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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七零逆袭女知青》作者:零七二二

  简介

  俞思宇重生了,重生在她刚刚下乡当知青的第五天。

  再一次面对坏蛋、渣男、亲人,还有那个深爱自己的他,俞思宇决定这次一定要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她要让坏蛋落网,让渣男得惩。

  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也不再让爱情与自己擦肩而过。

  她不要再像上辈子那样,永远地留在了这片让她五味杂陈的土地上,含恨而终。

  然而,在困难重重之下,她要实现这些目标比登天还要难,但刚烈倔强的她从来都不会低头认输!

  何况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拥有两件别人不可能有的宝贝,可以把对手摁在地上磨擦!

  阅读指南:

  1.架空苏爽年代文,bug多,不必深究

  2.女主有两个宝贝——空间和特殊能力,但要在关键时刻才有用

  3.谢绝扒榜!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重生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思宇 ┃ 配角:芮宇辰、吴军军、大队长、何燕燕、伍蕊琴、…… ┃ 其它:

第001章

  伴随着“哐当啷”的一声响,俞思宇整个身体突然失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从背部到腰再到臀部传来的生疼让她直皱眉,这什么破医院?连个床都不稳当,自己不到一百斤都能把床给压垮了!

  俞思宇睁开眼睛,同时张嘴准备喊护士,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定住了她已经张开的嘴巴。

  眼前的场景,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她再熟悉不过。

  屋顶是一根根的竹椽和厚厚的茅草;四周是用竹篾编织起来的“墙”,竹“墙”会透风,在里面裱了一层薄薄的报纸;而自己身下坍塌了的,自然也是自制的竹床了。

  这是当年俞思宇她们下乡建设祖国边疆时的知青宿舍,她曾经在这里住了两三年。

  刚到中年就积累了满身疾病而不得不住进医院的俞思宇,实在想不明白,此时此刻,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直起上身,捋了捋头发,让自己保持镇静。

  外面阳光明媚,裱了报纸的竹“墙”透着光,右边“墙”上的报纸上传来沙沙沙的声响,俞思宇扭头看,一只小动物爬过,隔着透光的报纸,像看皮影戏一般。

  尖尖的三角形脑袋,长了四只脚和一根长尾巴的小动物,是壁虎。

  要是一般女孩子身处如此原生态的地方,估计免不了要大声尖叫,但对于俞思宇来说,这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当年“皮影戏”的主角里连蛇都有,区区壁虎根本不足为惧。

  俞思宇无暇欣赏“皮影戏”,她已经确认过了,自己这是重新回到了刚下乡来到祖国西南边陲的时候。

  大白天的壁虎匆匆爬过,证明外面有动静,惊动了小家伙的睡眠。俞思宇站起身,整理好衣着,深呼吸一口,走到茅草屋的门口,想要出去看看。

  阳光太强烈,刚到门口的俞思宇被强光刺眼,她手搭凉棚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强光再睁开眼时,从茅草屋背后拐出来一个男人,他是小跑着来的,起伏着胸脯大口喘气,额头上也沁出了粒粒汗珠。

  见到来人,俞思宇条件反射地瞪大眼睛倒退了两步,但不等她有更多的反应,对方已经来到跟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眉头皱成了一朵花,关切道:“思思,你怎么起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

  思思是俞思宇的小名。

  她父亲是军人,名字里有个“宇”字,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牺牲了。她母亲给她取名思宇时图省事,干脆把中间的“思”字叠起来当作小名。

  此时站在她面前这个人,跟她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叫吴军军,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从小就相互“军军哥哥”“思思妹妹”的没少喊。

  俞思宇当初决定报名下乡来到这里,有八成的因素就是因为吴军军报了名,还剩下那两成是因为理想而响应了号召。

  但现在,俞思宇看一眼这个人都嫌多,多看一眼她都有想要手撕了他的冲动,即便他拥有一张白净帅气的脸,还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

  上辈子,就是这个男人,伙同其他坏人一起,害得她回不了城,在这里苦苦度过几十年,最终含恨而终的。

  俞思宇一甩肩膀,挣脱了吴军军的双手,径直往田野里走去,她不但不想多看一眼吴军军,而且连一个字也不想跟他说。

  吴军军觉得她的表现很异常,他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

  他在身后喊她:“思思!你怎么啦?”边喊边迈开他的大长腿追了上来,去拉俞思宇的手,“思思,到底怎么啦?你快告诉我!”

  俞思宇头也不回,手一甩,只让他碰到一下手却没有抓住,她继续往前走去。

  “俞思宇同志!”吴军军气急,大喊道:“你是要单方面切断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吗?”

  俞思宇停顿了一秒钟,语气坚定道:“是!”

  她太了解身后那个有点自恋的人了,他以为他那样说就能威胁到她。断绝关系?那只有他跟别人断绝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跟他断绝?

  “这可是你说的!”吴军军在后面大喘粗气,傲娇地甩了甩手,他才不会第二次追上去,那就跌份了。他转过身把脑袋伸进女知青宿舍,正好看见俞思宇那张散了架的竹床。

  吴军军恍然大悟,缩回脑袋,昂着头慢悠悠地往庄稼地里走去,他不明白,不就是他给她做的竹床塌了吗,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大家都是刚来的知青战友,做这些活没什么经验,只在大队长示范了一遍之后就动手做了,难免做得不够结实,重新再做一张不就是了,再说他吴军军还是这些知青里做得比较好的呢!

  她俞思宇身体那么娇弱,刚来没几天就水土不服发高烧,他吴军军忙前跑后的也没少照顾,她居然要切断他们之间的友谊!

  吴军军越想越有些不服,但他转念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要是在往常,这种小事俞思宇顶多跟他耍个小脾气,哄一哄就乖了,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

  吴军军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俞思宇再问她最后一次。

  而走在前面的俞思宇,心里只想着赶紧看看周围情况是否跟上辈子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至于后面那个人,他要是能够立马在地球上消失才好呢。

  她走得急,完全没注意到从岔路口钻出来的伍蕊琴。

  “思思!”伍蕊琴有些惊讶,“你要去哪里呀?吴军军呢?刚才我看你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担心你不舒服就去喊了他,他一听就跑过来了,你没见到他吗?”

  “蕊琴,我没事了,宿舍里憋得慌,我出来走走。”俞思宇不想提吴军军。

  “哦……”伍蕊琴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的,“那我陪你吧。”

  俞思宇点点头,伍蕊琴是她的好朋友,让她陪着自己并无大碍。

  两人这一耽搁,后面的吴军军就追上来了,他一看俞思宇和伍蕊琴在一起,把本来想问俞思宇的最后一个问题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要让伍蕊琴知道自己这么屁颠颠追着俞思宇问问题,那也太没面子了。他把脸别过去,昂着头从两人身边径直走了过去,头都不回一下。

  伍蕊琴看看吴军军的背影,再看看俞思宇,瞪大了眼珠子:“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走吧,陪我随便走走。”

  “思思,你们没事吧?他对你一直很好啊,今天怎么回事?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啊。”伍蕊琴对俞思宇很是关心,同时也关心她和吴军军之间的事。

  “谢谢你蕊琴,有事我会跟你说的。”俞思宇拉起一脸关切的伍蕊琴往前走。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是去庄稼地里看看,芮宇辰这时候有没有来到他们大队里。

  芮宇辰是什么时候来他们大队的,她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一开始他被分配到了隔壁大队,后来因为隔壁大队的活计没这边多,需要从那边分一些人过来,芮宇辰是自告奋勇过来的。

  也正是那时候俞思宇第一次见到芮宇辰,她记得那时候他们刚从上海来到这里没过几天时间。而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俞思宇痛苦了几十年,并遗憾终生。

  俞思宇和伍蕊琴很快就来到庄稼地头了。尽管俞思宇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此时仍然心跳有些加快。

  她预想着跟他见面的情景,如果今天就能见到他,说明他们很可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如果今天见不到他,那就说明他还在隔壁大队。

  但无论哪种情况,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他再走上那条不归路了。

第002章

  伍蕊琴陪着俞思宇在地头坐下歇息。---

  这是一片梯地,坐在地头上往下看,整片玉米地尽收眼底,毫无死角。这时候的玉米苗刚长到大腿那么高,正是除头道草的时候。

  玉米地里一群知青们正在痛苦不堪地用锄头铲草,每个人俞思宇都看得一清二楚,里面并没有芮宇辰的身影。

  这让俞思宇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过几天才会第一次见面也好,毕竟很多事情她还需要好好理一理。

  离两人坐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分给伍蕊琴除草的玉米地,因为陪着俞思宇,她的进度已经落后于其他人一大截了。

  俞思宇有些过意不去,“蕊琴,你的活都被我耽误了,我跟你一起除草吧。”

  伍蕊琴连忙摆手,“那怎么行,你需要休息,我那块地今天一定能完成的,放心吧。”

  其实干这种活俞思宇已经很有经验了,她上辈子被迫留在了这里,没少干这些粗活,也掌握了不少技巧。

  她看伍蕊琴的手被磨起了小泡,自己也曾体验过那种热辣辣钻心的疼有多难受。她拿手扯下上衣衣摆处的一块破布给伍蕊琴包裹了手掌。这还是之前被坍塌了的竹床刮破的。

  伍蕊琴眼睁睁看着俞思宇动作一气呵成地用布条把自己的手裹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思思,你怎么能把衣服给撕了呢?”

  “这衣服本来就已经破了,不碍事。”

  接着俞思宇还教给她使锄头的技巧,“铲草的时候别把锄头把手握太紧,那木把是光滑的,手要随着把手滑动,这样不容易把手磨破。”

  上辈子俞思宇留在了乡下,知青战友里千里迢迢来看望过她的,也只有伍蕊琴一个人,现在再看到年轻时的她,俞思宇觉得格外亲切。

  伍蕊琴上下打量起俞思宇来,她怎么突然懂得这么多?前几天下地干活她也没少吃苦头呢。不过手上裹了一层布是感觉好多了,“思思,谢谢你!那我去干活去了,你就在这坐一会儿吧,有事喊我。”

  “好。”

  伍蕊琴刚站起身,就从几十米外走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板寸头,穿一件旧背心,打着赤脚,裤腿卷到了膝盖上,手里握着一把锄头。

  是大队长雷昌顺。

  见雷昌顺走来,伍蕊琴一刻也没再停留,麻溜地去地里干活去了。虽然知青们还没来几天,但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个大队长喜欢训人。

  俞思宇内心里涌起一股厌恶感,虽然此时的大队长还是个不错的人,但谁也没想到后来的他会变得那么坏,那么令人憎恶。

  不过既然重活一次,该面对的人还得去面对,她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坐着看伍蕊琴干活。

  雷昌顺大老远的就开腔了:“诶!那个…俞思宇,你病好了?”

  “好了。”

  “那明天就可以干活了?”

  “可以,您明天就给我派活吧。”

  这两天俞思宇生病发烧,大队长没给她派活。

  雷昌顺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她,精致的五官镶在一张白净细嫩的脸上,这脸蛋紧致又有弹性,即使是刚剥了壳的熟鸡蛋也不过如此了。

  还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雷昌顺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形容,他从来没想过,这世间竟有人可以长得这般好看。

  俞思宇见那双沾满了泥土的脚杵在面前不动,抬眼去看它们的主人。

  雷昌顺察觉到扫向自己的目光里带有几分敌意,他垂下眼帘躲闪,目光落在了俞思宇那双不足锄头把手粗细的小臂上,那双手臂在阳光照射下白里透着红,几乎能透光。

  手掌上几处磨破了的皮是她曾经干过农活的唯一证据。

  雷昌顺在心里感叹——这哪是干活的手啊,握那笔杆子也只是刚刚好够力气吧。

  他突然有点不忍心给刚生完一场病的俞思宇派活,“我看你还是再养几天吧,等好利索了再下地。”

  “我真的没事了,”俞思宇语气很坚定,“队长您一定得给我派活,不然这么多知青同志,他们也会不同意的。”

  雷昌顺想了想,这帮知青刚到大队没几天,就已经怨声载道的,他真不能对谁特殊照顾,他是得照顾到他们每个人的情绪,再说万一被人说了闲话,毁了自己不说,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毁了就更不好了。

  “那好,明天还是给玉米除草。”

  雷昌顺说完就走了,他还要去检查大家的劳动进度。见大队长走了,伍蕊琴才抬头跟俞思宇反馈她交给她的技巧,“思思,你说的办法还真灵诶!锄头不握太紧铲起草来手没那么疼了。”

  俞思宇朝她微笑:“蕊琴,加油!”

  跟伍蕊琴只隔着一丘地的吴军军听到他们的谈话,也照着他们的办法做,发现手上的疼痛感真的减轻了不少。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俞思宇,心里也有些纳闷。不过他也没想太多,低头继续干活,做出一副决不主动理人的样子来,他倒要看看,那个丫头片子还能憋多久。

  俞思宇在心里直翻白眼,上辈子的她双眼被蒙蔽,没能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但现在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用大拇指都能猜到。

  她起身来到伍蕊琴旁边,又交给了她一个小技巧:“蕊琴,你腰杆直起来一点,半侧身,锄头跟地面保持三十度的角度,别使蛮力,用寸劲儿,这样铲草要轻松些。”

  伍蕊琴照做了,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惊喜道:“真的诶!思思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观察的,看那些农民都这么除草呢。”俞思宇撒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谎言。

  “哎呀我们思思就是聪明!”伍蕊琴第一次觉得干农活还有那么一点点乐趣,并且还有那么多讲究,不是那毫无技术含量的纯体力活,“刚才我都是弓着腰,够着去铲草,看把我累得,现在真是太好了!原来铲草也没那么累的!”

  掌握了劳动要领的伍蕊琴活干得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让那边的吴军军很是奇怪,她只不过几分钟就要赶超自己的进度了。

  但这回俞思宇教伍蕊琴的时候声音不大,吴军军没偷学到,他想看看伍蕊琴是怎么做的,又碍于面子不好光明正大地学,时不时偷瞄一眼,愣是没找出要领来,反而把自己搞得更累了。

  ***

  最近刚开始干活,大队长给派的活不算多,让大家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任务要是太重,非但干不完,质量也不可能过关。

  到了太阳快下山时,知青们基本都干完手上的活了。伍蕊琴最后比大部分知青都要更早完成任务,即便她先前耽误了一些时间。

  傍晚,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拖着一双双沉重的腿回到知青点,等待吃晚饭。

  队里一共二十几个知青,大队长想了个办法,每天从队里抽出一个妇女给他们做饭,挨家轮流,也不影响他们的工分。

  要让这些城里娃自己做饭是不现实的,按他们的做法,生产队每天给的那点粗粮还不够两个人吃的。

  跟宿舍一样用木头和竹子搭起来的茅草炊事房四周没有墙,房顶下是一口土灶,上面搁了一口大铁锅。此时大铁锅里正冒出阵阵热气,飘进众人鼻子里的是玉米糊夹杂着各种菜叶子的气味。

  这里地处热带雨林,当地人还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粮食匮乏,但各种叶子菜倒是不缺。

  趁着晚饭时间还没到,俞思宇回到宿舍里修她的小竹床。伍蕊琴也跟了进去,她再次对眼前这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所掌握的本领充满了惊讶。

  “思思,不是吧?这个你也会?”

  “你一看就是大队长做示范的时候没认真学。”俞思宇说假话时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咱们可以不做,但不可以不会。”

  伍蕊琴张大了嘴巴,说话有点打结:“我…我就没想过我能学会,那些男生都还有不会的呢,你看吴军军给你做的这个…都塌了…”

  “呵,那就说明他也不行。”俞思宇修完竹床,还踩上去蹦跶了几下,不要太结实了。

  她回过来对伍蕊琴认真道:“蕊琴,现在咱们所处的环境太恶劣了,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困难,凡是得靠自己,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是啊,靠别人,万一人家一闪身,说不定他在身后早已给你挖好了一个坑,你猝不及防之下就会掉进坑里。

  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那吴军军居然给她挖坑!

  伍蕊琴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俞思宇看,她总觉得生完一场病的俞思宇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俞思宇笑了笑,长舒一口气,“好啦,睡觉的问题又解决啦!”她的表情可爱中带着调皮,同时又有一丝严肃,伍蕊琴真的觉得有点不认识她了。

  “蕊琴,咱们吃饭去吧。”

  俞思宇拉上伍蕊琴的手走出宿舍,此时外面炊事房旁边的小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第003章

  小院子就是知青们的就餐场地,上面用不规则的石块搭起来两张简易石桌。负责烧饭的农妇已经把两大盆蔬菜玉米粥摆上了石桌,每个盆里放了几把木勺。

  干了一天重活的知青们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两盆粥刚放下就围了上去,往各自的碗里舀粥,恨不得此时自己端着的碗不是碗,而是一个盆。

  这些碗都是大队里统一发的,用同一款模具烧出来的土碗,谁也不比谁的大。做饭的妇女很有经验,煮出来的粥刚好够这些知青每人一碗,多一滴都没有。

  看见眼前的阵仗,伍蕊琴有些着急,“思思,看来咱们得等到最后了。”

  随即她一眼就看见了端着碗专心喝粥的吴军军,她愤愤道:“诶?吴军军他怎么自己喝上了?他怎么没给你舀粥啊!”

  吴军军身高臂长的,别人舀粥得人挤人,而他只需要站在一圈人外,大长臂一伸就能把粥舀了。以往每次都是他给俞思宇舀,对他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但今天他显然没打算继续照顾他这位小青梅。

  伍蕊琴有些生气,想冲过去质问质问他,俞思宇拉住了她,“没事,咱们就等到最后,反正每人一碗不多不少。”

  伍蕊琴气愤地拿恶狠狠的眼光盯着吴军军,他还在赌气?这算什么男人!

  人圈外也有一个女孩子挤不进去,眼巴巴看着别人舀粥。她看见俞思宇和伍蕊琴站在边上,再看看埋头吃粥的吴军军,毫不掩饰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故意提高嗓门朝吴军军喊道:“吴军军,你咋自己吃上了呢?咋不给人舀粥了?”

  俞思宇面无表情,只把这人当空气,伍蕊琴嗤了一声:“这个何燕燕,她不说话也没人把她当哑巴!”

  吴军军往俞思宇这边瞟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上的碗,拿了一个干净的空碗走到人圈外,大长臂往里一伸,抢在别人之前把木勺拿在手里,不声不响地舀了满满一碗粥出来。

  被他插了队的几个女知青,看见伸进来的是那只熟悉的大长手,回过头去正好对上吴军军那对桃花眼,他们脸一红,没说什么。

  吴军军舀好了粥也不走过来,隔空把粥朝俞思宇递过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吃自己过来端,我的手只能伸这么长了。

  俞思宇看都不看他一眼,手揣裤兜打定了主意要等着吃盆里的最后一碗粥。

  伍蕊琴跺了跺脚,“吴军军你不会端过来吗?”

  吴军军无动于衷,举着那碗粥,好像心里还在倒计时似的。时间流逝了五秒钟,终于他忍无可忍了,“俞思宇!你到底吃不吃?”

  俞思宇淡淡道:“要吃我自己会舀,我让你给我舀了吗?”

  吴军军缩回手,转身回去要把粥倒回盆里,爱吃不吃,他也不伺候了!

  何燕燕眼疾手快,拦住了他,“那个…吴军军,她不要就给我吧,谢谢!”说话的同时双手已经捧在碗边上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不失时机地对那个男人暗送秋波。

  吴军军见手里的碗已经被人捧住,他一松手,转身回去继续吃他的粥去了。

  伍蕊琴又是一脸的鄙夷,这个何燕燕怎么那么不要脸?她看了一眼俞思宇,见后者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

  没过几分钟,除了俞思宇和伍蕊琴外,所有人都舀好了粥,蹲的蹲坐的坐,在小院子的四周和各个角落吃粥。

  两人走过去,把盛粥的盆一边抬起,刚好舀出两碗粥来。

  喝粥时大家都保持沉默,相对无言。

  但一碗粥值不了几下喝,尤其那些男知青,一个个还处在长身体的年龄,加上又干了农活,正常饭量不言而喻,没几下功夫手上那只浅口的土碗就见了底了。

  一碗粥下肚,肚子里却还是空唠唠的。对现状的不满让好几个男知青情绪有些波动,开始埋怨起来。

  “当初宣传的时候说什么‘头顶香蕉脚踩菠萝,摔一跤手上抓上来一把花生’,可我头顶上它只有蓝天,我脚下它只有大片红土,我摔一跤抓到的不是茅草就是泥巴啊……”

  “我想吃油条了…”

  “我要吃小混沌!”

  “我要吃鸡粥!”

  ……

  他们怀念城里半两粮票就能买到的一根油条,或者一碗小混沌,再不济也有一碗鸡粥(白米粥浇了点鸡酱油)。

  跟现在的蔬菜玉米糊比起来,那都是要强上百倍的美味佳肴。这一大锅熬出来的玉米糊,一滴油都不放,就加一点盐,在他们以前的概念中,这肯定是喂猪的啊!

  说着说着有人还敲起了碗,叮叮当当像极了那要饭的丐帮。

  不少女知青被他们说得内心更加苦楚,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滴进碗里,和着粥一起喝进了肚子里。

  够苦的了,然而只有俞思宇知道,现在的情况还算好的,以后闹饥荒的时候,想吃一口玉米糊都没有。

  现在的情况,虽然粮食匮乏,但当地山上河里还有不少吃的,只是大家刚从城里来,没有经验。

  上辈子的时候,芮宇辰摸索出了许多办法,上山下河都能弄到不少吃的,改善了大家的伙食。

  俞思宇也跟他学会了许多生存技能,但她身单力薄很多活干不了,她决定等他来到大队,她就把那些办法教回给他,早早的就改善生活,不用等他再去摸索一遍。

  ***

  晚饭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西边奇形怪状的云彩在夕阳照射下,形成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美得很不像话。

  但知青们无心欣赏美景。

  傍晚时分,即将入夜,思乡之情也最甚。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面朝东方,向着遥远的地方望去,幻想着在这大山深处也能出现一次海市蜃楼,而蜃景里出现的又恰巧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家乡——上海。

  大家情绪都很低落,这样下去可不行,在这里的艰苦岁月还才刚刚开始。俞思宇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给大家打打气。

  “战友们,大家别太难过了,咱们的初衷就是来建设边疆的,虽然目前苦一点累一点,但只要大家振作起来,总能找到办法,克服困难,把咱们的生活变好的。”

  其实她并不想当知青队伍的领袖,也不想成为大家的主心骨,她对那种角色不感兴趣。只是此时此刻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过于低落,对大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想让大家心态积极一些。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她,无不感到意外。

  这是那个除了吴军军和伍蕊琴外跟谁说话都不超过三句、漂亮而又有点冷傲的姑娘在给大家打气吗?

  但无论如何,有人鼓励,气氛很快就缓和了许多,不知是哪个男知青起了个头,唱起了那首《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它好比大松树冬夏长青,它不怕风吹雨打,它不怕天寒地冻,它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岭……”

  连着唱了好几遍,才收回了思乡的情绪。

  ***

  夜晚,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累一天了,大家各自回宿舍睡觉。

  宿舍里异常安静,伴随着屋外的虫鸣蛙叫,其他女知青们很快就入睡了,躺在床上的俞思宇却迟迟睡不着。

  芮宇辰这几天肯定就会来加入他们了,她还在想该如何跟他相处,她得拦住他不去建设兵团,同时又得跟他保持好合适的距离。不然以吴军军的秉性,势必会做出许多阴谋诡计来。虽然她和吴军军除了在一个大院里一起玩到大之外,并没有第二层关系。

  她不怕吴军军,但有些事情能避免最好,免得过于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上辈子她被吴军军他们出卖以后,芮宇辰为了帮她付出了很多,后来他们才相爱。

  即便如此,最后吴军军还是不放过他,跟别人合伙陷害他。

  她不允许事情重蹈覆辙,她也不会轻饶了那些人。

  ***

  俞思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是伍蕊琴推醒了她,“思思,思思,起来了,大队长来喊了,说早上要开会。”

  要开会?俞思宇一咕噜坐了起来,那就是芮宇辰他们要来了。

第004章

  雷昌顺在外面的小院子里不停地催促:“快点快点!动作都快点!”

  大家匆忙到宿舍外的水池边洗漱。

  俞思宇动作麻利,洗漱完回来打开自己的箱子,想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毕竟这是第一次见芮宇辰,还穿着那套被划破的破烂衣服不太合适。再说这是开会,穿着破了的衣服也难免不会被大队长点名批评教育。

  可当她打开箱子时,才想起另一套常穿的衣服刚洗了还没干,箱底里只有唯一一套全新的衣服。这还是临下乡前几天母亲专门扯了新布给她做的,记得上辈子直到知青生活结束她都没舍得穿,但现在也只能把它换上了。

  换上新衣服后,俞思宇又稍微梳理了一下两条辫子和好看的刘海,这也是那个年代流行的发型,配上俞思宇精致的脸蛋,显得格外好看。然后又在脸上抹了一层雪花膏——保护皮肤是她一直坚持要做的,田地里灰尘大,太阳也烈,得对皮肤好一点。

  俞思宇和伍蕊琴一起走出宿舍,原本就美丽动人的她这么稍微一打扮,显得更加光彩夺目了。

  伍蕊琴知道俞思宇一向喜欢梳妆打扮,但她还是觉得奇怪,今天开个会俞思宇怎么还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把新衣服都穿上了,她忍不住问:“思思,你这是要干嘛?开完会还要干活呢,咋把新衣服给穿上了?”

  俞思宇朝她笑了笑,“之前穿的不是破了吗,还有一套洗了没干,就只能穿这套新的了,反正总是要穿的,什么时候穿都一样。”

  伍蕊琴上下打量她,从领口到裤脚,每一寸布都恰到好处,保守的样式竟勾勒出了她窈窕的身材。

  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自然垂下搭在她的胸前,额头上方是整齐而有些调皮的刘海。白净的脸蛋微微泛红,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一闪一闪的直叫人挪不开眼。

  伍蕊琴狗腿地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赞:“思思,那些出嫁的新娘我都没见过有你这么好看的,等你出嫁的那一天,不知道得有多漂亮!”

  俞思宇一把把她拉到身旁站好,“你都把我给绕晕了!”

  伍蕊琴还想再贫几句,大队长发话了,“所有人都过来!站成两排,马上要开会了!”

  两人走过去,站到了第一排的最右边。dizhu.org

  穿了新衣服的俞思宇无疑吸引了所有知青的目光,大家顿觉俞思宇的美貌又突出了一截。就连自认是知青队伍里第一好看的吴军军也多瞟了几眼,他觉得这回俞思宇第二好看的地位暂时是没人可以撼动了。

  但他也奇怪,俞思宇不知道发什么疯,开个会怎么还把新衣服给换上了?

  何燕燕看着不断偷看俞思宇的吴军军,又看看俞思宇那身新衣服,眼睛有点红,心里说不出的嫉恨。

  二十几双眼睛时不时的往她身上扫,但俞思宇只当不存在,她顾不上在乎那些,芮宇辰马上就要来到他们面前了,她心里还真有点忐忑,她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淡定就好,说白了对方现在跟自己完完全全还是陌生人,那就要当陌生人面对。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直奔会议主题,“今天喊大家开会只有一件事,我们大队人手不够,从隔壁大队要了几个知青同志,很快就到,等他们到了,跟大家认识认识。”

  大队长话音刚落,队伍里就热闹了起来。

  ——这里的生活过于枯燥,但凡有点什么事大家都很新鲜,何况要来一队知青加入他们,这已经算得上是大事一件了。

  有人问:“大队长,一共来几个人啊?几男几女啊?”

  提问声刚落,二十来双询问的目光就聚焦到大队长身上,他有些不耐烦,“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随即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喊:“老雷!”

  “哎!”大队长回头招手,大家也都朝着喊声来源的方向看去,是一个跟雷昌顺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他满脸堆笑朝着雷昌顺走来,看得出来他还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

  那人是隔壁大队的大队长。他身后跟着六个年轻知青,一眼就能看清楚是三男三女,再往后是一辆牛车,拉了一堆包裹。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跟前,雷昌顺满脸堆笑:“欢迎几位知青同志加入我们大队!欢迎欢迎!感谢你们!”

  站好了迎接他们的队伍立即响起了掌声,大家都表示热烈欢迎。

  从新来的六个人里,俞思宇老远就认出了芮宇辰。无论身上穿什么,他都是一身的笔挺,个头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又有一副帅气的面孔,无论站到什么样的人群里都会显得格外突出,引人注意。

  何况来的只有六个人,让芮宇辰更加毫无遮挡地从人堆里突显出来。不仅是俞思宇,队伍里的女知青们抬眼看过去,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芮宇辰一个人了。

  俞思宇不自觉间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含着一丝笑意。不过就一瞬间她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对方只是陌生人而已。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陌生人,陌生人……”,还挺受用,立马就可以自然面对了。

  顺着大队长的指引,芮宇辰朝队伍里看过来,看见众人欢迎的表情,他似有似无地朝大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就这么一个似乎不太走心的打招呼,队伍里几个女知青已经按奈不住轻声感叹起来:“他可真帅气!”

  对于这种花痴夸别人帅气的话,吴军军从来都是不服气的,他把脑袋往天上扬起三十度,撇了撇嘴,蔑视着对面那几个新来的,啊不,是蔑视着芮宇辰。

  何燕燕看了看吴军军,又瞟了眼俞思宇,嗤了一声:“帅什么啊,还没我们吴军军好看。”

  吴军军很受用地给因为撇嘴而斜起来的嘴角增加了一点弧度,变成了勾嘴,但他扭头看时看向的却不是何燕燕,而是边上的俞思宇。

  此时俞思宇的目光正落在芮宇辰身上,只是一种很自然的目光,但在吴军军看来,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他觉得俞思宇也跟那些女知青一样,在花痴对面那位新来的。他脸色瞬间阴暗下来,目光变得凌冽,腮帮子因为使劲咬牙而使咬合肌凸出出来。

  “俞思宇!”吴军军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俞思宇没应声,回头看他,眼里充满了冷意。

  吴军军第一次见到俞思宇以如此冰冷的目光看自己,被她仰视惯了的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又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新衣服,更加来气,嘴一撇讽刺道:“你有病吧!咋把新衣服穿上了?”

  俞思宇懒得理他,转过头去,把吴军军气得咬牙切齿的想跺脚。恰好此时,隔壁村的大队长走了,雷昌顺让新来的几个知青做自我介绍。

  大家都是上海人,无形中就已经拉近了距离,自我介绍也变得更简单了,报一下姓名,讲一下来自哪个区域哪所中学就好。

  芮宇辰是最后一个做自我介绍的,虽然女知青们对他的自我介绍充满了期待,但他也没比别人多说一个字,“知青战友们好,我叫芮宇辰,来自上海黄浦”。

  他全程一副高冷的派头,使得女知青们更加花痴了,男知青们则对他有些看不过眼——都是知青,装什么冷酷!

  新成员的自我介绍全部结束,大队长再次发话:“好了,今天出工前先把几个新同志的住处安顿好。男女知青各出一个人来带新来的同志,把床做好,铺盖放好,其他人先去干活!”

  他看了看队伍里的人,直接点名:“吴军军!你带男同志。”

  “我带女同志!”没等大队长继续点名,俞思宇自告奋勇,她知道如果等他点名,肯定不会点到自己——整个知青队伍里最不像能干重活的那个人,而即使下地,大队长今天势必还是不会给她派活,她不想自己有一种被照顾占便宜的感觉。

  大队长一愣,发出疑问:“你…行吗?”

  “她可以的,”伍蕊琴嘴快,“上次吴军军给她做的竹床塌了,是她自己重新做的,人踩上去蹦跶都不会坏,比我们的都牢着呢。”

  吴军军瞪了一眼伍蕊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过伍蕊琴才不怕他瞪,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大队长犹豫了一下,对伍蕊琴道:“那也行,你也跟她一起吧。”

  就这样,吴军军带着三个新来的男知青,俞思宇和伍蕊琴带着三个新来的女知青,先上山去砍竹子做床,其余的知青由大队长带着下地干活。

  竹林就在知青点背后的山坡不远处,男女两队各自带好砍刀就朝着竹林走去。

  一路上,几个新来的女知青跟伍蕊琴聊这聊那的很自来熟,但男知青们都一言不发,尤其吴军军还板着一张脸,让新来的男同志们更加不知该如何开口,气氛有些僵。

  芮宇辰本身就安静话少,这种气氛对他来说不存在任何问题,不过据他观察,发现吴军军一路都在生闷气,他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姓吴的没什么眼缘,一看估计八字就不太对付,也不太想跟他搭话。

  芮宇辰又看了看俞思宇,她的身板还真是过于苗条了,干农活完全不占任何优势,他想起了方才大队长说的话,“你……行吗?”

  他来到俞思宇旁边,问道:“俞思宇同志,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干,听伍同志说你比我们男同志还能干呢。”

  俞思宇:“谁说女同志就一定不如男同志了?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找我们女队,保证给你们解决好。”

第005章

  俞思宇说的是实话,一点都没有抬高自己的意思,但在别人听来却多少有一点吹大牛的意味。---另两个新加入的男知青扭头看她,撇了撇嘴,有那么一点不屑,芮宇辰只微笑点点头,“那就先谢了!”

  一群人很快就来到山坡上的竹林里,人多力量大,三下五除二,只十几分钟就砍好了竹子,用绳索拴好了往山坡下拖。

  虽然活干得很快,没花多少时间,但当把砍来的几棵竹子都堆到宿舍外的院子里时,大家都累得有些喘。

  吴军军最为不耐烦,虽然他全程基本上没亲自动手,只是在旁边指挥。这也就罢了,毕竟大队长让他带新同志,并不代表要他帮着新同志干活,能给他们指点和帮助就算完成任务。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旁边一个新来的男知青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忙陪笑解释:“吴同志,麻烦你了!我们先前在隔壁大队是就地铺的木床,还不知道这竹床该怎么搭,不然也就不麻烦你们帮忙了。”

  “是啊,多有麻烦,谢谢你吴同志!”另一个男知青附和道。

  俞思宇翻了个白眼,吴军军把自己当宝她不奇怪,没想到今天还真有人把他当个人物,并且还是两个男知青。

  不过看得出来,两个新来的男知青面对眼前这几棵横在地上的竹子,对于要怎么才能把它们变成一张张的床有些一筹莫展。

  吴军军也不接他们感谢的话,指着地上的竹子开始指挥他们怎么加工竹子,然后怎么变成一张床,他强调:“你们可都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还学不会我也没办法,搭不好床晚上就睡地上吧。”

  两个男知青各拿一把刀开始加工地上的竹子,那边俞思宇也在教三个女知青怎么做竹床。她教得认真,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他们,边教还边解释每一步这么做的原因。

  芮宇辰踱了几步走到女队那边,认真观摩起他们做竹床来。伍蕊琴好奇,问他:“芮同志,你怎么还在这儿看?你们那边不是已经开始加工竹片了吗?”

  芮宇辰:“不着急,我来跟你们也学习学习。”

  伍蕊琴:“吴军军他没教你们吗?”

  “教了的,多借鉴一下总是好的。”

  这时另外一个男知青也好奇走了过来,问芮宇辰:“你怎么不做呢?打算晚上睡地板呀?”

  芮宇辰:“你早上没听这位伍同志说吗?吴军军做的竹床不牢固,俞思宇同志的床就是他给做的,昨天塌了。”

  “啊?”男知青看了看俞思宇,“那你是要跟她学?她真能做得更好?”

  芮宇辰:“看看呗,多向别人学习也没什么坏处。”

  男知青盯着俞思宇他们看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去接着做我们的吧,怎么看她都不可能比吴军军做得好。”

  “去吧,床要是塌了也只是摔地上,摔不伤人的。”芮宇辰没回头,继续观察着俞思宇他们。

  一直到看完俞思宇教女同志做好一张竹床,芮宇辰才走回男队,开始做自己的竹床。通过对比,他发现了俞思宇他们做的竹床的优点:不仅仅做成四条腿的竹床就完事,在每条床脚上还做了加固,尤其充分利用了三角形稳定性的原理。很显然这样做出来的床轻易是不会倒塌的。

  吴军军教的办法,虽然床脚和床板之间的连接处缠了好几道麻绳,刚做好时看起来很结实,但稳定性不行,时间一长肯定就容易塌。

  进度落后的芮宇辰好心提醒了一下已经开始做第二张床的另两个男知青,“你们的床稳定性差点,我看女队做就很好,你们不如也改进一下。”

  听到这话的吴军军立马不干了,接过话头:“他们的好个屁!我们的床睡了那么久了不也好好的,你们别瞎动歪脑筋,回头大队长来检查又要怪我头上,说我没教好你们。”

  两个新来的男知青看了看莫名发火的吴军军,又看看芮宇辰,摇晃了一下那张已经做好的竹床,尬笑一下道:“其实我们的竹床挺结实的,就这样吧。”

  芮宇辰也不在言语,专心做自己的竹床。

  不到午饭时间,六张新竹床就都做好了,三个新男知青各自把自己的床搬进了宿舍,走出来一看几个女知青都累得够呛,还坐在原地喘大气。

第006章

  虽然女队他们是五个人齐上阵,男知青这边只有三个人真正动手做,并且芮宇辰还先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动手,但几个女知青能够与男知青们同时完成三张竹床已经很快了,他们也是卯着一股子劲儿,不想落后于男知青。---

  芮宇辰和两个男知青走过来,准备帮他们把竹床搬进宿舍。男知青比女知青有力气,帮着干点体力活再正常不过,但新来的两个女知青却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搬就行。”

  也许是他们本来就生性要强,觉得男人能干的事情,自己一样不在话下,也许是早上俞思宇的那句话让他们更加不愿意“落后于”男知青。早上俞思宇曾说:“谁说女同志就一定不如男同志了?”

  芮宇辰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我刚才偷学了你们的手艺,现在帮你们搬进去正好表示一下谢意,给个机会吧。--*--更新快,无防盗上----*---”

  “让他们搬吧。”三个女知青还在犹豫,俞思宇发话了,“我们有技术,他们有力气,拿力气换技术,他们还占便宜了。”

  “哈哈就是,”芮宇辰轻轻松松扛起一张竹床往宿舍走去,“还欠着你们呢。”

  看这边居然其乐融融的样子,吴军军又要炸毛,“要搬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搬完下午还要下地干活呢!”

  三个新来的女知青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俞思宇和伍蕊琴:“那人咋那么凶?要么板着一张脸,要么就是大吼大叫,他以为他是谁啊?”

  “他啊……”嘴快的伍蕊琴又要开启讲故事模式,被俞思宇及时打断,“甭管他,”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人这里有点毛病。”

  几个人被逗得捂着嘴笑,看得吴军军一愣一愣的,总觉得他们是在嘲笑自己。

  ***

  几个人忙完时正好到午饭时间。

  虽然每个大队的知青生活都大同小异,但刚来的几个女知青还是有点被这里吃饭的阵仗吓到,加上又是后来者,难免有些拘束。好在他们遇到了俞思宇,此时,冷静、不跟人一窝蜂围上去舀粥的俞思宇在他们心中就是主心骨一般的存在。

  上辈子的俞思宇因为一直围绕在吴军军的身边,所以大家都只把她当作小女生看待,她的人设就是吴军军的邻家小妹。她没想到重生回来才两天时间,自己现在居然无形中就要发展成别人的大姐大了?

  大部分人都像往常一样,把盛粥的大盆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次在人群外不着不急的人多了几个,除了新来的三个女知青跟俞思宇和伍蕊琴一起外,芮宇辰也没去凑挤。

  另两个新来的男知青意外地得到了吴军军的特殊照顾,他多伸了两次大长手,给两人舀了粥。感受到了老同志给予的温暖的两位新人,连连对吴军军表示感谢,似乎早把一起来的芮宇辰给忘了。

  得以大显身手体现了自身价值的吴军军此刻心情不错,吃粥也格外地香。眼见吴军军脸色挺好,刚刚还给两个男同志舀粥,何艳艳笑嘻嘻的走过去,嗲声嗲气地道:“吴军军,也给我舀一碗粥呗,谢谢啦!”

  他以为吴军军之所以给两个新来的舀粥,就是要好好气一气俞思宇的,那就肯定也会给自己舀,不料吴军军一看她那副德性,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你说什么?我凭什么给你舀粥?你自己没手还是怎么着?即使你没手,也轮不到你来使唤我吧!”

第007章

  何艳艳张了张嘴,原本笑嘻嘻的脸瞬间凝固,眼眶里有液体在打转,但最终什么也没敢说,转身灰溜溜地自己钻进大部队里去抢粥了。

  这顿午饭大家自然也是没吃饱,但下午还要接着干农活,大家也没时间去抱怨,再说已经来到这个刀耕火种的地方有一些时日了,对于残酷的现状大家也都慢慢接受,不用多久这种艰苦的生活就会成为一种“习惯”。

  有限的午休时间,大家稀里哗啦喝完粥就都默默回到宿舍,瘫在各自的竹床上休息。肚子还在叽里咕噜叫个不停,躺在床上是保存体力的最好方式,下午的活计可比上午多不少,劳作时间也要长。

  俞思宇没什么睡意,一方面,最近几天因为生病发烧大队长没给她安排农活,另一方面,她刚重生回到这个时间点,她知道以后的日子有多严峻,以及他们以后的遭遇。

  既然有这个的机会去改变命运,她就不能浪费时间,得未雨绸缪。

  宿舍里轻微的鼾声和时不时传出的肠胃咕噜声交织在一起。俞思宇轻手轻脚走出宿舍门,随手拿了一把砍刀就往外走。

  出了知青点的小院子,面前就是一个岔路口,拐个弯是上坡路,那是上山的路,径直往前是下坡路,她知道这条小路一直通向山谷底,谷底有一条小河。

  俞思宇选择了去往小河的下坡路,不多时便来到河边,河水不大,四周太安静,小河水流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夏天天气热,时不时还传来知了的叫声。

  俞思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当年这些知了最终都被饥饿的人们抓来吃了的。

  她走到河边的一片芦苇丛,挥刀砍了一大片芦苇,再用芦苇当绳子,困成一捆捆。夏天的中午,做完这些的俞思宇已经汗流浃背,她直起身走到河水边,选了一处被乱石头天然围成的小水塘,她知道一般情况下,这些河水稍深一点、有很多石缝的地方会有小河鱼和野泥鳅。

  当地人一般只在冬季才下河抓鱼抓泥鳅,因为冬天属于旱季,河水比夏天小,更容易抓鱼。但眼下每天都饿肚子,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根本等不到冬天的到来。

  俞思宇折返回芦苇丛,把一捆捆捆好的芦苇往河里搬,她把芦苇捆拦在选定的小水塘上方,再搬些石头固定住,然后从河底挖些泥巴敷上,很容易就把河水改道了,不再流入她选定的小水塘。

  只需把小水塘的水泼出去,就能看到鱼儿在水塘底部蹦蹦跳跳的场景,俞思宇累得腰有些酸,但胜利在望,她直起腰杆,双手叉腰活动了一下筋骨,面露微笑,憧憬着一顿鲜美的鱼汤。

  就在俞思宇把裤腿又卷高一截,下到水塘去准备泼水时,却听到芦苇丛中传来不小的动静,她扭头看看四周,也没起风啊,有些奇怪。她站在河中央的水塘中心,地势比芦苇丛要低很多,向斜上方看芦苇丛视线很不好,莫非大队里的猪跑出来了?

  再走上岸去查看有点费劲,正好身边有一块巨石,俞思宇爬上巨石,打算站高一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她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那块巨石,双手双脚都趴在石头上,还没站起身时,芦苇丛边沿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俞思宇同学?”

  “诶?!”

  什么情况?俞思宇顾不上直起身,抬头望去,太阳正烈,有些刺眼,只见芦苇丛边上站着一个男人,身高腿长的,手上还拎着什么东西,正看着自己,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是芮宇辰,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一定是自己现在的造型过于搞笑,才会让那个原本有些冷酷的人都忍俊不禁。

  尴尬。

  俞思宇准备先站起身再说,但巨石表面不平,是一个斜坡,一时还不太好找到平衡,她干脆翻了个身,坐在石面上,正好可以平视岸上的芮宇辰。

  她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点吃的,”芮宇辰看了看被俞思宇改了的河道,再看看她脚下那个水塘,“你这是要抓鱼?”

  “被你看出来了,你手上是什么?”

  “山上挖的山药,”芮宇辰把手上的东西提高到胸前,“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少,所以来河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他顿了顿,“你可真聪明,这个办法抓鱼好。”

  俞思宇笑了笑,“你也不赖啊,你咋知道山上有山药?”

  “这里放眼望去全是森林,森林里动植物丰富,我想万一能找到一些吃的,总比天天只喝粥来的强。”芮宇辰道,“我有个问题,你爬上那块石头,打算怎么下来?”

  俞思宇这才往脚下看去,这石块爬上来不算太难,可要下去就麻烦了。

  光光的石面坡度有点陡且无处可抓,从这个高度蹦下去的话恐怕全身衣服都要被水溅湿,何况水下还有各种不规则的小石头,有很大的可能性跳下去会扭伤或擦伤。要是直接滑下去,身上也一定会擦掉一层皮。

  俞思宇在心里擦了把汗,之前的决定还是过于欠考虑了,她定了定神,“怎么上来就怎么下去呗,我既然能上来就能下去。”

第008章

  两人说话间,芮宇辰已经来到小水塘边上了,看着一池子河水,他问:“把这水泼干就能抓鱼了吧?”

  俞思宇还在想怎么从石块上下去的问题,看他一看就懂,便答道:“是啊,你也不笨嘛。”

  “水干鱼跳,这道理也不复杂,”芮宇辰把手上的山药放一边,卷起了裤腿,“要不咱们合伙得了,我有山药你有鱼,荤的素的都全了。”

  “……我鱼还没抓到呢。”

  “我来抓,”芮宇辰边说边已经站到了水塘里,把双手捧成瓢状,准备泼水,“看你已经累得够呛了,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回去赶下午出工干活,我来动作会快一点。”

  他又看了一眼俞思宇脚下的大石头,“再说你一时半会也下不来。”

  “……”

  俞思宇看他已经埋头卖力泼水,问:“你会抓鱼么?”

  芮宇辰没停下手上的活,“大家都是第一次实践,会不会的不重要,总能把它弄到手的。”

  嗯,是那个芮宇辰没错,聪明且有一股子执着劲儿。可俞思宇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从大石头上下来,她想了几个办法都不太可行,只好暂时放弃了,决定等水塘里的水干了再做打算,到时应该看得清地面情况,可以直接跳下来。--*--更新快,无防盗上----*---

  芮宇辰一口气泼水泼了十多分钟,终于让水塘基本见了底,只有一小滩混着淤泥的浑水了。从俞思宇的角度能够看到整个池子的全貌,她定睛一看,可不是有鱼吗!在那活蹦乱跳呢!

  “鱼!你身后有鱼!”她提醒芮宇辰。

  芮宇辰转身去看,果不其然,“这下丰收了,俞同学。”

  他转过来给俞思宇竖起了大拇指,又问:“带桶了吗?”

  “哎呀!”俞思宇一拍脑袋,偷偷出来只顾带了把刀,忘了带装鱼的器具了。

  芮宇辰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忘带了,他哈哈一笑,“看来又得发挥一下我们革命人的聪明才智了。”

  他四周查找起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就地取材弄出一只桶什么的来。

  要是上辈子,俞思宇大概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尤其在这种地方毫无生存经验,但她毕竟在这里已经生活过几十年,现在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她。

  “我有办法!”她说,“用芦苇杆,一端打一个结,然后把鱼朝鱼鳃的位置穿进去,可以穿成串带回去。”

  芮宇辰一点就通,“俞同学,你真聪明!”,他上岸取来芦苇杆,在杆梢打了个结,又抬头看看天,太阳依然很烈,再看看手中的芦苇杆,终究还是觉得不理想,“这天气,把鱼这么穿着带回去,估计得全死,没法存放,等晚上就臭了。你有塑料袋吗?”

  “没有。”

  “那就只能用衣服了,兜一兜水,把鱼放里面,回到知青点应该还能活。”芮宇辰说着准备脱下上衣,“你别介意,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介意?俞思宇心想她是不介意,对方有几块腹肌她都知道哪来的介意,只是这大太阳,紫外线及其强,先不说回到知青点那些鱼是否还能存活,至少芮宇辰得脱一层皮不可。

  上辈子闹饥荒,上山下河,找各种吃的,芮宇辰最为聪明,办法最多,也教会了俞思宇许多生存技能,她知道他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但是任何发明创造都需要时间,而现在要赶着回去出下午工,芮宇辰也顾不上想太多别的法子。此时,俞思宇重活一次的优势再次体现出来,她又提出来一个新的解决方案,“那就用芦苇编一只桶吧。”

  “竹篮打水?”芮宇辰笑。

  俞思宇指了指两百米外的地方,“那边有几棵芭蕉树。”

  芮宇辰再次被俞思宇的聪明才智所折服,再次竖起大拇指,“俞同学,你太聪明了!”

  俞思宇噗嗤一笑,“你都说了三回了。”

  ***

  芮宇辰动手能力强,很快就用芦苇编了一只桶,又去取来芭蕉叶,垫在桶里,尽量做到严密,虽然不可能滴水不漏,但装上小河鱼走回知青点这段路程是足够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抓鱼了。

  淤泥里抓鱼很滑,芮宇辰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窍门,俞思宇在石头上下不来只能干着急,她又不能直接教芮宇辰怎么抓,免得好像自己很有经验一样。

  鱼终于抓完了,数量并不多,一斤都不到,也不能指望这种小河流里有多少鱼,但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大丰收了,拿回去煮一锅汤,百分百的人间美味!

  全部鱼都放进了那只芦苇桶里,又加了些水进去。芮宇辰抬头看俞思宇,“俞同学,你那么聪明怎么还没下来?”

  “……”

  俞思宇一脸黑线,这人有时候也挺讨厌。

  “麻烦你帮我把下面的小石头清理一下,我这就跳下去。”

  芮宇辰来到巨石跟前,这块巨石的高度跟他的肩膀齐平,俞思宇就坐在石头上,看着他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用脚扒拉了几下河床里的小石头,抬头道:“下面的碎石太多,跳下来太危险,你把手撑我肩膀上,我帮你下来。”

  随即又补充道:“没事的,这儿没人会看见。”

第009章

  在那个年代,人们思想保守还是其次,要是被人看见男女之间有亲密接触,很难说会给你扣上什么样的帽子。--*--更新快,无防盗上----*---

  芮宇辰想给俞思宇排除的疑虑,自然是两方面都有,但对于俞思宇来说,第一种疑虑是完全不存在的,虽然她告诉自己把芮宇辰当陌生人相处就好,但内心里的那种熟悉感和亲切感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除此之外也没更好的办法从大石块上下来,俞思宇说:“你以为我会怕有人看到吗?”

  “你不怕啊?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怕呢?”

  “……”俞思宇把双手撑在芮宇辰双肩上,“可以了,你往前走两步我就能下去。”

  ***

  两人拎着战利品回知青点的路上,俞思宇走在前面,芮宇辰在后面问:“俞同学,你咋想到一个人偷偷出来抓鱼的?”

  俞思宇:“饿呗,人总不能干等着活活饿死吧,你不也偷偷出来了?另外,不要再喊我同学,应该喊同志,我们现在是革命的战友。”

  芮宇辰:“我看你一个小丫头,同志同志的岂不把你喊老了,还是喊同学顺口。”

  生存环境太恶劣,不仅仅是自然环境,人心也险恶,得处处小心,俞思宇突然停住脚步,转身严肃道:“芮宇辰同志!你的想法很危险,你最好立马改正!小心哪天单独把你带去进行思想再教育!”

  芮宇辰看她一脸的严肃认真,一双眼睛凛冽地盯着自己,先是一愣,完全没料到这小姑娘眼神可以如此灼人,而后也反应过来,目前他们的生存环境确实不能有半点的疏忽大意。--*--更新快,无防盗上----*---他也学着俞思宇板起一张脸,认真道:“好,俞思宇同志,我一定改!”

  看他把话听进去了,俞思宇在心里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才转身继续往知青点赶。

  ***

  两人满载而归赶回知青点时,午休的知青们还没起床,要是再晚一点回来大部队就要陆续起来去地里干活了。

  两人找来一只塑料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挖来的山药和抓来的鱼藏了起来,要是被大家发现必定要炸开锅不可。

  在俞思宇的强烈要求下,这次大队长雷昌顺终于给俞思宇也安排了给玉米地除草的活,只是安排的量比别人少一点,这让何艳艳嘴巴子都撇到了耳朵根子,继而她又露出了一丝奸笑,这大队长对俞思宇搞特殊照顾,她何艳艳可都看在眼里,别以为没人知道!

  又是一天枯燥的劳作,太阳落山后知青们拖着疲惫无力的双腿回到知青点,又要抢那碗生无可恋的蔬菜玉米粥,它味道不好也吃不饱,但至少能把大家的小命吊着。

  要是在每天都能吃饱睡足的情况下,这样连续干农活,人会长得越来越结实,但现在却只有一天天的消耗,很多人都有些面黄肌瘦。

  趁着大家围着抢粥,芮宇辰去见了今天负责给大家烧饭的大娘,先给她塞了一节山药,又给了她几条小河鱼。

  大娘接过东西,不知道这个新来的知青要干什么,慌忙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都忙着舀粥,没人发现,这才放了点心,连忙把鱼和山药放进一只塑料袋收好,小声问:“这位小同志,你这是要干什么?”

  芮宇辰:“大娘,想麻烦您再辛苦一下,帮我们烧一锅鱼汤,把山药也烧了吧。山药是我上山时发现了挖的,鱼是好奇去看小河的时候试着抓的,既没偷也没抢,您放心。”

  “这……”大娘有些为难,“要是大队长知道了,会骂人的。”

  芮宇辰道:“大娘您放心,大队长去公社开会去了,明天才回来,我都打听好了。”

  这也是芮宇辰和俞思宇干活之余提前做好的调查工作。此时,院子里的俞思宇观察着周围一切异样,虽然大队长不在,但这件事最好别让大队里别的农民发现。

  而大娘还是有些犹豫,给他做吧真怕被人知道了以后会出事,不给他做吧又收了人家的东西,拿到手的好东西哪舍得再还回去?带回家也可以给家里的男人和孩子们打打牙祭不是。

  大娘一脸不自然的尬笑,身体像被定住了一般,有些不知所措,芮宇辰一看,这大娘怕是指望不上了,得想别的办法。

  外面的俞思宇也开始有些着急,他们的计划是在大家还在吃粥的时候芮宇辰就搞定炊事大娘,然后跟大伙说今天有鱼汤喝,要是时间长了,大家都喝完粥回宿舍了,会闹出更大的阵仗,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芮宇辰扭头看向外面,想看看外面大家的状态到什么程度了,正好跟往里看的俞思宇四目相对,看到俞思宇表情有些焦急,芮宇辰冲她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

  俞思宇以为芮宇辰事情已经办妥,终于放下心来,里面的芮宇辰看了看还在纠结的大娘,说:“大娘,要不您还按原计划回家,您就把调料给我留下就行,回头要是大队长知道了您就说您只是忘了带走,别的事都跟您无关。”

  平时每天来给大家做饭的妇女都从自家带调料,做完饭就带回去,其实也没有很丰富的调味料,也就是盐,别的香料很少有,更不用说油了。

  “这可以!”大娘一听这个提议可行,可以把自己完全撇出去,便欣然同意,并提醒道:“那个灶台和大锅你可得小心点使啊,使完洗干净了放回原来灶台。”

  “没问题,谢谢大娘!”

  大娘又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了掏,掏出几粒干辣椒递给芮宇辰,“来,这有几个辣椒,做鱼放点辣椒香些。”

  这个季节大队里的地里也有新鲜的辣椒,花椒树上也有新鲜的花椒,但是大队里集体的东西个人一律不能采摘,不然就是贼。

  芮宇辰接过干辣椒,再次谢过。大娘则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回家了,她也得赶回去给家人烧鱼汤呢。

第010章

  炊事大娘一走,知青点除了知青们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芮宇辰在灶房里快速收拾完小河鱼,在灶台上的大锅里烧了一大锅鱼汤,这才走到大伙儿中间宣布今天有鱼汤喝。---

  芮宇辰站到院子里时,除了他自己和俞思宇以及伍蕊琴,知青们每个人大半碗粥都已经下肚,环视了一眼所有人,他说:“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会儿有鱼汤喝。”

  一说有鱼汤喝,大家眼珠子都冒出来了,现场瞬间炸开了锅——“真的假的?”、“哪来的鱼?”、“别吹牛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尽胡说八道,还让不让人好好喝粥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芮宇辰继续道:“是真的,我中午去小河里抓的,”他没把俞思宇也说出来,“我刚才已经把鱼汤烧上了,很快你们就能闻到香味。”

  有人开始撅起鼻子使劲闻,都说馋猫鼻子尖,其实长期饥饿馋油水的人鼻子也灵,还真有人闻到了从灶房里飘出来的鱼香味,兴奋道:“真的诶!我闻到了!”

  但还是有革命的好战友头脑清醒,坚守节操,比如一直在旁观的吴军军此时就发出了质疑:“芮宇辰同志!你还会抓鱼?你在哪里学的?该不会是到哪里偷来的吧?”

  芮宇辰早有这种心理准备,对于那个跟自己八字不太合的人的疑问,他淡淡答道:“不会还不能学吗?有谁天生就会的?每天饿肚子都到这种程度了,总得想想办法吧,难道就这样等着活活饿死?”

  吴军军不依不饶:“我没说不能想办法,我只是怀疑你的办法是不是正大光明,你要是偷来的那就是反|革|命。”

  何艳艳也附和道:“对!那就是反|革|命!我们知青队伍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反|革|命的!出一个我们抓一个!”

  俞思宇看不下去了,“你们少血口喷人!人家一片好心,抓了鱼还想着带回来大家一起分享,你们倒好,就想着污蔑别人!他要是偷来的为什么不自己偷偷吃掉?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脑子?”

  芮宇辰已经说过是自己抓的了,俞思宇就不太好说自己是跟他一起的,那只会给吴军军他们留更多说辞更多口舌,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芮宇辰都是有害无益。

  听俞思宇这么一说,大伙一想觉得也对,偷来的怎么还公开拿出来分享呢,便纷纷表态,“对啊对啊,他不可能是偷的。”

  再说那么长时间没沾到油水了,大家连肉味是什么样的都快忘了,谁不想喝那香喷喷的鱼汤啊,加上俞思宇说得有道理,所以除了吴军军和何艳艳两个人外,所有人都表示相信芮宇辰。

  还有人夸起了人,“芮同志,你可真厉害,还能抓鱼,下次带上我们呗,也教教我们怎么抓呀。”

  芮宇辰:“抓鱼可以,但是一定不能影响搞生产,并且咱们也得低调些,别让大队长知道了生出许多麻烦来。”

  大伙都表示没意见。很快鱼汤就烧好了,所有人都已经迫不及待,当然吴军军和何艳艳肯定是不会喝的。剩下的人每人一碗分着喝了,虽然只是一碗汤,分下来每个人一口鱼肉都吃不到,但大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和久违的幸福感。

  喝完鱼汤,芮宇辰道:“这件事还请大家别说出去,不然以后咱们再想找点什么东西改善伙食都不可能了。”

  但是他也知道,有吴军军和何艳艳两个人在,这事迟早也会败露的。那也只能到时再想办法了,退一步说,其实也没人规定不允许下河抓鱼。

  说起来还是俞思宇比较了解吴军军,她很笃定吴军军和何艳艳一定会去告芮宇辰偷鱼,她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得反告他一个污蔑!反正自己有证据,并且大队里也没人丢了鱼。

  看到大家都有鱼汤喝,何艳艳其实内心是有动摇的,她熬了那么长时间如此艰苦的生活,现在鱼汤就在自己眼前,无论是她的胃还是她的嘴巴都难以抗拒,她不知道自己的肚子滚叫了多少声,也不知道吞了多少次口水。

  要不是为了跟吴军军站在同一阵营,她早就变一张笑脸跑过去跟大家一起喝鱼汤了。实在扛不住时她也曾轻声对吴军军说:“吴军军,芮宇辰也许真的不是偷来的鱼,要不还是跟他们一起喝吧?喝了再调查他也不迟啊。他要是真偷了,咱们绝饶不了他!”

  面对美鱼汤的诱惑,吴军军显然要坚韧得多,他白了一眼何艳艳,道:“你贱不贱?你要喝你去呗!”

  何艳艳闭了嘴,实在忍受不了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她跑进宿舍,趴在床上大哭了一顿。

  鱼汤堪比神药,一下肚就见效,知青们似乎又活了过来,又有人起头唱起了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

  ***

  雷大队长很敬业,昨天去公社开会晚上没能回来,但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知青们还在睡梦中回味昨晚鱼汤的美味时,他就在院子里喊上了。

  “大家起床!起床起床!开会!快点快点动作都快点啦!”

  他的嘴巴一定是自带扩音器,全部人被吵醒不说,耳朵里似乎还在回响着他那钟鸣般的喊声。处在深度睡眠的情况下活生生被强喊起来,知青们精神状态极差,个个耷拉着脑袋去洗簌。

  说是开会,其实也没什么屁事要说,就是公社里交代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跟知青们也没半毛钱关系,但雷昌顺就是喜欢刷他这个小芝麻官的存在感。

  那些城里来的,号称知识青年,可到他雷昌顺这里还不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还要他雷昌顺手把手地教,要说知识,他这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大队长才叫有知识咧。

  开完会,一群人直接被赶下地干活,今天是给玉米地除草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就要去给水田里的水稻薅杂草了。

  所有人下到玉米地里,刚把锄头握在手上的俞思宇往右前方看去,穿过伍蕊琴负责的那块地,再过去就是吴军军负责的玉米地了,可吴军军此时并没在那里。

  俞思宇顿觉事情不妙。

第011章

  俞思宇早就猜到吴军军会去跟大队长告状,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他做得也太明显了,以为别人不知道呢?

  俞思宇来到地头四处看了看,果然也没看到大队长的身影。---

  再往分给芮宇辰的那块地看去,后者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吴军军没来玉米地里,他看到俞思宇在四处找人,朝着俞思宇挥了挥手,并做了个手势示意俞思宇淡定。

  俞思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回到地里继续除草。目前也只能淡定静观其变,总不能直接去找大队长不打自招。

  不多时,吴军军大摇大摆地来到地里开始干活了,但没见到大队长。伍蕊琴是聪明人,大概也猜到了吴军军迟迟才来会去干什么,她看了看俞思宇又转向吴军军,问道:“吴军军,你干啥去了?现在才来。”

  吴军军抬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关你什么事?我来晚了又不耽误你的活。”

  伍蕊琴也瞪大眼珠子反击对方的挑衅,道:“呵,是不关我什么事,反正你也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吴军军发出一声鄙视的冷哼后没再搭话,低头继续干活了。

  时间过了将近两小时后,大队长才出现,他来到梯地地头,往干活的知青们扫视一眼,目光定在了芮宇辰身上,喊了一声:“芮宇辰同志!”

  大队长声音一响洪亮,他这么一喊,不光芮宇辰,全体知青们都把头抬了起来,全部人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他一出现就单单喊芮宇辰,大家条件反射地就想到昨晚喝的鱼汤,毕竟除此之外也没发生别的什么事情,很多人心里都惴惴不安起来,那鱼不会真的来路有问题吧?

  只有吴军军一脸的得意。dizhu.org

  另外,何艳艳也打心里感到庆幸,还好听了吴军军的话没喝那“肮脏”的鱼汤,她环视了一下大家,发现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安,心里更加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让你们没有一点革命人的节操,让你们一个个的这么一点苦都受不住,居然经不住那么一点点鱼汤的诱惑!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吴军军,后者此时正昂着脑袋,他那张迷惑人的俊脸几乎要跟地平面平行了,何艳艳看他那副得意样儿,觉得很是喜感,又觉得可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旁边的几个人听到笑声,都把目光从大队长身上转过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何艳艳。

  ***

  芮宇辰应了一声:“大队长,您找我?”

  雷昌顺没再说话,大手一抬,像召唤小弟似的示意芮宇辰到他那边去。

  芮宇辰放下锄头,顺着梯地中间的小道,不一会就来到雷昌顺跟前。俞思宇与他们的位置有些远,此时已经听不见他们有没有说些什么,只看到雷昌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他双手一背,脑袋抖出一个弧度,示意芮宇辰跟他走。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地头上,俞思宇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俞思宇倒不太担心,芮宇辰又不笨,应付这点问题自然游刃有余,只是这回吴军军的嘴脸暴露得真够快,也好,总比一直披着羊皮不被别人认知来得强。

  伍蕊琴凑过来低声说:“思思,你说大队长把芮宇辰喊去干什么呢?会不会跟昨晚的鱼汤有关?”

  俞思宇:“很可能是。”

  伍蕊琴又凑近了一点道:“应该是吴军军告状了,他来那么晚。你说他怎么这样?以前还觉得他不错呢,对你也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俞思宇:“以前你觉得他对我好,那是因为我傻,天天捧着他,现在我正常做回自己了,你看他立马变回原形了。那个新来的芮宇辰跟他无冤无仇吧?就因为人家长得帅又能干,他就嫉妒人家了,还背后告状诬陷人,呸!”

  “哦……”

  伍蕊琴倒是理解了俞思宇的话,只是这两人的关系变得也太突然了,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不管怎么她都站在俞思宇一边,那吴军军从最近的表现看确实不咋地,让人讨厌。

  但还不容她多想,吴军军就在背后冷不丁的出声了,“你们俩偷偷摸摸的嘀咕啥呢?”

  伍蕊琴被吓一跳,“吴军军你吓不吓人啊!你过来干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谁想偷听啊?”吴军军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蔑视着伍蕊琴,“我是来劝你们改邪归正的,要跟阶级敌人划清界限。”

  “谁是阶级敌人?!”伍蕊琴被他那一副样子激怒,直接发问:“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大队长面前诬告芮宇辰了?”

  吴军军一挑眉:“什么诬告?看把你急的,伍蕊琴同志,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人家刚来这里一天半,你就这么神魂颠倒黑白不分了?你的革命立场怎么这么不坚定!啊?”

  “你放屁!”伍蕊琴气得脸都红了。

  见对方被自己说得气急,吴军军很是得意,“我告诉你们,偷就是偷,偷东西的人就是贼,我好心劝你们离那个贼远一点,你们可别不识好歹。”

  伍蕊琴:“人家都说了,是自己在河里抓的。你张口闭口说人家是偷的,你的证据呢?”

  吴军军:“哟,他说什么你就信?伍蕊琴!你会抓鱼吗?你去抓一条我看看!你不会抓,我也不会抓,大家都不会,他芮宇辰就会?骗谁呢?”

  “我……你……”

  伍蕊琴真要被他气死,尤其他那副□□样,他不说话就已经足够恶心人了。

  俞思宇本来不打算跟这人胡扯,浪费口舌,逞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她只想着怎么对这种人一击即中,让他知道在这个世上,好好做一个人是多么地有必要。

  但此时这个人发出的噪音已经污染到她了,她可不是什么都能忍的,她抡起锄头,语气平静道:“吴军军,你以为你自己不会,别人就都不会吗?人都长了一双手,抓个鱼怎么就不会了?我告诉你,我们都会,就你自己不会罢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教育人!走开!我们要干活了!”

第012章

  吴军军撇撇嘴,“俞思宇,你吹什么牛呢?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会什么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说的不就是你这样的吗!”

  “至少比你强。---”俞思宇再不想跟他多说,“让开!锄头不长眼!”

  伍蕊琴接了话,旧事重提,“吴军军你还有脸说思思,她做的竹床都比你做的结实。”

  这一下有些激怒了吴军军,他指着伍蕊琴,威胁道:“伍蕊琴,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过,你别没事总找我的茬,今天本人心情不错不跟你计较,要是再有下次,别以为你是一个女的我就会放过你!”

  他说完后退两步,转身摇摇摆摆地回了自己的地盘。伍蕊琴在他身后“呸”了一声,“吓唬谁呢,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伍蕊琴其实并不足够了解吴军军,顶多就是以前觉得这人还行,处处帮着俞思宇,现在却觉得他挺讨厌,但对于他好的时候到底有多好坏的时候会坏到什么程度她从来没想过,也没有足够的认知。

  但重活一次的俞思宇清楚,这个人虽然没有太多大智慧,智商也不算高,但坏起来的时候鬼点子一点都不少,还爱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想到此俞思宇觉得有必要让伍蕊琴收敛收敛,别正面跟吴军军冲突,把他惹急了还真说不准他会对她的好姐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蕊琴,”俞思宇凑近了伍蕊琴,说:“以后少跟吴军军这种人一般见识,跟他浪费口舌没意思,并且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很多人都觉得他挺帅,但人不可貌相,这人心眼小,肚子里的坏水也多,我觉得他要是急了干坏事是没底线的,咱得防着他一点。”

  伍蕊琴怔了一下,转而又露出笑容,“思思你说得太夸张了吧?就他还能怎么的?我才不怕他,他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是饶不了他!”

  “我说认真的。”俞思宇严肃道:“蕊琴,我比你了解他,咱们是不能让他欺负,但也得讲究策略,反正你听我的,少跟他正面冲突,没事少理他就是了。--*--更新快,无防盗上----*---要是他敢做什么幺蛾子出来,咱们再想办法。”

  “好吧。”见俞思宇说得那么严肃,伍蕊琴也跟着严肃起来,“真有那么严重吗?”

  “有!他现在应该已经记上仇了,至少肯定记上你的仇了,你以后还得处处防着点,不然他可能会在背后给你使坏。”

  伍蕊琴瞪大了眼珠子,“他敢!”

  见俞思宇还是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一秒钟恢复面部表情,保证道:“好,我听你的,以后多留意,也不正面跟他冲突。”

  俞思宇冲她笑笑,“好,这就对了嘛,干活吧。”

  她这位姐们太讲义气,忍不了朋友受半点委屈,性格也有些直,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优点也容易变成弱点,必须得把话提前说透,免得以后吃亏。

  ***

  时间又过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芮宇辰回来了。

  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直起身看他,只见他一脸的平静,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径直走到自己的那一块玉米地里干活。

  正如俞思宇所料,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吴军军估计笃定了芮宇辰不可能能下河抓鱼,认定了他就是偷的,所以也没做什么假证据就直接给大队长告状了。而芮宇辰只需要拿出自己抓鱼的证据在大队长面前自证就行。

  ***

  今天是给玉米地除草的最后一天,每个人分到的活比平时少,大家干完活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一个多小时。

  大队长雷昌顺跟算过时间一样,在大家刚刚干完活时来到了地头。用他那钟鸣般洪亮的声音对大家下达命令:“今天收工早,大家动作快点,回知青点开个短会,通报点事情。”

  不少知青以为鱼汤的事最终还是出了问题,纷纷把目光投向芮宇辰,有人很想问问他情况但又不敢问,这种时候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

  俞思宇也看了一眼芮宇辰,后者表情平静,还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也朝她看了过来,似有似无地朝她笑了笑。

  这个神情俞思宇读得懂,就是向她表示没有问题,让她放一百个心。

  虽然两人目前的关系并没任何特殊之处,但毕竟抓鱼是两人一起的,虽说芮宇辰不可能把她供出来,但如果有事的话,芮宇辰有直觉俞思宇那个小丫头一定会站出来跟他一起承担。

  从玉米地回到知青点,大家放好农具,简单冲洗了一下手脚,便自觉在院子里站成了两排。大队长早已竖在院子中央,他就像一个参照物,往那一杵,大家就知道怎么站队伍了。

  他扫了一眼人都齐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大家最近比较辛苦,每天下地干活,伙食也比较简单。但是请大家再重新认识一下,组织让你们来到农村是干什么来的?当初组织是怎么跟大家说的?大家踊跃着来到农村,是有梦想的!”

  “你们是先进的革命人,能吃苦是你们的荣幸,在革命的道路上所吃到的苦,以后都会成为你们的财富!”

  “所以,你们不要怕吃苦,我听说昨天就有人弄来了鱼烧了鱼汤,至于是哪位同志,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就不点名了。经过大队的调查,鱼是在小河里抓的,这个事情倒也没有违反什么规定,相关同志也没因此影响了生产,所以这次也就不追究。”

  “但是,以后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要稍微吃点苦就受不了,私自到处去找吃的。这样下去以后要是去偷去抢怎么办?到时候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大队长虽然没读多少书,但讲话越来越熟练了,俞思宇知道,为了能够不丢掉这个大队长的职务,他其实挺上进,没少跟公社里的领导学习开会讲话。

  虽然他已经四十好几,但有时他也大着胆子想过,好好干,这辈子说不定还能去公社里的办公室里过过更大的官瘾呢。

  会议结束,除了吴军军和何艳艳外大家都松了口气。吴军军没想到芮宇辰还真是自己抓的鱼,状告失败让他很不爽。

  俞思宇也不爽,按规定,诬告他人是要处分的,但大队长只字不提,一定是吴军军给了他什么好处了。

  趁着还没到晚饭时间,大家自由活动,俞思宇一个人来到大队口的小商店。

  说是小商店,其实只是供销社临时搭起来的一个小棚子,平时也不卖东西,只在每个星期来两次摆个摊,给附近大队的人们买一点生活必需品。因为公社离得远,农忙起来农民们很难有空专门跑去买东西。

  俞思宇知道恰巧这两天就是他们来摆摊的日子,在她重生回来之前她跟吴军军每次都要去买些零嘴,两家家庭条件都还不错,来下乡的时候家里也都尽量多给了些钱。

  也正因为如此,摆摊的工作人员车大哥很快就跟他们熟悉了起来。

  车大哥老远就看见了俞思宇,热情地朝她招手。

  城里来的知青有钱,直接花现金,还经常买东西,以前来摆摊都只带些大队里的生活必需品,自从知青们来了以后,还能带些别的东西,东西卖得多领导也高兴,这让车大哥很是开心,对知青们也就热情。

  俞思宇来到小棚子边上,车大哥便开口道:“哎呀小俞同志,我还以为这回你不来了呢,昨天小吴同志来,你咋没一起来?哈你别嫌我多嘴,我问他他也不怎么说,嘿嘿……”

  俞思宇:“我昨天正好有点事忙着就没顾得上来。”

  “哈小吴同志也是这么说的,说你忙,”车大哥话锋一转开始推销起他的东西来,“哈小俞同志,你看平时你们喜欢吃的东西我都带着呢,昨天小吴同志可能知道你今天要来,所以什么都没买就买了一包烟,嘿嘿……”

  俞思宇随便拿了点零嘴,应付了一下车大哥。她的钱可不多,不能再乱花了,这次的目的是来确认一下她的猜测,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第013章

  如俞思宇所料,吴军军一包烟就把大队长收买了。

  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一包烟,那可是稀罕的好东西,雷昌顺也只在公社里见过领导们抽过几回,自己是从来也没尝到过这种高级货其中的滋味的,顶多就是闻到过几鼻子飘过来的二手烟。

  那也已经足够让他神魂颠倒了,作为一个从第一天抽烟开始就一直只能抽旱烟的农民来说,那纸烟可是真香,连飘过来的二手烟都令人陶醉,要真亲自吸上一口那得多过瘾啊!

  再看看人家,用食指和中指把一根白得跟玉似的纸烟一夹,谈话间时不时放嘴里吸上一口,天呐!真是一种高贵的做派。

  虽然说咱干革命的不能总想着享受,但雷昌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每次从公社开完会回来,一路上整个脑子里全是那些。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过一把那样的瘾,这辈子就没白活了。

  所以,一包纸烟,对于雷昌顺来说,就是梦寐以求的东西,虽然他还得偷偷摸摸躲着抽,不能像公社里的领导那样光明正大、潇潇洒洒,但至少已经有实实在在的纸烟可抽了,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全大队里第一个尝到纸烟滋味的人。

  ***

  俞思宇回到知青点,时间差不多也到晚饭饭点了。她这一去一回不需要担心被人注意到,因为大家都知道每次这个时候她和吴军军都会去买东西,唯一的不同点只是这一次只她一个人去。

  俞思宇只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现在伸张出去毫无意义,首先要斗也斗不过大队长,其次也拿不出吴军军贿赂的直接证据。

  晚饭还是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一人一碗粥,本来也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然而饭后却发生了一些事情。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喝鱼汤的事,虽然无论俞思宇还是芮宇辰,都没伸张要抓出诬告芮宇辰偷鱼的人,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那个诬告别人的吴军军却有些愤愤不平。---

  一向冷傲不多话的吴军军这一晚上一反常态,开始在知青队伍里发起牢骚来,“哎同志们听我说两句啊,要我说山上的一草一木,河里的一沙一石,都应该是大队集体的,无论是谁,私自去拿就应该算作是偷,即使不叫偷那也应该是搞私有化,是在撬社会主义的墙角,轻则应该抓起来再教育,重则应该抓起来枪毙!”

  吴军军一说完,第一个蹦起来支持他的自然是何燕燕,她举起拳头大声喊:“对!抓起来!”

  除了他们两人外,其他人都是喝了鱼汤的,不可能会同意他的说法,即使心里同意嘴上也不会说,不然自己也得跟着背罪名。

  一时间整个院子热闹起来,有人很快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吴军军,大队长刚才都说了,下河抓鱼没有违反任何规定,你在这瞎起什么哄?你不就是没喝鱼汤吗?那也是你自己不喝的,又没人不让你喝,现在又来咬大家一口,你安的什么心?”

  “对!你安的什么心?”

  “你是不是要搞分裂?”

  “是不是你跟大队长诬告别人偷鱼的?”

  ……

  有人起了头后,一连串质问就向吴军军砸来,他装得一副满不在乎镇定的样子,而受众人这么质问,可把何燕燕急坏了,她一时找不出话来反击,急得一张脸变了形,就差一点没哭出来。

  吴军军见状,自知今天打错了算盘,干脆耍无赖,“你们少在这以多欺少!不就是喝了点人家的鱼汤吗,就要昧着良心血口喷人!既然没有公理,那就走着瞧!集体的东西既然你们要私自去取,那我以后也就不客气了!”

  说完一甩手自个儿回了宿舍。何燕燕也委屈地屁颠颠回宿舍了。

  众人“切”了一声,整个院子恢复了安静,但安静还没持续两分钟,就听男知青宿舍传来一声“啪”的巨响。众人扭头看去,那间宿舍好好的立在那里,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呻|吟,“哎哟~~妈的什么玩意!都他妈跟老子作对!”

  紧接着是一声“哐铛啷”的响声,一根竹子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有人恍然大悟道:“可能是吴军军的床塌了!”

  接着是大家哄然大笑,“他自己做的床,他还在骂什么?还摔竹竿。。。他是不是疯了!”

  跟芮宇辰一起新来的另两个男知青,此时也担心起了自己的竹床不结实,他们相视一眼,又看看就在旁边的芮宇辰,其中一个道:“那竹床真能踏啊?我看挺结实的啊,会不会是吴军军刚才心里气不过,把自己重重地摔到床上,才导致塌了的。”

  芮宇辰看了看他,“不管怎么塌的,结果都是塌了呀,说明质量还是不过关,即使动作不大,时间长了一样不行。”

  当晚,两个新同志睡得不太踏实,总担心自己的床塌了。

  两个新同志的床一直到天亮也没塌,但吴军军的床塌了的事情很快就被大队长得知。这是很短时间内的第二次知青们的床散架,他不得不重视。

  于是当天中午,大队长就不再允许大家午休,让所有人把自己的竹床搬到院子里,自己踩上去蹦跶,检查质量。

  不蹦跶不打紧,这一蹦跶可就出大事了。

  女同志那边稍微好一丁点,俞思宇和伍蕊琴的床前几天重新做过,没被蹦塌,新来的三位女知青的床是俞思宇带着做的,也没塌。而男同志这边只有芮宇辰的床还完好。

  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有的知青把床蹦塌后摔下来还伤到了自己,大队长气得直骂娘。

  然而生气归生气,气完还得想办法解决问题,大队长一脸嫌弃地看着大家,吩咐道:“下午不去田里了,每个人把自己的床修好!女队俞思宇伍蕊琴,教大家怎么做!男队芮宇辰,你教大家!修好了我要来检查!床塌了的所有人,今天没工分!”

  大家怨声载道,但也没辙,床坏了不能不修,晚上还得睡觉,没工分也只能接受。

  最为后悔的莫过于跟芮宇辰一起来的两个男知青,当初要是听一句劝,也不至于弄得今天如此狼狈。至于别人,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也怪不上吴军军教得不好,谁让自己还不如他呢。

  一听大队长说没工分,吴军军反应最快,他忙走到大队长跟前,笑嘻嘻道:“大队长,您看我是不是应该有工分,当初做床大家什么都不会,都是我教的,虽然今天在极端条件下都塌了,但大家正常睡觉还都好好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大队长看到他就想起那包香喷喷的纸烟,思索了三秒钟后故作严厉道:“吴军军同志,你还好意思说今天都塌了啊!不都是因为你没教好吗?”他话锋一转,“算了,今天确实也是条件极端,看在你确实也付出的比别人多的份上,你的工分就不扣吧。”

  大队长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吴军军得意洋洋地回到原位,心里美滋滋,暗自为自己的机智叫好。

  俞思宇心里没起半点涟漪,吴军军就是这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而雷昌顺的所作所为,她也不足为奇,况且,相比以后要发生的事情,这才哪到哪啊。

  倒是知青们里面有不少人本来床不结实的事对吴军军没意见,现在却也有些不服了,凭什么他就不扣工分!大家还都是被他害的呢!

  当然也有些人看出了端倪,觉得这吴军军不简单,会来事,心里盘算着跟他混也许以后会好过些。

第014章

  当天知青们修完竹床后时间比往常收工早得多,大队长考虑到大家刚来不久,最近也确实比较苦,就没再让大家再下田干活,算是给大家放了个小假。---

  这么好的事情大家自然很高兴,然而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平时干活喝粥睡觉,时间很充实,现在突然有一点自由安排的时间,却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本身没什么可娱乐的,就连想要想办法自娱自乐也没那么容易。

  大部分人都在原地兴奋了没几分钟就找地方坐下来无所事事、长吁短叹起来。但俞思宇不能这么浪费了时间,但凡有一点时间她都要利用起来,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就要闹饥荒了,她得想办法为以后屯粮。

  可这事光自己一个人不好办,至少得几个人集体行动才行。但她以前都是围着吴军军转,除了伍蕊琴也没什么好朋友,俞思宇没多想,两个人也行,先走出第一步再说吧。

  俞思宇抬眼看去,伍蕊琴正好也跟其他知青一起坐在小院子角落的石凳上,正望着天边惆怅着。她走过去坐到伍蕊琴身边,“蕊琴,咱们去走走吧,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干活,哪都没去看过,还不知道咱们周边是什么情况呢。”

  伍蕊琴扭过头看她,露出一丝浅笑,眼神里充满了低落和茫然,她这种茫然一瞬间给了俞思宇的心里不小冲击——这是一种对人生对理想的茫然和怀疑,对自己何去何从的一种迷茫。

  “去哪儿走呢?这里走到哪不是一样?我看到处都一样。”伍蕊琴轻叹一口气。

  俞思宇理解她的心情,但日子总得过,还得想办法战胜困难,她拍拍伍蕊琴的肩膀,“蕊琴你别那么悲观,就随便走走还充实些,比在这里干坐着强。”

  “那走吧,”伍蕊琴又挤出一丝笑容,她总是支持她的好朋友的,“你说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两人出了小院子,还往小河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发现后面有脚步声,听声音后面的人走得快,很快就要追上他们了,两人回头一看,一个身高腿长的人也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们。

  接近傍晚的阳光有些柔也有些暖,暖色的阳光打在芮宇辰的左边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伍蕊琴先开了口,“芮同志,你这是要去哪儿?不会又要去抓鱼吧?”

  “没有,就随便走走,”芮宇辰看了看俞思宇,“我一出来就看到你们在前面,所以追了上来。你们呢?打算去哪儿?”

  俞思宇:“我们也是随便走走。”

  芮宇辰:“是吗?那要不一起吧,不妨碍两位吧?”

  俞思宇:“没关系,我们也不干什么事。”

  两人变三人,继续往前走,伍蕊琴的心情变化比夏天的天气还快,刚才还蔫啦吧唧的,此刻又满血复活了,她在俞思宇耳边悄声道:“没想到出来走走还有大帅哥陪伴,嘻嘻。”

  俞思宇白了她一眼,虽然她说的是事实,身后一个大帅哥跟着他们,并且这个大帅哥还是芮宇辰,但现阶段俞思宇内心里最焦虑的还是粮食的问题。

  今年的光景其实不错,大队将迎来多年不遇的大丰收,然而谁也不会想到,那场灾难会来得如此突然,让他们白白高兴一场,一夜之间全大队颗粒无存。

  那场灾难她自然也是要想办法尽量减少损失的,但大队里的粮食她说了不算,只有雷昌顺说了算,她是到时候否能挽救,或者能挽救多少都不得而知,所以现在也得提前准备起来。

  伍蕊琴爱说话,停不下嘴,路上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都要跟俞思宇说一说,时不时也跟身后的芮宇辰讨论讨论。只是芮宇辰一路上都在四处观察,也不怎么上心跟她聊天。

  没多久伍蕊琴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问题——好像俞思宇和芮宇辰都在东看西看的,跟她的聊天只是敷衍。她突然停下脚步,“你们俩都在看什么呢?东看西看的,路边有金子吗?你们一路找个不停。”

  俞思宇和芮宇辰同时看向伍蕊琴,又相视一眼。

  俞思宇:“我没东看西看啊,你在找什么呢?”

  芮宇辰:“……随便看看。”

  俞思宇笑了笑,“是不是又在找有没有可以充饥的东西?”

  他瞒得过伍蕊琴,可瞒不过俞思宇,在这里除了他自己外,就属俞思宇最了解他了。

  “未雨绸缪嘛,”芮宇辰实话实说,“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总得想办法,不然真不好说在这地方能熬多久。我看这地方植被那么好,草木种类繁多,雨水也多,属于典型的物产丰富的地方,在这种地方生活饿肚子实在说不过去。”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正是达成共识的好时候,俞思宇问:“那你找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还没有,多走走看看吧。”

  “啊?”伍蕊琴才回过味来,“原来你们…怎么感觉心有灵犀似的?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不如咱们组队得了,在这茫茫大山里,谁也没经验,几个人一起肯定要比单打独斗强。”

  “那得看芮同志的意思了,”俞思宇抬头看着比她高一头的芮宇辰,“要说经验,咱们三个人可只有你有过,你好歹能抓鱼呢。”

  芮宇辰脸上又露出浅浅的别人捉摸不透而俞思宇却了然的笑意,回看着俞思宇,“没问题,有俞思宇同志这么聪明的队友,肯定能想出许多好办法来,帮助我们渡过难关的。”

  四目相对,俞思宇觉得对方目光里都是带着热的,烤得她脸上发热,心跳也快要加速起来。好在提前有过心理建设,才勉强保持住镇静。

  俞思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但在伍蕊琴看来,两人现在的神态更加不得了了。两人相互看着的那种眼神,脸上的表情,加上说话的语气,无不透着一股子…暧昧的味道?使得空气中都充满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伍蕊琴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两个人,大脑里只觉得有些莫名,什么都想不明白。

  俞思宇赶紧打破了这种气氛,“成,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按按舒一口气,脸上终于没那么烫了。

  伍蕊琴反应过来,俞思宇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芮宇辰,连忙跟了上去。芮宇辰目送了她走出去五六步才迈开他的长腿。

  伍蕊琴跟上了俞思宇,又回头瞄了一眼芮宇辰,那个会抓鱼的帅同志离他们好几米距离,她又忙着说起了悄悄话,“思思,思思,他好像喜欢你诶!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呢,看得我都害羞了!嘻嘻……”

  把俞思宇吓一跳,瞪她一眼,“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这段时间苦还没吃够!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从现在开始把脑子都用在怎么在这个地方生存上来!”

  “他比吴军军帅多了,”伍蕊琴就像没听见俞思宇的话,“这样的才配得上你……”

  好像脚步声逼近了,伍蕊琴才闭了嘴。

  ***

  很快就来到小河边了,上次刚来过的地方,那片芦苇又被人薅了一块,再一听,河里有人在说话,伴随着有人在河水里走的哗哗声。

  等三人走到河岸上,才看到河里的人,竟然是吴军军和何燕燕,还有几个别的男知青,一共六个人。

  只见一群人卷着裤腿,每人手上拿着一捆芦苇杆,弓着腰用芦苇在河床里逆流而上扫荡。小河河床不宽,六人分成两排,三人一排正好有河床宽。

  俞思宇和芮宇辰一看就明白了,这些人试图用这个办法抓鱼。俞思宇有些无语,他们倒也不是完全没想办法,芮宇辰脸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站在那里看。

  只有伍蕊琴还不知道这些人在干什么,她一向嘴比脑快,“吴军军!你们这是干什么?”

  口气有点凶,吴军军一看芮宇辰也在场,误以为伍蕊琴又要拿什么话教育自己,便道:“怎么?这河里的鱼别人抓得,我吴军军抓不得?你喝人家鱼汤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凶呢!”

  “抓鱼?”伍蕊琴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抓到了吗?”

  原来她还不知道这是在干嘛,吴军军不再理她,继续弓下腰推着芦苇捆逆流向上。

  六个人来来回回扫荡了好几个回合,一无所获。何燕燕累得差点在河里摔了一跤,她最先沉不住气了,“这办法行不行啊!怎么一条鱼也没见着啊?!”

  吴军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怎么连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他直起腰,额头上都是汗珠,大口喘着气,形象已经大打折扣。他看了看芮宇辰,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也许现在他更加确认芮宇辰的鱼是偷来的了。

  见吴军军他目光朝自己瞟来,芮宇辰表情似笑非笑,淡淡道:“鱼可不是这么抓的。”

  “不这么抓怎么抓?”吴军军挪开眼睛,看向河滩上被遗弃的一捆芦苇,“那玩意不是你之前用来抓鱼的?你要说不是这么抓除非你的鱼就是偷的,这捆芦苇只是你用来骗大队长的。”

  实话告诉他不是那么抓鱼的,他还来劲了,张口就咬人,芮宇辰也不想再多费口舌, “那件事我已经跟大队长自证清白了,你爱咋想就咋想吧。”

  俞思宇:“我们走吧。”

  不想在这里看他们做些无用的表演。

  三人说着就准备沿河走了,吴军军却还不罢休,“清白?谁信啊!除非你现在抓到鱼让我们眼见为实!”

  “神经病!”俞思宇在心里骂了句。

  芮宇辰头也没回,“我不需要向你自证清白。”

第015章

  吴军军被气得咬牙切齿,把手里的芦苇捆重重地砸进河里,水花四溅,他们一行人包括他自己全被溅了一身。---看他气得不轻,别人都没敢吭声,默默抹去脸上的水。

  吴军军怒气冲冲上岸,也顾不上再管同伴,径直往知青点走了回去。何燕燕愣了几秒钟后在后面追着吴军军也回去了。

  剩下其余四个人,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还在试图想怎么才能抓到鱼。本来今天没干农活轻松了不少,却在这个时候在河里费了半天劲,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一无所获,晚饭还是只有一碗粥,他们都很不甘心。

  ***

  正直盛夏,俞思宇三人沿河流直下,河边长满了各种野花野草,当然也有许多野菜。各种野菜对于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几十年的俞思宇来说,再熟悉不过,也没少吃。但芮宇辰和伍蕊琴还只能把它们当作普通杂草,他们还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吃。

  俞思宇一路走一路摘野菜,一开始另两人都很奇怪,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伍蕊琴问:“思思,你这是干什么,你拿这些杂草做什么?”

  俞思宇:“我感觉这些是能吃的,带回去当野菜吃。”

  听她这么说,芮宇辰也摘了一棵野菜,端详了一番,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能吃?这里各种各样的杂草都有,还是得小心点为好,有的说不定还有毒。”

  一说有毒,把伍蕊琴吓一跳,“是啊思思,你可不要乱来啊!”

  俞思宇摘了一下吧捏在手上,笑道:“放心吧,我不会乱吃的。这样吧,我们摘几样感觉可以吃的回去,找机会问问给我们煮粥的大娘,他们肯定知道那些是能吃的野菜。”

  “俞同学就是聪明!”芮宇辰看来是由衷地佩服俞思宇的聪明才智,夸赞脱口而出。

  “是同志!”俞思宇再次纠正。

  “我们思思当然聪明了!”伍蕊琴得意道。

  三人一共摘了五六种自认为能吃的野菜,很快也回到了知青点。芮宇辰找了个机会拿去找煮粥的大娘咨询,结果六种野菜有四种是可以吃的,只有两种不能吃。

  而能吃的四种里面就有三种是俞思宇摘的,这让芮宇辰更加对俞思宇另眼相看。--*--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其实他不知道,要不是为了表现得更加真实,俞思宇都不需要特意找了一种不能吃的回来。

  于是三个人晚上又加餐了,虽然只是一点山猫野菜。不过光加餐还不够,俞思宇的初衷是屯粮,为秋天的那场灾难做准备。

  俞思宇说服了芮宇辰和伍蕊琴,趁着现在能找到不少吃的,未雨绸缪,万一哪天没吃的了。一有时间三个人就上山下河找吃的,再想办法弄干封存,吃的东西没少准备,各种能吃的花花草草、小鱼小虾、山里的野果子、野生菌等等都晒干存起来。

  晾晒和保存的地方都是他们在山林里找了秘密的地方进行的,以防被人发现,尤其不能让吴军军发现,那厮最擅长把小事闹大。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一直按他们的愿望发展,本身知青点就那么点人,俞思宇经常一有空就出去做别的事,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何况吴军军随时都在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有一天,三人又弄来一些山药葛根,藏在宿舍背后的草丛里,准备找机会再拿去晒干储藏,不料不知为何被吴军军发现了,他故伎重演,又去向大队长告状。

  这回他们没法再狡辩,虽然是山上自己挖来的,但仅凭私藏这一点大队长就不放过他们,没收了他们这次上山所获,并充公。

  三人还被大队长喊去谈话教育,“你们几个别整天动些歪脑筋,好好干活!这次只没收你们所得,再有下次就得背处分!”

  还好之前储藏的干粮没被发现,三人约定暂停“屯粮行动”,以后看形势再做打算。

  都说人要倒起霉来,喝水也塞牙,俞思宇他们近期无疑很倒霉。虽然上次刚被没收了一些东西,但吴军军和跟随他的几个人自始至终坚信俞思宇他们还有东西藏着。

  他们一有时间就跟搜山狗一样四处搜索,没过半个月还真不幸让他们发现了俞思宇三人的“储备粮仓”。

  前段时间的努力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全部干货没收,三人记过处分并扣公分!还要写检查,当众认错。

  这件事发生后气得伍蕊琴当晚就要去找吴军军拼命,俞思宇好不容易才把她拦住。芮宇辰紧握双拳,自然也气得想打人,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凡事还得从长计议。

  但事情还没完,这段时间注定他们要倒霉。这一天,大家跟往常一样中午出工干活,刚走到院子边,俞思宇和芮宇辰就被大队长叫住,又要谈话。

  大队长一向开门见山,“芮宇辰同志,俞思宇同志,一开始我是不是跟你们讲过,包括你们刚来时,公社的领导也强调过,我们这里是不允许搞男女关系的!你们不知道吗?”

  这话一听就明白了,显然又有人告他们了,罪名是搞男女关系。俞思宇平静道:“知道,怎么了大队长?谁搞男女关系了吗?”

  芮宇辰也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是啊队长,是有人搞男女关系了吗?可你问我们我们还真不知道是谁,不然我们肯定实话实说的。”

  “严肃点!”大队长厉声道,“你们少在这装,还一唱一和的!搞男女关系的不就是你们两个吗?不然我把你们留下干什么。”

  俞思宇:“大队长,这是诬告。我跟芮宇辰同志什么都没有,您可以去查,告我们的人也得拿出证据来。”

  “我当然会调查,”大队长警告道,“但你们也要好自为之,先前是一起藏吃的,现在又有人说你们搞男女关系,我看你们问题就很大!”

  “您查吧,”芮宇辰有些来气,“清者自清。是谁诬告我们我都知道。”

  他们以为又是吴军军搞的鬼,殊不知这次是何燕燕告的状,她见两人自从连续两次被罚后过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觉得好欺负,便蹦了出来,状告他们乱搞男女关系。她想把俞思宇名声搞臭,让吴军军嫌弃,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

  这次大队长倒是再没下文,警告完他们就不了了之,何燕燕则在大队里传播,没两天全大队都知道俞思宇和芮宇辰搞男女关系了,还被大队长找来谈话。

  如何燕燕所愿,这件事彻底激怒了吴军军,彻底把芮宇辰和俞思宇当做了敌人,何燕燕可谓是一箭双雕。更可喜的是她发现吴军军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终于肯拿正眼看她了。

  这样一来,日子还真过成了缩头乌龟了,芮宇辰开始跟俞思宇保持距离,没事基本也不接触,两人的关系就像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一般。

  俞思宇知道,芮宇辰这是不想再给她招来麻烦而故意疏远,这件事她暂且埋在心里,她不着急,总有一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经历了这些事后,时间离秋天越来越近,同时意味着灾难的脚步也愈来愈近,这才是最令她担心的事。

  俞思宇心里暂时只关心这么一件事,但架不住对手一直在关心她。何燕燕见这一段时间以来,被她告发的俞思宇并没受到“应有”的惩罚,心里一直不爽,她开始故意找茬。

  俞思宇干什么她都要去捣乱,甚至俞思宇做好了的活她也要去搞破坏。她还得寸进尺,晚饭时俞思宇去舀粥她就故意走过去,装作不小心把勺子弄掉到地上。

  她这么直接来撞枪口,俞思宇才不会忍,误以为现在的俞思宇很好欺负的何燕燕还得意地扭头贱笑,装无意,“哎呀,不好意思啊,碰掉了你的勺子,我不是故意的哈。”

  俞思宇看她那张贱人脸气就不打一出来,她抡起巴掌卯足了劲朝着那张脸就招呼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实实在在的抽了一嘴巴子。

  何燕燕身材娇小,这一抽差点没把她抽倒在地,踉跄着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要是那时候有高倍摄像机,何燕燕的嘴巴被抽这一下拍下来一定很好看。

  何燕燕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巴掌印,嘴角也见了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歇斯底里地要来跟俞思宇拼命。

  这时候大盆里的粥已经不算多了,因为每次俞思宇他们几个人都是最后舀粥。俞思宇干脆短期盆,对要扑过来的何燕燕道:“你过来试试!盆里的粥还热着,看我不扣你一盆子!”

  何燕燕被吓到,不敢再向前,脸上像火烧一样疼得厉害,她看看吴军军,显然她高估了那个男人跟她的关系,吴军军并没有任何反应,跟看热闹的别的知青没有两样。

  何燕燕身体开始发抖,没人帮她,可她心里又不甘,进退两难。而俞思宇气场直接碾压她不说,身边还站着准备舀粥的伍蕊琴和芮宇辰,此时两人也都拿眼盯着她,一副你今天死定了的样子。

  俞思宇没打算就此罢手,她放下大盆,走过去一手揪住何燕燕的领口,直接推到院子边的一根树桩上顶住她,缓缓开口道:“何燕燕,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当着大伙的面,说说吧,把你背后干的好事都跟大家说说,你要是说了实话,我听了高兴兴许会放你一马,不然我今天就饶不了你!”

第016章

  何燕燕完全没想到俞思宇会这么凶,但看对方现在这副样子,她已经怂得不行,张嘴“我。----更新快,无防盗上----*--。。我。。。我。。。”地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像个被抓住的小兔子一样一脸的惊恐。

  不仅何燕燕没想到,其他人其实也没想到俞思宇会这样,瞬间把两人围成了一圈。大部分人都是围观的态度,只有几个胆小的知青有些着急,他们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开始小心翼翼的劝起架来。

  芮宇辰和伍蕊琴都不笨,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心里也都知道,背后搞鬼的除了吴军军,就是何燕燕。他们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罢休,一定要把实话从何燕燕嘴里逼出来,不然俞思宇就成了寻事滋事的人了,罪加一等。

  见有人当和事佬,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何燕燕就刚才的事情道歉,劝俞思宇算了。芮宇辰也来到两人旁边,道:“何燕燕,你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当着大伙的面,你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们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见状,吴军军也坐着不住了,虽然他污蔑芮宇辰偷盗和何燕燕污蔑俞思宇跟芮宇辰搞男女关系这两件事之间看起来是相互独立的,但他还是担心那何燕燕嘴巴不严,说不定那家伙一不小心就提到他自己。

  再说他那个死对头芮宇辰都加入这场是非了,岂能少了他吴军军,他就是要跟芮宇辰对着干。

  吴军军也走过来,与其说是劝,不如说是吓俞思宇,“俞思宇,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是打架滋事,要是大队长知道了,我可帮不了你。”

  他瞟了一眼芮宇辰,“别听这些人瞎起哄,差不多行了,这么闹下去迟早要让大队长听见。”

  俞思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哟,吴军军,你跟何燕燕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心疼了是不是?那你也说说你干的好事呗,你要是说得好了,我满意了一定放了她。”

  听到这话,何燕燕眼睛居然突然放光了一小瞬。

  而吴军军第一反应是一脸的嫌弃,而后才是生气,“我跟她?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她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他拍拍胸膛继续道:“我干什么事了?我男子汉光明正大,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俞思宇:“是吗?那你来多管什么闲事?”

  吴军军自觉今天自己不适合淌这趟浑水,值得道:“我只是劝劝你们,别把事情闹大了,大队长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既然你们不听劝,那就随你们的便吧。”

  吴军军走前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何燕燕,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是在威胁,你说话小心点,要是说漏嘴了提到我的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燕燕缩了缩脖子,眼里有些许绝望之色。

  看到连吴军军都灰溜溜走了,之前还劝俞思宇的人也都不再劝了,好心的都为俞思宇捏一把汗,要是真让大队长发现了,还真不知道会得什么处罚,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纯看热闹。

  俞思宇把何燕燕又往树桩上使劲顶了顶,“何燕燕,说吧,说完大家要睡觉了,明天还干活呢。”

  而就在这时,大队长还真出现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等大家发现他时,他已经站在了人群外围,冷不丁地问:“这是干什么呢?”

  “大队长,大队长……”

  几个知青喊了他,然后都没再说话,只纷纷往两边挪步,给大队长闪出来一条人缝。

  大队长背着双手走进了人圈里,看清了此时的情景——俞思宇抓着何燕燕的领子,把后者紧紧地顶在了树桩上,旁边站着芮宇辰和伍蕊琴。

  “这是干什么呢?”大队长又问了一遍。

  芮宇辰做了简单回答,“大队长,没什么事,这何燕燕背后里搞事,俞思宇想让她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搞了什么事?”大队长转去问俞思宇,“她背后里搞什么事了?”

  俞思宇:“搞了什么事她自己心里清楚,让她自己说。”

  大队长既然已经来了,就更没什么退路了,俞思宇双手一点都不放松,顶得何燕燕脸红脖子粗的。

  大队长:“让她说就让她说吧,你把她这么顶着她怎么说啊?”

  “她尽管说就是,”俞思宇丝毫不松手,“我又没把她的嘴给堵住。”

  大队长也有些生气了,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严厉道:“俞思宇同志!你想干什么!放手!”

  俞思宇只好松开何燕燕,顶了不短的时间,她也有些累,尽力匀了匀呼吸。被放开的何燕燕咳了两声,立马开启了小学生告状模式,“大队长,我什么都没干,她就打我,还把我顶在木头上,您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何燕燕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委屈感直线飙升到满格。

  不过大队长也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并没有被她这一副可怜的样子所迷惑,他说:“何燕燕同志,刚才他们说你背后搞事,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啊?”

  何燕燕再次一口否认,“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反正我什么事都没做。”

  大队长在场,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僵持下去只会有两种结果,不是何燕燕说出实话自己污蔑了俞思宇和芮宇辰就是俞思宇罪加一等——欺负何燕燕,公然打人。

  对于俞思宇已然没有什么退路,对于何燕燕自然也不会轻易在众人面前承认错误。

  在这种情况下,芮宇辰也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他向前一步,俯视着何燕燕,“何燕燕,我们都知道你在背后干了些什么。大家来到这里,每个人都没少吃苦,未来还有许多苦日子等着我们。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这种日子我也过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看着办吧。”

  一番话把何燕燕吓得脸色苍白,慌忙往大队长身边挪了挪,“你要干什么?”

  看这情景大队长心里也明了了,显然他们要何燕燕澄清的事情就是造谣他们搞男女关系的事。但他就是不想让何燕燕说自己是造谣的,这样连带他这个大队长也会没面子。

  虽然此刻的芮宇辰气场很强,也让大队长有所忌惮,但一想到自己才是大队长,对面只是个普通知青,他立马恢复了底气,朝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芮宇辰怒斥道:“你这什么话!恐吓女知青吗?还是当着我的面!才来几天已经不把我这个大队长放眼里了是不是?!有我在害怕冤枉了你不成!”

  芮宇辰冷笑一声没搭话,俞思宇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有些着急,这时候的芮宇辰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真把他惹急了他什么都不怕。此时距离知青生涯结束还很长时间,事情闹太大了收不了场对他们会非常不利。

  她有些后悔刚才选择对何燕燕硬来的策略欠缺考虑,但是现在认怂也不是办法,而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芮宇辰再说。想到此她朝芮宇辰使了个颜色,对方一下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色。

  心里踏实下来的俞思宇再转眼去看何燕燕,现在再看这个人还是气不打一出来,这人还眼巴巴的看着大队长,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看起来大队长都有些为她心软了。

  俞思宇恨不得再抽她几个大嘴巴子,但她抽不到,只好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得想办法让何燕燕说真话,却又无计可施。

  突然她胸中似乎有一团热气向上涌出,整个人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热气团一瞬间涌到喉咙,俞思宇不受控制地长开了嘴,她仿佛看到一团红彤彤的热气呈球形状从自己嘴巴飞出,直击在何燕燕的脑门上。

  与此同时,同样不受控制的一句话从俞思宇的嘴巴里蹦出来,冷冷的语气坚定而不容辩驳,“何燕燕,我再说一遍,你说实话,你干了什么好事。”

  俞思宇一瞬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连大队长和芮宇辰见她这样子都是一愣。

  何燕燕不知道是被俞思宇的神情吓到了还是怎么的,表情也微微变了些,收了收演得过分的委屈,纠结了一会,说:“说就说,我也没干多大的坏事,我只是觉得你和芮宇辰搞男女关系,就偷偷告诉大队长了。”

  “你的证据呢?”芮宇辰接过话,问道。

  何燕燕又纠结了一下,“证据…没有。”

  “没有证据那就是诬告,”芮宇辰接着问,“你为什么要诬告我们?”

  何燕燕扫了一遍围观的人群,没看到吴军军,此时吴军军正在人圈外坐着,没见到吴军军的何燕燕似乎没了顾忌,说:“因为吴军军讨厌你们。”

  芮宇辰: “那就是说你喜欢吴军军喽?”

  何燕燕没正面回答,低下了头,坐在外面的吴军军本以为大队长来了,俞思宇和芮宇辰再拿何燕燕没招了,没想何燕燕突然什么都说了,把他气得咬牙切齿的。

  何燕燕当着大家的面都说到这份上了,大队长也没什么好说的,同时也不想事情继续下去牵扯出吴军军来。于是开始教育何燕燕,“何燕燕同志,你说你一个女同志,你不但诬告别人搞男女关系,你自己还想搞男女关系!我说你什么好!啊?!”

  被训斥的何燕燕好像如梦初醒一般,面对大队长的怒吼不知所措,“啊?大队长,我……”

  “我什么我?”大队长当场宣判,“写检查!明天交来!扣三天工分!”

  说罢拂袖而去。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维护自己这个大队长的尊严,另一方面也是给吴军军出一口气,安抚一下他那位会来事的、有钱的小知青。

  跟何燕燕一眼如梦初醒的还有俞思宇,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快了,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是什么事,也不明白何燕燕怎么突然就说实话了。她愣了愣神,见看完热闹的大伙都散了,才准备回宿舍。

  芮宇辰看了看她,也松了口气,他们的冤枉总算被澄清。他说:“时间不早了,俞同志,回去休息吧。”

  伍蕊琴也对刚才发生的一幕又些奇怪,但眼下她也没多想,走过去拉起俞思宇的手,“思思,走吧,回去睡觉了。”

第017章

  躺在床上的俞思宇百思不得其解,何燕燕怎么突然就实话交代了呢?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也许她真的是精神上扛不住了?

  但是一团球形状一样的火气又是怎么回事?从自己胸口涌出直接钻进何燕燕的脑门里就消失了?看大家的反应好像并没有看见这个奇怪的东西,莫非只有自己能看见?也许只是自己太生气了一激动产生了幻觉吧。dizhu.org

  俞思宇告诉自己要相信科学,可是自己重生回到这个时候本身就不科学啊!脑海里一团乱,身体又很疲惫,俞思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切照旧,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俞思宇也没太把昨晚的事情当一回事,也许真的时候幻觉吧。

  ***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大队里的玉米水稻都有了很大的变化,玉米树稍长出了穗子,杆上背上了玉米棒子,玉米棒子挂上了胡须;田里的水稻也结出了一束束的稻谷,逐渐压弯了水稻。

  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今年是个丰收年。

  大队里无论是农民还是知青,一个个都干劲十足,满面春风,个个盼着丰收的那一天。只有俞思宇知道,他们非但等不到丰收的那一天,还要先迎来一场大灾难!

  当初想要事先屯粮也被发现没收,现在已经入了秋,即便再想屯粮,野外也已经无粮可屯,再说自从上次被发现后大队长还有吴军军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再也不方便在做生产队额外的事情。

  只有想想办法怎么在灾难来临之前保护好地里的庄稼才是关键,别无他法。

  ***

  自从入秋以来,每天都是秋高气爽的,夏天的雨季已经完完全全地结束,不料有一天一起床,却迎来了一场大雨,雨不但下得大,持续时间还长,直接耽误了一天的工。

  所有人都心疼坏了,庄稼正在充实饱满的时候下这么一场雨,很多玉米水稻都会坏掉,直接影响了粮食的饱满度和产量。

  雨停后,发起了不小的洪水,冲坏了不少庄稼。俞思宇觉得机会来了,这是一个让她可以说服提前防备那场史无前例的洪灾的最好机会。

  如果没有这次大雨,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跟大队长说以后会有一场洪灾。当地秋季以后很少会降雨,更不太可能出现洪灾。何况要是直接说会有洪灾,大家会认为你不是疯了就是反动分子,妖言惑众。---

  发了洪水,大队长发动所有人去挖水渠改水道,尽量别让洪水冲进庄稼地里。这次只是小洪水,雨停后大家齐上阵,两个小时就完工了。

  俞思宇借机跟雷昌顺说:“大队长,今年天气可能比较奇怪,您看现在还下那么大的雨,我担心说不定过几天还会接着下大雨,我建议这次顺便把防护工作做足,这样即使再下雨也不怕了。”

  大队长看了看天还没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吩咐:“行吧,那大伙再辛苦一下,把水渠挖深挖宽一些,以防万一。”

  这样的准备对于雷昌顺和全大队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充分了,但这其实还远远不够,他们要防的可是百年一遇的大洪灾。

  意料之中的,最终俞思宇也没办法说服大家继续加固防护,再劝下去他们就要说她妖言惑众了,这个罪名可不小。

  就连一直信任她的伍蕊琴也有些奇怪,悄悄问她:“思思,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得多休息,经常看你晚上失眠。人没休息好就会胡思乱想的。”

  俞思宇也没法解释,只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就是很担心,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要是收不到就完了。”

  伍蕊琴安慰道:“没事的,第一次种庄稼担心是难免的,不过很快就会丰收了,老乡们都说今年庄稼长势比往年都好呢。”

  “也许吧。”

  俞思宇有些沮丧,重活一回,剧本都给过了,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灾难来得比她记忆里还要早!比这更糟糕的是这场灾难比上次要迅猛严重得多!

  那是一个深夜,所有人都处于熟睡状态,包括俞思宇,最近睡眠不好她太累了,这一夜出乎意料的睡得香。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寂静的夜,也吓醒了睡梦中的知青们。是一个炸雷,声响实在太大,有的人直接被吓得弹坐起来,面露恐惧。

  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接着又是接连好几个闪电和炸雷,大家都没敢再动,一个个在床上缩成一团。

  几下之后闪电和炸雷终于停了,大家才稍微缓了缓神,有人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都过了中秋了,怎么还打雷啊?”

  然后大家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怎么回事?”

  “太吓人了吧!”

  “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兆头啊?”

  ……

  但凡大家混乱慌张胡猜的时候,总会有人站出来,纠正他们的错误思想,“瞎琢磨什么呢?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革命青年!别自己吓自己!”

  此时的俞思宇,已经意识到,该来的终于来了,事到如今只能接受现实,再一次迎接□□。到了秋冬,山上河里,能吃的东西跟夏天完全没法比。她记得上一次,庄稼地里勉强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粮食,她们每隔两天就用那点仅有的粮食熬粥喝。

  总之,大家期盼着的、指日可待的大丰收没了,日子比现在还要难过百倍。

  果不其然,大家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大风大雨就来了。风呼呼的,由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他们感觉简易的宿舍屋子快要支撑不住了。

  紧接着是雷雨交加,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女知青们不少人已经吓哭了,男知青那边有人大喊:“怎么回事儿啊!!”,风雨雷声太大,喊声传到女知青宿舍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能听到好像有人在喊。

  分雨中,宿舍似乎在飘摇,大家吓得尖叫起来,俞思宇赶紧下床,简单安抚了一下大家,然后拉上几个还算镇静的女同志,在屋里翻找出以前剩下的绳索,将宿舍的柱子,屋梁用绳索缠了个遍,最大限度地加固了宿舍,不然扛不了多久真就要被风雨摧毁。

  见宿舍有所加固,又有俞思宇的安抚鼓励,大家终于都镇静下来,睡觉是不可能了,只希望这邪门的暴风雨赶快结束。

  然而暴风雨不但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还越下越大,在俞思宇的记忆里,好像上一次也没这么大啊。

  大风一阵阵的,每次刮过,建议宿舍就会摇一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随时都会倒塌的感觉。每个人都死死盯着柱子和横梁交接处,那里的咯吱声最大。

  这个后半夜太难熬了,每分每秒都处于惊恐状态,令人分分钟精神崩溃。

  终于熬到了天亮,这一天,连公鸡都没打鸣,多半是被雨水砸晕,然后被冲走了吧,或者运气足够好钻到哪个洞里躲了起来。

  天亮了,暴风雨却一点也没减弱,完全看不到停下来的希望。把木门打开一条缝,向院子里看去,院子已经积了很深的水,至少能淹到膝盖。所幸宿舍的地基比院子高出不少,否则可想而知早就被淹了。

  厚不可估的乌云压得很低,低到远处的山峰已经有一截被乌云挡住,外面的能见度极低,再被倾盆大雨遮挡,更是已经看不清小院子外面的世界。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的知青们,不知道这场暴风雨什么时候才结束。也没见大队长来,相比这种情况他也不敢出门了。

  大队里农民家的房子虽然也是土木结构,但比起知青们的简易宿舍强多了,没有人会走出家门的。

  整个大队里依然一片死寂,没有鸡鸣也没有犬吠,以往这个时候准时出现的鸟叫声也消失了。除了天色亮了些许之外,跟半夜里没有任何区别,有的只是吓人的暴风雨雷交加。

  地理的玉米水稻,毫无疑问肯定全部被大风大雨摧毁,都不需要洪水来冲走,虽然洪水也注定在所难免。

  大家此时顾不得去想粮食的安危,现在的情况是大家自身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

  看着眼前的景象,别说女知青,男知青里都有不少人痛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只听对面的山上一声奇怪而巨大的闷响,接着是哗啦啦唰唰唰的声音,又把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山体滑坡。

  所有人恐惧而好奇地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山坡,很大一片红,是滑坡后留下的一大个创面。

  大家面面相觑,无不大惊失色,同时看向自己脚下的土地,瞪大了眼珠子,“我们这边,不会滑坡吧?”

  “大家别怕,咱们这边的山体要平缓许多,土质也没对面的松,不会滑坡的。”俞思宇安抚大家,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这次灾难的凶猛程度已经完全超过了上辈子那次,她真的也不知道最后会破坏到什么程度。

  又是一次听天由命的感觉,知青们一直有的人定胜天的那股劲早就没了。

  俞思宇刚安抚完大家,话音刚落,却从斜前方穿了哗啦啦哐铛啷的响声,又把大家吓得一阵尖叫!

  简易的给大家做饭的灶房倒塌了!

  大家又开始担心起宿舍来,这可是他们最后的避难所,千万不能踏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盯着屋顶,如果要倒塌的话屋顶的倾斜角度最大,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

  此时,又是一阵迅猛的大风朝着岌岌可危的知青宿舍呼啸着刮来!

第018章

  听着呼啸过来的又一阵强风,大家连尖叫都忘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喘口气都会增大风力,吹垮了唯一能够遮风挡雨的宿舍。

  屋子瞬间摇晃得厉害,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垮掉,而外面还是一片黑压压的暴雨。

  “大家都到门口来!”俞思宇招呼大家道,房子要是真塌就得第一时间逃出去,即便外面风雨雷再迅猛也别无选择,横梁、椽子和屋顶的木片砸下来可比暴雨危险多了。

  “分两排站好!”俞思宇继续组织大家,自己站到所有人的身后,她加快了语速,“大家别慌,现在风太大,宿舍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我在后面盯着,你们做好准备,只要我喊一声’跑’你们就跑出去。”

  众人看她一眼,都做了一个深呼吸,对她感激地点点头,继而转头盯着门外,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伍蕊琴站在离俞思宇最近的地方,扭头看看了摇曳的屋顶,又看看俞思宇,眼睛里充满了焦急,“思思,你来我这里,我殿后,我比你跑得快。”

  “别说话了,集中注意力!”俞思宇眼睛不离屋顶。

  大家都站好了位置,伍蕊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但浪费时间还会分散别人注意力,“那你一定要小心啊,你也要第一时间往外跑。”

  “知道。”

  大风一阵高过一阵,宿舍小屋还在努力挣扎着,处于要倒不倒的边沿,摇摇晃晃。

  柱子和横梁之间有榫卯相连,俞思宇心里明白,即便倒塌也不是一瞬间的事,时间差完全足够他们逃出去,宿舍开始倒塌才跑也来得及。所以不会轻易喊出那个“跑”字让大家白白出去淋雨。

  所有人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此时却见门外闪出一个黑影,大家下意识地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个黑影已经飞进了门。

  是一个高个男人,全身从头到脚都水淋淋的。他抹了一把脸抹去脸上的水,快速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道:“俞思宇同志,你也站门口,这里交给我。”

  是芮宇辰。

  他突然这么跑了进来,女知青们都有些愣神,待反应过来时,伍蕊琴立马伸手把俞思宇拉到了门口站到了自己旁边。

  芮宇辰没再说话,他手里拿了一圈绳索,给女知青宿舍的梁柱在之前被俞思宇他们加固的基础上又缠了几道。

  这才站在刚才俞思宇站的位置上,道:“大家不必害怕,你们准备得不错。希望房子不会倒塌,要是真倒了就先跑出去,后面再一起想办法。”

  有了一个男的做后盾,女知青们似乎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同时也证明了俞思宇的方案是对的,大家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些。

  俞思宇问:“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跟你们这边一样,”芮宇辰看了一眼俞思宇,眼神里充满了赞赏和佩服,显然这一切准备都是俞思宇带领大家在做。又盯着屋顶,“准备万一房子倒了就跑出去。”

  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有人假装抱怨,问芮宇辰:“你们怎么不早点过来?我们这边全是女生,吓死人了。”

  “不好意思,”芮宇辰道:“前面的风力我们觉得这房子是没问题的,刚才风力突然大了许多,危险增大,我就过来了,男知青们都知道这边都是女孩子,不会不管的。”

  问话的女知青脸一红,没再说话,人家就开个玩笑解释得这么认真。

  突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风声吹过来,刚缓和一点的紧张情绪又突然紧绷起来。紧接着就听见一声脆响,大梁上的榫卯断裂了!

  “跑!”芮宇辰同事喊出声。

  这一声就像百米赛跑上的指令枪声,大家后脚发力都往外冲出去。

  偏偏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又出了状况,何燕燕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下绊了她旁边的人,导致后者差点摔倒不说,后者的脚又绊俞思宇。俞思宇奋力把对方向前推避免了对方摔倒,但自己却失去平衡摔倒在门槛内。

  刚跨出门的伍蕊琴听后面有人倒了,回头一看是俞思宇,着急忙慌地要回来拉她,不料出了门后地上全是泥,她这么急刹车,脚下一滑也摔倒了。

  “赶紧走别管我!”情急之下的俞思宇喊到,同时也顾不上哪里有没有摔伤,奋力爬起来往外爬。

  门口就是宿舍的地基,跟院子之间链接的是一个小斜坡,小斜坡很滑,摔倒的伍蕊琴顺着坡度就滑了下去,已经跟倒塌的房子有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伍蕊琴扭头看宿舍,宿舍倾斜着往下倒,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砸下来,她要回去拉俞思宇已经来不及,吓得两颗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大声喊道:“思思!!”

  眼见塌下来的屋顶就要把俞思宇和芮宇辰掩盖,只听一声闷响,房子倒塌的大方向没变,但门口这一块停止了向下砸下来的动作。

  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这一声闷响俞思宇听得最为清楚,她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有人硬生生扛住了这一侧的木质屋顶,而现在没逃出去的出了她,就只有芮宇辰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手脚并用,使出最大的力气往外爬,她不能耽搁一秒钟,她知道只有她出去了,芮宇辰才能脱身。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门口里的男人像一根粗壮的柱子一样,顶住了砸向他们的椽子和木片茅草。

  俞思宇终于出去了,她大喊一声:“赶紧来帮忙!”瘸着脚往门口走回去,大家反应过来,一群人齐上阵,去给芮宇辰分担,这样他才能出得来。

  这时候,男知青们也跑了出来,看到这边有情况,大家都来帮忙。

  在集体的努力下,终于把芮宇辰救了出来。

  所有人都已经湿透,雨势丝毫不减,使得大家眼前一片模糊,也看不清谁是谁,蜂拥着芮宇辰,把他扶到院子里想让他在石凳上坐一会。

  但现在的芮宇辰关节有些僵硬,膝盖不能弯曲,应该是刚才过于用力的缘故,大家只好让他靠在院子里的木桩上喘口气。

  女知青们纷纷表示感谢,“芮宇辰,谢谢你!”

  芮宇辰很无力,靠在木桩上都得人扶着才能站稳,他的双腿暂时不能弯曲,似乎也不太听他自己使唤,已经完全木了。

  他勉强向大家笑笑,“没关系,大家安全出来了。”

  他的浅笑被一层厚厚的雨水遮挡住,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俞思宇知道他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别说一层雨水,就算是带了一张面具,她也知道面具下那张好看的脸此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太了解他了。

  俞思宇眼睛有些发热,雨水不停地从额头上刷刷留下,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流眼泪,她走过去,声音有些颤抖,“芮宇辰同志,你感觉怎么样?”

第19章

  芮宇辰对俞思宇摆了摆手,说:“没事,歇一会儿缓一缓就好了。---”

  俞思宇喊了两个男知青来,对他们说:“你们给芮宇辰捏一捏腿脚吧,他刚才硬生生扛着倒塌下来的屋子,现在腿脚僵硬不能动,捏一捏放松放松会恢复得快一些。”

  两人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当即上前去给芮宇辰捏腿敲腿,还扶着他让他慢慢活动活动筋骨,过了没多久芮宇辰终于可以自己慢慢走两步了,他来回活动了一阵子,对俞思宇和帮他的两个男知青说:“现在好了,谢谢你们!”

  在这深更半夜的风雨雷电交加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连减缓一点的迹象都没有,所有的知青站在那块小院子上,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俞思宇一时也没了主意,因为这个恶劣天气来得比自己想的还要猛烈得多,附近是有几处可以避风雨的地方,有的是岩石形成的半洞穴的地貌,有的就是纯山洞,她记得以前这里的人就经常会在那些地方避雨,但是现在雨太大,那些地方也不见得安全。

  也有人提出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但大家刚经历了屋子倒塌的事故,还都惊魂未定,没有人愿意冒险再去头上有盖的地方了,都觉得还是这空旷的平地上才最安全。

  大家都早已变成了落汤鸡,并且每个人还正在经历着好像用盆源源不断地往头上浇水的遭遇,这初秋的天已经变凉了,狂风暴雨的又降了几度气温,加上全身湿透,一个个冷得直打牙。

  但也没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只有把外套脱下来顶在头上,好让眼睛勉强可以睁开,看得见身边还有同伴,这样心里才稍微安定一点,然后大家挤成一团互相取暖。

  这个时候没有人还去想那田里地里的庄稼了,都在想能不能熬过这一场大雨,即使雨停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生一场大病,而这里医疗条件还那么差。

  只有伍蕊琴突然想起之前俞思宇一直建议大队长加固防汛的沟渠,她凑近俞思宇悄声说:“思思,之前你还跟大队长说咱们的防汛设施还不足,现在看来这雨这么大,恐怕庄稼真的要没救了。”

  俞思宇说:“多半没了,以后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伍蕊琴特别焦虑,“眼看着快到秋收了,本以为快熬过天天喝稀粥的日子里,却来这么一场大雨,这雨这么大,不光庄稼没了,山上河里能吃的东西肯定也都没了啊!”

  俞思宇拍拍她,现在也只能安慰安慰她了,“蕊琴你先别着急,先等天亮雨停了看看情况再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大家站累了就坐地上,坐累了又站一会儿,根本管不了地上全是泥了,反正全身又湿又脏,身体上是饥寒交迫瑟瑟发抖,一直熬到天亮时,风雨终于小了下去。

  知青们抹了抹脸上的水,擦了擦眼睛,四处张望了一阵,发现对面的山还有这面山的不远处,出现了好几处山体滑坡,本来绿油油的山此时东一块西一块的露出一大片红土,有的甚至滑坡一直滑到了谷底,特别吓人。

  他们都有些后怕,这要是他们呆的地方昨晚滑坡,现在还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

  一群人翻过背后那个小山坡,来到大队口,村里此刻还静悄悄的,以往这时候有炊烟有鸡鸣狗叫,多少有些生机,而今天别说没有人的动静,连鸡犬都不出声。

  大队养了一些牛羊,领头的几只羊和几头牛都拴了铃铛的,他们只要动一下铃铛都会响,而此刻也没有任何响动。

  这时他们才发现就连以往这个时候山上叽叽喳喳的小鸟都没声了。

  有人说:“这也太安静了吧!”

  大家都附和,“是啊,怎么回事啊?”,“太吓人了!”,“别不会有什么后果吧!”,“咱们还要进去吗?”,“好害怕啊,要不先不进去了吧!”,……

  俞思宇记得上辈子那次灾难不是这样的,大队里虽然有人受了点伤,但真不像现在这么恐怖兮兮的样子,她说:“没什么怕的,可能大家昨晚没睡好,现在才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遇到麻烦,还是进去看看吧。”

  芮宇辰也道:“思宇同志说得对,你们害怕的就在这等着,不害怕的跟我走。”

  他说着看了一眼大伙继续往大队里走,一起走的还有俞思宇,伍蕊琴只迟疑了几分之一秒也跟了上去,虽然她是有些害怕,但是她得跟俞思宇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两个男知青好不容易跨出两步,见俞思宇他们三人已经走出去了几米远,他们又缩回去了,还说:“要不就先让他们去看看再说吧,要是真有事咱们再进去帮忙。”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芮宇辰走在前面,伍蕊琴挽着俞思宇一起走在他身后,三个人暂时没说话,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死寂,只听得见小雨还在耳边唰唰唰的下,无声地落在地上的泥潭里变得无影无踪。

  就在三个人快进到人家密集的地方时,只听“叮当”响了一声,好像是牛铃声,这一声响打破了寂静,三人停下脚步,想继续听一听好确认铃声是从哪里传来的,然而却没再听到第二声了。

  不过再往前不远处就是大队的牛羊圈,既然刚才响了一声铃声,就说明有过动静,他们决定先去看看。

  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要到牛羊圈了,那牛羊圈也是简易的木结构茅草房,虽然他们都没说,但三个人心里都清楚,那些房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只希望牛羊没事。

  当他们终于走近了一看,果不其然,眼前的景象真是面目全非,牛羊圈全倒塌了,牛圈的柱子和横梁要粗大得多所以稍微好一点,歪歪斜斜的没有完全倒下来,而羊圈都是细根的木头架起的,都倒成平地了。

  有一头牛站在歪歪斜斜的牛圈边上看着他们,眼神里似乎有恐惧又似乎是生无可恋无精打采,一动也不动,它脖子上拴了铃铛,刚才的铃声应该就是它这里发出的。

  而其他牛有的可能被横梁砸下来买在了下面,有的也许跑了也说不定,反正一头也没看见。

  再看羊圈那边就更惨了,由于羊圈全是细木条,现在垮下来都散了架了,一眼看去就有不少羊被活活砸死,一直活的也没看见,但是这么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数量少了很多,多半是当时就逃跑了。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等天晴了它们会回来的,只有鸡鸭犬,多半也是跑的跑躲的躲,一时半会不敢出来,动物们很灵活,应该大部分都还活着。

  俞思宇他们三个人也没办法把牛羊圈的柱子再立起来,只好再去看看大队里的人都是什么情况,这时突然前方一户人家的墙角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影,没等三人反应过来,那人先开口了,“几位知青同志,你们没事吧?”

  俞思宇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别人,好巧不巧的竟然是她上辈子留在这里后跟她成了家的男人。

  他叫任伟国,上辈子俞思宇被迫留在这里之后就是跟这个人结的婚,只是当时结婚的时候他已经残疾,而现在的任伟国还是一个健康壮实的小伙子。

  任伟国从小丧父,爷爷奶奶去世的也早,很小家里就只有两个人,跟他母亲相依为命。

  他们娘俩都很老实,虽然有时候在大队里会吃点小亏,但他们勤劳肯干,每天干活都比别人干得多干得好,所以每天的公分都是按人头给足了的,至于吃点小亏什么的他们也不在乎。

  任伟国刚长大成人,正是年轻力壮,他母亲年纪也不大,只是身体不是很好经常生病,但一家两个人两个劳动力,努力本分的母子俩虽家境清寒,但饿是饿不着的,他母亲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他将来娶媳妇的问题。

  按说这样的家庭上没有老下没有小,无牵无挂的,在凭公分吃饭的年代娶媳妇是不难的,但是无奈任伟国大字不识一个,人还有点过于老实巴交,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也就只能一辈子干苦力了,再者就是他们家没什么家产,房子也是大队里最破烂的,就更没人愿意来了。

  眼看跟他同龄的很多小伙子都找到了对象,任伟国的母亲自然是干着急,况且她还托了不少媒人去说媒结果方圆几十里的姑娘没一个看得上她儿子的。

  俞思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定了定神,前面的芮宇辰已经跟人搭上话了,“任同志,大队里的情况如何啊?怎么只见到你一个人?”

  任伟国说:“我也刚出门,还不知道情况,我想着你们知青点的屋子很不结实,所以去看看,昨天晚上我家里也摇晃得厉害,本想去看看,但一想你们都是年轻小伙子的应该没事就没去。”

  芮宇辰:“我们的屋子早塌了,你不用去看了,不过人没事,还有牛羊圈也都塌了,羊死了不少,牛只见一头,别的可能跑了吧。”

  “啊?”任伟国一惊,“那我去找找牛羊,里面人家应该没事,我家的房子最差都没事。”说着他就奔牛羊圈走去,还在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这老天啊,怎么能这样对我们,这还怎么活啊……”

  俞思宇回头看了一眼任伟国的背影,他现在没残疾除了有点驼背外走路还很正常,这让俞思宇有点违和,上辈子当知青时她跟他也不熟,后来跟他结婚时一惊残疾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任伟国是后来跟芮宇辰他们去了隔壁兵团后受伤残疾的,那场事故其实可以避免,但是偏偏有人使坏,让他受了重伤,而任伟国到死都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就是一场意外。

  虽然上辈子跟他结婚后也没有多少感情,但俞思宇还是想尽量帮助他改变他的命运,毕竟他是个好人,上辈子对她也很好。

  三人继续往大队里走,先没进人家,只路过每家每户时往里看看有没有事,看了一圈后确实如任伟国所说,大队的人家基本上没事,受灾最多的也就拆房塌下一侧,没什么大碍。

  他们决定去找大队长雷昌顺,毕竟这知青的事该由他负责,现在房子全倒塌了,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伍蕊琴边走还边跟俞思宇埋怨,“这大队长太不靠谱了吧,一晚上大暴雨都不见他关心一下咱们,现在天亮了雨停了也没见他人影,还不如刚才那个任伟国呢,虽然憨憨的但人心眼挺好,还想着去看咱们。”

  俞思宇没说话,他知道雷昌顺是什么人,对他本就不指望什么,只希望找到他后他别什么都不管就行。

  快到大队长雷昌顺家时,芮宇辰从路边捡了三根结实的竹根,给俞思宇和伍蕊琴一人一根,自己一根,因为雷昌顺家里养了很大一条狗,那条狗不但个头大,还特别凶烈。

  这还是雷昌顺跑了很远跟人买来的看家狗,他觉得整个大队最厉害的人家自然要养最雄壮厉害的狗。

  芮宇辰对俞思宇和伍蕊琴说:“你们跟紧我,留意两侧和身后,当心他家的狗。”

  两人点点头,伍蕊琴最怕狗,这会儿满眼都是恐惧,双手握紧了竹根四处看,就怕那条恶犬突然从哪里窜出来。

  但是直到他们来到雷昌顺家大门口也没见那条恶犬,连个响动都没有,不知道是还躲在家里还是昨晚被惊吓跑哪里去了。

  他们站在雷昌顺家门口开阔的平地,这里地势有利,万一恶犬跑出来也好对付,芮宇辰喊了一声,“大队长!”

  没人回应,又提高声音喊了几声,接着就听见雷昌顺“哎”地回应了一声,过了半分钟,就见雷昌顺走出大门来了,对他们说:“原来是你们啊,你们那里没事吧?”

  伍蕊琴悄悄翻了个白眼,亏他还知道问,芮宇辰说:“我们房子全塌了,我们进来的时候见牛羊圈也都倒了,看了一圈人家,好像都还好。”

  俞思宇这才见雷昌顺怎么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芮宇辰和伍蕊琴也发现了,他们相互递了个眼神,俞思宇问:“队长,您的手怎么了?”

  雷昌顺抬起手看了看苦笑说:“我家那条背时的狗,死了,你们还拿着棍子呢,先进来再说吧。”

  狗死了?伍蕊琴差点笑出声,还是俞思宇用手肘抵了抵她才制止住,俞思宇也别提有多高兴了,这狗要是光看家护院也算了,还经常咬死大队的羊,队长又包庇不管,大家是敢怒不敢言。

  三人走进雷昌顺家,他老婆给搬了两条长凳坐下,雷昌顺说:“你们先坐一下,我还得收拾一下那个死狗。”他说完就往屋后走去。

  俞思宇这是才想起难怪刚才喊了几声他才听见,原来在房屋背后,而他老婆有点耳聋。他说要收拾死狗,俞思宇就知道了,这大队长还要吃他家的狗肉。

  伍蕊琴最为开心恶犬死了,问雷昌顺的老婆,“大妈,您家狗好好的怎么死了呢?”

  雷大妈惋惜地说:“都是昨晚那天杀的风雨,把我家房顶马头墙的瓦片吹了下来,那狗也是该它命绝,正好砸在它脑袋上,一下就只剩不到半条命了。我们听到叫声起来看时它半死不活的还想咬人,”雷大妈朝屋后努了努嘴,“被他补了一刀。”

  伍蕊琴打了个寒颤,这雷昌顺真是心狠手辣,补了一刀现在还要吃它的肉!这是人吗?这是畜生吧!

  他们还没顾上说什么,任伟国走进来了,他一进大门就喊:“队长!队长!!”

第20章

  大队长雷昌顺还在房屋背后弄那条可怜的狗, 他听到了任伟国喊他, 但一时懒得搭理, 心想多大事也等一下再说。

  任伟国着急忙慌的大喊,连耳背的大妈都听见了,迎出来问他怎么了,但任伟国只想找大队长,“队长呢?我找他有事。”

  俞思宇他们见他那么着急,心想一定出大事了, 也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任伟国还顾不上跟他们说话, 在大队长家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窜找大队长, 芮宇辰对他说:“别找了, 他在屋背后。”

  伍蕊琴是个急性子,站起来直接拦住他, “你就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呗!”

  窜来窜去的任伟国突然被人在面前拦住, 差点没站稳, 见伍蕊琴不说就不放他走的样子,他只好扯了扯嘴说:“哎呀跟你们说也没用啊,大队里的那些牛羊猪, 大部分都被活埋了!!”

  “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惊,大妈更是不能淡定了,这时可就大了去了, 她连忙往屋后跑去, 去喊雷昌顺, 边跑边喊,“老雷!老雷!!出事了!!!”

  雷昌顺无奈,只好又从屋后走出来,一脸的烦躁,“怎么了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任伟国刚才急得不行,现在见到雷昌顺了却一时卡壳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伍蕊琴替他说了,“大队长,任伟国同志刚才说咱大队的牛羊猪什么的都被活埋了。”

  雷昌顺一听也是一惊,“啥?什么意思啊?伟国你说说。”

  任伟国这才娓娓道来,“刚才我去看牛圈羊圈猪圈都塌了,也没几个牲口还在,就沿着平时放牛羊的那条路走想去看看是不是跑山上去了。”

  任伟国本来说话就有点慢吞吞,有时候还有些结巴,这下子过于着急说得反倒更慢了,把雷昌顺都急坏了,大吼道:“直接说结果啊!”

  任伟国被这一吼吓一跳,脖子一缩,但却没忘记刚才说到了哪儿,“我走着走着,就进了山林里的路,那里被树林遮挡着,路上没被雨水冲到,就能看见牲口的脚印,我一看那脚印还是新踩上去的,就知道咱们的牲口从那里走了。”

  雷昌顺急得直拍大腿,这说半天还没说到“埋”字,他无奈又无可奈何,强忍着怒火,“然后呢?”

  “然后我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见前面的路没了,前面的山都塌了一大半,牲口的脚印也只到那里就不见了,我还仔细看了一下,也没有往回走的脚印,我就特别着急,那些牲口肯定被埋了。”

  终于说到结果上来了,雷昌顺也开始着急了,昨晚他就想到会出事,无论是那些牲口还是庄稼,还有大队外的知青点,都有可能出事,但他也没办法,他不敢出去看,他也怕要是出去说不定自己先把小命丢了,尤其是看见他家那条狗的下场后,“你看见有牲口被埋在下面了?”

  任伟国:“有,我往下看了好一会儿,有看见没被全部埋住的牛屁股,牛角,猪屁股还有羊,还有的可能冲下河被水冲走了。”

  芮宇辰和俞思宇他们本身也是来找雷昌顺跟他说灾情很严重,不但牲口没了,庄稼多半也全毁了,还没等他们说,这下任伟国已经说完了,伍蕊琴说:“队长,现在估计庄稼也没了。”

  雷昌顺使劲挠头,本来刚才说牲口被埋他就已经焦头烂额了,结果这伍蕊琴还跟他提庄稼的事,他眼神跟利刃似的看向伍蕊琴,后者下意识的脖子一缩,她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啊!

  雷昌顺看向伍蕊琴,顺带着俞思宇也进入他的视线,他想起之前防汛的时候俞思宇建议他把沟渠再挖深一些弄坚固一些,结合工程伍蕊琴的话他就觉得有些脸疼,生气道:“你们这是来跟我幸灾乐祸来了?”

  伍蕊琴觉得莫名其妙,“我、我们没有啊!”

  俞思宇了解这个人小心眼,跟他多说也无益,给伍蕊琴使了个眼色让她少说话,芮宇辰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给了雷昌顺一个台阶下,“队长,昨晚是特大暴雨,即使提前知道咱们也根本没办法防范,庄稼地怎么防也没用,不被大水冲也会被大雨直接打坏,牛羊圈也来不及修缮加固。”

  雷昌顺这才缓和了几分,借坡下驴说:“是啊,谁能想到这雨会这么大啊,我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样的,老天要让我们遭罪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

  雷昌顺说完这句话慢悠悠地又回屋子背后去了,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的,任伟国情急问他,“队长,怎么办啊?”

  雷昌顺头也不回,向身后摆摆手,“下午再说吧。”

  这次灾难的打击太大,雷昌顺估计一时也没什么办法,有点“爱咋咋的,先处理了那条狗再说”的意思。

  俞思宇三人也不想再多说,既然大队长暂时不想管,他们只好自己先去看看具体受灾情况再做打算,三人走出雷昌顺家准备先去田地里看看,任伟国这会儿完全没了主见,也跟在他们身后。

  俞思宇对芮宇辰和伍蕊琴说:“今年粮食多半是颗粒无收了,现在牲口也基本没了,大队肯定也是自顾不暇,咱们得有个心理准备,以后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上辈子的那次灾难不但没有这么早来,而且雨也没下这么大,杀伤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只是后来的洪灾把粮食都冲走了,不过牛羊猪鸡什么的都还在,并且他们至少还能上山下河弄些山茅野菜充饥。

  这次则惨重得多,庄稼牲口都没了不说,这么大的特大暴雨,只怕山上的野草河里的鱼虾也都受了灾,以后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弄吃的去。

  几人来到田间地头一看,果不其然,此前修好的防汛水渠已经被夷为平地,田地有的滑坡有的被大水冲得翻了一层土,伤得最轻的也是庄稼全被打倒,紧紧地贴在了地上,完全不能要了。

  几人没说一句话,任伟国绝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芮宇辰看了看他,对他说:“任同志,带我们去看看牲口被埋的地方吧。”

  “走吧。”任伟国说着从一条小叉路往前走,这条小路在前面会跟放牛羊的大路汇合。

  来到任伟国说的地方时,任伟国突然脸色大变,指了指前面惊呼道:“那里又塌了一块!”

  俞思宇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是一片山体塌方,问他:“之前那里没塌吗?”

  任伟国摇摇头,“没有,之前是前面那一大片,这里还好好的,就这么短的时间又塌了一块。”他说着说着还有点后怕,“我刚才还站在那个地方看呢!要是刚才就塌下去我就死了。”

  俞思宇说:“这座山基本都是沙土碎石,很不稳,这么大的雨下来容易滑坡,咱们看一眼就赶紧离开这里。”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米,已经来到新滑坡的边沿了,三人顺着任伟国所指的地方向下看去,是有看到一根牛尾巴,还有一头猪的屁股,有一个地方看着像是一条羊蹄子,但距离太远不是很清楚。

  任伟国快哭了,带着哭腔说:“刚才还能看到好几处的,能看到几头牛几只羊还有猪没有完全被埋,现在这里又塌下去一块,全埋了!”

  俞思宇:“咱们走吧,快离开这里。”

  几人立即往回撤,伍蕊琴想起任伟国说的话就害怕,生怕这山突然就在脚下塌一块,总觉得到处都是松散的随时要滑坡,她走路都不敢太使劲,轻手轻脚又要保持速度。

  他们刚往回走了十几米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哗啦啦的巨响,俞思宇和芮宇辰下意识的回头看,之间刚才他们站过的地方坍塌下去一大块!沙土、石头、还有上面的树林一起,瞬间就滑下去了,把原本就很大的一个缺口又扩大了一大块。

  任伟国和伍蕊琴还没顾得扭头看腿就已经被吓软了,两人腿一软一下坐到了地上,大惊失色脸都白了。

  俞思宇扶起伍蕊琴拍了拍她牵着她一起走,“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到安全区了,前面就是平地了。”

  此时天上的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之前的小雨也不知道啥时候停了下来,头上瞬间变成了大太阳,这地方的天气变化比变脸还快。

  几人走到安全的平地,终于放下心来,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芮宇辰看看太阳说:“前段时间天天暴晒,山上的砂石本来就干燥松散,昨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到处滑坡也就不奇怪。现在那些山体被大水冲得不稳,又来这么暴晒,也不安全。”

  任伟国听不太懂这些道理,他还在心疼那些粮食和牲畜,一时间没办法从绝望中走出来。

  伍蕊琴想得多,她开始担心起来,“这暴晒接着暴雨,现在又开始暴晒,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又来暴雨,那那些山还会继续塌的。”

  “有可能。”芮宇辰看了看刚才去看被埋的牲畜的路,“这天气太怪异了,本来还想着看看能不能挖些被埋的牛羊,现在看来没戏了。”

  俞思宇也道:“挖不了了,那地方太危险,再说这太阳一晒,死了的牛羊很快就会变臭,真能挖出来也没用,还得让大家离远一点,别被病菌感染了。”

  伍蕊琴想了想说:“大队里那么多牛羊猪的,不可能全被埋在那里了吧?说不定还有很多去了别的地方,很快就回来了,它们不是会自己回家的吗?”

  “不会了。”一直闷着不说话的人伟突然沙哑着嗓子绝望地说。

  但伍蕊琴心里有一丝希望就不死心,“为什么呀?咱们也没看见全部被埋啊。”

  其实他们刚来不久还不了解那些牲畜的习性,俞思宇说:“那些牲畜习惯了每天从那条路放上山,并且它们都是群体动物,房子坍塌时出逃多半也是全部一起走的,估计它们走到那个地方山体正好就滑坡了。”

  伍蕊琴一听也快绝望了,“那会不会有走在前面的逃了出去没被埋?”

  俞思宇:“刚才看了那个山体滑坡的面积,有是有可能,但希望不大,等等看吧,如果到下午还没有自己回来的,那就说明没希望了。”

  “那怎么办啊?粮食没了,牲畜也没了,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芮宇辰站起来,对他们说:“先回去吧,回去跟大伙回合再想办法。”

  这已经快到秋收了,大队的人家肯定也没多少存粮了,给咱们知青队的粮食也很少,只喝粥也撑不了多久。

  俞思宇没想到重活一回正打算改变命运,却首先遇到这么大的生存困难,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走吧,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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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俞思宇、伍蕊琴、芮宇辰还有任伟国回到大队时, 雷昌顺已经忙完正在喊大家开会。

  大队里所有人家昨晚都被吓得几乎一夜没睡, 天亮时雨停了才抓紧时间睡了一会儿, 而有些人家本身也很着急,等了好半天没听见大队长喊开会都到他家去看到底怎么回事了。

  这次的灾难实在太大,雷昌顺脑子也很乱,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开会也不知道怎么跟大伙儿说,所以一拖再拖, 直到他家里已经挤满了人才硬着头皮出来喊大家开会。

  听到要开会,除了俞思宇他们几个之外的知青们立马就跑去会场等着了, 他们在大队外等着俞思宇他们, 结果快等一个上午了还不见他们人影, 他们自己也没什么主见该怎么办,这时一听大队长喊要开会, 纠结的心总算有了一个突破口, 能迈出一步总比等在那里干着急强。

  结果知青队伍跟俞思宇他们在会场入口碰了个正着, 大家都问他们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等得他们都着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

  俞思宇言简意赅说:“我们到处看了一下, 咱们的庄稼全没了,牲畜也全死光了。”

  大家都很震惊,庄稼没了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牲畜怎么也都没了!有人还不信, 说:“吓我们的吧!那你的意思是以后咱们只能喝西北风了?”

  俞思宇:“差不多, 我们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吴军军眼睛快眯成一条缝看俞思宇,越看越觉得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连举止动作和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像个领袖似的。

  吴军军越看俞思宇越不认识了,但他不喜欢他原来的小迷妹变成这样,他从人群中走出来,脑袋扬得老高,“俞思宇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是大家的带头大姐吗?你好好呆着不行吗,你逞什么能啊到处乱窜!”他看了一眼芮宇辰,“是不是被什么人带坏了?”

  俞思宇打定了主意以后都尽量不跟吴军军有什么瓜葛,此刻她也懒得理他,但伍蕊琴不干了,指着吴军军说:“吴军军你有病吧!我们到处去看受灾情况,你什么都不干还在这说风凉话。”

  俞思宇对伍蕊琴说:“蕊琴,别理他,他确实有病。”

  吴军军“你、你、你……”的也不知该先说谁,干脆说:“我暂时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去看了又有什么用?一会儿好好听听大队长怎么说吧。”

  不一会儿会场上聚满了人,大家都到齐了,雷昌顺站在会场中央用石头砌起来的台子上,只说了几句话,“昨天晚上刮狂风打炸雷下暴雨,大家都很关心田地里的庄稼,一会儿大家一起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些牛羊猪的,因为圈也塌了,它们跑了,我听说它们可能有些被山体滑坡埋了,我找几个人跟着伟国去山上找找,其他事等看了情况再说,散会。”

  伍蕊琴想提出异议说他们刚看过了庄稼和牲畜都全没了,但被俞思宇阻止了,这雷昌顺只认自己做出决定的事情,他不但不会听还会在心里对别人产生成见,就让他们再去看一遍好了,反正眼见为实说太多他们也不信。

  俞思宇只提醒大家道:“山上山体滑坡很厉害,土质也很松,你们上山的要多留心注意安全,任伟国应该知道上里的情况。”

  至于再去看庄稼的事,俞思宇对雷昌顺说:“队长,庄稼地我们刚去看过了,牲畜的事我们也去山里看过了,我们现在有点累就不去了,知青点的房屋昨晚也都倒塌了,我们先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雷昌顺看看他们三个,也没说什么,“随你们吧。”他让大伙儿去看也仅仅是看看而已,事情已经注定了还能怎么样?他这个大队长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毫无办法。

  吴军军再次被俞思宇震惊,瞪大了眼睛看她,她不会是疯了吧!不过他看俞思宇现在居然发疯到连大队长的话都敢不听,他想了一下决定先不管她,先观察观察再说,万一管不了还惹一身骚得醉了大队长就不好了,他只是在跟着大家去田地里的时候看着俞思宇迟疑了一下。

  俞思宇要回知青点,伍蕊琴自然跟着她一起,她性子直,这会儿也觉得俞思宇硬气,做得对!芮宇辰当然也一起回知青点了,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没有现在又抛弃团体的道理。

  何燕燕见俞思宇这样“无视”大队长,心里就乐了,就等着要看俞思宇的好戏,临走时见吴军军有些迟疑赶紧上去拉他,“军军走吧,大家都走了。”

  吴军军用力把她甩开跟上了队伍,何燕燕在他身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俞思宇三人走在回知青点的路上,伍蕊琴兴奋劲不减,“思思,你刚才太霸气了!跟以前的你判若两人呢,那个气场太厉害了,我都被你征服了,以后你就是我偶像。”

  俞思宇笑了笑,“那你以后可要听我的话。”伍蕊琴性子直人也单纯,俞思宇也不想她以后因为性格原因吃亏。

  “好!我都听你的。”伍蕊琴这会儿的样子,好像都快把刚刚发生的灾难抛到脑后了,明明很快就要饿肚子了还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思思你说咱们这样会不会被大队长记恨?”

  俞思宇倒不是有意要跟大队长对着干,以现在雷昌顺要面临的问题,他还真没法顾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跟他们过不去,“不会,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么大的天灾该怎么办呢,没空理咱们。”

  芮宇辰也说:“我也这么想,再说咱们也没得罪他什么。”

  伍蕊琴点点头,“也对,不过即使他记恨我们也不怕他。”

  俞思宇说:“不怕归不怕,但也没必要特意跟他作对,跟他那种人保持距离做好自己就好。”

  他们天一亮离开知青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回来再看时,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两间知青宿舍塌下来后柱子横梁和椽子全散架了,乱七八糟对了一地,盖屋顶的茅草也被雨水打得稀烂。

  那间跟临时搭建的小茅房差不多的厨房更是完全不成样子,散落的木头横七竖八,有的还甩出去很远。

  小院子本身不是很平,有一个十来度的倾斜度,此时再看像剥了一层皮一样,原先被他们长时间踩踏得很硬很紧实的地面竟然被雨水直接打烂,然后被雨水冲刷,结果就是现在被生生剥了一层皮的样子。

  他们同时都想起昨晚那又粗又密的雨点,每个雨点似乎有手指一般粗,密密匝匝的枪林弹雨一般从天山射下来,砸在他们身上都是一阵生疼。

  米果看着那散架后杂乱无章铺一地的宿舍,心里有些后怕,要知道那狂风暴雨那么厉害,她也不会选择让大家躲在屋里直到屋子塌下来才跑了。

  芮宇辰也沉默不语看了好一会儿那堆烂木头,随后才说:“昨晚咱们的策略是错的,还好所有人都跑出来了。”

  俞思宇看了看他,“说起来你是唯一受到伤害的人,要不是你我能不能逃出来还不知道,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了,”芮宇辰还特意活动了几下关节,“你看,现在好着呢。”

  伍蕊琴想起当时那一幕也是后怕不已,“当时我看到思思还在后面房梁就砸了下来我都吓死了,真的谢谢你啊芮宇辰!”

  芮宇辰笑得一脸轻松,“谢什么呀,我要不扛着我自己不也完了吗?后来还是你们大家救了我呢。”

  伍蕊琴:“芮同志你真会说话。”

  芮宇辰说:“说起来尤其得感谢思宇同志呢,关键时刻及时喊了大家来救我,不然我在重压之下完全脱不了身。”

  伍蕊琴:“是啊思思,当时我都吓傻了,脑子里全乱了,你居然还那么冷静,头脑那么清楚,果然关键时刻能看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啊。”

  芮宇辰笑道:“思宇同志确实是素质过硬的好同志,我特别佩服,伍同志也是好同志也很厉害。”

  伍蕊琴愣了一下,为什么一个是名字加同志一个是姓加同志?但俞思宇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们的话说:“你们俩啰嗦不啰嗦?客套来客套去的有意思吗。”

  俞思宇有也有点奇怪,芮宇辰虽说后来在她面前是个暖男,但他刚到知青队后很长时间一直都是话很少的人,不知道今天怎么话还挺多。

  不过眼下那些都不是问题,怎么度过难关才是问题,俞思宇说:“这房子塌了咱们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大队长做决定怎么办了,但要重新盖两间宿舍至少也得好几天,要是他一下子管不过来咱们就分成几个小组搭几个简易的小茅屋先过渡一下吧,现在出了下雨天外天气也不算冷,睡觉的问题还好说,就是粮食的问题很严重。”

  芮宇辰说:“存粮肯定是快没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喝粥,不知道上级部门会不会给拨一部分粮,只怕受灾的地方很广顾都顾不上。实在不行只能等这阵过了再多找些地方看看再想办法了,这都快到秋天了,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粮食是这个季节还可以种的。”

  伍蕊琴完全没了主张,这段时间天天喝稀粥已经饿怕了,没想到接下来很可能连粥也要喝不上了,她突然想起以前他们存的那些吃的,竟然被吴军军告状后染大队长没收了!

  伍蕊琴想起来就一肚子的气,“想当初咱们存吃的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啊!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偏偏咱们的路被人给绝了!”

  芮宇辰忙醒伍蕊琴,“小心说话。”

  伍蕊琴反应过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确实是太生气了,但话真不能乱说。俞思宇还批评了她,“蕊琴,以后你说每一个字之前都要先过一遍脑子,听到没?”

  “知道了思思。”

  伍蕊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的俞思宇面前,她听话得跟只小兔子似的,几天之前她的性格可比俞思宇强不少,经常都是她替俞思宇撑腰呢,她哪里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俞思宇可是活第二回 了。

  “乖。”俞思宇拍拍伍蕊琴的肩膀,又对芮宇辰说,“好像是有这个季节种的,但是只怕也没种子,估计大队长晚点还要开会,到时候问问他吧。”

  芮宇辰果然很聪明,他跟俞思宇上辈子熟悉的一样,头脑清晰思路明确,这个地方是有这个季节还可以种的庄稼,俞思宇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再清楚不过了,只是种子八成是没有的。

  看完田地里的惨况后知青们都担心以后会不会饿死他乡,然而他们没想到这饿肚子的日子来得如此之快,当天中午雷昌顺就宣布,因为今天没弄活可干,午饭取消!晚上再喝粥。

  到了下午晚一点的时候,雷昌顺又召开了一次大队会议,议题只有一个:知青们的临时睡觉问题。

  雷昌顺说:“知青点的宿舍一天两天是盖不起来的,我们的方案是大队各家暂时分担一下,共渡难关,每家腾出点房间,接纳几个知青同志,每家至少腾一间出来,至少接纳两名知青。”

  他下了死命令,大队的村民再不愿意也没办法了,接着雷昌顺还点名任伟国,“伟国,你家只有两个人,腾两间房,接四个知青同志,没意见吧?”

  任伟国哪敢有意见?他说:“我是没意见,只怕知青同志们没人愿意去我家就是了。”

  他家的房子最破烂,在大队里是出了名的,知青们来了没几天也都了解到了情况。

  俞思宇扫视了一圈所有知青,说:“你们有人愿意住任伟国同志家吗?要是没人愿意那就我和蕊琴去住一间。”

  俞思宇之所以选择任伟国家,并不是因为他是上辈子她的男人,现在既然重活一回,那就不存在那些了,她是看中了他们家不会像别的人家那么事多,并且大队里每家都有自留地,要是以后真闹饥荒了,自留地是可以好好做一做文章的。

  过了好一会儿见再也没人说愿意去住任伟国家,芮宇辰边站出来说,“既然没人愿意了,那算我一个,我也住任伟国同志家,哪个男同志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吧,要是没人愿意那就我自己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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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任伟国倒不担心自己家里突然住进去三四个外人, 虽然大队长这样安排对他是不公平的, 他也不在意, 但他心里也是有心仪的人选的,有的知青平时就看得出来事多脾气差很不好相处,那种人他可不喜欢。

  任伟国就觉得早上跟他一同去看被埋的牲畜的那几个知青同志就很不错,只是他家实在太破,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说,没想到那三个同志自己提出来要去他家住, 他的内心无疑是狂喜的,这绝对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雷昌顺一看, 脸上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他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去任伟国家住, 而且还是主动要去的,他们家不但家徒四壁, 墙上还到处漏风, 下雨天的时候屋顶也四处漏雨, 昨晚大暴雨他们家的房子没倒塌也真是奇迹了。

  而一旦任伟国家都接纳了知青,别的人家就无话可说了,哪还有脸不愿意, 再不愿意也没法说出口了。

  雷昌顺问:“还差一个男同志,有人愿意跟芮宇辰同志一起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几秒钟也没人反应,这时突然从人群后面跑过来一人, 钻进人群后一直挤到最前面, 气喘吁吁地对雷昌顺说:“对不起啊队长, 我刚才去方便了一下。”

  要是平时开会,大家都会看一下人有没有到齐的,但今天所有人心里都只有这一件糟心事,都忘了看人全部全了。

  虽然即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形势,但知青们还是被逗得捂嘴笑,雷昌顺正愁找谁跟芮宇辰一起,他正好灵机一动道:“杜华,你跟芮宇辰一起吧,今天晚上开始去任伟国家住。”

  杜华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左右看看再看看芮宇辰,说:“好啊。”

  他本来就是跟芮宇辰一起从别的大队转过来的,跟芮宇辰一直关系也不错,心道跟他一起再好不过了,总比被分配到跟不熟的人强。

  雷昌顺:“那就这么定了,其他人先自行组队吧,两个人一组,男女分开。”

  不一会儿知青们都两两组了队,雷昌顺接着说:“每家接纳两个人,你们有愿意去的人家自己选,要是没有我就按顺序分配了。”

  除了雷昌顺家那样条件做好的人家和任伟国家那样条件最差的人家外,其余人家都差不多,知青们也没什么好选的,大家都不说话,只觉得去人家家里住太不方便了,住知青点的宿舍虽然条件极差,但好歹自在得多。

  村民们也没什么好选的,选谁都是腾一间房铺一张床的事,有人就说道:“队长你就分吧,谁来住不是一样啊。”

  最后人都分好了,雷昌顺就吩咐大家跟着要去住的人家去把铺盖弄好,其他事情再等他通知。

  但知青们的铺盖行李所有的东西都被埋在了知青的的宿舍房屋下面,他们得先去把那些东西挖出来,不然只剩身上一身衣服,以后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随你们吧,”雷昌顺说,“反正晚饭前得把睡觉的地方弄好。”

  大家从早到现在啥也没吃,听到他说完饭一个个饿得更难受了,没想到现在连那稀粥都成了奢望了。

  知青们要先回知青点挖被埋的东西,村民们也散了,任伟国站在原地搓了搓手,对芮宇辰说:“芮同志,我跟你们去找东西吧。”

  芮宇辰见任伟国笑得有些不自然但满脸真诚,他被晒得有些黝黑的手臂全是肌肉,虽然个头不高但很结实,一看就有力气,他去肯定能帮上不少忙,便也没客气,“好啊,谢谢你!”

  任伟国还不好意思,“谢什么啊,我还得谢谢你们呢。”虽然他也说不上来他该谢他们什么,反正接下来要去他们家住的不是别人就很好,他心里感激,要是去的是那个吴军军什么的那就糟糕了。

  另外也有几个村民跟着他们去帮忙了,知青们特别感激,要知道现在连大队长都无暇帮帮他们呢,“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

  几个村民说:“反正现在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做,以前每天干活觉得累得很,现在没活干反而想干活。”

  有的村民想起来又要掉眼泪,“要是还能做农活就好了,现在没活了,粮食也一颗都没有了!”

  还好知青点那两间宿舍的梁柱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三四个人也能搬动,大家齐心协力从上到下把废墟上的茅草、木片还有木头一样样搬到一边,终于在日落之前把各自的行李箱拿到手了。

  运气好的行李箱还能用,大部分人的行李箱则也都被压扁了,质量差点的都砸碎了,但不管怎么说,衣物除了湿了脏了外都还完好。

  俞思宇就是运气好的,加上她的箱子也结实,只被压变形了一点,她拿出来挤压矫正了几下后还不影响使用。

  那间简易厨房也被他们清理了出来,虽然屋顶全塌了,但下面的灶台还完好,现在变成了一个露天的土灶,现在不下雨了晚饭的稀粥还要在那里煮。

  大家带着各自的衣物行李到村民家铺床,任伟国见俞思宇芮宇辰他们四个要到自己家里住的知青累得走路都脚发沉提不起腿,他在地上捡了根木棍当扁担,干脆把四个人的行李一个人挑在了肩上走。

  俞思宇他们每天就喝两碗粥,今天到目前为止还什么都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加上昨晚一夜没睡还经历了生死,白天也走了不少路,刚还清理了一地废墟,没虚脱都算他们命大了。

  芮宇辰体质好得多,看上去还好,但俞思宇和伍蕊琴真的是走路都费劲,而杜华两眼都有些发花,整个人好像就为一会儿那碗稀粥而强撑着精力了。

  所以他们也没跟任伟国客气,他看起来还跟一头小水牛似的充满了力量,“谢谢你啊任伟国同志!”

  芮宇辰见三个同伴都快虚脱了,让大家搀扶着一起走,他和杜华在中间,俞思宇和伍蕊琴在两边搀扶着他们的手臂,这样主要力量都落在了芮宇辰身上。

  俞思宇抓着芮宇辰的手臂,能感受到他硬实的手臂肌肉,大家都吃那么少干那么多活,也不知道他一身肌肉是怎么长的,她抬起头虚弱地问,“你能不能行?不行别硬扛。”

  芮宇辰冲她笑了笑,“你看我像不行的样子吗?我可是单人扛过宿舍大梁的人。”

  好不容易来到任伟国家,他母亲朱艳萍已经腾好两间屋子打扫干净了,朱艳萍站在院门口咧着嘴笑,见四个知青虚成那样,她走过来伸出双手想要扶一把,却又不知从哪扶起,最后只好引着他们走到院子里,搬了两条长凳让他们坐下,接着去倒水。

  俞思宇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上辈子来到任家的时候朱艳萍已经卧床不起了,比现在老得多,也完全没了现在的精神劲,她是个善良的人,只是命运实在太差,也不知道往后的人生轨迹她是否还和俞思宇上一辈子时一样。

  朱艳萍倒了四杯水先给俞思宇递了一杯,俞思宇接过水杯,见杯子里还漂了几片茶叶,她知道这任家一整年也就一小把茶叶存着,只在有客人来时加几片泡了待客,自己是怎么也舍不得喝的。

  俞思宇鼻子有点发酸,“谢谢…阿姨!”

  芮宇辰他们也都每人一杯茶,大家都道了谢,觉得这朱艳萍和任伟国母子俩人真不错。

  朱艳萍咧着嘴一直不自然地笑,“你们城里人嘴真甜。”

  任伟国把四个人的衣物放到给他们准备的卧室里,出来对他们说:“你们的衣服有的被雨淋脏了,等你们吃了饭有点力气了挑出来,我给你们洗了晾起来,一晚上就能干。”

  俞思宇的箱子没坏,衣物也干净完好,另外三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洗就行了。”

  朱艳萍在一边说:“你们不要客气,我家伟国干活不费力气,没事的,就是我身子骨不好,好多事情帮不上你们忙。”

  芮宇辰在四个人中精神面貌最好,他对朱艳萍说:“阿姨您看,我也是干活不费力的,我们能行的,您能给我们腾出睡觉的房间我们就很感激了。”

  杜华和伍蕊琴有些感动,这家人虽然穷,但人好啊,别人家不穷吗,不也要饿肚子什么都没有吗,这会儿他们歇了一阵又喝了几口茶精神稍微缓过来了,特意站起来给朱艳萍道谢,还给她鞠了个躬,朱艳萍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朱艳萍:“等你们吃了饭回来,我再给你们铺铺盖,你们的铺盖湿哒哒的还沾满了泥,得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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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俞思宇他们四人各喝了一杯茶水, 精神状态也回升了一点点, 至少走路不用再互相搀扶了,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离开任伟国家再次回到知青点。

  此时其他知青们全都已经回到知青点等着他们那一碗续命粥,今天值班的煮粥阿姨站在露天的土灶前用大锅铲搅大铁锅里的粥。

  随着一阵风朝知青们吹来,那玉米粥的香气扑鼻, 大家都快撑不住了,从来没觉得过这玉米粥如此之香,只是他们吸了吸鼻子发现今天的粥闻起来怎么跟往常不太一样?

  有人就问煮粥的阿姨,“阿姨,今天这粥咋没放菜叶子啊?”

  那个阿姨本来情绪就不太好, 瞟了一眼提问的人, 便拿手去擦眼泪, “还菜叶子呢,不都被那大雨给冲走了吗,过几天别说菜叶子,连粥也没得喝了。”

  大家一听都安静了, 最可怕的不是困难有多大,而是面对困难时那种束手无策的绝望感。

  不过现在大家疲惫不堪,也快被饿晕了,不愿意再去想以后的事, 只想赶紧喝了这碗粥续命,然后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粥终于好了, 大家已经没了以前那种一哄而上的力气, 空前的有秩序, 反正每人一碗不多不少。

  煮粥的阿姨站在灶台前给他们一个个舀粥,她的情绪还未能平息,眼睛有些发红,下了吸鼻子说:“我给你们舀吧,再过段时间,说不定想给你们舀都没机会了。”

  知青们喝了几口粥终于活了过来,纷纷跟阿姨说话,“阿姨您别说丧气话,怎么可能没机会,以后机会多着呢!”,“阿姨,以后您不舀粥了,你给我们盛大米饭呢!”,“就是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得好像即将迎来的的不是饥荒而是大丰收,事情都这么惨了说点好听的总比说那丧气话强吧。

  然而说着说着好几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微脆弱点的知青粥还没喝完就悲伤得哭起来了。

  宝贵的一碗粥下肚,大家也顾不上去感受饱不饱,也不敢多耽搁,纷纷回到要去住的农民家了,生怕多消耗哪怕一丁点的体内能量。

  俞思宇他们回到任伟国家时,任伟国和朱艳萍还没吃晚饭,灶房里飘出阵阵香气跟他们在知青点吃的粥一摸一样,四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谁都不容易啊!

  再抬头看时只见院子边上拉起来的绳索上挂着他们的床单被罩,都被洗干净了晾起来了,细看时才发现拉展开的床单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任伟国听到门口的动静拨开床单露出个脑袋憨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回来了啊?”

  那根晾衣绳拉得不高,床单展开往上面一挂后都快拖到地面上了,所以俞思宇他们差点没发现背后站着的任伟国,而任伟国个子矮,整个人除了脚脖子以下都被那床单挡住了。

  他们有些过意不去,这下乡不就是劳动再教育吗,哪有还让农民同志给洗铺盖的道理!

  杜华说:“不是,伟国同志你怎么把铺盖给我们洗了?我们得自己洗啊!”

  朱艳萍从灶房里钻出来,还是那副憨憨的咧嘴笑,“没关系的,我们家伟国他不做事也难受,闲不住的。”

  几个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跟她哈哈一笑,这世上竟然还有干活上瘾之人?!只有俞思宇最清楚,任伟国确实是个闲不住的人,只是后来他残疾了,行动实在不便,但还是拖着一条残腿东一下西一下从来不闲着。

  天还没有完全黑,他们又不想进屋去憋着,四个人便无所事事地坐在院子里看天,芮宇辰对朱艳萍说:“阿姨,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们,我们就像坐一会儿。”

  “好,好,你们坐着。”朱艳萍应着转身回灶房里去了。

  任伟国晾完铺盖走过来,两只没地方可放的手在胸前搓了搓,说:“衣服你们自己洗一下吧,你们都是各自放好了的我也不敢乱帮你们动。”

  几人忙说:“谢谢谢谢!那当然我们自己洗了,以后你不能再给我们做这些事情了。”

  任伟国还站那里搓手,他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掌擦出沙沙的声音,“没有事咧没有事咧。”

  见他好像不当回事,芮宇辰干脆严肃道:“伟国同志,我们是认真的,你要是再帮我们干活,我们就跟你翻脸。”

  任伟国被吓一跳,脸上的笑先是凝固住,接着慢慢消失,脸上有些懵,这些人才奇怪咧,有人帮干活还不好啊!

  俞思宇给他解释道:“该我们自己做的事情就得我们自己做,不然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让你给做了就会报告大队长,大队长就会找我们的麻烦,明白吗?”

  任伟国想了想点点头,“哦,这都不行啊,那就你们辛苦了。”

  任伟国悻悻地走进自己屋里去了,杜华看了看俞思宇他们三人,说:“这任伟国傻乎乎的,还好跟他一解释也能明白道理。”

  伍蕊琴说:“他们娘俩都有点傻傻的,不过人真挺好,傻得还有点可爱。”

  俞思宇没怎么说话,她知道大家嘴上都特意避开以后的日子怎么办的话题不提,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很慌,只是因为每个人都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干脆都不提。

  她的大脑一直在转,她上辈子是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的人,理应比别人更有办法,心里也总觉得理应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才是,所以一直都在想办法。

  她刚才从知青点回到任伟国家的路上就特意看了一眼他家的自留地,自留地上的庄稼也都全毁了,她打算一会儿问问任伟国和朱艳萍,家里还有没有这个季节可以种的种子,按正常来说为了以防万一每家都会留着一点种子的。

  不多时,朱艳萍和任伟国两个人都走出来,非要喊他们去一起吃饭。

  几个人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愿意,“阿姨你们赶紧去吃吧,我们刚吃完回来,真的不吃了。”

  虽然他们一整天也就喝了一碗清水粥,喝下肚跟没吃东西差别也不大,但是这母子俩何尝不是天天饿肚子,他们再饿也不可能还要吃人家的。

  但他们不同意朱艳萍就不走,“你们别哄人了,我知道你们还饿着,就跟我们在吃一点吧!”

  伍蕊琴见朱艳萍特别坚持,也效仿之前芮宇辰那一招,严肃对朱艳萍说:“阿姨,现在大家都是饿肚子,你们也不容易,我们不能来您家里住还要吃您家的粮食,你不要再逼我们了,不然我们只能走人了,不敢再在你们家住了。”

  杜华一听伍蕊琴把话说得那么死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他觉得这位阿姨并不是那么好吓的,玩意她还继续坚持,那他们岂不是没地方可去了,这天都黑了,晚上还要睡觉呢!

  朱艳萍被伍蕊琴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脸上一抽都快哭了,“小同志你怎么能这样?算我求求你们了成吗?我知道你们要回来把你们的份也煮了的,你们怎么可以不吃呢!”

  俞思宇知道这朱艳萍有时候就认死理,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她真的要大哭一场了,搞不好还要让左邻右舍听见,动静搞太大了没法收场,她赶紧道:“好了好了,阿姨,我们吃,我们吃就是了。”

  朱艳萍破涕为笑,“就是嘛就是嘛!”带着他们走进灶房。

  俞思宇走在四人的最前面,她回头悄声对另外三人说:“意思一下就好。”

  几人心领神会,都点了点头。

  这地方还没通电,屋里特别昏暗,几人大概看了看屋里的情况,矮小的一张小四方餐桌摆在最中间,四边已经摆上了四条长凳,餐桌的一角立着一个木头支架,指甲顶上铺了一层铁皮,上面点了火把做照明。

  餐桌最中间是一口烧得漆黑的罗锅,锅里煮好了玉米粥,水多玉米渣少,跟知青点的一样清。

  朱艳萍边招呼大家坐边准备给他们盛粥,俞思宇快她一步去拿了锅里的勺,说:“我来盛吧。”

  她给他们四人没人盛了一勺,给那母子俩各盛了一碗,三个人跟她很配合地端起了自己的碗,坐到凳子上。

  朱艳萍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俞思宇要抢那个勺子,她一看急了,“不行!我再给你们加一点。”

  几个人赶紧拿手挡住自己的碗,“我们刚吃过真吃不下了。”

  朱艳萍急道:“你们又哄人!”

  芮宇辰一看这家人热情好客得过度实在太难缠了,赶紧编了个谎话,“阿姨,不是我们哄您,不瞒您说,我们自从来到这里后每天都喝这玩意儿,我们快受不了了,这东西我们喝得都有点反胃了,您就别再逼着我们喝了可以吗?”

  不得不说这话还真管用,尤其芮宇辰说的极其认真,加上他本身长得就一脸正气,一看就信得过不是会骗人的那种人,朱艳萍愣了一下,终于不再逼他们喝粥。

  她有些失落地说:“哦,是这样啊,怨我没想周全,你们城里的孩子□□细粮吃惯了,一来到我们这种地方天天喝玉米粥是会不习惯,不过没关系,以后会习惯的。”

  四个人松了口气,“嗯嗯嗯”地答应她,心想会不会习惯不重要,问题是以后还能有多少玉米粥可喝的啊!

  任伟国闷头喝粥,几下子碗就见了底,突然开口,“以后啊,玉米都没了。”

  朱艳萍见儿子好像还没尝到味就把那清水粥喝光了,也是一阵心疼,把手伸到任伟国面前,“碗给我,今天煮得多,几个小同志都不吃,你再吃点。”

  任伟国:“不吃了,饱了。”

  朱艳萍继续伸着手要碗,“你也哄我。”

  任伟国站起身把碗直接放到一边的洗碗池去了,“都说吃饱了!”

  朱艳萍也没再坚持,只摇头叹了口气,她这儿子比她还要犟,长大了就拿他没办法了。

  待到朱艳萍放下碗筷,俞思宇就问她,“阿姨,昨晚那场雨把粮食全毁了,您家的自留地也被毁了吧?”

  “毁了,都毁了。”朱艳萍一声声叹气,“这老天是不让我们活啊,哎……”

  俞思宇安慰她,“阿姨您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您家自留地还可以再种点东西的,总比没有强,您家里人手少我们可以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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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六点第二更~

第24章

  俞思宇问朱艳萍有没有留现在可以播种的种子, 要是有留, 那多少还有点希望, 虽然自留地面积非常有限,但至少也可以种点出来喝粥的吧,也能给他们一家两口人缓解缓解饥荒。

  然而这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 朱艳萍有些懊悔地说:“本来是留了的, 但是因为今年田地里的粮食长得非常好,大家都说今年要大丰收,所以前段时间家里快没粮了就拿出来磨碎了当口粮,早晓得会这样, 再怎么饿肚子也要留着了。”

  俞思宇和芮宇辰对视了一眼, 两人想到了一块,估计全大队的人家都差不多, 大家每天那么挨饿还要干重活,眼看就要大丰收了多半都会把本来留着以防不时之需的种子拿出来充了口粮。

  芮宇辰安慰朱艳萍说:“您也不用太自责,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眼看着就要收粮食了谁知道会来一场百年一遇的天灾呢。”

  接下来大家就都保持沉默不说话了, 每个人的心气都低落到了极点,突然杜华打了个呵欠才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朱艳萍见四个小知青同志一个个蔫得不行了, 想来也是很困很累, 便吩咐任伟国说:“伟国你带两个小男同志去睡吧,时间也不早了。两个小女同志跟着我, 我带你们去。”

  母子俩带着俞思宇一行四人来到院子边上的一栋吊脚楼, 这吊脚楼下面堆放柴火杂物, 跟院子齐平的上层用木板隔出来三间房间,男知青和女知青分别住一间。

  朱艳萍考虑得挺周到,让他们住两边的房间,原来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进中间的那一间,不然这三个房间虽然是用木板隔开了,但每块木板之间的缝隙大得老鼠都能随便钻出钻进,人离得近一点就能看清隔壁的情况。

  几个人累得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只想着赶紧躺下睡觉,也不管那床上的铺盖条件如何,只要给个床板能躺下就行。

  朱艳萍带着俞思宇和伍蕊琴进了靠院子里面的那一间房,房间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很窄的木板床,床上铺了一块棕垫,上面又铺了一层羊毛毡子,接着是一块缝补得几乎只剩下补丁的床单,枕头是用稻草捆成的圆柱形长枕,长度跟木板床的宽度一样,现在也被那块布满补丁的床单盖着,被子叠得很整齐,是一床薄薄的棉絮被单。

  铺盖虽然看起来很破,但洗得干干净净,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白天大太阳朱艳萍应该还拿到外面晒过。

  这个条件完全在俞思宇的预料当中,这已经是朱艳萍家能提供的最好的条件了,他们自己的床上可没有那一块羊毛毡。

  伍蕊琴早就见识到了知青点条件的简陋,她也要就知道这里人家的条件一定也很差,但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差。

  朱艳萍有些不好意思,对他们说:“两个姑娘,你们就将就一下吧,我家里实在只有这个条件了,等你们的铺盖晒干了换上就会好一些。”

  俞思宇说:“谢谢阿姨,已经很好了。”

  伍蕊琴也道:“谢谢阿姨!”

  等朱艳萍关上门走后,两人只把外套脱了和衣挤在那张大概只有一米二的木板床上,伍蕊琴才小声对俞思宇说:“思思,这家人真的好穷啊,他们那么热情肯定不是专门只给咱们用差的铺盖,说不定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了。”

  俞思宇道:“肯定是最好的了,据说这羊毛毡子在这地方都算好东西了呢,他们家说不定也就这一张。”

  上辈子的时候俞思宇就知道,即使后来不吃大锅饭了,每家自己养了绵羊也要攒很久的羊毛,然后等有人来做羊毛毡子时才花点钱让人给做一张,有的人家攒了羊毛也不舍得给自己用,要拿去卖了换点钱买盐吃,更别说现在了。

  伍蕊琴听俞思宇这么说心里一乐,“那这么说芮宇辰他们肯定没有羊毛毡子垫床下,”她捂着嘴笑,“咱们还得到优待了呢。”

  俞思宇用手指戳了她一下,“瞧你这点出息!”

  一阵困意劈头盖脸压过来,两人也没什么力气再聊天,很快便睡着了。还好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夜晚也只是稍微有点点凉意,不然要是十冬腊月,小风吹来钻进四面的缝隙,不知道得有多冷。

  人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睡眠质量往往不好,俞思宇也不知道睡着了多久突然就醒来了。身边的伍蕊琴还睡得正香,俞思宇从缝隙向外看了一眼,外面月明星稀,显然还是半夜,自己没睡多长时间。

  俞思宇的身体特别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活跃,她不受控制地东想西想,回忆起上辈子在这里生活时都经历了哪些事情,想要想出一个解决饥荒的办法来。

  俞思宇想得脑袋都快炸了也没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随后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上辈子留在这里后的一些事情,梦见有一年他们家粮食真的大丰收了,家里的粮食吃到第二年快秋收了还没吃完。

  那时候他们家的房子进行了一次翻修,不再四处漏风了,也不再漏雨了,同样是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半夜醒来睡不着,肚子又饿的厉害,便起来想去厨房弄点吃的。

  俞思宇走进厨房,灶头上面挂了一排被烟熏得黑漆漆的腊肉,这还是去年杀年猪熏的,她看着那排腊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忙去揭开蒸饭的甑子想看看有没有剩饭,要是能炒个腊肉炒饭该多香啊!

  没让她失望,甑子里有很大一坨冷饭,她撸起袖子,立即去切葱姜蒜,接着割了一块肥瘦刚好合适的腊肉,用保温瓶里的热水刮洗干净切成肉丁。

  接着生了火把炒菜锅架上,腊肉和姜蒜下锅翻炒出油,香得愈思愈连连吞口水,然后把米饭下锅,加点酱油翻炒,最后把那葱花再撒下去,那个美味简直了!

  俞思宇忍不住就着锅铲吃了一口腊肉炒饭,简直太幸福了,赶紧去碗柜里拿了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饱后从厨房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微风吹过凉快又舒爽,她看看星星月亮又默默滚圆的肚子,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么饿得慌。瞧了瞧屋里静悄悄的,朱艳萍和任伟国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睡得太沉,再说他俩一个残了一个卧床不起,翻身都不方便,没有动静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刚吃了油腻腻的腊肉炒饭,俞思宇总觉得嘴巴不是很舒服,想吃点干果之类的调节一下,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堂屋,去抓了几把瓜子塞进衣服兜里,又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生怕动作大了吵到朱艳萍和任伟国。

  俞思宇复又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嗑着瓜子,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个人静静地想事情,想自己远在天边的故乡,那个早已没了任何一个自己可以牵挂的人的故乡,惬意中有一股莫名的伤感,让俞思宇睡意全无。

  俞思宇站起身长长舒一口气,想活动一下筋骨,就在这时却感觉一阵眩晕,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眼睛看不见脚下站不稳,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俞思宇再有意识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坐在了床上,旁边的伍蕊琴睡得很熟,俞思宇轻轻地躺回床上,刚才的梦让她心里有些乱,但砸吧砸吧嘴巴怎么感觉真有一点腊肉和瓜子的余香是怎么回事?难怪会做那种美梦,这人饿怕了真是什么美事都会幻想。

  这还是大半夜,也不知道明天又会经历怎样的一天,俞思宇决定继续赶紧睡一觉,本来就饿肚子,至少睡眠要跟上,不然更没办法在这逆境中生存了。

  俞思宇这一觉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还是伍蕊琴喊她起床的,她坐起身透过缝隙向外看,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了,他们这个大队坐西面东,太阳一升起就能照到各家各户的院子。

  伍蕊琴已经刷完牙才又回到屋里喊俞思宇起床,俞思宇边起来边问她:“蕊琴你睡得怎么样?”

  “睡得倒是挺好,一觉到天亮。”伍蕊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四处都是缝隙的屋子木板墙壁真是形同虚设,她摸了摸肚子压低声音,“就是这肚子都快瘪了,我估计昨晚那碗粥全被我吸收了,连厕所都不用上。”

  俞思宇差点被伍蕊琴逗笑,她也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不摸不打紧这一摸把她自己吓一大跳,她的肚子怎么鼓鼓的!也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

  不知道饿到极限是不是肚子会充满气体发胀,但那样的话会很难受吧,可俞思宇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她没再去想太多,赶紧起来下床再说,就在她下到床下扯了扯衣服时,只听好像有什么小颗粒的东西落在吊脚楼楼板上。

  俞思宇和伍蕊琴听见响声都下意识低头去看,结果楼板上是一颗瓜子?!

  俞思宇满脑子都浮现出昨晚那个梦,梦里吃了腊肉炒饭嗑了瓜子,今早一起床她就肚子鼓鼓的,衣服上还掉下一颗瓜子来?

  她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伍蕊琴先开口问她:“思思你衣服上怎么会有瓜子?”

  “是啊,我也奇怪呢。”俞思宇四处看看,看见床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叠,便说,“可能是他们家铺盖上什么时候有瓜子夹在了里面,被我衣服带下来了。”

  这倒说得通,伍蕊琴还开玩笑,“应该是,你说他们也不多夹一点,这一颗半颗的也没什么用啊,不然咱们还可以嗑磕瓜子。”她边说边去叠被子了,但俞思宇顺手往自己衣兜里一伸手,她的衣兜里竟然有一大把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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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晚上九点~

第25章

  昨晚的梦境实在太真实了, 现在衣服兜里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大把瓜子, 俞思宇一时间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在没搞清楚事情缘由之前她选择保持镇定。毕竟连重生这种事都经历过了,一把瓜子根本吓不到她。

  俞思宇把兜里的瓜子摁了摁, 不让它再掉出来, 还好这外套的衣兜是收口的, 里面的东西不容易掉, 不然床上说不定都要撒上不少瓜子。

  伍蕊琴把铺盖都翻过来抖了一遍,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铺盖一看就是刚洗过的为什么会有遗留的瓜子, 她有点担心铺盖里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都都干净了晚上睡觉才放心,不过再也没抖出第二颗瓜子。

  “蕊琴, 我先出去刷牙了啊。”俞思宇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间, 芮宇辰和杜华已经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晒太阳了, 看起来已经起来好一会儿了。

  等俞思宇刷完牙洗完脸过来,伍蕊琴也从房间出来了, 芮宇辰对俞思宇和伍蕊琴说:“我和杜华商量了一下, 决定去看看大队里别的人家都在做什么, 参考一下所有人家说不定能有所启发, 然后再去外面到处看看,说不定也能有些收获,你们俩身体状态怎么样?一起吗?”

  现在整个大队静悄悄的, 大队长也没有任何表示, 也只能出去看看再想办法了, 总比干呆着坐以待毙要强,俞思宇先看向伍蕊琴,问她:“蕊琴你感觉怎么样?要不你在这等着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伍蕊琴还没回答,肚子就叽哩咕噜叫了一声,俞思宇真想把兜里的瓜子给她但是这瓜子来路都不明,只能等她搞清楚状况再说了。

  伍蕊琴有点不好意思说:“没问题,我跟你们一起去。”

  四人便起身准备出发了,出发前还先去任伟国家的水缸里舀水喝,免得一会儿不仅饿还渴,这水是地下泉水,喝进嘴里发甜,说不定还能补充点能量。

  朱艳萍从他们身边走过,见四人排着队在那里打水喝,朝他们尴尬地笑了两声,走过去了还自言自语嘀咕,“哎这个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真是丢死人了。”她是为家里没有东西招待远方来的知青客人而感到惭愧。

  四个人走出任伟国家,就在每家每户之间的小路走,也不进别人家里,要是有人在为接下来的饥荒做什么准备这么走上一圈就能看个一清二楚。

  走了好一阵也没见有人,似乎大家都窝在家里。当他们来到雷昌顺家旁边时,从他家家里传来阵阵谈话声,他们细听了一下,是有几个村民去找雷昌顺,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雷昌顺被问得急了,声音提高了好几度,俞思宇他们在外面听得很清楚,“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这个情况是我造成的吗?我就不着急吗?我要是有办法还等你们来问我啊!”

  他这么一吼那几个村民不吭声了,雷昌顺家也恢复了平静。

  当他们快走出大队时,终于看到有一两家人家在挖自家的自留地了,只见他们把地上被雨水冲翻掩埋的庄稼挖了用锄头捞到一边,再把原来的地翻过来挖松。

  几人走上前想问问他们情况,芮宇辰先开口,“老乡,你们这是要翻地啊?”

  其中一人直起腰,说:“是啊,你看现在全毁了,家里翻翻倒倒还有一小把麦子,种了看看吧。”

  还有另一家是种马铃薯,他们凑近了看了看,总共也就一小篮子,种下去也就能种凉席大一小片,对这农民家来说也就是聊胜于无吧。

  走遍了整个大队,没什么收获,唯一可以有点作为的自留地也没有种子,只好走去外面看看。很多山上河里现在可能还有危险,时不时就有一两处小规模的山体滑坡,他们决定选择相对平整安全的地方去。

  偏偏那些野外能吃的东西都生长在地势比较危险的地方,那些地方土质较肥也很疏松,现在几乎都坍塌的坍塌被冲走的被冲走,这些平坦结实的地方只会长一些没用的草木。

  河里的鱼虾大部分也都被那突如其来的浑水呛死冲走,或者被滑坡的山体掩埋,河里还出现了堰塞湖,人下到河里也很危险,何况之前那些牲畜被掩埋在河谷,接着连续暴晒了两天这阵都要臭了,臭水混到河里形成了污染,河里的鱼虾即使还有一些活的也多半要被毒死。

  几个人走了几处地方,顶多能找到几个零星的野果子都算是运气好了,那些野果子很多还是有毒的不能吃,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俞思宇是知道的,她都一一给另三个人科普,“一般果子特别鲜艳,一看颜色就过度夸张的基本都不能吃,还有能吃的闻起来就有香甜的气味。”

  几个人不甘心,把见到的野果子都摘了小心翼翼的拿来品尝,尤其杜华都快饿疯了,好不容易摘到果子哪有放过的道理?结果尝了几种野果子后舌头发麻嘴唇也紫了。

  还好这些小野果毒性都不大,不然俞思宇死活也不会同意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品尝。

  见到杜华的“下场”后,另外三人都不得不对俞思宇表示佩服,她说能吃的都自己先吃,大家跟着吃了也没事,她说不能吃的大家尝过后都不是苦就是麻。

  芮宇辰上学时没少看关于很多野外植物特性的书籍,懂很多理论知识,虽然在这里看到的许多树和许多野果书里都没见过,但俞思宇说的道理他是认同的。再说见俞思宇懂得这么多,芮宇辰更加对她刮目相看了,他心想俞思宇必定也没少研究植物的知识,以前他还没见过有人比自己看的关于植物的书还要多,没想在这里遇到对手了。

  “思宇同志,你懂的可真多,佩服佩服!”

  “还好啦,这不算什么。”其实俞思宇自从发现了兜里的瓜子后一直都没怎么把心思放在找吃的上,她实在没办法把梦里的事和瓜子的事抛开,一路上都在想莫非自己睡觉时肚子饿了就可以做梦吃好吃的,然后第二天醒来肚子就饱了?

  那也太厉害了吧!只可惜别人没有这种逆天的技能,不然他们就不用在这里到处找了。

  在俞思宇上辈子的记忆里,这里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样子了,她也一时想不起来哪个地方可能会有吃的,隐隐记得有个地方很可能有一种小野果子叫做救军粮。

  据说很早以前解放军行军路上也是没了粮食饿得慌,突然发现路边有一种植物结了很多豌豆粒大小的小果子,摘了一尝竟然酸甜可口,吃了后就又有力气继续前进了,这种小野果子救了军队的命,所以被取名为救军粮。

  俞思宇看了看地貌,那一片救军粮很可能就在前面的山坡上,他对其他三个人说:“咱们再往那边走走看吧,说不定那上面就会有吃的。”

  几人都已经对这破地方快绝望了,根本不再怀有任何幻想,杜华摇摇头丧气地说:“算了吧,搞不好又要麻我的舌头,我这种地方会有吃的才怪,还不如回去喝那甘甜的井水。”

  恰巧此时那片山坡上有三五只小鸟落下,俞思宇更加确信那里就是那片救军粮的所在地,又对他们说:“你们看,那边飞进去了几只鸟,说明很可能真有吃的野果子,小鸟们也跟咱们一样到处找吃的。”

  芮宇辰一天眼睛亮了一下,看着俞思宇,“诶!真有可能!思宇同志你也太聪明了吧!这都能想到!”

  俞思宇笑了笑,“还是先去看看吧,也不一定真的有吃的。”

  伍蕊琴就得意了,抱着俞思宇的手臂道:“那当然了!我们家思思一直都聪明,芮宇辰你才发现啊?也太没眼力了吧。”

  芮宇辰:“哈哈是我眼拙,不过我可不是才发现你们家思宇的聪明才智,只是她太聪明了,时不时突破我们的想象。”

  伍蕊琴说:“没想到你还挺会夸人。”

  四人来到俞思宇说的那个小山坡,果不其然,他们还没到地方,离了好几米远就闻到阵阵淡淡的香甜气息。

  杜华激动得脚下突然又有了力量,“哇!你们闻到没?好像有很好吃的果子呢!”

  “在那里。”俞思宇一眼就看到那片救军粮树了,“上面的小果子很小,去看看。”

  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这种树不高大,一棚棚的往四周长不往高出长,他们一看站在地上就能摘果子了,省了爬树的力气。

  只见树上结满了小果子,一小串一小串的,有的淡红色,有的还偏绿,还有的已经发紫。

  俞思宇摘了三种颜色的救军粮分别尝了一下,说:“这个紫色的是熟透了的,又软又甜,红色的还有点酸,绿色的是生的。”

  这倒是常识了,大家一看也就知道了,一般水果都是熟透了的颜色深,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小果子看起来不起眼,吃起来却很好吃,一粒粒扔进嘴里一咬,皮有点脆里面的果肉汁水很足,咬破的一瞬间就跟吃鱼籽酱似的,口味甜中带点酸,特别爽口。

  杜华觉得这是他下乡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还以为我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芮宇辰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提醒他:“你慢点吃,胃里空空的,得慢慢适应。”

  杜华稍微降下了点吃小野果子的速度,不忘感恩道:“还好我跟你一组,不然还吃不到这好玩意,实在是谢谢思宇同志,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伍蕊琴也认真对俞思宇说:“思思,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聪明才智,我们就要错过这顿大餐了。”

  芮宇辰说:“你们都看见了吧,思宇同志就是咱们最聪明最可靠的革命战友,以后你们都要多听她的指挥。”

  伍蕊琴对他说:“我们?那你呢?你不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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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哦~继续更万字鸭~

第26章

  芮宇辰说:“听啊, 我是怕你们没有我这样的觉悟。”

  他们吃得开心还不忘了同伴, 杜华说:“你们说另外那些人有没有出去找吃的?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

  伍蕊琴道:“我猜他们不会, 最有主见最有办法的两个人都在我们这里,他们只怕还在农户家呆着干等。”

  杜华:“干等?等什么啊?我看那姓雷的大队长也顾不上管咱们,关键时刻他连自己家都顾不上, 你没见有村民去找他吗?都被他骂了。”

  “也是,”伍蕊琴想了想,“想来也奇怪,这果子这么好吃,农民们都不不知道吗?怎么也没人来摘?”

  俞思宇说:“可能他们还没有饿到要上外边来找这些零零碎碎的吃的吧, 毕竟这种小果子也不是很顶事。”

  俞思宇是知道的, 这些当地农民只要家里还有口吃的, 就不太看得上这种小野果子之类的,一不管饱二不顶饿,跟那清水粥是比不了的,只有小孩子会馋这些东西。

  杜华说:“他们还挺挑, 每天只能喝点粥也看不上这小野果。不知道咱们该不该摘一些带回去给知青们分分。”

  俞思宇说:“熟了果子的咱们摘些回去吧,至于分不分给大家就看摘得多少了,如果太少没人只能分几粒也没有意义。”

  他们出来前还特意带了个塑料袋,这会儿就往袋子里摘那救军粮小果子, 但是他们每人还没摘一把小野果,突听天上一声巨响的炸雷, 听那响声就像发生在他们正头顶不远处似的, 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

  杜华本身就经不起吓, 这一声炸雷来得还如此突然,根本没有闪电的预警,把杜华吓得一下腿就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其他人也是手上一哆嗦差点把刚摘的小果子都撒了。

  几人抬头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头顶上已经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眼看又是一场样狂风暴雨要来了,他们刚才只顾摘果子,过于专心根本没注意到变了天。

  他们顾不上再摘果子了,看了看袋子里的劳动成果,少得可怜,四人一人一小把直接吃了。

  俞思宇说:“咱们得快一点回去,这场雨看来肯定也小不了。”

  芮宇辰也道:“对,抓紧时间,一会儿要是像那天晚上一样刮大风,咱们恐怕要寸步难行。”

  杜华想起那场暴风雨就后怕,“什么寸步难行啊!怕是要被吹飞吧!”

  四个人从那个小山坡几乎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接着丝毫没有停留,两个女知青在前两个男知青在后,拔腿就往大队农户家里跑。

  刚跑了不远便正如他们所料,狂风已经开始迎面刮来,他们跑得离大队越近风越大,最后几乎跑不动了,只能压低上身侧着身体对抗着风力往前走。

  就在他们刚进入大队时,又迎面吹来一阵特别大的风,走在前面的俞思宇和伍蕊琴几乎要蹲下才能抵抗这逆天的风力。杜华人比较偏瘦也是一个后仰差点被风吹倒,脚下赶紧退了两部才勉强站稳。

  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巨响,几乎同时就听见打在农户家屋顶上的瓦片上稀稀拉拉的雨点声,光听雨点声就能感觉那雨点有多粗,至少不比昨晚那场暴雨的雨点小。

  他们趁着那阵风力稍微减弱的当口加快了脚步,而接下来每个人额头上都被那粗大的雨点袭击了,又粗又有力的雨点打在额头上一阵生疼。

  杜华甚至疼得叫了出来,他还以为是下的冰雹,结果一看竟然是雨点,那粗大的雨点接着还时不时打在脸上,几人也顾不上疼咬紧牙关冲向任伟国家。

  朱艳萍都急坏了,也不知道那四个小同志去了哪里,他们走的时候只说出去随便看看,眼看大暴雨又要来了也没见他们回来,她让任伟国出去找找看,但任伟国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们,一出家门就是好几条岔路,总不能瞎猜选一条吧。

  俞思宇他们跑回道任伟国家门口时,就见任伟国和朱艳萍母子俩焦急万分地站在大门口张望,两人头上戴着竹衣缝制而成的斗笠,那斗笠被狂风吹得快戴不稳了,两人用手紧紧地拉住斗笠的绳子。

  俞思宇冲在最前面,边往里跑边对他们说:“阿姨你们快进屋吧,大雨来了。”

  朱艳萍见他们终于回来了,松一口气,侧身让他们先进大门,嘴上说着,“快进来快进来。”待四个人都进来了朱艳萍和任伟国才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屋里。

  他们刚进了屋里,暴雨瞬间就下来了,就跟天上突然裂开了一条裂缝往下倾泻瀑布一样,院子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顷刻之间便积了到小腿那么深的水!要知道这院子的地面中间高四周低,周围是没有一点凸起,排水性是百分百的。

  俞思宇他们四人听到像瀑布一般的刷刷响声都从屋里扭头向外看,这一看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前天晚上那场暴雨天太黑他们看不见,这回是大白天,看了个清清楚楚,壮观得让人不敢相信。

  朱艳萍和任伟国显然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也跟着愣了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了好一阵朱艳萍才说:“你们来坐吧。”

  四人回过神来往房屋的里面走,屋里朱艳萍已经生上了一堆旺火,她让任伟国搬来凳子给俞思宇他们坐下,又说:“这天又冷了,坐下来烤火吧。”

  这天气本来之前出了太阳还挺暖和,没想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狂风大作气温骤降,刚才俞思宇一行人只顾飞奔跑回来完全没注意到,这刚坐下来一会儿身上的热气消散后顿觉一股寒意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真挺冷。

  暴雨的大小丝毫不减,就像天上的水倾泻多久都倾泻不完一般,往门外看去能见度已经被雨水遮挡得不足两米,而狂风越来越大,吹得四处发出狗哭狼嚎的声音,房子也吱吱作响。

  狂风透过任伟国家房子的各种缝隙吹进来,把炉火吹得四处摆动,连烤火都得随时留神别被火苗把衣服头发给燎了,朱艳萍见状喊任伟国把门关上,想着关上门总会好一些。

  但杜华立马阻止道:“阿姨可以不关门吗,关上门看不到外面我害怕。”

  “哦你害怕啊,那就不关吧,不关也没事。”朱艳萍一向以客人为主,知青小同志就是他们的客人。

  其实杜华从进屋后就一直担心,前天晚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房子也是吱吱作响的,谁知道会不会也塌了,要是关上了门连逃跑都跑不了。

  还好那狂风不是对着门直接往里吹,不然他们连火都烤不成。

  这么大的风雨任伟国还是闲不下来,他踱来踱去,走到那间屋里看看又回到这间屋子看看,嘴上不停说:“这有漏雨了,那有漏雨了,……”

  朱艳萍看他晃得眼花,说:“哎呀你别晃了,漏就漏吧,这么大的雨漏了你也没办法管。”

  任伟国才停止了四处晃,他也不过来一起烤火,空气本来就湿冷,还夹杂着冷嗖嗖的风,他还卷着裤腿站在门口看那黑压压一片的大暴雨,他看上去跟个结实的铁人一般,估计也不会觉得冷。

  突然任伟国转过身来,对俞思宇他们说:“你们的铺盖肯定也湿了。”

  俞思宇说:“湿了就湿了吧,等雨停了再说,要是不停一直这么下下去,晚上也不可能睡觉的。”

  芮宇辰笑着对任伟国说:“伟国同志,你不用一直为我们担心,我们也没那么弱,你们能扛的我们也可以。”

  任伟国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话他是怀疑的,尤其当他看见旁边瑟瑟发抖脸色发青的杜华时,他对芮宇辰说:“我看你还可以,那位小同志好像不太行。”

  杜华反应过来,争辩道:“啥?我可以的,放心吧!”

  几个人难得的笑了起来。

  自从进屋后,伴随着狂风暴雨的肆虐,屋里气氛一直很压抑,经过这一个玩笑的小插曲,终于缓和了许多。

  这房子虽然老旧,风大了也咯吱咯吱响,但看上去无论是柱子还是横梁都比知青点那些粗壮好几倍,估计只是榫卯之间有些摇晃摩擦出来的声音,应该没有大碍,再说前天晚上那场暴风雨它也是挺过来了的。

  最为担忧的杜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问朱艳萍,“阿姨,前天晚上您家这房子也这么响吗?”

  朱艳萍从杜华表情上也看出了他很害怕,笑着说:“也是这么响,你别看这房子漏雨,但木头架子结实着呢,你别害怕。”

  杜华还爱面子,狡辩说:“阿姨我不害怕,我只是好奇问问,我在知青点的时候都没害怕的。”

  任伟国则说:“前天晚上比这响得厉害多了,那时候的风雨都比这大,连我都被吓到了。”

  杜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实了,这么说今天还好,他的脸色也随着炉火的烘烤红润了起来。

  伍蕊琴一直不说话,她没想到这天在还没个完了,一场接着一场的来,实在让人绝望,这会儿才跟俞思宇说:“思思,那这么说前天晚上的风雨也太可怕了吧!今天这就要吓死个人了,没想到那时候比这还厉害,还好当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然不得把咱们给吓死啊!”

  大家都不再担心这场雨会造成太多的伤害了,便开始聊起天来,朱艳萍就问他们之前都去了哪里,他们就跟她说去摘了那个小野果,还挺好吃的,本来想摘点回来,结果就变天了。

  朱艳萍说:“你们说的那个是救军粮,现在这么大的雨,熟了的肯定全部被雨水打落了,没熟的变红了那种一两天就熟,等天晴了你们要是想吃让伟国去给你们摘。”

  四人纷纷表示,“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去摘就行了。”

  这场雨倒是来得猛去得也快,没下多久就停了,他们的铺盖也如任伟国所说全湿了,还好他们自己带来的铺盖已经晾干,四人分别把铺盖换了,又把淋湿的铺盖洗了晾好,此时再一看天竟然又晴空万里了,真是奇哉怪也!

  之前吃了不少救军粮的四个人现在精神好多了,这么干呆着没劲,正想再出去看看时,任伟国就跟他们说:“前段时间一直不下雨,这一下就下了两场大的,我知道山上有个地方会出麻栗窝,我带你们去找找看?”

  麻栗窝是一种特别鲜美的野生蘑菇,会在一种野生栗子叫麻栗的树根下生长,形状像金针菇一样一坨一坨的长在一起,故而得名。

  这种蘑菇数量很稀少,一般人也找不到,上辈子任伟国每年都会去找回来一些,俞思宇把它切碎,加上火腿丁一起煸炒至香再加水炖煮,那种鲜美无法用言语形容。

  三个知青异口同声问:“什么是麻栗窝?”

  等任伟国跟他们讲了之后,他们一拍手掌都激动起来,“那就走吧!”

  俞思宇突然想起她兜里瓜子的事,便说:“我有点犯困,要不你们去吧,我想睡个觉。”

  伍蕊琴问她:“思思,那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俞思宇:“不用,睡个觉不用陪的,并且还有朱阿姨在呢,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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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晚上六点见啦~

第27章

  芮宇辰、伍蕊琴和杜华跟着任伟国上山找麻栗窝去了, 朱艳萍虽然没什么农活可做, 但缝缝补补的事还不少, 听俞思宇说想睡觉她就到堂屋端出一箩筐针线活自己做起来。

  俞思宇进了房间,特意把门闩插上,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她从口袋里抓出几粒瓜子,剥去瓜子皮尝了一下,是炒过的,一点也没发潮脆生生的很香,味道跟昨晚梦里一摸一样。

  俞思宇把瓜子皮藏在另一个衣服口袋里, 想着回头再找机会悄悄扔掉, 现在她要上床睡觉, 说不定又有腊肉吃呢。

  她自早上起来后就越想越觉得昨晚似乎不是什么梦,发生的事情跟真的一样,再说要不是吃了那么大一碗腊肉炒饭她能现在还不饿?那点救军粮根本顶不了多大事,还有这瓜子更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己衣服兜里。

  俞思宇和着衣服躺在床上, 早上一起来就到处走着找吃的,还被狂风暴雨追赶,加上又烤了火,还真一下子困意就劈头盖脸袭来。

  俞思宇闭上眼睛, 入睡前心里还默念:“一定要再进去看看。”

  结果刚默念完她就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比喝醉了酒躺床上闭上眼睛那种天旋地转还要强一百倍, 她下意识地想去抓住床沿却抓了个空, 就在下一秒这种眩晕的感觉突然停止, 俞思宇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俞思宇现在还身处任伟国家这个地方,但是不是一个时代,是她上辈子四五十岁的时候这个地方的样子,也就是在她当知青以后的三十几年,同时也是她昨晚梦里出现的样子。

  俞思宇赶紧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套知青穿的衣服,她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看,除了她自己一个人影都没有,屋里也没什么动静。

  俞思宇想起昨晚的腊肉炒饭,首先走进了厨房,推开门抬头一看,灶台上面的屋梁上还真挂了一排熏的乌黑的腊肉,有一块刚被割了一小截,就是她昨晚割的那一块肉!

  她眼睛瞪得老大,这也太神奇了吧,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能感觉到传来的生疼。她又转身去看甑子,揭开盖子一看里面确实有剩饭,昨晚她挖下去一块,剩下的还保持原样,闻一闻还是好的。

  俞思宇再次来到堂屋,那里还真有一袋子炒香了的瓜子,也正是昨晚她抓了几把的那一袋。

  虽然事情还没搞清楚,但那瓜子实在诱人,她抓了几颗边磕边去别的房间看看都有什么情况。她把各个房间都看遍了,没有任伟国也没有朱艳萍,甚至卧室里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俞思宇最终发现只有堂屋和厨房有些东西,并且都是吃的,整个“家里”其他东西一概没有,另外还有院子边上那口井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俞思宇来到井边伸长脖子把满满的井水当镜子照了照,庆幸的是她还是十□□岁的模样,并没有变成五十岁。

  此时这里也跟那个破破烂烂的任伟国家里一样艳阳高照,太阳也不烈,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俞思宇干脆先坐到院子里边嗑瓜子边思考这神奇的一切。

  难道说老天爷让她重生后先给她出了个大难题面临天灾和饥荒,然后又给了她一个平行世界里原来的“家”?并且这里除了吃的什么也没有,她刚才大概看了一下吃的也不多,要顶过今年的饥荒是不太可能的,即使只是她一个人吃。

  俞思宇理了理,觉得如果真是自己拥有了这个平行空间,那她得好好规划一下,看看怎么把它充分利用,另外还有每次怎么进来怎么出去也得搞明白,总不能每次都稀里糊涂的吧,那样的话也不方便,还容易被别人发现。

  她觉得肯定有什么好的办法进出这里,不是每次都要上床睡觉可以,要是能够想进便进想出边出来去自如就最好了。

  不过在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她得现在去仔细理一理堂屋里和厨房里的吃的,做一个完整的规划。

  厨房里东西最少,俞思宇决定先来厨房轻点,她挨个角落地去看,除了最显眼的腊肉和甑子里的剩饭,还有一些蔬菜瓜果,其余的都是锅碗瓢盆菜刀之类的了,这些东西除了腊肉可以长期存放外,其他的都只能短期内食用,尤其甑子里的饭,俞思宇决定今天就把它解决掉。

  俞思宇再次来到堂屋,比起厨房里,这里的东西要多得多,一看看上去就有几袋装满东西的麻袋,只是那些麻袋都不大,每个袋子如果装的是大米的话也就十来斤。

  几个麻袋堆放在一张八仙桌上,旁边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柜,还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之前俞思宇没打开看,只是抓瓜子的时候顺手敲了敲,里面好像空的一样发出空旷的声响,即使装了东西肯定也没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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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哒~你的短小君上线啦~

  晚上九点会有大肥章哈~大概四五千字吧(^-^)

第28章

  俞思宇先打开那几只麻袋看, 里面只有一袋是大米, 其余的有小麦、玉米和水稻。

  俞思宇看到这些第一反应还有一阵兴奋, 这小麦正是这个季节可以播种的品种,还有那水稻也是杂交水稻,在这地方一年可以种四茬, 立马就可以拿去育苗了!

  然而她突然想起来,这里只是平行空间,不是他们受灾的世界。

  不过她灵机一动,那就在这里种好了,那点米一看就吃不了多久, 即使她有了这个“私有粮仓”, 不继续自力更生也是远远不够的, 她决定一会儿就去看看田地是个什么样子。

  最后再打开那只木柜子, 结果比俞思宇想象的要好得多,柜子的底部全是白花花的大米!虽然只是底部一层, 但柜子很大, 目测装水的话至少能装两方的样子,所以即使只有底部一层大米也不少,俞思宇弯下腰伸手去探了探大米的深度, 足足到了小臂那么深。

  这些大米足够她顿顿蒸饭吃几个月的了, 要是也煮粥喝那一年也喝不完吧。

  俞思宇见自己的“粮仓”里粮食不少, 心情很不错, 她在想要不要带些出去给战友们分享一下,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平白无故带出去先不说会让人无比奇怪, 连个解释的理由都没办法编。

  但是吃独食的感觉还是不好受,主要是面对伍蕊琴和芮宇辰的时候怎么都会有内疚感,于是俞思宇决定离开这里的时候先带一点大米出去,带出去后先藏起来再视情况要不要拿出来分享。

  接着俞思宇就去田地里看,如果按年代算的话这时候早已没有了自留地和大队的地一说,全都是各家自己的田地了,以目前所见来看田地应该也是跟年代相吻合的。

  俞思宇来到上辈子自己家的田里看,这田里竟然是犁好了也整平了的,就是可以直接插秧的状态,只是边上并没有育好的秧苗,不过“家里”的麻袋里有一袋杂交水稻种子,她只要下次再进来把秧苗育好,很快就能插秧了。

  那一片上辈子种小麦的地情况也差不多,地翻好了土也弄得很细,只要把麦种撒上就好。

  俞思宇这才恍然大悟,之所以给她这个“私人空间”就是要让她进来种水稻种小麦的吧!她再次来到菜地,菜地里还有些蔬菜,但是她之前在屋里没看到有蔬菜种子,可能以后要从这些蔬菜这里取种子了。

  自从进到这里后俞思宇就发现这里的时间点跟外面是一致的,她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时间已经快差不多了,等她回去把甑子里的米饭炒了腊肉炒饭再出去,芮宇辰他们估计也快回来了。

  俞思宇回到屋里,一刻也没耽搁就开始炒饭,还用厨房里现成的蔬菜做了个汤。吃完美滋滋的腊肉炒饭,把那麻袋大米倒一些进木柜里,剩下大概三四斤,她打算带出去。

  俞思宇站到院子里,想起上次“做梦”是怎么出去的,好像也是一阵天旋地转后就回去了,而刚才进来这里时她根本还没睡着,就是默念了一下要进来就进来了,于是她决定也试试默念一下“出去”,至于种田种地的事情,今天来不及只能改天找机会再进来了。

  俞思宇默念“出去”之前又四处看了一眼周围,周围的邻居屋子都很正常,就是一个人也没见到,还有各家里牲畜家禽什么都也没有,就像全村人集体搬走了留下一寨子空房一样,本来还有些瘆人,但俞思宇想得这只是给自己的“私人空间”,那这些状况也就正常了。

  “出去!”

  俞思宇紧紧抱着那袋大米,默念了出去,紧接着果然又是一阵眩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又躺在床上了。

  俞思宇第一时间低头去看胸前的大米,然而她手上并没有什么大米,之前一只手抱着麻袋另一只手紧紧捏着麻袋口,现在再看时抱麻袋的手上空空如也,捏麻袋口的手还紧紧攥着,里面好像有东西?一把颗粒感的东西?

  俞思宇想也没想放开紧握的手掌,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把米!她看着那把大米发了两秒钟呆,这是说明带不出来那么多吗?上一次带瓜子出来她没注意是否也变少了,这次那么一袋大米变成了一小把,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她把那把大米揣进另一个空着的衣服口袋,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就听到围墙背后洗菜池那个地方好像有人在说话,再一听是芮宇辰和伍蕊琴他们的声音,他们已经回来了吗?

  俞思宇穿过那道小门走到那里一看,果不其然芮宇辰、伍蕊琴和杜华在那里洗麻栗窝呢,伍蕊琴第一个见俞思宇走过来,忙问她:“思思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进房间没看到你啊。”

  俞思宇一怔,“我…我就出去走了走。”还好时间错过的刚好,没让伍蕊琴撞见她从空间里出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个人都很兴奋,对俞思宇说:“看我们找到的麻栗窝,今天有好吃的了,任伟国说这东西比肉还好吃呢。”

  俞思宇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小把大米,“你们真厉害!”

  那个麻栗窝小朵小朵的连成一坨,菌根和菌冒很小很脆嫩,上面沾满了泥沙特别难以清洗,几个人蹲在那里用茅草揉软了做成一个小毛刷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刷上面的泥沙,然后再用水轻轻地冲净,生怕稍一用力刮掉了一点点菌肉,那就太浪费了。

  俞思宇看到这个麻栗窝,就想起她私人空间里那一排腊肉,那腊肉跟这麻栗窝真是绝配,可惜估计也带不出来。

  几人费了好半天劲终于洗好了野生菌,交给了朱艳萍拿去厨房做汤去了,几人对即将要品尝的美味充满了期待,尤其杜华觉得身上都有有了力气了,还哼起了歌。

  朱艳萍也是很遗憾了,嘀嘀咕咕地说:“就是可惜没有肉,有肉更好吃。”

  杜华说:“伟国大哥说这个蘑菇比肉还好吃呢,那还要什么肉啊,没事阿姨,肯定超好吃就是了。”

  不一会儿菌汤做好后几人一尝,果然鲜掉眉毛,朱艳萍家里没什么调料,只放了一点盐而已,大家纷纷夸赞,“果然名不虚传,真的比肉还好吃!”

  朱艳萍为了让大家都能多喝点菌汤,用了一口很大的锅来煮,虽然菌不多但味道浓,汤很多也还很鲜美,俞思宇想着自己刚吃了一大碗腊肉炒饭,喝菌汤就意思意思让别人多喝点,但等煮好了一看这一口大锅,她就觉得自己多虑了,不过她肚子是饱的,喝了一碗也喝不下了。

  杜华连着喝了三四碗菌汤,肚子都鼓起来了,说:“哎,上次吃这么饱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得了。”

  伍蕊琴就笑他,“你那肚子里都是汤,很快就没了。”

  杜华:“那也不是一般的汤,是营养精华,我在想晚上的粥我得留着,今天喝了这么多汤已经营养过剩了。”

  伍蕊琴:“你现在这么说,到时候你饿了就不会这么想了,再说这个天气你留着也容易坏,你要是实在不想喝我们帮你喝吧。”

  杜华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注意你的思想吧蕊琴同志,咱可都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合格战士。”

  大家看着他们这么开心也都跟着笑,真是难得的短暂快乐时光,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在一起氛围才会如此轻松,跟大部队一起的时候每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的,说话也得处处小心。

  俞思宇自从搞清楚了自己的空间后,每时每刻都在想怎么抽空再进去,她要插秧要种小麦,再往后拖也会来不及,但目前来看白天很难有这么长的时间让她单独跟几个人分开,晚上有月光的时候应该可以,但也保不齐伍蕊琴不会半夜醒来,只能边走边看再找机会了。

  不过还没等到俞思宇再次进到她的私人空间里,知青们又迎来了新一次大变动。

  第二天雷昌顺又把所有知青喊到一起开会了,大家一看只喊了知青一个农户也没有,就知道这次开会只涉及到知青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又要怎么安排他们,纷纷猜测是不是这里受了灾要把他们送去别的地方。

  这么想着大家还都有些期待,去别的地方至少不会像在这里一样以后会被饿死吧,只要有一口粥喝不断供,去哪里他们都无所谓了。

  而俞思宇第一时间就想到莫非现在就要安排大家去兵团了吗?上辈子的时候灾难没这么彻底,一直到几个月后兵团才来大队里要人,并且只要了几个人去。当时去兵团是去吃苦的,没有几个知青愿意去,芮宇辰就是那时候自告奋勇去的。

  而现在看形势倒更像是因为灾难不得不让知青们去那里,一来可以在兵团里干活建设边疆,二来也能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

  前后这么一对比,两次就很不一样了,上辈子的时候是去吃苦,这回除了吃苦之外还有粮食吃,一个是苦差一个则是美差。

  俞思宇是绝对不会让芮宇辰去兵团的,上辈子他就是在兵团出的事,好在以他的性格,如果这次兵团也不是全部人都要的话,他很可能就会选择吃苦,留下来。

  事情果然如俞思宇所料,雷昌顺一开口便说:“今天跟你们说的是一件好事情,兵团来救你们了!你们去了兵团好好干,多立功,以后定将前途无量!”

  大家本来只期望去一个能不饿肚子的地方,一听竟然是要去兵团了,都激动的蹦蹦跳跳挥手庆祝起来,高喊万岁。

  没想雷昌顺话锋一转,“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去,我们大队还要留下一些人,所以接下来大家愿意留下的就站到左边去,如果没人愿意留下我也没办法,只能另想办法了。”

  他所谓的另想办法不外乎直接点名或者抽签,知青们听后都紧张起来,这一天天的都快饿死了,现在庄稼也白种了,留在这里以后还怎么活,这不是存心不让他们活吗?

  大家现实一片死寂,接着便有人提出异议,“队长,我们不同意!我们都要去兵团!自从来到这里我们知青队伍就是一个整体,我们谁也不愿意丢下!”

  接着大家就整齐划一的抗议起来,“我们不同意!我们都要去兵团!我们不同意!我们都要去兵团!……”

  雷昌顺无奈,先拿起大喇叭压住大家的声音,接着说:“这不是我说了算的!你们要是不听,就一个也去不了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没有人再敢吭声了,谁也去不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

  现场又是一片死寂,这时只见俞思宇站了出去,问雷昌顺:“队长,一共要留下来几个人?”

  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俞思宇,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都在想俞思宇这小姑娘这段时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跟刚来时完全不一样了不说,还总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就像大家的一个主心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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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时间实在赶,一会儿还有一小章

第29章

  俞思宇问雷昌顺一共要留下几个人, 雷昌顺却不答反问, “俞思宇同志, 你要留下来吗?”

  俞思宇再次对他说,“队长,我想知道一共需要留下几个人, 现在大队受了那么大的天灾,留下来的人怎么办?”

  “七八个吧,”雷昌顺顿了顿说,“你们也不要有什么情绪,不是我们不愿意让你们全部都去, 也不是人家兵团不接收你们, 只是现阶段只能容纳那么多人, 你们要知道这天灾本就来得突然, 受灾的也不止是我们一个大队,以后只要有机会留下来的人还是可以去的, 留下来的人我们也不会不管, 上面也会想办法,反正只要大队里还有一口吃的,就少不了给你们知青的那一份。”

  俞思宇说:“算我一个吧, 我愿意留下。”

  伍蕊琴有些纠结, 她也不是坚决不愿意留下来, 如果最终通过抽签留下来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样也算公平, 这要直接自告奋勇留下来, 她还是觉得有些亏。

  但她知道俞思宇自从那次从床上摔了下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又有主见又有担当,俨然成了一个大家的主心骨,在俞思宇还没说愿意留下之前,伍蕊琴就几乎能猜到俞思宇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伍蕊琴有些着急,忙给俞思宇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再考虑考虑,即使等到抽签决定也可以的。

  俞思宇冲她笑了笑,也对她使眼色让她跟自己留下。

  伍蕊琴从俞思宇坚定的表情中已经看出她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变,而她也从俞思宇的眼神里读出了自信,俞思宇给了她信心,退一步说其实即便完全没信心也会跟随俞思宇留下来,便也站了出来,“我也愿意留下。”

  吴军军气得呲牙咧嘴的,虽然这段时间俞思宇基本不搭理他,但毕竟曾经也是他的小迷妹,他也还没到特别恨她的地步,有好去处自然还是希望俞思宇也去的,此刻见俞思宇竟然主动要留下来,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吴军军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机会他必定要离开这鬼地方,何况现在这机会还那么好,他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对俞思宇说:“俞思宇,你疯了?就你这样的你能在这坚持多久啊?”

  何燕燕见俞思宇主动要留下时嘴角抽了一下,从心里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一声哼,她有点得意,这自不量力的俞思宇留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再说以后她跟吴军军一起去了兵团,吴军军每天只能见到自己时间久了总会对她产生改观的。

  俞思宇说:“我没疯,我也不像你这种人一样毫无生存能力。”

  吴军军:“你随意,等你后悔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接着芮宇辰也站了出去,“我也留下。”

  芮宇辰选择留下倒没让人感到意外,其实一开始包括雷昌顺在内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第一个站出去的,却没想到第一个是俞思宇。

  以芮宇辰这段时间对俞思宇的了解,他是知道俞思宇会留下的,他方才正要站出去时俞思宇先他一步站了出去,结果为了避嫌芮宇辰便等了一阵,现在伍蕊琴已经站了出去,他就跟着也站出去了。

  杜华见自己小组里的战友三个都主动要留下,他也有些为难了,何况现在其他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的队友都留下了,难道还不轮到你吗?

  杜华说实话是不愿意留下来了,那麻栗窝味道虽好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退一步那救军粮也行,但也吃不上几回。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问:“你们都看着我干吗?”

第30章

  大家收敛了一点, 都把盯着杜华的目光收了回去, 杜华又问芮宇辰:“宇辰, 你们打算留下以后怎么办?”

  芮宇辰说:“总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有心里压力,不用非得跟我们一起, 这只是我们自己个人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杜华想了想,小碎步往他们那边挪,“那我也留下来吧, 反正总要有人留下。”他虽然心里没底, 不过还是相信芮宇辰他们, 再说他也实在没脸脱离他们的小团队自己去过那“好日子”, 心一横就站过来了。

  一下子主动留下来四个人,这让雷昌顺眉开眼笑,这工作也没他想象的难做嘛,“大家都看看, 都看看!这四位小同志才是真正的有觉悟!还有谁愿意留下的吗?”

  但没人再动了, 雷昌顺又说:“没人自告奋勇了是吧?那好, 那我就只能抽签了。”

  只见他从身边拿出一只早已准备好的小竹篓, 对大家说:“这里面装了折好的小纸片, 数量跟你们人数一样, 其中有八张上面写了两个字:留下。现在已经有四个同志愿意留下来, 我挑出四张写了“留下”的, 剩下的每人抽一张, 谁拿到“留下”的纸条谁就留下。”

  该来的终于来了,雷昌顺拿着小竹篓走下来,递到每个人面前,每人取一张纸条。

  大家拿到纸条后都不敢打开看,雷昌顺放下竹篓又走过来挨个帮他们打开纸条递回给他们,“抽到留下的自己站出来吧,这就不用我再点名了吧?”

  何燕燕拿到雷昌顺帮她打开的纸条后都傻眼了,只见她双手颤抖眼睛瞪得老大,都快要哭出来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复看了好几遍纸条上的字。

  雷昌顺等得不耐烦了,狠狠瞪了何燕燕一眼,又对大家说:“动作都快点,抽到什么就是什么,一眼就能看清楚,用不着反复看!”

  何燕燕极不情愿地从队伍里挪出来,慢吞吞地往俞思宇他们那边挪过去,还没走到一半眼泪就下来了,瞬间泪流满面,她凄惨的模样让明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伍蕊琴都差点心生怜悯。

  紧接着是另外两个女知青站了过去,说来也是巧,总共只抽四个人,结果前三个都是女生。

  还剩最后一个人却迟迟不见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最后一个名额到底是谁,每个人的纸条都是雷昌顺给打开的,他自然知道还有谁,但他也没催,等了好半天才慢慢开口,“怎么着?非得让我点名啊?”

  还是没人动,雷昌顺便只好说:“那我就点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雷昌顺的脸上,不知道被他点出来的名字会是谁,只听他语气平淡毫无感□□彩地说:“吴军军,出来吧。”

  大家又齐齐看向吴军军,表情里露出一丝了然的意味,原来是他啊,怪不得会耍赖站不出去。

  结果吴军军还继续耍赖说:“不是我啊队长,您是不是搞错了?”

  雷昌顺微微一笑,“把你的纸条翻过来给大家看看到底是不是你。”

  吴军军才装模作样地在自己身上搜找,“诶?我的纸条呢?我纸条掉了?不对,队长,您刚才就把我漏了,我还没抽纸条呢,给我抽一张吧。”他嬉皮笑脸的不停给雷昌顺使眼色,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雷昌顺放过他一马,作为交换后面当然会给他好处。

  然而雷昌顺此时就像完全忘了之前他经常收点吴军军的礼物,他变得铁面无私公事公办,“吴军军同志!你别想耍赖,不然我们就只能搜你衣服了!抽到留下就干脆点!别指望事情还会有什么改变。”

  结果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其他没抽到留下的知青们也不愿意看着吴军军耍赖,都纷纷指责他,“吴军军,我们都看见你已经拿了纸条了,队长也给你打开了,你怎么到现在还耍赖!”

  吴军军一看耍赖是没戏了,本来还想着以他跟雷昌顺的交情可以放过他一马,没想到这雷昌顺竟然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他无奈地往留下的人群那边走去,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啥。

  这个巧合连俞思宇都没想到,居然吴军军跟何燕燕都留下来了,本想着以后的日子可能要清静很多,这一来多半又有得烦了。

  雷昌顺最后说:“不留下来的同志们大家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有人来接大家走。”他也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吃饭,他的压力小了不少。

  留下来的除了俞思宇他们四人小分队外,心里都很着急,吴军军就第一个问雷昌顺,“队长,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雷昌顺说:“你们先回去,住在哪家就回哪家,后面我会安排。”

  所有人都往大队的农户家里走回去,一群人分成了三种不同的状态,不用再留下的那些人一个个红光满面心情很不错,俞思宇芮宇辰他们则没什么变化,表情镇定地往回走,而另外四个被迫留下的人则垂头丧气唉声叹气,本来就不好的精神状态更加萎靡了。

  俞思宇上辈子的那次灾难没这次严重,上面给补给了一部分粮食,加上大队里还剩下的一点,并且田地还没被破坏得这么严重,接着就种下了其他粮食,他们勉强度过了难关,这次送走了大部分知青,留下的多半也是咬紧牙关挺过去,不会有什么新鲜的。

  所以对于以后雷昌顺会如何安排他们,俞思宇也不想去多想,她现在一心只想着赶紧找机会去把空间里的田地种上杂交水稻喝小麦,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会跟别人分开。

  回到任伟国家里的时候,朱艳萍和任伟国问了他们后才得知他们四个竟然是主动要求留下来的,朱艳萍说:“你们年纪轻轻的但都是好同志,宁愿自己留下来吃苦也要把机会让给别人,只是往后的日子还真不知道怎么挺过去,你们心里有数吗?”

  芮宇辰说:“我们知道,我们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会想办法解决困难的。”

  朱艳萍点点头又摇摇头,“哎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真的是。”

  芮宇辰笑了笑,“谢谢阿姨,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他心里想的是不但他们自己要度过难关,还得想办法帮助这些农户度过难关。

  雷昌顺做得很绝,本来一天只有一顿的清水粥,当天晚上就不让要去兵团的知青们喝了,他让今天值班煮粥的大妈就在她自己家里煮了八人份的,然后用一只铁通拎着去给那八个要留下来的知青送粥。

  拿到粥的俞思宇和芮宇辰四人当时就觉察到了,俞思宇说:“今天直接把粥送咱们手里,大概是只给咱们留下来的人粥喝了。”

  芮宇辰道:“多半是,看那个大妈拎的小桶也就七八碗粥。”

  伍蕊琴:“这也太绝了吧,那他们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杜华稀里哗啦一下子把粥罐进了肚子里,说:“哎,是有点绝,说起来省下来的那一丁点玉米渣咱们也是受益者了,虽然不是咱们要求省的,不过咱们是主动把机会让给别人然后留下来的,他们忍一顿也不会介意吧。”

  伍蕊琴都被他绕晕了,“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一点逻辑。”

  杜华:“我是说他们忍一顿饿也不会太介意,毕竟明天开始他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俞思宇道:“那可不一定,兵团里的活都是超级重的,搞开荒建设不是做农活能比的,吃的也不见得多好,现在哪里不缺粮?”

  杜华问她,“你怎么知道?”

  俞思宇:“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想想就知道啊,你不知道兵团是做什么的吗?”

  杜华想了想,“也是,不过再苦再累至少有饭吃,那还是比咱们强。”

  芮宇辰拍了拍他,“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多想想办法也会有饭吃的。”

  伍蕊琴握了握拳,还在杜华面前晃了几下,说:“对!咱们要积极,努力,向上!”

  杜华:“……我也是积极向上的。”

  话说其他知青们等到晚饭时间了,都还往知青点走去,没想到他们到了那里一看,不但没见到有阿姨给他们煮粥,就连那个一直给他们煮粥的土灶都不见了!

  有几个人冲在前面跑过去想看个究竟,就见土灶所在的地方以变为平底,只剩下长期被柴火烧得发白的地面,是被人为铲掉的。

  有人立马就猜到了,“咱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可能今天就没打算还给管饭吧,回去吧,反正一碗粥也不顶事,忍忍吧。”

  但有人就不同意,“凭什么!说好了明天才走,今天咱们还是大队里的一员,凭什么连一碗粥的都没了!”

  “是啊,凭啥?”

  “那你们去找大队长问啊,问我我怎么知道!”

  大部分人都回到各自住的农户家了,只有少数几个人不服气的真去了雷昌顺家,想当面问问清楚。

  雷昌顺似乎早已料到他们回来找他,见到他们时一点也不奇怪,同时也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解释,“几个小同志啊,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要不是形式如此严峻也不会让你们走啊,你们离开这里很快就一日三餐不愁了,也不差这一顿嘛你们说是不是?你们也为留下的同志们考虑考虑,他们以后怎么办?你们省下的一顿粥对他们来说以后可能是救命的好几顿了。”

  “大家本来都是同甘共苦的,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机会了他们把机会让给了你们选择留下,你们就为他们忍一碗粥的事而已,不难吧?这也正体现了大家彼此之间的友谊嘛。”

  雷昌顺说得冠冕堂皇,并且语气又那么客气,几个怒气冲冲来找他的知青一时无法反驳,也不习惯他这种说话的口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啥,说不定压着很大的怒火也说不定,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共识,还是算了吧,都不想在这要离开的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队长说得队,我们怎么可能不愿意忍一忍呢,这都算不得什么事,也是应该的。”

  “其实我们也很关心,留下的同志们以后怎么办啊?”

  雷昌顺摆摆手,“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几个人赶紧告别了雷昌顺溜了,都有点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不来找他呢。

  ***

  知青们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多少都有了感情,有些还成为了不错的朋友,这眼看明天就要分开了,今晚又是个月光洁白的夜晚,大家虽然饿着肚子精神也不太好,但都自发来到知青点的小院子上,叙叙旧的同时也互相祝福,虽然大家现在都还很年轻,但世事难料,说不定有些人就此别过后再见不到了。

  大家聊着天看着月亮谢谢,还都有些伤感起来,同时也抓紧时间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好了以后回了城里再联系。

  再次回到住处时,时间也不早了,俞思宇他们分别进了卧室睡觉,今夜月光特别好,俞思宇想着等伍蕊琴睡着了她就进空间去育秧苗去,结果伍蕊琴今晚内心也不平静,一直睡不着缠着俞思宇聊天,聊到半夜还没什么睡意。

  俞思宇通过缝隙向外看,发现月光已经渐渐变淡,已经临近破晓了,要是大队里打鸣的公鸡还在估计都打了三次鸣了,可伍蕊琴还不睡觉。

  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俞思宇也差不多放弃了这次育秧苗的计划,对伍蕊琴说:“蕊琴,该睡觉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不睡觉明天会很难受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心里总是东想西想的。”伍蕊琴说着说着最终还是敌不过身体的疲惫,很快俞思宇就听到她细微的鼾声。

  俞思宇轻声喊了喊伍蕊琴,后者没什么反应,彻底睡着了。俞思宇的困意也不断往头上涌来,但她还有点舍不得这个机会,进空间的机会本来就不好找,再拖下去只怕过了季节就要错过种她的杂交稻了。

  俞思宇使劲挤了挤眼睛,揉一揉太阳穴,打起精神来心里默念:进去!

  如她所愿,下一秒她就站在空间里的院子里了,只是那一阵天旋地转实在不舒服,还有待慢慢适应。

  此时再看月光更淡了,天边已经出现隐隐约约的白光,俞思宇一刻也没停留,赶紧去堂屋拿了稻种再到吊脚楼下找了农具。

  让她高兴的是装农具的屋子里连育苗的塑料薄膜和肥料都有,再找了找竟然还有晒干捣碎了的农家肥,就是缺一双手套,不过她也顾不上嫌脏,这农家肥是育秧苗最好的,她带好稻种、农具、还有农家肥就往田间走去。

  这黎明一旦开始了就特别快,眼看月光淡得连影子都快看不见了,还好俞思宇对育秧苗也是轻车熟路,不然她还有些担心时间好太长了伍蕊琴醒来,还有朱艳萍和任伟国起得早,也可能把伍蕊琴吵醒,毕竟那房子隔音为零,一点点动静都有可能吵到。

  俞思宇到了田里,直接来到那一丘做好了的育苗的田边,先撒一层肥料,再密密麻麻撒上稻种,接着再撒一层农家肥和一层细土,最后盖上塑料薄膜,薄膜四周捡来石头压紧。

  她做完这些再抬头看时,月亮早已不知道去到哪里了,仔细看了一遍天空才能发现它的位置,天边泛起鱼肚白,脚下也早已天亮了。

  因为蹲太久了,俞思宇站起来都有些困难,用双手撑着膝盖费了好大劲才站直了腿,腰也酸痛得厉害,虽然她对农活轻车熟路也有技巧,但毕竟这时候的她瘦瘦弱弱的,就像雷昌顺说的怎么看都是握笔杆子的人,她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会儿才总算缓过来。

  那些农具她暂时也不想再扛回去了,那些东西可不轻,她来的时候是卯足了劲扛过来的,现在秧苗已经育好了,她也累得够呛,想着先回去洗干净脚手就出去。

  俞思宇终于松了口气,这秧苗育上后得半个月左右才能插秧,这也她就没那么着急了,这是她计划种庄稼的重中之重,至于小麦,再找个时间进来种一下就行了,再说有了杂交水稻,小麦也没那么重要了。

  俞思宇忙了这一阵肚子也饿了,只是现在再去煮饭是来不及了,她不能再呆太久,走进厨房扫了一圈,蔬菜瓜果堆里居然翻到一个甜瓜!

  她都没顾上去拿刀来削皮,拿起甜瓜往桌上一砸,一下就炸开成几瓣,把瓜心挖掉坑了几口,简直太爽了!又香又甜汁水还多,既解渴又顶饿。

  俞思宇把一个甜瓜啃完了,漱了口站在院子里,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这时候伍蕊琴已经醒来了发现她没在,她突然这么出去出现在床上还不得把人给吓半死?

  于是俞思宇想了想在心里默念:出到吊脚楼外面!

第31章

  俞思宇只是想试试看, 没想到还真灵,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她一睁眼就站在任伟国家的吊脚楼外面了, 只是她好像脚下踩的是一根木头?

  俞思宇低头一看,可不咋地, 脚下是一方方形木头, 再往下看居然离地面有两三米高, 原来她正站在她和伍蕊琴的卧室外面伸出去的木头上, 这里是吊脚楼的二层。

  下面是一片极不平整的地面, 还歪歪斜斜铺了几块石头, 要是直接跳下去的话很可能要崴脚,俞思宇还在想该怎么下去时,屋里却传来伍蕊琴喊她的声音, “思思, 思思!思思你人呢?”

  俞思宇透过壁板的缝隙偷瞄了一眼, 伍蕊琴已经起来了,被子还没叠起来, 她正纳闷俞思宇怎么没在, 她打开房门喊俞思宇。

  好在任谁也想不到人会在屋外的半空, 不然伍蕊琴但凡从缝隙看一眼都很容易发现俞思宇, 俞思宇大气都没敢出,等伍蕊琴跨出了房门她才立即慢慢蹲下,用手抓住旁边另一根木头, 双脚向下伸, 最后全靠双手吊在木头上, 再一看双脚离地面已经不算很高了,便双手一松落了下来。

  俞思宇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事人一样往大门走,这时伍蕊琴也从门口出来了,见到俞思宇时着她急的表情才变为惊喜,“思思!你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

  俞思宇说:“出来透透气,你还怕我走丢了啊?”

  伍蕊琴嘟着嘴说:“我当然怕啊,你不知道我一醒来发现你不在有多着急!你怎么这么早啊?昨晚睡那么晚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芮宇辰和杜华起得早,他们以为俞思宇和伍蕊琴还在睡觉,还在堂屋跟朱艳萍说话呢,突然听到伍蕊琴边跑边喊俞思宇出了大门,两人立马也跟了出来。

  此时见俞思宇就在门口往回走,芮宇辰还开玩笑说:“思宇同志你还出来透气呢?卧室里不是已经很透气了吗?”

  杜华也附和道:“是啊,透得一刮风我就发抖。”

  俞思宇伸了个懒腰使劲吸了口空气,说:“这清晨的空气最舒服了,湿润又清新。”只是突然一阵腰酸背疼腿酸手酸的,她真的很想回去好好补一觉。

  俞思宇走到伍蕊琴跟前,抱了抱她,“哎哟别那么担心嘛,我不会走丢的,还想继续睡是不是,走咱们再睡个回笼觉吧。”

  伍蕊琴一下就开心了,“好啊!”两人又朝着卧室走去。

  杜华在身后小声说:“怎么这么能睡啊。”

  不料被伍蕊琴听见了,她回头道:“去你的吧,我们睡得晚好不好。”

  杜华没想到被听到,还被吓一跳,接着很狗腿的逃去朱艳萍那里去了,“好好好,睡得晚睡得晚,再睡会儿吧。”

  俞思宇实在太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只是他们还没睡半小时就被赶着爬起来,兵团派人来接知青们了,大队里所有人都要去送行。

  伍蕊琴也刚刚睡着,被这么硬生生弄醒还要起来实在太痛苦,她说:“咱能不去吗?”

  “不能,必须得去,不然会被人说闲话。”俞思宇现在的宗旨就是减少一切不必要的麻烦,改变人生轨迹,“清醒一下起来走吧。”

  伍蕊琴揉着眼睛起来了,两人出了房间,芮宇辰和杜华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芮宇辰说:“你们还是睡早了,刚睡着就被喊起来最痛苦,不如送完他们再睡。”

  伍蕊琴:“是啊!要是知道这么快就要起来我们就再等等了。”

  兵团来了两辆军绿色的大卡车,所有要离开的知青人挨人站进车兜里,由于心情激动他们大部分人昨晚都没睡好,加上昨天一天没进食,一个个全身筋骨都发软,但是这会儿还是精神头十足,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所有人上了车,都回头向来给他们送行的父老乡亲和那八个留下来的战友挥手告别,互道保重。他们满脸兴奋,但留下来的人尤其吴军军就很不爽了,全程撇着嘴也不跟人道别,何燕燕则又快绝望哭了。

  两辆卡车开走了,送行的人还站在原地,别看留下来的知青只有八个人,却分成了三个小组,除了俞思宇他们四人外,另四个人分成了两组,那两个女生一组,何燕燕则一直跟着吴军军甩都甩不掉,吴军军现在也没心情要把她甩开,她跟着自己至少也有一个同伴,不然自己就要变成光杆司令了。

  他们三个组连站在那里都隔开了两米左右的距离,此时吴军军就走到俞思宇他们这边来,说:“傻了吧?你们一个个的居然还主动留下来,逞什么英雄?我倒要看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俞思宇不想理他,芮宇辰却接了话,“你不傻不也留下来了?我们怎么办不用你关心,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吴军军对芮宇辰“切”了一声,又站在俞思宇面前,贱兮兮地对她说,“俞思宇,我劝你还是别跟这种愣头青混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跟这种人在一起以后只会有吃不完的苦头,你现在求求我我考虑考虑可以带着你。”

  俞思宇:“我看你以后别来求我我就烧高香了。”

  吴军军气急败坏,指着她说:“行!俞思宇!从今天开始咱俩没有任何关系!你遇到任何困难任何危险我都不会帮你的!希望你别后悔!”

  俞思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他一脸的蔑视,芮宇辰过来把吴军军拦在身前,淡淡道:“我劝你对我们的组员放尊重点,别在这里指指点点的。”

  伍蕊琴也见不得有人胆敢欺负俞思宇,过来指着吴军军就破口大骂,杜华见状也过来跟他们站在一起,吴军军一看以一敌四根本不是对手,何况对方还有两个男的,骂骂咧咧的撤了,也不等雷昌顺发号施令,何燕燕赶紧小跑着跟上了吴军军。

  雷昌顺送人一直送出去好几百米远,过了前面的小山包才折返回来,错过了刚才发生的一幕,他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一大群人,也没注意到有没有少了谁,张了张嘴想说几句什么,最终又什么也没说,只道:“大家都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伍蕊琴就小声对俞思宇说:“雷昌顺也不说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每天赏给一碗粥喝一天天耗着吗,哎,他无论有没有什么安排都应该跟咱们说一下吧,这也咱们要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俞思宇想起上辈子受灾后的事,对她说:“可能他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吧,接下来我猜很可能会安排咱们跟农户们一起把损坏了的田地重新修整好,毕竟明年还得接着种粮食。”

  伍蕊琴想到之前他们去看的被损坏的田地境况,那些水田的堤口全部被冲垮,还有滑坡的,地也差不多,坍塌的不在少数不说,一直种粮食的那一层松土还基本被雨水冲得一干二净,得重新挖起一层土才行。

  伍蕊琴光想想就头大,“那全部都是重体力活了,每天只喝一碗粥谁受得了啊,现在牛也没有了,翻地都得靠人一锄头一锄头的挖吧。”

  这是关键问题,俞思宇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让空间里的东西可以跟同伴分享,不然别说干活了,即使什么都不干也受不了啊。

  她在里面种的水稻一个人是怎么也吃不完的,何况还是产量高的杂交水稻,都够他们四个人加上朱艳萍母子俩吃的了。

  俞思宇就想着回去继续补觉,然后趁伍蕊琴睡着了再进空间研究一下,肯定会有办法。

  朱艳萍母子俩还有俞思宇他们四个知青一起回到任伟国家,朱艳萍便吩咐任伟国说:“你闲不住就去把自留地弄一下吧,以后还得种啊,说不定过几天就给发种子了。”

  任伟国一声不吭扛了锄头就去了,芮宇辰和杜华也要跟着去帮忙,虽然朱艳萍和任伟国都不愿意让他们去,但两人好说歹说就说先去看看帮不帮的上忙还不一定,最后还是去了。

  俞思宇则说她和伍蕊琴还要接着补觉,免得接下来要干活了却没力气。

  可惜这次俞思宇实在太疲惫了,一觉醒来时芮宇辰和杜华都跟着任伟国弄好了自留地回来了,她没能再次进入空间,不过补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

  晚饭一如既往的只有每人一碗粥,这回不但不用再去原来的知青点,值班的阿姨也不拎着桶来送,而是安排他们八个人直接去值班的阿姨家里喝粥,以后每天都如此。

  今天芮宇辰和杜华帮着任伟国一起干了活,朱艳萍说什么也要他们在自己家也吃点,她说得很激动,说要不然她也要翻脸了,两人才迫不得已每人喝了半碗。

  俞思宇和伍蕊琴则说他们一来没干活二来肚子也装不下那么多粥拒绝了。

  去值班阿姨家喝了粥回来的路上,俞思宇提出想去看看任伟国家的自留地,芮宇辰和杜华便带着他们去了,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把俞思宇又吓了一跳,白天被他们弄好了的这片自留地怎么跟她空间里的那一块地一模一样?!

第32章

  俞思宇看着这块地有一点点晃神, 这绝对不是巧合吧, 虽然她进空间的时候并没有特意细看那块地, 但由于两块地实在太像了,让她第一眼就以为是同一快的,她现在特意仔细看, 想记住这里的每一颗特点明显的碎土,等下次进空间再进一步做对比。

  芮宇辰见俞思宇看得入神,问她:“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俞思宇回过神来,说:“我觉得你们这活干得太好了, 你看这土弄得这么细, 要是有小麦种子, 往上面一撒就行了。”

  芮宇辰笑道:“这可不是我们的工来, 是任伟国厉害,他干活太绝了,又快又好。”

  这俞思宇是知道的,只不过后来他就因为也去了兵团, 在一次修建大坝是受了伤一条腿残废了。

  俞思宇:“哦, 不用谦虚, 是你们三个一起的功劳。”

  回到住处后, 俞思宇都快等不及了, 她要进空间, 要去看那块地, 还要在上面种上小麦, 然后再看看会发生什么。

  不过按照“惯例”, 他们还要聊一阵子天才会睡觉,俞思宇一时也找不出暂时离开他们的理由,便跟着大家围坐在院子中央。

  芮宇辰说:“我估计接下来大队长还是要安排咱们干活的,只是还不知道跟以前一样给咱们知青单独安排还是跟农户们一起,因为现在知青人少了,很可能会跟农户混编在一起干活,所以有没有事做的事情咱们其实不用担心。”

  杜华插嘴道:“哎哟大哥,谁担心干不干活了?担心的是吃的啊!”

  芮宇辰又道:“就是要说这个问题,咱们那天不是还找到了那个叫救军粮的小野果吗?后来还捡了蘑菇呢,这里群山连绵,看上去全是绿的,里面肯定有吃的,所以一有时间咱们就出去找。”

  这大概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俞思宇也知道山里面怎么都会有些可以吃的东西,只是这个季节能吃的实在不多,并且很分散,不容易找,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无功而返白白浪费力气。

  这也是她把主要精力都要放在她的空间里的原因,尤其现在她还似乎发现了一点空间和现实相通的地方,那就更要好好研究一下了。

  但不管怎么说,让他们出去找找也总比干等着什么都不干强,她说:“可以啊,多少肯定能找到些吃的,然后再看看大队里有没有什么救济的措施。”

  杜华说:“可是山里面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啊,总不能乱吃吧。”

  芮宇辰说:“咱们就找那种看起来能吃的,然后带回来问问朱阿姨就行了。”

  俞思宇:“还有以前咱们摘过的那些野菜类的东西,它们在雨后长得快,咱们可以摘来,如果一下子吃不完还可以晒干存着。”

  杜华都笑了,“有没有还不一定呢,还吃不完。”

  伍蕊琴:“也不一定,万一咱们运气好呢,上次的小野果不也很多吗,可惜那场雨又把刚熟的都打落了。”

  俞思宇道:“明天要是没事咱们就从那里上山,先把小野果摘了,再去找别的。”

  不料任伟国过来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你们说的山上我都去转了一圈了,没什么东西吃的,那片救军粮也早已没了,不晓得被谁全摘走了。”

  杜华一听差点骂人,别的吃的没有就算了,谁TM把救军粮也给摘了!“我……那小果子是我们先发现的!怎么就全摘了!再说不是分批成熟的吗?他们连生的也摘了?”

  任伟国:“可能吧,生的只是酸一点,也可以吃的。”

  杜华气得直捶地。

  伍蕊琴对他说:“杜华你省点力气吧,接下来还要翻地呢。”

  不过他们还是不死心,芮宇辰说:“看明天情况吧,要是有时间咱们还是再上山看看。”

  芮宇辰是这么想的,任伟国虽然去转了一圈,但他从小生活在这里,多半只会去他熟悉的地方看,而他们几个对哪里都是陌生的,不会对去哪座山有特殊的目的性,这也反而更有机会获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同意。”俞思宇率先表了态,虽然她心里想的主要是一会儿去给小麦播种的事情。

  伍蕊琴:“我也没意见。”

  杜华:“那就去看看吧,有个盼头也好。”

  终于等到了睡觉时间,俞思宇本来还担心伍蕊琴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不料伍蕊琴却很快睡着了,还睡得格外的香。

  此时正有一束月光从缝隙射进来打在伍蕊琴的脸上,俞思宇也正准备默念那个“进”字,正好一篇头看见伍蕊琴睡得正香的脸,俞思宇认真看她,她的脸最近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比俞思宇重生回来的时候瘦了一大截,脸色也更加惨白伍光了。

  俞思宇有些心疼,其实每次她进去吃腊肉炒饭时心里都是内疚的,尤其想起她这个一直跟随着她的好朋友时她更加心痛,虽然一共也就吃了两次。

  俞思宇暂时不去想那些没用的,心里默念:进到自留地!

  现在已经轻车熟路毫不费劲就进到空间里来了,并且指定地点还真管用,下一秒她就站在那块自留地上面了,不是边上,是那块地的正中央!

  俞思宇哭笑不得,这也太准去了吧!她只是没有细到指定地边啊!上次也是直接把她弄到吊脚楼外的半空中。

  她轻轻的从地里走出来,每一步都跨得很大,以避免把翻好的地给踩板了。

  来到地边上再仔细看,果然跟任伟国和芮宇辰他们昨天刚弄好的那块地一摸一样!只不过刚才被她踩了几个脚印。

  俞思宇走回屋里,取了那小麻袋的小麦,再回到地上来,一把一把地抓起小麦往地上撒,播种她是有经验的,站在地边撒一圈,地里就是间距均匀的麦粒了,只等着它们发芽。

  因为空间和现实的两块地一摸一样,让俞思宇对现实中的那块地也有了期待,她有个大胆的想法,给这块地播种说不定那块地就会长出小麦来呢,那就太好了!

  就在俞思宇洗干净手脚准备出去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这毛毛雨洒在刚播完种的地里,真真的可以说是天公作美了,用不了几天就会发芽。

  俞思宇满怀期待的再次默念:出去到自留地…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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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儿还更万字哦~

第33章

  这一次俞思宇终于没再站在自留地中央了, 刚刚好站在边上, 此时她发现这里也不再是她进空间时月明星稀的样子, 而是也下起了小雨,这小雨比之前的牛毛细雨略大,地上已经开始打湿了。

  天上有了乌云, 光线没那么亮了,但依稀也能看清楚地面, 俞思宇抓起一把地里的土捧在手心, 把土扒开凑到眼前看,在灰暗的光线下她看到黑黑的土壤里好像有零星的几点灰白点,她伸手直接把其中一个小白点捉起来,用指肚子轻轻一搓,竟然真的是麦粒!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俞思宇把那把土和麦粒放回到地里,抬头看看天,这小雨看起来要下好一会儿的, 她的小麦顺利发芽是没问题了,只是这地上已被淋湿,很容易就会留下脚印。

  俞思宇四处巡视了一番,从地边扯了一些野草,把自己的两双鞋厚厚的包了一层, 这样再踩在地上就看不出是她的脚印了, 再把之前留下的脚印抹平, 这才从自留地回到任伟国家。

  她先去院墙边的水池子打水洗了手冲了脚上的泥, 把脚上的野草取下来拿去扔到没人会看见的地方, 最后才回到卧室。此刻伍蕊琴还在熟睡,俞思宇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从进到空间再到播完种出来再回到床上,俞思宇一共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接着再睡一觉也不太影响她的睡眠,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地里有人播了种。

  不过俞思宇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亮时伍蕊琴先醒来,她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照到半山腰了,便轻轻推醒俞思宇,“思思,起来了,时间不早了。”

  俞思宇睁开眼睛,从缝隙射进来的光线特别刺眼,今天显然又是一个艳阳天,也不知道昨晚的小雨是什么时候停了的,她揉揉眼睛慢慢坐起来,伍蕊琴先下了床问她:“思思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起夜了?我迷迷糊糊的感觉你出去了然后又进来了。”

  俞思宇犹豫了一下,想到以后还要经常“起夜”,便说:“嗯,半夜醒了就出去上了个厕所。”

  伍蕊琴:“每天吃那么点还起夜,你真行。”

  俞思宇:“水喝得多啊。”

  起床后四个人等了好一阵也没见雷昌顺有什么通知,便决定按昨天的计划出去找吃的。他们跟朱艳萍要了一个大背篓、一把锄头和一把砍刀便出了门,他们决定今天走远一点,走出任伟国走过的那个小范围圈。

  他们路过上次摘过救军粮小野果的地方时,特意看了一下,果然树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了,有好几棵树都直接被砍了,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可能稍微高一点的果子够不着干脆把树砍了。

  杜华看着这个场景又想骂人,“他妈的……算了,骂他还费我力气。”

  他们选择的这条路时不时就有一段小陡坡,走起来是有点费力,芮宇辰对他说:“对,你还是省点力吧,路还远着呢。”

  几个人走了好一阵,前面的路渐渐变得模糊,好像不常有人来到这里的样子,应该已经走出了任伟国的熟悉圈了,面前刚好有一块小平地,长了一片不高不低的野草,大家便坐下来歇息喘口气。

  几人都累得直喘大气,同时又口干舌燥的,歇了一会儿芮宇辰便起身对他们说:“你们先歇一会儿,我去找找哪里有水。”

  俞思宇印象中从这里往山坡下走好像有一处山泉,她也起身道:“我跟你去吧。”

  但芮宇辰不同意,“你们还是歇着吧,我一个人去得快回来也快。”

  杜华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接着就整个人躺在地上,他真想在这睡一觉,实在太累了,此时见芮宇辰要去找水又强迫自己站了起来,“我跟你去,让两个女同志歇会儿。”

  芮宇辰看看两个女生,又说:“算了,你还是留下吧,也有个照应,我去去就回。”

  杜华想想也是,说:“那你注意安全,别走太远了。”

  俞思宇站在那里四处看了看,对芮宇辰说:“你往下走去看看,下面那片颜色很绿的树底下很可能有山泉,一般背阴并且树叶比别的要绿的地方就会有山泉水。”

  芮宇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有道理!你们等着,我去看看。”

  芮宇辰说着就往山坡下走去,杜华回头对俞思宇说:“思宇同志,想不到你的知识面如此之广啊,你这野外生存能力也太强了吧,以前会抓鱼摘野菜,后来找野果子的时候也是你帮助了我们,没想到你还懂得找水源呢,厉害厉害!”

  伍蕊琴一脸的骄傲,“那当然了!我们思思就是博学聪明!”只是她也没想到她的小姐妹怎么什么都会,又对俞思宇说,“不过思思,你懂这么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俞思宇解释说:“以前咱们都在城里生活,也用不到这些啊,偶尔书上看到也都没太大概念,跟你说你也会觉得无趣,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不过理论还有待让实践来检验,等一会儿芮宇辰回来问问他准不准吧。”

  杜华还没停止拍马屁,“反正我一下子就有信心了,有你在以后我们肯定饿不着的。”

  俞思宇也不谦虚,“这才哪到哪啊,我懂的还多着呢,以后慢慢再让你们知道吧,咱们肯定不会一直饿肚子的。”

  不一会儿芮宇辰就回来了,刚走到看得见他们的地方,还离着好几十米就兴奋道:“真的有水!思宇太厉害了!”

  “哇!”伍蕊琴和杜华同时蹦了起来,“终于有水喝了!”

  俞思宇也站起来看,只见芮宇辰一手拎着一个深绿色的布袋一样的东西,另一手拿着几片芭蕉叶,他走得很快但又走得很小心,生怕那个深绿色的东西掉了似的。

  等芮宇辰走近了,俞思宇才发现他是用一种野生大魔芋的叶子装了水拎着回来的,那深绿色的叶子本身就是圆形喇叭状,面积还大,能装几斤水的,从也在外面能看见里面的水在晃动。

  伍蕊琴和杜华都惊呆了,伍蕊琴惊呼:“这么多水啊!”

  杜华也惊奇道:“这是水啊?这是什么叶子这么大啊!用它来装水能喝吗?”

  芮宇辰把那一大袋子水轻轻搁在草地上,一只手还轻轻拎着叶子上部保持容器的状态,匀了一口气说:“这个叶子好像是一种芋头的叶子,下面的山泉边还有野芭蕉,但芭蕉叶比较窄装不了多少水,这个芋头叶子巨大,还是天然的容器,应该不会有毒。”

  俞思宇从芮宇辰手中接过那几片芭蕉叶,自己先取了一片卷成一个敞口尖底的容器状,再把其他的分给伍蕊琴和杜华,“给,用这个芭蕉叶舀水喝就方便了。”

  一向惜命的杜华有些迟疑,“这么巨大的圆形叶子看着怪吓人的,你说应该不会有毒那还是有可能会有毒吧?”

  芮宇辰对杜华说:“你放心吧,我自己在下面先试过了的,要是有毒就不会让你喝了。”

  杜华有点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不过他心想这有毒没毒还是不好说,万一毒性发的慢呢。

  俞思宇先舀起水咕嘟咕嘟喝了大概有半碗,这山泉水从嘴里凉到心里,喝下去很是舒服,喝完还有回甘,她很享受地回了回味说:“这种芋头是一种野生的魔芋,无论土里的魔芋还是它这叶子都是能吃的,没有毒,但是那个叶子杆流出来的水别碰到,会麻手,还会发痒。”

  伍蕊琴也跟着舀了水喝,喝完一大口才对杜华说:“你不喝拉倒,渴死你算了,对战友连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杜华有点尴尬,忙对芮宇辰道歉,“宇晨对不起啊,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这种环境咱们都不熟悉,有的东西也从来没见过,所以还是要小心点。”

  芮宇辰笑道:“没事没事,我还不了解你吗?不过刚才思宇已经给咱们科普过了,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杜华:“放心了放心了,要说还是思宇同学懂得多,连这么吓人的野生魔芋都知道。”接着也赶紧舀了水咕嘟咕嘟喝起来。

  伍蕊琴在一边撇嘴,“啧啧啧,说半天还不是要喝。”

  俞思宇对三人道:“其实杜华说得对,许多东西对咱们来说都是陌生的,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确定的东西还是不去尝试为好,一定要试也要大家一起商量好了再试。”

  她看了看芮宇辰,继续说:“就像这个魔芋叶子有没有毒这种事就应该大家一起确定了再喝水,而不是一个人单独做试验。”

  杜华听罢一拍大腿,“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尤其思宇同学懂得比咱们都多,至少要先让她看看再说吧。”

  “好,我接受批评,尤其现在都知道了思宇同志拥有很多专业知识,咱们就更要利用起来。”芮宇辰先是一脸真诚的检讨,接着又笑着纠正杜华说,“是思宇同志,不是同学。”

  俞思宇想起上次她让芮宇辰别称呼她同学的事,笑了笑说:“只有咱们几个人的时候还好啦,直接喊名字就好。”

  杜华:“就是,喊名字才亲切嘛。”

  芮宇辰:“好,思宇说得对。”

  伍蕊琴:“你们喊名字可以,但思思只能我一个人喊。”

  几人哈哈笑,所有烦恼在这一刻全都抛到了脑后。

  此时却听见上面山林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就像斧头重重地砍在一棵大树上发出的响声,大家立马屏住呼吸,侧耳去听那声音具体从哪里发出来的。

第34章

  几人屏住呼吸侧耳认真听时, 那声音却不响了, 他们差点开始怀疑是不是听岔了, 但是一人听岔正常,四个人都听岔就不太可能了,就在几个人稍微放松了一点精神时, 又听“嘣啪”一声响,然后又戛然而止。

  这回他们听得更加真切了,声音发出来的位置就在上面山林的不远处,大概也就两三百米远,杜华说:“是不是有人在劈柴?”

  俞思宇道:“这砍一下停那么久不像是劈柴, 倒是像在砍什么树里的东西, 砍一下要砍一下或者掏一下之类的才会需要停这么久。”

  芮宇辰见从这里到山林里有一条似路非路的痕迹, 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有人走过,他说:“要不去看看?说不定谁在挖什么好东西。”

  杜华胆子小,说:“还是先别去吧,人家有斧头啊, 说不定还有刀还有火|枪之类的,咱们只有一把锄头一把刀,也不知道那山里面有几个人。”

  伍蕊琴总是受不了他的脑回路,“你想什么呢?又不是去跟人打架。”

  “反正小心点为好, 稍等我先问问他,”杜华说着便把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到嘴上拉长了声音大声问, “有人吗?上面是什么人?”

  他问完后几个人又仔细听着, 不一会儿就听林子里传来人声, “是我,我在上面林子里。”

  伍蕊琴无语,“废话,谁不知道是你啊,问题你是谁啊!”

  但俞思宇听出来了,那声音低低的憨憨的,声音跟人一样闷,没有穿透力,“好像是任伟国吧,听起来好像是他。”

  芮宇辰也说:“诶,好像是,听着声音像他。”

  伍蕊琴:“难怪我们起来就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

  杜华又有点崩溃,“搞半天咱们还没走出他的熟悉圈啊!累死了,还好有水喝。”他又大声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对方报了姓名,“任伟国。”

  “果然是他,”芮宇辰手上还拎着没喝完的半叶子的水,“你们还喝水吗?尽量多喝点,喝了咱们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每人又喝了一芭蕉叶的水,实在喝不下去了才有些可惜地把剩下的水扔了,几个人往山林走去。

  这林地越往前走越陡,脚下铺了厚厚一层松针和杂树叶,踩在上面特别滑,几个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任伟国所在的地方,他们定睛一看发现任伟国在用斧头砍一根老枯木?难怪之前听到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像砍正常树那么脆响。

  杜华第一个问任伟国,“伟国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在砍一根枯树呢?这根老枯树有什么用吗?”

  任伟国还没回话呢又是一斧子砍下去,吓得杜华连连后退差点在这斜坡上倒栽下来,接着就见任伟国伸手去把砍开的一块枯木快掰开,他说:“这枯树没用了,但是里面有柴虫。”

  几个人面面相觑,“柴虫?柴虫是什么?”

  任伟国抬起头来,动了动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给他们讲这柴虫到底是什么,他长这么大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心想柴虫就是柴虫啊,还能是什么?

  俞思宇一眼看去就见刚被任伟国劈开的刀口上有一个圆形的小孔,她眼尖一下就看到小洞里面有东西在动,她提醒任伟国,“那有一只,赶紧的!”

  任伟国扭头一看,可不是吗!他连忙熟练地从腰间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把尖刀,把那个小圆形洞挖开一点,紧接着伸手去掐住了在里面蠕动的东西,慢慢揪了出来,瞬间放进了一旁的小竹筒里。

  几个人都看呆了,这什么玩意?就是他说的柴虫?但他们还没看清楚那玩意儿就被任伟国扔进竹筒里了。

  俞思宇见大家还目瞪口呆,对他们说:“柴虫其实就是类似蚕蛹的一种,森林里有很多飞蛾什么的,他们会在这种半枯又不是特别枯的木头上产卵,然后孵出的虫子就靠啃食枯树长大,变成刚才你们看见的那种白白胖胖的蛹,那个枯树里的小洞就是它啃出来的。”

  几个人睁大眼睛看着俞思宇,都不敢相信她这都知道,俞思宇接着说:“这柴虫长到小手指这么粗的时候,就会有人拿去用油炸了吃,就跟蚕蛹一样,高蛋白,营养丰富。”

  几个人虽然每天饿肚子,但是听她说吃虫子,一个个的还是心里直反胃,还好刚才没看清那虫子长什么样。

  只见任伟国使劲对俞思宇点头,咧着嘴笑,意思是“对对对,她说得对,这就是柴虫。”

  任伟国接着又从另一个小枯树洞里揪出一只柴虫,放在手心上拿到几个人面前让他们看看清楚,“你们看,白白胖胖的,用油炸太香了,就是现在家里也没油,不过不放油也一样很香,我多找些回去,晚上做给你们吃。”

  几个人都快吐了,就见那条虫子在任伟国手心上蠕动,是白白胖胖的没错,可是怎么看怎么恶心,都纷纷向后退,满脸的恐惧之色。

  杜华没忍住干呕了两下,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大哥!你们自己吃就好了。”

  俞思宇见他们那样子都快笑死了,她上辈子是吃过这柴虫的,只不过第一次吃也是战胜了很大的心理障碍,不过这东西确实很香,她说:“你们先别下定论,别看它看起来恶心,据说真的很香很好吃,最关键是它营养高啊,现在咱们天天喝粥,多久没沾肉了?这好歹也是一块肉啊同志们。”

  杜华连连摆手,“你快别说了吧!”

  几人平复了一下情绪,芮宇辰问任伟国道:“那你今天那么早出来就是来找这个柴虫的啊?”

  任伟国向山林更高处指了指,说:“不是,这个东西找是很难找到的,只能碰运气看到就把它取了。我来砍柴的,我的柴在那边,这里是我家的自留山呢。”

  他们顺着任伟国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一个小平台上确实已经堆起了一堆木柴。

  这自留山俞思宇是不知道的,她上辈子也从来没来过这里,并且后来这山也是多次划分由不同的人家管理,所以她不知道这里是任伟国家的自留山。

  杜华实在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那条白白胖胖的虫,现在更是浑身发痒不自在,还特别担心什么时候就有哪条肉乎乎冰凉凉的虫子钻进了自己的裤腿里衣领里。

  杜华想着想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大家说:“咱们走吧,这走了那么久了还才来到任大哥家自留山,还得去更远的地方找吃的呢,走吧走吧!”

  俞思宇:“行,走吧。”

  芮宇辰对任伟国说:“伟国那你忙你的,我们先走了。”

  “好。”任伟国说着又开始挖他的柴虫了,挖得极其认真。

  再次回到刚才歇息的草地上,与树林隔开了一段距离,杜华身上的鸡皮疙瘩才慢慢消了下去,他还不放心地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被什么虫子沾上,才坐到地上说:“真是吓死我了,那玩意儿真恶心,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那东西的。”

  伍蕊琴自从见了那个柴虫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话,她胃里也是有点翻江倒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问俞思宇,“思思,那个虫子真的能吃啊?你从哪知道的这些?说它好吃是假的吧?”

  俞思宇说:“是真的,长到这么大的柴虫整只虫里面都是脂肪和蛋白,煎炸出来当然就很香了,就是样子看起来有点吓人。”

  “你们知道那些行走在热带丛林的特种兵吗,他们身上背负的吃的是很少的,因为走到哪里都可以就地取材,为了减负他们背包里大部分都是必须的武器,吃的喝的都是现找。他们吃的很多东西比柴虫恶心得多,比起来柴虫真的是美味佳肴了。”

  芮宇辰听俞思宇讲这些,连连点头,可以说很佩服了,伍蕊琴惊讶得好像要重新认识俞思宇一般,杜华更是长大了嘴巴,然后问她:“思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俞思宇:“不是跟你说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嘛。”

  杜华:“算了,还是先去找找别的吧。”

  四个人整理了一下身上带的工具,继续向更远的山里走去。

第35章

  前面的山路越走越窄, 越走路边的杂草越深, 显然已经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但他们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充饥的,杜华说:“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好像哪都一样,也不见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芮宇辰道:“咱们得找个地方钻进丛林,不能在路上走,刚才思宇不是说了吗,人特种兵都是在丛林里找吃的,路上能有什么。”

  俞思宇道:“那就进林子里看看吧, 从外面看哪里都差不多,至于哪一处有吃的也只能碰运气了。”

  伍蕊琴突然想起之前芮宇辰去弄水的时候所说的野魔芋, 她说:“诶!之前不是见到了魔芋吗?那个能吃啊!”

  杜华也恍然大悟, “是啊,当时只顾说叶子有没有毒,差点忘了, 咱们去挖魔芋啊!”

  俞思宇道:“那个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去看看, 如果离山泉水源太近咱们就不能挖了, 影响水源。”

  芮宇辰说:“我当时看旁边好像还有一小片也是那种魔芋, 就是有点小。”

  俞思宇:“一会儿看看吧, 说不定可以挖回去栽种。”

  他们选了一片林子走了进去, 俞思宇重点想找找看有没有野生山药之类的, 这个时候山里的野果本来就少, 加上前几天刚被暴雨肆虐, 多半是什么也不剩了。

  走进林子深处已经好几百米了,什么也没发现,就是耳边总是嗡嗡嗡嗡嗡嗡的好像有什么蜂子之类的在哼,那声音时远时近,时有时无,加上林子里光线不足,他们也看不见是不是有什么马蜂还是野蜜蜂。

  突然杜华激动地说道:“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是不是可以吃的?”

  另三个人走到杜华旁边,就见他指着地上一小丛白紫相间的小花,又说:“刚才好像有一只小蜜蜂在这花里采蜜,你们看这花这么好看,它的根会不会是什么好吃的?”

  俞思宇看了看说:“这好像是一种叫做龙胆草的东西,比黄连还苦,是一种凉药,你要是上火了拿这个泡水喝很快就将火了。”

  “哦不能吃啊。”杜华白激动一场,不过他们对俞思宇这也知道那也知道也已经快习惯了,只当她是一座知识宝库,只是以前都没发现。

  俞思宇灵机一动问杜华:“你刚才看见小蜜蜂了?”

  杜华说:“是啊,应该是小蜜蜂,在那采蜜呢,我过来就飞走了。”

  难怪刚才老听到嗡嗡嗡嗡嗡的哼,俞思宇回想起一路走来他们好像看到很多小野花,这山里居然有小蜜蜂,那他们何不养蜜蜂呢,她说:“今天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我看这么找下去也很难找到什么吃的,咱们考虑一下养小蜜蜂怎么样?”

  杜华和伍蕊琴异口同声问:“怎么养啊?”

  芮宇辰说:“养蜂那首先得有蜂箱,然后再招小蜜蜂进来住。”

  杜华挠挠头,太难了吧!“咱们行吗?”

  俞思宇:“小蜜蜂不是会自己找树洞筑巢酿蜜吗,咱们搞几个蜂箱放山里,最好是跟任伟国商量一下放他家自留山上,然后就等着小蜜蜂来,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割蜜了。”

  杜华都快笑死了,“你有点异想天开了吧?”

  芮宇辰却说:“那就试试吧,说不定真可以,这会儿可能任伟国还在那里,正好让他帮做两个蜂箱,然后我们挖了魔芋就回去。”

  他们回到任伟国家自留山的时候,任伟国果然还在,见他们两手空空回来了,他说:“就说这山上没什么吃的,你们别费力气了,还不如跟我再找找柴虫。”

  他们一看任伟国那个竹筒竟然装满了柴虫,他还在那挖,俞思宇问他:“你这都装满了啊?这跟枯树里这么多柴虫呢?”

  任伟国只顾挖柴虫,头也不回,说:“是啊,今天运气好啊,竹筒装不下了,我下去路边捡了芋头叶来包。”

  杜华说:“那芋头叶还是我们放在那的呢,之前打水喝的。”

  “哦,我还说是谁丢在那里,谢谢你们啊。”任伟国挖柴虫挖得起劲,就跟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饿了那么久的肚子,今天看来是发财了。

  芮宇辰问他:“你这什么时候能挖完?”

  任伟国看了看被他连砍带挖弄得烂七八糟的枯木,说:“快了,没想到这么多柴虫,不然早就挖完了。”

  俞思宇对芮宇辰说:“要不我们先去挖魔芋吧。”

  杜华和伍蕊琴巴不得赶紧离开这跟枯木了,他们真不想老跟这些柴虫为伴,“好啊,走走走。”

  正如芮宇辰所说,那个小山泉边上有一片野生魔芋,他们挑着大的挖了几个出来,小的本想也挖了带回去栽到地里等着它长大,但一想带回去也没地方可栽,栽在大队的地里吧很可能第二天都存活不到就要被人挖走了。

  伍蕊琴还提议栽到任伟国家的自留地里,但是那里已经被俞思宇种上小麦了,她说:“他家那块自留地过于向阳,土质也比较干燥,不适合栽魔芋,你看这魔芋都是生长在阴暗潮湿泥土里几乎能挤出水的地方。”

  最后便决定小的留着等以后长大了再来挖,几个大魔芋放进了背篓里,大家一看这也是少有的大丰收了,杜华高兴得想跳舞。

  背篓里的魔芋一个人背还挺吃力,尤其还有一段上坡的路,他们便砍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树削去树枝,把背篓的背带拴在木棍中间,由芮宇辰和杜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回去。

  估摸着这会儿任伟国也该挖完柴虫了,就等着让他给做一两个蜂箱,然后他们就回去吃魔芋大餐。

  然而事情却没那么顺利,俞思宇和伍蕊琴走在最前面,芮宇辰和杜华扛着一背篓的魔芋走在后面,突然就听芮宇辰哎哟叫了一声。

  俞思宇和伍蕊琴回头看,就见芮宇辰把扛在肩上的木棍放到一边,蹲下来看他的小腿,他看上去好像很疼的样子,脸都红了。

  俞思宇问他:“怎么了?”

  芮宇辰顺手在旁边扯了一把草,在自己小腿上拍打,说:“好像是马蜂,把我蛰了,你们别下来,赶紧离开这里。”

  俞思宇看下去,那只马蜂已经被芮宇辰拍死了,他又站起来扛起魔芋,“走吧,这附近估计有马蜂窝,别人它们追来了。”

  杜华走在后面都吓死了,要是马蜂追来,他走在最后面就是首当其冲被攻击的啊,刚才见芮宇辰抓了杂草拍马蜂的时候,他也被震惊到了,只见那只马蜂死死地粘在芮宇辰小腿肚子上,蜂屁股上的毒刺使劲扎他。

  杜华一句话都不敢说,也揪了一把杂草捏在手上,万一那马蜂真追上来也好抵挡一下。

  马蜂蛰人太厉害,即使是再活一回的俞思宇也不敢掉以轻心,她说:“那就走快点赶紧离开这里。”又问芮宇辰,“你没事吧?要不先不管魔芋了,先放这里回头再想办法来取。”

  芮宇辰:“我没事,赶紧走吧。”

  伍蕊琴也是被吓得赶紧跑,终于来到那条大路上了几个人才松了口气,回头看时也没有一只马蜂跟上来,这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任伟国也从山上下来,见他们挖了几个大魔芋,他连连称赞,“这个好啊,够你们吃很久了。”

  芮宇辰把裤腿卷起来看被马蜂蛰的地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腿已经肿起来了,被蛰的口子上有一大个红点,超级疼。

  这是任伟国才说:“那边有一窝马蜂,应该就是那里的马蜂飞过来了,过两天我把它灭了,咱们吃蜂蛹。”

  杜华扯了扯嘴,这一会儿吃柴虫一会儿吃蜂蛹的,太可怕了,“那个也能吃啊?”

  任伟国:“好吃着呢。”

  俞思宇说:“先别说吃了,赶紧回去给芮宇辰消下毒吧,已经肿起来了。”

  芮宇辰却摇摇头:“没事,一会儿应该就好了,伟国,我们想请你帮做两个蜂箱放你家自留山里,让小蜜蜂来做蜜。”

  任伟国说:“怎么做啊?”

  芮宇辰:“用几块木板做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就行。”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差不多这么大,留一个大拇指大的孔让蜜蜂进出的。”

  俞思宇补充道:“要是做模板太费时间也可以用木头从中间凿空,两头再做两个盖子。”

  任伟国想了想说:“哦…行,就做成两头一样大的木桶呗?”

  “对。”

  任伟国:“好,那你们先回去,我把树弄回去,晚上用凿子凿。”

  俞思宇说:“先别忙了,你帮芮宇辰扛魔芋回去吧,改天再弄也来得及。”

  “好吧。”任伟国看了看那一背篓的魔芋,干脆把那根木棍抽走,一只手拎起背带跨到肩膀上,“这个轻,我一个人背就行了。”

  杜华夸奖道:“哇,大哥力气真大!”不过他可开心了,不用再扛着那么重的魔芋回家,从俞思宇手上接过锄头,再从伍蕊琴手上接过砍刀,“你们两个女同志辛苦,宇辰又是个伤员,就让我来拿这些吧。”

  芮宇辰一瘸一拐的,他的小腿扯着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他还是第一次被马蜂蛰,比想象中腰疼许多。

  被马蜂蛰了可大意不得,毒性极大,弄不好还会有严重的过敏,或者发烧昏迷,有的人被蛰死也一点都不夸张。

  任伟国看了看芮宇辰痛苦的样子,说:“没事的,到家了给你弄点姜片擦擦就好了。”

  俞思宇知道那种土办法,被蜂蛰了将老姜片切开,擦上一点盐然后往伤口上擦,不知道可不科学,但好像当地人都这么弄,后来也都没变严重,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杜华本来还挺担心的,不知道芮宇辰被马蜂蛰了会不会变严重,结果一听任伟国说没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想比这里的山民都是有经验的,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肯定没少被蜇。

  这么一想杜华就完全没心理负担了,再看芮宇辰痛苦的样子时还觉得挺好玩,还逗他:“宇辰,想起刚才你疯狂拍打那只马蜂的时候真的太好笑了,当时是什么感觉啊?是刺痛吗?”

  芮宇辰:“……你是不是特别想尝试一下?”

  杜华:“没有,我才不想尝试,不尝也知道肯定被蜇的时候是刺痛,现在是发胀的闷疼吧?”

  俞思宇也受不了,这人怎么还幸灾乐祸的,尤其还是对芮宇辰幸灾乐祸,她就不乐意了,“杜华你这就过分了,怎么还以别人的痛苦为乐啊你!”

  伍蕊琴也说:“等你被蜇了可别怪我们也幸灾乐祸。”

  杜华说:“好了好了,活跃下气氛都不行,再说我可不再来这里了,知道这里有马蜂了谁还来啊。”

  然而有时候报应来得就是快,没走几步就听杜华啊啊啊大叫起来,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出去老远,边跑边喊:“啊!我被蜇了!太疼了!疼死我了!!啊啊啊!!!”

  几个人都惊呆了,这现世报来得太快,他们也笑不出来,忙问他:“蛰到哪里了?”

  杜华这才反应过来,也从路边扯了一把草,拍他的腿上,手上还有后脑勺。

  俞思宇一看不太妙,难道他被蜇了好几处?

  等几个人跟上去,杜华已经坐在地上抱着头打滚了,“啊啊啊对不起!我不该笑别人的,啊!!!疼死我了!”

  任伟国走过去问他:“哪里被蜇了?”

  杜华指了指小腿,右手手臂还有后脑勺,“我被蜇了三针。”

  他们一看杜华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也没什么心情数落他,就连任伟国也提高了警惕,他抽出腰间的刀砍了一大把草,“我们可能被马蜂盯上了,它们会闻毒液的气味,你们往前走,走快点,我在后面挡着。”

  几个人也不敢再大意,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赶回去,杜华也顾不上疼了,尤其听任伟国说马蜂会闻毒液的气味,他更家忘了疼一般跑得更快了,要说毒液,他身上可是沾得最多,要是再让马蜂蛰一两口,他的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

  所幸一直到了任伟国家,马蜂也没再出现。

  一到家俞思宇就让任伟国赶紧把老姜片拿来,任伟国动作也麻利,冲进厨房几秒钟就起了几片姜出来,递给俞思宇一片,“你给宇辰小兄弟擦腿吧,杜华小兄弟伤得更重,我来帮他弄。”

  任伟国拿着两三片姜直奔杜华,杜华疼得天昏地暗,这会儿见到任伟国手中的老姜片像见了救星一般,赶紧就把裤腿和手袖都撩起来了,“快快快,快点啊伟国大哥。”

  俞思宇也不敢怠慢,拿着姜片来到芮宇辰旁边,芮宇辰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姜片,“我自己来吧。”

  但俞思宇没给他,“赶紧把裤腿卷起来!”

  芮宇辰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俞思宇不容分说又像是命令他的样子,只好把裤脚踢到伤口处,“谢谢啊!麻烦你了。”

第36章

  俞思宇把姜片上的盐抹平, 照着芮宇辰小腿上有些红肿的伤口处擦, 边擦还要把姜片的汁水挤出来往上面涂抹。杜华那边都喊开了,“哇这东西涂上面很凉很舒服, 没那么疼了, ”接着又大叫,“哎哟大哥你轻点,啊啊啊你手咋这么重啊!”

  芮宇辰这边一会儿就擦好了,他对俞思宇说:“谢谢啊思宇,这姜片好心真管用,凉凉的感觉好多了。”

  俞思宇跟他说:“要是有什么头晕发烧或者身上有过敏反应你要及时说, 马蜂的毒性还是挺大的,每个人体质不同被蜇后表现也会不太一样。”

  芮宇辰点点头,脑海里闪过从第一次见到俞思宇到这段时间以来相处的每个画面。

  当时他刚从隔壁大队来到这里, 迎接他们的知青队伍里就数她最为显眼,不仅因为她穿了一身新衣服, 还因为她长得俊俏且意气风发的模样,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当时芮宇辰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乖巧的邻家妹妹一样的小姑娘, 竟然不但干活比别人厉害,也比任何人都聪明,上山下河找能吃的东西也比谁都有办法,并且是个特别有担当的女孩子, 而最近他们又发现她还是个对大自然的东西懂得很多的人。

  俞思宇见芮宇辰一直盯着自己看, 奇怪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东西了?”

  芮宇辰才回过神来说:“没有, 就觉得你什么都懂,我很佩服。”

  俞思宇:“你也不赖啊。”

  那边任伟国说:“那种苦青菜梗更管用,可惜被大雨毁完了。”他边说边使劲擦杜华的伤口,杜华疼的眼泪打转表情好像吃了特别酸的酸木瓜。

  伍蕊琴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的,“杜华,还记得你之前怎么笑话芮宇辰的吗?”

  杜华还在疼得啊啊直叫唤,他被蜇了三处,每一处任伟国都擦得很用力,说这样使劲擦好得更快,杜华看了一眼伍蕊琴,颤抖着声音说:“你别幸灾乐祸的,真的会有报应,我刚才就不该拿芮宇辰开玩笑,现在好惨,你别把马蜂引到家里来了。”

  伍蕊琴:“那是你活该,连马蜂都看不下去了。”

  任伟国好一阵才给杜华消完毒,拍拍手说:“休息一下,晚点时候就好了,等我去把那窝马蜂收了替你报仇。”

  杜华吓得目瞪口呆,他现在一只马蜂都能被吓个屁滚尿流,那可是一窝马蜂啊!那得成千上万只吧!“别别别,伟国大哥,谢谢你!但我不想报仇。”

  任伟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这小兄弟心地就是好,都把你叮成这样了你还护着它们啊?”

  “……”谁要护着它们了?要是可以他杜某人恨不得把每一只马蜂都碎尸万段好吧,“不是,那么多马蜂太危险了。”

  任伟国:“那不怕,我有办法,等我把你们要的蜂箱做好了我就去把马蜂收了。”

  杜华也无力再劝他,他现在的疼痛虽然有所减轻,但小腿、手臂和后脑三处不停地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还是让他很难受,“我要去睡一觉。”

  芮宇辰这会儿好多了,见杜华还一脸痛苦的样子,过来对他说:“你去睡吧,记得有哪里不舒服了及时喊我们。思宇说了,马蜂毒性大,被蜇后的表现也因人而异,有可能会头晕发烧或者过敏。”

  杜华:“我浑身难受哪都不舒服。”

  芮宇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倒是没发烧,看着也没什么过敏反应,去睡吧,有事喊我。”

  杜华哼唧唧地走去卧室了,伍蕊琴在身后对他说:“杜华你最好严肃点,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吧?”

  杜华抬手向后挥了挥,“知道了。”

  任伟国洗了手拿上斧子又出门了,不一会儿便扛着一根木头回来,那木头长有一米五左右,足有柱子那么粗,还是新砍下来的湿木头。

  芮宇辰和伍蕊琴都惊呆了,这得多重啊,他就这么扛回来了,看起来还不是特别吃力的样子。

  芮宇辰还想上前帮忙,结果任伟国打了个手势让他离远一点,他要直接把木头扔地上,伍蕊琴也跑得远远的,任伟国把木头扔在了院子的一个角落,大出了一口气。

  伍蕊琴这才走过去问他,“伟国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做蜂箱啊。”任伟国又问一边的俞思宇,“是把木头挖空就可以吧?”

  俞思宇看了看那根木头,“是,不过看着也不好弄吧,这木头很硬的样子,也可以锯成木板再拼接,你看怎么好弄一点?”

  任伟国挠了挠头想了一下,“那还是挖空吧,我家里只有凿子没有大锯子,小锯子把木头锯断还可以,锯不出木板。”

  “那麻烦你了,这个不着急的,你有空弄一下就行。”

  任伟国转身就进屋拿出一把小锯子,还有凿子和小锤,接着去水缸舀了半葫芦瓢的清水喝了就准备开工了。

  任伟国以前没养过蜂,也没见过蜂箱长什么样,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爸爸学做木活,加上后来也自己做一些家具什么的,做的东西谈不上精细,但他们也没那么讲究,做出来的东西至少是结实耐用的,在俞思宇跟他说明了大体样子后他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轮廓,做起来也没什么困难了。

  杜华刚睡着一会儿就被外面凿木头的声音吵醒起来了,所幸睡一觉后感觉整个人好了很多,他还感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姜片不但能做菜消毒也真挺管用。

  身体状态恢复了一半的杜华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见任伟国已经给一截木头凿出了一个大窟窿他也想试试,结果还没等他尝试大队长就派了一个人来喊他们去开会。

  四个人被带到雷昌顺家,他们到来时吴军军何燕燕以及其他两个女知青已经在那里了,雷昌顺家院子里摆了几条长凳,他们都坐在那里等俞思宇他们。

  俞思宇他们四人也坐到空着的两条长凳上,雷昌顺才端了个茶杯从屋里走出来,另一只手拎着个四条腿的高凳子,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都到齐了啊。”

  他高高在上地坐在八个知青面前,先喝了一口茶才又开口说:“今天叫大家来主要说一下大家以后的劳动安排和生活安排。”

  “现在只有你们几个知青同志,就不单独给你们安排农活了,以后就跟着大家一起吧,明天开始我们要把受灾的田地全部重新整出来,接着看看还能种些什么。”

  “吃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你们人少了,剩下的粮食每天两顿粥还是有的,不然也没办法干活。”

  雷昌顺看了看俞思宇他们四个人,“你们四个住在任伟国家里,那就以后也住他们家,吃的也在他们家吧,回头我会把分给你们的粮食让人带到他家去,让他们家负责你们的吃住问题。”

  他又看向吴军军他们其余四人,说:“另外四位同志目前还分住在不同的人家,以后你们四个就住到我家来,我给你们腾了两间房子,吴军军一间,三个女同志一间,吃的也在我们家解决吧。”

  “这样以后就方便多了,你们就把自己当这里的一份子就行,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对于俞思宇他们来说,跟之前也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以后不仅住在任伟国家,吃的也在那里,倒也方便,他们四人都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意见。

  吴军军说:“我没意见,都挺队长安排。”虽然他之前住在别的农户家里也是自己单独一个房间,但雷昌顺家的条件比别的农户家好多了,并且以后跟大队长也更方便搞好关系,这个安排他是一百个愿意。

  吴军军没意见,何燕燕自然也没意见,她跟着说:“我也没意见。”

  对于其他两个女知青来说跟以前变化也不大,反正在哪里住都一样,在哪里吃也都是喝粥,便也说没什么意见。

  雷昌顺间大家都没意见,说:“那吴军军你们四个就去收拾一下你们的东西,今天就搬过来吧。”

  俞思宇重生后好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不像上辈子的走势了,但是人都没变,吴军军还是那个吴军军,雷昌顺也还是那个雷昌顺,俞思宇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她总觉得这次雷昌顺这样安排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现在也没法说什么。

  大家从雷昌顺家离开的时候俞思宇找了个机会悄声对即将要来雷昌顺家住的两个女知青说:“你们以后凡事要多加小心,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我们,我们四个人都是一条心的,跟你们这里不太一样。”

  两个女同志点点头,“谢谢。”俞思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希望以后都顺利别出什么事吧,毕竟上辈子的时候除了受的天灾没有现在大之外,许多事情都比现在复杂得多,后来也发生了很多大事。

  两个女知青相互看了一眼,对了个眼神,都默默表示以后两人要更加小心点才是,他们目前至少也都知道吴军军和何燕燕都不是好相处的,而雷昌顺也摸不透他人怎么样。

  俞思宇四人再回到任伟国家时,还没进大门就闻到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杜华馋得直流口水,“怎么这么香啊!朱阿姨在做什么好吃的啊?不行了我这回也不顾脸面了,我一定要吃!这谁受得了啊!”

  杜华不仅嘴上说,还第一个按耐不住冲进了任伟国家的厨房,结果却出人意料的被吓得跌跌撞撞地又冲了出来,“啊啊啊!!!吓死我了啊!!!”

第37章

  杜华一会儿要吃好吃的一会儿又被吓得大喊大叫的, 伍蕊琴第一个受不了他抓狂, “这个人每天咋咋呼呼的我真的快崩溃了。”

  芮宇辰道:“看他的反应应该是任伟国炸他的柴虫了吧。”

  俞思宇说:“气味那么大肯定是的。”

  伍蕊琴想起白天任伟国放在手心上给他们看的那个蠕动柴虫,胃里又是一阵作呕, “是吗,那我就不去看了。”

  但伍蕊琴还没说完任伟国却端着个盘子出来了, 三人一眼看去, 那盘子里正是被炸得金黄的虫子。

  任伟国一脸真诚的笑容对他们说:“你们回来的正好, 我妈刚炸出来的, 趁热吃最香了。”

  杜华早已跑到院子边的水缸打了一瓢水摆好姿势准备好要呕吐了, 就是干呕了好几下也没吐出什么来,可能胃里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伍蕊琴连连摆手, 压住内心那股子恶心感, “你跟朱阿姨你们吃吧, 我们不吃的。”

  芮宇辰说:“其实还好吧,闻起来还挺香, 想想特种兵什么都吃, 这个已经好很多了。”

  俞思宇很理解杜华和伍蕊琴的应激反应,别说现在了, 她上辈子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也没层尝过这个柴虫,顶多也只是见到不再恶心了。

  杜华干呕了半天也没呕吐,干脆把打上来的水喝了走过来, “闻起来是真香啊!就是看见就受不了了。”

  任伟国边笑边准备把盘子端到他面前, “就是香啊, 你别怕, 吃一回你就会上瘾的。”

  芮宇辰也跟着鼓励杜华,“杜华你尝尝吧,这东西又香又营养,你刚被马蜂蛰了三口,正好补补。”

  俞思宇也对杜华说:“是啊杜华,要不你试试吧,这么好的东西这里的人想吃还不一定吃的到呢,都多久没沾油水了,不要轻易错过,明天就要干重活了。”

  伍蕊琴也一起起哄,“杜华你把眼睛闭上别看就行了,闻着那么香吃起来肯定也很香,你就把它当作香喷喷的肉就行了,一块肉顶得上多少碗粥啊!”

  杜华:“你们一个个的,你们怎么不吃呢,就知道忽悠我。”

  伍蕊琴:“咱们一起组队这么久了,你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轮也该轮到你打一回头阵了吧?是时候给我们证明你是否有勇气了。”

  杜华:“……这跟勇气有什么关系?”

  任伟国早已站在杜华面前了,他是认真的想给杜华多补补,毕竟他被马蜂蛰三下受了很重的伤,“小兄弟你闭上眼睛把嘴张开,我先给你喂一点点你尝尝,要是觉得好吃再吃,要是不喜欢就不勉强你。”

  伍蕊琴站在远处不敢靠近看任伟国盘子里的野味,只提高声音继续对杜华说:“杜华你别怂啊,伟国大哥好心先让你吃你就干脆点,像个男人。”

  杜华虽然有时候胆小,但也受不了激将,心一横闭紧了双眼,“谁怂了!吃就吃!”说完极不情愿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任伟国挑了一只大的柴中立马放进了他嘴里,还用手推了一下杜华的下巴,杜华第一感觉是一阵香气,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被任伟国一推下巴,便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他已经感觉到嘴巴里的条形物被他咬了个粉碎。

  几个人都盯着他看,只见他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紧接着扭曲的表情逐渐舒展,然后猛地睁眼,他眼睛都亮了,“好吃!真的好吃诶!”忍不住伸手去捉了扔进嘴了,差点吃得停不下来。

  任伟国欣慰地笑,“我就说你会喜欢的,”他干脆把盘子也递给杜华,“你端着吃吧。”

  杜华没接盘子,但他又连续捉了两只丢进嘴里,说:“不了,你们也得吃呢,哪能让我端着吃?”

  任伟国:“这些就是给你的,我们的还有,你不是头上手上脚上都有伤么,给你多吃点。”

  杜华这才有些犹豫地接过盘子,“谢谢啊!不过我也不用吃这么多,我们一起吃吧。”

  杜华端了盘子来到俞思宇和芮宇辰面前,“你们尝尝吧,真的非常好吃,你都想象不到有多好吃。”

  芮宇辰有些好奇,“真有这么神奇?你之前都要吐了,现在竟然还吃得这么香。”

  “真的。”杜华吃得真有点意犹未尽,吞了吞口水,把盘子递到芮宇辰面前。

  俞思宇现在对这种东西倒不会有什么应激反应了,只是她只要进入空间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腊肉,根本没必要吃这个,他对芮宇辰说:“应该是好吃的,要不你试试。”

  杜华还在旁边催促,“别怂啊老大!我都可以你不至于不行吧。”

  于是芮宇辰挑了个小的鼓足了勇气放进嘴了,嚼了两下后眼睛也亮了,“嗯!真不错!”他又捉了一只对俞思宇说,“思宇你尝尝吧,好吃的。”

  俞思宇:“我就不吃了,你们喜欢就多吃点。”

  杜华也朝伍蕊琴喊,“蕊琴你也别怂啊!别只在怂恿别人的时候厉害,快来吃!”

  伍蕊琴很难克服对蚕蛹类的心理障碍,但又不想在杜华面前低头认输,只好半眯着眼睛走过来,她看了看俞思宇,“思宇你敢吃吗?”

  俞思宇:“敢啊,但我不想吃。”

  伍蕊琴大笑,“对,我也不想吃,虽然我也不怕。”

  杜华撇了撇嘴,“不敢就不敢,找什么借口!不过你们不吃还真的是挺可惜的,是真的好吃不骗你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啊?”

  芮宇辰也说:“是啊,要不你们俩克服一下心理试试?现在对咱们来说能有吃的都不容易,何况这东西还是好东西。”

  俞思宇对伍蕊琴说:“蕊琴你试试吧,我真不是不敢,是真的不想吃而已,但你看起来精神还不如我呢,要不我先给你尝尝?”

  伍蕊琴最信任的人就是俞思宇了,听杜华和芮宇辰一直劝,她是想尝试一下看看的,只是实在下不去嘴,听俞思宇说给她先试试,她立马道:“好啊,那你尝尝在告诉我他们有没有骗人吧,思思对我最好了。”

  俞思宇接过芮宇辰递过来的柴虫,把它当做油炸酥肉吃了,对伍蕊琴说:“真的很香,没问题的,超好吃。”

  “是吗?”伍蕊琴伸手去捉,又害怕地缩了缩手,干脆把眼睛闭上说,“思思你喂我一个吧。”

  在俞思宇给她喂了一只后,伍蕊琴跟杜华反应几乎一模一样,“哇!真的香诶!真难以置信!”

  俞思宇:“喜欢那就多吃点吧。”

  见他们都吃上了,任伟国又端出一盘来,“你们吃,这还有。”

  芮宇辰赶紧说:“够了够了,都让我们吃了你们都没了。”

  “还有的。”任伟国放下盘子就走了,芮宇辰还跟着他去看,还好任伟国和他妈妈还剩一盘子,这家伙还真没少挖。

  芮宇辰回过来对另外三人说:“咱们不如分一下吧,每人分一份然后再给给伟国他们留一些。”

  四人一致同意,便给任伟国和朱艳萍留了一些之后又分成了四份,由于杜华被马蜂蛰得厉害,他的那一份多一点,不过他坚持要跟大家一样,最后就平分了。

  最后两个男的还都要给两个女的分一点,也都被拒绝了,俞思宇本来不想吃的,她想把她那一份给伍蕊琴,毕竟自己现在不愁吃的,而伍蕊琴身体也不是特别好,女孩子也比男的更难熬,但她一点不吃别人也不同意,只好又吃了一点后趁伍蕊琴没注意都倒给了她,还说:“蕊琴你帮我吃了吧,我吃不下了。”

  伍蕊琴看着她一脸疑惑,“思思你别这样啊!大家都一样的,你这样让着我我可不干!”

  俞思宇认真说:“不是,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你就帮我吃了吧,不然就浪费了。”

  “怎么会吃不下?”伍蕊琴半信半疑,“这挺好吃的啊,我之前那么怕现在都没什么压力了。”

  俞思宇想了想说:“我有高蛋白过敏,再吃怕会过敏。”

  芮宇辰和杜华也投来疑问的目光,“真的吗?你真会高蛋白过敏?”见俞思宇认真点头,他们也都信了。

  芮宇辰对伍蕊琴说:“那蕊琴都吃了吧,这回你多吃点,下回不是高蛋白的时候再让思宇多吃点就行了,咱们是一个集体互相帮忙就好。”

  伍蕊琴:“那分你们两男同志一点吧。”

  芮宇辰和杜华摆手,“不用不用,我们男同志身体倍儿棒。”

  伍蕊琴吃一口看一看俞思宇,心里还挺内疚,“思思,你就尝了个味道,全都被我吃了,下次再有好吃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俞思宇微笑着拍拍她,“没事,你看我脸色是不是比你强多了?你看你脸都青了,明显营养不良,赶快吃了,明天还要干活呢。”

  说起明天的活,俞思宇很想去看看那块对应她在空间里育了秧苗的水田,不知道会不会像任伟国家自留地那样也跟着同步变化。

  今晚半夜的时候,俞思宇再次进到空间,可惜今晚没有月亮,她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还好她对整个地方很熟悉,哪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都烂熟于心,她摸着黑来到厨房想生个火点一把火把再去田里看。

  生完火后俞思宇土壤想起还有的房间她没去检查的,说不定还有一些能用的东西,便点了火把来到对应她上辈子的卧室。

第38章

  夜漆黑无比, 四周一点光亮都没有, 俞思宇的火把也只能照出她周围一两米的空间, 周围也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发出些许滋滋声,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马上要跨进她“曾经的卧室”的门槛了,她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心跳加速。

  俞思宇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情绪,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推门,只听咯吱一声响打破了寂静的夜晚,俞思宇走了进去, 屋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阴霉气, 空气很干净,地上也很干净。

  俞思宇点着火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这里看上去干净整洁,几乎没什么东西,连“原本”有的一张木床都没有,只有一个墙柜和一个立柜关着门,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

  俞思宇先打开墙柜, 猝不及防地哗啦啦掉下来几本书,她还没顾上看掉下来的是什么书,眼睛还往墙柜里看, 柜子里几乎都是书, 仔细看时发现全都是她上辈子在这里陆续买来看的书。

  俞思宇把那些书一本本从柜子里取出来, 想找找看有没有她曾经从城里带来的那两本书,虽然那两本书现在还放在外面她的箱子里,但她记得“当初”后来她是塞在这个墙柜里的。

  柜子里的书清理到只剩最后一本了,俞思宇还没看见那两本书,倒是这最后一本书取出来时让她手抖了一下。

  这本书是“当年”芮宇辰送给她的一本文集,那时候知青们劳作之余很喜欢看书消磨时间,但大家手头上的书又很有限,只得一起传阅,这一本芮宇辰带来的文集第一个给俞思宇看,见俞思宇很喜欢他就送给了她,上面还有芮宇辰的签名。

  俞思宇把文集拿在手里翻了翻,很多回忆便一股脑的涌上来,她不愿意现在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赶紧把书本合上强行跳出脑海里的思绪,再往墙柜最里面看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手电筒。

  手电筒是放电池的,俞思宇推开开关,一瞬间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这手电筒还很亮,比火把好使多了,看起来里面的电池还比较新,她把手电筒塞进衣兜里,打算一会儿就用它去田里。

  俞思宇接着打开了旁边的立柜,有了刚才墙柜的铺垫,这里面所放的东西她大概已经知道,不出意外也会是一柜子的书籍。

  果然不出她所料,立柜里隔成了四层,每一层都堆满了书籍,这些书跟墙柜里的不一样,这里全是小学课本、备课本、还有一些练习册等等。

  俞思宇盯着这些书有点点恍惚,时间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虽然她被迫留在了当地过着艰苦的生活,但也不是每天每刻都是痛苦难熬的,眼前这些书就曾给她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那还是俞思宇已经三十好几岁的时候,那时候早已经没了大队了,已经变成了村,村里识字有文化的人很少,俞思宇被聘为小学教师,开启了她二十多年的教师生涯。

  虽然生活的诸多方面都不如意,但这二十几年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少快乐,也让她觉得自己也体现了人生应有的价值。

  俞思宇也不想再去翻看那些书本,她扶着柜子门静静地看了数秒钟,接着关上柜子门,从墙柜里的书里挑了两本还属于“外面”那个时代的书便出去了。

  她先回到厨房把火把灭了,打着手电筒去田里看。这块包产到户时分给任伟国家的田在当时大队的所有水田中属于边边角角的一块,唯一好处就是离家近一点,所以俞思宇很快就来到田里了。

  明天他们就要跟着大队的农户们一起去把受灾破坏的水田弄好,不过也正因为以后分给任伟国家的田属于“边角料”,显然明天还轮不到做那块田,俞思宇打算先看看现在空间里的秧苗长得怎么样了,明天再找机会去看看对应的田里会不会同步。

  俞思宇还离着田里有二三十米远就拿手电筒照射那块育秧苗的田,手电筒的光柱照在育秧苗的塑料薄膜上,立马看见薄膜下面是喜人的绿油油一片,她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同时加快了脚步。

  俞思宇三两步走近了看,那杂交水稻的秧苗长势比她想象的还要好,才几天时间眼看就整整齐齐的一片翠绿,已经完全看不见土壤了,以这个速度一天长一截出来,用不了几天她就可以插秧了。

  俞思宇绕着看了两圈才离开这里又回到房屋,现在天还早,她打算吃个早饭再出去,她来到厨房看了看地上那只破竹篮里的瓜果,里面东西不多,有土豆、红薯、冬瓜、南瓜,还有差不多一小把的豆角,边上还有葱姜蒜。

  就是这些东西除了土豆和红薯外看起来都很老了,南瓜有着金黄的厚皮,冬瓜的皮用指甲也掐不动了,而那把豆角壳都干了,俞思宇拿起一根豆角剥开,里面的豆粒都是干硬干硬的,做菜吃是不可能了,只能煮了做豆沙了。

  今天等天亮了就要去田里干重活,俞思宇这早餐就不打算以早餐的形式吃,她决定直接当午饭一样吃饱了出去,她先把饭蒸上,然后挑了冬瓜决定烧来吃,再割一块腊肉炒了,一荤一素一主食就配好了。

  俞思宇切开冬瓜时看到里面饱满的冬瓜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蔬菜不论南瓜冬瓜还是豆角,都是可以当种子的,包括土豆也是可以拿去种的,她小心翼翼地把冬瓜子都取出来弄干净放到一边晾干。

  吃完饭后她又挑了些芽眼多的土豆,来到自留地里在角落挖了一小片地埋进土里,又把豆粒也在边上每颗挖一个坑埋在了土里,这才把手电放到厨房里,揣着之前拿的那两本书在心里默念:出!

  俞思宇出来到院子里第一时间摸了摸口袋,幸运的那两本书被带了出来,她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先把书放进箱子里,在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伍蕊琴还在熟睡,此时可能是被俞思宇的动静干扰了一下翻了个身咿咿呀呀的哼了一下但没醒。

  这一番折腾加上肚子吃得饱饱的大脑有些缺氧,俞思宇一阵困意袭来,很快也睡着了。

  天刚亮时他们就听见雷昌顺在外面喊,“同志们!起来了!要去干活了!”

  几人睡得正香,突然这几声洪亮的喊声灌入耳朵,都不约而同的一激灵从床上弹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出来。

  这一大早的肚子还瘪着就要去干重活,杜华和伍蕊琴情绪特别低落,每当看到伍蕊琴因为饥饿有气无力的俞思宇就有一种罪恶感,可惜空间里的东西现在只能独享带不出来,再说即使带出来也会说不清道不明。

  杜华刷完牙就在院子里踱步摸肚子,“哎,昨天吃的柴虫也不顶饿啊,这么快就消化光了。”

  所幸的是要出早工了在出发前还能喝一碗粥,朱艳萍已经给他们煮好了,她见四个小同志都起来了便一人一碗舀好了粥,怕他们想得多还特意说:“这是大队里要求的,早上也要喝一碗粥才有力气干活。”

  俞思宇最后一个刷完牙,她来到厨房时杜华已经喝完粥了,他抹了抹嘴走了出去。芮宇辰和伍蕊琴还等着她,她对两人说:“你们喝吧,反正是每人一碗何必等我呢。”

  芮宇辰和伍蕊琴见俞思宇进来了才端起碗喝粥,俞思宇坐到他们旁边,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虽然从空间出来又输了一觉,但先前吃的饭还在肚子里,现在还饱着。

  伍蕊琴一口气喝了小半碗粥,转过头来见俞思宇还没喝,问道:“思思你怎么还不喝?赶紧喝吧。”

  俞思宇端起碗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碗里的粥往伍蕊琴碗里倒,只一秒钟就把她的碗又装满了,伍蕊琴张大了嘴巴看呆了,就连芮宇辰也盯着眼前这一幕看一时没反应过来,俞思宇干脆给芮宇辰碗里也加了粥,最后自己碗里只剩很少的粥了,芮宇辰和伍蕊琴才缓过来,惊道:“你干嘛!”

  俞思宇把剩下的粥一口喝了,说:“我实在喝不下,你们帮我喝了吧。”

  看着面前满满一碗粥,伍蕊琴都快哭了,“思思你骗人!不带你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也要干重活的啊!这碗我使过了你不嫌弃吧?我再分你一些。”

  俞思宇:“我是真的喝不下,干活也没事,我到时候留点力就好了,现在就咱们几个人留在大队里,没必要太卖力,要注意身体,不然熬不了几天就会垮掉的。”

  俞思宇站起身把碗放到洗碗池,“你俩赶紧喝了吧,别想多了,我可不是故意让给你们的,我要是喝得了就喝了。”

  伍蕊琴说:“你这样以后喝粥都要躲着你了。”

  芮宇辰也很无奈,他又不好意思把自己用过的碗里的粥又倒回给俞思宇,“你再喝不下也得喝,不然怎么维持身体?何况还要干活,以后不准这样了,这不是咱们该有的革命友谊。”

  俞思宇笑了笑说:“哪有那么严重?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们别想多了,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要是不愿意帮我喝了就倒了吧。”

  伍蕊琴说:“思思你别生气,我们也是担心你,那这次我喝了,但是以后你不能总是不好好吃饭。”

  芮宇辰没说话,闷头把粥也喝了个精光,他看着俞思宇有些若有所思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老给同伴让吃的,也不知道她要干啥,芮宇辰不免也有些担心起来。

第039章

  在雷昌顺的安排下, 灾后重新弄田地的工作一大早就开始了。

  雷昌顺给大队的所有田地排了个顺序, 先弄最肥沃的, 后弄那些犄角旮旯的和贫瘠的。

  由于知青的大部队已经离开大队,只留下来俞思宇他们八个, 大队的农民们对他们也跟对自己人一样看待。

  包括大队长雷昌顺都没再督促他们干活的进度, 让他们能干多少干多少, 尽力而为就行。

  几个知青除了吴军军之外当然也不会只出工不出力, 干活就得有干活的样子, 这些被洪水冲坏的田地今年自然不会再带来任何收获, 但对于大队来说, 往后就很重要。

  尤其被大水洗礼之后, 原来肥沃的一层土壤流失大半, 他们得尽快修好,然后再想办法给土地增肥, 不然明年没有救灾粮了, 大队还得饿肚子。

  吴军军不知道又给雷昌顺贿赂了什么好处, 他滥竽充数雷昌顺也当没看见。由于他平时脾气就很怪, 大队的农民也不敢吭声,何况他跟大队长走得近, 更没人敢说他半句闲话了。

  俞思宇他们纯粹懒得理他, 免得惹来一身骚, 一点好处没有。

  灾后出工的第一天唯一的新鲜事就是何燕燕与吴军军之间突然变得眉来眼去的, 跟以往他俩的关系状态完全不同。

  要搁往常, 何燕燕档案拿那种轻浮的眼神看吴军军, 必定要被后者白眼甚至毫不留情臭骂,今天不知道吴军军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跟她抛起了媚眼。

  这些事情对于俞思宇来说全都是好消息,这是她刚重生回来时怎么也想不到的。

  几个知青在大队里跟大家和谐相处,就不会再发生上辈子发生的那些破事;吴军军跟何燕燕关系进展就不会再来烦她。

  但是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中午休息的时候,跟吴军军和何燕燕一起在雷昌顺家住的两个女知青过来跟俞思宇他们聊天。

  从她俩的口中,俞思宇他们才得知,何燕燕半夜就从他们三个女知青的房间溜出去了,直到快天亮才回来。

  她半夜下床轻手轻脚开门的时候,两个室友还以为她是半夜起夜上厕所,结果半天没等到人回来,他们有些担心起来。

  两人商量着出去看个究竟,别一个人出去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借着夜光走出房间,正要从大门出去到厕所那边看看,没想到经过吴军军的房间时却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两人停下脚步静听了几秒钟,才发现是吴军军和何燕燕的说话声,接着又是一阵没法入耳之声。

  两人再也听不下去,转身溜回了房间。

  等到天快亮何燕燕回房间的时候,那两个女知青装作睡着不知道,所以何燕燕还以为自己的行为没人知道。

  俞思宇他们四人听了这个事才恍然大悟,难怪两人一上午都在眉来眼去的。

  俞思宇和芮宇晨都没说话,伍蕊琴则震惊得长大了嘴巴。

  杜华最为激动,听完一下蹦了起来,还好理智让他压低了声音,“那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吗!”

  伍蕊琴从震惊中回过神,“那你要不要去告他?”

  “当然告啊!我可是正直的革命战士,难道你不告?”他说着转向俞思宇和芮宇晨,“你们说是吧?怎么能让他们把咱们知青的名声败坏?”

  那两个何燕燕的室友则有些担忧,忧心忡忡道:“我们来找你们,就是想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因为现在吴军军跟大队长的关系很近,我们担心告他非但没什么用,反而……”

  雷昌顺这个人有些复杂,谁也摸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两人的担忧完全在情理之中。

  沉默了一会儿,俞思宇正要说话,芮宇晨先开了口,“你们俩说得对,这件事我的意见是咱们就当不知道。”

  芮宇晨上辈子就是因为过于正直才被人利用,最后还被人陷害,俞思宇没想到他现在会是这个想法,这让她轻松了许多,“我赞同芮宇晨的观点。”

  伍蕊琴接口道:“那我也同意,杜华,两种观点现在是五比一,你还要去告吗?”

  杜华完全不理解他们,“不是,你们怎么了?是怕他们了吗?要当缩头乌龟吗?那我自己去好了。”

  说着气冲冲地转身就要走。

  还好芮宇晨眼疾手快一把抓来住了他,“你去找谁告?找大队长吗?事情是在他家里发生的,你以为他不知道?没有他的默许,你以为吴军军有那么肥的胆子?”

  “那我就去公社!”

  那时候的人们思想保守,但“多活了”几十年的俞思宇思想早已改变,吴军军和何燕燕的事情说到底也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她才不想管。再说他们的事情还能给自己减少麻烦。

  俞思宇对杜华道:“杜华,这事真没必要,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就好了,也没人说什么的,现在大队里都把咱们当自己人看了,那大队里的人谁说年轻男女之间不能谈婚论嫁呢?”

  杜华还有点转不过弯,俞思宇又说:“真的没必要,相信我们,以后你就知道了。”

  芮宇晨和俞思宇在几人中间一向说话都有分量,杜华终于听进了,从芮宇晨手里把手抽走,道:“行吧,那就听你们的,那吴军军要是以后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杜华第一个绕不了他!”

  伍蕊琴总是对杜华怼不完,“哎呀你行了吧!管好咱们自己就行了,真以为你什么都管得了啊。”

  杜华不示弱,“你管我!”

  伍蕊琴:“就管!怎么?”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某种味道,俞思宇赶紧制止了两个人,“好了,别争了,留点力气吧,下午还干活呢。”

第040章

  下午修复农田的劳动照常进行。

  吴军军和何燕燕眉来眼去得越加没眼看, 两人挨在一起, 干活磨磨蹭蹭, 打情骂俏不说,还拿旁边的人取乐。

  俞思宇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换了个离他们远点的位置。

  大队里其他农民更无法直视这对从成立来的知青, 因为吴军军和大队长的关系, 农民们想发牢骚又不敢, 只能纷纷闪开离他们远远的, 不然眼睛耳朵都要受不了。

  雷长顺叼着一支烟斗, 在田间地头走来走去, 看起来好像到处研究该如何修整田地, 实则是不想干活。

  以前干活换取工分的时候, 作为大队长他也得凭劳动量取得工分,现在所有田地都已被洪水破坏, 不存在用工分分粮食的问题, 他就名正言顺可以当指挥了。

  他走到大伙干活的农田附近, 正好看到吴军军与何燕燕在那里磨洋工, 别人都离他们远远的,想了想干脆道:“吴军军何燕燕, 你们两个累了就先回去吧, 别硬撑了。”

  “啊?”连吴军军都没想到会有此等优待, 愣了一瞬才忙笑着回答, “好的, 谢谢大队长!今天确实太累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休息,争取明天多干点。”

  吴军军一刻没停留,放下锄头就要离开,何燕燕也放下锄头跟在后面,“谢谢大队长!”

  虽然非常不公平,但两人走了大家反而轻松自在一些,田地里的画风也变得正常。

  雷长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对住在他家的另两个女知青道:“你们两个也回去吧,我看你们也都累了,以后每天都要干活,别刚开始就累垮了,得不偿失。”

  “我们还好啊,”那两个女知青对于雷长顺给吴军军放水一点不意外,可万万想不到自己也会受照顾,那他们可受不起,“我们不累,跟大家一起吧。”

  雷长顺咂了两下烟嘴,突出两坨白雾,眯了眯眼,没再坚持,打哈哈道:“那也行,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清楚,都别透支了啊。”

  完了又冲所有人补充一句,“大家都是啊,别到时候倒下了怪我没提醒你们。”

  雷长顺说完继续四处看去了,杜华看了看芮宇辰,奇怪道:“这大队长怎么回事?照顾吴军军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只要住在他们家的都照顾?”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芮宇辰道,“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俞思宇知道雷长顺肯定没按什么好心,只是现在跟大家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靠揣测,反而会让这些热血青年反感,她说:“不用管他,平时多留意就行。”

  那两个女知青有点尴尬,虽然他们没走过任何后门,也没给过雷长顺任何好处,也没真的提前收工,但总觉得被雷长顺那么照顾,就会在别人心目中把他们跟吴军军和何燕燕划了等号。

  他们当然不愿意跟那两个人划等号。

  为了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两人干活越加卖力了。

  俞思宇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小声劝道:“你们不用那么辛苦,身体是自己的,现在每天就喝点粥,谁扛得住你们这么卖力的做法?”

  两人吭哧吭哧干了一阵活,终于累得气喘吁吁,转头对俞思宇道:“思宇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侮辱人?他跟吴军军什么勾当大家都知道,给他们放水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来埋汰我们?”

  “任何事情都不是平白无故的,”俞思宇想了想道,“不过谁也不知道别人内心里的想法,咱们正常干活就好,其他的别想太多。”

  “说是这么说,但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两人道。

  “我理解,”俞思宇走进他们一点,压低声音道,“平时正常干活,别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另外,你们毕竟是住在他家的,回去以后要多留意,两个人别分开,保护好自己。”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消化了一阵没太理解她的话,“什么意思?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了吗?”

  “你们记着我的话就行,注意保护好自己,倒不必太过紧张。”俞思宇道,“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

  两个女同志对俞思宇道了声谢,继续干活。过了一会儿,想了想总觉得有些奇怪,又问俞思宇,“思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总觉得你说的话怪怪的。”

  “是啊,”另一个附和道,“思宇你别吓我们啊,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没关系的。”

  “这么说吧,”俞思宇想了想说,“现在咱们知青大部队都去别的地方了,这里就剩下咱们八个人,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本来就不比以前,现在八个人里面吴军军和何燕燕也不是很靠谱,蕊琴我们四个住在任伟国家里还好,也有芮宇辰他们互相照应,你们就不一样了,所以你们两个要多留心,注意安全。”

  “哦哦那没事,”了解了俞思宇的意思后,两个女同志还来宽慰她,“可能是你想多了,我们两个平时也不招惹吴军军他们,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放心吧。”

  他们两个不仅心大,同时也对危险的处境还没有认知,见他们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提醒,俞思宇只好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之小心点没有坏处的。”

  “知道了。”两人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只觉得俞思宇这么关心他们,他们还挺感激的,“谢谢你,思宇。”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让吴军军和何燕燕提前收工太过赤|裸|裸,雷长顺在田间逛了一圈后转回来,大手一挥,对大家道:“今天都早点回去吧,愿意干的接着干,累了想回去的也可以走了。”

  话一出,大家只愣了一秒钟,便纷纷放下锄头收工。每天就喝两碗稀粥,每个人都饿得皮包骨了,还干这么重的活,不累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来,冲淡了雷昌顺给吴军军他们开的后门,那两位女知青更加没把俞思宇的话放心里,有说有笑回去。

  俞思宇和芮宇辰四人回到任伟国家,任伟国和朱艳萍走得快早到家,他们一刻没停往自家自留地里去,在门口遇到四个知青同志,朱艳萍对他们道:“你们先自己休息一下,时间还早,我们去弄一下自留地。”

  四人一看,平时都在人家家里吃住,不如跟着去帮帮忙,纷纷道:“我们也去吧,人多干活快一些。”

  但朱艳萍死活不让,几人只好作罢。回到院子里,坐一块商量怎么解决天天饿肚子的问题。

  除了自留地,别的地都是大队的,也不可能自行开荒,养殖也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俞思宇心里很着急,空间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可以种植,可以有收成,可惜都取不出来,不然就能解决燃眉之急。

  或者,如果能把几个人带进去也行。

  其他三人各抒己见讨论的挺热烈,俞思宇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想一会儿找个机会再进空间里看看,找个借口去睡一觉也行。

  以前都是晚上大半夜进去,今天难得太阳还没下山,进去看看她的秧苗,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好好把空间利用起来。

  要是能帮到大家就更好了。

  就在此时,朱艳萍和任伟国母子两惊慌失措跑回来了,朱艳萍慌张得魂都丢了,在大门口还差点摔一跤,被身后的任伟国扶住。

  一看就是出大事了,芮宇辰第一个站起来,“怎么了阿姨?”

  俞思宇刚从思绪里回过神,一看朱艳萍和任伟国脸色惨白,也站起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朱艳萍和任伟国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样子,四个人围上去,俞思宇和伍蕊琴把朱艳萍扶到凳子上坐下,芮宇辰和杜华看向后面任伟国。

  芮宇辰再次问任伟国:“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我说不好。”任伟国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几乎是吓傻了。

  “先歇会儿再说,”芮宇辰拿过一只凳子让他坐,“别急,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看起来事态非常严重,好在母子俩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至少不会是出了人命。

  几人关切地看着母子俩,缓了一阵,朱艳萍终于缓过来,“我家的地,我家的地出事了。”

  “地?地出什么事了?”伍蕊琴最为急切,忙问她,“地能出什么事?”

  朱艳萍却不说出了什么事,接着道:“你们几位知青小同志懂得多,麻烦去帮我们看看吧。”

  朱艳萍是她们家地出了问题,俞思宇顿时心里隐隐觉得也许跟自己在空间里育苗种土豆有关。

  难道在空间里种的庄家,会在现实中同步?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只是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即使是,她也还没想好该如何跟大家解释。

  或者说不定恰恰相反,因为自己在空间里种庄稼,现实里的田地就会变得很糟糕?

  “具体怎么回事?”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对朱艳萍道,“阿姨你别着急,慢慢说,我们一定能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不料朱艳萍却突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呜呜呜……完了,我们家完了,是老天爷要我们不得好好活,呜呜呜呜……”

  “你看着朱阿姨,”见问不出什么来,俞思宇对伍蕊琴道,“我去自留地看看怎么回事。”

  “哎?”伍蕊琴反应过来,俞思宇已经走出去几步,她看着走向大门口的俞思宇,还得扶着面前的朱艳萍,有些着急,“思宇要不你等等,我跟你去。”

  芮宇辰那边也没从任伟国口里得到什么回答,起身跟了出来,“思宇,我跟你去。”

  俞思宇老远就首先留意与空间里对应的地方,一眼就看见那片绿油油的秧苗,接着又看到她在空间里种土豆的地方,在这里也已经发出十厘米左右高的土豆苗。

  果然与她刚才猜测的一样,空间里种的粮食,在这里能对应长出来!

  俞思宇既兴奋又有点纠结,首先她还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如果不解释清楚,朱艳萍和任伟国恐怕会把庄稼毁掉。

  其次即使朱艳萍和任伟国决定留着庄稼,也难逃雷长顺会来问责。

  因为众所周知朱艳萍家里早已没粮食,而现在大队的田地已经全都被洪水破坏的情况下,他们家还在自己种庄稼,这不仅仅是私自种粮,还可能会被扣上其他帽子。

  那样的话朱艳萍和任伟国必将吃不了兜着走,难怪刚从朱艳萍哭得那么惨。

  俞思宇在秧苗地旁边停下脚步,芮宇辰跟上来站到她旁边,认真看了一边秧苗,奇怪道:“这还真是新鲜了,他们家自留地怎么突然长出秧苗来了?”

  “是啊,”俞思宇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也许老天看在他们家人不错的份上,照顾他们吧。”

  “那不可能,”芮宇辰想都没想,反驳道,“哪有什么老天爷照顾的说法,现在是科学社会,咱要讲唯物主义。”

  “我知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俞思宇一时间没想出合理的解释,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在没找到原因的情况下,随便说的。”

  “这种话以后可得小心点说,”那个时候随便一句什么话都有可能被人抓把柄,芮宇辰真心提醒她,“现在只有我能听到还没关系,要是让吴军军那样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什么叫就不好了,”他说话可真够含蓄的,俞思宇笑了笑说,“要是让他那种人听到,我就要倒大霉了。”

  “你说得对,”芮宇辰也跟着笑,“所以以后要小心防他们。”

  俞思宇满脑子在找理由怎么解释这片秧苗和土豆苗比较合理,芮宇辰则蹲下|身仔细研究。

  他用手轻轻薅开秧苗,凑近了看了一会,说:“这块地明显认真打理过,泥土做得很细,秧苗育得也很均匀,涨势特别好。”

  “看起来是这样的。”俞思宇答应道。

  “这就更奇怪了,”芮宇辰站起来,接着道,“一开始我还以为谁不小心撒了稻种在这里,然后发芽长苗,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地是任伟国家的,他们母子俩每天都跟咱们一起在大队里干活,那他们是什么时候育的苗呢?”

  “不是他们弄的。”俞思宇赶紧接话,“他们家不可能还有种子,上次他们也说过了。”

  “也对,虽然……”

  “虽然他们的话不一定百分百可信对吧?”俞思宇打断他的话,“但是即使他们有种子,也没理由这时候来育苗,这个时候谁家冒出来有存粮,都会被区别对待,他们还没傻到那种地步。”

  “嗯,确实,”芮宇辰点点头,“而且他们刚才被吓成那样,也证明不是他们自己弄的。先回去吧,回去问问他们,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咱们不知道的事情,结合起来考虑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行,走吧。”

  两人回到任伟国家,朱艳萍已经没再哭了,只是坐在那里还有点发呆。

  任伟国也不知所措,怎么都想不通怎么回事。见芮宇辰和俞思宇回来,他忙迎出来,急得直接拉住芮宇辰的手,问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家地里……”

  “看到了。”芮宇辰点头道。

  “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任伟国慌忙解释,他现在已经乱了阵脚,即使知道芮宇辰和俞思宇并不会对他们家有什么不利,但这时候他面对看到他家地里秧苗的任何人都会极力解释,“真的不是我们弄的。”

  “别着急,”俞思宇安慰道,“我们相信你和朱阿姨。”

  任伟国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去拿锄头,“我去把它挖埋了。”

第041章

  任伟国拿起锄头, 快速走向大门, 要去把自留地里的秧苗和土豆苗都挖土卖掉。

  “你等等, ”俞思宇喊住他,“你先别着急挖,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 好好的秧苗说埋就埋。”

  “可要是让大队长知道了, 给我们家扣帽子怎么办?”任伟国心急如焚, “要是把我们抓去教育, 我没关系, 但我妈受不了的。”

  “我们可以证明不是你们弄的, ”俞思宇极力思索着怎么找一个理由才能说得通那片庄稼的来历, 总不能说真话是自己在空间里种的, 不说别人不会信,还会被打成封建迷信唯心主义来对待, “那片秧苗怎么来的, 总会找到原因的。”

  正说话间, 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转头一看,正是雷长顺带着几个人气冲冲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分别是他侄子和外甥, 是他在大队里的得力助手。

  除此之外还有吴军军和何燕燕, 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 也跟在后面进来。

  任伟国一看雷长顺他们进来的阵势, 就知道雷长顺应该是发现了他家自留地的情况, 他身体应激反应一样,手上的锄头握得紧紧的。

  朱艳萍直接被吓得哆嗦起来,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伍蕊琴扶着她跟着紧张无比,一边安抚她一边盯着雷长顺几人,不知道朱艳萍为什么如此惧怕那几个人。

  “拿着锄头,这是要去哪里啊?”雷长顺问任伟国道。

  任伟国也不答话,紧握着锄头,死死盯着雷长顺和身后的人。

  “这么紧张干什么?”雷长顺阴阳怪气笑了两声,自己拿了张凳子坐到朱艳萍对面,“干什么亏心事了?”

  朱艳萍不断摇头,“不是!不是我们弄的!”

  雷长顺继续阴险地笑了几声,转过头看向任伟国,“伟国,什么事情不是你们弄的?你妈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那你们来我家是干什么的?”任伟国反问。

  “我先问你话呢!”雷长顺声音没有提高,语气却加强了几分厉害。

  “没…没什么。”任伟国胆小怕事,人也老实不聪明,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他说他们家自留地的事情,”芮宇辰突然接话道,“我们可以证明,那里面的秧苗不是他们弄的。”

  “哦~”雷长顺语气上扬,问道,“那是哪来的呢?我倒要听听。”

  “现在还不不知道哪来的,”芮宇辰道,“我们也刚发现,正想调查一下怎么回事。”

  雷长顺带来的侄子和外甥跟两个打手似的,全神贯注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随时准备实施雷长顺的发号施令。

  吴军军站在最后面,双手抱胸完全没个正形,与其说在看热闹,不如说准备看笑话,斜着嘴笑得一脸得意,像个恶劣的小人。

  俞思宇站起来道:“事到如今,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秧苗和土豆苗都是我种的,不关他们家的事。”

  她虽然此前跟任伟国说过要找出原因,但也只是想找个合理的解释,真要调查自然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此时没时间再去想合理的解释,只有先把事情担下来再说。

  “什么?你种的?”雷长顺嘲讽般看过来,“你拿什么种?那你去我家自留地种点试试看?”

  吴军军和何燕燕在后面发出一阵嘲笑声。

  杜华一看急了,想过去打人,伍蕊琴也非常生气,可她只顾得上扶着紧张得跟一只小白兔一样的朱艳萍。

  “俞思宇同志,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回头我们大家一定能调查清楚事情真相。”芮宇辰走过来站到俞思宇身边,严肃道,“大队长,我们真的可以作证,今天朱阿姨和任伟国本来打算去整理一下自留地,结果发现上面有秧苗,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军军看到芮宇辰走到俞思宇身边,好像还要护着她的样子,他嘴巴扯得更歪了,咬牙切齿的。

  何燕燕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侧头看向他的歪嘴巴,吃醋似的噘了噘嘴,又向俞思宇撇了撇嘴。

  “你们几个知青同志别多管闲事,”雷长顺也严肃起来,“这是我们大队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怎么无关?”杜华终于忍不住跳过来,“我们知道不是任伟国和朱阿姨做的事情,我们就有义务给他们证明。”

  杜华性格比较冲动,激动起来不管不顾,嚷嚷着就来到雷昌顺面前,誓要好好理论一番。

  “你让开!”雷昌顺也生气了,“你拿什么来证明?”

  雷昌顺的侄子和外甥,一步跨过去,硬生生把杜华推到一边去,差点没摔到地板上。

  杜华站稳了脚还想再冲过来,被芮宇辰伸手挡住,“你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那边的伍蕊琴更加着急了,吼道:“杜华你别老添乱了!”

  俞思宇无意摸到口袋里的瓜子,是之前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她灵机一动,此刻什么都没有将朱艳萍母子俩从与他们无关的事件中撇开出来重要。

  “我说的是真的,”她把瓜子抓出来,摊开手给大家看,“秧苗和土豆都是我种的,你们看,我还带了瓜子,也打算拿去种的。”

  “你这几颗瓜子跟秧苗土豆有什么关系?”雷昌顺皱着眉瞅过来。

  “所有这些都是我从城里带来的,”俞思宇道,“家里人提前给我准备的,就是担心来到这里没粮食,可以用种子种。”

  她这么一说,不但雷昌顺他们不相信,就连芮宇辰和伍蕊琴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城里有大米面粉等成品还正常,可哪会有水稻种子能到你手里?

  在雷昌顺看来,她这是为了护着朱艳萍家,所以才胡扯一通。

  而芮宇辰和伍蕊琴则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揽下责任。

  “思宇,你不用这样,”伍蕊琴道,“这事反正跟朱阿姨他们无关,大家一起去查,总能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拿几颗瓜子就想糊弄我。”雷昌顺斜看一眼俞思宇,冷哼一声,又朝他侄子和外甥使了个眼色,“搜!”

  两个年轻男的跟两部被摁下启动键的机器似的,二话不说冲进朱艳萍家的屋子,开始翻箱倒柜。

  杜华和伍蕊琴一看急了,两人空前的步调一致,要进去跟人理论。

  芮宇辰和俞思宇一人一个把两人拉住,这种时候越是想极力阻止,越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反正他们也搜不到什么东西,就让他们搜好了。

  那两人一点不客气,完全是暴|力搜家,朱艳萍家里本就没几样家具,还被他们随意搬随意扔,搞得乱七八糟的,好几样还当场就摔碎了。

  雷长顺监工一样站在房屋门口,只会两人搜查,吴军军见状也手痒痒,跟过去看了几眼,想走进去一起摔打箱子柜子和坛坛罐罐。

  “两个大兄弟,我来帮忙了。”吴军军贱兮兮地笑着,就要往屋里走。

  芮宇辰伸手一把抓住他衣领,向后推了一把,“大队长刚才说了,不关知青的事,你少掺和。”

  吴军军被推得向后踉跄,被何燕燕挡住才没摔倒,站稳后气急败坏指着芮宇辰骂:“关你什么事?!你他妈的动手推我干什么?”

  芮宇辰懒得理他,他现在心里也很不爽。

  吴军军骂骂咧咧想再次闯入屋里,杜华和伍蕊琴来到他前面拦住。

  雷昌顺回头道:“吴军军你别管,里面很快就搜完了。”

  吴军军这才罢休,转而去数落任伟国,“你这家伙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内心这么黑呢?还自己开小灶种起了粮食,是不是偷的大队的种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别瞎说!我没有!”认为急道。

  “呵呵,我瞎说?”吴军军不依不饶,“地里的秧苗是什么?你当我们都眼瞎啊?还死不承认。”

  随后两个年轻人把任伟国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私藏稻种的证据,雷昌顺带着他们扬长而去,还扔下一句话:“好好想想吧,有什么交代的就找我,要是还死鸭子嘴硬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人走后,朱艳萍抖得更厉害了,她是又怕又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伟国忍了这么久,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扔下锄头,去拿了一把砍刀,就要去找雷昌顺。

  朱艳萍虽然担心又生气,全身都在抖,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一看儿子黑着脸拿着砍刀要出门,她就知道要出事。

  赶紧喊住任伟国,“伟国你干吗去?给我回来!”

  任伟国顿了一下脚步,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

  俞思宇他们几人一看,赶紧跑过去把他拦住,就他这状态,就这么让他出门,必定要出人命。

  不是他要了别人的命就是送掉自己的命。多半是后者,毕竟雷昌顺那里有两个年轻力壮的“打手”,还有吴军军那种混蛋。

  “伟国你别激动,有事大家一起想办法。”芮宇辰道。

  “是啊,你冷静一点,”俞思宇也道,“你这么出去找人算账,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任伟国像一头倔强的小牛一般,不顾几人阻拦,半低着头还要往前冲,“几位知青同志,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这事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要去把他砍了,一了百了,一命抵一命老子也不亏。”

  几个人死活不让,他便侧身要使蛮力往外推,任凭后面的朱艳萍怎么劝也不听。

  朱艳萍本来腿都是软的,这会儿努力站起来,过来哭喊着拉任伟国,“你这个傻子,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把人怎么样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怎么活啊。”

  认为国已经听不进任何劝阻了,他一只胳膊向后一甩,把朱艳萍甩开一大截,朱艳萍差点摔倒,他才回过一点神,转头就跪下给朱艳萍磕头,“妈,这辈子儿子对不起您,下辈子还做您儿子,再好好孝敬您。”

  “混账东西!”朱艳萍见劝不住,只能骂,“你这辈子都没做好,你还想要有下辈子!你以为你还有下辈子吗?”

  任伟国眼眶发红,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芮宇辰找了个机会,把他手上的砍刀夺了过来,趁机安抚他的情绪,“伟国大哥,朱阿姨说得对,你得先做好这辈子的事情才行。”

  任伟国整个人难受的要命,只觉得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保护不了母亲,保护不了这个小小的家,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任伟国你别这么鲁莽,”俞思宇说的更加直接,“你这样冲过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只会白白牺牲自己。”

  任伟国这会儿多少已经听进去了他们的话,跪在地上哭出了声。

  就在这时候,门外一阵嘈杂声传来,紧接着一群人蜜蜂一样涌了进来。

  大家一看任伟国家里这幅景象,都愣了一下,然后才把他们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好心问:“任伟国,你家地里的东西怎么回事?”

  也有不客气的直接开骂,“赶紧解释一下吧,家里藏了多少粮食,是哪弄来的?为什么全大队别人家都没有,就你家有?”

  任伟国气得直喘大气,平时这些人对他还可以,还算比较友善,至少不会这么把他对立起来。

  幸好芮宇辰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他手上的上看到的拿走了,否则他激动起来,谁也保证不了做出什么事。

  他们死惹死死把任伟国拉住,欠他冷静。

  一群人见任伟国也说不什么站得住脚的话,而俞思宇他们的话,他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听进去也不相信。

  任伟国家里再次被翻了个底朝天,一群人翻了人家后一无所获,又来围着任伟国,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芮宇辰他们全程抱住任伟国,今天他们家里就要出重大社会流血事件了。

  俞思宇心里是真气愤,好在朱艳萍家里穷得叮当响,什么也没有,即使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看起来乱七八糟,实际上也没什么损失,回头稍微收拾收拾,整理一下也就是了。

  大队里除了少数人理性对待之外,大家都饿疯了,加上百年难遇的天灾,田地全部损坏,哪还见得有人家地理有一片绿油油的秧苗?

  那就是他们的阶级敌人!必须狠狠地斗。

  不过现如今大运动已经结束,他们也不敢直接拿朱艳萍和任伟国怎么样,只是以后他们要被全大队的人挤兑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撒完气,大家又要任伟国和朱艳萍讲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偷的公家的稻种。

  他们已经认定了,就是他们母子俩偷的,不然以他们家全大队最穷,自留地最贫瘠的份上,怎么可能自己还有稻种?

  偷了公家的,还胆敢真的种出来!简直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母子俩哪解释得了,逼得都快疯了,好在还有四个知青站在他们这一边,给他们挡下了不少枪林弹雨,让他们多少还有些欣慰。

  一直闹到天黑,大家要回去喝粥了,才终于停歇下来。

  而朱艳萍母子俩和俞思宇他们四个,今天连粥都差点没得喝,他们的小米和玉米面被那些人弄得撒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人群散去,四人跟着任伟国收拾东西,朱艳萍细心从地上捧起撒了一地的玉米渣和小米,仔仔细细挑拣掉沙土,配着一丁点菜叶子,到厨房煮粥。

  为了避免半夜任伟国又要干啥事,喝了粥大家还耐心劝了他好久,很晚的时候大家才各自回房休息。

  最后还不放心,等任伟国睡了之后,芮宇辰把自己行李箱的锁摘下来,锁到大门上,以防万一。

  俞思宇决定等大家睡着后,进空间去看看,本来她早就想进去了,无奈这奇葩的一个下午,根本没有机会。

  她的目的很明确,要找到给朱艳萍母子澄清冤屈,同时要是能保住那片秧苗和土豆就更好了,毕竟往后还得靠它们来填饱肚子。

  没想到明明是好是,却因为那些奇葩的人,好事变坏事,差点还出了不可挽回的大事。

  夜深人静,人间疾苦,大家连饭都吃不上,那些虫鱼鸟兽却没有跟着受苦,青蛙和夜虫此起彼伏地叫着。

  伍蕊琴很快睡熟了,每天饥肠辘辘,今天又折腾一天,内心再激荡,也熬不过身体的疲惫。

  俞思宇轻手轻脚起身,下床,轻轻打开卧室门,来到院子中间。

  她深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进!

  一秒钟时间,她便站在空间里,这里寂静如常,房屋安安静静矗立在眼前,没有外面的那副狼狈。

  时间有限,她得抓紧时间,在天亮前出去。

  想了想,还得从那片秧苗上找办法,她没进屋,直接走向自留地。

  秧苗已经长得很高了,已经到了该插秧的时候,另一边的土豆苗也已经长出很大一截,长势很好。

  她不得不轻叹一口气,这么好的庄稼,外面对应的却给人带来如此麻烦。

  俞思宇弯下腰,伸手轻轻抚摸秧苗。这时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借着月光回头看去,那是自留地旁边的一片杂草。

  她以为是被风吹的,但细一想此刻并没有起风,再定睛一看,怎么好像有几只什么东西在在那边走动。

  月光不够明亮,俞思宇起身,有些警觉地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块,如果是什么有攻击性的野兽,她得多多留意。

  接着,那几个朦朦胧胧的小影子从草丛中钻出来,往自己的方向过来。

  她屏住呼吸,躲到稍微隐蔽的地方,死死盯着那群家伙。

  等它们离得近了,俞思宇才发现竟然是一群小猪。

  那群小猪跟认识她似的,来到只有两三米的地方,朝她发出几声咕咕声,就像平时到饭点时讨喂一样。

  俞思宇心里有些激动,这么说她还可以在这里养猪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小猪会不会也跟外面同步,一旦同步会不会又要遭到那些人的迫害。

  俞思宇伸手表现出对小猪们的友善,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小猪怎么还有点面熟?

  她咂嘴哄了几下,那群小猪又走近一点,她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她上辈子刚退休没多久时养的一窝小猪仔吗!

  它们竟然在这里!

第042章

  这窝小猪仔一共有八只, 个个长得圆滚滚的, 就是不见它们的猪妈妈。

  俞思宇特别高兴,哄了几声往回走, 那群小猪在也跟着她走回去, 径直钻进猪圈里, 将猪槽围成一圈, 抬起头来八双眼睛眼巴巴看着她要吃的。

  “你们等等啊, ”俞思宇把猪圈门关上,“我去给你们弄吃的。”

  她走进厨房,里面跟之前一样, 没太多吃的,只有几样菜叶子, 她把菜叶子拿出来,扔给小猪仔们, 没几下子就被它们吃光了, 继续眼巴巴看着她。

  大晚上的, 它们不在外面睡觉跑回来, 应该就是饿坏了吧。

  俞思宇无奈, 家里实在没什么吃的, 她只好又打开猪圈门把它们放了,“你们先到外面找找吃的吧, 等我有东西喂你们了再回来。”

  小猪仔们不情不愿慢吞吞走出来, 来到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愿意走。

  俞思宇实在没空在管他们, 猪的生存能力很强, 到山里面很容易就能养活自己,她也不必过于担心。

  也不知道其他鸡鸭牛羊什么的会不会也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那样的话她这个空间慢慢就要恢复壮大了,她也能够解决所有的生存问题。

  要是她把小猪仔们养在家里,外面对应的朱艳萍家会不会也多出几头小猪?大队里的人看见也会来打砸吧,那几头小猪说不定要被活活打死。

  想到此,俞思宇赶紧把小猪仔们赶出了家门。

  重新回到自留地里,俞思宇拔起一些秧苗,来到田里,把这些秧苗都插到水田里,她想要看看明天雷昌顺他们会怎么说,朱艳萍和任伟国已经被他们欺负成那样,要说他们半夜去插秧,连雷昌顺也不会相信吧。

  插完秧,俞思宇直起腰,突然好像听到有铃铛声音传来。她竖起耳朵仔细听,辨别到的方向好像是离这里几百米外,按方位看,是村里的一户人家。

  难道那里有牛羊什么的?

  俞思宇把手脚上的泥用水冲干净,连忙往铃铛响的地方赶去。

  这里的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有点月光就能健步如飞,很快来到铃铛响的那户人家。

  跟自己家一样,院子里和屋里都没人,静得出奇,穿过院子,是那户人家的牛羊圈。

  俞思宇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有人赶来,铃声突然消失,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俞思宇走近拍了拍牛圈的柱子,突然从对面窜起一头半大小黄牛,把她吓一大跳。

  随着一阵铃声由近及远,小黄牛跑走了,俞思宇没看清是不是就是上辈子时这户人家养的牛。

  她绕着牛圈走一圈,牛圈门是关着的,卷门有划痕,还沾下一小撮牛毛。那头小黄牛大概在牛圈外想进来但又进不来,所以用头来顶卷门,才发出有节奏的铃声。

  俞思宇转身回到这户人家,站在院子里看,每个房间都是房门紧闭,黑漆漆的非常渗人。

  她很想进去看看,里面说不定也会有粮食蔬菜等物资,但这大半夜的屋里肯定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真要进去还有点怵。

  全村几十户人家,俞思宇觉得既然这户人家的房子还好好立在这里,那别人家应该也一样。

  她犹豫了一下,没进屋,决定回去拿了手电筒再连同其他人家一起看看。

  为了赶时间,她一路上都是小跑着的,同时大脑里也在想这个空间的事情。

  这些人家应该跟自己家一样,每家每户对应着外面的大队人家,如果其他人家也有粮食和种子,她在他们家的田地里种上庄稼,外面的大队里,每家的自留地也会对应长出庄稼。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出现昨天在朱艳萍家闹事的人群画面。

  大队里几百人,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恶劣,她决定先给那些来打砸的人家自留地里种庄稼,看看这些人刚砸过别人家,轮到砸自己家的时候是什么嘴脸。

  拿上手电筒,俞思宇直奔雷昌顺家。

  她记得雷昌顺当年当大队长的时候偷偷摸摸收藏了一些物件,等到后来,家里有那些物件已经没什么事了,他就把那些物件拿出去卖,卖了不少钱。

  如果现在空间里他家还有那些物件,把它们放到某个位置,说不定外面大队里,也会对应出现在他们家。

  很快来到雷昌顺家,跟其他人家一模一样漆黑寂静,只在院子里看到一把生锈的砍刀。

  俞思宇没多想,鼓足了勇气,捡起砍刀把每间房门上的锁砸开,再一脚踹开房门。

  用手电筒往里照,除了灰尘外没什么异样。

  她开始一间间搜索,与自家不同,雷昌顺家的厨房里并没有吃的东西,什么腊肉蔬菜之类的,根本不存在。

  不过堂屋里倒是有些东西,雷昌顺家的柜子都是红木做的,每个柜子也都上了锁。

  俞思宇毫不留情把锁砸开,一个个抽屉抽出来看,结果每个抽屉都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本来满怀期待的俞思宇有些失望,虽然这红木柜子属于也是贵重物品,存在他们家里很能说明他们家曾经有可能是地主,但她也搬不动。

  不搬出房间,也没办法让大家看到,大家看不到,也就没办法激起民愤。

  走出堂屋,俞思宇准备上楼看看,很多人家都在楼上存放粮食,如果有稻种什么的,她就拿去他们家自留地里种上,看到时候自己家也长出庄稼时,雷昌顺会怎么狡辩。

  堂屋过来,到上楼的门,先经过另一个房间,俞思宇临时改变主意,一脚踏进房门。

  用手电一照,才发现这里是卧室,手电筒扫一圈,里面的箱柜还不少,一个卧柜上面叠放着几只小柜子,每一只都是红木做的。

  俞思宇心里暗骂,这雷昌顺当年不知道捞了多少不正当的好处。

  刚才以为贵重东西都会在堂屋里,没想到在这卧室里藏着。摆那么整齐估计正好是准备拿去卖的时候。

  她把箱子一只只搬下来,全部打开看。

  小箱子一共有五只,每只里面都是空的。

  她把小箱子放一边,打开那只卧柜。

  才发现里面躺着一只油光岑亮,四四方方的小箱子,小箱子是花梨木的,八个角座都镶了金边,两头还钳着两个金光闪闪的把手,一看就贵重无比,是个地主家才有的珠宝盒。

  她拎起把手,把珠宝盒拎出来,打开盖子一看,立马惊呆了。

  只见珠宝盒里金银珠宝无数,闪着五彩的光芒,把她手上的手电光都给盖过去了。

  这些东西多半是雷家祖辈传下来的,打地主的时候没被没收,还被雷昌顺藏在这箱底里。

  俞思宇用手拿起几串珍珠,用手电筒往盒子底部照,发现最底下还有一个破旧的小本子。

  她把小本子拿出来打开看,竟然是雷家家训家规和作为地主家的一些重要事件记录本。

  俞思宇也是第一次知道那大队长还是个地主出身,不知道他们家用了什么办法洗清身份,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带领农民的大队长。

  他把珠宝盒盖子盖上,抱着来到外面,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放,如果真的会跟外面同步的话,既不能让雷昌顺一早起来就发现,也要保证大家看到这个珠宝盒时知道是他们家放的东西。

  找了好一阵,屋子里肯定不合适,院子里好像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很难创造那种被人无意发现的感觉,还容易被雷昌顺事先发现。

  俞思宇暂时把珠宝盒放在院子围墙顶上,先上楼去找有没有粮食。

  楼上的木柜子就要大得多,用松木做的,用来存放粮食,没上锁。

  俞思宇打开木柜,里面是几只系了口的麻袋,一只只打开,有的是面粉,有的是玉米小麦,还有大米和稻谷。

  面粉和大米被她拎出来,打算拎到自己家里去。

  稻谷放在原地,今天时间有限,再育秧苗是来不及了,她打算先放在雷昌顺这个家里,出到外面后视情况再做决定怎么处理。

  最简单的是给玉米播种,她抓了几把鸡米粒放进兜里,下楼,抱上那只珠宝盒,院外捡了把锄头,往雷昌顺家自留地走去。

  来到地里,她简单处理了一下地,把玉米撒到地里,再用锄头刨土盖上,顺利的话不用多少天就会长出玉米苗。

  最后再在自留地的一个角落挖了个坑,把那只珠宝盒埋了进去。

  忙完这些抬头一看,月光减弱,黎明马上就要到来了。她扔下锄头,快步往回赶,她得赶在天亮前出到外面,免得伍蕊琴醒来找不到她。

  回到“家”,洗干净身上的泥土,俞思宇站到院子中间,发号施令,“出!”

  下一秒,她便回到朱艳萍家院子里。

  这次进空间时间太赶,都没来得及弄点吃的,现在是又累又饿,肚子都禁不住叫了一下。

  她赶紧捂住肚子,轻手轻脚打开卧室门进去,不发出任何声响钻进被窝。

  伍蕊琴睡得正熟,翻了个身没醒来。

  俞思宇躺在床上,有点头晕脑胀的感觉,想趁着天亮前补一补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耗到有亮光从木板墙壁缝隙钻进来,她才好不容易眯着一下下。

  第二天,毫不意外,大队里还没开工,雷昌顺就带着人来到朱艳萍家的自留地,今天他们高把自留地里的庄稼弄掉。

  大家都没吃的,当然不能允许一家人独享搞特殊。

  朱艳萍和任伟国并不打算阻止,昨天抄了家今天破坏庄稼,要是就此能让他们家逃过一劫,他们觉得就是万事大吉。

  俞思宇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她下床走出去,芮宇辰和伍蕊琴他们已经在院子里讨论上了。

  “怎么了?”俞思宇问,“蕊琴你起床怎么不喊我?”

  “欺人太甚!”伍蕊琴激动道,“他们正在对任大哥家的自留地乱挖!”

  “等我一下,”俞思宇说着去打水洗漱,“马上好,一起去看看。”

  “几位小同志,你们就别管了,”朱艳萍在一旁劝得苦口婆心的,“就让他们挖吧,挖完了也就好了。”

  “他们凭什么挖!”伍蕊琴气愤道,“我们还没查清到底怎么回事呢,再说他们那个挖法,地都全破坏了,以后还怎么种?”

  “以后再弄就是了。”被欺负的朱艳萍反而安慰伍蕊琴道,“再怎么挖也是地嘛,再弄一弄一样的。”

  伍蕊琴和杜华气得都想骂朱艳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么好欺负,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欺负他们家。

  任伟国一肚子的气,无奈朱艳萍不让他去跟人斗气,只能拿一把斧头在一边劈柴发泄情绪。

  俞思宇洗漱完走过来,对大家道:“你们应该早点喊我起来的,不能让他们那么乱挖。”

  “对,我们也这么认为,不能让他们乱挖。”芮宇辰道,“朱阿姨,你放心,我们去看看,不会跟他们硬来的。”

  “不行!”朱艳萍态度很坚决,语气也很激动,“你们不能去,你们要是去,我就……”

  俞思宇见她做了个一头撞死的动作,她一下明白了,原来是这朱艳萍以死来威胁,才把芮宇辰他们拴在了这里。

  “阿姨,你是不是以为让他们挖了就没事了?”俞思宇问朱艳萍,“你有没有想过,你让他们挖,就等于承认自己私藏稻种,以后永远要背这个罪名,他们随时都可以欺负你们。”

  “啊?什么意思?”朱艳萍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想过来之后,先是震惊,接着是愤怒,“凭什么要我们被这个不存在的罪名?”

  芮宇辰给俞思宇竖了个大拇指,忙帮着劝,“没错,思宇同志说得对,阿姨你得想清楚了,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屎盆子扣你头上。”

  “那那,那怎么办啊?”朱艳萍开始急了,又不好意思让大家去帮自己阻止,自己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

  芮宇辰拉住她,“我们一起去,一起想办法才行,你自己去恐怕阻止不了。”

  任伟国也放下斧头过来,眼睛里充满怒气,“妈,你在家呆着,我去看看!”

  “不行,我也得去。”朱艳萍说着就往门外走。

  俞思宇几人也没再停留,一行六人很快来到他们家自留地。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每个人都拿着一把锄头,把那两块秧苗和土豆苗围成圈圈。

  雷昌顺还没来,他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哪来的力气,恨不得立马将这块地挖个稀耙烂。

  朱艳萍老远就喊上了,“你们要干什么?!那是我家的自留地,你们不许乱来!”

  俞思宇他们来到秧苗地上面的一块空地里,杜华和伍蕊琴看向她和芮宇辰两人。

  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们两个要聪明些,所以一直也是几人中间做决定的主心骨。

  “怎么阻止啊?”伍蕊琴愁得慌,问道。

  “最关键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块地里会有秧苗,找不到原因就没办法让大家冷静下来。”杜华也道。

  芮宇辰想了想,他也还没什么好办法,转头问俞思宇,“你有什么想法吗?”

  俞思宇点点头,“咱们再来理一下,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的秧苗和土豆都不是朱阿姨和任大哥种的,也不是咱们四个人种的,对吧?”

  “没错啊。”芮宇辰好奇看着她,“可也证明不了是哪来的,大家都认定了就是他们俩弄的,再怎么说也是人自己家的自留地。”

  “那你反过来想啊,”俞思宇接着道,“既然没人在这里种,却平白无故长出庄稼来,那就不一定只有朱阿姨家自留地里有吧?别人家很可能也有。”

  “你是说,只要发现更多人家有相同的情况,就能证明这件事情另有蹊跷,也就澄清了朱阿姨他们的冤情?”芮宇辰理解了她的意思,不过不太认同,笑道,“那也不太可能吧,好事还能从天而降啊?要是这样咱们都不用那么辛苦了,等着田地自己发芽,自己开花结果。”

  杜华和伍蕊琴也附和道,“是啊,不会有这么玄乎的事情的,肯定是有人弄了,只是咱们还不知道是谁,可能想栽赃朱阿姨和任大哥,但不可能每家都种的,那不成了菩萨下凡了吗?咱得讲科学。”

  他们的逻辑是对的,毕竟除了俞思宇自己,没有人知道空间这回事,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们说的没错,不过至少是个思路,总得尝试一下,再不济也能拖延一下时间,多点时间就能再找找这里的线索。”

  俞思宇边说,边往远处雷昌顺家自留地看去,她想看看她半夜挖过的地方,是不是也同步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雷昌顺带着他那两个“打手”,还有吴军军和何燕燕一起,从这边走过来,雷昌顺还离这里百来米,就冲着边喊:“都别乱来啊,一会听我指挥。”

第043章

  等雷昌顺来到人群外, 大家自动闪出一条道, 他来到秧苗地边,环视一圈人群, 问道:“大家觉得这块秧苗应该埋掉还是充公啊?”

  “埋掉!埋掉!我们才不要这种脏东西!脏秧苗!”

  人群里没有一个人持相反意见, 清一色都是要求埋掉的, 即使每天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个个已经面黄肌瘦了, 也如此有节操,非常让人震惊。

  雷昌顺大概也是这种想法,他抬起脚, 狠狠地踩了一脚在秧苗上,大手一摆, 对大家道:“那就埋吧。”

  人群不知道哪儿来的兴奋劲,比干活来劲多了, 纷纷举起锄头, 争前恐后一样, 生怕自己挖掉的秧苗没有别人多似的。

  朱艳萍想阻止, 不停大声喊, “不要挖!你们不能挖!”

  可惜她的声音被人群的声音完全遮盖, 没有人能听见她的意见,或者听见跟没听见也没什么区别。

  任伟国没有聪明的大脑, 遇到这种情况他没别的办法, 别人来野蛮的, 他也只能以牙还牙, 拿着锄头眼冒火光就朝人群里去了,芮宇辰都差点没拦住。

  “慢着!”

  就在数十把锄头举起来要往地上挖的时候,俞思宇突然大喊一声。

  所有锄头都定在半空中,数十双眼睛看过来。

  “你要干什么?”雷昌顺一下恼怒了,就像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般,“这里还轮不到你们知青说话!”

  “轮不轮得到我也已经说了,”这个时候俞思宇只能强硬下去,让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反而只会让人得寸进尺,“而且我还要继续说。”

  “哎哟呵!”雷昌顺语气带着十足的嘲讽,示意大家先把锄头放下,歪起大脑袋蔑视着俞思宇,“行,那你说,大伙倒要看看你一个丫头片子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原本以前这里知青人数不少的时候,雷昌顺还不会说这样的话,大概现在大队里就那么几个知青留守,加上还有两个已经不跟知青一条心,料定了知青在这里已经掀不起什么浪,所以他也变得越加嚣张。

  俞思宇不受他的话激,认真道:“我们非常肯定,这些秧苗不是朱艳萍和任伟国种的,他们昨天本来打算来弄一下自己家的地,结果看到这里竟然有秧苗,他们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回去还征求我们的意见。”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弄的,但不管谁弄的,我觉得肯定不可能只在他们家自留地里种,除非有人想陷害他们家。”

  “我的提议是全大队所有人家自留地都检查一遍,说不定还有人家也种了东西,然后大家再一起查一查究竟怎么回事。”

  大伙一听,发出一阵哄笑,纷纷嘲笑她瞎扯淡,说他们的自留地昨天都看过的,全都被大水冲的不成样子,哪来的秧苗可言。

  芮宇辰只当俞思宇是想拖延时间,然后再找机会查这件事情,这时候帮着激这些农民,“有没有都是你们自己说,不去看谁知道是真是假?有些人是不是做贼心虚不敢给大家看?”

  一激一个准,所有人一听纷纷道:“谁不敢了?看就看!要是没有怎么说?”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哪有什么说不说的?”芮宇辰道,“每家每户检查也是正常的程序,大家都得配合。”

  雷昌顺一听又不爽了,“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是我们大队内部的事情,这里我说了算,没你们什么事!现在大队把你们养在这里,你们什么贡献都没有,还想插手大队内部的事务?”

  “我们这也只是提议,”芮宇辰不吃他那一套,不卑不亢道,“自从我们知青来到这里,就觉得雷队长是个讲理的人,合理的建议都会采纳,我觉得我们的提议并不过分。”

  他顺便给了个高帽给雷昌顺,后者果然也受用,当即就不争了,反正现在大队里除了弄那些被洪灾破坏的田地外,也没别的事,有的是时间,“好啊,那就看吧,你想从哪家开始看?随意。”

  “哪家开始无所谓,看一遍就好。”芮宇辰道。

  “那我作为大队长,一向喜欢以身作则,就从我家开始,省得你们几个又在这叽叽歪歪的。”

  雷昌顺这歪打正着,正中俞思宇的下怀,从他家开始看正好,省得还看别的人家浪费时间。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雷昌顺家自留地走去。

  除了吴军军和何燕燕,另外六个知青和朱艳萍母子两走在最后面。

  住在雷昌顺家的那两个女知青完全不知道俞思宇他们在朱艳萍家的状况,问她:“思宇,怎么回事?别的人家真的会有一样的情况吗?”

  “不好说,”俞思宇道,“不过真的不是朱阿姨家自己种的,他们根本没稻种的。”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在别人家地里种庄稼呢?”

  “先去看看别人家再说吧。”

  芮宇辰想了想,建议道:“思宇,要不咱们几个分两组,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杜华和伍蕊琴表示赞成,“对,趁着大家都去看别人家自留地的时间,查一查线索,不然又没时间查了。”

  他们都以为俞思宇只是为了拖时间。

  朱艳萍和任伟国母子俩,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家的地暂时没被大伙糟蹋,可看起来好像被糟蹋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哎,真是做的什么孽啊,”朱艳萍又着急又对俞思宇几人有些亏欠感,“看把你们也弄得,跟大家对立起来了,是我们家连累了你们,要不从现在起你们就别管了,要怎么处理随他们吧,我和伟国感谢你们,有些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你们已经尽力了。”

  “没关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你也不用有什么歉意,这是我们自愿做的事情。”俞思宇安慰完朱艳萍,又对芮宇辰几人道,“留下来查也查不出什么的,看看所有人家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换一换思路,再说留下来还会给他们留下口舌,没必要。”

  几人看她如此坚定,好像还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再坚持留人,一同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雷昌顺家的自留地无论位置和质量都是最好的,周边也很平整,大家也不用再挤在一起,随意往那一站,三三两两聊天。

  本来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去检查别人家的自留地,只不过想让俞思宇他们这几个知青死心没话说而已。

  雷昌顺也得意洋洋的,在那里三番五次要大家好好检查自己家,别因为自己是大队长就不好好检查,相反还要差的更严,搞得自己多高风亮节似的。

  人群里自然少不了彩虹屁漫天飞舞,也有受不了的,但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着,同时也不可能真的认真查。

  大队里就那么些人,谁什么表现,雷昌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谁都怕哪天被他逮到机会给穿小鞋。

  就连芮宇辰和伍蕊琴他们都没太认真,因为一眼看去就能看的一清二楚,雷昌顺家自留地里就是没有任何庄稼的影子。

  只有俞思宇一个人看得认真,为了不让雷昌顺很轻易就发现自家自留地的变化,她昨天晚上特意选了最靠角落的一小块地播的玉米种子,所以现在大家一眼看去,包括雷昌顺在内,也没人发现有一块地方新挖过。

  俞思宇装模作样从最近的地方看起,然后边看边慢慢走到那块边角料上,定睛一看,还真的跟昨晚她弄的同步了。

  她心中大喜,这回抓到把柄了,看他还在大家面前怎么狡辩。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用脚尖挑开一点土看,果不其然,里面露出一颗玉米粒,她示意给芮宇辰和伍蕊琴他们看。

  几人一看震惊不已,纷纷用脚把土挑开,结果里面的玉米粒全露出来。

  那些农民聊天聊的差不多了,都跟雷昌顺汇报,“大队长,查完了,没什么发现,下一家去哪家啊?”

  雷昌顺跟大伙站在一块,往俞思宇他们这边看过来,发现这几个人低着头在那里用脚尖刨地,他一看就乐了,也不知道这几个知青在干什么,高声问:“你们几个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没发现就换下一家了,别浪费时间。”

  “这是什么?”杜华嘴最快,弯腰捡起一颗玉米粒,朝大家示意,“是玉米粒啊,大家快来看!”

  大家还不当回事,纷纷转头看过来,距离稍微有点远,玉米粒这么小的东西看不清楚,嘲笑道:“什么玉米粒?是不是你自己从兜里拿出来的?”

  雷昌顺自己都不屑于顾,他自己家的自留地他最清楚,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玉米粒,也不可能有谁敢在他家自留地种粮食栽赃他。

  他对杜华笑了笑道:“小同志,别搞那些儿戏,一点都不好玩。”

  “你们自己看吧,”杜华把手里的玉米粒扔到大家面前,“看看这玉米粒是不是沾着土,再来看看这地里怎么有这么多。”

  大伙一听也感兴趣了,尤其那些本来就对雷昌顺有意见的,只是一直也不敢表现出来,这会儿装作好奇跑过去看。

  一看不得了,还真是如杜华所说。

  这块地刚刚翻新过,随便扒开土,就能看到里面撒了很多玉米粒,这就是在这里播种了,毫无疑问。

  看他们的表现,其他人也觉得是真的了,纷纷过去看,然后都有些目瞪口呆,看向雷昌顺,问他:“大队长,真的有玉米,怎么回事?”

  “不可能!”雷昌顺有些着急起来,也觉得特别奇怪,自己家地里怎么会有玉米粒!他走过去,“我来看看。”

  这回包括那些一直拍他彩虹屁的人,也都不淡定了,他们拍马屁只是自私自利的表现,可不是真稀罕这大队长,见大队长家自留地里竟然播种了玉米,那还得了!这是多大的不公平!是对革命战友的巨大叛变!

  他们眼睁睁看着雷昌顺,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比那些从来就不太喜欢雷昌顺的人还要强烈。

  只有吴军军死死站在雷昌顺一边,别人本来就不待见他,他必须抱紧雷昌顺这根大腿,他脑袋一歪,张口就来,“这肯定是你们诬陷人的,刚才那边就你们几个,不是你们撒的玉米才怪。”

  他的话完全是屁股决定脑袋,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因为即使他们心不在焉,但俞思宇几人去那边并没有脱离大家都视线范围。

  他们要是真往地里撒玉米,大家不可能看不见,再说这地里的玉米可不是躺在土地表面,而是埋在地里面。

  要栽赃还得挖开土,撒种,然后再盖上土,显然这些事情他们都没见俞思宇他们做过。

  雷昌顺走过去,大伙还在用脚扒拉地,每扒开一小块,就能看到下面有几粒玉米。

  有的人干脆用锄头刨开一层土,玉米粒很快全都暴|露出来。

  雷昌顺纳闷得不得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激动额头上就伸出汗珠来,极力解释,“大家庭我说,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谁给我栽赃的,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是最好,”有人道,“不然我们就太伤心了,你可是大队长!”

  “是啊是啊,”好几个人附和,别看这些人平时都怕雷昌顺,但是抓到这样的重量级尾巴,他们是不会轻易原谅的,雷昌顺要是胆敢怎么办,他们还可以去找公社主持公道,“你可要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啊,大队长。”

  雷昌顺想了一下,最后眼睛定在芮宇辰和俞思宇身上,“你们两个,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解释解释吧,这玉米粒怎么回事?”

  一开始说要看每一件自留地的是这两位,刚才发现玉米粒的也是这些人,雷昌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咬定了,这件事一定是这几个阴险的知青事先做的,故意给他栽赃。

  “大队长,我们可解释不了,”芮宇辰其实也没法理解在这里真能发现有播种玉米,而且以雷昌顺的表现,他应该也不知道,他完全没头绪这是怎么回事,同时也感叹俞思宇料事如神, “这是你家的自留地,这事只能你给大家解释。”

  “别装了!”雷昌顺已经有写气急败坏,要是大队里大家站闹起来,别说他这个大队长当不了,还要被公社带去询问,而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解释清楚的,“一定是你们提前在我这里播了种,然后又引导大家来检查,现在也是你们假装先发现的。”

  他越骂越凶,“你们这些人真是居心叵测!良心大大的坏!不对,你们根本没良心,良心都被狗吃了!还称什么有文化,什么知青,狗屁!”

  “请你放尊重点。”芮宇辰本来就是一身正气的人,来到这里当知青是他的理想,是他响应号召自愿报名来的,可受不了他这么侮辱知青。

  “是啊,不带你这么乱骂的。”伍蕊琴也道。

  连何燕燕都有些听不下去,要不是吴军军,她也要反驳雷昌顺了。

  吴军军见事情有些麻烦,脑袋转来转去四处看,想找办法转移一下注意力,看了半天看见最角落毫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处被挖出过新土的痕迹,忙走过去用脚踩了踩,对大家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雷昌顺已经是惊弓之鸟,一听那边还有人发现新东西,神经绷得差点要断裂,转头看去,发现是吴军军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破角落,他一下放松下来,是那小子在帮他解围。

  “什么?你有发现什么了?”雷昌顺走过去,故意装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别一惊一乍的又拿什么来污蔑我!”

  大家的注意力还真被转移了过去,都以为还有比播种玉米更大的料,纷纷为上去看。

  雷昌顺喘过一口气,心里暗自得意,心道平时没白给吴军军这小子走后门,虽然这家伙心眼不咋地,但关键时刻也不笨,能想出办法,至少比他侄子和外甥那两个只会打架的木头强。

  杜华和伍蕊琴他们都气死了,这边玉米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就被他把注意力转移,他们朝人群翻了个白眼,暗自骂这些人都是猪脑袋。

  俞思宇心里庆幸,本来她还在想该怎么找机会让大家发现埋珠宝盒的地方,没想自作聪明的吴军军这回还帮了自己。

  大家围过去,有人看到这是一个有新土覆盖的小土包,便说道:“这好像埋了什么东西,挖开看看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土包又是怎么回事,不过雷昌顺很有信心,怎么也不可能还种了什么粮食。

  这种地方最多也就埋一个芋头山药什么的,那就不叫事。

  “挖就挖,”雷昌顺道,“还能挖出金银财宝不成?”

  俞思宇在心里好笑,这只乌鸦嘴,还真被他说中了,一会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有人自告奋勇,拎着锄头走了过去,“我来挖。”

  所有人闪开一点,每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那小块屁股大的地方看,真的很像围观挖宝一样。

第044章

  拿锄头的人挥起锄头,铆足了劲一锄头下去, 土不太紧, 一看就是新填的坑, 所有人看都看得很认真,主要出于好奇。

  雷昌顺心里有点忐忑,虽然他不相信这里还能挖出个什么来, 但刚才那边的犄角旮旯有玉米粒在地里,这个坑里挖开到底会怎么样,他不敢百分百放心。

  俞思宇心里多少也有点紧张,那边播种的玉米看起来对雷昌顺造不成太大威胁,只有那个珠宝盒才是铁证。

  填坑的土比较松,而且不深,挖起来就快, 几锄头下去, 整个坑就见了底。

  挖坑的人低头看一眼, 什么也没看到, 对大家道:“啥也没有。”

  所有人围过去看,坑底确实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奇怪,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坑?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雷昌顺唱出一口气, 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这里面能有什么啊, 大家都看见了, 根本没东西。”

  俞思宇使劲回忆昨晚的情况, 难道当时自己匆忙中忘了把那只珠宝盒放进去?不可能啊,明明放好后还检查了一下才填土的。

  或者那只珠宝盒不会同步过来?那就只能说倒霉了,暂时只能咬着玉米的事不放。

  “这里没东西是没错,”她突然开口道,“但是那边的玉米怎么解释呢?”

  “你别打岔!”雷昌顺瞪她一眼,耍无赖道,“那个是有人栽赃的,一看就是刚撒上去的玉米粒,昨天任伟国家被发现后我家才出现这个,很明显就是栽赃和转移注意力,说不定就是你们干的。”

  “我们哪来的玉米种子?”俞思宇也变得强硬起来,“每年分粮食都是你负责的,要说私藏粮食,恐怕别人是做不到的吧?”

  “放屁!”雷昌顺彻底暴怒,“任伟国家不就私藏稻种了?哪里做不到了?”

  “你那么咬定秧苗是任伟国家自己弄的,那为什么死不承认玉米是你自己播种的?”俞思宇保持着冷静,淡淡道。

  大队了很多人都为她捏一把汗,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雷昌顺说话的,都觉得她要倒大霉。

  吴军军都歪起脑袋重新审视这个他自以为很了解的女孩,不知道她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别说别人,他都不敢这么说话。

  那两个在住在雷昌顺家的女知青,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偷偷摸摸给俞思宇使眼色,让她能不说就别说了。

  芮宇辰虽然搞不清状况,任伟国家自留地的秧苗还没弄清楚,雷昌顺家又出现播种的玉米,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全都不得而知。但现在的核心问题是给任伟国洗清冤情,俞思宇都如此强硬站了出来,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当缩头乌龟?

  “俞思宇同志说得对,”他附和道,“现在看来,大队长家的玉米和任伟国家的秧苗情况一样,还请大队长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体现不管是谁,在大队里都应该是公平的。昨天有人去抄了任伟国的家,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却咬定就是他们家私藏水稻,那今天的玉米大家也要一个说法。”

  “对!”伍蕊琴不害怕是假的,俞思宇一个人与雷昌顺强硬对峙的时候,她就紧张得抓着俞思宇的手,生怕雷昌顺一怒之下过来打人,现在有芮宇辰站出来支持,她心里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大家都要一个说法!”

  “没错!”杜华也站了出来。

  那两个女知青很是犹豫,两人很想跟俞思宇他们站在同一阵线,可又害怕雷昌顺,纠结中脚下像生了根,丝毫挪不动,嘴巴也好像哑了,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

  吴军军觉得是时候自己站出来了,摆出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对四人道:“你们几个瞎起什么哄?有毛病吧?大队长早就说了,这都是大队内部的事情,不关咱们知青的事,少多管闲事好不好?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要不是大队长,你们造饿死了,还有力气在这里叽叽歪歪。”

  “雷大队长,”俞思宇只当吴军军不存在,接着开口对雷昌顺道,“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按照一视同仁的原则,是不是也得去你家里看看?”

  言下之意就是大家也得搜他们家。众人里超过一半的人眼睛一亮,纷纷情不自禁微微点头,从他们的神情里能看得出,他们是支持这个一视同仁的,只不过害怕雷昌顺才不敢表达出来。

  不过在俞思宇看来,这些都是她无形的后盾,只要到了一定的火候,他们就会有人站出来支持她,抵制雷昌顺,现在只不过还没到那个程度而已。

  “看什么看?”雷昌顺发话道,“我家里一直尝尝亮亮,家里什么情况大家都是清楚的,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俞思宇知道,他这个人,家里除了最大秘密珠宝盒之外,肯定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他不敢真让大家去家里搜。

  她冷笑一声,“没想到还有雷大队长不敢的事情,家里那么敞亮,做人那么光明磊落,却连让大伙去看看都不敢。”

  雷昌顺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大家都在场,他真想一把捏死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知青。他暗暗下了决心,此人不除,他雷昌顺永不得安宁。

  “老子说了没必要浪费时间!”他咆哮道,“不是不敢,是不想浪费大家时间!现在听懂了吗?!”

  “不好意思,听不懂,”他越气急败坏,俞思宇只觉得心里也淡定,“现在大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一大把,最不怕的就是浪费时间了,所以我不懂大队长说的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

  人群里开始出现阵阵私语,大家躁动起来,都觉得这个小知青同志说的很在理,大队长不应该不让大家去他家里看的,他们交头接耳起来。

  芮宇辰和伍蕊琴他们个个内心里对俞思宇佩服的不行,他们跟着也扬眉吐气一般,高昂着头看雷昌顺气急败坏。

  “你……”雷昌顺差点要吐血,又看人群已经开始对他的威严动摇,对大家怒吼一声,“都闭嘴!”

  正在这时候,有个半大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里跑了出去,在离人群几米远的地方喊道:“你们快来看!这里也有一个被埋的坑诶!”

  大伙的注意力被吸引,雷昌顺巴不得这样的岔子来得早一点,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第一个走过去。

  大家来到那个土坑旁边,看上去跟刚才的差不多,雷昌顺又得意了,看了一眼人群,尤其狠狠看了一眼俞思宇他们,问道:“是不是这个也挖开看?”

  “挖啊,为什么不挖。”

  “我可不挖了,”刚才挖过的那个人把锄头往地上一扔,道,“虽然不难挖,可也是要花力气的,现在大家都没力气,谁想挖谁挖。”

  “那我来,”这回吴军军自告奋勇,反正挖开多半也什么都没有,他很乐意为雷昌顺卖这个清白的人情,他抓起锄头,高高举起来,“大家闪开点。”

  这家伙一向鲁莽,人群向四周退开两步,眼看着一锄头挖了下去。

  这一锄头使了全力,这把锄头也是窄长形,能挖很深的那种,加上土质疏松,一锄头就把整个锄头挖到根部,把手根都有有点陷进了土里。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闷响,好像挖到了什么木头的声音。

  所有人都是一激灵,一下精神了,“挖到什么东西了?”

  “像…像木头,”吴军军自己完全没想到能挖到东西,第一时间看向雷昌顺,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放下锄头把手,也不敢再把锄头从土里拿出来。

  “是树根吗?”有人问道。

  大家四处看一圈,这里根本没有树,哪来的树根?草根都不会有。

  “挖出来看看啊。”有人迫不及待道。

  吴军军一下怂了,往后退两步,“要挖你来挖,我可不挖了。”

  “听起来也不像树根,像木板,”有人后知后觉道,“是不是以前谁在这里扔了木板什么的。”

  “不会是棺材板吧?”有的人开始脑补,“以前这里是坟地吗?”

  “胡扯!”雷昌顺越听越发毛,虽然大家都在讲唯物主义,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不想自家自留地是坟地。

  “管他是什么,”其中一人跨一步出来,“是什么在伟大的革命战士面前都是纸老虎!我来挖!”

  他抓起锄头把手,向上一提,再次高高举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跟着锄头上移,就见锄头刃口上不但沾有泥土,还有点木头渣子。

  是干木碎,果然如大家所说,是木板。

  俞思宇看到那木渣子上还有点枣红色的油漆,跟她埋的那只珠宝盒的颜色一模一样。

  一锄头再次下去,“嘣”的一声,又对木板挖了个正着。

  “会不会挖?”雷昌顺也很想知道这下面是个什么玩意,着急道,“把坑从四周挖开啊!”

  锄头扩宽范围,一锄头一锄头下去,很快挖开一个大坑,露出小小一块枣红色的木板,上面有两处刚刚被挖的伤口。

  俞思宇越来越确定就是那只珠宝盒,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坑来,差点就错过了这个,她面上淡然,内心则是激动的,就不信这个珠宝盒出来还不能给雷昌顺致命一击。

  锄头再次把周围的泥土刨开,逐渐露出坑里物件的真面目。

  一只镶着金边的枣红色木盒子。

  “哇!不是棺材!”大家都激动起来,“这是挖到宝藏了吗?”

  俞思宇看一眼坑里的木盒子,又看一眼雷昌顺。

  雷昌顺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额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显然完全理解不了自家压箱底的祖传珠宝盒为什么会在这里。要说是有人在藏也说不过去,他这珠宝盒就放在自己卧室里,每天睡前都要检查一遍,睡觉时也是反锁了房门的。

  昨晚睡前还好好的在箱底放着,今早起床也是打开反锁的门闩出门的,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有人知道他家里有这么一个珠宝盒,所以仿造了一个,然后埋在这里陷害他。

  对!一定是这样!那这只珠宝盒里应该没有那本家族小册子。

  这个结论让他稍微得到一点安慰,但有人既然要栽赃,盒子里面肯定会有珠宝之类的,只是没自己家那只里面多罢了。

  大火已经议论开了,“里面会是金银财宝吗?到底谁埋在这里的?”

  “都别动!”雷昌顺突然冲到土坑旁,伸手就要去拿珠宝盒,“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想抢先一步看看,如果里面的东西对自己不利他就拿走,如果里面没东西,就给大家看。

  “雷大队长,”俞思宇再次淡淡开口,“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雷昌顺半弓着腰,手已经伸出去一半,听到俞思宇的话,定格在那里,非常不爽地抬头问:“怎么不合适?我是大队长,不是我看谁看?”

  “你是大队长没错,可这是你家自留地,”俞思宇道,“按道理谁家自留地里发现来路不明的东西,都不应该由主人来看,得让大队里别的人先看,这点难道你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吗?”

  “简直是谬论!”要是其他东西,可能雷昌顺还会表现一下高风亮节,但这个珠宝盒是万万不能让人看到的,他看向俞思宇的眼神像两把利剑一般,“我自己家的自留地,我这个大队长怎么就不能先看了?再说我拿出来又不是不给大家看,大队里没有一个人会怀疑我,都是信得过我的人,你一个区区知青,你插什么手?再没完我告你挑拨离间!”

  他说着就不管不顾,伸手去拿那只珠宝盒。

  俞思宇也急了,立马上前一步,要跟他抢险拿那只珠宝盒。

  芮宇辰更快一步,他本身腿就比别人长一大截,一步跨过去,直接站在了雷昌顺身前,长手一伸,把那只珠宝盒抱了出来。

  动作非常快,等雷昌顺反应过来,芮宇辰已经手捧着珠宝盒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俞思宇一看,珠宝盒终于被己方拿到,松一口气,对芮宇辰道:“打开看看。”

  “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毛孩子说话!”雷昌顺大呵一声,扑过来要抢珠宝盒,“给我!”

  芮宇辰反应快,测了一下身躲开恶狗扑食,雷昌顺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大队长何必这么着急?”芮宇辰把珠宝盒举的高高,以防他又来抢,“谁开不是开?”

  雷昌顺反应如此强烈反常,众人心里也犯了嘀咕,看来这盒子不简单啊,竟然让大队长这么慌张狼狈。

  “我觉得两个知青同志说得对,谁家的自留地都得回避,让知青同志帮打开盒子比较合理,也很公平。”有人突然道。

  众人的心声早已如此,只是一直差一个起头的人,这话一出,大家纷纷表示支持,“对!我们不是不相信大队长,只是这样才能保持咱们大队优良的作风,不会因为一次的特例破坏了规矩。”

  众人开始齐声喊:“开箱,开箱,开箱,……”

  “行,”芮宇辰把珠宝盒拿到胸前大家都看得清楚的地方,“那我就开了,大家都看清楚了,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大家一起见证。”

  “好!”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了,都想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只奇奇怪怪的一看就很高档的盒子,里面会有什么宝贝。

  事已至此,雷昌顺已经完全没办法掌控,站到一边,极力保持着平静,做最后的挽尊,“那你开吧,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本来就是谁开都一样,我只是觉得应该尽我这个大队长的责任而已。”

  芮宇辰把盒子转到开口那一面,上面的锁是坏的。

  俞思宇仔细看了一眼,那把锁是被自己砸坏的没错,他心里越来越有底了。

  芮宇辰将箱子盖慢慢打开,众人瞪圆了眼睛盯着。

  只打开一条缝,就见里面白花花的金银珠宝,泛着夺目的光芒,展现在大家面前。

  大家都惊呆了,震惊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叹道:“真的是金银珠宝啊!咱们大队发财了!”

  雷昌顺满脸都是汗水,担心财宝被充公,担心那本小册子暴露,但又不敢承认是自己家的珠宝,极力保持着镇定,“都别嚷嚷!这些东西哪来的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能归咱们?”

  珠宝盒盖子全部打开,里面的东西简直价值连城,大队的民众哪见过这些,激动得大脑充血,都要晕过去。

  “都倒出来看看吧,”俞思宇提议道,“好多东西压在下面都看不清楚,倒出来方便清点一些。”

第045章

  “行了!”雷昌顺一听不干了,要是那个小本子被大家看到, 别说他这个大队长当不成, 恐怕他能不能继续在大队里生存都说不好, “不能倒地上,地上全是泥弄脏了多不好。”

  “那我拿外套垫一下。”芮宇辰说着就要把外套脱下来铺地上。

  雷昌顺再也等不了了,他不顾一切扑过来, 要把珠宝盒抢走。

  芮宇辰正在脱外套,差点没躲闪开,俞思宇眼看雷昌顺那双手快触到珠宝盒了,她忙过去把珠宝盒抱了过来。

  雷昌顺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的眼里只有珠宝盒,换了个方向就要朝俞思宇这边扑过来。

  大伙都看呆了,大队长怎么突然跟疯了似的?芮宇辰反应快, 下意识就拦住了他, 才没让他扑过来抓俞思宇手上的珠宝盒。

  杜华和伍蕊琴被刚才雷昌顺饿虎扑羊一样的阵仗吓得不轻, 一点不敢再大意, 一人过去跟芮宇辰拦着雷昌顺,一人护住俞思宇。

  任伟国也过去帮芮宇辰, 嘴上说:“大队长, 你别伤到我的客人。”

  现场都乱套了, 没人知道雷昌顺为什么一下子发了疯,但无一例外都会联想到大概这盒子里的东西与他有关。

  吴军军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虽然人不咋地, 可脑子并不笨, 这种情况还真说不好事态会如何发展,雷昌顺过了今天还能不能接着当大队长都变得不明朗了。

  他后退两步静静围观。

  雷昌顺的侄子和外甥那两个“打手”一看要冲上来帮忙,被旁边的人拦下,“你们要干什么?不就看一下挖到的东西,非要把事情闹大吗?”

  群众现在显然偏向这几个知青了,他们隐隐觉得,雷昌顺如此表现,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盒子里的东西他们一定要看。

  俞思宇拿起珠宝盒,想都没想,双手把盒子翻了个面。

  只见那些金银珠宝哗啦啦落到地上,接着那本小本子也掉了下来。

  看到那个小本子,雷昌顺更加疯狂了,活脱脱变成了一只疯狗,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吃奶劲都使出来了,要不是拦住他的是芮宇辰杜华和任伟国三个人,说不定都拦不住他。

  见使蛮力没用,他直接下口,一口咬下去正好咬在任伟国的小臂上。

  任伟国瞬间疼得钻心,但为了阻止住雷昌顺,他竟然一声没吭。

  俞思宇把小本子捡起来,朝雷昌顺晃了晃,“大队长,是这个让你这么害怕吗?里面是什么内容啊?”

  “把东西给我!”雷昌顺咆哮道,“我是大队长,我有权力也有责任处理这些不明物品,给我!”

  “会给你的,”他越着急,俞思宇越不着急,“等大家看完了,如果东西没什么问题,就会交给你这个大队长处置。”

  俞思宇翻开小本子,每页往下翻,确认这本子里的内容跟空间里的一模一样,她把小本子递给旁边的人,“你们拿去看吧,识字的都看看,不识字的就让识字的给念念。”

  那人接过去,随便看一眼,递给身边另一个人,“二大爷,要不你给大家念念吧。”

  二大爷接过去,翻开一看,吓得一哆嗦,小本子差点从手里滑落,“这…这…这是真的吗?”

  “怎么了?什么真的假的?”那些识字的人都凑过来看,“让我们看看。”

  不识字的也着急,“找个人给大家念一遍啊!不识字也得有知情权的。”

  最后还是二大爷颤巍巍地把本子里的内容读了一遍。

  雷昌顺是彻底疯了,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咬住任伟国手臂的嘴巴也没了力气,不停念叨着:“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那不是我家,不是我的……”

  二大爷每念一句,大伙的震惊就加深一截,直到最后,大家所有的震惊都化为了愤怒。

  “他妈的这雷昌顺竟然是个地主!地主都混进咱们革命队伍里来了!”

  “我们的大队长是地主!去他爷爷的!家里还藏那么多珠宝!”

  “打倒地主!打倒地主!……”

  大家高喊着,有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已经围过来上手了,恨不得打死这个地主阶级的卧底。

  雷昌顺一开始还想利用自己大队长的威严唬一唬大家,但群众愤怒起来哪管你是什么大队长,公社领导来了照样揍。

  最后他只能极力否认那东西不是他的,“冤枉啊冤枉!那玩意不是我的啊,我不知道它哪来的啊!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要不是芮宇辰劝着,雷昌顺非要被大家活活给打死。

  最后他们把金银珠宝清点好数字,连同那本小本子一起由德高望重的二大爷收着,下午就要去公社,把地主残留物雷昌顺交给公社处理。

  还有这些赃物,也一并交给国家。

  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血气方刚极易冲动,一刻不停就要去雷昌顺家抄家,“他妈的欺骗了大家这么多年,竟然是个地主!家里肯定还有很多肮脏的东西。”

  他们想得很简单直接,也不想想雷昌顺为什么会把珠宝盒埋在自留地里,反正东西是在他家自留地挖到的,还有那本小本子作证,那就是铁证如山。

  几人气势汹汹闯进雷昌顺家,一进去就砸门摔东西,雷昌顺他老婆先是被吓一跳,接着就火了,“你们几个毛头小子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大队长家吗?”

  “狗屁大队长!”几人闯进房间,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往外摔。

  雷昌顺老婆急了,这怎么回事?她男人就是去教育一下任伟国家,怎么现在却有人胆敢来家里闹事?

  她跑出大门外,想去喊雷昌顺,却正好遇到雷昌顺被几个人押着回来。

  她男人已经完全变了个人,耷拉着脑袋,双目无神,一脸的汗渍留下一层白盐,狼狈不堪,嘴里念叨着:“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我家的……”

  “老雷!”她大喊一声冲过去,“老雷你怎么了?”

  雷昌顺不回答,跟没看见她似的,继续念叨:“不是我的,……”

  “你们把他怎么了?”雷夫人质问大家,“你们凭什么押着他!他是大队长!你们是反了吗!”

  “滚开!地主婆!”

  那些人平时见到她都要敬她三分,现在不把她一起揍已经很不错了。

  “什么?你才地主婆!”雷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家隐藏的身世,刚骂完人自己也全身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队里的人自有经验处理,俞思宇他们也不用再做什么。

  大队里分了几个人专门看着雷昌顺两口子,其他人搜家。

  俞思宇看到了跟空间里一模一样的红木家具,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古董,放到以后会特别值钱。

  但就是这些老古董最招恨,那几个年轻人专挑这些值钱的东西摔砸破坏。

  俞思宇虽然觉得可惜,也没办法阻止,先不是别人听不进去,还非常容易被视为地主阶级的帮凶。

  在这种最紧张的气氛里,言行举止都得非常小心,不然很快就会跟雷昌顺一起被押在一边等待发落。

  俞思宇他们回到朱艳萍家,朱艳萍怕事,喊上任伟国也回家了,还有之前住在雷昌顺家的那两个女知青,也跟他们到了朱艳萍家。

  八个知青,只有吴军军和何燕燕还在雷昌顺家里,吴军军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加入了打砸队伍里,破坏起雷昌顺家的东西来跟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一样。

  “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伍蕊琴整个人感觉还像在做梦,感叹道。

  “事情是挺奇怪的。”芮宇辰也道,“我到现在还没理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奇怪归奇怪,但目前还不算坏,”俞思宇道,“至少朱阿姨和任大哥家的事情暂时解决了。”

  “没错,”芮宇辰附和说,“暂时是没问题了,大家未来几天估计都只顾得上处理雷昌顺的事情,不过等雷昌顺的事情结束,他们还会想起这个事。”

  “那就趁这几天把它挖埋了吧。”杜华提议说。

  伍蕊琴他们也都同意这个提议,“是啊,省得那些人回头看到又来欺负人。”

  “我倒觉得不着急,”俞思宇有自己的打算,对几个人道,“有机会的话可以劝劝他们,这些毕竟是庄稼,就这么破坏了怪可惜的,现在大家都没饭吃,留着以后收了粮食一起分就是了。”

  芮宇辰:“也好,他们应该会同意。”

  下午,大队的人打砸完雷昌顺家,押着雷昌顺两口子,抱着那一盒金银珠宝,直奔公社,把罪人和赃物一并交给国家。

  任伟国也去了,毕竟这种时候每家每户都得派代表去,不然就是心里有鬼。

  只有八个知青,事情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便留守在大队里。

  下午不干活,心情也不错,难得的轻松时刻,伍蕊琴还开玩笑,对俞思宇说:“思宇,你现在超级厉害,现在回头看,你每个决定都正确无比呢,真是有如神助。”

  俞思宇笑了笑,“运气好。”

  杜华还怼伍蕊琴,“什么有如神助?你这思想真的是,还需要加强教育,哪来的神?”

  “滚!没文化一边呆着去。”伍蕊琴一点不给他面子,继续对俞思宇吹彩虹屁,“思宇你知道吗,你在雷昌顺家自留地里跟他辩的时候简直太厉害了!我都不敢相信!”

  “好了好了,”俞思宇从来都受不了过分的夸奖,觉得肉麻,赶紧制止她,“这件事都是大家一起的功劳。”

  抬头一看,发现芮宇辰正盯着自己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是炽热的,所以也读不出其中的含义,只见他抿了抿嘴,认真道:“向你学习,思宇同志。”

  “……”俞思宇突然脸有点烫,就觉得这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憨的?“大家互相学习。”

  说是大队长不在,没人安排就不干活,其实真就这么呆着大家也呆不住。中午喝了朱艳萍给煮的稀粥后,大家精神稍微好一点,便又想去干活了。

  朱艳萍家的自留地除去那块秧苗和土豆苗,还剩几小块地没修复,朱艳萍和任伟国让大家自己呆着,母子俩便出门去干活去了。

  芮宇辰第一个提出要去帮忙,接着杜华和伍蕊琴,然后是另两个女知青,纷纷都要去帮忙。

  朱艳萍一看就笑了,这还是这几天她第一次终于露出笑容,“我们家就那么点地,你们都去站都站不开了,还干活呢。”

  “人多力量大,早干完早收工。”伍蕊琴道。

  朱艳萍无奈,只好说:“你们要是呆不住,跟着去走走可以,干活真的不用的。”

  俞思宇却出乎大家预料地没打算要一起去,她说:“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伍蕊琴第一反应就觉得肯定不仅是累了这么简单,过来关切道:“思宇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药?”

  “没有,”俞思宇拍了拍她,这家伙真是出了自己的母亲外最关心她的女人,“真的只是有点累,可能早上跟雷昌顺吵得太凶了。”

  “你这小身板!”伍蕊琴揉了揉她肩膀,“你以后可得悠着点,别什么都自己逞强,早上本来大家可以一起的,结果几乎都被你一个人扛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哪那么矫情?”俞思宇把她推开,“你们要去赶紧去吧,朱阿姨还等着呢,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真没事吧?”芮宇辰也关心问,“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要告诉我们,大家在一起本来就是互相照应的。”

  “哎呀你们太啰嗦了,”俞思宇催促他们,“说没事就真没事,我什么时候是喜欢隐瞒事情的人?快去快去。”

  “那你好好休息啊。”

  几人跟着朱艳萍和任伟国去地里了,路上两个女知青还感叹:“你们这个小集体真好,大家互相照顾互相帮忙,关系也这么融洽。”

  伍蕊琴最为心直口快,双快道:“你们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啊,我们随时欢迎的。”

  “可是当时就是这么分组的,现在哪好意思又换队伍。”

  “你们不用那么想,现在雷昌顺都不是大队长了,他当初分的组也就作废了,”伍蕊琴道,“再说吴军军和何燕燕也没把你们当一组人啊,为什么还要假装是一组?”

  “你说的也对,”那两人道,“那要不等下午回去问问思宇,她要是同意我们就加入你们。”

  以前除了每天干活外,他们跟俞思宇交集很少,通过这两天的事情,他们发现这个四人的小集体里,俞思宇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位主心骨。

  大家一听都笑了,“看来思宇现在成了咱们大姐大了。”

  “没错,”伍蕊琴指了指前面的芮宇辰,“我们这里不仅有一个大姐大,还有一个大哥大呢,是吧芮宇辰?”

  芮宇辰还在思考这两天奇奇怪怪的事情,以及他觉得俞思宇也有些跟以往不太一样,也不知道这两天的事跟她有什么关联没有。

  正想得入神,突然伍蕊琴喊他,回过神来问道:“什么是不是?”

  “我说思宇是咱们的大姐大,你是咱们大哥大。”

  “哦,是吧。”一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芮宇辰又回到原来的思索里面去了。

  俞思宇走进房间,反锁了房门,心里默念:进!

  下一秒便站在空间的院子里。

  终于是白天进来,还可以足足呆一个下午,简直太难得了。

  她一刻也没停,首先来到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

  跟去雷昌顺家一样,看完有没有什么吃的以后,直奔粮仓。

  挨家挨户走完一遍后,他发现每家每户都有一些粮食,只不过每家的情况不一样,有的人家有玉米,有的人家有小麦,有的人家是高粱,有的人家则只有菜籽之类的。

  俞思宇把所有人家列了个清单,分成了两波,有几户人家是跟雷昌顺穿一条裤子的,人品都挺坏。

  她把那些“坏人家”的粮食都搬到自己家来,其他的都留在原处。

  搬完粮食,昨晚回来那群小猪仔突然又跑回来了。

  俞思宇犹豫了一下,不敢在家里喂它,并不是担心它们会同步到外面的世界里,而是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吃的喂养它们。

  她挥着双手,把小猪仔们都赶出了家门,家里没有足够吃的给它们,就让它们去山上自己找吃的,不然喂一次就每天都跑回来,迟早要饿肚子。

  俞思宇看了看时间,现在出去还有点早,挑了油菜籽的人家,在他家自留地上种上了青菜。

  这才洗干净身上的泥,来到院子里:出!

  站在朱艳萍家卧室房间,就听见门外砰砰砰地敲门声。

  伴随着还有伍蕊琴和芮宇辰的声音。

  伍蕊琴着急喊:“思宇!思宇你醒来没?你开门啊!”

  “思宇同志!”芮宇辰又敲了几下门,感觉里面没什么动静,对伍蕊琴说,“你让一让,我直接踹门。”

  “来了!”俞思宇赶紧出声,跑到门口开门,“别踹啊!”

  房门被打开,伍蕊琴就冲了进来,抱住俞思宇,竟然哭了起来,“思宇你吓死我了。”

第046章

  “怎么了?”俞思宇拍了拍伍蕊琴,问她, “我睡着了, 你们喊了我很久吗?”

  “你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直接踹门了。”伍蕊琴道, “你以前都是很容易醒的,怎么今天谁这么死?”

  “不知道啊,”俞思宇揉了揉眼睛, “可能太困了吧,你们这么着急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结果敲门一直没反应,你不知道我们刚才敲得有多大声,你都没反应,多吓人。”

  “吓什么人啊?”俞思宇笑道, “我还能睡到醒不来啊?”

  “不许瞎说!”伍蕊琴道, “呸呸呸, 赶紧呸掉。”

  “好好好, 呸呸呸。”

  杜华站在最后面,又开始怼伍蕊琴, “思想不正啊, 怎么随随便便一个字眼都要忌讳?”

  “滚吧你!”

  俞思宇跟几人来到院子里, 现在是六个人,不过比起当初知青大部队都在的时候, 也显得非常冷清, 围坐在一起也只能聊聊天。

  以前大家还会唱唱歌互相鼓劲, 现在也没那个氛围了。

  芮宇辰坐在俞思宇的正对面,他一抬眼,正好跟她的目光对上,他定格了一瞬间道:“思宇你眼睛怎么这么红?还没休息好吧?”

  “也有可能是睡多了,”俞思宇特意把眼睛半眯起来,免得露出太多眼白上的红血丝,“没事,现在精神多了。”

  “晚上早点休息吧,最近大家都很难熬,吃不上饭睡也睡不好。”芮宇辰沉思道,“不知道公社会把雷昌顺怎么样,后面谁来当大队长也不清楚,咱们还是得早做打算,至少得把吃饭问题解决,这么下去可耗不了多久。”

  “对,所以地里的庄稼一定要想办法保住。”俞思宇点点头说。

  朱艳萍在灶房里煮粥,任伟国修复完自留地还要去整理灌溉的水渠,没跟他们一起回来。

  几人还在各抒己见想办法度过饥荒,任伟国突然急匆匆小跑着进大门,气还没喘匀就道:“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谁们回来了?押送雷昌顺的人?”俞思宇问。

  “对,我刚看到,他们刚进雷昌顺家,很多人都去看去了。”任伟国放下锄头,去水池打水冲脚上的泥,“咱们也得去吧?”

  “要去。”俞思宇和芮宇辰几乎同时道。

  接着大伙便一同来到雷长顺家。

  此时雷昌顺家的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院子中间摆了一张方桌和一条长凳。

  有一个中年男人一只脚踏在长凳上,他穿一身蓝色中山装,头上戴着蓝布帽子,双手撸起袖子,半握拳用指节敲击方桌桌面,“都安静了安静了!”

  “这人谁啊?”帽檐遮住他半张脸,有些看不清,杜华第一个问道。

  走近一点,大家就看清楚了,“公社社长。”

  社长名叫段国昌,俞思宇他们下乡来到这里时,他还给知青队伍讲过话,现在看来是亲自来他们大队搞雷昌顺事件的工作了。

  “大家也都知道了,”段国昌开门见山道,“雷昌顺的罪行我在这里就不在多说了,本身人就是你们押到公社的,我今天来主要说几点。”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他每一句话可能都关乎大队里每个人的利益。

  段国昌继续道:“你们大队的大队长暂时由我来兼任,我会指定一个人替我安排每天的农活,知青的事情回头我单独找大家说。”

  段国昌把大队里的代理人安排给了德高望重的二大爷,他回公社上班的时候,由二大爷每天替他监督大伙修复田地。

  最后他又着重强调了一点,“以后不管谁家,在大队里的田地还没修好之前,不允许去弄自己家的自留地,如果谁家弄自留地,就说明他在大队里的劳动不饱和,没有尽力,一律扣工分。”

  扣工分就是扣粮食,今年没粮食就顺延到明年扣,有这个规定,没人再敢去动自留地了,即使自留地弄好了也没粮食种,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散了会,段国昌让八个知青留下,单独给他们做了新的安排,“今天开始,你们八个知青同志全搬到这里来,雷昌顺两口子不回来了,这里充公,暂时设为临时知青点,以后有变化再通知。”

  “没必要吧?”杜华一听要跟吴军军何燕燕住到一块,第一个不愿意,“我们本来就才几个人,现在住得好好的,搬不搬也没什么关系。”

  “我是社长你是社长?”段国昌态度很坚决,一句话怼过来,杜华只好闭了嘴。

  “知青就得有知青点安顿,住在别人家成何体统!”段国昌又补充道,“你们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服从安排。”

  几人没再说什么,雷昌顺家这里房子很宽,房间很多,条件比任伟国家好不少,住这完全没问题。

  至于吴军军,跟他住的房间隔远一点就是。

  说完要求,段国昌还不走,监督俞思宇他们六位知青搬完家才离开大队前往公社。

  房间跟原来一样,吴军军和何燕燕的单人间不变,紧挨着是另两个女知青的房间,再过来空出一间装杂物,然后是俞思宇和伍蕊琴的房间。

  俞思宇和伍蕊琴的房间过来的一间房,段国昌又说也要空出来,偶尔他这个兼任大队长来办事要是晚了的话也会临时住一晚。

  于是一直到最边上的房间才是芮宇辰和杜华住的地方。

  对其他人影响不大,反正我是真实晚上睡个觉而已,白天他们一样一起干活一起喝粥,一起想办法度过饥荒。

  可对于俞思宇来说,就得面临一个重要问题,在这里她能不能进空间?如果非得在任伟国家里才能进空间,那她每次进出将变得特别麻烦。

  她决定今晚半夜就试试。

  昨晚没怎么睡,下午也没补觉,今天俞思宇睡得很早,多少得补几个小时的觉才行。

  白天在大队里干活,晚上在空间干活,铁打的也撑不住。

  半夜,俞思宇睁开眼睛,旁边伍蕊琴睡的正香,房间里黑漆漆的。仔细听,好像有雨点声。

  她伸出一只胳膊到被窝外,果然比往常冷,最近天气都很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下雨了。

  俞思宇轻手轻脚下床穿衣服,突然一具响雷,把她吓一跳,第一时间看熟睡的伍蕊琴,还好后者没被吵醒,翻了个身继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进!”

  外面下雨,如果在房间里就能进到空间就最好了,然而毫无反应,她还好好站在房间里。

  雨伞放在箱子里,不方便取出来,俞思宇推开房门,轻轻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来到院子里,又尝试了一次,“进。”

  依然没用。

  果然还得走回任伟国家才行,俞思宇把外套脱下来遮住头,快步走到任伟国家大门,好在雨下得不大,没怎么淋湿。

  她想起有一次在房间外也能从空间进出,那就说明不是非得进到他们家,不然还得跟做贼似的,夜闯民宅。

  何况晚上朱艳萍会反锁大门,她要进去也只能翻墙,对于瘦弱的她来说,翻墙的难度也不亚于登天。

  在大门外停下脚步,又在心里默念一声“进”,果不其然,一瞬间后就回到空间里了。

  昨天段国昌禁止大家弄自留地,这对于俞思宇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可以挨家挨户放心把粮食种到每家自留地里。

  每家的存粮不太一样,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但总体来说都不多,每家那么点自留地都种不满。

  只有雷昌顺家的是例外,俞思宇准备统统种到空间里的自己家地里。

  虽然现在外边的雷昌顺家已经不复存在,但如果种在那里,以后最好的结果也只会被充公,不如让这些粮食在任伟国家的地里生长,以他们母子俩懂得知恩图报的品德,以后怎么也会分给他们几个知青一些粮食。

  今天要种的人家,种子依然是玉米。为了防止被雨淋湿衣服,俞思宇找了一块硬油布,简单处理一下套在身上当雨衣,然后拎着玉米种子下地。

  玉米播种相对要求要低一些,只要能够正常埋进土里,加上正好下雨,正常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长出玉米苗。

  俞思宇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土地,是翻过的地,被雨水打得有些泥泞,她把玉米粒均匀撒在上面,再用锄头轻轻把土扒平,盖住玉米粒。

  接着回到家里,半夜又是下雨,即便干了农活,她浑身也觉得冰冷冰冷的。

  她在灶房生了一个火,把铁锅架上,割来一块带着排骨的腊肉,冲洗冲洗切块加水炖煮,再淘洗一碗米倒进去,想了想从上次没种完的土豆粒捡出两个,削皮切块放一边备用。

  盖上锅盖,俞思宇边烤火边看着锅里的腊肉锅仔饭慢慢冒出热气。

  今天提前补了觉进来,干活也不算累,精神很不错,时间也算充裕,终于可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雨不大,闪电雷鸣却不断,有时候由远及近,有时候由近及远,全村就自己一个人,俞思宇顿时觉得有些孤独感袭来。

  也不知道那群小猪仔跑哪去了,这两次都没见回来,还有邻居家的那头牛,也没再听见它的摇铃声。

  她轻叹了口气,算了算时间,这种日子应该快熬到头了吧。

  虽然重生后很都事情都变了,连雷昌顺都被抓了,可回城是大势所趋,这点肯定不会变的。

  现在的条件是真的苦,要不是有这个空间,她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他们之前讨论了好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好办法来度过这艰难的日子,除了山茅野菜,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充饥,最多还可以下河捞点小鱼小虾。

  算了,凡事得向前看,俞思宇回过神来,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她打开锅盖,锅里的水已经半干,白生生的大米饭裹着腊肉和排骨,滋滋冒着油,那香味简直不是人间该有的。

  她把土豆块倒进去,用筷子搅了搅,再盖上锅盖。

  又过了十几分钟,俞思宇揭开锅盖,米饭已经输了,油亮油亮的,每粒米都跟腊肉一个颜色,腊肉炖得软烂,土豆质地绵软面糯,吸足了腊肉的香味和油汁。

  整口锅都冒着无法形容的香气,俞思宇不禁吞了口口水,任凭谁也无法抵挡这神仙美味的诱惑。

  把锅从炉架上端下来,取来一只碗一个勺,一勺下去,米饭腊肉和土豆已经结合成一体,装了满满一大碗。

  吃得俞思宇眼泪都要掉下来,吃完两碗还剩半锅,她用一只盆腾出来,放到碗柜里。

  没有电没有冰箱,好在最近这天气一点不热,还有些偏凉,短时间内是坏不了的,下次进来还可以接着吃。

  下次进来,正常情况就是明天了,她每天都得进来种庄稼,全村几十户人家,一天一户效率太低,明天进来有现成的饭吃,她可以多花点时间干活。

  “出!”

  俞思宇从空间出来,还没站稳脚跟,一看自己竟然站在任伟国家院子里!

  不是回到大门口,她进空间的地方,想起以前想出到哪里还得加口令,她恨恨地轻拍了两下脑门,大意了,应该加一句,出到大门口。

  “进!”

  好在这也不算多大的事,进去重新出来就行了,她又默念了一声。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喊完睁眼一看,自己并没有进到空间里。

  这破空间居然每天才能进一次?这下俞思宇多少有点慌了,翻墙出去是不可能的,走大门的话,门闩取下来放不回去还是其次,任伟国家的木制大门很破,每次开关都要发出杀猪一般的响声,别说能把朱艳萍和任伟国吵醒,左邻右舍都能被打扰到。

  她轻手轻脚挪到围墙根,再慢慢挪向大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管它响声大不大,一鼓作气打开门冲出去,等任伟国他们起来看时,她也该跑回知青点了。

  来到门边,她吸一口气,伸出手要去拉门闩。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俞思宇赶紧缩回手,往回挪了几步缩到角落里,屏住呼吸,兴庆的是今天没有月光。

  门被打开了,先是一道手电光柱照进来。

  接着任伟国走进来,转身关好门,再转过身,不知道是习惯性还是怎么,用电筒在院子里扫了几圈。

  吓得俞思宇几乎要把脸贴到墙上,好在手电光柱没扫到她。

  任伟国走回屋里,关上了门,俞思宇才终于松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一人多高的围墙,又看看那边的木门。

  现在任伟国肯定没那么快睡着,她再走大门风险变得高了许多,从这里跑回知青点不算近,要是任伟国听到门响第一时间出来追,她跑不了多远。

  难道要等到朱艳萍起床,然后趁她开大门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溜出去?

  朱艳萍一般天蒙蒙亮就起床,运气好的话可能发现不了俞思宇,而且她还可以找个此前他们住的空房间躲起来。

  或者,还可以进到原来他们住过的房间,然后钻出窗户,再跳到下面的地上。

  但不管哪一种方案,都不是很好的办法。

  她正这么盘算着,突然一道闪电亮起,几乎照亮了整个院子,她一个激灵的瞬间,就见院子对角处有一木架子

  是任伟国用来搭木头劈柴用的。

  俞思宇慢慢走过去,双手放到木架子下,使劲掰了掰,很沉,想要搬到围墙边难度不小。

  这木架子有三个腿,像个三脚架,她抬起三脚架的一边,向前挪一步,再抬起另一边,再向前挪一步,就这样一步步往墙根挪。

  折腾了好半天,万幸没有惊动屋里的人,终于把木架子挪到墙根合适的位置。

  俞思宇搓了搓手,慢慢爬上木架,手扶围墙站起身,再抬起腿跨过围墙,整个人骑到上面。

  她专门选了一处围墙外比较低并且地上松软的地方,双手牢牢把住墙头,两腿向下伸,然后向下跳。

  终于出到外面,侧耳听了一下,围墙里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没被发现。

  至于那个木架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朱艳萍他们起来也不会太在意。

  回到知青点,雨已经早已停了,只有厚厚的云层还没散去,偶尔有一道道闪电闪下来。

  八个人的宿舍都在楼上,木制楼梯斜架在外面。

  厚厚的云层泛出会会暗暗的光,虽然时间还早,却有点快到天蒙蒙亮的感觉。

  俞思宇蹑手蹑脚上楼梯,刚上到楼梯头,就见一道人影从楼道另一端闪过,然后进了一个房间。

  谁啊?俞思宇停下来,那人影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很像是吴军军。

  也不知道大半夜的他干什么,俞思宇警惕地把身子侧着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

第047章

  从楼梯口这边沿着楼道过去,首先经过的是芮宇辰和杜华的房间, 接着是预留给段国昌的房间, 现在空着, 再过去就是俞思宇和伍蕊琴的房间。

  不知是好奇心驱使还是怎么回事,俞思宇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进房间,而是继续向前走, 想看看刚才那个人影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他们房间是一个杂物间,再然后是那两个女知青的房间,最后就是何燕燕的单间和吴军军的单间了。

  刚走到那两个女知青的房间外,就听到好像哪里传来说话声,俞思宇停下脚步,侧耳一听,说话声是从何燕燕房间传来的。

  说话声音不大, 时断时续的, 不过仔细听很容易辨别声音, 是吴军军跟何燕燕在说些什么。

  俞思宇一下了然, 反应过来才觉得刚才完全没必要这么八卦,还好运气好, 才没听到那两个女知青说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她转身往回走, 轻轻推开房门, 前脚刚跨进门,就发现伍蕊琴竟然坐在床边, 把她吓一跳, “蕊琴你怎么做着?”

  “思宇你去哪了?”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 伍蕊琴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惊魂未定,“起夜了吗?”

  “对啊,你怎么醒了?”俞思宇走进去,关好门,坐到她旁边。

  “做了个梦,”伍蕊琴道,“吓醒了想叫你来着,一看你没在,我就起来了,正准备再等等你还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你。”

  “什么梦啊把你吓成这样?”俞思宇尽量把语气放轻松,帮她驱散恐怖的情绪,“说来听听,说出来就不灵了,再说梦都是反的,做噩梦说不定有好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梦见咱们这里来了一头奇奇怪怪的怪兽,特别吓人,追着咱们跑。”

  “哦我当是多吓人的梦呢,”俞思宇笑道,“接着睡吧,天还早,还能睡好一阵的,我看你也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做噩梦,还是要放松点,不要有太大压力,大家这么多人在一起,怕什么。”

  “嗯。”

  接下来的每天里,俞思宇一有机会就进到空间去种地,很快就把全大队能种的自留地都种完了,还在空间里的自己家屯了够自己吃很久的粮食。

  过来十来天,某天早上,大队里又闹开了。

  天才刚刚亮,外面的院子里就人声鼎沸,吵得唧唧喳喳的。

  自从雷昌顺被抓走,大队里就默认把这里的院子当作公共场所了,不管有什么事,议论八卦还是讨论重要事情,大家都回来这里。

  俞思宇他们起床来到院子里,朱艳萍和任伟国一下迎了过来。

  母子俩看上去脸色很不错,红扑扑的,一看就像发生了多大的喜事。

  “怎么了?”芮宇辰首先问,“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小同志,我跟你们说,”朱艳萍抑制不住有些激动,“我家自留地的事今天可能就洗清冤屈了!”

  “怎么说?”芮宇辰越加好奇,“查到是谁干的了?”

  “那倒没有,”朱艳萍神秘兮兮凑近几个人,压低声音道,“好多人家自留地里都长出新苗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所有人家都说不是自己种的。”

  “是吗?”芮宇辰问道,“一共有几家出现了?”

  “好像每家都有,”朱艳萍指了指身后的人群,“你看来了这么多人家,每家都有呢,还没来的人家不知道,不过有人去看去了。”

  “好奇怪啊,”杜华惊奇不已,“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啊!”

  “掉什么馅饼,”伍蕊琴习惯性怼他,“还不知道咋回事呢,没弄清楚之前别乱说。”

  “那你说咋回事?你那么懂你给大家解释解释啊。”

  “懒得理你,”伍蕊琴转过来问俞思宇,她现在对俞思宇特别信赖,“思宇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可能……”俞思宇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也许是有什么好心人给大家种的吧。”

  “会吗?那那个好心人也太好了吧,每家都有粮食吃,至少不会太饿肚子。”伍蕊琴一向有些大大咧咧,不愿意一直纠结同一个问题太久,“算了,反正现在朱阿姨家已经清白了,那就是好上加好的事情。”

  几人来到人群里,大家议论纷纷,有的高兴,有的担心,还有的人说是邪恶的东西,说什么的都有,总之一句话,这事真蹊跷。

  大队里有人已经去挨家挨户自留地检查去了,也有人跑去公社喊段国昌。

  大家全部挤在知青点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在兼职大队长段国昌到来之前,谁也没主意该如何处理自留地里的庄稼。

  伍蕊琴扫了一圈人群,看到何燕燕独自一人坐在一个角落里,这段时间她除了吴军军,基本不跟人交流,此刻大家都吵吵闹闹的,唯独她画风完全不同。

  “怎么没见吴军军?”伍蕊琴道。

  “还真是,不知道哪去了。”几人看过去,看到何燕燕,不过也不想去问她,吴军军去了哪里大家也不是很感兴趣。

  “可能去喊段国昌去了,”俞思宇道,“他那个人你们还不知道么?”

  雷昌顺还是大队长的时候,他就想尽办法巴结,现在换成段国昌当临时大队长,而且还是公社社长,他可不得动作快点吗。

  “应该是。”芮宇辰朝俞思宇看过来,做了个口型,“真聪明。”

  俞思宇耸耸肩,回了个表情:这么简单的事情。

  没多久,段国昌来了,先是有人跑来通风报信,说段社长马上到了,接着俞思宇他们往大门口望出去,果不其然看到吴军军走在最前面,跟个带领日军进村的汉奸一样狗腿。

  段国昌先让大家稍安勿躁,然后亲自挨家挨户的自留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自己的犯起了嘀咕,别说没见过这种情况,他活了五十多年,离奇故事听过无数,但从来没听过地里会平白无故长出庄稼来。

  他站在大伙中间,心里纳闷,表面还得表现得镇定自若,先问一遍大家这个事情如何发现的,先从哪家发现的,发现多久了等等。

  大家如实回答,说因为此前段社长的规定,这段时间都没去过自留地,今天也是有人起得早了,出去随便转悠时无意发现的。

  然后告诉邻居,邻居也去看自己家,发现也有庄稼长出来。就这样一家家传下去,大家才发现竟然每家都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赶紧去找段社长,来给大家做出正确的指示,该怎么处理这些自己长出来的东西。

  段国昌挠了挠头,他他妈的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可要是再往上报的话又有点过于小题大做,说到底也只是每家自留地里有一点庄稼的小事而已。

  “这个事我会好好调查研究一下,大家先别跟外人讲,也别对地理的东西做什么,观察一点时间看看。”

  他做出了一个自觉得最为稳妥的决定。

  俞思宇稍稍松一口气,那些庄稼不被铲除还算幸运,要是他像有些人说的,觉得地里突然长出来的庄稼是邪恶的,一声令下号召大家毁掉,那她每天夜里进去干的活就白干了。

  不过就这么放着不管,那庄稼用不了多久也会坏掉,不施肥不浇水也不除草,庄稼也要变成杂草。

  进到空间播种还好,她可不想一个人白天在外面干活,晚上还要进去维护这么多的庄稼,那不用几天她就得累死。

  “我觉得还是得管一管,”俞思宇突然道,“不管这些庄稼怎么来的,既然已经长出来了,就不能放着不管,现在大家都没饭吃,也没种子播种,现在突然有了庄稼,还不管它就太浪费了。”

  “是啊是啊,小俞知青说得对,”有一部分村民本来也是这个想法,但在段社长面前不敢开口说,现在赶紧附和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人群里顿时又窃窃私语起来,窸窸窣窣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也不外乎支持或者反对,反对方还没人敢冒出来当出头鸟。

  吴军军早已就以反对俞思宇他们几个为己任,只要是这帮人说的,不论对错,反着来就是了。

  他见人群里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清了清嗓子道:“我反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来的,平白无故去管它,再出别的事情怎么办?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这种话说出来就是对大家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段社长不负责任!”

  这种帽子扣下来,还不等俞思宇反驳,伍蕊琴和芮宇辰他们先不干了。

  “你瞎说什么呢!”伍蕊琴气得想打人,“吴军军你什么居心?!”

  “吴军军,你这是乱扣帽子,扰乱知青队伍的团结,”芮宇辰严肃道,“大家在这里讨论都是就事论事,希望你说话负点责任,别搞人身攻击。”

  “行了行了,”段国昌制止道,“大家别再挣了,知道你们都是为了集体好,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那就先观察两天,大家这两天也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我也会调查到底怎么回事,两天后再开会决定怎么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吴军军分明毫无底线搞人身攻击给人扣屎盆子,这姓段的却说大家都是为了集体好。

  俞思宇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位社长大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是也被吴军军的金钱弹|药攻破了人品防线。

  谁有理谁无理大家也都看得出来,段国昌显然不想批评吴军军的不正之风,同时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偏袒得太过赤|裸|裸,才打哈哈和稀泥,“散了吧,今天就到这,都会去准备一下,一会儿还出工干活呢。”

  人群散去,段国昌也继续去看各家自留地的庄稼去了,由吴军军陪同。

  何燕燕想一起去,被吴军军骂了几句,只好回房间。

  离喝大锅粥还有一段时间,俞思宇几人在院子里呆着。伍蕊琴一点气没消,“气死我了,那个吴军军真不是东西。”

  “算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俞思宇笑了笑道,“因为他生气不值得。”

  “吴军军这是又给社长下了什么药?”杜华非常不解,“他刚来兼职大队长,还不知道吴军军是个什么玩意儿,等他发现了,我看吴军军还怎么嚣张。”

  “恐怕没那么简单,”芮宇辰道,“很多事情,公社社长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俞思宇看他一眼,发现他脸上写满了不满,不仅因为刚才吴军军给她扣屎盆子,更像对段国昌那样的人义愤填膺。

  她心里冒出了一丝危险的信号,芮宇辰是个热血青年,眼里容不下沙子,吴军军那样的小沙子也就算了,段国昌这样的大沙粒他肯定是容不下的。

  上辈子的他就是因为要跟那些沙粒斗争才被人陷害。

  “咱们还跟原来一样,做好咱们自己的就行,”俞思宇道,“就跟雷昌顺还是大队长时一样。”

  话已经说的够直接了,大家也都懂她的意思,纷纷点头认同。

  芮宇辰看过来,认真补充道:“尤其是你,思宇同志,说话不要太过激了,上次还好雷昌顺家自留地挖出的盒子里有那本本子,不然结果还真不好说。”

  “没关系,我有分寸的。”

  俞思宇知道,他还是跟上辈子时一样,让别人别出头冒风险,自己却什么都不怕,爱替别人出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重活一次,很多事情和人都是提前知道的,她不愿意他再冒无谓的险,需要做的事情她去做就好了,不该做的事情她也会极力去阻止。

  好在目前事态的发展已经比上辈子好多了,她也比上辈子聪明多了,已经让芮宇辰见识到了自己的能力,说的话他也很愿意听。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段国昌没回公社,留在大队里调研无缘无故长出来的庄稼,吃的问题就吃雷昌顺在的时候那一份,晚上就住在那间临时宿舍里,铺盖也不愁,雷昌顺家留下来的有的是。

  段国昌住在大队里的第一天晚上,俞思宇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今天因为又下大雨,大队收工比较早,所有人都各回各家,知青点的八个人也回到住处,段国昌也一同回来。

  本来大家都是呆在各自房间的,但没多久就听见隔壁的隔壁两个女知青的房间有人敲门。

  接着听到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有些惊讶道:“段社长?有什么事吗?”

  “进去说吧。”只听段国昌应了一声,然后就是关门声。

  这种木质结构的房子本身就不隔音,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房间,那边的说话声也听得很清楚,段国昌进去后也没说什么重要事情,竟然跟两个女知青唠起了家常。

  两个女知青很不想跟人聊天,尤其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的都是些毫无意义的话题,但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什么情况?怎么还进人家房间?”伍蕊琴悄悄跟俞思宇道,“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通知呢,怎么在里面跟人瞎聊?再说一个老男人进两个女孩子房间太不好了吧。”

  “别管他,”俞思宇摇摇头,虽然她也觉得段国昌的行为挺恶心的,但为了不让伍蕊琴情绪太激动,她劝道,“可能他没这方面意识吧,然后又喜欢聊天什么的。”

  “真受不了!”伍蕊琴撇了撇嘴,“听到他尴尬的笑声我就受不了。”

  “那有什么办法,尽量别去听吧。”

  隔得更远的芮宇辰和杜华可能听不到,不然以杜华的性格,估计也坐不住。

  偏偏伍蕊琴忍不住非要去听他们聊什么,就听段国昌对两个女知青介绍起自己的身世来。

  说自己也不是本地人,年轻时候当过民兵打过仗,后来从某某地方来到这里,只比知青们早来没多久,严格说起来也算半个知青云云。

  两个女知青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有尴尬应付的份。

  然后他又问人家,家里面什么情况,在城里上学时都有什么好玩的之类,说自己虽然上过学,但没上几年就出去闯荡,所以对校园的事情很向往却再也没机会进入校园了。

  两个女知青没办法,只好说学校里其实也没什么的。然后他又夸夸其谈说别看他上学没多少年,文化也不低,平时也喜欢学习看书,所以才当得这个公社社长,不少学历比他高的都没竞争过他。

  “我受不了了,思宇咱们得想个办法。”伍蕊琴皱着眉头道,“我看他们两个也受不了了,咱们得帮帮他们。”

  “好,”俞思宇点点头,她何尝不是受够了,正想出去故意找那两个同伴,“我出去找他们,就说找他们有事。”

  “一起去。”

  两人正准备开门出去,就听隔壁段国昌的房门被敲得砰砰砰响。

  敲门声超大,俞思宇他们这边都觉得有些震耳朵。

  “怎么回事?”伍蕊琴站在俞思宇前面,手握着门把手,回头跟俞思宇对视一眼,“今天怎么到处敲门?”

  “砰砰砰砰!”

  俞思宇刚要说出去看看再说,就听有人喊一声:“段社长!”

  是芮宇辰的声音。

  “出去看看?”伍蕊琴用嘴型问。

  “先等等。”

  两人悄悄听,又听芮宇辰提高声音喊段国昌,“段社长,您在吗?找您有点事。”

  俞思宇心里一股热流涌上来,芮宇辰果然还是那个芮宇辰,他一定也发现两个知青同伴的尴尬境地了,以这种方式想给他们解围。

  真的自己有事找社长,哪有如此粗暴敲门的?

第048章

  “咱们不用出去了。”俞思宇拉着伍蕊琴回到床边。

  “你说芮宇辰找段国昌会有什么事?”伍蕊琴问道,“他找的还真是时候呢。”

  “你说呢?”俞思宇笑着反问。

  “我怎么知……”话还没说完, 伍蕊琴便反应过来, “哦我懂了, 他也想帮他们。”

  “对,那么大力敲门,还那么大声喊, 哪像找段国昌有事的样子?”

  “他还挺聪明的,”伍蕊琴道,“也很仗义。”

  “那就叫聪明了?咱们不也想到了。”

  “说明咱们也聪明呀,”伍蕊琴用手指戳了她一下,笑道,“你真够争强好胜的,这都要争, 你最聪明行了吧?”

  “比你好像强一点?”俞思宇跟她开玩笑, 其实要不是重活一次, 她哪有多聪明啊, 至少比芮宇辰还差一截。

  “去你的。”伍蕊琴接着认真道,“不过咱们这小撮人现在还真是得靠你和芮宇辰呢,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 你俩都是主心骨, 都能做出很好的选择,不然现在处境这么糟, 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你们就觉得踏实多了。”

  两人说着话, 那边段国昌已经被芮宇辰喊出来了,没事人一样走过来,问:“你找我什么事?”

  “是白天的事,”芮宇辰道,“自留地的庄稼,白天您让先观察两天,不过我看任伟国家田里的秧苗不能再等了,他们家是最先出现秧苗的,现在已经长得有点过头了,再不插秧就来不及了,所以……”

  “你是说想让他们家插秧吧?不想再等两天是不是?”段国昌也不是笨的,他从之前房门被那么使劲敲就知道这小伙子不是真找他有事,而是想让他离开女知青的房间,他有些不耐烦再听芮宇辰说下去,手一摆打断道,“要插就去插吧,要是出事了后果自负。”

  说完进屋,头也不回就把房门甩关上了。

  芮宇辰耸耸肩,走回房间。他与段国昌的对话杜华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对他道:“终于把那老东西引回他房间了,不过好像也把他给得罪了。”

  “不怕,”芮宇辰道,“我确实找他有事也不假,他没什么可说的。”

  “也是,这也算是一箭双雕了,”杜华道,“按早上俞思宇的意思,咱们应该让朱阿姨他们把秧插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对,”芮宇辰点头,“再不插秧就长过了。”

  那两个女知青听到外面安静了,第一时间把房门反锁上,终于松一口气,其中一个道:“你说那个段社长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不懂不能乱进别人房间?进来还不停聊些无聊的,还好芮宇辰找他,不然还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

  “就是啊,”另一个道,“以后咱们一进门就得反锁房门,如果有人找就出去外面说,不然他在这样多难办啊。”

  另一边,伍蕊琴竖起大拇指,对俞思宇道:“芮宇辰还挺会找理由的,听起来合情合理。”

  “嗯,”俞思宇表示认同,“不过听起来段国昌还是生气了,他又不傻,这么窍门这么喊,傻子才会相信不是别有目的。”

  “也是,”伍蕊琴听后有点犯愁,“我看这个姓段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比雷昌顺不靠谱,你说他会不会给芮宇辰小鞋穿?”

  “没事,咱们平时多留意,只要咱们团结,别留什么把柄,就不怕他。”俞思宇心道小鞋倒是好的了,就怕那姓段的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心狠手辣。

  第二天,几个人在出工前和收工后都到任伟国家插秧。现在朱艳萍已经把俞思宇他们的话当真理了,只要他们说要做什么,她都没什么怀疑的,而任伟国又几乎对朱艳萍的话唯命是从,所以插秧的事都不需要动员。

  秧苗少人手多,就一天的一早一晚两个业余时间里,他们就把秧插完了。

  段国昌原本说要呆两天,第三天再通知大家怎么处理自留地里的庄稼,时间还没呆满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还是看到任伟国家插秧也没发生什么事,所以提前会公社了。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各家的自留地想怎么处理由自己决定,出问题自己负责。等于此前自留地不允许动的禁令已经解除。

  不过别的人家一样不敢轻易去动地里的庄稼,依然以观望为主,尤其盯着任伟国家的水稻,看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变化。

  在俞思宇他们的建议下,朱艳萍和任伟国把还没修复的自留地全部修复完成。等俞思宇再次进入空间,便给其他地又种了一些粮食。

  不然光那点水稻实在少得太可怜,而空间里正好还不少从雷昌顺家搬来的粮食可以下种。

  接下来的日子里,俞思宇白天跟大队里干活,晚上找机会进到空间看看里面的庄稼,在弄点吃的改善伙食。

  自从最后一次播完种后,她发现空间里的东西再不会同步到外面,空间里和外面形成了两个平行世界,互不干扰。

  本来她还想着找到那群小猪还有那头牛,然后试试它们可不可以同步到外面,可惜不行。

  白天干活俞思宇能偷懒也会偷懒,不想再那么实在,因为自从个家自留地里有了庄稼以后,她发现很多人都在留力给自己加干活,她体力最差,更需要留力了。

  好在她在自己空间里或是可以保障,否则这么大的体力工作量她早已受不了了。

  她还把空间里每家地里的庄稼做了整合,既然现在不能同步到外面,她就可以只选择打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种自己喜欢吃的菜,其余的管不过来就不管。

  有一天白天,大队里要去河水的上游整修被洪水冲坏的灌溉水库大坝,那些工作主要靠男同志做,便给所有女知青放了假。

  大家回到知青点后,没事干便各自回房间睡觉。

  俞思宇特别高兴,这样的机会对她来说极其难得,平时都是晚上进空间,黑灯瞎火地干活,她的眼睛都快有夜视功能了,好不容易白天有时间,她打算进去找那群小猪和那头牛。

  今天是个阴天,时而有微风吹过,好像降温了,气温有点凉,随时要下雨的感觉。

  俞思宇在院子里和房前屋后看了一圈,没发现有猪脚印,说明最近那群小猪没再回来过。

  到邻居家牛圈周围查看了一圈,也没发现牛脚印。

  牛圈是两层的木结构房子,她发现上一层里面还堆了很多干稻草,这是可以喂牛的,在冬季野外草枯的时节,是很好的喂牛的储备粮。

  不过现在已经开春一段时间,暂时是不需要了,只能等到冬天才能派上用场,好在这稻草也不容易过期,再放一年也没事。

  何况现在牛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俞思宇在大队里每件都检查一遍,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人家会有牲畜出现,或者曾经出现过。

  走完所有人家,没有收获,她选了一条上辈子这里的人经常放牧的线路,带上一些玉米上山。

  正常情况下,至少那群小猪大概率会在山上。

  为了保险起见,她拿了一把刀和一根擀面杖般粗细的竹棍带在身边。

  上山的路上杂草丛生,仔细看才能发现这里曾经是一条路,周围的植被丛林也比她记忆中要茂密很多,依然要变成一片原始森林,却不见一只虫鸟野兽出现。

  这里的一切就好像什么原因造成所有人和动物瞬间消失,然后植物疯长,真个世界没有了动物的生机,只有俞思宇一个人,安静得吓人。

  脚步声,喘气声,以及偶尔风吹过时树叶杂草的沙沙声,构成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乐章。

  走了没多远,在一个山坳里,突然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草在摇摆。

  俞思宇警惕起来,停下脚步,握紧手上的刀和棍,仔细往草丛中看。

  杂草丛实在太密,加上草丛上面又有灌木林遮挡光线,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轻手轻脚慢慢向前迈出几步,再一看,好像是个黑黑的东西,只看得到它身体的一小块地方,看不出来轮廓和大小。

  不过从它给杂草弄出来的阵仗来看,好像不是什么庞然大物。

  俞思宇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扔过去。

  那家伙受到惊吓,突然向前窜,这时她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头猪。

  就是不知道是家猪还是野猪,如果是野猪,这么大已经成年了,会很危险,一个成年男子面对一头成年野猪都没什么胜算,何况她一个瘦小的弱女子。

  俞思宇就近找了棵粗壮的树,快速爬上去,爬到一定高度才敢停下来。再朝草丛看过去,原来是虚惊一场,那头猪不仅是一头家猪,还是上次回家的那群小猪仔的妈妈。

  俞思宇欣喜地哄了几声,惊魂未定的猪妈妈听到她声音,跟很熟悉一样,也发出声音回应,然后钻出草丛一步步走过来。

  俞思宇从兜里抓出一把玉米粒,撒到树下光一点的地方,猪妈妈哼哼着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摇着尾巴开始吃地上的玉米。

  俞思宇才发现这家伙又怀孕了,而且肚子很大,地皮上的咪咪也能看出来,它快要生产了。

  难怪在草丛里折腾,应该是为了弄一个暖和的窝,好让小猪仔生下来后不被冷到,同时也防止别的动物的威胁。

  “你另外那群小崽崽呢?”俞思宇跟猪对话,“把它们喊上咱们回家好不好?”

  可惜猪言猪语她也听不懂,好在这猪还挺亲人,吃完玉米就跟着她走了。

  根据经验,那群小猪在应该离得不远,俞思宇边走边喊了几声,果然没走多远那群小猪在就从林子里跑出来了。

  一下子收到一头大猪把头小猪,大猪肚子里还有一窝即将生下来的小猪,俞思宇觉得自己已经是养殖大户了,她用刀看了一大堆杂草,用树藤捆了背在背上,领着一群猪回家。

  至于那头牛,俞思宇暂时不想找了,用牛耕地她不会,杀来吃她也搞不定,不如就让它自己在野外生存吧。

  别说是一头牛,就连这些猪,要宰来吃她也搞不定,只不过这些猪跟她上辈子养过的一模一样,看见就心生亲切感,有它们可以做个伴也好,宰来吃已经不太可能了。

  再说这个空间里有那些粮食已经饿不到她了,加上还有一些腊肉,足以让她撑到回城。

  希望回城能够顺利。

  回到家里,俞思宇又给这些猪撒了些玉米粒,给那头快生产的猪妈妈在猪圈里铺了猪窝。

  猪圈她不打算关门,它们想回来就回来,想出去就出去。

  做完这些后,她准备做点饭吃,然后就可以出去了。

  就在这时,隔壁邻居家又传来牛铃声,她走过去一看,那头牛竟然又回来了,又在那里用脑袋顶圈门。

  俞思宇把牛圈门打开,爬到楼上拿了一捆稻草,扔到牛槽里。那头牛走进来,津津有味吃起了稻草。

  “外面草地树叶都绿油油的了,还不够你吃的?”俞思宇道。

  牛摇了摇铃,继续吃稻草,大概光吃青草树叶也会腻,稻草这种干粮要香一些吧。

  俞思宇同样没关牛圈门,让它进出自如,她改天再进来,就给它添点稻草,也算是照顾这头牛邻居了。

  吃了些饭填报了肚子,俞思宇出到外面,自从上次不小心出到朱艳萍家院子里后,她就变得很小心,口令不再只喊一个“出”字。

  她出到围墙外,四下看了看没人,才大方自然地走回知青点。

  才走到一半,迎面遇到伍蕊琴,她脸上又着急又兴奋,几步跑到俞思宇面前,语气带着责备,“思宇你干什么去了?!你把我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怎么了?我就是出来随便走走,”俞思宇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但是你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这还不是事啊?”伍蕊琴一把拉起她,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要出来走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跟你一起的。”

  “对不起对不起!”看把她着急成那样,俞思宇赶紧拍拍她道歉,“我看你睡着了,不想打扰到你,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就出来随便走走又不会有事,你着急什么?”

  “反正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好好,不这样了。”俞思宇心里叹气,以伍蕊琴的性格,会变得更加警惕,只怕她以后进空间就更不容易了。

  “我都准备去水库大坝找芮宇辰他们了,让他们赶紧回来一起找你,”两人一起回知青点,伍蕊琴还在抱怨,“我刚要来问朱阿姨,大坝在哪里。”

  “蕊琴你太敏感了,”俞思宇笑这安慰她,“哪有那么夸张?还要发动群众找我。”

  两人回到知青点,刚上楼梯,就听见楼道那一头传来女孩子的喊声。

  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一眼,仔细一听,好像有人喊救命,还有人哭。

  “怎么回事?”伍蕊琴道,“我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赶紧去看看。”俞思宇加快脚步,走在前面。

  两人走近了,才发现救命声是从隔壁的隔壁那两个女知青房间传出来的,哭声则是从何燕燕房间传出来。

  俞思宇推了推房门,已经被反锁了,她使劲敲了几下,冲里面喊:“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快开门!”

  敲了好一阵没人应,两人抬脚踹,可这木门很结实,他们的力量完全不足以踹开。

  “你接着敲,我去拿工具。”俞思宇对伍蕊琴道,然后自己飞速下楼,准备去拿斧头之类的来破门。

  她还没跑到楼梯头,救命声戛然而止,吴军军的房门也突然打开了,他伸出脑袋,眉头皱得老深,不耐烦问:“怎么了怎么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俞思宇脚下顿了顿,回头看时,两个女知青的房门也从里面打开了。

  “思宇快回来。”伍蕊琴正好也在喊她。

  俞思宇折回去,没搭理吴军军,跟伍蕊琴两人走进两个女知青的房间。

  里面只有其中一个女知青,披头散发的,衣服也有点乱,整个人脸色憔悴,环抱着胸口瑟瑟发抖。

  “没事了,”俞思宇拍了拍她,安慰道,“现在我们来了,没事了,你先坐一会。”

  她把她扶到床上坐下,这个时候好像还不是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反而会更加刺激到她的神经。

  可伍蕊琴那个直性子就忍不住了,心情极其激动,破口就骂:“谁干的?到底是哪个畜生!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光天化日之下!我……真是人渣!”

第049章

  “好了蕊琴, 你先冷静一下。”俞思宇对伍蕊琴道。

  后者根本冷静不下来, 只能大口大口喘气, 然后问前面坐着的可怜人,“你室友呢?”

  “她说呆着无聊要出去走走, 说就出去一下, 不过有好一阵了, 也不见回来。”

  俞思宇边安慰人, 边环视屋里的情况, 这间房间背后有一道窗户, 现在窗户是开着的, 仔细看好像还在微微晃动, 就像刚打开了不久,在惯性之下, 摇晃还没停下来。

  “你怎么没关窗呢?”她问。

  旁边的人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刚才情绪才稍微平复一点,现在眼泪又开始止不住流。

  “你倒是说话啊!”伍蕊琴又急又气,“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俞思宇起身来到窗边,推拉了两下窗扇,这木房有些年头了, 所以窗扇也有些松动, 不过现在没什么风, 它不会无缘无故摆动。

  再看看窗口, 陈旧的木框上有一丝丝痕迹, 像被什么抓过。

  她把脑袋伸出外面看,窗口下方的横木上,细看也能看出一些摩擦过的痕迹。

  “思宇你是不是觉得……”伍蕊琴跟过来问道。

  “嘘。”俞思宇比了个手势让她别出声,走回来坐到那个女知青身边,压低声音问她:“你一开始就反锁了门对吧?”

  那人点头。

  “但是窗户没反锁。”

  又点头。

  “人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刚才又从窗户逃出去。”

  “嗯。”

  俞思宇指了指隔壁,隔壁就是吴军军的房间,女知青又点点头。

  俞思宇点点头,心里暗骂,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那吴军军也太畜生了。

  还好他们回来的很是时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事件,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个室友是不是帮凶,出去那么久都不回来。

  伍蕊琴全程看着两人的交流,自然也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气得咬牙切齿,真想马上就去跟那为畜生拼命。

  不过俞思宇不发话她也不会轻举妄动,只把双拳捏得紧紧的。

  俞思宇问女知青:“去我们那边坐坐,还是你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跟你们去。”

  三人从房间出来,来到俞思宇和伍蕊琴的房间。

  这里跟吴军军的房间隔着两间房,正常说话他听不见,伍蕊琴跺了跺脚,气道:“真想去狠狠教训他一顿,咱们现在三个人,我就不信打不过他!”

  俞思宇没说话,她联想到此前段国昌毫无道理地进到两个女同志的房间,跟他们聊些无聊的话题,再结合今天吴军军胆大包天的事情。

  这里面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吴军军敢如此肆意妄为,定然是有人罩着他,否则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他的怂样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如果现在撕破脸跟人硬碰硬,出了一口气却什么都得不到,报不了仇的。

  她得放长线钓大鱼,以现在的形势和他们几个单薄的实力,根本不能以卵击石。

  “蕊琴你别冲动,现在跟他硬来没什么好结果,”俞思宇道,“不过你放心,等时机成熟咱们一定能狠狠教训他,你相信我,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没把心里分析的段国昌之流讲出来,毕竟现在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她虽然是受害人,但也不代表百分百可靠。

  倒不是说这人人品可能不太行,只不过在重压之下,很多人都做不到坚持原则,很多人的意志力都不太强。

  刚才她都不肯说怎么回事,或者说是不敢说,可见吴军军逃走之前威胁过她什么事情的。

  “好,我相信你,”伍蕊琴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我们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没过多久,女知青的室友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很开心的样子,路过俞思宇他们房间,见到她室友在里面,惊讶问:“你怎么在这里?走,跟我回去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受害的室友完全提不起精神,她从背后拿出故意藏起来的手,手上试一把野花,“看!好看吧?专门给你采的,喜不喜欢。”

  “谢谢。”对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谢什么,喜欢就拿着。”她强行把野花塞人手里,拉起人家手道,“走,回去了。”又对俞思宇和伍蕊琴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思宇蕊琴,我走的时候你们没在,不知道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下次再给你们采好看的花花啊。”

  “谢谢,好意我们心领了。”俞思宇道。

  等那两人走后,俞思宇把门关好,往床上一躺,一股倦意袭来,虽然放假,但她可是进空间干了活的,出来又遇到这档子事,真是脑袋疼。

  “怎么办啊?”伍蕊琴坐到她旁边,又生气又犯愁,“你是不是知道些别的事?我看你都没怎么跟他们说话。”

  “不但雷长顺不是好人,段国昌也不是好人。”俞思宇道,“不过现在咱们斗不过他们,保护好自己最重要,把知道的都藏心里,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得到报应的。”

  “嗯!”伍蕊琴点点头,“那姑娘也太懦弱了,话都不敢说,气死我了。”

  “她被威胁了。”俞思宇道,“咱们跟他说话的时候,吴军军肯定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她不敢说的。”

  “哎,怂。”

  “没关系,吴军军之所以这么胆大妄为,肯定因为段国昌被他收买了,以前收买的雷昌顺只是个大队长,他都那么不把人放眼里,现在段国昌可是社长,他自然就无法无天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当社长!”

  “这些人都会被清理的,得有耐心。”

  “要告诉芮宇辰他们吗?”伍蕊琴问。

  “这件事就先不告诉他们了,怕他们一激动反而坏事,”俞思宇道,“我估计以后吴军军还会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还好有你在,能一直保持冷静。”伍蕊琴想想有些后怕,“要不然我刚才就要冲过去跟吴军军拼命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也会被他们陷害。”

  俞思宇心道她何尝不是呢,要不是重活一次,也会去拼命的,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告诉她,什么事情都不能只靠热血和正义感,“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然后藏好证据,保持耐心,等待机会。”

  两人商议定下基调后,伍蕊琴心里也总算踏实了一些。两人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另一边又传来吵架声。

  只听何燕燕咿咿呀呀的边哭边说,咬字极其不清晰一个字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而吴军军则大声呵斥,让她赶紧闭嘴,少丢人现眼之类的。

  当然更难听的话也有,这里不便赘述。

  “那个畜生太嚣张了。”伍蕊琴道,“何燕燕怎么还在那哭?不给他两耳光?”

  “她哭,一方面是吃醋,另一方面是担心吴军军出事,害怕的。”俞思宇冷笑道。

  “真够贱的!”伍蕊琴做了最精辟的总结,两人用被子捂住耳朵休息。

  傍晚的时候,整修大坝的全体男人回来,吴军军还第一个迎出去,脸上笑嘻嘻的,没事人一样,“辛苦了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回头我会向段社长反映的,给大家记一功。”

  没人愿意理他,这家伙半天活没干完就翘班回来,现在搞得好像自己就是段国昌的代言人一样。

  而下午发生的事情,只有几个女知青和吴军军知道,没人说出去,也就暂时这样尘埃落定了。

  又过了几天,任伟国家田里的水稻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其他人家的玉米小麦等庄稼,还有蔬菜也都长势喜人。

  大家见任伟国家自己插秧都没事,也都纷纷开始打理自家自留地里的庄稼,至于这些庄稼怎么突然出现在自留地里,他们渐渐也不去追究了,反而像是自己弄的,理所当然一样。

  大概半个多月后,段国昌派人拉来一批新的粮食,主要是玉米渣和小米之类的,给大队的人们补充煮粥的储备。

  自打开春以后,山上河边各种野菜也多了起来,大家还可以在粥里加些菜叶子,改善一点伙食。

  这次段国昌来,又组织大家开了个会,会上除了说一些完全没用的屁话外,还宣布吴军军暂时代理大下发通知和上传意见建议,真正成了段国昌的代理人。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震惊不已,一阵哗然后最终又闭了嘴,毕竟没人敢公开反对。

  段国昌还列了很多条吴军军的优点,都快把人夸上天了,反正除了他,没有人更适合这个传话筒。

  由这么个不靠谱的人代理,大队以后会怎么样可想而知,等段国昌说完,芮宇辰就要反对。

  俞思宇及时用手肘碰了碰他,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没提出反对意见。

  散会后,芮宇辰找机会问俞思宇,“思宇,提反对意见有什么问题吗?”

  “没必要,”俞思宇道,“提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总得有人反对,不能总是这么消极纵容下去吧。”芮宇辰不气愤是不可能的,“以后大队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想过,”俞思宇不慌不忙道,“以后大队肯定不会像你想的那样遭,即使有,那也是暂时的,我对未来很乐观。”

  芮宇辰真有点急了,“哪里乐观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看不出来太正常了,可俞思宇重活一回当然就能看得清楚,同时也幸好没告诉他吴军军对女知青的非人行径,不然他肯定忍不了。

  “你别着急,”俞思宇又把劝伍蕊琴的话跟他讲了一遍,“现在你再着急也没用,你想一下,让吴军军代理是段国昌决定的,段国昌不但是兼职大队长,还是公社社长,你反对有用吗?公社上面你现在能去反映吗?”

  “所以就要当缩头乌龟了?”芮宇辰气得直摇头,“咱们还有那么多大队里的农民兄弟呢。”

  “我让你冷静!”俞思宇也有点不高兴了,“你情绪这么激动怎么跟你讲?你不保持冷静怎么思考问题?不能正常思考问题,你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吗?”

  “好,是我激动了。”芮宇辰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那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听着。”

  “很显然,段国昌和吴军军毫无疑问是坏人,至今也不知道他把雷昌顺弄哪里去了,说不定哪天还会把他放出来,给他洗白罪名,以现在的形势,咱们硬碰硬只会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理不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保留一切他们干坏事的证据,总有一天有机会治他们。”

  俞思宇认真讲了一大通,芮宇辰认真听着,听完想了一阵,点点头表示认同,“行,你说的也有道理,冲动确实不是办法。”

  “就是,这就对了。”俞思宇笑了笑,好在他能听进去。

  “不过有一点,”芮宇辰提了个要求,“有什么事大家一定要第一时间信息对接,不能有事自己扛。”

  “那当然了,”他可能有所察觉,觉得自己有什么事瞒着他,俞思宇又补充道,“一个集体怎么可能各自为战呢。”

  半夜,俞思宇再一次进到空间里,她有一种预感,段国昌会找机会放掉雷昌顺,他们这些人狼狈为奸,应该早就是一伙的了,上次只不过事情闹得比较大不少收场,才顺势把雷昌顺抓了,现在说不定还好吃好喝供着他。

  所以她得再进去,到空间里的雷昌顺家看看,能不能再搜到一些其他东西,最好是让他不能短时间翻身的猛料。

  只要撑到返城通知下来,撑到上面的领导来,她就可以对段国昌和雷昌顺的胡作非为告一状。

  她进到空间,一刻没停留,第一时间来到雷长顺家,记得上次搜了堂屋、卧室和楼上的粮仓,还剩下一个小储物间没看。

  她用斧头砸开储物间的门,里面还真有一只箱子,是一只有点生锈的铁箱。

  她毫不客气砸开,打开箱子的一瞬间,一堆东西哗啦啦滑出来。

  零零碎碎的是一些老物件,其中有老式怀表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杯子和碗,大概是收藏的东西。

  俞思宇暂时不感兴趣,一把把这些东西扒拉到一边,露出一个小皮袋子,打开看,居然是一只相机。

  这相机是个老款,比他们当知青的年代还要早十几二十年。

  俞思宇把相机拿出来,打开按了下快门,居然还能用,里面还有一卷胶卷,电池也有电。

  她把相机拿在手上,这东西放出去好像对雷昌顺没什么坏处。

  她顺手把相机揣进兜里,又在雷昌顺家搜了一阵,没有其他收获。

  时间差不多了,现在伍蕊琴又很警惕敏感,她得赶紧出去。

  回到家里的院子中间,念口令出去。

  双脚站在任伟国家围墙外的一瞬间,她惊讶地发现衣服口袋怎么沉沉的?

  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那只相机!

  这相机能带出来?俞思宇像护宝贝一样把相机护着,小心翼翼回知青点。

  当时她没想太多,没想到这玩意带出来了,相机录音机之类的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可以记录很多事情的东西,自然就可以用它来收集坏人干坏事的证据。

  回到房间,俞思宇把相机塞到床底下藏着,现在不能打开箱子放,很容易把伍蕊琴吵醒,只能等白天的时候再找机会把它拿出来放进箱子,这样到时候别人问起就可以说是从城里带来的。

  第二天,俞思宇趁伍蕊琴上厕所的时候,把相机放进了行李箱。

  接着,就听吴军军通知,说段国昌又要来了。

  大家从房间走出去,没多久段国昌就来到院子中间。

  这次他们让所有人来开会,只简单说了一个通知,面对的也只是八个知青。

  “知青同志们,”他笑眯眯地开口,好像要说什么喜事似的,“今天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马上五四青年节了,公社要搞一个文艺晚会,组织决定,从你们中间抽四个知青同志,去公社排练节目,到时候要参加演出。”

  还没等大家问怎么抽,他又开口了,“人选嘛,我也决定了,你们这里只有把个人,选起来也不难,吴军军和何燕燕两个,再加两个女同志。”

  他点名要了那两个女知青,大手一挥,“好了,你们四个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跟我走,其余四人照常,跟平时一样,到时间了出工干活。”

  俞思宇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借着排练的名义,干他们的勾当事情吧?伍蕊琴也皱着眉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芮宇辰和杜华不知道上次的事情,还没觉得有多大事,只觉得是这段国昌本来就对他们有意见,所以不选他们四个也正常。

  反正劳动光荣,他们也不在乎干农活还是参与文艺演出。

  四个被选中的知青很快收拾完行李,在院子里站成一排,准备跟段国昌出发去公社。

  根据惯例,俞思宇他们得给他们送行。

  他们也站成一排,恭喜他们被选中,同时祝他们一切顺利,为国争光。

  俞思宇专门看向上次遭遇坏事的那位女知青,只见她愁眉苦脸,脸色特别难看,显然意识到了此行的不安全。

  俞思宇用眼神给她打了打气,也让她注意安全。

  对方投来感激的神情,不过忧愁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

  一行人走了,俞思宇他们四人坐到一起,伍蕊琴先忍不住开口,“思宇,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

  俞思宇知道她这指的是什么,为了不让两个男同志知道上次的事件,她只能这么问。

  “咱们也得去一趟公社。”俞思宇道。

第050章

  “为什么?”

  俞思宇刚说完要去一趟公社, 杜华问道。吴军军何燕燕和另两个女知青被选中参加文艺演出, 他们也不至于还要去抢名额。

  “有两个女同志有危险。”芮宇辰道,“要不咱们分成两组,我跟思宇去公社, 你们两个留在大队, 有什么事情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也好, ”俞思宇一刻没耽搁往房间里走,“等我一下, 我拿一样东西。”

  “行。”

  芮宇辰在院子里等,俞思宇回到房间, 打开行李箱,把那只相机塞进衣服口袋里。还好她的外套口袋够大, 刚好能把那么大一只相机塞进去。

  从房间出来, 两人走出大门就要往公社赶。杜华和伍蕊琴送出来老远, 伍蕊琴一路叮嘱:“思宇,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冲动不要硬碰硬,一切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前提,听到没?”

  “放心吧, 我们心里有数。”俞思宇道,“你们也一样, 留意大队里的情况, 有事就去找我们。”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伍蕊琴还不放心, 在后面道:“芮宇辰,麻烦你帮我保护好思宇,谢谢你了!”

  “放心,我会的。”芮宇辰回头道,“一定给你平安带回。”

  俞思宇鼻子有些发酸,什么叫友谊?伍蕊琴这样的就是,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跟大家一起,安全回城,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出了大队的地界,路口并拢一条大路,大路通往公社。

  芮宇辰停下脚步,“咱们抄小路吧,大路容易被发现。”

  俞思宇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道路的里侧有一个岔路口,是以前大队放牛羊时踩光了杂草,自然形成岔路的样子。

  岔路口坑坑洼洼的,两人先后抓住两侧的杂草,才能勉强爬上去。

  进到岔路口,继续往前,已经称不上路,只有一点点被踩踏过得痕迹,沿着这条痕迹,在大路边上走,视觉还不错,全程都可以看到大路上的情景。

  俞思宇走在前面,停下来往远处的主路上看,段国昌带着吴军军他们四人正在往公社走。

  从走路的样子都能看出几个人此刻的心情,吴军军和何燕燕有些兴高采烈,而另两个女知青则非常不情愿,走路的步伐和背影,都能看出两人的落寞感和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担忧及害怕。

  “走,跟上他们。”她回头对芮宇辰道。

  “好,注意安全。”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时不时看一眼主路上那几个人,与他们保持着可以看到又不会被发现的距离。

  很快来到公社所在位置,公社是一栋两层楼房,口字型少一边,一楼和二楼均分割成许多小房间,一整排房间前面是长长的走廊。

  段国昌几人从大门进去,俞思宇和芮宇辰绕到侧后方,那里正好能看清楚公社除了办公区那一排侧面房间以外的每一个房间。

  不出他们所料,段国昌先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给四个知青安排临时宿舍。

  几人一直走到二楼楼道的尽头,段国昌打开门,示意吴军军进去,吴军军进去看了一眼,在门口谢过段国昌,便把房门关上。

  接着是尽头倒数第二间房间,安排给了何燕燕。

  正当俞思宇和芮宇辰以为倒数第三间房间会安排给剩下的两个女知青时,段国昌却把他俩带到了走廊的另一个尽头。

  俞思宇和芮宇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姓段的果然心里有在打什么算盘。

  段国昌打开这一头的最边上一个房间,两个女知青走进去,随便看了一眼,正要道谢关房门,段国昌却把其中一个拉了出来,“你俩不住一块,每人一个房间,选中参加演出的同志,条件得好一点才行。”

  “没关系,”被拉出来的女知青忙说道,“我们俩住一起习惯了,两人一间就挺好的,我们就住一起吧。”

  “那不行,”段国昌说着伸手去把房门关上了,“这是组织的安排,每人一间必须到位,不然到时候追责起来我可担当不起。”

  女知青还想说什么,被段国昌拉着往回走,一直走到楼道中间,是楼梯口的位置。

  意外地被他一直拉到了一层,然后在靠中间的位置打开一间房,让女知青进去。

  女知青不肯进去,转身看着段国昌,说话语气几乎是恳求,“段社长,能安排一个挨着他们的房间吗?我一个人在一层,离大家这么远,心里不踏实。”

  “没事,”段国昌笑着说,“有什么不踏实的?不是我不想把你们安排在一起,是别的房间都有安排,将就一下吧,也就几天时间,晚上要是害怕随时喊我,我也在一层住,离你就隔着三个房间。”

  女知青更害怕了,但多说也没用,赶紧进去关门,“谢谢段社长,我不敢打扰您。”

  她说着立即关上房门,插好门闩反锁,再走到窗边,把窗户也反锁上,这还不放心,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想要找到什么防身的东西。

  可惜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想多了。

  芮宇辰看了看天,低声对俞思宇道:“时间还早,看清楚他们怎么安排的宿舍就好了,晚点再来吧。”

  “再等等看。”这些人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不能太按常理出牌。

  果然,只过了两分钟,吴军军就打开房门出来,两人还以为他会去只一墙之隔的何燕燕房间。

  没想到他径直往前走,一直走到走廊另一个尽头,敲了敲最顶端的房门。

  芮宇辰还在心里祈祷别开门,结果事与愿违,门很快就开了。

  更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门里的人打开门后并没有觉得眼前的人让她奇怪,反而笑着把人迎了进去。

  俞思宇想起上次她和伍蕊琴碰见的两个女知青宿舍里吴军军的爬窗事件,想到当时就是这个女知青不在房间里,后来还采了一把野花回来,她心里暗骂:真是狼狈为奸!

第051章

  “还真是出人意料。”芮宇辰道, “难怪他们要把另一个女同学安排在楼下, 看起来还是得到了楼上这位同意的。”

  “这样的话楼下那位就更危险了。”俞思宇还没告诉他,上次室友跟吴军军合起来害那个女知青的事情,看来那位跟吴军军已经来往很长时间了。

  “因为段国昌吗?”芮宇辰问道, “确实是这样, 现在楼下就她和段国昌两人, 如果出什么事,楼上她那位室友看起来是不可能会帮她的。”

  “无论是段国昌还是吴军军都得防, ”俞思宇点点头,“你绕到那边去吧。”

  “绕到楼上那个女知青的放进背后?”芮宇辰有点犹豫道,“他俩看起来是道德范畴的事情, 道德败坏咱们也要管吗?要不还是盯着段国昌吧,现在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不是,到何燕燕房间背后。”俞思宇道。

  芮宇辰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竖了竖大拇指, 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从本子里撕下一张纸,快速在上面写了一串字,折起来捏在手上,“那我去去就回,你做好隐蔽, 注意安全。”

  “好, 我给你放哨。”

  芮宇辰悄悄绕到公社背后的另一侧, 下到背面的墙根位置, 抬头看一眼俞思宇所在的位置。

  俞思宇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芮宇辰点头回应,接着猫着腰沿着墙根前进。

  一直来到何燕燕房间背后,房间背面是一个很小的窗户,芮宇辰稍微抬起头往里看,何燕燕背对着窗户,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翻一本书。

  芮宇辰把纸条捋了捋,一头塞进两扇玻璃窗之间的缝隙,整张纸条塞进去,他便轻手轻脚快速返回。

  何燕燕本来就没什么心情看书,心不在焉的纯属无聊,她很想到隔壁敲吴军军的房门,又怕被吴军军骂。

  正在边翻书边做心理斗争,突然身后床边传来一点声响,她回头一看,一张纸条落在窗下的地上。

  平白无故掉下来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何燕燕先是一阵奇怪,然后放下书本走过去,弓腰捡起纸条。

  她先抬头看看天花板,没有地方会掉下纸条来,又看看侧面的墙,也没什么缝隙,最后才锁定了窗户。

  她扑通扑通加快了心跳的速度,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吴军军给她传的纸条。没想到他还搞这出,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风格,难道刚到公社,在陌生环境变得矜持了?

  这样想着,何燕燕脸上和耳根都发烫起来,走回床上坐下,赶紧打开纸条。

  结果纸条一打开,她就傻眼了。

  只见上面写着:吴军军在走廊另一头女同志的房间里。

  何燕燕心里和脑子里都乱了,她蹭一下站起来,慌忙去把窗户打开,伸出脑袋两边看,连个人影都没有。

  关上窗户,转身面对吴军军房间那边的墙壁,抬起手来犹豫了一秒钟,拍了两下。

  隔壁没什么反应,何燕燕又加大力度拍了几下,依然没任何反应。

  她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跟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区别。

  芮宇辰回到俞思宇旁边,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都盯着何燕燕的房门看。

  过了好一阵也没见动静,芮宇辰道:“我到的时候何燕燕在看书,莫非她没发现有纸条掉地上?”

  “应该不会,”俞思宇道,“以她的性格,发现了说不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等等看。”

  果不其然,又过了差不多一分多钟,何燕燕的房门慢慢打开了。

  先是打开一条缝,然后一点点轻轻推开,接着何燕燕鬼鬼祟祟伸出脑袋四下张望。

  确认周围没人,她才整个人小心翼翼走出来,然后依然鬼鬼祟祟的样子,沿着走廊往另一边走。

  她走得极其小心缓慢,看得俞思宇两个人都着急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如此之慢的。

  好不容易来到尽头的房间门口,何燕燕抬起手犹犹豫豫地举了半天,才终于轻轻敲了两下。

  没反应,她抬高一点手,正准备使点劲敲,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就当俞思宇他们觉得非常无语时,何燕燕把耳朵贴近门板上听,然后敲门的手缩了回来,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双腿一软蹲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全身在抖,好像是不敢出声地哭了起来。

  “以前咋没发现她这么窝囊。”芮宇辰愤愤道,“她不会就这样哭一场就算了吧,那咱们就白费劲了。”

  “不会,她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俞思宇话音刚落,何燕燕果然没憋住,一开始还是憋着哭得不出声,慢慢哭声就憋不住了,一声声变大,最后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连俞思宇他们这么远的距离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之前何燕燕听到屋里什么声音,此时都被她自己的哭声掩盖,里面的人也听不下去了,就见房门被狠狠地打开。

  吴军军从门里出来,用脚踢了踢蹲在门口的何燕燕,嫌弃地骂道:“你在这里哭什么?”

  何燕燕头也不抬,哭得更大声了。

  房间里的人催促了一声,“快把她带走吧!在我这里哭得跟什么似的,算是怎么回事?”

  说完就把房门砸关上。

  吴军军伸手去拉何燕燕,跟拖死猪一样,拖不动。

  他没什么耐心,甩下一句话,自己回房间了。

  留下何燕燕还在那里哭个没完。

  又过了一阵,房间里的人可能实在受不了门口有人哭丧一样不停,她走出来,把门关上,抬腿直接跨过缩在那里的何燕燕,走去楼下找她那个室友去了。

  “她可真够鸡贼的,”俞思宇道,“知道现在去找楼下那位,不然何燕燕再哭下去,楼下的人也会上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失策了,”芮宇辰道,“应该给她室友也传一张纸条的。”

  “没关系,别看何燕燕对吴军军什么都不敢说,但她对别人可厉害着呢,这事不可能瞒得住的。”

  “也对,”芮宇辰道,“段国昌不是说要排练,怎么这么半天没动静?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排练,也没见其他大队被选中的人来。”

  “说不定是个幌子,咱们估计要在这里蹲守一整天了。”

  “还好带了吃的来,”芮宇辰指了指自己带的一个挎包,“你要饿了说一声。”

  “我也带了很重要的东西来。”俞思宇指了指自己鼓鼓的口袋。

  “是什么?”口袋被撑得紧紧的,看上去四四方方,芮宇辰问,“看着不像是吃的。”

  “相机。”

第052章

  “相机?”芮宇辰显然没想到俞思宇带的竟然是相机, 定了定神才问道,“从城里带来的?”

  “是啊, ”俞思宇将衣服口袋敞开一点, 露出相机快门那一端给他看,苦笑道, “来的时候想着可以记录一些有趣的东西,回城以后可以做个纪念,没想到现在却要用来做这些事情。”

  “没事, 等事情过了也可以记录美好的,”芮宇辰安慰道,接着叮嘱她,“这个很重要,得保管好了。”

  两人刚说完话,二楼的女知青已经从楼梯下到一楼。两人同时看过去,那位女知青却再次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并没有像两人认为的那样去找她室友,而是走向另一头段国昌的房间。

  两人都惊呆了, 今天真是涨了见识,只在这里呆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见到这人几次三番的迷惑操作。

  段国昌的房间有一个视觉死角,从他们这个角度只看得到门口一小个角落,此时那位女知青站在门口, 只能看见她的小腿往下。

  “她这是要干啥?”芮宇辰不禁问, “找段国昌告状让他去帮她把何燕燕撵走?”

  “不知道。”俞思宇摇头。

  两人话音刚落, 女知青转身往回走, 段国昌紧跟在她身后。

  果然如他们想的一样吗?找段国昌去把何燕燕撵走?

  两人都以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结果事实再一次打了他们的脸。

  女知青走到室友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段国昌站到她侧后方。

  俞思宇反应敏锐,立即拿出相机咔嚓摁下快门。

  门很快开了,室友站在门里,看上去很高兴,伸手来拉门外女知青的手,应该是想拉她进去陪自己。

  由于段国昌站的位置视线刚好被挡住,门里的人看不见他,只顾得跟自己的好朋友说话。

  俞思宇继续摁下快门。

  紧接着,段国昌一个箭步向前,直接往门里冲。两个女知青一个是有意有个是完全没料到,都作惊愕状。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段国昌把门里的女知青往房间里推,顺势把们给关上了。

  门外的女知青带着哭腔,在门外使劲跺脚拍门。

  “真能演戏啊。”俞思宇这一阵快门就没停过,整个过程都被她记录了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人!”芮宇辰气得手一甩,就要冲下去逮人。

  “别冲动。”俞思宇收起相机,拉了拉芮宇辰的衣摆。

  “不行,得第一时间去救人。”芮宇辰一刻也等不了,再次起身,“思宇你在这看着,注意安全,见机行事,如果有危险你就先回大队。”

  “一起去。”俞思宇知道,这时候再劝也是枉然,对于芮宇辰来说,见死不救还不如让他死,也跟着站起来。

  “不行,”芮宇辰立即制止住她,“分头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先去看看。”

  “行,那你小心点。”

  俞思宇也不再坚持,毕竟他说得也有道理,两人去跟一人去区别不大,她暂时留在原地观察,一旦有什么情况也方便见机行事。

  芮宇辰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沿此前传纸条的路线走去,俞思宇又低声补充一句,“千万别冲动。”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芮宇辰回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一楼的房间里,女知青不停喊救命,房间外,她的“好朋友”拍了一阵门,听着屋里的求救声从愤怒和恐惧变成绝望,她便停下拍门,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此时何燕燕还在门口缩成一团,哭干了眼泪已经再哭不出声来。

  没了后顾之忧的女知青再也不对她客气,飞起一脚把何燕燕踢得在楼板上翻滚。

  何燕燕滚翻在地,四仰八叉看到房间主人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她还质问人家:“你踢我干什么?”

  结果对方一句话没搭理她,一只脚抬起来,直接踩在她的肚子上。

  俞思宇只抓着关键的地方拍照,不然这么下去她的胶卷恐怕都不够。

  何燕燕像一只被钳住腰间的青蛙,除了四肢和脑袋,整个人都都动不了,冲踩住她的人嚷嚷:“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你个贱人!”

  “你不贱?”对方反问,“你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要说贱你最贱!”

  “呸!”何燕燕气得冲人吐口水,可惜口水吐不到那么高,落下来还溅在自己的身上和脸上。

  踩人的女知青轻蔑地嘲笑道:“真是又贱又蠢。”

  何燕燕太过于小只,动不了不说,对方脚下加重点力道便喘气都困难,这么面朝条仰着,情急之下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不止。

  对方干脆把地上的脚也抬起来,整个人踩着何燕燕过去,打开门再转身狠狠踢一脚何燕燕,“滚!别在这丢人现眼!”

  何燕燕又被从相反方向踢得翻滚半圈,抬起头时房门已经被砰的一声关上。

  她身上有两处被踢得升腾,肚子也被踩得一时间缓不过劲,连咳了好一阵,才慢吞吞爬起来,心里更是疼得要吐血。

  何燕燕拖着疼痛的身心和屈辱,行尸走肉似的走回自己房间。至于吴军军,她更不敢再去找他理论了,他那暴脾气只会比刚才那位贱女人还要狠,再给她来几下虐待,她还能不能活着回大队?

  再说回想起来,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倒贴人吴军军的,他从来也没说过要对她怎么样,何等的卑微。

  真的是如人所说一样,又贱又蠢,何燕燕真想一头撞死了算了。

  芮宇辰绕过公社背后,直接走大门。

  这时候,俞思宇赶紧绕到公社背后,沿着墙根猫着腰走到段国昌刚进去的那间屋子背后,蹲下躲在窗下。

  此刻芮宇辰已经来到大门口,大门是一道铁门,大铁门的一角有一扇子铁门,正好没上锁。

  他大摇大摆走进去,假装刚来到这里,听到那间屋子里有动静,径直上前去砸门。

  俞思宇听到门被砸响,那响声震得窗户玻璃都在颤抖,足以盖住她相机的喀嚓声。

  想必此时屋里的人注意力也会被吸引到那扇房门上,她慢慢抬起头,从窗户往屋里瞄了一眼。

  然后举起相机咔嚓咔嚓联拍几张。

第053章

  房间里的场景自然是不堪入目的, 只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的段国昌并没打算就此打住, 门是反锁着的,外面的人敲一阵自然会离开。

  再说这公社里现在也就四个知青和他自己一共五个人,他以为是吴军军来敲的门, 没怎么搭理, 所以房间里的情景全被相机捕捉了个正着。

  俞思宇收起相机, 想着有这些证据已经足够,得绕到前面提醒芮宇辰撤了, 结果还没等她把相机塞回口袋,前面的芮宇辰情急之下直接用脚踹门。

  那木门本来就不怎么结实,加上年久失修,根本经不住这么大力踹,只踹了两脚就被踹开。

  俞思宇不敢怠慢, 赶紧端起相机拍照。

  更为慌乱的是段国昌,他着急忙慌伸手抓过床上的被子,胡乱往自己身上披, 接着转头骂道:“你干什么?!踹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呆住了,原本以为是吴军军, 没想站在门口的是芮宇辰。段国昌调整了一下接着呵斥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该出去的是你,”芮宇辰定定站在那里,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需要再客气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在这里害人, 没想到是段社长您呀。”

  “我让你出去!”段国昌气急败坏,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芮宇辰还没接话, 女知青趁机照着段国昌胸口使足了劲蹬一脚,直接把段国昌踹到地上。

  段国昌双手抓着被子,在地上也不忘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涨红着脸又要对芮宇辰咆哮。

  那个女知青则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衫。

  “你出去吧,赶紧回大队。”芮宇辰对女知青道,自己则仍然站在门口,把段国昌死死盯着。

  此刻段国昌面朝门口,与芮宇辰对视,正好被对着窗户。俞思宇赶紧在窗外对芮宇辰做手势,告诉他事情差不多了,可以撤了。

  芮宇辰明白了俞思宇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用眼神让她先到外面等。

  结果就在此时,吴军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他手拿一只麻袋,从身后直接把芮宇辰套住。

  段国昌反应过来,赶紧起身,用自己身上的杯子把芮宇辰裹住,两人直接把芮宇辰撂倒,死死摁在地上。

  段国昌这才有空整理一下衣衫,然后跟吴军军一起把芮宇辰用绳子绑成了一个粽子。

  芮宇辰本身就被防备,接连被麻袋套住又被被子裹住,根本没法发力,只有尽量撑着麻袋让空气能够进来,不然要被活活憋死。

  俞思宇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救人,可此时进去只有死路一条,白白多一人给段国昌他们送死,搞不好还要经受非人的虐待。

  她极力控制着冷静,看了几秒钟被裹在被子里五花大绑的芮宇辰。芮宇辰大概也担心此时俞思宇冲进去,抬脚朝窗户的方向动了动,示意他没问题。

  段国昌和吴军军每人踢了两脚地上的芮宇辰,不再管他,关上门扬长而去。

  俞思宇赶紧绕到公社大门外,正好与逃出来的女知青撞了个正着。

  “思宇?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和芮宇辰来救你们的。”俞思宇长话短说,快速道,“你回大队喊任伟国他们,让他们多带些人来,就说我们遇到了危险。”

  “那你呢?”

  “我去总公社喊人。”

  “芮宇辰他……”

  “他被抓了,咱们救不了他的。”俞思宇催促道,“赶紧回去喊人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救自己的人被抓了,那位女知青刚刚还惊魂未定,现在又已经心急如焚,“那你也小心。”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从这里到总公社和到大队距离差不多,时间紧急,两人都是小跑着前进的。

  到了总公社,找到相关负责的领导,俞思宇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领导一听,蹭一下蹦了起来,说是怒发冲冠也不为过,立马喊来几个人跟随,亲自跟俞思宇前往段国昌负责的公社。

  一路上谈起话,俞思宇才知道,总公社根本没举办什么五四文艺晚会,最近因为陆续接到上面的通知,要安排知青队伍陆续回城,所以大家都在忙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还办什么晚会。

  段国昌所谓办晚会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俞思宇带着总公社领导来到她们公社时,任伟国和十几个大队的人已经先到了。

  他们被段国昌锁在大门外,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停冲撞铁门,段国昌和吴军军站在大门里,得意洋洋地指着门外的人嘲笑。

  何燕燕缩在自己房间里,偷偷往外看,她此刻是害怕的,因为显然事情已经闹大了,听任伟国他们讲的话,段国昌和吴军军还绑了芮宇辰,他们是来救人的。

  她只不过倒贴吴军军而已,不想事情闹大了,非常担心把自己也连累进去。

  另一个女知青则站在走廊上往外看,她没有何燕燕那么胆小,可此时心里也在打鼓,此前楼下闹哄哄的她还不知道是芮宇辰来了,现在才大概听明白事情的原委。

  而这件事她也有参与,此前她还担心自己出卖室友的事情被室友发现,现在看来那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任伟国他们就是被她陷害的室友喊来的,这样事情如果不能平息,往后闹到上面去,她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段国昌!”

  两拨人还在对峙,总公社的领导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喊一声。

  这声音段国昌再熟悉不过,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双腿发软了一下,差一点就跌坐在地上。

  “总……总社长,您……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领导怒不可撤,“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有脸问我怎么来了?”

  “我……我没干什么呀。”

  “开门!”

  段国昌缩手缩脚来开锁,吴军军在后面看傻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坏事的芮宇辰已经被他们拿下了,逃出去的女知青喊来了大队的人,那是谁去总公社告的状?

  他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定是俞思宇!

  他抬眼望外再一看,果不其然,俞思宇就站在总公社领导和几个随从后面,由于她身形瘦小,之前完全被遮挡。

  “俞思宇!”吴军军咬牙切齿抬手指过来,“你这个烂人!”

  俞思宇冷哼一声,根本不屑搭理他。

  铁门被打开,段国昌恭恭敬敬闪到一侧,让领导进去,顺便借机给吴军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去把芮宇辰转移藏起来。

  吴军军心领神会,转身就往里走。

  “站住!”

  总公社领导一声呵斥,吴军军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

  楼上的女知青见状,脸色吓得惨白,跑进房间里,把门关上,真正变成了一只热锅里的蚂蚁,全身冒汗,团团转个不停。

  何燕燕则进到屋里给吴军军祈祷,安慰自己,这件事的罪大恶极还是段国昌,并不是吴军军。

  总公社领导带来的人里面,两个是警察,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段国昌和吴军军上了手铐。

  段国昌和吴军军都装得一脸无辜,还不停喊冤。

  “领导,为什么抓我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段国昌喊道,“我什么也没干啊。”

  “是啊,大领导,我只是来排练文艺晚会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大领导让俞思宇指认这件事情里的相关人物,俞思宇让受害人女知青走过来,又指了指芮宇辰被绑的房间,其中一人去把芮宇辰放了走出来,她又指了指楼上,“上面还有两个。”

  最后人都聚齐了,大领导就在公社院子里,要举行初步审问,要把今天的事情搞清楚。

  几方对峙,受害人身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证据。

  对峙之下,事情已经比较清晰明了,但段国昌和吴军军死活不承认。

  俞思宇拿出相机,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承认没关系,你们干了什么我这里都有,等我把照片洗出来,看你们还能不能嘴硬。”

  “押走。”

  大领导一声令下,随从把段国昌等人全部押走,包括何燕燕和那个害人精女知青。

  临走前,大领导又跟俞思宇要了底片,“这个也交给我吧。”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俞思宇不太放心,除了一个雷昌顺,又冒出一个段国昌,谁知道这位总公社的领导会不会也只是做做样子?

  对方看出了她的担忧,道:“你放心,这样的事情好几个大队都有发生,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听你说就第一时间赶来的原因,过不了几天,这些人都要被聚拢到一起,做公开审判。”

  俞思宇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最后也是有十几个段国昌一类的人被审批,这才放心把胶卷交了出去。

  几位罪大恶极的人被押走了,俞思宇他们一群人回大队。

  大家一路上都骂开了,没想到这段国昌比雷昌顺还要畜生。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害人精女知青,竟然有人能坏成那样!

  一路走一路骂也解不了气。

  芮宇辰则对俞思宇表示感谢,“多亏了思宇同志,才能把坏人绳之以法,同时也感谢你救了我。”

  “得感谢大家。”俞思宇道。

  “谢谢你,芮宇辰。”受害人是真心感激他们,要不是他们即使出现,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同时她也心痛不已,她朝夕相处的室友,竟然这么害她。

  见她那么难过,整个人状态很不好,俞思宇也不忍心告诉她,其实上次吴军军爬窗那次就是是有害的她。

  这件事情在大队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也都无心干活了,家家户户除了讨论这件事情外,也只顾得上自家自留地里的庄稼。

  所幸地里的庄稼长势还不错,他们也不知道到了秋天颗粒无收。

  一星期后,总公社派来专员,通知俞思宇他们几位知青填写回城申请。同时还通知了一件大事,三天后,在总公社的露天会场,要公开审判这段时间以来毫无人性的犯人。

  其中就包括段国昌。

  几人长长松一口气,终于熬到了今天,他们每个人填好回城申请,第三天一大早就赶往总公社。

  大队的人不分老少,也全都去了,他们算离得比较远的,到的时候总公社的露天会场里已经挤满了人。

  会场是一座小山包,在山脚处挖出篮球场大小的平地,上面则是观众席。

  所有观众站在山包上,下面的平地上已经有十五六个在押犯人,列成四排四列,手朝背拷住站在那里。

  十六个犯人的另一边,是吴军军为首的五六个知青,有男有女,也都被拷住,站成一排。

  再往前是主席台,排了一拍桌子和长凳,有一排领导坐在那里。

  人都差不多了,有领导开始今天公开宣判的讲话,讲完话换一个人来宣读每个犯人犯的什么罪,处以什么样的处罚。

  这一批犯人几乎犯的都是同样得罪,区别只不过有的人害一个人,有的害两个人,有的害人更多。

  一个个罪犯的名字往下念,一条条罪行读出来。

  在场的人无不哗然,这些他妈的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生都不如!

  最后轮到段国昌,他的罪行自不必多说,连犯罪过程的照片都有。

  让俞思宇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段国昌在来他们这里当社长之前,实在另一个大队当大队长,那时候就有害过人,这次是见他终于被抓,那里的人才敢告状,数状并发。

  这些人都是不可饶恕的,当窜宣判:全部死刑,立即执行。

  这一宣判,吴军军吓得尿了裤子,以为自己也要死了。何燕燕则当初哭了出来。另一个害人精也吓得差点晕过去,她偷偷往观众瞄一眼,看到被她陷害的室友,正好愤怒地把她盯着,她赶紧别过眼,低下头不敢再看。

  宣判结束,有人上来押犯人,段国昌突然喊道:“等等!我有事要讲!”

  “什么话?说!”主席台上的领导道。

  “我还要举报一个人,雷昌顺,他也犯有同样的罪行!”

  接着他便把雷昌顺以前去他们大队跟他一起干的坏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雷昌顺此刻也在会场呢,他躲在小山包最上面的一个角落,这时候一听段国昌把自己拱了出来,撒腿就跑。

  可惜为时已晚,段国昌大概也是看到了他才临时起意死也要再拉个垫背的。

  段国昌抬手一指,大家都看到雷昌顺了。

  雷昌顺很快被抓过来,跟段国昌对峙。

  这是俞思宇他们才知道,原来上次他们把雷昌顺交给段国昌,段国昌并没有把雷昌顺怎么样,还给他安排了吃住的地方,目的只为了避避风头。

  这两人不仅狼狈为奸,段国昌当时还打着那一盒子珠宝的主意。

  此时两人一对峙,两人的犯罪事实清楚,当初被害的人也当初指认了雷昌顺,当即宣判雷昌顺同样死刑。

  大队里有人趁机把雷昌顺家地里挖到珠宝盒的事爆了出来,还有那个小本子。这样那只珠宝盒也被没收,派人去段国昌和雷昌顺供认的地方取。

  而吴军军和害人精,则背叛了好几年的牢饭,何燕燕也因为作风问题,要坐牢一年半。

  他们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没人能够知晓。

  至此,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再过几天,俞思宇他们提交的回城申请批下来,他们便可以顺利返城了。

  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俞思宇的预料,以上辈子的情形,远没这么快就能回城,她都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现在就能提交返城申请了。

  重活一回,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进程,也许跟自己一开始就努力改变一些事情的发展方向有关。

  申请也批得异常顺利,没了段国昌和雷昌顺这样的人从中作梗,她也不需要再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求人给自己签字办手续。

  相反,她和芮宇辰的申请是最先批下来的,由于反恶人有功,组织还给两人办法了勋章,叫先进标兵。

  回城那天,总公社还举行了一个欢送仪式,很多人有些遗憾,其中就包括芮宇辰,他们来到这里下乡,时间有些短,同时经历了天灾,在这里的再教育可以说收获甚微,偏偏还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俞思宇内心很平静,同时也很欣慰。

  她完全没有芮宇辰他们那种遗憾和失落感,因为即便继续在这里劳作下去,也不会真的有太大的收获,她上辈子可是在这里干了一辈子,留下的也只有遗憾。

  这辈子,她最大的愿望就是顺利回城,而现在这一愿望已经实现。

  同行的一群人先坐汽车进城,再坐火车回去。

  一路上,俞思宇都盼着与家人见面的时刻,说起来她跟家人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未见面,而在她内心里,却是几十年一辈子未见面。

  心里的感觉没法描述。

  芮宇辰跟她坐在一块,他看着飞速向后划过的窗外风景,感叹一声,转头问她:“思宇同学,回城什么打算?”

  “考大学。”俞思宇早就想好了,这也是她上辈子遗憾中的遗憾,记得五十多岁的时候,伍蕊琴来向下看她,给她讲了很多他们当年回城上大学的情景,当时她就羡慕得心里发疼,“你呢?”

  “那我可能要跟你一样了,”芮宇辰道,“准备考哪所大学呢?”

  “交大吧。”

  “交大很好,加油。”芮宇辰点点头,沈默了一阵,又突然道,“要不咱们做个约定吧。”

  “什…什么约定?”俞思宇不知知道他突然神秘兮兮的搞什么鬼。

  “交大见,怎么样?”

  “什么意思?你也准备考交大?”

  “临时决定的。”

  俞思宇知道他什么意思,毕竟上辈子就有过默契,她看向窗外,正直春暖花开的季节,火车像开进了一片花海,美丽异常。

  “可以啊,”她回过头来,打趣道,“不过也得考得上才行,交大竞争很激烈的。”

  芮宇辰:“我一定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

  两人相视笑了笑,一路无话。

  两人都知道,不久后,他们将在约好的校园里见面,而这,就是他们此行一年多时间里,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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