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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星河万里[娱乐圈]》作者：未降
文案1：
黎初遇到顾见屿的时候，他是公司力捧的大势男团C位，说是光芒万丈也不为过。
因为顾见屿有意无意的照顾，她收到了公司的警告。
趁那稚嫩的感情还尚未汹涌时，她听从了经纪人的安排远赴韩国，一走就是六年。
再回来时，她签约国内顶级娱乐公司，成为公司力捧的全能ACE加盟选秀。
巧合的是，昔日的男团顶流顾见屿，如今褪去锋芒成为导师。
在他几近失态的注视之下，她笑容甜美，朝导师席深深一鞠躬：
“老师好。”
他抑制多年的情绪决堤而出，一溃千里。
文案2：
众人惊奇地发现，对待所有训练生都极为温和的顾见屿。
唯独对待黎初极尽苛求，甚至要求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趋于完美。
而黎初却对此没有一丝反驳，照单全收。
末了，顾见屿将她抵在墙角，呼吸急促，目光灼然：
“你是故意回来看我一遍遍失态，看我一遍遍绝望的？”
“黎初，你的心真狠啊。”
黎初唇角勾起一丝笑：
“老师，我只想出道而已。”
——
她花了六年时间抬头仰望他的荣光。
现在，她终于可以低头走出自己的花路。
别人笑她一腔孤勇，却不曾想到：
那人曾为她敛去万丈光芒，亦甘愿做她的不二之臣。
一句话简介：爱豆暗恋我好多年
立意：别怕漫长的黑夜，抬头看看星星。（歌词来源：邓紫棋《平凡天使》）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初，顾见屿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沉默
*
黎初盯着商务舱前排那两个身影看了挺久。
旁边同行的陌生女孩注意到她的目光，红着脸问：“那个好像是顾见屿诶，旁边那个…是他师妹宋千代？”
黎初收回目光，笑：“我说呢，总觉得有点眼熟。”
她感觉自己现在特像一个私生饭，还是那种略带偷窥癖的那种。可她也没想到会在飞机上遇见他们啊！
女孩打开了话匣子，十分八卦地问：“宋千代最近的团很火诶，难道他们在谈恋爱吗？”她有点兴奋，却没注意黎初默默垂下了头。“可能是吧。”
他们同样都是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人，在一起也会很般配。
假如六年前她没有离开皓月的话，现在应该也出道了吧？
顾见屿，曾经多么熟悉的名字啊。可是如今他们这样近在咫尺，她却连上去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他应该也不会记得她了吧。毕竟那时他是大势男团C位，而她只是同公司的一个小透明，最多只算是他漫长星途里的一段不愉快的插曲。
伴随着飞机的轰鸣，时断时续的谈笑涌入她的耳中。明明已经强迫自己不去看，可她却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那个高大清瘦的身影。
他右侧的舷窗没有完全关拢，云端上一束金光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上，一粒小小红痣长在右耳下半寸。
他脖颈上缠绕着一条细细的项链，闪耀着破碎的星光。
宋千代时不时挑一些杂志内页展示给他，他会偏头看。
他看起来专注又认真。
不像对她，总是没耐心。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少年那不羁的眼眸闯入她的视线，清冽好听的嗓音仿佛在她耳边重放：“这一part是侧wave，”他皱着眉，好看的琥珀色眼睛露凶，“教了你几遍，怎么还不会啊？”
她嘟囔着：“我…我是个舞痴。”
少年被她气笑：“舞痴不是你这样用的好吧。”
他站起身，肩膀带动劲瘦的腰肢，随着音乐作出一个标准wave。
对于黎初而言，他跳舞时身上仿佛带着淡淡星芒，代替星星照亮那些晦暗的夜晚。
两人始终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们之间应该有的界限，可是网上却莫名出现了一组他们的偷拍照。即便看不清女主角的脸，也一样引来无数诅咒和谩骂。
即便偷拍照里没有半点逾距的内容，可没有人听她的解释。
黎初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经纪人宋晶晶把她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责骂：“见屿现在正是上升期，假如对他产生影响，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帮你定了去韩国的机票，你明天就去那边练习吧，暂时不用再回皓月了。”
她孤立无援，只会哭。她以为等顾见屿回来会帮她解释，可当他推门进来，桃花眼中透出愠怒，脸上的神情写着淡淡的疏离。
寥寥几句话，就撇清了他们之间所有交集，干干净净，“你还要麻烦我到什么时候？”
“我们之间的联系，到此为止吧。”
“黎初，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的不错，从他们认识以来，是她不停地为他带来麻烦。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于是她听从安排去了韩国，被雪藏了整整六年。
机舱里橙色的警示灯突然亮了，把黎初的思绪拖回了现实当中。
飞机平稳降落，黎初很快解开了安全带，准备避开他们提前离开。
再见面，难免会让彼此都想起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所以，再见不如不见。
那份卑微的情愫早就被她深埋心底，慢慢扎根，在她沉淀了六年的时光里开出了一朵无人问津的花。
几个乘客过去要签名，黎初低头匆匆走过，却没留意自己的蓝牙耳机掉到了地上。
那副耳机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地上捡起来。
顾见屿本想叫住失主，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
那副浅蓝色、几乎没有重量的耳机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却在他心里引发了一场天翻地覆的海啸。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舱门外。顾见屿忽然冷下脸，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追了出去。
而外面人潮汹涌，再不见那个身影。
许多路人认出他，不礼貌地将手机镜头怼到他面前拍照。
顾见屿默默退到一边，几个安保立刻围拢过来，将他护在中间。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攥在手心里的耳机，唇边忽然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像这样的耳机，世界上每年会生产几十万只。仅仅跟她喜欢带在身边的那副一模一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从上海到首尔，他已经找了整整六年。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销声匿迹，那个人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人潮之中一样，让他再也抓不住。
甜美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前辈，怎么了？”顾见屿回头一看，宋千代那张如洋娃娃的可爱脸蛋出现在面前。
即便刚下飞机，她身上也搭配着好看的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当红女爱豆的身份。
顾见屿脸上挂上一丝笑。垂眸，眼中却是疏离：“捡到一副耳机，可惜没追上失主。”
宋千代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并没有多想。比起耳机，她更关心是什么牵动了他的情绪。
比起从前那个几乎将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少年，眼前的男人明显要冷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简单易懂，而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她想探究，而他稍有些凌乱的头发却垂下来，掩去他的眉眼，原本被打开阀门的洪水一瞬间合拢，不漏一丝破绽。
宋千代探究无果，只好失望开口：“我去补下妆，前辈你等等我好吗？”
见他略一点头，她便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这次姐姐宋晶晶特意拜托她去韩国把正在度假的顾见屿劝回来，说是要让他们一起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她这才推了所有的工作去了韩国。
宋千代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自从顾见屿伤退之后，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参加过公司安排的活动了。
没想到顾见屿真的答应了她，还与她乘坐同一班飞机回国。
本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变得有些不同，可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猜不透顾见屿的心思。
宋千代不经意往洗手池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立刻便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她？！
镜子里那张明丽容颜褪去了昔日可爱的婴儿肥，出落成了大美人。她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长发乌黑柔软，而肌肤却白得像瓷。
极致的黑与白揉捏在一起，精致地像一张经常出现在电影里的脸。
黎初注意到她的目光，静静看着她，唇边缓慢勾起。
宋千代背后一凉。
她…她是在笑吗？
而宋千代却笑不出来，几乎连自己的来意都忘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黎初居然还能回来！
还是黎初大方开口：“好久不见。”
沉默。
黎初淡淡一笑：“托你的福，我才能在韩国安稳训练六年。”
宋千代紧紧抿着唇。她果然知道了！当初那些偷拍照，就是她因为嫉妒黎初能得到顾见屿的青睐，才故意放到网上的…
她和姐姐都以为流言蜚语会让顾见屿讨厌黎初，可没想到他为了保护黎初，竟然要求公司把她送到韩国去！
黎初经过她身边时，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宋千代，你拼了命想要的，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走后很久，宋千代才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她看见顾见屿的身影，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想拉着他赶快离开。
谁知顾见屿却没有动，而是轻轻将手臂抽离：“工作人员已经安排好VIP通道了，你先走，公司的车就在外面等。”
宋千代有些紧张：“那你呢？”
顾见屿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眼睛转向她。“我走大众通道。”
宋千代咬了咬牙道：“我跟你一起。”
顾见屿闻言，稍稍蹙起眉说：“千代，你现在正是上升期，被人看见不好。”
宋千代没办法再坚持，只好按照他的安排从VIP通道离开。
顾见屿一个人慢慢往出关口走，脑中想到宋千代的异样，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
而目光所及之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找到。
*
黎初早已先一步出了关，避开接机口高举着“屿”字灯牌的粉丝们，绕到一处自动贩卖机外面买了一瓶冰红茶。
还没来得及拧开瓶盖，就先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宋晶晶”。
她接起电话，耳朵稍稍离开屏幕几寸，里面立刻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女嗓：“黎初！谁允许你回来的？”
黎初笑了。
这姐妹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气。
“有空的话，我们谈谈解约的事？”
第2章 回敬
*
挂了电话，宋晶晶气的将桌上十几个文件夹扫到了地上。可怜的小助理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跑进来查看情况。
却见宋晶晶突然冷笑一声：“去把黎初练习生签的合约调出来。”
“黎初…”小助理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位“黎初”是谁，一拍脑袋奔了出去。
宋晶晶点了支香烟，冷冷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中心大道。
黎初签的是十五年合约，到现在也只不过刚过去六年。
她招募的练习生大多都是黎初这样的小孩，家境不好又肯卖命。当初把她送到韩国去的时候，宋晶晶就捏准了黎初根本付不起皓月的违约金，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想到这儿，宋晶晶脸上勾起一丝狠意。
刚才那只小白兔在电话里居然敢这样跟她放狠话，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黎初见到合约上的天价违约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那精致的水晶指甲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柔声安慰：“千代，我已经给那个小贱人打过电话了。你放心，明天我就让她乖乖回韩国去。”
*
黎初从机场出来，很快便看到一辆纯白埃尔法停在路边。
见她过来，车上下来一个打扮很潮的男生，戴一副墨镜，看起来颇不靠谱的样子。
黎初有点戒备地看着他，只听他笑嘻嘻开口：“是黎初小姐吗？我是前两天跟你洽谈过的洪经纪。”
一听到“洪经纪”三个字，黎初有点惊讶：“洪经纪…好。叫我小初就行。”
这位洪经纪是目前国内顶级娱乐公司阿波罗的首席经纪人，已经与黎初接洽了三个多月。没见他之前，黎初以为他是个年过四十的大叔，没想到这么年轻。
洪经纪瞟了一眼机场里有些拥挤的人流，为她拉开车门：“上车聊。”
车子发动，洪经纪直接递给黎初一份合同：“这份合同是高层直接下的，我还没拆开就先拿给你过目了。”他笑了笑，潇洒地摘了墨镜，“如果你觉得里面的条件可以，我们今天就可以签了，刚好能赶上最近一档选秀节目...”
洪经纪视线逐渐明朗，而面前的人让他浑身一震，职业嗅觉马上振奋了起来。
他面试过很多艺人，见过太多张扬的、内敛的、自信的、自卑的。无一例外的是，她们都很漂亮。
对美貌格外挑剔的他，仍然不免为眼前的人惊讶。
她低头看合同，自然微微卷翘的眼帘落下，精致纤细的鼻梁与樱唇展现出一副柔美的主调，而那副有些英气的野生眉却强调出一种有迹可循的叛逆。
因为常年练舞，她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修长的双腿呈现出最自然健康的曲线。
黎初没注意到他的审视，而是抬起眼问：“最近的选秀节目，是‘造梦工厂’吗？”
洪经纪回过神来，恢复笑容：“看来你也有所耳闻。这可能会是最近几年热度最高的女团选秀综艺，有很多顶尖公司的练习生都会去。你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黎初也笑，笑容却有些苦涩。
是她赶上了好时候吗？
那些在地下室拼命练习的日子，没有人看见。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她赶上了好时候，而是她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被幸运眷顾。
她一口气读完合同，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掏出签字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洪经纪松了口气，笑着打趣：“既然这样，我也该履行我的承诺，我们这就去皓月解约。”
说着，他打开支票夹，正准备签下替黎初支付的违约金，却忽然她叫住自己：“洪经纪。”
他抬起头，“怎么？”
黎初做出一个“稍等”的手势，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简单操作了一下，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黎初礼貌地回复：“我是黎初，请贵行从我账上支500万现金，一个小时之后我亲自去提。”
*
洪经纪混在娱乐圈五六年，一夜豪掷千万的女艺人也见过一些。可那多半都是在业内摸爬滚打多年的当红艺人，经常活跃在荧幕一线。
黎初是谁？
他接到黎初资料的时候，曾看过她的履历。
2014年签约皓月，从小父母双亡，家境普通。
一个家境普通的人，怎么能一口气拿出五百万的违约金？
更何况听黎初刚才的口气，应该打的是银行贵宾内线，没有上亿身家办不到。他又想到，黎初的经纪合约是高层特许的，里面的条件丰厚到连他这个首席经纪人都忍不住咂舌。
这其中的缘由暧昧不清，让洪经纪疑虑更甚。
黎初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莞尔一笑：“不怕你笑话，我只是不想让老东家这么好过。如果轻轻松松就解了约，怎么对得起我被雪藏的六年？”
洪经纪一怔，爽朗道：“理解。只是…你和我之前了解的有些不同。”
黎初看着他：“洪经纪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洪经纪十分委婉地说：“我以为你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谁知道你TM居然这么有钱。
“普通？”黎初下意识念了一遍。
她倒是愿意用自己有的一切换一个普通的家庭，哪怕穷苦，只要跟以前一样幸福圆满就好。
很快，他们就到银行提了钱。
银行行长亲自出来接待他们，洪经纪从他身上笔挺的西装和恭敬的态度，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黎初的身家。
为了给她装钱，银行特意准备了五只大号Samsonite行李箱，整整齐齐摆在贵宾休息室。
黎初试着拎了一下箱子，忍不住一皱眉。
还真挺沉。
银行行长察言观色是一绝，忙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帮他们把箱子送上车。
折腾一番，到皓月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
黎初走下车，自己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洪经纪和司机则一人拖着两个行李箱，高调迈进了皓月公司大楼。
这会儿下班的人多了，他们一路逆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们来到宋晶晶办公室门外，黎初叩响玻璃门。
宋晶晶打开门，先是看见黎初的模样短暂惊愕了一下。
只是看到她身上朴素便宜的行头还如以前一样，宋晶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黎初啊，本来宋姐想送你去下个月韩国C9选秀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谈解约？你知道违约金是多少钱么…”
洪经纪此时跟上来，嘿嘿一笑：“宋姐，又见面了。”
宋晶晶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年轻人，想到最近最近被阿波罗夺走的资源，忍不住恨得牙痒：“洪人？你来干什么？”
洪经纪看黎初一眼，用很欠揍的语气说：“陪我家一姐来解约的。”
宋晶晶难以置信地看着黎初。她跳舞不行，又不会演戏，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什么时候成了阿波罗的一姐了？
闻风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宋晶晶强压着怒火道：“进来说。”
谁知黎初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她弯腰拉开拉链，将大红的钞票展示在众人面前，顿时引起一阵惊呼。
宋晶晶脸上有点挂不住，恶狠狠道：“黎初，你什么意思？”
黎初朝她笑了下，手上轻轻一抖，箱子里成捆的钞票瞬间便散落一地，将宋晶晶精致的细带高跟鞋淹没。
她漫不经心。“解约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继续求小天使们抱我回家~
第3章 身份
*
行李箱一字排开，大红现钞扔了一地。
看着宋晶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黎初脸上似笑非笑：“点一点？”
宋晶晶铁青着脸，一口银牙咬得稀碎。助理见状，赶紧叫来财务的人，抱着点钞机开始清点。
围观的艺人们逐渐从惊愕转为畅快，毕竟他们多少都对皓月的霸王条款不满已久，如今有一个敢出来正面刚宋晶晶的同行，让他们由衷地敬佩。
只是…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认出她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六年前那个只会唱歌的丑小鸭，曾经是那么不起眼…
而如今，她就静静立在那儿，浑身上下没有一件昂贵的单品，却带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的从容，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现钞没有问题，宋晶晶咬牙切齿地将收据开好，扔到黎初手上。
黎初接过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宋晶晶冷静下来，恶狠狠地吩咐助理：“你手里那几家狗仔联系一下，看看她是不是被什么人包养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这么嚣张。”
黎初进了电梯，按下负二层。
大约是为了缓和气氛，洪经纪半开玩笑道：“据我所知，皓月好像没有地下停车场。”
黎初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我去取些东西。”
他们下到负二层，黎初顺着记忆走到练舞室，她看见里面有几个年龄小的训练生正在对着镜子跳舞。
耳边爵士乐仿佛带着她又回到六年前。
顾见屿教她学舞总没耐心，几遍教不会就冷着脸丢下她一个人出门。
黎初觉得委屈，对着他的背影喊：“我就是学得慢嘛！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不管她怎么喊破喉咙，他就是不回头。只是每一次闹完别扭，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然后无声递过一杯奶茶。
她十分有骨气地拒绝：“公司不让吃夜宵。”
“恩？”顾见屿挑衅似地吸一大口奶茶，那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奚落她：“胖不是一杯奶茶喝出来的。”
黎初忍不住打量着透明的玻璃上的倒影。纤瘦，漂亮，不似当年那个脸蛋圆圆的小胖子。
假如再见到他，她应该也自信地笑着说：“顾见屿，你看，我现在也和你一样，是个舞担了。”
真可惜啊。
她转身走到locker旁边，却发现自己从前的柜子上居然还挂着密码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没被回收。
她打开，柜子只有一个玻璃瓶，她小心翼翼取出来，放进随身的背包里。
准备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把锁卸下来放在柜子里，虚掩上柜门。
*
他们走后不久，顾见屿才接到了同公司艺人的电话，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司。
宋晶晶的办公室满地凌乱，顾见屿伸开长腿跨过去，双臂张开撑在宋晶晶的办公桌上。他稍稍低头与人对视，眸中有如凛冬。
“黎初呢？”
宋晶晶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千代果然厉害，还真的把你从韩国…”
顾见屿不耐烦地吼道：“我问你黎初呢？”
宋晶晶指了指地上堆砌的现钞，面带嘲讽：“这就是她刚才送来的违约金。见屿，你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纯情小白兔么？她的家境你不是不知道，早就不知道被外面的人玷污成什么样了…”
顾见屿扣紧桌沿的指节发白，眼中寒芒几乎刺穿对方。
宋晶晶不仅打了个哆嗦：“选秀综艺的录制就在下周，我让小张一会儿把资料拿去给你…”
顾见屿冷冷地看她一眼，还不等她说完就转身离去。
宋晶晶喊住他：“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黎初不会原谅你的。”
顾见屿的步伐忽然一顿。
宋晶晶感受到一股强大凌然的气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听见顾见屿说——
“假如我知道你是要毁了她，我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
“小初，公司为你准备了公寓，你看是不是回去休息？”看黎初状态不佳，洪人十分贴心地问。
车子正好驶过市中心一处花园洋房，黎初就像是随便指了一下：“送我去那里就好。”
洪人错愕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心里给出了报价。
上海市中心花园洋房，底价1.2个亿，有价无市。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黎初缓神说：“你别多想，这些都是我父母留下的遗产。”
洪人瞠目结舌，连连道歉：“失敬失敬。”
误会解除，洪人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好在黎初并没有介意。
临分别时，黎初忽然顿住脚步：“洪经纪，原来你本名叫洪人啊？真吉利。”
洪人也笑：“我爸也说，我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我看中的艺人，还没有不红的。”
黎初笑了笑，迈步走向洋房。
这套位于市中心的花园洋房，是黎初的父母在上海的房产之一，也是一家人最经常住的一套房子。
黎初十五岁那年，她的双亲遇难，给她留下一大笔巨款和海内外无数房产。从那之后，黎初转而选择休学，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练习生。
她推开门，世界顷刻被点亮。
黎初深深吸了一口气。家里依然还有妈妈从前最喜欢的玫瑰花的味道。
这一定不是什么幻觉，而是有人在定期维护这套老房子。
几双鞋整齐地摆在门口，她走进客厅一看，果然瞧见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面容清冷的男人，正在埋头处理公务。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从发丝到钻石袖扣都一丝不苟。
黎初走过去，调皮地蒙上他眼睛。
男人低笑一声：“初初？”
黎初松开手，歪头看他一眼，有些高兴：“祁燃哥哥，我怎么没在外面看见你的车？”
祁燃是黎家世交祈家的独子，大学刚毕业就从父亲手上接管了祁氏集团，如今只有二十七岁就已经是业界有名的投资人。临去韩国之前，黎初把家产都托付给了祈家打理。
他声线低沉，却带着一丝总也抹不去的温柔：“司机接送。王管家和王婶也来了，正给你忙活好吃的呢。”
黎初没动，犹豫了一下问：“祁燃哥哥，洪人是你的属下么？”
祁燃的视线落到她脸蛋上，冷峻的眸子柔软得不像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黎初一笑：“阿波罗给我开的条件太丰厚了。”
祁燃听到这儿，把手边一叠资料递给她：“阿波罗发展了六年，市场占有率越来越高，现在已经完全具备和皓月争锋的实力了。这次的选秀，你就作为公司主推艺人…”
黎初打断他的话：“祁燃哥哥，这次选秀你不要帮我好吗？也不要给我在公司的任何特殊待遇。就当我是个普通的练习生，像从前那样。”
祁燃听她说起从前，心中一沉，脸上却仍然是面不改色的温柔：“为什么呢？”
黎初轻轻说：“我不想借助资本走上舞台，那不是我的本意。祁燃哥哥，我只想看看，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究竟能走多远。”
祁燃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挪开了视线。
片刻之后，他妥协：“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黎初有些兴奋，连忙问：“你说。”
“如果没有人搞小动作，祁氏可以不插手。但，如果有人动用资本的力量阻挠你，别怪我食言。”
黎初听完踌躇片刻，正准备说些什么，听见厨房里有人走了出来。转头一看，原来是从小照顾她的保姆王婶。
王婶脸上带着惊喜：“小初回来了？”
祁燃抬手揉了揉黎初的头发：“答应你了。去跟王婶打招呼。”
说着，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黎初赶忙问：“祁燃哥哥，你不吃饭么？”
祁燃低头看了眼腕表，朝她微微一笑：“晚上还有会。明天让王管家送你去公司，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洪人提。”
“恩...”
黎初有些郁闷地送他到门口，目送着他跨上豪车而去，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街道上停着辆熄了火的车。
车窗里有一支长镜头探出来。
“咔咔”两下，拍下几张照片。
第4章 空降
*
黎初五点半就下楼了。
她吸了下鼻子，闻见皮蛋瘦肉粥的香气，忍不住叹道：“好香啊~”
王婶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有些讶异道：“小初怎么起得这么早？时差没倒过来吗？”
黎初走到桌边倒了一大杯蜂蜜柠檬水，笑了笑说：“王婶，韩国和咱们时差只有一个小时，用不着倒。”她咕咚咕咚喝完水：“我去外面跑一圈。”
王婶松了口气：“行，等你回来呀，正好能喝上粥。”
黎初很久没喝上皮蛋瘦肉粥了，此时感觉心里暖烘烘的，朝王婶笑了一下：“好。”
外面的空气稍有些凉，她戴上耳机，打开手机切歌。
微博突然弹出一条私信，她下意识点开。
消息来自好友“Starry Night”：【你回国了？】
这是她用了五六年的小号，平常会发一些自己觉得不错的舞蹈练习视频。
虽然每个视频都没露脸，但是这六年来她的舞蹈技能逐渐精湛，经常会翻跳一些火爆单曲，这个账号也逐渐积累了一百多万个活粉。
黎初点开对话框回复。
一颗甜栗子：【对呀，你怎么知道？】
Starry Night：【看你昨天发的微博定位。】
这个ID黎初很熟悉，因为他是这个号的第一个粉丝，经常会在下面留一些很专业的评论。
渐渐地黎初就开始在私信里请教他一些专业问题，两个人也因此变成了朋友。
一颗甜栗子：【啊…我没注意。】
Starry Night：【看你定位在南京路这边，见个面怎么样？】
黎初想了想，打字：
一颗甜栗子：【好啊。在哪里见？】
Starry Night：【这边有家蓝山咖啡，中午我等你？】
黎初答应了下来。
锁了屏幕，她开始绕着广场慢跑。
随着奔跑的速度加快，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双腿的肌肉也逐渐充血，熟悉的痛觉再次袭来，让她变得很清醒。
这六年艰苦的练习给了她足够的底气面对舞台，却没有给她足够的底气面对他。
想到昨天在飞机上的重逢，黎初忽然想。
那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上海这么大，再相遇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黎初有些走神，忽然腰上的手机一震，吓了她一跳。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接通电话。
耳机里传来洪人的嗓音：“早啊，小初。你的海选资料已经提交，顺利的话下月五号就要进组录制了。”
黎初看了下手机日历，有点意外。“就剩一周了，这么急？”
对方打了个瞌睡，有些郁闷地说：“这次选秀背后的资本有皓月，宋晶晶准是使了什么手段把日期提前了，还不是为了针对你。”洪人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小初，你这回可得争气啊。”
黎初无奈一笑：“我尽力。今天什么安排？”
“一会儿你来公司，先熟悉一下初舞台的歌。”
*
等王管家开着银灰色小Polo出现在阿波罗公司大楼下的时候，洪人竟然莫名有点感动。
多么勤俭质朴的富二代啊！跟那些恨不得把一套房穿在身上的人比起来，差距不要太大。
而一路上被王管家播放的德云社轰炸了一路的黎初却没这么轻松。她咬着牙解开安全带，十分委婉地说：“王叔，改天给你换个车吧，咱弄个好点的音响。”
王管家摸着方向盘，感慨良多：“这车都开出感情了…”
黎初赶紧下了车，关上车门。
背后王管家在车里喊：“下班叔接你啊~”
黎初假装没听见，一溜烟跑了。她可不愿意再被那个破音响轰炸一回啊！
洪人带着黎初到十二楼，电梯门一打开，一个染着浅灰色头发的少女便一下子扑上来，给她来了个熊抱，甜糯的尾音拉得长长地——
“欧尼~”
黎初下意识搂住她，惊呼：“小爱？不是去参加C9么，怎么来中国了？”
这就是黎初在韩国的室友金贤爱，两人一起朝夕相处了六年，关系胜似亲人。
小爱两只笑眼弯弯：“因为很想欧尼，就来签中国的公司了。”
洪人见状，在一旁笑着说：“金贤爱练习生是阿波罗签下的第一个外籍艺人，这回你们就一起去参加造梦工厂吧。”
金贤爱跟黎初学了好几年中文，口语已经很标准了。她圆嘟嘟的脸蛋露出笑容，认认真真地冲洪人鞠了一躬：“您辛苦了！”
洪人头一回见到这么有礼貌的练习生，脸上不禁有点红：“别客气。海选出了点问题，我得亲自联系一下节目组。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黎初关切地问：“是我的个人资料补充的不够吗？”
洪人摇头，明显有点窝火：“就是找借口呗，说你目前人气太低，达不到节目组的要求。”他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嗓音说：“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宋晶晶搞的鬼。”
黎初安慰了他几句之后，就跟金贤爱一起进了练习室。
从她决定要离开皓月开始，就做好了会被针对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欧尼，这个练习室比我们以前的大好多！”
“是呀，小爱是不是很喜欢？”
“恩！”
她们推门而入，练习室里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她们。
没有想象中那样夸张的欢迎仪式，黎初松了口气。
看来祁燃果然没有公开她的身份，这让她的压力小了不少。
只是，气氛却有些微妙。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迎上来，带着礼貌的笑容：“是黎初练习生和金贤爱练习生吗？我是你们的总助理香瓜，以后你们的日常都由我来负责。”
香瓜看起来是个很成熟的艺人助理，脸上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可黎初却仍然能察觉到她笑得有些勉强。
再扫一眼众人各异的神态，她心下了然。
难怪，谁会喜欢天降选手呢？
她朝甜瓜笑了一下：“我们先过一遍舞蹈吧。”
香瓜不由地一愣：“不用先跟着老师一起分解动作吗？”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听洪经纪说了，你们选的舞蹈是《Calm Down》这首歌对吧？”黎初余光看见众人讶异的神色，继续轻描淡写：“刚好我和小爱上个月练习过。”
香瓜有些惊讶：“可是这首歌难度很高…”
“没关系。”
香瓜听她坚持，也只好示意工作人员准备音乐。
黎初发现人群里站着两个练习生，朝她们微笑点了下头。
香瓜见状，忙给她们介绍：“这两位是闻念念和高糕，还有另外一位刚刚出去了。”
提到另一位练习生，香瓜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黎初也没说什么，指了一下她手里的板子：“我跳E段试一下…”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劝诫：“E段很难哦。”
说是劝诫，却带着浓浓的敌意和轻蔑，仿佛在向现场的所有人强调着什么。
黎初抬眼看过去。一个长相颇有攻击性的女生立在门口，微微上挑的眉毛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是原本阿波罗定好的主推练习生，任洛菲。
只见她双臂交叉，挑衅似地看着黎初：“你能行吗？”
黎初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她给了工作人员一个手势，然后用韩语跟金贤爱说了句：“准备好了吗？”
金贤爱点了点头，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开始热身。
音乐响起。
黎初舒展四肢，身体随着节奏律动。
她一转身，双腿舒展，细腰挺直，随着音乐的前奏依次递进下蹲，每一次卡点都近乎完美。
任洛菲脸色微微一变。
单就C位的这个动作，她练了足足两个星期才达到老师的要求，而黎初看起来却几乎毫不费力。
任洛菲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她仍然静静地旁观着。
这首歌难的不仅是舞蹈，而且有大段的英文rap。
她不相信黎初能记住所有的歌词。
果然，节奏突然变快。
众人屏息聆听——
只听她不慌不忙地从地上轻盈跃起，原本慵懒的眼神立刻起范儿，透着一股勾人的魅惑，开始一段快节奏rap：
“Been a bad girl I know I am.
And I’m so hot I need a fan.
I don’t want a boy I need a man.”
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黎初像一团突然爆发的小火苗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叛逆，完美诠释出一个Bad Girl的样子。
Rap结束，她随着音乐降下身体，身后的金贤爱非常默契地接上她的part开始另一段rap，甜腻的小奶音突然变得凶狠，同样很有个性。
舞蹈结束，练习室里不由地爆发出一阵掌声。
高糕性子直爽，上来便夸：“你们也太棒了吧！”
“这首歌精髓你们掌握的很好，”闻念念也赞同道，“想必是下功夫了。”
看得出来，在场所有人对她们的疑虑全都打消了。
这两个空降练习生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们不需要任何“特殊照顾”，就可以跟得上团队的进度。
任洛菲面色有些难看。
毕竟她刚才跟黎初放了那样的狠话，料定黎初是那种走后门进来的废物空降兵。她不甘心地说：“既然你也想要这个C位，那不如我们来battle一下？”
黎初余光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快中午了。想起来自己还跟人约好见面，婉拒：“不好意思，我中午有安排，我们可以下午再比。”
说完，她就跟在场的人一一鞠躬，转身离开。
任洛菲还以为她是故意不想跟自己比，气得直咬牙，可是黎初却没在意，在她灼热的视线下推门离去。
到了蓝山咖啡馆之后，黎初先给自己点了一杯香草拿铁，低头发了条私信：
一颗甜栗子：【你到了吗？】
Starry Night：【马上，正在过马路。】
黎初扫了窗外一眼，果然看见一个身影正在穿过马路。
她愣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网友见面大型翻车现场。
您亲爱的作者提醒您：网恋有风险，跳坑需谨慎。
歌曲《Calm Down》取自BlackPink的单曲《BOOMBAYAH》第一段歌词，舞蹈场景取自练习室版本前半部分。
battle：选秀当中，两人或多之间对抗的时候经常使用的词汇，比如争C的时候就会用到。
第5章 纠缠
*
即便他带着口罩和墨镜，可黎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出挑的身材和不俗的气质，即便立在熙攘的人群当中，也很容易被人看到。
他比从前更瘦了，温暖的阳光照着他白皙的肌肤和浅棕的头发，身上还是以前爱穿的浅色外套跟破洞牛仔裤。
黎初定在原地，忽然很想就这样走出去，站在他面前当面问出那句在她心里千回百转的话。
你好不好。
可是她没那个勇气。
在虚拟网络上，他们是素未谋面的网友。
可假如他发现“一颗甜栗子”是他不想看见的人呢？
他曾经亲口说过的呀！——黎初，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
那滚烫的话灼热过的伤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于是顾见屿走进咖啡馆的一刹那，黎初逃了。她奔到咖啡馆最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他，不敢回头。
路过的服务员不解地看着她：“小姐…需要帮忙吗？”
她僵硬地摇了摇头，余光却贪恋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他抽出椅子，落座。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抬头望过来，就能看见她的背影。
就这么多看一会儿，像从前躲在演唱会后台看他在舞台上唱跳那样。
只要一想到这世上还有他，再黑的夜晚都仿佛有了希望和星光。
黎初的手机轻轻一震：
Starry Night：【我到了，你在哪？】
她的指尖颤抖着，敲了一行字，又删掉。
敲了一行字，又删掉。
一连删了好几遍。
她屏住呼吸，反复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过了许久，她终于打下一行字：
一颗甜栗子：【抱歉，临时有事。】
点击发送。
余光忍不住又看过去，等待着他的反应。既期待他看过来，又害怕他看过来。
只见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消息之后顿了一下。
然后他召来服务员，嘱咐了些什么，起身离开。
她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Starry Night：【没关系。】
Starry Night：【我最近在找专业伴舞，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我的新专辑放在蓝山咖啡前台，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取。】
*
黎初刚回到练习室，任洛菲就先一步走上前来挡在她面前，“Battle吗？”
黎初扫她一眼，拉下黑色羽绒服的拉链。
“来。”
金贤爱走过来，看出她状态不太对，于是有些担忧地跟任洛菲说：“前辈，姐姐她还没有吃午饭，体力会跟不上的。”
任洛菲轻飘飘看她一眼，冷笑道：“怎么，吃完了饭是不是要说还没消化？”
金贤爱瞪圆了眼睛：“前辈你…”
黎初一把揽住金贤爱的腰，将她轻轻推到一边，笑了笑：“我没关系。”
说完，她走到镜子前开始拉伸。任洛菲也嘲讽似地看了金贤爱一眼，也走过去拉伸。
这场C位之战吸引来许多人，甚至有很多刚刚下工的艺人都跑来围观。
熟悉的音乐再次响起，两人的动作几乎完美同步，不分伯仲。
刚才黎初和金贤爱跳的也只不过是第一部分而已。这首歌曲其实并不短，以rap开头，高音结尾。
直到接近尾声，两人仍然没有出现明显的差距，个人风格也非常浓烈。
唯一不同的是，高潮部分任洛菲爆发力更强，而黎初稍显收敛。
闻念念舞台经验丰富得多，一眼就看出来黎初是在为最后的高音做准备，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果然，等到音乐被推向最高音的时候，任洛菲却出现了明显的气息不足，而黎初却将高音部分稳稳地完成。
音乐收尾，练习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识任洛菲更久，自然心里也更偏向她。但是表演骗不了人，从刚才这支舞蹈的发挥来看，黎初显然是更完美的C位人选。
任洛菲紧紧攥着拳，眼神里充满着不甘心。
金贤爱站在一旁卖力地鼓起掌来，喊着“姐姐最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四下响起掌声。这掌声比起之前，更真情实意。
香瓜拿着手中的名单走上前来，有些为难地扫了任洛菲一眼，低头道：“既然这样，那么C位…”
“C还是给洛菲吧。”黎初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聚集了过去。
黎初认真地指着香瓜手里的名单说：“刚才我整首曲子试了一下，感觉B段是最难唱的一部分，还是归我处理比较好。我建议C位仍然由洛菲来当，她来完成E段。”
明明是顾全大局的话，可是落到任洛菲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种滋味。她大声说：“我可以唱B。”
黎初的眼神扫过来：“但是你并没有完成好这一段。”
任洛菲不甘心地说：“那是因为我跳了一整首，最后的气息没有控制好，我可以加练...”
“气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这次节目有很多强者，我们必须拿出最保险的方案。”
香瓜对黎初的印象颇有改观，赞同道：“B这里的确不好处理，之前给念念唱的很吃力。”
闻念念点头表示同意：“黎初刚才的发挥很好。”
高糕也表示赞同：“洛菲，你一直练习的都是E，就别换了吧。”
任洛菲看见刚才还站在自己这边的好友纷纷“叛变”，觉得脸上挂不住，一转头便往出走，无论工作人员怎么喊她都没办法。
而这并没有影响到最后的方案敲定。
剩下的几个练习生一起投入了训练当中。因为实力都不错，于是她们很快便形成了默契。
她们一直练到晚上七点，洪人这才领着任洛菲回来。
黎初只是看了看她，并没说什么。
洪人将几叠资料分给她们，特意跟黎初说：“海选的问题解决了。这是录制细节，你们到节目组之后都要按照这个流程来。”
几个练习生席地而坐，静静翻阅。
高糕突然哀嚎一声：“啊？连零食也不能带吗？”闻念念笑着打趣：“正好给你减减肥啊，省的上镜又被粉丝怼…”
看着她们谈笑，金贤爱凑过来跟黎初说：“欧尼，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黎初笑了：“我今天晚上回去翻译给你。”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倒是任洛菲提了个关键问题：“节目组不让带手机，到时候怎么联络？”
她问的不无道理。
选秀期间如果完全不跟外界联系，可能会导致练习生和公司之间沟通出现障碍，要是遇到问题不好解决。
洪人不甚在意：“一般查的不严，你们带上一个旧手机交上去就行了。”
结束了一天的活动，黎初让公司的司机送她回家。她本来想带金贤爱一起回家，谁知道这小家伙贪吃宿舍阿姨做的饭，不肯跟她走。
到了家，黎初脱下外套，突然发现自己内兜里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才想起来这是顾见屿给她的专辑。
专辑是今年新发的，名字就叫《星夜》。
星夜，Starry Night.
黎初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微博私信里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他结尾的那句。
她点进头像。
这显然是个小号，粉丝0，关注1。
那个1就是她。
黎初往下滑。
原来他每天都坚持发一条微博，而微博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没有文字，只有...一颗星星。
11月29日内容：一颗星
11月28日内容：一颗星
…
拉到最后。
注册时间停留在在2014年10月31日
整整2217天——
是她离开的六年。
第6章 失态
*
很快就到了进组的日子，黎初难得在家休息一天。
王婶做了顿异常丰盛的午饭，黎初吃得有点多，扶着腰靠在沙发上刷微博。
巧了，她正好赶上梦工官方发博：
@造梦工厂官方微博：明天就是练习生进厂的日子啦，我们在海南岛等着你们哟~
下面有几张宿舍外景照，黎初看完忍不住咂舌。
这节目组也太舍得花钱了吧，这完全就是360°全海景天鹅城堡啊！
黎初滑到评论区——果然是今年热度最高的选秀综艺，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下面的点赞和评论就已经过万了。
高赞评论：
【呜呜呜这是童话世界吧？】
【突然好想现在就去签个公司。】
【好期待妹妹们啊，快点开播吧！我想见安泠然，卓妮还有呛呛！】
黎初感觉这几个名字有点熟悉。搜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几个都是皓月的艺人，而且已经有不少粉丝基础了。
她一不小心刷到皓月官博发的海报，果然看到三位练习生的艺术照，下面有一群粉丝疯狂打call。
黎初顺手搜了一下阿波罗的官博，发现他们也有海报。
兴冲冲点进去一看——
这特么是啥玩意儿…？
海报上没有写真，没有名字，只有五只卡通猫咪。
黎初：“？”
她顺手翻了一下官博，连半张写真也没有，要不是那个醒目的蓝V标记，黎初差点以为这是个高仿号。
不是...那她们之前拍的一大堆校园风街头风公主风御姐风的写真去哪了？难不成拍了个寂寞？
她迅速关掉微博，拨通洪人的电话。
嘟嘟——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洪人才接通，“喂——”，声音气喘吁吁。
黎初：“……”
这电话是不是打得有点不合时宜？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出声：“洪经纪，您是不是在…忙？”
“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舒爽的声音，吓得黎初差点就把电话挂了。下一秒，洪人语调轻松地说：“刚跑完个800米，累死我了。”
“哦…”黎初松了口气，“那个，官博怎么没发我们的写真啊？”
“那个啊，是我不让他们放的。”
“？”
听见那边没了声音，洪人赶紧解释，“营造一点神秘感，有利于你们更快吸粉。”
“哦。”
洪人这么年轻就捧出阿波罗一半以上的当红艺人，黎初觉得他应该不至于坑自己。
大不了被梦工淘汰了回来，再以大股东身份压榨他的工资。
而对她真实身份一无所知的洪人，苦口婆心地教导：
“小初啊，公司能帮你们的就这些了，接下来可就靠你们自己了啊！”
一句鸡汤，结束了今晚的对话。
黎初挂了电话，微博刚好收到一条私信。
Starry Night：【你要参加梦工？】
黎初停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手滑给梦工官博点了个赞。
“……”
一颗甜栗子：【啊…没有，长得丑人家不会要的吧。】
Starry Night：【可惜了，我要去参加。】
“？？？”
她没听错吧？顾见屿要去参加女团选秀？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黎初脑海中忽然浮现他跳女团舞的情景。
“呃…”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除了练习生之外，梦工的导师还没公布的啊！
*
第二天一大早，黎初习惯性五点半起床，迷迷糊糊地下楼喝蜂蜜水，忽然看见昏暗的客厅里摆着一只崭新的28寸Gucci行李箱，桌上还摆着两台没拆封的iPhone 12 Pro Max。
她正发愣，王婶从厨房探出脑袋：“小初啊，刚才祁燃少爷让人送东西来了。”王婶颇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那行李箱，“女孩子用个粉红色的多好，这箱子灰不溜秋的，像乡下人的蛇皮口袋。”
黎初低头摸了一把行李箱，没敢告诉她老人家这东西的价格。
见王管家也起床了，她顺手拆了iPhone的包装，给王管家和王婶一人发了一个，自己还用旧手机。
王婶摸着iPhone有点受宠若惊，“小初啊，我听乔秘书说节目组要没收手机啊，你不多带一个？”
黎初想了想，随手把王管家淘汰下来的老年手机揣进兜里。
事实证明，黎初颇有远见。
她们到了位于海南岛的录制现场之后，工作人员就拎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过来开始没收手机零食等“违禁品”。
好多练习生准备的第二个手机都被收走了，现场顿时哀嚎一片。而黎初则掏出自己的老年手机展示给工作人员，很委婉地说，“它不能上网。”
那按键手机背壳用透明胶带纸勉强粘着，不太灵敏的屏幕裂了好几道，仿佛再按一下就要宕机了。
“......”
“……行吧。”
高糕惊愕地凑过来，像看外星人一眼看着黎初：“不是吧…小初你还用老年手机啊？”
她嗓门大了点，引起了旁边几个练习生的注意。
她们盯着黎初看了几眼，小声嘀咕着，顺风灌进黎初耳朵里——
“...阿波罗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什么家境也敢要。”
高糕气的正要跟她们理论，黎初却把她提溜回来，“藏好你的零食啊，选管姐姐要来了。”
听到这话，高糕赶紧把鼓鼓囊囊的背包悄悄塞给黎初，“她们检查过你了，你趁机带着我们的战斗粮混进去啊！”
黎初会意，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抱着“战斗粮”一溜烟地跑进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一间，黎初、闻念念、金贤爱和高糕被分到了一起，而任洛菲则自己申请去了别的寝室。
安顿好之后，紧接着就要录初舞台了。
因为时间太赶，所有的造型都要练习生提前自己搭配好，最后统一做了妆发就可以直接登台了。
来之前，阿波罗已经给她们搭配好了造型，是五套黑金系列的衣裙。单个来看每套都各具特色，但拼凑在一起又没有丝毫违和。
黎初是一件镶嵌着细碎钻石的天鹅绒露腰上衣，下面是一条紧身热裤，将她雪白的腰肢和大腿完完全全展现了出来。
她换完衣服出来，金贤爱像个小迷妹一样惊呼，“啊——欧尼是缪斯吧！”
高糕正往嘴里塞着香蕉片，看见黎初的造型，鼓鼓囊囊的嘴巴几乎忘了咀嚼，“小初，你这件也太好看了吧，呜呜呜公司好偏心啊！”
闻念念听见了，笑着说，“公司都是按照我们的身材定制的，高糕，什么时候考虑减个肥？”说着，她上下打量了黎初一遍，沉思道：“好看是好看，不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黎初转过身照了下镜子，觉得她言之有理。
她想了想，把祁燃给她准备的行李箱拖了出来。她出门时走得急，只是潦草看了一下，依稀记得里面好像有个首饰盒来着？
她鼓捣了一会，眼睛一亮——哈！果然！
黎初抱出个小皮箱。另外三个人好奇地凑过去看。
箱子一打开，金灿灿的光芒差点闪瞎了她们的眼睛。
“哦我的天哪——”
高糕大嗓门传出老远，黎初一把捂住她的嘴，可是已经迟了，几个穿着小皮裙的女生从对面走过来。
来的正是皓月的三个练习生。黎初暗道一句冤家路窄，转头发现任洛菲居然也在她们里面，看来是跟她的新室友混熟了。
为首的少女手里还举着一个Go Pro录影，笑容甜美，声音甜软：“…哈喽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带班MC安泠然，就让我带大家参观一下练习生们的新宿舍吧！”
黎初：“……”
什么时候来参观不行，非得现在？
还好闻念念站在她身后，眼疾手快地合上首饰盒。
黎初记得安泠然，自然也知道她是皓月的人气选手，于是按照礼节鞠了躬，微笑着说，“你们好。”
安泠然扫了她一下，眼中带着一丝不屑与高傲。可只要她一看向镜头，马上又堆起了笑容，“你们好呀~”
黎初面不改色，可心里却已经有点反感了。
挺好看的妹子，怎么是个双面人呢？
她打算闭麦，等她们觉得无聊自然就走了。
谁知安泠然居然注意到桌上的首饰盒，开始找话题：“可以让我们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吗？”
话说的礼貌，可还不等黎初反应，她的手就已经伸了过去，脸上充满了迫不及待。
可没想到，首饰盒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安泠然的笑僵在脸上。
里面装满了各大奢侈品品牌的季节限定，还有一两款明显是收藏宝石，在市面上见不到的那种纯度。
黎初见状，觉得也没必要藏着了，于是大方地从里面挑了一条蓝宝石项链戴上，朝安泠然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好看嘛？”
“...好看。”
背对着镜头，安泠然和她队友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难看。本来抱着看笑话的目的来的，谁知道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回到了宿舍，安泠然瞪了队友一眼，谁知道队友十分无辜地说：“她身上穿的都是东大门批发货没错啊…谁知道这心机婊居然装穷。”
安泠然冷冷地说：“一会儿舞台不要掉以轻心，千代学姐嘱咐我们一定要抢到最高评级，不能输给阿波罗。”
候场的时候，两组又相见了。估计是节目组为了增加看点，才故意把两个大热门放到一起。
安泠然已经恢复了自然表情，望着黎初笑着说：“加油啊。”
黎初并没有跟她客套，只是略略点头就跟队员站到了一起，把安泠然晾到了一边。
马上就要登台了，她必须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安泠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多难看。
这时，陆续有几组练习生入场了，外面很快便传来一阵狂热激动的尖叫声，像是万人演唱会一眼沸腾一片。
还在候场的练习生都一脸懵圈，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黎初一脸淡定。
八成她们是看到顾见屿了。
她见怪不怪。
毕竟这才是中国第一代男团顶流的牌面。
*
外面的录制也在同时进行当中。
拍摄进度很好，爆点笑点频出，导演笑的合不拢嘴。
毕竟有顾见屿这么一尊偶像神话坐镇，就算节目无聊到爆也有人愿意看啊！
顾见屿此时正坐在导师席上，一边微笑着与练习生打着招呼，一边低头翻看下一组练习生的资料。
导演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从耳返里传来——“有请下一组练习生。”
顾见屿没有反应。
他将A4纸夹在指缝，目光紧紧锁在名册上。
坐在他旁边的好友兼前队友林染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见屿？”
眼看练习生就要入场了，可顾见屿却还没有出声。
作为舞蹈导师的宋千代同样看到下一组练习生的名字，有些僵硬地转头，望向顾见屿。
他垂着眸，正面的镜头拍不到他脸上的情绪。
可是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却能清晰地看到他握着话筒的指节发白，手臂青筋暴突。
台词本上那些简单的话语，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才能说出口—
那发自肺腑几乎天崩地裂的情绪，被他极力压制着，仿佛下一秒便会如洪水猛兽一般决堤而出。
终于，他哑着嗓音开口：“有请下一组练习生入场。”
此时，镜头已经切到了练习生视角。林染不安地望向顾见屿，却亲眼看见他双眸染红，肩膀微微颤抖，目光牢牢定在远处。
林染心中一沉。
他太了解顾见屿了，能让他如此失态的，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人。
此时，通道内响起入场练习生的脚步，林染僵硬地望过去，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光之中走来——
脸上带着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未降本人：用命撒糖，齁到绝望。
咳咳咳
第7章 沉迷
*
顾见屿重新抬起眼帘，桃花眼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意。
摄像机是侧写，镜头之中的他全然看不出方才失态的模样。他眉目舒展，身体稍稍后倾靠在座椅上，似在审视着新进场的练习生。
可是站在顾见屿对面的五名练习生，却多少察觉到了异样。
因为他脸色冷峻，双唇紧闭，与旁边时常说笑的导师们放在一起，显得有些高冷。而令人生疑的是，他的目光就那样丝毫不加掩饰地，落在黎初的身上。久久地凝视着。
等到其他队友依次介绍完毕，他才看见黎初往前走了一步。莫名地，那一步似是踏在他心上，引得胸腔中突突一跳、
目光追逐着她的双眸，却始终没有对视。
他看着她弯腰，鞠躬90度。
“老师好。”
她好像仍是从前的那个模样，又好像不是。从前那个所有的情绪都容易写在脸上的女孩，如今从头到脚的气定神闲，连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无可挑剔。
而那拙劣的演技落在他眸中，显得有些刻意。
黎初抬起眼，冷不丁便撞上他的眼睛。
她心中一颤，仿佛知道自己已被他看穿。
而她却出乎意料地镇定。毕竟这场重逢，她早已在心中试演了千万遍。呼吸熟练地平复下来，她绽开一丝笑容：“我叫黎初，是队内主唱，练习时长六年。”
双眸之中灵动的光芒让人进一步失陷，几乎令他忘却，自己为了这一抹笑容已经等了多少年。
旁边的说唱导师安迪不明就里，开着玩笑说，“叫黎初是吗？你真的很漂亮诶。”
声乐老师乔林也顽皮附和，“你一出场，我们都没办法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了，顾老师对不对？”
林染捏了一把汗，转而看见顾见屿熟练地将话筒拿近，微笑点头，“没错。”
接着，他低头翻动资料，语气却又不咸不淡，“你说你的训练时长是六年…”他的尾音音卷着一丝沙哑，“为什么不回来？”
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其他练习生们纷纷向黎初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方才的顾见屿前辈，并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啊！
皓月的安泠然更是微微扬起下巴，等着看笑话。
而黎初却语气绵软，微笑着说：“因为我没有准备好。”
“那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现在准备好了。”
她的话滴水不露，面对他的质问，脸上的笑容自始而终都没有出现崩坏的痕迹。
与她对视片刻，顾见屿终于挪开视线。
他想得到什么答案呢？当初是他亲手将她从自己身边推走，难道现在又想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吗？
他心中一阵讥笑，多么不可理喻的自己啊。
“请入座。”顾见屿强迫自己恢复原状，与另外几位导师一起走到舞台上开始宣布赛制。
“接下来是初舞台评级。每位练习生都将进行团队表演展示，我与各位老师将会从Dance、Vocal、Rap以及综合艺能对你们进行评级，给出现阶段你们所在的位置。等级共分为S+、S、A、B、C五个等级——”
他的话音刚落，舞台背后的幕布突然落下。
随着一片惊呼声传来，一座闪耀着星光的水晶金字塔出现在练习生们面前，
从高到低依次是五个等级的排列顺序，而最高的“王座”就是象征着最优秀评级的S+，再往下是八个S级宝座，依次递减。
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金字塔吸引的时候，黎初看向顾见屿。
他低着头，只有唇角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微笑，“想必，你们已经有了目标。那么接下来，就请展示给我们最好的舞台。”
舞台上的光芒暗下来，他的目光若即若离地扫过来，黎初躲闪不及，撞上他忽明忽暗的视线。
他唇角的笑还未消散，她仿佛一瞬间又坠落到他那双桃花眼中，勾起她心中渴求的，浓郁的贪恋。
他很会用眼神设下陷阱。只是若即若离的一瞥，便能将她束之高阁。
见黎初再次躲开他的视线，顾见屿眉心微蹙，恰逢这时导演通过耳返传达消息——告诉他表演顺序将会通过随机抽取产生。
顾见屿停顿，嗓音淡然道：“那么接下来的出场表演顺序，就根据公司首字母排行进行。”
导演和后台备场：“？？？”
没办法，顾见屿是制作组磨了半年多才请来的一尊神。根据当初签订的合约，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他是有绝对权力进行更改的。
黎初听见他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波罗不就是字母序列第一名吗？
果不其然，顾见屿的嗓音适时响起，“有请阿波罗娱乐做准备。”
练习生们的目光投来，零碎的低谈凌乱地灌进她耳中。
“阿波罗是大公司呢，好期待。”
“对啊，她们的C是任洛菲吧，她的舞蹈在我心中是top啊！”
“第一组一般都是献祭啊，我觉得阿波罗打不过皓月的…”
黎初的视线淡淡地飘过去，几个女孩子注意到她的眼神，立刻噤声不语，脸上有些窘迫。
她笑了下，跟在队友们身后走到舞台中央。
她们摆好造型，刚准备进入状态，看台上却突然传来几声尖嗓喊着任洛菲的名字。
黎初扫了一眼，果然又是皓月的三个臭皮匠。
任洛菲亦有些反感，并没有回应。
熟悉的音乐从耳边传来，整齐的踩点与律动引起现场一阵又一阵惊呼。
找到节奏，黎初仿佛进入了状态，一瞬间放松了下来，舞步轻快舒展，懒倦的目光追逐着摄像机，做出高难度动作。
到她开嗓，眼神忽然勾人，像朵带刺玫瑰肆意绽放，清澈甜美的嗓音自然流露——她竟然开了全麦。
“你的眼睛是我知道想要触摸，
好吧，我喜欢这种气氛，
好吧，我现在喜欢你…”
音乐推向高潮，她陡然撞上顾见屿的视线，眼前出现了短暂的失真，脑中空白一片，灼热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而歌喉却仍在吟唱——
“今天丢下你的思绪，
我要越过天空，
我想快跑，不知道结局——”
这歌词仿佛是巧合一般，她眼神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无助、惶恐、胆怯、之后不顾一切的洒脱，牢牢地抓紧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音乐停止，屏息片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鼓起了掌。
作为队长的闻念念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大家。这次现场表演，比起她们平常的练习都要好上许多。
看台上的顾见屿收回目光，此刻心乱如麻。
这六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拥有这样近乎脱胎换骨的转变？
一个舞者轻盈舞姿的背后，是十年如一日刀尖上的行走，作为一个舞担出身的他，最能明白。
其他导师的评级意见已经汇总到了他手中。黎初承担了队内主唱，又有相当多的英文Rap，两位导师都给出了最高评级。
顾见屿低头翻看，忽然抬起头，视线掠过林染落在宋千代身上。
林染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成绩单。
舞蹈评级，A。
林染眉心蹙紧，将话筒拿远了一些，“宋老师，我觉得这位练习生的分数是不是过低了？在我心里她至少是这个等级。”
林染指向S。
宋千代脸上有些滚烫，故作冷静地开口，“我认为她刚才的发挥比较普通，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抢眼…”
她还没说完，林染便不赞同地摇着头，“宋老师，我虽然仅仅是特邀导师，但我仍然认为，您在评级时应当多从专业角度考虑，而不是主观评判…”
另外两位导师欣赏黎初的综合能力，也纷纷声援林染，导致宋千代孤立无援。
顾见屿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默默拿起了话筒，开始宣读成绩。
“阿波罗娱乐公司等级评定结果公布。”
全场突然安静，只剩顾见屿低沉的嗓音空悬。
“C等级，没有人。”
“B等级，没有人。”
背后的看台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不会全员S吧…”
“A等级，高糕。没有了。”
高糕拿到A倒是没有多少失望，朝他一鞠躬表示感谢。
场上的练习生们立刻便沸腾一片，因为这就代表着，剩下的四名练习生全部都是S及S以上。
阿波罗，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大热门啊！
“S等级，闻念念，金贤爱，任洛菲——”
任洛菲脸上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她朝顾见屿一鞠躬，等待着他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谁知道顾见屿那双桃花眼却淡淡看过台上某个身影，霎时全场寂静下来。所有人紧盯着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徐徐入耳：
“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任何作话内容都会破坏气氛，所以我选择沉默。”未降叽叽歪歪道。
舞台取自BlackPink的单曲《BOOMBAYAH》译文歌词。
初舞台评级源自101PD系选秀综艺，后续赛制有所改动，人物、公司均无原型。
第8章 意乱
*
看台上惊呼一片。
一次性斩获三连S就够吓人了，没想到现在连S+都出现了，看台上的练习生们面面相觑。
宋千代更是觉得颜面扫地，暗地里水晶指甲嵌进手心，明面上却目光温柔地望向顾见屿，“前辈，S+是不是给的有点草率了？”
毕竟这次选秀强者云集，宋千代的话似是说中许多人的心事，场上的气氛倏忽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顾见屿身上。
矛盾出现，导演组一面紧张地录制这难得的素材，一面随时准备着喊卡。
顾见屿的桃花眼冷冷瞥过她的脸，宋千代心凉了一半。
只见他拿近麦克风，“宋老师觉得，怎么草率？”语气淡然，带着疏离。仿佛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师妹，而是一个陌路人。
从未见过他如此形容，宋千代抿着唇，强忍住眼中快要溢出的泪花，“从专业角度来看，黎初刚才的表演只能说算是很完整。目前仅有一组练习生表演，说她是全场最佳还是太早。就算是同组的任洛菲也比她更好。”
任洛菲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黎初，却看见她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有些复杂。
宋千代的话听起来很公道，顾见屿仿佛顷刻间就落入下风。
而他的情绪却没有丝毫起伏，“任洛菲是主舞，可发挥空间更大，而黎初是全能，没有可比性。更何况——”他停顿了片刻，目光若即若离扫过去，“现场只有黎初一个人的耳返是坏的。”
黎初心里一惊，原本低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场上的练习生都惊呆了。
有舞台经验的人都知道，耳返对于歌手而言非常重要，如果听不到耳返里的音乐，很有可能会出现传说中的“车祸现场”。
可是…黎初她刚才的发挥正常，她的耳返怎么可能失灵了呢？！
顾见屿似是听出了她的心声，淡然道：“B段第二小节最后一句话末尾，你出现了明显的延迟。”
说完，后场的工作人员马上上台检查了黎初的设备，证明了顾见屿是对的。
她无奈，只能点头承认，“耳返确实坏了，但那时表演已经开始，中断会破坏整体节奏。”
闻言，身边的队友纷纷过来拍她的肩，目光里全是肯定。
这下，在场的人不服也得服了。
他们没想到，黎初的耳返坏了居然还能坚持表演，更想不到，顾见屿竟然连这么小的一个细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声乐老师乔林赞叹开口，“黎初你的反应真的很专业，看来我这个S+给对了人。”
宋千代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之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既然是这样，黎初的确有资格拿这个评级。”
顾见屿并未领情，而是将目光抛向舞台上，
“S+等级，阿波罗娱乐，黎初。”
金贤爱脸上露出笑容，一把揽住黎初的肩膀：“我就知道！”
其他几个队友们也分别跟她拥抱道贺，就连任洛菲也淡淡说了句“恭喜”。
看台上响起一阵由衷的掌声，绝大多数练习生都向黎初报以敬佩的目光，而其中难免掺杂着一些异样的情绪。
宋千代整理好情绪，稍稍回头往自家公司的方向瞥了一眼，笑着说，“第一个S+出现，有没有想要Battle一下的？”
说唱导师安迪立即兴奋起来，“对诶，大家得Battle啊！”
安泠然心领神会，在队友的“催促”下，略显羞涩地举起手来，“人家好强的，我怎么比得过啊…”
黎初望着安泠然，微笑着说，“那就比即兴吧。”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却燃起在场许多舞担的斗志，加入battle的人越来越多。
即兴表演会随机播放不同风格的舞曲，非常考验舞者的临场应变能力和基本功。
安泠然和队友卓妮脸上有些难看，毕竟公司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battle要用的舞曲，现在黎初突然要比即兴，相当于她们之前的准备都白费了。
可是没办法，眼尖的人都看得出来，皓月和阿波罗已经势同水火，今天这个battle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最后有十二个练习生跟黎初battle，安泠然一上来就抢了C位，而剩下的人也是尽可能地往前站，唯独黎初一个人不紧不慢地绕到了最后。
慵懒的爵士乐响起，安泠然十分熟练地摆出一个半蹲地的pose，表情十分到位地看着镜头，露出一个手指勾了勾，场上立刻传来一阵尖叫声。
而黎初虽然站位靠后，却时不时跟别人进行轮换与互动，让其他练习生看到她放松的状态，也情不自禁地融入进了音乐。
舞曲突然切换，从Hip Hop转变为抒情，导致许多人的节奏都出现了问题，立刻便有一半的人退出了即兴。
而场上几个经验丰富的舞担都利用音乐的卡点迅速切换，黎初则闭上双眼，迅速沉浸了下来。
后半段，节奏又突然变快，黎初听出是Kpop榜单最新推出的一支单曲。此时舞曲上只剩黎初和安泠然，节奏被推向高潮。
黎初走位向前，而安泠然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挡在她面前，对她进行了干扰。
黎初反应迅速，配合着几个即兴动作迅速跳开，手臂带动身体看似就要下坠跌倒，却在最后一秒挺腰直立，稳稳站在原地。
她看向镜头，顺手将长发一撩，将原本的干扰变成了她精心设计的小动作，引起场上尖叫连连。
而安泠然因为舞步还不熟练，额前渗出冷汗。
黎初却越跳越轻松，甚至在高潮部分接上歌词边唱边跳：
“扔掉suit and tie，
Dress Corden bling bling bling，
你和我mix and match，
别忘了drunken drunken…”
音乐戛然而止，场上的舞担们情不自禁为她尖叫助威，安泠然脸色显然不好看，可碍于镜头却仍然挤出了一丝僵笑。
从刚才的发挥来看，黎初的舞蹈功底深的可怕，远远不止刚才跟团队一起展现出来的那样。
——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ACE。
在之后的考核当中，各大热门的发挥都比较平庸，除了皓月娱乐的安泠然和卓妮拿到S，剩下三个S等级全部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初评级结束之后，练习生们将在金字塔入座。
最后，拿到A/B/C等级的练习生们目送着S班成员一步步往上走。
黎初跟金贤爱走在一起，她忍不住小声说了句，“我现在才感觉到紧张。”
金贤爱轻轻将她往上一推，笑着说：“姐姐，我想看着你最终也能站上这个位置。”
黎初往下看，有点眩晕。
最后…她能吗？
目光忍不住看向顾见屿。
金字塔上方星光璀璨，满目星辰触手可及。
她花了六年时间抬头仰望他的荣光，现在，她终于可以低头走出自己的花路。
此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S”，一阵融墨动画过后，变成一个分数，分母112，分子数字“9”。
“眼前的排名不代表最终排名。这三个月，所有关注节目的观众都会作为梦想家，加入你们的造梦之旅，在网上为你们投出宝贵的梦想值。只有最终仍然站在前九名的练习生，才可以顺利出道，组成限定女团。加油。”
*
初舞台录制结束，黎初还不能跟队友一起回宿舍，要先去录影棚备采。
刚到门外，正巧碰上特邀导师林染从里面出来。
以前黎初在皓月常见到林染，两人算是点头之交。她下意识鞠了一躬，语气绵软，“林老师好。”
林染点了下头，沉默片刻开口，“聊聊？”
黎初犹豫，林染浅笑了下，脸颊梨涡引人注目：“放心，摄影师都去吃饭了。”
不等她回应，林染便自顾自说起来，“你走后没两年，见屿就退团了。为了你得罪高层，放弃资源，跟宋姐反目，他甚至想过退圈。”
黎初目光垂落，嗓音灼热得几乎说不出话。
林染眼中有些微愠，“可你呢，你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你知道这六年他是怎么过的吗？他甚至…”
“林染。”一道极冷且不容抗拒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质问。
黎初艰难地转过头，看见顾见屿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影子单薄地坠在墙上。
第9章 界限
*
林染妥协地举起双手，“好，我闭嘴。”说着，转身要走。
顾见屿从阴影走出来拦住他去路，指了下反方向，“总制片找你。”
林染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转头看一眼黎初，似是叹了口气，摇着头往他指的方向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里剩他们两个，黎初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他好像在盯着她看，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与他对视，猛然撞上他的眼神，却又说不出话。
“这么躲着我。”他忽然走过来，目光轻薄地低垂下来，“有必要？”
这么多年过去，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少年纯粹的眸子如今变得深邃，身上穿着白衬衫，领口敞开着三颗纽扣，凑近能闻见极淡的烟草味与木质香水的气味，隐约多了些孟浪不羁，或是自甘堕落。
黎初忽然想起林染方才欲言又止的话，“你知道这六年他是怎么过的吗？他甚至…”
后面的话她还没猜透，就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渐渐压过，黎初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有必要。”
顾见屿慢慢靠近她，周围的气温渐渐攀升。他俯身靠在离她不足几寸的墙面，凝神端详着她的脸片刻，“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黎初硬生生吞咽了一下，细小的动作落入他眼中，让他的桃花眼轻轻眯起来。
“刚才在台上我说过了，因为我准备好了。”她壮着胆子望进顾见屿眸中，有些理直气壮。
顾见屿却显然不吃这一套，目光紧盯着她，“我要的是真话，是实话。黎初，别对我撒谎。”
他的话让黎初一阵心惊肉跳，眸中逐步露出鹿一般的慌乱。
顾见屿等不及了，他进一步靠近，低头追逐着她的眼眸，“为什么回来？”
黎初感觉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轻微扫过她额前的发丝，挠的很痒。
她抬起头来，刚要出声，却见顾见屿忽然冷声道，“行了，别说了。”他哑然失声，浑身的戾气一瞬间软弱下来，发丝间低垂着敛去他的瞳孔。
黎初沉默了片余，忽然开口，“刚才的初评级，多谢老师肯定。”
一句“老师”，无形中推开了他们的界限。
顾见屿这才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暧昧，他几乎将人逼到墙角，稍稍低下头就能碰到她的额头。
他退开半步，眼眸之中恢复如常，“跟我无关，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转身欲走，忽然间似是又想起什么，又折返到她身边，从口袋中掏出蓝色的耳机送到她面前。
耳机晃晃荡荡地挂在他修长的指节上，黎初下意识伸出手去拿，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掌心，发觉他在微微发抖。
少年少女娇嗔闹腾的场景无端闯进黎初的脑海里。
“顾见屿！你自己没耳机吗，为什么总是用我的？”
少年戴着她那副蓝色耳机，总是头也不抬，将自己昂贵的2XS丢给她，用很是欠揍的语气说，“不谢。”
“谁要用你的耳机啊？快把它还给我！”
她心中溢起一层酸涩，强忍着情绪伸手去接，却见面前的大手忽然改变了主意，将耳机收了回去。
她愣怔住，却看到顾见屿捏着耳机两端，穿过她的长发，将耳机线绕过她的脖颈，坠在胸前。
“这样，不容易丢。”
黎初还愣着，心跳慢了半拍，缓慢思索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正巧这时候，备采室里有个女孩探出头，脖上挂着工作牌，看来是工作人员。
她看见黎初就站在走廊里发呆，没好气地开口：“黎初？你是想让所有人等你到什么时候…”
顾见屿闻声转过头，工作人员看见他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换了副面孔，走过去低眉顺眼道，“顾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反问，“我不能来备采吗？”
女孩尴尬一笑，“当然能的，您快请进来吧…”
“不必。”顾见屿侧身为黎初让开路，“先来后到。”
备采室里，黎初在最中间的位子上。她有点紧张，因为顾见屿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备采。
女孩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也不跟她沟通流程，直接劈头盖脸便放出几个犀利的问题：
“你来之前没有丝毫人气基础，有想过自己会空降S+的位置吗？”
顾见屿听了，皱了皱眉，正要发作，却忽然看见黎初极轻地朝他投来一个目光。
他收敛起情绪，低眉冷笑。
懂了，避嫌。
黎初看了女孩一眼，脸上缓慢露出一个微笑，“咸鱼也要有梦想啊，说实话谁不想得第一名呢。”
女孩扫了她一眼，又问，“听说你的耳返坏了，为什么不喊卡呢，这样难道不会影响大家的舞台效果吗？”
黎初想了想，很认真地开口：“如果真的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再跟大家道歉吧。”
女孩继续连放狠招：“你为什么突然要提出即兴？你知道皓月的练习生们已经买好了版权，但是因为你的临时决定没办法表演吗？”
顾见屿冷眼看着，似乎想听听她到底会怎么回答。
黎初想了想，突然低声，“我感觉你们问题都很危险诶，这真的可以播吗？”
女孩见状，蹙眉说，“没事，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百无禁忌。”
黎初松了口气，笑道：“我来之前听说很多练习生没有买到版权，所以就蹭了节目组的福利，希望能给更多人展现的机会。对于皓月，只能说句抱歉了。”
说着，她还站起来向镜头鞠了一躬，惹得大家笑起来。
导演忽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站在门口招呼黎初，“小黎，采完来一趟我办公室，总制片要见你。”
在场的工作人员闻言一惊。
听这亲切的口气，像是关系户啊！
在场的工作人员再不敢对黎初态度随意，尤其是刚才给她甩脸子的女孩脸上更是有些难看，连忙为她让开一条路。
顾见屿目送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宋晶晶在皓月跟他说过的话。
“你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纯情小白兔么？她的家境你不是不知道，早就不知道被外面的人玷污成什么样了…”
他虽不信，但免不了心里仍是一阵抽痛，拳陡然攥紧。
他们六年未见，黎初会喜欢上别人吗？
工作人员并未察觉到不对，走上前问，“顾老师，现在开始备采吗？”
“我晚点再来。”顾见屿冷冷丢下一句，扬长而去。
黎初跟着导演回了办公室，推门一看，看见沙发上坐着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惊呼出声：“祈叔叔？”
这是她父亲生前的挚友，也是祁燃的父亲，祈天明。
祈天明转过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小初啊，怎么来这儿也不告诉叔叔一声？回去我非得收拾阿燃那臭小子一顿。”
黎初在原地踌躇了一阵，“你别怪燃哥哥，我们都怕您操心。”
祈天明无奈摇头，“你这孩子…”说着，他转向导演说，“周导演，这是我家孩子，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祈叔叔…”黎初忍不住开口，“我知道您想照顾我，但是我更想靠自己…”
看到祈天明惊愕的眼神，黎初轻声道，“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我就换一条路，我只想靠着自己站上舞台，不管最后结果如何。”
她说完，端端正正跟祈天明和周导演鞠了一躬，然后开门离开了。
祈天明喃喃自语，“这孩子…真倔啊…”半晌后，他眉宇忽然舒展，“有骨气...倒是很像她父亲。”
晚上黎初洗完澡出来，看见大家都盘腿坐在床上聊天。
闻念念见她出来，兴奋地开口，“小初啊，你说咱们要不要给洪经纪发个消息汇报一下成果啊？”
金贤爱也笑，“欧尼拿了S+，是应该汇报一下呢。”
“所以？”
高糕憨憨地笑一声，不好意思地伸出爪子来：“我们的手机都让没收了，小初姐，需要靠你的老人手机服役了！”
“……”
黎初小心翼翼从枕套里摸出手机来，看得三个人一愣一愣。
金贤爱小声问，“欧尼，你为什么把手机放枕套里啊？”
黎初义正言辞地解释，“万一选管反悔了呢？”
三人面面相觑，深以为然。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宿舍就熄灯了。
几个进入睡梦的女孩不会知道，此时的阿波罗公司彻夜不眠，所有部门全部严阵以待，正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公关危机。
洪人紧盯着办公室的四个4K大屏幕，上面分别显示微博热搜、豆瓣“爆爆瓜农”、微信公众号和贴吧。
每隔几分钟，他就要刷新一次，界面上就会显示出新的内容。
年轻的总助理推门进来，将手中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洪人：
“洪经纪，造梦工厂放出了新的预告片之后，网上关于黎初的黑通稿就出来了，我怀疑是皓月在背后捣鬼。”
洪经纪揉着太阳穴，“皓月只是领头羊。黎初这次风头冒的太快，再加上是半路空降，没有粉丝替她回撕，这次算是把所有火力都吸引过来了。”
“那接下来，要启动应急公关吗？”
洪人忽然睁开眼，“不！”他咬紧牙关，“告诉公司上下，不要理会任何砸过来的黑料，让他们骂！”
作者有话要说： “嘤！为什么你们只看不评论，难道是我站得还不够...”
——咕咚一声到了底。
【系统提示：您已被挪入收藏夹分类“养肥了看”】
我哭得超大声的，你不信调大音量。
第10章 舆论
*
造梦工厂本来热度就高，节目组选在声势最盛的时候放出了一个三分钟左右的先导片，几乎把初舞台的高能片段全都塞了进去，顺便正式公布了导师阵容，一下子就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谁知闻讯赶来的观众们兴冲冲地打开先导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先看到宋千代美眸含泪的场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目前仅有一组练习生表演，说她是全场最佳太早了吧！”
激烈的BGM配合镜头一转，顾见屿冷着脸说：“她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紧接着，说唱导师安迪立即兴奋起来，“对诶，大家得Battle啊！”
声乐老师乔林赞叹出口，“你的反应真的很专业，看来我这个S+给对了人。”
紧接着镜头扫过看台，几组表演和声线一闪而过——
在现场的练习生们一片惊呼过后，画面转为一片漆黑，顾见屿清晰的嗓音响起：
“只有最终仍然站在前九名的练习生，才可以顺利出道，组成限定女团。”
“获得S+等级的是——”
声音戛然而止，字幕缓缓打出——“造梦之旅，本周六正式开启。”
助理给洪人展示过先导片之后，洪人坐在电脑前沉默不语，他点了支烟，光标随手拖到评论区。
屏幕的亮光照在他宽大的桌面上，助理看见他水晶烟缸里满是烟蒂，有些不忍地开口：
“只不过一个短短的先导片，就引起了微博上的一阵海啸。尤其是顾见屿的粉丝反应激烈，这节目简直像是给他一个人开的一样。”
洪人缓慢吐出一个烟圈：“顾见屿是初代男团顶流，就算这几年营业次数寥寥无几，但他的粉丝量仍然可观…我记得他粉丝叫什么舰队来着？”
“远洋舰队。”
助理话音刚落，洪人就刷到了满屏的“远洋舰队”轰轰烈烈欢迎她们的哥哥回归的盛况。
“……”
“你接着说，这火怎么就烧到黎初身上了？”
“宋千代在先导片里都快哭了，她粉丝心疼的不得了，在梦工官博声讨节目组，全被远洋舰队的控评压下去了，一帮人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发泄。”
助理歪着头指向洪人屏幕上那个“爆爆瓜农”。
“豆瓣上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瓜主，明里暗里讽刺阿波罗捧出一个‘皇族’，半遮半掩抛了个名字缩写出来。”
洪人顺着他的话往下刷，果然看见“爆爆瓜农”自称知情人，把黎初在韩国的经历扒了个一干二净，就差把她的大名打在公屏上了。
“晚上七点之后，大量关于黎初的黑稿就出来了，这些通稿无非是抓住两点来黑，一是黎初的空降身份，二是不久之前与皓月解约的事。这些营销号太善于煽动人心了，现在不少人根本就是被牵着鼻子走，跟风黑。”
洪人刷着刷着，忍不住气的破口大骂：“宋晶晶这女人真他妈是一条疯狗，当初我就不应该给她留一线生机。”
助理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现在评论已经控不住了，全公司都听了您的话选择缄默。”
洪人头一次脸色这么难看，他摘了眼镜，走到窗前，“忍过这一时。你们着手准备公关方案，等到节目一经播出，黎初的风评有所好转之后，立刻准备回击皓月！”
“明白了！”
洪人头疼地拿起手机，却看见手机上有一条来自黎初的未读短信：“老洪，我们五个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你别担心。下一次就是公演了，我们争取不一轮游。”
明明耍了个滑稽，洪人看着眼眶却有点湿润。
他招进来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却要被人在网络上用这样恶毒的言语攻击，网络信息化的时代，伤人的成本实在太廉价了。
他打了一大段话，又删掉，最后只回复了一句，“别有压力，多吃点，别怕胖。”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阿波罗会是你们永远的后盾。”
*
黎初收到洪人的短信之后，坐在床上发愣。
闻念念走过来问，“怎么了这是？”
黎初摇头，“不对劲。”
“？”
“有阴谋。”
高糕塞了块黄油面包到她嘴里，“小初姐大早上说什么胡话。”
金贤爱凑过来蹭了一口面包，扒拉着黎初的肩膀，歪头看她手机。
黎初递给她们看。闻念念读了一遍，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对的？”
黎初吃着面包，含混不清地回复，“你见过洪经纪什么时候跟我们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
虽然这么说，但黎初到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揣着心思，她跟着队友们一起去了录制现场，准备开始第二轮录制。
刚走进去，就看见三四个练习生围着皓月那三个臭皮匠，正小声嘀咕什么。
安泠然看见黎初进来，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黎初，早啊。”
黎初不自然地笑了下，刚走到一边，就听见安泠然在背后叫住她，“昨晚的热搜，你们看了么？”
黎初眼角莫名一跳，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什么热搜？”
安泠然跟卓妮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就是关于你的热搜啊…”
她说完，周围练习生们也投来数道不太友好的目光。黎初正想说什么，却听见背后传来个淡漠的声音，“录制期间不准用手机。”
黎初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只见顾见屿染了一头湛蓝色头发，雪肤晶莹，张扬肆意，熟悉的造型让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2012年天团刚出道的全盛时代，引起场上练习生们惊叫连连。
黎初耳边恍然失真，面前的少年与记忆重叠——
唯独昔日唇边的笑容，似已离开他好多年。
顾见屿潦草看了她一眼，跟导演组要了个透明整理盒，率先走到黎初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手机上缴。”
黎初护着口袋还想挣扎，却听顾见屿说，“别藏了，刚才我看见你要掏手机了。”
她无奈，只好把破旧的老手机掏出来，规规矩矩地放进他手中的盒子里。
一连把安泠然她们的手机都没收了，顾见屿才暗自松了口气，开始宣布接下来的比赛流程。
“接下来，你们将接受所有梦想家们的第一次考核，小组对决。”
大屏幕打出燃烧着火的字样，象征着战斗一触即发。
“112名练习生将会被随机分为16个小组，系统将会为你们随机匹配对手。成为对手的两个小组将表演同一支单曲，由公演现场的500名观众投票产生胜者组和败者组。”
顾见屿忽然将手中的提词卡放下，眼神扫向练习生们，面色严肃：“仔细听好，胜者组将获得六人晋级名额，一人淘汰；而败者组仅有一人可晋级，另外六人均淘汰。”
练习生们立刻便开始了小声议论。
闻念念也凑过来轻声说，“一下子要直接淘汰掉一半的选手…太残忍了。”
金贤爱忍不住往黎初身边缩了缩，“好可怕。欧尼，我好想跟你在一组啊。”
黎初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急，先听听有什么单曲。”
碰巧，看见顾见屿的目光投过来。
只见他唇边不自觉抬起，盯得黎初一阵阵发毛，然后忽然拿近了话筒，“金贤爱练习生——”
黎初心跳骤停，松了口气。
金贤爱莫名其妙被他cue到，有点慌乱地回，“哎，老师我在。”
练习生们被她可爱的样子笑到，一个劲地往她的方向看。
顾见屿淡淡笑了下，“要唱中文歌了，紧张吗？”说着，他的余光却不住地往她旁边看。
金贤爱抓着话筒瑟瑟发抖，“不怎么紧张的，我的汉语跟欧尼…不…跟姐姐练得很好…”
她的普通话越来越，笑得周围的练习生一个劲地弯腰。
顾见屿故意“哦？”了一声，“姐姐是谁？”
金贤爱有点抱歉地看了黎初一眼，生硬地回道，“姐姐是…黎初。”
顾见屿得到想要的答案，故作不经意地将话题转到了黎初身上，“原来黎初练习生还会韩语？”
黎初挤出笑容，勉强开口，“一点点，一点点…”
顾见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那么接下来的几首歌，你可以试着翻译给金贤爱练习生听了。”
造梦工厂选择的八首歌都是花了重金买下的版权，其中有三首歌是10月大火的最新单曲，分别是“燃烧”、“秀”、“开局”；还有两首美国Billboard榜单的超级流行单曲，都是非常适合选秀舞台的Hip hop风格，节奏快，舞蹈帅。
另外三支单曲则稍显冷门，一首是极具未来感的《火星撞地球》，一首抒情风格《你是星光》，还有一首中国风《长生殿》。
金贤爱托着腮仔细看了一遍，小声凑到黎初耳边问，“姐姐，你最想抽到哪首啊？”
不远处的顾见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她回：“都行。”
金贤爱不死心：“那你最不想抽到哪首啊？”
“…《长生殿》吧。”
顾见屿听了，微微一挑眉，带着抽签箱走到她面前。
黎初忐忑地抽出一张纸条来，莫名其妙听见他说了句，“确定么？”
“……”
她怎么能确定啊，又没有长透视眼。
黎初点点头，展开纸条一看——
《长生殿》A组
黎初：“……”
她这张乌鸦嘴。
顾见屿似笑非笑地开口，“请去到你所抽取的歌曲下面，等候你的队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黎初总觉得他的语气莫名带着点嘲讽，脸上好像在说：“我早就告诉你别抽这个了吧？”
黎初磨蹭着走向《长生殿》，引得练习生们吃惊连连。
闻念念叹气，“黎初应该去‘燃烧’的啊，她能跳中国风吗？”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仿佛开启了什么玄学，一连几个S班成员都抽到了这首歌。
几个S班成员站到一起，引起全场恐慌。
黎初，金贤爱，安泠然，卓妮……
这他妈是神仙打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8人出道位还是改成9人了，前面都是小修改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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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顾同学没收手机会干啥？
第11章 反击
*
录制结束，练习生们四散而去，各自去寻找练习室开小会。
顾见屿走到后台，助理憨仔跟上他的脚步。
憨仔察觉顾见屿今天心情好像还行，于是小心翼翼递上一叠资料，“头儿，晚上甜瓜TV有个复出采访，宋姐那边再三叮嘱，咱这次可不能再推了…”
“恩。”顾见屿很配合地接过资料，“憨仔，帮我去外面顺杯咖啡回来。”
头一次顾见屿这么不抗拒营业，憨仔突然有点不适应，于是不怕死地凑过去，压低了嗓音问：“老板，你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话音刚落，憨仔就发现顾见屿的视线投过来，盯得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想干了？”
憨仔怂蛋一样滚了。
顾见屿走到后台，云淡风轻地跟几个工作人员打了招呼，然后坐到了化妆台前，仔细翻阅起了采访提纲。
几个工作人员生怕打扰到他，互相使了个眼色就退了出去，偌大的化妆间里就剩他一个人。
很快，他的余光瞥见工作人员留在桌上的整理盒，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刚才没收的手机。
顾见屿忽然站起身来，堂而皇之地从里面摸出黎初的按键手机。
他的手指熟练地点按了几下，输进一串号码，按下拨通键。
他自己的手机震起来，顾见屿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去，却恰巧碰上一条短信撞进他的视线：
【听说初初表现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短信一划而过，寥寥几个字顷刻入目，甚至不需要再看一遍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宠溺与喜爱。
方才失而复得的欣喜被冲淡许多，顾见屿凝滞了许久，连化妆间门口站了个人也没察觉。
“前辈？”
顾见屿回过神，看见宋千代站在化妆间门口，目光若即若离地停在他手上的两个手机。
“什么事？”他抬眼扫了宋千代一眼，自然地将手机放进口袋。
“导演找你。”宋千代缓过神来。
“知道了。”顾见屿正要往出走，宋千代忽然拉住他的手腕，语气忽然变得低微，似婴儿一样地啜泣，“见屿。”
宋千代看见他脸上不带丝毫情绪，将唇瓣咬得发红：“我其实一直都…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之下，顾见屿却神色却没有丝毫慌乱，“我知道。”
她倏地抬起头来，眼中透着些难以置信。
“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质问过你当年的事。”顾见屿稍稍低下头与她平视，“但这不是你肆无忌惮伤害黎初的理由。”
宋千代脸色一点点变白。
顾见屿走到门边，留下最后一句话：“请你转告宋姐，像昨天热搜这种把戏，还是别再闹了。再继续跟阿波罗争下去，皓月恐怕连骨头都不剩了。”
*
练习室里，《长生殿》A、B两组此时围在一起看教学视频。
安泠然漫不经心地看完一遍，转头看见黎初正站在最后面，一边看一边跟着模仿。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坐在一旁的队友卓妮，示意她往后看。
卓妮心领神会，走过去故作亲昵地揽着她的肩，巧妙避开了摄像头。
黎初不明所以，“什么事？”
卓妮脸上露出一个怜惜的表情，轻声说，“黎初，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得尽快调整好情绪哦。”
黎初心说，我难过啥？
摄像师这时候注意到她们，于是很快便凑了过去想要拍下这一素材，谁知卓妮却面露抱歉地朝摄像师鞠了一躬，“您别拍了，她情绪不好，我们想说一会儿悄悄话。”
黎初：“？”
要不是你拉我过来，我情绪挺好的。
但她直觉感到卓妮有猫腻儿，于是便留心听着。
卓妮叹了口气，“虽然昨天你被全网黑，但是我们都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只要你不理会他们，他们就对你构不成伤害…”
等等。
黎初看她的眼神仿佛医生在看精神病人。
第一期不是还没播出吗？她干啥了就被全网黑？
卓妮停顿了一下，忽然察觉到黎初的表情不太对，于是故作诧异地开口，“小初，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黎初有点不耐烦了，反问，“我要知道什么？”
卓妮下意识掏手机出来递给她，可黎初却没接，反而朝旁边的摄像机位看了眼，淡淡道，“还在录制，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收起来。”
刚说完，安泠然忽然大声喊她们，“大家快凑过来，我们先选一下C位和队长吧？”
《长生殿》舞蹈动作不简单，好在黎初这些年勤快，已经基本做到看着视频过几遍就能跟着跳的程度，于是也想争取一下C位。
抬头一看，七个人里有六个都举了手，只有卓妮一个没参加。
黎初心里咯噔了一下。
隔壁B组相对她们阵容略显劣势很多，于是便很自然地推举了唯一的S班金贤爱做C位。
金贤爱一拿到C位，就挂着小牌牌兴冲冲跑到黎初她们组，蹲在地上认真观赏着她们battle。
A组一共三个S班，两个A班，两个B班，实力差距不小。
再加上卓妮退出battle，悬念基本就只落在安泠然和黎初两个人身上。
她们刚刚表演完，卓妮装模作样地点评了一番，最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票投给安泠然。
金贤爱一愣，忍不住说，“可是刚刚的发挥明明是黎初姐姐更好一些…”
卓妮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小金啊，我们A组选C位，你跑过来干什么？”
金贤爱睁大眼睛，“我…”
刚要说话，转头一看黎初朝她摇了摇头，金贤爱的声音立刻哑了下去，没再吭声。
此时卓妮已经眼疾手快地将C位的名牌给安泠然戴上了。
安泠然十分没品地笑了笑，对黎初开口道，“小初，这是民意战胜…”
话音未尽，安泠然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目光定定看着黎初身后，逐渐露出慌乱。
黎初转过头，看见顾见屿手里夹着一个本子走进来，脸上淡淡露出一个笑望着她们的方向，而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
“继续说，民意战胜什么？”
安泠然憋着说不出话来，站起来给他鞠了一躬：“老师好。”
顾见屿瞥了她们一眼，转头跟摄像组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这段别录，而后很快扫了黎初一眼：“出来一下。”
黎初跟在他身后，走出没多远低声说，“别人看见不太好。”
顾见屿忽然停住，她来不及刹车闷头撞在他后背，揉着鼻子连退了好几步，忍不住抱怨：“顾见屿，你干嘛突然停下…”
埋怨的语气仿佛是时光带回了从前娇嗔的少女，让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顾见屿醒转过来，喉结微微一动，苦涩油然而生。
他从裤兜里掏出她的手机，凌空丢给她。
黎初接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只听他淡淡开口，“是不太好。你回去吧。”
黎初转身往回走，走到一半忽然又走回来。顾见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问，“怎么，现在不怕被人看见了？”
黎初摇了摇头，有些局促地问：“我想知道…为什么网上会有人骂我？”
顾见屿一滞，冷冷地问，“谁告诉你的？”
语气带着些不近人情的责备，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有点后悔。
黎初抬起头，眸子里的光熄灭了，看得他心头一痛。
“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骂我的。”
顾见屿沉默半晌，“其实你不需要在意这些…”
黎初忽然打断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无论他们是谁，他们讨论的对象都是我，我要怎样才能做到完完全全不在意？”
他微微一滞，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微博，知乎，豆瓣，贴吧，随你翻。”
黎初抬头看着他，目光忽然闪过一丝小鹿一般的惊慌。顾见屿没再抬头，而是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补充道，“所有平台都有。”
他不敢看黎初的眼神。
黎初打开微博，在搜索栏点了自己的名字进去。
“黑料”、诽谤、诋毁，扑面而来。她这辈子所能见过最恶毒的猜测，全部都被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她面前。
似是不小心，手机从她掌心里滑落。
*
周六，造梦工厂第一期正式上线。
守了一整个星期的吃瓜群众和各路粉丝们都迫不及待地打开视频准时收看。
弹幕划过：
【让爷来康一康这个空降皇族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srzd，六年还不火是有原因的】
【皓月一早就看出她RP有问题才不送她出道的吧】
【好好看妹妹们不行吗，非得纠结一个皇族】
【为了哥哥才来的！】
观众好不容易熬到阿波罗出场了，弹幕瞬间清醒了过来，密集得几乎让人看不见画面。
大家眼熟的闻念念、任洛菲和高糕出场之后，紧接着就是未公布练习生黎初和金贤爱。
她们两个一个酷飒一个甜美，都是长腿细腰的美女，走在一起相得益彰，几乎同时看向镜头。
金贤爱比心，黎初抛了个wink，弹幕瞬间沦陷：
【啊啊啊啊黎初也太好看了吧】
【就冲这颜值我pick她！】
【楼上的，污点艺人了解一下？】
大多数人吃了网上的瓜，对黎初的黑料印象已经先入为主，可看到了阿波罗的表演还是忍不住疯狂打call，弹幕瞬间便沦落为真香现场。
而结束之后，顾见屿宣布阿波罗一个A三个S和一个S+的傲人成绩，弹幕里也没有多少不服的。
毕竟大部分人都慕强，看到黎初的真实水平，印象已经大为改观。
后面紧接着就是先导片里的“名场面”，宋千代率先提出异议，然后练习生们就开始了即兴表演。
得到完全展示舞蹈的黎初立刻便开始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即便站在最后面，也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
快到第一期结束，弹幕的风向已经变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被黎初蛊到了】
【黎初有魔力吧，为什么我挪不开眼睛？？？】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跳舞啊，她真的太好看了吧？】
【啥也不说了，我要pick她！】
【不懂为什么要说她是皇族啊，明明是导师提出的battle】
首播结束，大多数吃瓜群众已经反应了过来自己被营销号耍了。
这样一来，黎初凭借超强发挥挽救了自己的风评，之前挤到她身上的绝大多数黑料都有效转化为关注度，这下可把背后操控一切的皓月气了个半死。
苦苦煎熬了一周的阿波罗终于迎来了绝地反击的机会。
洪人这次没有丝毫心慈手软，直接将手里掌握的皓月娱乐霸王条款、黎初被雪藏六年的真相，以及皓月唆使二十四家营销号同步发表黑料的证据同步放出，又一次爆掉了微博热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儿小黎初还算是个小透明，爽点一阵一阵的，等后面我埋的线铺开，应该就如脱了缰的野马，爽到一去不复还——
第12章 深夜
*
黎初这几天练习不太顺利。
仗着A组的实力比起B组要强很多，安泠然和卓妮开始偷懒。她们只会在镜头面前展现出努力的样子，其他时间总是找各种理由缺席。
只有黎初，几乎将一整天都和金贤爱一起泡在练习室里，闻念念和高糕已经一连好几天碰不着她俩了。
因为队友懈怠，黎初便只能跟着B组一起加练，顺便指导她们的动作有哪些问题。
“这里，腰再软一点，想象你是在桃花树下面跳舞，动作自然就舒展多了…”
黎初基本上已经成了半个老师，B组的成员们每天都围着她转，真心实意地喊她黎老师。
离第一次公演就剩下三天，眼见着安泠然和卓妮又打算溜号，黎初喊住了她们，“泠然，妮妮，今晚我们加练两个小时。”
安泠然瞟过来，看见镜头此时正对准了她，脸上露出假意的微笑，“放饭啦，我和卓妮先去吃完饭再来也不迟…”
“不行。”黎初看着她们，语气有些生硬。
深谙节目剪辑之道的安泠然嘟起嘴，撒娇似地开口，“初初，我们好累啦，今天都练习一整天了，可不可以休息…”
还没说完，就看见黎初掏出个小本，端端正正开始念，“今天11月8日，你俩睡到十二点才起，吃完午饭化好妆来教室已经下午三点，到现在总共练习了三个小时，还不算你们中间去卫生间的时间…”
“行行行，我练，我练还不行吗？”安泠然没想到她还记小本本，瞬间有点心烦。
趁着镜头没对着她们，卓妮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说的就像B组能赢一样。”
黎初听见，手上的动作一僵，转过头说，“卓妮，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卓妮有些露怂，弱弱地开口，“我没那个意思…”
安泠然余光瞟见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她们，于是故意说，“黎初你这么凶干什么啊？大家不都为了舞台在加紧时间练习吗？”
黎初并不理会镜头在那儿，冷淡道，“是吗？B组每天在练习室加练五个小时，早晚训练从不缺席，你们去哪了？”
安泠然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眼中有些得意。
她作为一个选秀经验丰富的人，自然明白什么样的爆点是节目组需要的。
黎初这下子破罐子破摔，到时候被后期一剪，自然有的是人会帮着自己骂她。
练到晚上，人都走光了。
最后剩下来的金贤爱想叫她一起走，黎初却摇了摇头说，“这一段我还是不熟悉，你先回去。”
又跳了两三个小时，黎初浑身的训练服都湿透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练习室里出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二十多分钟之前发来的。
内容：回宿舍的时候，绕北门。
署名：——y
号码有点熟悉，可又没备注。
唯一的线索，就只有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小小的“y”。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北门。
铁门外好像聚了些人，隐约有手机屏幕的光时亮时灭。
来之前，她就知道会有些站姐和粉丝会在门外蹲她们上下班，时不时会拍些路透照回去发微博。
但她连粉丝都没有呢，会有人蹲她到这么晚吗？
黎初有些迟疑地慢慢靠近，大楼彻夜通明的光芒落到她身上，照亮了她的脸。
门外的人眼尖，立刻认出了她，兴奋地喊着她名字——
“黎初！”
像是一点星火点燃了草垛，一时间烧过整片荒原。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也不懂打招呼，只听见好多人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喊着，“黎初！真是黎初！”
“黎初，我好喜欢你啊！不要管外面的声音，做你自己，我们会一直一直陪你的！”
直到一个小小的橙色灯牌，温暖有如黎明的亮光写着她的名字，黎初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们…是在这等她的吗？
原来她也有粉丝了？
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喜欢她的吗？
泪腺久违的酸楚传来。
被老师严厉训斥的时候，腰疼得站不起来的时候，被网上的谩骂几乎击垮的时候，她都没哭。
但是这会儿，她有点想哭了。
像小时候被人抢了玩具，被妈妈抱在怀里一样的委屈。在粉丝面前，她可以委屈一下的啊！
黎初忽然背过身去抹了下眼角，又转过来，端端正正给粉丝们鞠了一躬。
抬起头来想了想，觉得还不够，两只手拢在嘴边跟他们喊话：“我没洗澡就不过去熏你们了啊！我也喜欢你们！”
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声。
黎初晃着手，又不舍得离开，干脆就不看路，倒退着往回走。
洗完澡换了衣服瘫倒在床上，熟悉的浑身充血的感觉再次回到她身上。
黎初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玩着手机上的贪食蛇。
长长的贪食蛇尾巴拐着弯，她脑中突然一闪而过一个英文花体的“y”，印在漂亮的手写贺卡上，那场景好像皓月的练习室，窗外下着雪，地上摆着两杯喝了一半的奶茶…
奶茶…
原来发信人是顾见屿啊。
嘿嘿。
顾见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拿起手机一看，【短信已发送成功】
完了。
她发了什么？
黎初胡乱点开聊天框，她的回信里写着：奶茶。
？？？
她大半夜给他发一句“奶茶”？
黎初你的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
手机突然诡异地一震，黎初浑身僵住，猛地捂住手机屏幕，又一寸一寸地将手掌挪开——
【未知联系人：我不负责你的私人需求。】
黎初“……”
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怪。
她现在装死来得及吗？
她闷头睡了过去，浑身的疲惫让她沾枕头就陷入了香甜的睡梦。
而短信另一端的人却拿着手机，久久地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时钟滴答、滴答。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没有回信。
顾见屿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侧身半倚在软包床头，丝绸睡衣滑落，露出修长脖颈与锁骨。
他姿态闲适，而眉宇间却蹙起一道浅浅的沟壑。
修长的指节反复滑动着信息。
是他刚才的语气太重了吗？
他默默撑着前额，有些懊恼。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这样控制不住情绪。
凌晨四点，顾见屿终于放弃等待。
他关上手机，将眼镜取下搁在一旁，平躺在床上。
屏幕的亮光熄灭后不久，他又忽然翻身而起，手指灵活地点开某团外卖，查看附近奶茶店营业时间。
*
第二天一大早，黎初被高糕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唤醒——
“姐妹们，我们有奶茶喝了！！”
黎初现在一听到“奶茶”两个字就慌得一批，立马清醒了过来。
只见高糕手里端着四杯奶茶，喜滋滋地从外面走进来，给她们一人发了一杯：“顾见屿老师派助理给我们送来的，每人都有份哦~”
“噗——”
黎初刚吸了一口奶茶就喷了出来。
顾见屿不但没觉得她有病，还给所有人都送了奶茶？
闻念念被她吓了一跳，“小初怎么了？”
金贤爱到处给她找纸巾，黎初接过来，有点抱歉地说，“没啥，没啥，好久没喝了有点感动…”
“居然是低糖的！还不加珍珠诶！”高糕哀嚎一声。
闻念念笑着说：“毕竟有节目组盯着，总不能给所有人都加全糖吧？”
有意无意的对话，却触动了黎初的思绪。
她低头看了眼奶茶杯上的备注：
【30%糖，加奶加仙草，不加珍珠】
耳熟的对话回荡在耳畔，似乎将昨天那个奶茶平安夜的梦境填补完整——
少年围着暖融融的大红色围巾，一双琥珀色桃花眼看着她：
“你好奇怪哦，奶茶不加珍珠，只加仙草，黑乎乎的一坨…”
“你才奇怪嘞，喝一杯奶茶要加一大堆东西。”她便走便嘟囔着。
“这才叫喝奶茶。”他忽然伸过手来，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懂不懂啊小孩？”
她不满意地甩甩脑袋，“你不要随便乱按别人的头，会长不高诶！”
……
黎初愣怔怔地举着奶茶出神，任洛菲忽然敲门进来，几个队友的打闹顿时便停了下来。
她脸上有些生硬，却还是关紧了门走过来。
高糕把奶茶递过去，“菲菲，喝不喝奶茶啊，我还没动呢。”
“不了，宿舍里有。”任洛菲摆了摆手，有些不自然地看了黎初一眼，“我刚才不小心听见她们说，皓月联系了节目组，打算对你进行恶剪…”
作者有话要说： 站姐，网络流行词，指的是那些拿着高级相机的偶像粉丝，亦指明星偶像应援站的管理者和经营者。 站姐这个词最先出自韩国饭圈。
恶剪，即恶意剪辑，大部分综艺节目为了制造噱头，引起话题度，都会进行一定程度恶剪。有时候，也是节目方跟各个娱乐公司之间的交易和博弈。毕竟节目组无力同时对所有资本进行对抗，就只能在剪辑上做文章。
第13章 头铁
*
宋千代刚上皓月二十二楼，就听见姐姐的办公室传来一阵文件落地的巨响，还伴随着宋晶晶高分贝的怒骂，“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不过一夜之间，跟皓月有瓜葛的二十四家大营销号都收到了阿波罗的律师函。
这些人眼看苗头不对，瞬间便删光了所有关于黎初的“黑料”。现在“皓月霸王条款”在微博热搜居高不下，网络舆论全部反噬，宋晶晶不气才怪。
小助理抹着眼泪冲出来，不小心撞上宋千代，她委屈巴巴地打招呼，“千代姐，你可算回来了。”
宋千代从包里掏出张纸巾递给她，微叹，“姐姐这几天情绪不好，你多担待，我这就进去劝劝她。”
小助理感激地接过纸巾，“千代姐可真好。”
宋晶晶正坐在老板椅上，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于是她烦闷地将手机往地上一砸。
宋千代走进来捡起手机，抬头时眼眶红红的，像受了挺大的委屈。
宋晶晶赶紧将玻璃门关拢，走过去拉着她坐下，“千代，怎么了？是不是黎初那个小贱人又欺负你…”
宋千代软声道，“我…我跟见屿表白了。”
“啊？”宋晶晶压低了声音，“千代，顾见屿虽是名义上归我管，但他可是皓月的少东家，你…”她还没说完，便看见妹妹眼泪掉下来。
她赶紧递纸巾，柔声哄，“那他说什么啦？”
“他说…说让我们收敛一些…不要再对付黎初。”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宋晶晶骂出口，立刻便拨通了黎初的电话，电话一通便怒骂道，“真是好手段啊黎初，没想到你跟我解约还留着一手，我可真是错看你了！”
黎初在那边好像在吃饭，她能清晰地听见食物入口酥脆的声音，但就是没有回话，仿佛无声的挑衅。
宋晶晶咬牙切齿，“黎初，我们走着瞧！我宋晶晶在圈里混了十多年，就没怕过谁。我这回搬出资本跟你赌，你要是能出道，我跟你姓！”
“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黎初一边嚼着天妇罗，一边灵巧地按下保存录音键。
金贤爱从她碗里偷走一只天妇罗，好奇地问，“欧尼，这是谁阿，说话好凶哦。”
黎初微微一笑，“没事，就当耳朵被狗咬了。”
说完，她看了眼面前空荡荡的小碟子，感觉没吃饱。
每天日常的训练，无论吃多少都能被轻易消耗掉。
黎初站起身，正要再去拿一份天妇罗，结果却发现餐台没有了。
她满脸失望地扒在玻璃窗上，“小姐姐，天妇罗还会做吗？”
小姐姐看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指了指她身后，“你问顾老师，他刚才拿了三份。”
黎初一僵，顺着她指的方向慢慢转过身。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吃饭的练习生很少了，食堂里就剩几桌人，一眼就看到远处高大的身影。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但能在食堂这样的地方近距离见到，练习生们还是难免一阵悸动。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红着脸过去打招呼。
他周围仿佛有个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圈，脸上明明是温和的笑意，浑身上下却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让所有人望而生畏。
黎初以为顾见屿没看见她，刚打算赶紧溜走，谁知道裤兜里的手机却忽然一震：
【想吃天妇罗就过来拿。】
？
他难道后脑勺长眼了？
黎初假装没看见短信，把手机揣兜里，猫着腰准备开溜。
谁知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有虾仁酿豆腐。】
黎初咽了下唾沫，脚下灌了铅一样沉。
她其实没吃饱，而且她爱吃的几样菜都没了。
但她秉承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决心，继续开溜。
而对方仿佛摸准了她的死穴，持续发动攻势。
【两个草莓圣代。】
！！！
她的脚步陡然收住。
左右看了下四周，只有金贤爱正歪着脑袋打量她，其他人都被顾见屿吸引走了注意力。
她快速敲键盘：【怎么交货？】
…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正经。
谁知道对方马上回复：
【代号，鞠躬叫老师好。回复，没吃饱吧。】
看着金贤爱拿着小勺舀饭渣的可怜模样，黎初决定咬牙头铁一回。
她掉了个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朝顾见屿走了过去。
只见他正靠在椅背上玩手机，长腿无处安放，于是顶在桌底。桌面上摆着两份草莓圣代，四份天妇罗，五份虾仁酿豆腐。
每份只有一小碗，但也摆了满满一桌。
鲜嫩的虾仁儿勾着她，黎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一桌子居然全是她爱吃的！
再看那双冷淡桃花眼里夹杂着点得意，她暗自咬牙，他肯定是故意的！但走都走过来了，总不能临时溜号吧。
她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结果没预算好距离，“铛”地一声把脑壳撞在顾见屿桌上。
……
这人算是丢大了。
黎初缓缓地，一寸寸抬起脑袋，撞进顾见屿的视线里。
心里，又是一阵局促的慌乱，仿佛他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有情绪。
他总算抬起眼，桃花眼微微挑起，一分不羁。
而湛蓝的发色将他的脸衬得更冷，九分沉郁。
眼睛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黎初同学，紧张什么啊。”
废话，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紧张吗？
黎初在心里抱怨，却立正站好，喊出暗号：“老师好！”
周围三三两两的练习生愕然地看着他们，却没想到顾见屿一个眼神投过来，唇角浮着笑，“去练习吧。”
练习生们哪敢再留，赶紧鞠躬溜号了。
那一个笑把黎初定在原地许久不能动弹，可等他转过来，那笑容却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眼睛再慢悠悠地打量了她一阵，“没吃饱吧？”
“不是，我看您的圣代快化了…”
“……”
顾见屿低头，果然看见那粉色的冰淇淋尖儿上已经变得圆钝，顺着碗沿耷拉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坐下吃。”他扫了眼四周，似是嘲讽她的小心翼翼，“这没监控。”
黎初踌躇片刻，忽然开口，“那老师介不介意我把金贤爱也一起带上”
介意。
顾见屿想，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缓了缓，扫了眼少女紧抿的唇，改口道，“你们吃，我走了。”
“老师慢走！”
“……”
金贤爱过来，看着桌上一堆食物，两眼放光。
黎初示意她快吃，自己则一边吃草莓圣代，一边给洪人打电话。
任洛菲早上告诉她可能要被恶剪，还是得尽快通知一下公司，让他们时刻准备着。
“喂？”
“老洪，我可能要被恶剪了。”
“？？？”
那边一阵沉默，黎初带点歉意，“你可能得操点心。”
洪人正在参加阿波罗的高层会餐，听到这话顿时食欲大减，面前的大餐立刻不香了。
他走到外面，扶额问，“小初啊，又说啥话啦？”
黎初含了一大勺冰淇淋，说话有点嘟嘟囔囔，“也没什么，就是安泠然和卓妮不参加训练，被我说了一顿。”
洪人一口老血郁结在心头。
他隔着玻璃窗看了眼包间里的资方大佬，苦口婆心地劝，“小初啊，你看，咱又不是阿波罗小公主，差不多就得了，以后能忍就忍一忍…别闹在节目里闹太僵…”
黎初抓住他话中的逻辑漏洞，挑了挑眉问，“如果我真是阿波罗小公主，就可以不忍了？”
“……”
包间里走出来个人，洪人赶紧安慰她：“行啦，你好好比赛啊，我这儿跟大佬们吃饭呢，回去我给李导演打个电话…”
“哦。”黎初听话地挂了电话。
洪人松口气，赶紧笑脸迎上去。
他那5.2的视力，隔着层毛玻璃也能认出来，里面出来的是杨秘书长——这次高层会餐的主角，是阿波罗背后的资方大佬委派的高级人员。
“杨秘书，您怎么出来了？嗨，我这儿没啥事，就是一个艺人怕被恶剪…”
杨秘书长细心地听他说完，彬彬有礼地回道：“洪经纪主理阿波罗真是辛苦了。冒昧问一句，刚才通话的是黎初练习生吗？”
洪人笑，“是的是的，我还记得，她是您推荐给我的——杨秘书记性真好啊。”
杨秘书长却微笑着说，“当然记得。洪经纪要是信得过我，今天我就回去将这件事报给祈总——”他戴起眼镜，掏出记事本仔细写了几行字，“正好最近祁氏集团跟造梦工厂背后资方有资源互换，这件事可以顺带提一下。”
洪人听见“祈总”的名字，当即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祈总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怎么能劳动他的大驾…”
杨秘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洪经纪啊，黎初练习生的事，对于阿波罗，乃至对于整个祁氏集团，都是大事。”
见洪人发愣，杨秘书长继续说，“她并不是我推荐给你的，而是祈总推荐给你的。祈总之前从不涉猎娱乐圈的事，却不计成本大量将资本引向阿波罗——你可想过为什么？”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等待黎初学成归来。祈总用六年，专为黎初打造了一个影视音三栖的专属经济公司——甚至可以这么说，整个阿波罗存在的意义，就只为了黎初一人。
洪人完全傻眼了，憋了半晌喃喃自语道，“还真是阿波罗小公主…”
杨秘书长爽朗一笑，“确切的说，她是祁氏集团元老肱骨的遗孤，是祁氏集团的小公主。”
刚挂电话，黎初就收到了顾见屿的短信。
冷淡的两个字：
【上课。】
走进教室，录制已经开始了。
黎初扫了眼顾见屿，看见他正埋头看着资料，赶紧拉着金贤爱，偷偷绕着练习室最远端归位。
顾见屿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将视线扫向人群深处，站起来淡淡开口，“人都来齐了就开始吧。”
“A组先来。”
音乐起，身为C位的安泠然站在最中间，黎初站在她左手第一个位置，要做开嗓C位。
第一个八拍——
“卓妮的表情给的很好。”
“泠然注意一下站位的问题，再靠前一点就完美了。”
“清清这边的动作做得很到位…”
……
整个组就七个人，他把六个都夸了一遍。
到了她这儿，就变成了：
“黎初转头慢了。”
“黎初收腿快了。”
“黎初……”
一口气跳了八遍。
《长生殿》这首歌又软又媚，可还是把黎初累的够呛。
因为她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神经高度紧张，生怕有半个拍子错了就又要招来什么评价。
她明明是A组熟练度最好的，顾见屿显然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专门数着拍子挑她的刺。
跳完第九遍，眼见着顾见屿又要开口，黎初抢先一步举起手——
顾见屿唇角一松，似有若无勾了丝笑意。
榆木脑袋终于肯变通了？
他的眼神慢慢聚焦在她身上，示意她开口。
“老师，您能不能示范一下第五小段给我们看？”
耳边的音响还在放，歌儿妩媚，娇俏可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顾见屿：我现在就四个字。
骑虎难下。
第14章 公演
*
她话音刚落，练习室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摄像大哥兴奋地将几个机位全部对准了顾见屿。
《顾见屿被迫跳女团舞》，怎么想这都是爆炸性的标题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到了顾见屿身上。
安泠然转头看了看黎初，眼中露出一丝讥讽。
作为同公司的师妹，她能不知道顾见屿是个多有性格的人？梦工导演组锲而不舍半年多才敲定下来的导师，能让你一个刚跳槽的小练习生指挥来指挥去？
在场的人不少都等着看笑话。
谁知下一秒，顾见屿忽然朝她们走过来，黎初听见她背后传来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他穿着一身高定珍珠白衬衣，领口解开两颗纽扣。
衣服袖口设计宽松，却在手腕处又收紧，挽着复古花边的袖口像中世纪贵族一样长过腕线。
一条修身马裤，一双长靴，蓝发浅瞳，像一位异域王子，怎么看都不适合跳一首东方古风舞。
黎初见他朝自己走来，长靴打在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靠近，仿佛她的心跳的节拍也越来越快。
顾见屿的眸子垂眸，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好似透着些玩味，“学生的要求，老师怎么能拒绝呢？”
他转过身，开始活动热身。
周围的练习生们都捂着脸惊叫，一张张小脸涨得通红。
只有安泠然的脸色很是难看。
顾见屿瘦高挺括的身形映在正前方的镜子里，黎初不敢盯着他的背影看，便从镜子里偷眼瞧。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顾见屿时的那样——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推门而出，跟林染一起有说有笑地进来，满脸都是张扬肆意的笑容。
那天下午阳光刚刚好，照在他浅色的桃花眼里，只似有若无地望过来一眼，她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顾见屿那时看见她就笑，“你是新来的小师妹吗？我们借你们的教室排一下舞，”他指尖轻旋着袖上的纽扣，挽起袖口，“可以吗？”
她当时就认了出来，那是当时皓月的大势天团C位，众星捧月的中国男团顶流，顾见屿——
少女的心跳很快，指尖攥得有点发麻，鼓足了勇气才软软出声，“可以的——”
少年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我们戴耳机，不打扰你们。”
她慌乱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练着基本功。
远处几个少年口中喊着节拍，颇有律动地跳舞，动作整齐划一，像是马上就要登上舞台那样熟练。
她那时候不敢盯着看，只能借着喝水的那一小会儿时间，稍稍偏些角度看他。
其余时候，都在镜子里，偷偷看几眼。
可是，就算在镜子里，也是能对视的。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黎初又一次撞上顾见屿的视线。她赶快挪开了目光，而他却盯着她，“A组，我带你们跳第五段。”
说着，他跟导演组借了把折扇，随着音乐开始跳舞。
意外地，他与中国舞融合得很好。虽然是女团舞，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做作轻佻。
黎初看过去，却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窘迫难堪，反倒一如平时地从容淡然，卡点精准无缺。
最重要的是，他跳女团舞，仍然是他顾见屿，仍然保持着他自己的个人风格，仿佛仍然是当初那个骄傲的天团C位。
说好了只跳一段，当音乐戛然而止，他便倏地一收折扇，潇洒地像个古代的风流名士。他转身望向黎初，“满意了吗？”
低沉的声线仿佛蛊惑，周围的练习生们面面相觑，只金贤爱抿唇一笑，似乎早有预料。
黎初大脑有点缺氧，断断续续开口，“满…满意。”
他的唇角缓慢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黎初猛然一惊。
她在说什么啊！
这要播出去了她不得被远洋舰队爆破阵亡？
她立刻跳开半步，满目尊崇地给他鞠个躬，“辛苦老师了！”
顾见屿眼中骤然一冷，黎初赶紧岔开话题，“该到B组了…”
*
转眼到了第一次公演。
梦工一口气包下了海滨体育场，公开贩售两千张门票，作为公演投票的观众入场。
演出在中午十二点，从早上六点开始，练习生们就早早起来准备了。
服化道被包给专业团队，黎初换好了衣服，刚一进化妆间，就发现一副副陌生的面孔。
化妆师微笑地请她坐下，问她对妆容有什么要求，黎初大致形容了一下，化妆师很快便按照她的想法，化了一双淡雅的远山眉，眼妆稍稍染红，用胭脂色眼影微微晕染上挑，很适合《长生殿》这支舞。
化好妆，化妆师忍不住惊叹了一句，“原本以为你现代妆会好看很多，没想到古典范儿也这么棒。”
黎初笑，“是老师化妆厉害。”
她左右端详了一下，指着眼下半寸的地方说，“这里，是不是可以贴一颗水钻，像眼泪一样。”
化妆师打量了一下，赞叹，“想法很不错，咱们试一试。”
说着，小心翼翼给她贴好水钻。
贴好了水钻之后，妆容完整，垂眸像是仙子落泪，让人望之生怜。
对面化好妆的安泠然从镜子里看见她的样子，冷冷笑了一声。
在一旁看着她的卓妮微微转头，看见选管正捧着四杯热咖啡过来，她稍稍往旁边退了半步，一脚踩住化妆师吹风机的电线。
电线倏地绷直，选管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个趔趄，手中的咖啡杯一歪，整个都向黎初的化妆师背后倾倒下来。
“哎呀”也不知谁叫了一声，黎初眼疾手快地用手臂将化妆师揽到一边，滚烫的咖啡泼在她左臂上，她忍不住“嘶——”地一声。
选管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结果低头看见黎初身上的红色纱衣整条手臂都被咖啡弄脏了。
“哎呀…太对不起了小初…烫伤了没有啊？”她连忙道歉，身边的化妆师连忙将黎初的衣袖轻轻挽起来，看见她小臂上有些泛红，烫的倒不是很严重。
“没事，不太疼。”
黎初站起身，低头看了眼电线，往安泠然和卓妮的方向看了一眼，差不多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卓妮假意过来，“哎呀，小初你这衣服可怎么办啊…”
造型师闻讯赶来，脸色霎时变白。
化妆师赶紧问她，“Charlie，还有备用的衣服吗？小初为了保护我才弄脏的，你可不可以帮忙找一找。”
造型师摇了摇头，“现在换下来，我去洗吧，所有人的衣服只准备了一件，其他的都不合适。”
黎初看了眼化妆间越来越多的练习生，摇着头说，“来不及了，下一组就该我们候场了。”
卓妮这时候落井下石地说，“小初啊，这马上就要上台了，怎样都来不及了呀…”
黎初一个眼神看过来，她有些慌乱躲开，结结巴巴地说，“又不是我弄得，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黎初淡淡一笑，问造型师，“有剪刀吗？”
卓妮脸色一变，看着造型师递了把剪刀过来。
黎初二话不说便将红纱衣褪下来，“咔嚓”两剪子下去，把整条袖子剪了下来，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接着，她又借了造型师的针线，仔仔细细把边缘缝好，重新穿上。
这样一来，她的衣服不但没了污渍，一边无袖的设计将她漂亮的直角肩跟玉臂都露了出来。
她还把里面有些弄脏的小吊带稍稍挽起，露出纤细婀娜的腰肢。
安泠然和卓妮在旁边看的说不出话来，造型师可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小初可救了我的饭碗啦！”
她们说笑两句，就听见导演催她们候场的声音。
穿过漆黑的走道时，没有摄像跟她们。黎初与安泠然比肩而行，淡淡开口，“希望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动作。”
安泠然有些心虚，却还是嘴硬地说，“你还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吧。没有粉丝，堂堂S+可别一轮游啊。”
黎初淡淡笑了。
走到候场尽头，她们却撞上顾见屿站在那里，似是也在等着什么。
顾见屿远远看见黎初的衣袖，目光落在她那泛红的手臂上。黎初看见他眉头微微一簇，于是下意识地将左臂往身后一藏，站在原地稍稍低下头。
顾见屿装作没看见，低头看了眼提词卡，轻声道，“你们这组人气很高，要稳定发挥——”
“明白~”练习生们纷纷回应。
到她们该出场了，候场室的光忽然暗下来，黑的看不见东西。
只听场外的主持人一一念出她们的名字，引来一波又一波的喊叫声。
黎初跟在队伍最后，正准备跟着耳返的指示出场，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左臂。
按的很轻，让她以为是B组领头的金贤爱，于是下意识便反手握住那只手。
而触上的一刹那，她便察觉到不一样。那只手宽大温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并不是金贤爱软软乎乎的小手…
倏忽间她僵住，松开手。
她有些夜盲，却也转头，借着几乎没有的一点点光芒，看见他耳垂上带着的耳环，宛如细碎星光。
他俯身，气息仿佛紧贴着她耳畔的发丝，指尖轻轻捻按着她受伤的地方，低问，“疼吗？”
队友已经陆续出场了，她飞快地摇了摇头，轻轻抽离手臂，跟上队友的脚步踏上舞台。
她的心跳异常地快，也不知是因为这第一次舞台，还是因为顾见屿。
神奇的是，她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一瞬间，心跳慢慢平稳，她甚至能听见角落里隐约有人在喊她名字。
看台上大多都是举着顾见屿灯牌的蓝海，除此之外就是安泠然的粉紫色灯牌、卓妮的银色灯牌。
粉丝们都在疯狂地嘶吼着，尖叫着，企图引起他们的片刻瞩目。
但她还是在五彩斑斓的海洋里看见了很小，很小的一片，举着橙色灯牌的粉丝。
他们虽然人少，却仍然卖力地喊着她的名字。
黎初跟他们对视了很久，没敢打招呼，却在转过身的时候，在背后小心翼翼地比了个心，引起粉丝们更卖力的喊声，“黎初加油！”
顾见屿登台，场面上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嘶喊尖叫声。
对于远洋舰队来说，她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哥哥站在舞台上了呀！
他今天穿着一件银质的衬衫，湛蓝色的头发和银耳环——那是天团出道时首次公演的妆发，许多粉丝都泪目了。
那是她们的青春啊！
主持人笑着问，“见屿老师今天穿的很帅诶。”
顾见屿笑了笑，“可惜今天不是我的主场。”他转头，却只看到一眼黎初的侧颜，“请把你们的呐喊送给今天这组练习生——”
说完，场面上非常配合地响起呐喊和尖叫声。
顾见屿转过头，“接下来，就有请A组练习生带来《长生殿》。”
舞台上的灯光渐次暗下来，一盏孤灯打在练习生们身上，镜头前渐渐放亮——
黎初作为开场C位，站在正中心，用扇面掩去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
“手中雕刻生花，
眉目如雪鬓里无暇，
刀锋千转沙场成画，
盛名功德塔，是春闺梦里人家——”
开嗓第一句，立刻便将观众代入了整首歌的氛围当中。
黎初后退，摇曳折扇翩然起舞，不在C位却跳出了C位的感觉，让人没办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而安泠然的表现，相比起来却不尽如人意。
她在第二次与黎初换位的时候早了半拍，导致后面接替她的卓妮出现了严重失误，将整首歌的节奏硬生生拖慢。
台下的粉丝有些错愕，连喊声都少了许多。后台导演气的七窍生烟，立刻便在耳返里下达指令，“黎初定点，其他人不要再动！”
黎初干脆将错就错，直接站在安泠然的位置上领舞，努力扳回了节奏。
音乐结束的一刹那，她半跪在地上，做缓缓收尾。因为过于紧张，额前渐渐渗出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期待中的掌声迟疑片刻才姗姗来迟，黎初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A组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生殿》歌词部分参见《红昭愿》/音阙诗听，一个很擅长做电音古风神曲的团队。歌词略改动，取自唐代诗人陈陶“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是唯一一首古风，我保证以后不写古风舞台了。
还有保证以后互动加多一点，更新多一点，不要抛弃我，呜~
第15章 擦药
*
刚下场，安泠然不顾摄像还在背后，就急不可耐地质问起来，“黎初你什么意思，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好吗？为什么要在舞台上这么重要的地方失误？”
黎初原本还打算平心静气地讲话，但看她这副疯魔的样子也懒得再言语，于是便冷冷走开。
谁知安泠然三两步冲上去，一把抓住她刚才手上红肿的左臂，“我在跟你说话，你懂不懂尊重别人？”
黎初吃痛，一把甩开她的手，“我的节奏没有任何问题，C位定点是耳返发来的指令，你该不会没听见吧？”
“你…”安泠然气急，扬手竟然要打人，谁知恰好撞上李导演从后台出来，厉声喝止了她。
他铁青着脸怒斥，“安泠然你实在待不下去就退赛！”
安泠然愕然转头，“李导演…”她讪讪垂下手，眼圈逐渐开始泛红，“导演，明明是黎初定点出了问题…”
李导演厌恶地扫了她一眼，怒斥道，“刚才我已经问过你们的场外老师，黎初的节拍和定点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把所有人的责任全部推卸到别人身上！你自己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说着，李导演看了眼黎初，“黎初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凡你赛前肯多合作，会出现这样默契失调的情况吗？”
安泠然不敢再辩解，老老实实地垂着头挨训。
黎初懒得再多给她眼神，朝李导演鞠了一躬，便走进休息室等待B组表演结束。
一下子从紧张的氛围里松懈下来，黎初呆呆望着漆黑一片的液晶屏。
这是她第一次公演舞台，就这么毁了吗？
左臂隐约的刺痛传来，刚才跳舞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低头一看，手臂已经红了一大片。
黎初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去卫生间冲冷水，门突然被拧开了。
她以为是队友进来，便没抬头，却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夹杂着些冷淡，“一会公布分数的时候，去跟观众道歉。”
黎初转头，看见顾见屿立在门口。
他将一只手插在口袋，眼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有些委屈，撇过脸，咽下去哽咽，
“我没做错什么。”
顾见屿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将手中的提词板随手搁置在椅子上，缓缓倚在门边，“没做错和道歉并不冲突。A组失败已经不可逆转，你的队友现在除了甩锅不会做别的。”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在女孩发梢，“你必须全力争取到小组第一晋级，不然会很危险。”
他清楚接下来的赛制有多么残酷。
如果黎初不能在这一轮晋级，那么将会跟其他55名练习生一起进入复活赛——那将是更残忍的战场。
她低头不语。
他就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支药膏。
顾见屿将她的手臂握在手心，动作轻缓地上药。
黎初的指节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立即挣开。
她看到他的桃花眼低垂着，眼睫投下小片阴影。而微抿的唇角，证明了他此时并不是漫不经心。
他的指腹缓缓在娇嫩的肌肤上打着圈，冰凉的刺激感传来，让她慢慢清醒。黎初迟疑了稍许，还是屏息抽回手臂，低声说，“我可以自己来。”
而他仍然保持一样的动作，片刻之后回味过来，冷哼了一声。
顾见屿缓缓站起身，俯身撑在椅子两侧，仿佛将她圈禁在怀抱之中。
“黎初。”
黎初感觉他的气息逼近，她的眼神有一丝慌乱闪烁而过，这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顾见屿脸上缓慢露出一丝苦笑，“我感觉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白费功夫。”
说完，他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却听见黎初忽然开口，“你放心，我会去道歉…”
顾见屿顿了一下，唇角一丝微微扬起的弧度还未消失，“那很好。”说完，没有再回头，径自走出了休息室。
*
B组表演结束，两组同时站在舞台上，进入最后的拉票环节。
金贤爱刚刚表演完，看见黎初走过来，偷偷在背后捏了一下她的手以示鼓励。
黎初转头笑了下，拉着她的手没放开。
A组的成员似是已有些能够预见结局，个个无精打采，勉强卖萌说了几句话，就将话筒递到了黎初手心里。
顾见屿的视线偏转了些许，落在她前方的地面。
黎初双手握紧话筒，目光扫了一遍场下的看台，嗓音有些发抖，“我很抱歉，没有能带给远道而来的你们最好的舞台…”说着，她弯下腰，端端正正鞠躬九十度。
“黎初！黎初！”
她又听见熟悉的喊声从某个角落里传来，鼻尖一酸。
抬起头来，尽力微笑着看向粉丝们，“只要你们愿意给我留下来的机会，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给你们一个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舞台。”
她的话说的很真诚，台下不少人都为她鼓掌。
拉票环节结束，投票开始。
随着看台上的观众们按下手中的投票器，她们身后大屏幕上随即出现两个不断递增的数字。
投票数逐级攀升，好像现场的温度也随之升起——
看台上的观众们屏息看着两个差距越来越大的数字，最终停在39%-61%。
B组获胜。
B组的练习生们激动万分，开心地抱在一起庆贺。
而黎初转过头看了一眼数字，停顿了片刻，又朝看台鞠了一躬。
顾见屿没有什么反应，淡声道，“让我们恭喜《长生殿》B组的选手获得小组对决的胜利，你们当中排行前六名的练习生可以顺利晋级。”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话很难说下去，“而A组的练习生，你们当中仅有一人可以晋级。”
大屏幕开始公布组内排名，这个环节更加残忍，因为这将直接决定练习生的去留。
被念到名字的练习生，一个沉浸在晋级的快乐当中，而另一个则瞬间跌入谷底。
A组排名靠后的几个练习生都哭了，主唱赵清清抿着唇落泪，差点要站不稳，却被一只手扶好。
赵清清回头看了一眼，是黎初。她眼里明明也有泪光闪烁，却站的很稳很坚定。
A组的卓妮第三名，最后只剩黎初和安泠然两人。
台下的喊声此起彼伏，安泠然不可一世地仰着头，仿佛胜券在握。
而黎初的心脏则砰砰直跳，双眸一直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看着它不断地攀升着。
她们之中，仅有一人可以顺利晋级——
黎初的票数爬得越来越慢，最终停留在223票，而安泠然的票数则持续攀升，最终停留在297票。
结果出炉，场下有惊讶的声音，也有尖叫呐喊声。
而属于黎初的那一片小小的橙色角落，却突然迸发出一阵哭声，夹杂着粉丝撕心裂肺喊着她名字的声音。
黎初一晃神，原本憋好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她走到舞台边缘最靠近他们的位置，打着手势告诉他们：“别哭。”
她告诉粉丝别哭，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
顾见屿站在远处抬头，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似是在仰望什么。而提词板上接下来要说的话，亦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缓了缓神，他终于挪开了视线，将目光送到看台上，“请将掌声送给这两组练习生，我们稍事休息，等待接下来的舞台。”
黎初走下舞台之后，金贤爱伸手揽住她，轻声说，“欧尼，你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后台候场的闻念念和高糕也闻讯赶来，三个人抱住黎初，小声地安慰着她。
*
造梦工厂第二期在周六准时上线。
凭借着标题《顾见屿跳女团舞》迅速窜上全平台热度第一。
顾见屿的粉丝们和无数路人们看到这个标题，纷纷激动万状地点开视频。
谁知还没等到顾见屿跳女团舞那段，就先看到人气最高的《长生殿》A组的训练日常。
画面播到小组争C的阶段，一共七个人就有六个都举了手，最终安泠然成功夺C。
弹幕纷纷留言：
【卓妮投安泠然我真是气笑，皓月抱团敢再明目张胆一点吗？】
【明明是黎初发挥更好啊，这是什么皇族剧本？】
【可笑的是之前皓月买通稿说黎初是皇，安才是真皇吧？】
观众们正在气头上，镜头一转又变成黎初和安泠然为了加练争执的那次。
梦工节目组接到祁氏的施压，最终决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放了出来，没有恶剪任何人。
弹幕终于看不下去了：
【皓月送来的这几个小公主能不能淘汰啊？】
【黎初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这俩人不训练的吗？】
【对安泠然越来越无好感了，太ex了】
【你才ex，我们安安不需要你有好感！】
接下来就是第一次公演的舞台，黎初开场的绝美造型让一瞬间弹幕又沦陷了一回。
她摇曳折扇，面庞如画，仿佛真的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人。
观众们沉浸在歌曲里，谁知当转到安泠然的段落时，却忽然开始崩坏。
节目组一点都没有补录，把舞台全部拉垮的过程直接放了出来。
经过弹幕里的专业人士科普之后，观众们都知道了是因为安泠然的节奏出了问题才导致舞台被打乱，于是将所有的矛头一瞬间都指向了她。
尤其是等黎初以64票之差落败的时候，弹幕立刻被满满一屏幕的问号刷屏。
直到台下传来黎初粉丝的哭声，弹幕才回复原状——
【粉丝这一嗓子真的把我眼泪嚎出来了】
【这些人用脚看舞台的吗？】
【众所周知，场内无路人】
【黎初粉丝太少了没办法】
【哇黎初都要被淘汰了还安慰粉丝，我怜爱了】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顾见屿有点难过啊？】
【都是他的学生，顾老师一视同仁谢谢】
就在观众们沉浸在意难平的氛围中难以自拔的时候，造梦工厂突然放出“复活赛”的海报：
@造梦工厂官方微博：第一次公演结束了，淘汰率50%，小梦顶着锅盖出来问一句，大家最意难平的练习生是哪位呢，请点击下面的链接为她投票吧！得票前三名的练习生将获得复活赛首发组队权，快来支持一下吧！
啥玩意，复活赛？？？
粉丝：？？？
粉丝：！！！
这一天降喜讯把黎初崭新的粉丝苗子们一棒子打醒，大家纷纷加入了打投阵营。
第二期播出后的一夜之间，黎初的微博超话从关注量仅仅400多人，一下子就飙升到四万多人。
超话发出“拯救小初紧急诏令”的tag，把黎初绝美落泪照片和打投链接的微博放到了超话置顶，转发量超过35万。
无数不关心数据的路人粉都投出了自己宝贵的一票，这也让黎初在短短一天之内力压榜上人气最高的卓妮和赵清清，站在了“意难平”榜单Top 1。
*
赛后，黎初昏天黑地睡了十四个小时，直到被队友们从床上拖起来，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见高糕举着Go Pro录影，黎初一脸迷茫，揉着眼问，“我要被宿管赶出去了吗？”
三个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笑着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撵着她去梳洗打扮。
黎初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金贤爱嫌弃地说，“欧尼，你怎么连一条漂亮的小裙子都没有啊？全是卫衣，卫衣，卫衣——”
还不等黎初回话，高糕抢着从自己衣柜里掏出好几条小裙子，“来来来，穿我的！这几条都是崭新的呢！”
闻念念认真地从里面挑了件浅蓝色露肩的小裙子塞给黎初，一把把她推进卫生间，“快换上快换上。”
黎初抱着小裙子，有点懵，“换裙子干啥呀？”
三个人排排站，整整齐齐地对她说，“保密！”
黎初猜可能是欢送会之类的，只好听话地换上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高糕的尖叫声立刻又传遍四野，吓得黎初扒在门口不敢出来。
她激动地把镜头对准黎初，
“啊！小初啊，你的造型每次都这么好看啊！”
金贤爱过来把她挤到一边，捏着黎初的两颗黄宝石镶钻的耳环给她戴上，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完美！”
接着，三个人领着她，一起到了大楼休息室的一个小餐厅里。
推门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忽然看见工作人员推着一辆蛋糕车缓缓走来，黎初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四周的灯突然亮了，《长生殿》A组的赵清清和B组全员都来了，这些女孩都是平常跟黎初玩的比较好的。
意外的是，编导和摄影组也在。
“首先，先祝你生日快乐。”编导微笑着说，“其次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先猜猜是什么。”
黎初猜的小心翼翼，“我淘汰之后不用被宿管撵出去啦？”
编导一愣，哑然失笑，“她不会赶你走的。”
“其实我们上周末在网络上发起了一个‘意难平’投票链接，请各位观众投票选出他们在第一次公演当中最觉得可惜的选手。”
黎初的心砰砰直跳，只见编导微笑着朝她走过来，递过来一张纸——
“黎初练习生，恭喜你以人气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复活赛，你将拥有首发组队权。”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加更了！我两天都加更了！
第16章 偷吻
*
没工作的一个下午，顾见屿半倚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刷着手机，正好刷到黎初过生日的物料。
扫了一眼，原本昏昏欲睡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他指尖轻触屏幕放大照片，看见穿着天青色露肩衣裙的少女在莹莹烛光下许愿，温柔的像月色。
他顿了片刻，长按照片，保存。
这时憨仔捧着个快递盒进来，“老大，你托光叔买的东西到了。”
顾见屿一层层拆开，里面掉出个黑色丝绒盒子。
他打开，审视了一遍东西的成色，唇边隐隐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很满意。
憨仔有些好奇，伸过脑袋去看，顾见屿却“啪”地一声合上盖子，面无表情地说，“老板的事你也敢管，下个月奖金不想要了？”
憨仔舔着脸傻笑，“我这不是好奇嘛…”
顾见屿斜眼瞟了他一下，淡淡道，“过来，跟你商量个事。”
憨仔往后一躲，警惕心极重，“你不是刚说老板的事不能管吗。”
“你不管下个月奖金就没了。”
“……”
憨仔无语。
论双标谁能玩的过他家老板？
*
转眼到了复活赛组队的日子。
在小组赛不幸被淘汰的56名练习生依次入场。黎初仔细观察了一下，大多数人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已经毫无斗志。
她知道这其中不乏能力者，但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在心态上更好的队友。
那些面临出局依然笑得出来的练习生，就是她的目标。
练习生们都落座了，顾见屿走进了录制棚。
他今天穿了件普鲁士蓝西装，没有系领带，里面的白衬衣解开了两颗纽扣，显得不那么一本正经。
身上唯一的装饰，是领口一支别致的铃兰花钻石胸针。
练习生们无精打采地跟他打了招呼，顾见屿微微一笑，“怎么觉得大家兴致都不太高？”
台下有几个练习生接话，“因为感觉自己要被淘汰了呀…”
顾见屿放下手里的提词板，思考了一下，似是无厘头地开口，“我有个朋友，他还是练习生的时候面试了十六家公司都没人签他，”他笑了下，“但是他面试第十七次的时候成功了。加入了天团，红出了中国，轰动了东亚。”
底下的练习生兴奋了，“老师您说的是林染老师吗？”
“对。”他的目光忽然飘向黎初，淡淡道，“复活赛，就是给你们的第二次机会。你们当中，仅有14人能够成功晋级，进入下一轮比赛。”
说着，大屏幕上出现小组赛当中出现过的8首歌。
“现在，你们将根据‘意难平’排行榜进行选曲、组队。”他的视线望向黎初，“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拥有首发组队权的黎初练习生率先进行选曲。”
黎初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口中不断默念着自己想选的队友名单，不急不缓地走上舞台。
谁知这时候，录制棚里的灯突然全灭了。
黎初眼前陷入了黑暗，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
她听见台下的女孩们惊叫了一声，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编导焦急地喊，“来个人去外面检查一下电闸…”
周围嘈杂极了。
可怜了黎初，她有点轻微夜盲，眼前又伸手不见五指，背后出了一阵冷汗。她正想摸索着找个什么东西扶一下，却忽然落进一个怀抱里。
那个人比她高很多，怀抱间带着一丝熟悉的冷杉与麝香，混着柑橘的酸涩，似有一些堕落消沉。
味道熟悉得让黎初忘了挣扎。
他的手从她肩上滑到手腕，传来一阵细小的搭扣声。下一秒，她的耳畔拂过一抹温热的气息，冰凉的唇吻在她脸颊。
他低声说，
“生日快乐。”
灯亮了起来。
黎初转头望过去，顾见屿已经退回了刚才的位置，脸上亦恢复淡漠如初，甚至没再多看她一眼。
而黎初却面红耳赤。
趁没人注意她，她偷偷低头轻轻挽起袖口，看见上面缠绕着一条钻石手链。
就像他一直最喜欢佩戴的钻石一样，闪耀着细碎的星光。
工作人员跑到外面去检查电箱，却意外地撞上顾见屿身边的助理憨仔。
憨仔此时正两只手正扒拉着电箱。
人赃并获，他呆呆地立在原地。
“咦？憨仔你动电箱干什么？”
憨仔：“我，闲得无聊。”
工作人员：“……”
妈的谁让我家老大又坑我。
*
不出意外，黎初选了风格最鲜明的《燃烧》。
在小组对决的时候，同公司的任洛菲就选中了这首歌，最终带领着《燃烧》A组顺利拿下全场最佳成绩。
她从墙上取下了《燃烧》的牌子。
顾见屿淡淡地开口，“那么接下来，请你一次性从剩下的练习生里挑选六位队友。请记住，复活赛是团体对抗，只有小组排名前二才可以顺利晋级下一轮。”桃花眼微微挑起，“请慎重做出选择。”
黎初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个吻突如其来的吻，打乱了她全部的思路，让她差点忘了自己想要的队友有谁。
脑子勉强恢复正常，她开始点名。
台下的练习生都明白，要想从复活赛中突围，就一定要进一个人气高的组别。于是很多人都主动举起手想要加入她。
“第一位，赵清清——”
赵清清虽然实力一般，但是她在《长生殿》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跟她一起坚持下来练习的队友。
赵清清听到她点自己，满脸惊喜地奔上舞台跟她拥抱。
卓妮瞥了一眼她俩，有些不服气地转过头，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黎初肯定都选高人气的啊。”
她话音刚落，黎初就念出了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名字：“初舞台有一位vocal让我印象深刻——梦然，请你加入我吧。”
练习生们不可思议地看向后排，卓妮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她原本以为黎初为了赢，一定会选人气最高的几个练习生当队友，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跳过了二十多个高人气选手，选了个角落里的无名之辈。
梦然愣了好久，被旁边的练习生推了好几下才踉踉跄跄地奔上舞台。
她一上去就扑到黎初身上，带着哭腔说，“我没想到还有人会选我…”
黎初笑着揽住她，“因为你很棒啊。”
接下来她依次念出几个名字，每一个都爆了“冷门”。
她们分别是泓澜文化的唐伊人，最初是C班成员；汉森音乐公司的三个“回锅肉”，乔安妮，邦妮和多拉……
至于卓妮等人那边，她看都没看一眼。
这个神奇的选人结束之后，顾见屿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她倒是很会选，这些练习生看似不起眼，但都是潜在的“能力者”，未必不能赶超人气组。
七个练习生一起走到了单独的练习室，在门外正巧碰上已经成功晋级的练习生们去录制新的广告和物料。
或许是看见朋友们都去做别的事，而自己却只能重返枯燥的训练，成员们的气氛一时有些低落。
黎初扫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忽然将手里的歌词本扔到一边，站起来走到摄像机正对面。
队友们有些好奇地看过去，谁知道她忽然对着摄像机鞠了一躬，郑重其事地说，“大家好，我是黎初。上次的舞台我搞砸了，这一次我会拼尽全力，还给你们一个完美的舞台！”
说完，她退到一边，脸色微红，转头望向自己的队友们，“大家都来把自己的真心话喊出来好吗？”
赵清清一咬牙，第一个站起来走到摄像机面前。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声音忍不住有点颤抖，“大家好，我是赵清清。我不想再被大家叫做美丽废物，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队友们被她们两个激励到，纷纷勇敢地站起来面对镜头喊话——
不被人看见、一公没发挥好、努力得不到回报…这都是在这个舞台上可能会经历的一切。
但她们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
大家宣泄完情绪之后，终于坐下来开始分part。
《燃烧》这首歌是黎初最擅长的hip hop，C位很出彩，也很难驾驭。她们要在短短三天之内练到可以拿上舞台的程度，难度是不小的。
黎初想了一会儿，毛遂自荐，“我想挑战一下这个C位…”
她话还没说完，剩下六个人便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赵清清看见大家的反应，更是直爽地把C位徽章拿过来递给她。
黎初刚刚经历了《长生殿》那样的拉垮队友，一时间还有点受宠若惊，红着脸说，“我还是给大家跳个舞吧…”
说完也不废话，站起来就直接开始跳舞。
她光凭着印象，跳了其中最精彩的一段，就连歌词也差不多顺了下来。
“？？？”
跳完以后，练习室鸦雀无声。
还是梦然震惊地开口，“初初，我们还没开始学，你怎么都能跳下来了…？”
“啊？”黎初一呆，“就，公演的时候看了一遍呀…”
“……”
队友们瞬间用幽怨的眼光看着她。
C位过强也是一种压力啊！
她们开始训练没多久，几个合作商的广告邀约就找上了门来。
因为黎初在第二期节目展示了超强的吸粉能力，所以节目组把她课程之外的时间都安排了拍摄任务。
第一天晚上，黎初拍完了广告回到基地，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大半天没跟队友一起练习，她有点愧疚，于是跟管理员要了练习室的钥匙，自己开始加练。
一直练到晨曦升起，她才回了寝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赶去上早课了。
队友唐伊人起得最早，一推门看见她靠在墙角小睡，满脸惊愕地问，“初初，你怎么睡在这儿，昨晚几点回来的啊？”
“一点多吧。”黎初满脸倦容地睁开眼，从怀里掏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哈？你不会练了通宵吧！”
“恩…”黎初笑了下，“我没事，今天导师验收了，不合格要被批评的。”
她想起来顾见屿鸡蛋里挑骨头的能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人来齐了，黎初提议大家一起合一遍。
通宵的练习成效显著，黎初的发挥很稳定，各方面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黎初跳完整支舞之后却有点喘得厉害，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慢慢感觉呼吸有点困难，眼前的景象变得很模糊，额前渗出了一点冷汗。
离她最近的赵清清发现了她的异常，连忙扶住她慢慢坐下，失声道，“小初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还好吗？”
黎初勉强朝她笑了一下，“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她缓缓蹲到地上，想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谁知道下一秒就是一阵剧烈的眩晕传来——她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练习生们都慌忙一拥而上，疾呼着她的名字。
刚走到教室门外的顾见屿听到里面的动静，用力推门而入。
当他看见倒在地上、面容惨白的女孩，脸色不由地冷下来。不顾现场还在录制，他疾步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来，冷声吼道，“叫救护车！”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手腕耷拉着，浑身好像都没力气。
顾见屿慌了神，低声唤着她名字。
他几乎能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而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周围的一切已经无关紧要，只有怀中承载着他的整个世界。
第17章 糖衣
*
黎初好像有了一点意识。
她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缝，仿佛认清了他，又迷迷糊糊说了句，“你…你别生气呀，我都有在好好吃糖…”
顾见屿的瞳孔倏地散开，旧日的画面仿佛重现在他面前，耳边仍然回响着少女更清脆更舒展的嗓音：
——“你别生气呀，我天生低血糖嘛，缓一会儿，吃颗糖就好啦！”
——“…下次再管你我就不姓顾！”
她刚刚进皓月的时候，是被划分为vocal的。
顾见屿想。
透明玻璃瓶里的液体一点点下坠，他守在病床前，时不时调整流速，动作很小心。
顾见屿脑中想了许多，他望着病床上那陷入昏迷的脸。
他们之间第一次隔得这么近。
她小腿上修长结实的肌肉是dancer的标配，而那带着些沙粒质感的嗓音，还有消瘦下去的脸庞，仿佛都在提醒着他，她经历过很残酷的训练。
她以前好像是吃点苦就要嚷嚷的人啊。
顾见屿忍不住想，这过去的六年她是怎么度过的？他忽然想起黎初手机上那条语气亲昵的短信。那是谁呢，在他缺席的六年里，那个人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他忽地站起来，走到外面的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
刺骨寒凉的水滴一寸寸渗入肺腑，顾见屿感觉自己现在很不清醒。
或许自从遇到了黎初之后，他就从来都没有清醒过。一向冷静克制的他，唯独在那一个人身上溃败全无。
憨仔站在门口等他，语气少见地有些为难，“老大，我们不能久待了。”他压低了声音，“外面有媒体，刚才装成病人混进来几个，都被我赶走了。”
顾见屿冷淡道，“再见到直接叫保安轰出去。”
憨仔还想再开口说什么，却忽然看见病房里走出来一个身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老大…”
顾见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谁知却看见黎初的身影很慢很慢地从里面出来。
她穿着短袖，能看到她手腕上的针孔溢出了些血迹，看样子是被硬拔下来的。
顾见屿加快了脚步走到她面前，冷下脸问，“你要去哪？要去卫生间我让护士陪你去。”
黎初摇摇头，短暂的一阵目眩之后睁开眼，“我要回基地去，这只是低血糖而已…”
“你还在输液。”顾见屿的语气很冷淡，他不由分说便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重新带回去，却被她挣开。
她的挣扎似乎刺激到了顾见屿，他眼中一冷，握住黎初的手臂强行将人拽进病房。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抵着她的肩将人牢牢按在门后的墙角。
他像是疯了，双眸染着殷红，呼吸急促，
“你是故意回来看我一遍遍失态，一遍遍绝望的？”
“黎初，你的心真狠啊。”
黎初娇弱的手腕被他捏得几乎碎裂，而她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双眸慢慢凝聚在他脸上，苍白的唇勾起一丝很浅的笑，
“老师，我只想出道而已。”
顾见屿瞳孔倏然一紧，他手上的力气慢慢丧失，箍住她手腕的力量也渐渐松弛…
双手最终垂落下去。
他将通红的眼睛挪开，从前骄傲的头颅慢慢低垂。发丝掩去了他的眼睛，不知那里面此时正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好吧。”他扯了一下唇角，“那就如你所愿。”
顾见屿打开房门，示意憨仔带她出院。
黎初顿了片刻，强迫着自己不要停留。
为了支撑年少时那份卑微的喜欢，为了能与曾经的他比肩，为了曾经被人踩在脚下变得稀碎的梦想，现在还远远不到她能停下来的时候。
*
眼看着天黑了，黎初才回到了基地，把室友们急得够呛。
金贤爱两只眼圈红红地扑上来，“欧尼，要吃饭吗，我去餐厅给你打包一份回来。”
“好。我只是低血糖，好好吃顿饭就没事了。”
金贤爱出去打饭，而闻念念和高糕则留下陪她。
门突然被敲响了，任洛菲推开房门，脸上有些不自然地问，“我听说你出院了，所以来看看。”
说完，她递了一盒能量棒过来，“给你的。”
黎初心里一暖，笑着道谢，“谢谢你，菲菲。还有上次剪辑的事，也谢谢你。”
任洛菲似乎不太习惯跟她这样的相处模式，机械地点了下头就走出去了。
闻念念摇着头叹气，“菲菲本性很善良，就是太要强了…”
“恩，我明白。”
“不过，你这今天下午也太吓人了，我们在隔壁教室都听见动静了。”
高糕猛地点头，“我们跑过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说你已经被顾前辈带走了，怎么回事啊小初？”
黎初有些不自然，讪讪的垂下头，“是顾…老师他把我送到医院的，输了葡萄糖我就回来了。”
闻念念有点不安，“小初，你们没被媒体拍到吧？前辈可是大流量，要是这件事传出来，你怕是要被他的粉丝骂死。”
高糕点头，忍不住咂舌，“你不知道，去年他接了部戏，就里面有个女演员被前辈的粉丝追着骂了半个月…”
“高糕你举的那是什么破例子，我可听说是那个女演员半夜跑到前辈房间敲门，才被粉丝围攻的。”
“啊？”高糕有点不好意思，噘着嘴，“我这不是担心小初被骂…”
“应该不会吧…”黎初有点疲倦了，不愿多想。
这时候金贤爱捧着一个精致的保温袋回来了，她刚打开饭盒，便有一股饭香味飘在寝室。
高糕忍不住流口水，“好香啊，咱们食堂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级的饭盒了？”
金贤爱也有点纳闷地说，“我去的时候工作人员塞给我的，说是节目组特地给欧尼准备的营养餐。”
这时候，黎初的手机震了一下。
打开一看，是顾见屿给她发的短信。
【早中晚三顿饭我都会让人准备好。你可以选择在寝室吃，或者来我的休息室。】
这营养餐是顾见屿准备的？
黎初愣了一下，金贤爱已经替她打开了饭盒。只见里面放着两荤两素的搭配，有西蓝花牛肉，鸡蛋虾滑，清炒四季豆，清炒芦笋。
都是简单营养的家常菜，胜在味道很好。
“哇，节目组也太贴心了吧。”
“快趁热吃吧！”
“恩…”黎初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明明胃里极饿，可是只要一想到短信的内容，她就感觉有点食不下咽。
看顾见屿的意思，是打算每天都给她这样开小灶…这样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啊！
黎初有点郁闷地思索着对策，可最后还是想不出拒绝的办法。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精神，于是便跑到练习室去继续加练。
一推开门，黎初便石化在原地。
原来刚才还在医院跟她发脾气的顾见屿，此时已经坐在了她们组的练习室里，正在给几个队友指导动作。
听见门响，所有人都转过头，惊喜地喊着她的名字。顾见屿似乎也并不意外，并不算刻意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赵清清有点担心地问，“小初，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儿…”
“让她加入训练吧，还有两天就是复活赛了，”顾见屿忽然开口，“想要出道的话，这点苦还是要吃下的。”
他将重音落在“出道”两个字，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她。
黎初讪讪低下头，有些局促。
这时，憨仔从外面探进来个脑袋，手里拿着手机，打着手势示意顾见屿接电话。
他挪开视线，没再看向黎初，而是径直走了出去。
“喂。”
“见屿，是我。”
电话另一头，宋晶晶点了支烟，桌上摊着几张从狗仔手里截胡下来的照片。她不着痕迹地冷笑一声，“医院的照片我已经拿到了。你信不信我只要现在放出去，黎初就完了。”
顾见屿脚下一顿，他的桃花眼微微一挑，似是不屑，“宋姐，你大可不必断送自己的前程。”
宋晶晶一顿，“你在说什么？”
“现在选择权在我手上，如果黎初被照片影响继而退赛，我立刻退出梦工的录制——”他顿了顿，抬起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语气轻蔑，“我哥如果找我兴师问罪，我俩最多吵一架。但他如果找你问罪，那就代表资方打算重整皓月高层。你的饭碗还保的保不住，全凭你一念之间。”
说完，将手机远离耳朵，挂断，听筒当中宋晶晶的怒吼戛然而止。
就在宋晶晶刚被挂了电话，正在盛怒的时候，阿波罗的电话又拨了进来。
洪人那特有的贱兮兮的声音入耳：“宋姐，别来无恙啊。这回的通稿您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晶晶一愣，“什么通稿？”
“当然是您家艺人送我们小初去医院的公关啦，”洪人嘲讽道，“现在还不写，等着又上热搜吗？”
“你…”宋晶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笑了一下，“洪人，你觉得这件事爆出去对黎初影响大还是对我们见屿影响大？”
“那当然是对我们小初影响大了…不过…”洪人假装叹了口气，继而语气一转，“但是顾见屿名义上是你的艺人，实际上是你的少东家吧，顾家会允许你利用这件事大肆渲染，只为了黑一个昔日的旗下艺人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然有说辞。”
“是吗…那您应该要问一问助理，总公司的公关文件是不是下来了？”
宋晶晶一愣，助理此时推门而入，“宋经纪，总公司派遣的公关团队到了——”
宋晶晶怒而站起，咬牙切齿道，“黎初到底是你们什么人，有人在背后这么堂而皇之地袒护她？”
“阿波罗一姐——”洪人不假思索，“解约那天就告诉您了，您忘了？”
宋晶晶的手机忽然一滑，无声地掉到了地毯上。
在皓月公关团队的努力之下，黎初在练习室晕倒，并被顾见屿抱到救护车上的消息硬生生被写成了“危难时刻师生情”，一面立起顾见屿关心学生的形象，另一面又立起黎初刻苦练习的形象，让两家粉丝都深感满意。
虽然这件事最终还是被爆上了热搜，但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只有顾见屿的少部分极端粉丝四处谩骂，最后被顾见屿官方后援会标黑严打。
万众期待的复活赛到了。
复活赛跟第一次公演不一样，赛制采取的不是场内观众投票，而是通过观看网络直播投票。直播进行过程中，节目组同时会限时开放投票通道，邀请观众们在线为练习生们助力梦想值。
为了保持收视率，节目组把人气最高的黎初带领的《燃烧》组和卓妮带领的《秀》安排在了最后两位出场。
从投票通道打开之后，这两组的梦想值就一直稳居前二，时而《燃烧》领先，时而《秀》反超，没有太大差别。
一直等到卓妮组演出完毕，《秀》的梦想值才一路飙升，位列全场第一。
卓妮从舞台上下来，正碰上《燃烧》组候场。
看见黎初还在检查自己和队友的耳返，她轻蔑一笑，阴阳怪气地开口，“黎初，现在第三组都要超过你了，要加油啊。”
黎初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妮妮，放心，我们绝不拉垮。”
卓妮听出她说的是上次的表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咱们走着瞧！”
黎初笑了笑，带着队友们走上舞台。
《燃烧》这一组的妆发超A超帅气，所有人都打扮成一副特工的装扮，整个舞台背景是燃烧的烈焰，就像在火海之中执行残酷任务的美少女小分队。
黎初本来就是浓颜系长相，今天造型师给她安排了黑发和红唇，再加上腰肢和大腿上缠绕的绑带设计，显得既性感又撩人。
她面对镜头立刻便进入了状态，很快换上了一个慵懒的眼神，像是会勾人一样，弹幕里的粉丝立刻冒出了头：
【简直了这组才是涅槃归来吧？】
【啊啊啊我女鹅太好看了吧！】
【女鹅是什么鬼！谁见了不得叫声姐姐！】
【我滴天好撩啊这眼神！】
【我单方面宣布《燃烧》组获胜】
造型刚一亮相，黎初单人的梦想值就爆了一小波。
她站在正中间的C位，随着音乐响起，脸上随之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蛊惑一般吟唱：
“在善良的脸上展示着不太好的态度，
纤细的身材隐藏着力量翻倍，
没有顾虑的前进，坚持不看别人的眼色，
我们很漂亮也很残忍——”
紧接着她站起身来，双臂抱肩，身子直挺挺往后一仰倒，后面的六个队友默契地接住她，梦然紧接着开始rap：
“想要的时候就直接夺走，
无论你在做什么都没有痕迹，
放手一搏的final check，
我要你看到真正的自己——”
她的part结束，赵清清立刻完美衔接——
“没办法像普通陌生人一样假装善良，
情别误会，我这么容易笑出来是为了自己——”
台上七个女孩的歌词好像都在唱着她们自己，那种面临生死危局面前咬牙坚持的力量燃炸了舞台。
打在公屏上的弹幕也越来越多，几乎已经看不清画面：
【黎初太会选人了吧？赵清清实力大vocal啊！】
【黎初会选人+1！天哪我以前都没注意到梦然，这是大黑马啊！】
【这首燃烧比一公任洛菲那首还要好听，绝了绝了】
【我就是菲菲粉丝，但不得不说黎初是真的强】
【各位别忘了投票啊！通道马上要关闭了！】
被弹幕一提醒，沉浸在舞台之中的观众才如梦初醒，立刻点开通道开始玩命打投。因为会员有奖励加成，当晚就连造梦工厂官方视频会员都暴涨了几十万。
卓妮正在候场室盯着现场，当她看见《燃烧》组的投票增速缓慢的时候，还真以为是观众们不买账。
她满脸得意地跟队友说，“可惜啊，第一还是我们的——”
队友们看着差距悬殊的梦想值，也纷纷表示同意，“黎初选了一群小透明，怎么会有人投她们啊……”
她们正聊得热火朝天，卓妮的队友们脸色却突然变了，“这…怎么可能啊？”
卓妮转过头来，笑容也一样僵在脸上。
《燃烧》的梦想值正在以火箭一般的增速不停地上涨，眼看就要追上《秀》这一组了。
《秀》的队员们纷纷紧张地盯着大屏幕，右上角显示投票通道关闭还有五分钟——
不仅是她们慌了，《秀》组成员们的粉丝也都开始慌了。原本可以高枕无忧的他们，此时又匆忙投入了打投阵营当中。
可是无论卓妮组的粉丝们怎么努力，拥有超强路人盘的《燃烧》还是呈现不可以逆转的上升趋势，一路逆袭了《秀》，并且持续呈现断崖式上涨。
直到通道关闭前的最后一秒，黎初单人梦想值达到七十万，《燃烧》全组梦想值达到一百三十万，比排名第二的《秀》整整高出了五十多万梦想值，断层夺冠。
已经结束表演的《燃烧》组成员还未退场，身后燃烧着火焰的大屏幕忽然变暗，然后出现一行金色字体——
“恭喜《燃烧》以全场第一的身份顺利晋级！”
队友们互相对视了一遍，大家的眼泪一瞬间喷涌了出来，她们哭着笑着抱在一起欢呼雀跃，迎接着这迟来的晋级名额。
*
黎初兑现诺言，在床上连轴睡了一天。
再醒来的时候，她是被手机震醒的。
宿舍里没人，黎初闭着眼睛接起电话，“喂？”
顾见屿的声音传来，“午饭放在我休息室了。”
“……”
她立马清醒了过来，犹豫着问，“你不在吗？”
“不在。”对面的声音消失了两秒，“听你的语气，你好像特别希望我不在？”
“……”黎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已经挂断了。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她才想起来今天室友们今天好像都出去拍活动了。
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今天食堂好像限时供应饭，看来要想填饱肚子，只能吃顾见屿给她准备的盒饭了。
想起顾见屿之前的态度，她有点怕，于是打算溜到他的休息室去拿了盒饭就立刻上来。
好巧不巧，每当人素颜出门的时候，总会触发一些奇怪的玄学。
黎初撞见了宋千代。
偏偏宋千代今天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粉嫩的套装，踩着高跟鞋，将她的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
而她呢…
黎初借着消防栓的玻璃照了一下——
素颜扎着丸子头，一件白T，一条运动短裤，一双赞助商的运动鞋。
太惨了。
大概是因为这整栋楼都布满了神出鬼没的摄影师，她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维持了表面和谐。
宋千代停顿，脸上勉强带上一丝微笑，“你好。”
黎初勉强扯了扯嘴角，“宋老师好。”
场面陷入一片沉默。
黎初率先开口，“我打算去吃饭，您慢走。”
“……”
说完，她就开溜了。
宋千代没回话，直觉却让她远远跟上了黎初的脚步。她跟着黎初绕到东楼，三拐两拐走到了三层最南边的一个房间门口——那是顾见屿的休息室。
宋千代的心突突跳了一下，看着她居然没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
黎初推门而入，原本以为这里应该没人，谁知刚一进门就看见顾见屿正坐在沙发上喝水，不由地吓了她一跳。
顾见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桃花眼上带着淡淡的妆容，似是刚刚结束了拍摄。
见她愣在原地，顾见屿懒懒地抬眼，“怎么了，我在我的休息室里，你很意外？”
“没有…”黎初缓了缓，将门关拢。
宋千代的目光紧紧地盯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她咬着唇掏出手机来，拨通了顾见屿的电话。
“我只是…”黎初还没说完，顾见屿桌上的手机忽然震起来，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喂。”
“前辈啊…”宋千代强装镇定，“你在基地吗，我想找你聊一下拍摄的事情。”
顾见屿抬眼看了黎初一下，缓缓道，“我不在基地，没什么事的话，等明天再说吧。”
黎初挑了挑眉。
这么多年过去，顾见屿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一点都没变差。
宋千代攥紧了拳，忽然往休息室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前辈，你应该不介意我在你的休息室等吧？”
黎初听见外面的高跟鞋声，捂着嘴指了指门外，无声地提醒顾见屿。
谁知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慌张，倒是玩笑似地看着黎初手足无措地躲在门后。
“当然——”他的唇角微微一翘，“不介意。”
几乎同时，宋千代拧开了门把手。
她的手机还贴在耳朵旁边，目光便已经与坐在沙发上的人相接。
顾见屿挂断电话，认真地看着她，“千代，在圈内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你难道连善意的谎言都听不出来了吗？”
宋千代抿着唇看着黎初，又转而望向顾见屿，“前辈，我以为这六年，你至少对她死心了…你为了她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宋千代。”顾见屿脸上突然恢复了冷意，“我就算执迷不悟、费尽心机、自暴自弃，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轮不到这世上的任何人来插手——你也一样。”
宋千代听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一下便掉下来。
她看到站在一旁始终默默无言的黎初，心中郁结的愤懑突然爆发，“你回来干什么啊？你不在韩国待着，你为什么要回来？！”
黎初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抬起头来看着她，“回来只是因为想回来了。但如果能顺带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话，那岂不是更好？”
“你…”宋千代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好…我明白了，明白了。”
她转过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踉踉跄跄地走远，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黎初脸上忽然笑不出来了，宋千代的话牵出了她很久都没有再想过的事。这六年，顾见屿是怎么过的呢，他也跟她一样难过吗？
木门被一只手关拢，黎初忽然发现顾见屿走到了她身边，身上淡淡的冷杉味道扑面而来，隐约卷着些烟草的气息。
他现在抽烟吗？
黎初想，目光滑落到他另一只手所在的位置——西裤的口袋里。
口袋并没有被塞的鼓鼓囊囊。
抽烟的人一般习惯都把香烟和打火机随身带着的吧。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隔她半寸，却带着疏离，仿佛他们之间又隔了十万八千里。
黎初低声问，“你抽烟吗？”
顾见屿一愣，沉默了一下，“偶尔。”
停顿片刻，他又开口，“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他的桃花眼望进她眼里，“你回来也是为了报复我的吗？”
报复？
黎初有些懵懂。
为什么会想到报复他呢？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顾见屿从来都没有许诺过什么，更没有做过任何逾距的行为。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她在拖累他啊。
“没有。”黎初想了想，认真回答，“我真的只想出道而已。”
顾见屿沉默了一下，慢慢移开目光。
“我倒情愿你是来报复我的，”他脸上好似又染上一层自嘲的苦笑，“也总比被你视而不见的好。”
黎初心里骤然一紧，她忽然很想问问他，你这六年过的怎么样？
很想问。
像这六年每一个平淡度过的日夜，始终萦绕在心头的一句话。
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问，低下头去，像是讪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回应。
顾见屿走回沙发坐下来。
他理清了思绪，把桌上的饭盒往她的方向一推，“吃饭吧。”
*
几天后是练习生们的第三次录制。
四位导师们依次入场，站在舞台中央发布新的考核任务——主题曲考核。
顾见屿手里拿着一叠崭新的名牌，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进行主题曲再评级任务，所有的112位练习生，全部都可以参加主题曲录制。但在之后，小组对决当中淘汰的42名练习生，将会离开造梦工厂的舞台。”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哀嚎。
练习生们一起相处了这段时间，都有些不舍得自己身边的朋友。
顾见屿语气温和地开口，“对于将要离开这个舞台的练习生们来说，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希望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Vocal导师乔林在一旁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开口，“等级再评定对于你们来说压力其实不小。在第一次评级当中成绩不理想的练习生，你们要抓紧冲上来，而之前拿到好成绩的练习生，你们又是否能守住自己的位置呢？”
Rap导师安迪倒是有些急，催着说，“你们都少唠叨一点好不好，我猜她们都很想看主题曲是什么样子的了。”
大家都笑了，只有宋千代没说话。
她今天看起来有点恹恹的，除了偶尔应和一两句，就再没有多的话。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主题曲的专业示范，歌曲名字叫做《小小的梦想》
曲风很元气青春，歌词的高潮部分也朗朗上口，听一遍下来，黎初差不多就能自己哼出来调了。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还有你站在我身边，
为我小小-小小-小小的梦想——”
金贤爱跟上她的节奏，两个人动作默契地一唱一和，玩的好不开心。
场上的练习生们多半都在这样哼唱，但顾见屿的目光却看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开口，“我看金贤爱和黎初已经熟悉主题曲了，要不要上台来展示一下？”
练习生们听了他的话，开玩笑似地起着哄，“我觉得可以！”
金贤爱跟黎初挤了挤眼睛，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直接就把人拎上了舞台。
四位导师退到了一边，给她们腾出舞台。
金贤爱趁着BGM还没起来，小声凑过去说，“欧尼，你教过我的，这叫——现学现卖，实在不行就即兴，像我们在首尔旧停车场的时候那样——”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那段噩梦般的回忆，黎初就有点站不稳。
之前老师为了不让她们上舞台的时候露怯，经常会在周六晚上带她们去首尔市郊的一个废弃停车场，跟一群地下rapper一起玩说唱。
刚开始的时候，黎初韩语不好，根本就是瞎说一气。
到后来练着练着，反倒练出点舞台感觉来。
但本质上还是瞎唱。
音乐起，她俩凭借着模糊的印象开始唱跳，竟然完成度还算高，动作不连贯的地方也用“自创”的动作糊弄过去了。
就是到了最后一段，黎初实在记不起歌词了，索性开始即兴——
“十五岁夏天阳光炽烈，
至今燃烧着你的双肩，
忍住泪水的每个深夜，
回忆又汹涌了你的双眼，
一如既往卑微地坚决，
守护心底小小少年——”
说唱导师安迪惊了，在旁边一边跟着她的节奏舞动，一边还会给她加两句和声，最后引起台下的练习生们一起欢呼。
安迪导师有点崇拜地看着她，“黎初，我想问你以前是做过rapper吗？”
黎初眼神恢复如初，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也弱下来，“我没有，我们就是经常会跟一些rapper一起玩说唱，可能是那时候积累了一点点皮毛。”
“哎我发现黎初练习生在舞台上和舞台下怎么反差这么大啊？”安迪笑着转头跟其他导师说，“她刚才在台上，目光和态度都很凶很给力，但是到我问她话又软得不成样子，你是很怕我吗？”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顾见屿看着她，目光渐深，“既然安迪老师看出来你有唱rap的天分，可以在之后多多请教。”
“好~”黎初满口答应，声音软的让顾见屿都不由地一愣。
乔林笑着打趣，“看来她说话是真的很软，不是在怕你们两个。”
“那我就放心了，之后合作舞台记得选我，我觉得我们能玩出比较好的东西。”安迪笑着说。
还不等黎初说话，顾见屿就率先挑了下眉，乔林连忙开口，“不带你这样提前预定的哦。”
黎初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看缘分，看缘分。”
台下又是一阵爆笑。
主题考核任务公布之后，每一个级别的练习生都回到了自己的练习室里练习。
而导师们正要准备离场的时候，却忽然被李导演叫住。
“大家今晚有空吗？”李导演脸上有点高兴地问，“今天投资方之一的祁氏集团总裁做东，想请各位吃个便饭。”
顾见屿顿住，忽然开口问，“祁氏集团总裁…叫什么名字？”
“祁燃，怎么，见屿你认识他？”
顾见屿想起那条出现在黎初手机上的暧昧短信，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唇角却勾起一丝笑，“这不就认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大男神约架现场（bushi
备注：
《燃烧》歌词改编于BlackPink单曲《DDU-DU DDU-DU》中译版
《小小的梦想》改编自容祖儿单曲《小小》、rap部分改编自华晨宇单曲《横冲直撞》
第18章 交锋
*
饭局安排在离基地不远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李导演带着几位导师抵达酒店的时候，祁燃已经在包房里等候多时了。
他们推门而入，落地窗前一个端着酒杯的青年便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身纯黑色高定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那镜片后的视线飘过来，似乎意味深长地落在顾见屿身上。
顾见屿亦没有躲闪，堂而皇之地撞上他的目光。两人未出一言，似是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李导演察觉到一丝莫名其妙的火|药味，于是有些迟疑地开口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合作方祈总，这几位是安迪老师，乔林老师，宋千代老师，还有顾…”
“顾见屿老师，久仰。”祁燃轻轻接过他的话，将殷红的酒杯放在桌上，走过来朝顾见屿友好地伸出手。
“抱歉…”顾见屿淡淡一笑，桃花眼里的神色变得难以捉摸，“刚才摸过脏东西，我还是先去洗个手。失陪。”
说完，也不管在场人的反应，便径直走出了包间。
剩下的几个人多少都察觉到了什么，却都不好开口。
李导演有点尴尬，“祈总，见屿他一向这样随性惯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没关系，”祁燃笑了笑，伸手依次将高大宽敞的皮椅拉出来两张，抬眼特意看了一眼宋千代，“先请两位女士先坐——两位男士我就不招呼你们了，随便坐。”
李导演和安迪哪敢等他招呼，连忙便在席间落座。
乔林大方坐下，宋千代则察觉到祁燃的眼神。她心中有些莫名的异样，却也猜不出来他有什么恶意，便直接坐进了皮椅当中。
祁燃给侍者打了个手势，“我还没点菜，但是朋友送了两张金卡，请各位不要替我省钱好吗？”
安迪倒是爽快，“放心吧祈总，我们录制完还没吃饭，别嫌我吃得多就成了。”
祁燃笑着与他客套几句，便站起身来走出了包间。
这家酒店的私密性极高，整层楼都没有什么人。祁燃很快就走进了卫生间，果然看见顾见屿正站在洗手池旁边，低头认真地洗着手。
顾见屿在镜中看到他，没有回头，只是顺势一笑，“我以为祈总听不懂我的暗示，手都洗了三遍。”
祁燃淡淡一笑，“顾少性情中人，心思都写在脸上，任谁看不出来呢。”
他双手插在口袋，微微倚在门边。
顾见屿擦干手，撑在大理石水池边，目光落在祁燃身上，“看来祈总今天的确是为了黎初的事，才这么大费周折约我出来？”
“原本我以为我只是一厢情愿，看来你对我也很感兴趣。”祁燃稍稍抬眼，脸上始终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说吧，顾少想知道什么？”
顾见屿觉得他笑得很假，并不愿意多费口舌，“你和黎初是什么关系？”
“外人看来，我们是青梅竹马。”祁燃笑了笑，目光看似放松，却始终在观察着对方的情绪波动，“在家里，她叫我哥哥。”
“家里？”顾见屿的手倏地收紧。
“自从初初的父母去世之后，监护权更改到了我父亲名下。”祁燃似乎对顾见屿的反应很满意，微微一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顾见屿不语。
只是哥哥是吗？
他沉默片刻，原本紧张的双肩微微放松下来。
“祈总想问我什么呢。”
“我并没有想问你什么，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而已。”祁燃的笑容依旧人畜无害，“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
顾见屿冷哼一声，“祈总，您的占有欲未免太强了一些。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为什么当初要送她离开你身边？”
祁燃的笑容短暂消失了片刻，他似是有些疲倦地低下头，扶了一下眼镜。
“没错，我是很后悔，让她离开我身边。”他停顿了一下，“但是真正伤害到她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顾见屿的指节渐渐发白，眸中渐渐溢出冷色，“我是为了保护她。”
“顾少——”祁燃突然提高了声音，“如果说你六年前受人蛊惑，还能说成是年少无知，但你一直纵容着两条毒蛇在身边，就不怕哪天被反噬吗？”
顾见屿忽然抬起眼，眸中渗出一丝寒意，“你说什么？”
“六年前网上的恶意偷拍照，显然是皓月内部泄露出去的。谁有这么大的胆量，皓月又是谁只手遮天，你没有细想过吗？”
顾见屿顿了半晌，忽然拔腿往包间的方向走去，却被祁燃一把拉住。
他们两个力气都很大，瞬间便僵持在了原地，谁都不肯轻易放手。
“干什么？”顾见屿冷声问，“该不会我去替黎初兴师问罪，祈总也要阻止我吧？”
“怎么会。”祁燃松开他的衣袖，甚至轻轻为他拍平整，“只不过，今天是我做东，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搅局——顾少，今天就算了。等过了今天，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那都与我无关了。”
顾见屿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了包间。
宋千代看见顾见屿脸色很不好，于是主动问，“前辈，你怎么了？”
顾见屿冷冷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吓得宋千代有些不寒而栗。
祁燃落座，扫了一眼两人，却端起手边的红酒，笑语吟吟地为宋千代倒了些在高脚杯里，“92年的罗曼尼康帝，宋小姐尝尝看？”
李导演是个爱酒之人，一听便赞道，“祈总今天好大手笔，我们这回可占便宜了…”
祁燃笑了笑，像是极欣赏地看了一眼宋千代，“我有求于李导演和宋小姐，怎么能不作出点诚意呢？”
宋千代有些受宠若惊，低声说，“祈总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李导演更是洒脱，“我们要是能帮上祈总什么忙，那可是太难得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祁燃微笑地打了个手势，门口立着的侍者便立刻送上一只精致的公文皮包。
他取出三份资料送到宋千代面前，“这三部剧都是华影集团明年的大制作，需要年底进组。我希望宋小姐能从中挑选一份参演，如何？”
宋千代一怔，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梦工现在还在录制…”
祁燃笑了，“所以我想请李导演放人——”他又掏出一份资料递过去，“替补的舞蹈导师，我已经替您找好了——”
李导演一怔，接过来看了一眼，看到新导师的咖位之后，他眼睛都直了。
顾见屿则扫了一眼宋千代手里那三份合约，似乎已经知道祁燃要怎样“兵不血刃”地处理掉她。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宋千代急了。
她看了那三份影视剧的邀约，第一部是一个耽改剧的女主，第二部是一个甜宠剧的炮灰女四，第三部是一个大女主剧的小三女配……
这真的是赏识她吗？这分明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祈总…”
祁燃转过头望着她，眼神里带着温柔，“怎么了？宋小姐不喜欢这几部剧吗？”
“我在梦工拍摄很好，希望能留下来继续。”宋千代深知他的身份，不敢太过放肆。
“是吗？”祁燃笑了笑，“作为投资方之一，我必须对节目的回报率有要求。宋千代小姐在节目中的人气日益走低，话题度下降很严重，甚至引起了一些负|面|消|息，难道还认为自己拍摄的很好吗？”
宋千代愣住。
而祁燃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主动退出，三份影视邀约任你挑选。被动退出的话…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我很尊重宋小姐，所以希望给你一个体面的告别。”
宋千代无措，眼中含着泪花，求助似地望向李导演，却见他的眼神躲闪，似是在逃避。
她又将目光望向最后的希望，顾见屿。
顾见屿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觉得祈总的提议很好，千代你不是一直都想演戏吗？皓月可拿不下这么好的大制作。别放弃这次机会啊。”
一席话，抽走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宋千代彻底崩溃了，可她又不敢当场发作。
她太清楚祁燃的实力了，如果她这样当面得罪了他，怕是以后连娱乐圈都没办法待下去了。
祁燃举起酒杯，笑着说，“我祝各位，前程似锦。”
就这样，这场饭局就在这样怪异的气氛里结束了。
*
还在练习基地的黎初丝毫不知道海岛的另一头，因为她发生了这么大的风波。
她在练习室里待了一整天，不停地练习着主题曲。
经过十五个小时的练习，黎初已经基本掌握了这首歌，每一遍都能跟金贤爱一起完整地合下来。
可是就当她们结束了一遍练习之后，站在旁边练习的任洛菲却忽然走到墙角哭了起来。
黎初注意到，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镜头，蹲下问她，“怎么了？”
任洛菲倔强地扭过头去，“我没事。”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不能跟我说说吗？”
任洛菲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赌气地说，“我跳不好这首歌，也没你们学得快。就因为这点原因，好笑吧。”
黎初摇了摇头，“不好笑。”她站起来，朝任洛菲伸出手，“我教你。”
任洛菲看了一眼她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伸手。但她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黎初收回手，从第一个动作开始认认真真地教。
任洛菲冷冷说，“我还没那么笨。”
黎初也没脾气，就笑了笑，“那你说我从哪里教，我就从哪里教。”
任洛菲听她一点也没生气，于是语气稍微放缓了一点，“我就只是第二小节跳的很不好。”
“啊我明白了，这个连续动作对吧——”黎初恍然大悟，“没关系我给你0.5倍速分解一下好不好。”
说完，她就开始超级缓慢地把一个最难的八拍连续动作分解清楚，任洛菲也慢慢跟着她的教学节奏进入了状态。
两个人一起练习到整个S班都没人了，连摄影师大哥都下班了。
她俩最后累得瘫倒在地上。
任洛菲转头看了她一眼，“黎初，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讨厌你还是喜欢你。”
黎初愣了一下，笑吟吟转过头，“那你别纠结了，就喜欢我吧。”
任洛菲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实话实说，“我以前总觉得你做什么都要跟我争。公司主推要争，《燃烧》要争，现在连主题曲C位也要争。所以我下意识拿你当坏人。”
“菲菲，我跟你一样有野心。”黎初很认真地说，“但是不一样的是，你把我当成对手，而我只把你当朋友。”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什么也看不见。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什么，我的对手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昨天的自己。”
*
马上迎来了主题曲重新定级的日子。
只不过奇怪的是，今天只有顾见屿、乔林和安迪三位导师出场，却没看到宋千代的身影。
顾见屿出来之后，似乎是看出了练习生们的困惑，解释道，“宋千代老师因为个人行程原因没办法再跟随我们拍摄了，所以节目组为你们请来了新的舞蹈老师。我们有请姜艺珍老师——”
姜艺珍老师？
在场的练习生们惊呼了一声。
她们没听错吧？就是那个南韩曾经的初代舞蹈天后，千禧年曾经红遍亚洲甚至风靡欧美的偶像始祖，姜艺珍？？？
通道里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姜艺珍前辈穿着一身红裙缓缓走来，好多练习生抑制不住地开始尖叫——
即便已经年近四十，严苛的身材管理让她仍然如同少女一般窈窕，举手投足之间是在娱乐圈沉淀多年的气场。
安泠然满脸涨得通红，激动地喊着几句蹩脚的韩语。
她兴奋地跟卓妮说，“前两年我去韩国的时候跟前辈同台过，她还夸我舞蹈跳得很好！”
黎初和金贤爱尴尬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低下了头，企图降低存在感。
姜艺珍好像是听到了安泠然的喊声，一双勾人的眸子抛过来，朝她们的方向微微一笑。
安泠然激动地跟她招手，以为姜艺珍还记得自己。
谁知道姜艺珍的眼神却掠过她，突然开口，“黎初，小爱，不认得老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黎初：女魔头来了，我选择原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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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太少了，抽奖只能抽18个人。（我笑着活下去。
不过分母小的话，中奖率还是蛮高的，大家记得这两天都要订阅哦~
第19章 传言
*
姜艺珍说的是韩语，大多数练习生们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是光看黎初和金贤爱的反应，就知道她们之间应该有什么要命的渊源。
顾见屿的目光望过来，眼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似乎在打量着黎初的反应。
黎初抿着唇，脸上一边僵着笑，一边伸出手去拉住金贤爱，生拉硬拽地走到姜艺珍面前。
她俩走到离恩师还有三米远的地方，金贤爱死活不往前走了。
只见黎初喊着口号，两人齐刷刷鞠躬，大声用敬语喊，“老师好！老师您远道而来实在是太辛苦了！”
这标准化的口号把在场的练习生们看得目瞪口呆，闻念念捂着嘴笑，“小初她们是军校毕业的吗？”
黎初好像听见了，脸上苦巴巴地笑，看也不敢抬头看老师。
神特么军校，简直就是魔鬼集中营！
真不是她们胆小，实在是跟着姜艺珍的那些日子实在是太！他！妈！苦！了！
她只要一看到姜艺珍笑了，两条腿都不自觉地打颤。
她脑子里刚这么想着，姜艺珍就笑了。
那个笑容像是乌云后面绽开的骄阳，隐藏着能刺瞎人眼的紫外线。又仿佛是荆棘里的玫瑰，张开嘴就变成食人花把人吞下去。
“我们节目组没有给我配翻译，我觉得黎初来正好，可以让顾导师休息一下了。”
“可是…”黎初嘟囔了一句，姜艺珍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她缩了下脖子，声音弱了三个度，“老师…我们今天要录制one take…”
“啊——”姜艺珍很通情达理，“那样的话，你第一个录好就可以给我做翻译啦，不是吗？”
黎初无语，甚至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金贤爱觉得老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欧尼身上，于是她便面不改色地往后退，却逃不出姜艺珍的火眼金睛。
姜艺珍笑着走到金贤爱面前，两只手伸过去，用力把她脸颊的肉肉扯到变形——
“小爱啊，中国伙食好吧？”
金贤爱僵住，瞪大眼睛，抬着下巴，身子不敢退，头却不自觉往后仰，硬生生逼出双下巴。
“中国…好吃的很多！”
姜艺珍笑容不减，“体脂率过20%了吧？”
“……”
全场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瞬间鸦雀无声。
黎初赶紧把金贤爱从魔爪里抢救下来，脸上小心翼翼地堆起笑容，“老师啊，开始录制吧…”
姜艺珍坐回自己座位上，朝其他老师笑了一下，“可以。”
黎初示意金贤爱先到一边等着，她自己正准备开始热身，却突然看见老师转头，面容和气地跟导演组说了几句话。
她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声。
这女人能说出什么好话！？她不往死里整自己就不错了！
黎初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倒流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顾见屿好像能听懂，似笑非笑地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眼中好像还带着一丝——
怜悯？！
黎初：“……”
完了。
节目组有一个魔鬼还不够，从今以后又多了一个。
一想到以后上课的男女混合双打，黎初就笑不出来。
果不其然，姜艺珍走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坚信我的学生将会是S+的标准，所以拜托了导演组，用2倍速播放音乐。小初，翻译。”
黎初：“……”
神他妈还要她翻译！？
她艰难地翻译出来，台下的练习生们全都笑得挺不直腰。
音乐果然响起来了，黎初反应超级快，立刻便跟上了节奏，开始快速舞动了起来。
听到台下的惊呼声，黎初终于明白，老师是最了解她的，明白她的长处是什么，更明白她怎样才能立刻展现出惊人的实力。
于是她轻松地跳完了整支舞，并且还带上了自己准备好的killing part——
是一个从口袋里掏出爱心的可爱小动作，甜美的笑容给了台下练习生们连环暴击。
大家都尖叫着给她鼓掌，只有安泠然她们那几个小团体站在一起嫉恨地看着她。
她完成度很高，一向看好她的安迪老师率先鼓起掌，“我觉得黎初你在我心目中给还是S+，我的这个分数是你的了。”
乔林也点头同意，顾见屿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黎初一一鞠躬下去，眼神不安地落在一直低头写写画画的姜艺珍身上。
老师紧绷着脸的时候，冷艳的模样让外人不禁赞叹，但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见屿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姜艺珍手上的资料，不由地一愣。
那上面竟然化了三个黎初的大头速写，分别是不一样的killing part的内容，生动形象，仿佛跃然纸上。
姜艺珍突然抬起头来，“我觉得你的killing part太普通了，这怎么能在112个练习生里脱颖而出呢？”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速写，漫不经心地递过去，“小初啊，老师帮你排除了三个。”
黎初接过来。
Wink、比心、嘟嘟嘴。
下面还用韩语写着一句大大的字——太平凡了！
“……”
Killing part不就是眨眼比心装可爱这几样吗！？
她太难了。
顾见屿拿起手中的马克笔，正要递过去给姜艺珍，让她在黎初的最终打分册上给出最后评分，谁知道姜艺珍却推开了他的手，然后勾勾黎初，让她过来给自己翻译，
“我这两个学生啊，最后再打分，不然对别人太不公平了。”
？！
其他练习生：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轮到金贤爱上来表演。
金贤爱跟黎初一个待遇，全程两倍速跳完了主题曲。
可能是她有点紧张，刚跳完就有点岔气了，“哎呦”“哎呦”地捂着腰。
姜艺珍眼皮也没抬，嘴皮子却不停歇，“小爱的问题比黎初多两处，我看最多就是个S的水平。”
下面的练习生都惊了——
最多就是个S？
我靠。
那她们干脆给自己画上个F直接退赛好吧！？
接下来的练习生们战战兢兢地一个接一个上台，怕极了。
可谁知道，姜艺珍像是变脸一样，一反刚才的严厉态度，反而一个接一个地夸得贼起劲。
那些彩虹屁吹的跟韩剧一样，黎初都没好意思翻译，于是用朴素的语言帮老师润色了一通。
顾见屿今天倒是乐得清闲，歪在椅子上打酱油，偶尔抬头看一眼黎初满头大汗的样子，很好笑。
可是姜艺珍吹归吹，实际打起分来却并不手软。安泠然、卓妮和闻念念都从S掉到了A，高糕则从A掉到了B。
但是也有许多出挑的“黑马”入了这位严师的眼睛。
赵清清进步神速，从A班升入S，跟黎初合作过《燃烧》的乔安妮和一个大Vocal夏思云从B升到S，梦然成为了全场最大黑马，直接从C升到了S。
最后过完了所有练习生，S班只有任洛菲顺利留下，剩下四位都是新加入的成员，一共也只有五人，并没有满足九人舞台。
而且最上面的位置S+，目前仍然空悬。
姜艺珍将资料合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啦，最后的S+候选人还是我的学生。”
她的样子笑嘻嘻地，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顾见屿拿起话筒，用中文笑着说，“前辈早就这么想了吧，所以才把这两个位置一直留着。”
他说完，目光落在黎初身上，眼神似乎在说——
你倒是翻译啊。
黎初看了他一眼，有些慌乱地躲开他的目光，这才磕磕巴巴地用韩语翻译给了姜艺珍。
姜艺珍听完，却很是认真地说，“她俩是可以签下任何一个韩国顶级娱乐公司并且作为主推出道的程度。”她脸上勾起阴森森的笑容，“我很清楚我折磨出来的学生是什么水平。”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一直带着从容自信的光芒，仿佛在跟别人谈及自己过去的辉煌历史，仿佛在向全世界炫耀自己怀中独一无二的宝物。
黎初愣了一下。
这还是六年来，她第一次听到老师当面夸她们。
还要借她的口，讲给镜头前的每一个人听。
她有点感动，完完整整地翻译完了，跟老师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了掌声。
终于到最后宣布谁是主题曲中心位的时候了，黎初和金贤爱站在舞台中央。
金贤爱将脑袋搭在她肩上，软糯的声音小声说，“欧尼要是拿了C位，我只会有一点小失落。但还是高兴。只要你拿到中心位，我就很高兴。”
黎初停顿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姜艺珍低头跟顾见屿耳语了几句，忽然换上标准的中文说，“主题曲的C位是——来自阿波罗娱乐的练习生，黎初。”
*
最新一期造梦工厂播出之前，网上已经爆出了宋千代因为档期原因告别节目的消息，立即便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尤其是宋千代的粉丝千纸鹤，纷纷下场开撕节目组，甚至列出了“八条罪状”质问节目组和皓月娱乐，说的声泪俱下，闻者流泪。
结果换来的是皓月的沉默，造梦工厂节目组的冷处理，甚至连宋千代已经录制好的内容遭到了剪辑，半点她的身影都没有了。
粉丝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害怕在这么下去，娱乐圈怕是要查无此人了，于是竟然一夜之间集体噤声。
就在一片和平的氛围当中，造梦工厂最新一期上线了。
就在最新的舞蹈导师爆出来之后，全网沸腾了！甚至连外网都开始疯狂转载，内容当然如出一辙——
南韩天后回来了！
硕大的加粗字体下面，配的是一代神话姜艺珍老师的红裙全身照，美人如画。
粉丝：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我又看到偶像营业了！
外网粉丝：千禧年的亚洲神话，至今无人超越的传奇！
造梦工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和讨论度。
当观众们激动地点开视频一看——
？？？？？？？？
黎初和金贤爱是姜艺珍女神的关门弟子？
卧槽？
妈妈我次元壁破了！
刚看了没五分钟，弹幕就一片欣欣向荣地唠嗑：
【哈哈哈哈哈军事化管理是什么东西啊】
【初初子和小爱都怕死了啊，哈哈哈哈】
【天，我女神到底是怎么虐待她们的啊哈哈哈】
【啊姜艺珍太好看了吧，谁敢信她都四十了？】
就在观众们好奇姜艺珍和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镜头切到了姜艺珍和黎初的分别采访片段。
工作人员：前辈，黎初和金贤爱为什么这么怕您呢？
姜艺珍（微笑脸）：可能是因为她们很害怕吃毛毛虫沙拉和八千米拉练和悬崖蹦极和周末地下rap活动吧。
工作人员：……
这他妈听起来就已经很恐怖了好吗。
弹幕：【卧槽哈哈哈哈哈…毛毛虫沙拉是啥啊？】
姜艺珍仿佛猜到一定会有人好奇，于是一脸认真地描述，“就是把一些芹菜，一些绿叶菜，一些生鸡蛋，一些生牛肉，一些酸奶冻，一些冻榴莲，一起放在破壁机里，打碎的一种很营养美味的沙拉…”
弹幕：【我靠女神饶命，我隔夜饭要吐出来了】
工作人员问了同样的问题给黎初。
黎初苦笑：我至今还记得，去年冬天下得第一场雪，老师带着我们一起上山长跑拉练八千米，硬生生治好了我气息不足的问题；
还有我刚到韩国的时候胆子小，老师就带我去蹦极，我嗓子哑了半个月。
我韩语不好，老师就带我们去废旧汽车城跟地下rapper说唱…
镜头一转，节目又播到黎初和金贤爱对待姜艺珍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弹幕都快笑疯了——
【我靠哈哈哈哈哈绝了啊这是什么魔鬼训练营啊】
【哈哈哈哈哈你体验过什么叫绝望吗】
【卧槽小爱只有20%的体脂也会被嫌弃吗】
【绝了绝了，节目组跟她俩有仇吧哈哈哈哈，请来命之克星】
【初初子职业生涯滑铁卢】
这一期的爆点太多了，弹幕的话题度不断，观众们的热情仿佛瞬间被点燃了一样。
镜头转到黎初和金贤爱两者候选主题曲中心位的时候，两个人的互动戳到了好多人的心。
——爱（金贤爱）如己出（黎初）是真的！我不管我磕到了！
——太甜了吧呜呜呜
——她俩相依为命六年啊，这是什么神仙CP！
这一期节目播出之后，超多观众都粉上了姜艺珍导师和爱如己出CP，更是把她们之间的小互动做成各种表情包。
甚至连教师行业之中都开始流传姜艺珍老师的“严师”表情包套餐，一时间流量爆炸，远远超过了以前宋千代在的时候。
金主大大的合作邀约一个一个送来，李导演一时高兴，便请各位导师们一起开了个会，主要就是谈一谈奖金提成的事。
小会结束，顾见屿和姜艺珍一起喝了杯咖啡。
姜艺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顾见屿抬眸，“前辈笑什么？”
“你的敬语倒是练得很好。”
“多谢夸奖，我度假的时候常常去首尔。”
姜艺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毒辣的眼睛在咖啡飘散的热气里有些捉摸不定。
她好像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没想到本人这么帅。”
顾见屿稍微一愣，旋即笑道，“没想到前辈还认识我。”
姜艺珍却微微耸了下肩，挪开了目光，“我不怎么关注新生代偶像了，只是在某个傻子的iPad上见过你的视频。”她顿了一下，眼里忽然升起一丝宠溺，“那个傻孩子，每天抱着你的视频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one take：每个人只有一次录制机会的视频~
killing part：唱跳当中最秒杀众人的部分，指一个让人最印象深刻的动作，比如wink（眨眼）啦，花式比心啦等等...
地下rap：指未签约商业公司、不以盈利为目的、说唱风格的地下音乐，属于Hip-Hop文化。（维基百科）
敬语：韩语分平语和敬语，敬语是对长辈的，平语是对同辈和后辈。韩国人对年龄特别重视，甚至严苛到大一个月都算是前辈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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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早点，因为明天要上夹子啦。
明天还是晚上九点哦~
我每天都有按时更新的，APP端需要刷新一下才会出来哦。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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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种玄学，叫什么命之星之类的，就是说有缘分的两个人之间会出现很多神迹一样的巧合，就算离得再远也会相遇也会在一起。虽然玄乎了点哈哈哈
所以祝单身的宝宝们早日遇到你的命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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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推基友的古言小甜文儿——
《夺妻/软骨香》/大河之楠
【顾知山版】
顾知山出身勋贵浪荡不羁，谄媚于官家，二十出头便官居一品。
世人提起他，皆说是阴戾狠毒之人。
顾知山也觉得自己该是断子绝孙、死后没有香火祭祀的。
谁知，他不过去趟翰林学士家，饮了两杯喜酒，便对那新妇起了心思。
众人都劝他把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接回自己府里，唯独顾知山嗤笑一声，已经是他的人，还能飞了不成。
可后来听闻了黄家少爷寻尽天下珍宝，只为讨美人一笑，素来运筹帷幄的顾知山，一脚踢开黄家大门，闯了进去。
【柳月容版】
柳月容自来命苦，克死爹娘后好不容易嫁了人，含羞带怯承受丈夫爱怜
可谁知，一夜雨打娇花，那人竟是丈夫的顶头上司。
失贞妇人不容于世，为了活下去，柳月容献媚于高高在上的男人。
男人冷硬难以亲近，再三失败后，准备慨然就死。
却见男人裹挟风雨而来，指尖冰凉，逼她在墙角，
“你夺了我的心，还要我的命不成？”
罢了，给你，都给你。
他一生刚硬无敌，而她是唯一软骨。
第20章 动心
*
顾见屿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心里压了一块秤砣，让他呼吸困难。
他的唇角勉强扯起一丝笑，冰凉的指节碰上滚烫的咖啡杯。他被烫了一下，像电流倏然穿透了他的神经，生命中缺失的一部分终于被补齐。
他低头认真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指，低低一笑，“看来前辈您不是很尊重学生的隐私呢。”
“我的学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姜艺珍抬手拢了拢发丝，闪亮的耳坠摇曳着，“做偶像，隐私可是最要命的事情呢。”
“前辈，”顾见屿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地说，“偶像也是人，亦有七情六欲。”
“忍耐。”姜艺珍漫不经心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享受着万千粉丝宠爱的偶像，收入来源都依靠着粉丝打榜、专辑贩售、甚至握手会…要时时刻刻保持微笑，每一个鞠躬都要九十度，只要这个身份还在你身上一天，那就不能恋爱。”
“偶像的光环成就了许多人，也像外面的浪潮一样淹没了许多人。”姜艺珍的眼睛看向窗外，不知是看风景，还是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不是每个人都像见屿你一样舍得抛下自己的万丈光芒，甚至舍得离开偶像的身份。”
“是吗？”他苦笑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翻搅着咖啡，杯子里发白的牛奶从漆黑的咖啡漩涡里慢慢溢出。
姜艺珍看着对面青年颓然的神色，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请把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爱都藏在心底吧——就像黎初她仰望了你六年一样，现在轮到你来仰望她了。”
亮着光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微博号，ID是“一颗甜栗子”。
“见屿老师啊，请你忍耐一下吧。”
*
临睡前，黎初翻了下装能量棒的小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闻念念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擦着头发说，“吃完了啊，我陪你去楼下自动贩卖机里再买一些。”
“你刚洗完澡别出门了，”黎初抽出饭卡推门走出，“我十分钟就回来了。”
“行。”
“我要吃辣条！”小爱举起手。
“小初我要棒棒糖，荔枝味桃子味草莓味葡萄味…”高糕迅速报数。
黎初的声音远远传来，“行行行，有多少我都买回来好吧。”
下到二楼，整条走廊黑漆漆的，她有点怯。
这层本来是节目组给导师们准备的临时宿舍，但是因为他们档期太忙，基本都不会住在这里。
自动贩卖机在走廊尽头，要穿过一整条长廊才能到。
黎初有点后悔了，她应该回去拽个人陪她来的。可这会儿要是打道回府的话，肯定会被她们三个嘲笑好几天的。
想到这儿，她咬着牙往贩卖机的方向走。
身边老有一阵阵阴风吹过，黎初也不敢回头看。因为她小时候听奶奶说，人肩膀上有两盏灯，走夜路千万不能回头，不然会吹灭肩上的灯，会召来一些奇怪的东西…
人越是害怕的时候就越爱吓自己。
黎初想到这儿毛骨悚然，拔腿就往贩卖机的方向跑，“滴滴滴”按了几个按钮，战战兢兢地等着零食从里面掉出来。
机械爪子接收了她的指令，“咔”“哒”响了两下，慢悠悠地抓取能量棒。
这时候，黎初忽然听见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她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一个闪身就缩到了贩卖机旁边，瑟瑟发抖地贴着墙壁。
这他妈来的是人是鬼啊！？
那脚步声磕磕绊绊地朝她的方向而来，在她耳朵里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
黎初捂紧了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呜呜呜好恐怖，她再也不敢大半夜一个人出来了！
那“东西”缓缓走到了自动贩卖机前，似乎停住了脚步，黎初看见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她终于松了口气。
恩，鬼应该没影子。
黎初松了口气，还没等她打招呼，那人就站到了她面前。
黎初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本来离开墙的后背又严丝合缝地粘了回去。
顾见屿还穿着白天那身格纹西装，而衣领却被硬扯开了两颗纽扣，领带松松垮垮地垂下来。他脸色微醺，那双桃花眼目光迷离，看上去很潦倒，也很颓靡。
他站在她面前，身子忽然朝她的方向一倾，掌心猛然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隔着衬衣，她也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肌肤。
像是在燃烧着她的防守，一寸一寸逼近。
黎初稍稍用力撑在他胸前，勉强隔出一段距离。
他醉了。
黎初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气息间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成熟的气味仿佛让她一瞬间有些恍神。
短暂的对视之后，黎初的视线落在他鸦羽一般的乌发上，轻声问，“你…染回黑发了啊。”
他除了有些站不稳，好像还算清醒。
“是啊。染回来了。”
顾见屿轻轻舔舐了一下干裂见血的唇角，那双桃花眼里溢出一丝颓然的笑，
“我每天早上醒来照着镜子，看见自己跟以前的发型一样，我就很害怕，我以为我还要再熬一个六年…”
他的笑容在轻颤的唇角里消失了。
角落里光线昏暗，可黎初还是看见了他脸上的表情。那是她从来都没有在他脸上见过的绝望与崩溃。
“我不想再回六年前了，黎初。”
黎初的手紧紧攥着袖子，她无数次想要抬起来，想要拥抱面前的这个人，想要摸摸他的头发，想要亲亲他的唇，可是最终仍然什么都没有做。
“你喝醉了，让憨仔来照顾你吧…”
说完，她逃也似地想要离开，却忽然被他拉住手臂，轻轻拽回了墙角。
顾见屿居高临下看着她，他们之间只隔着不过几寸，黎初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黎初，”他双眸微微染红，薄唇微微颤抖着，“我找了你六年…只要我在首尔，每天都会去韩国公司旁边的便利店和奶茶店，早中晚都会去，我几乎能背的出每一件商品的名字。我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就会在街上遇到你。可是你去哪了？你到底去哪了啊？”
他几乎嘶吼出来，黎初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几乎碎裂，却忍着不吭一声，等待他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
顾见屿垂下头，她顺着鸦羽一般的发丝看过去，只能看到笔直高挺的鼻梁，与颤抖不止的薄唇。
她的心隐隐作痛。她曾经的少年，如今是这么偏执与疯狂。
“我求你，”他艰难地吐出几个浑浊的字眼，“别再让我找不到了。”
黎初沉默了一下，好久好久，终于吐出一个字。
“好。”
他忽然抬起头来，殷红的双眸之下是早已干涸的泪痕。那黯淡已久的眼眸，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他唇畔带着欣喜若狂的笑意，俯身想要吻上她，却忽然在最后一步刹住。
姜艺珍慵懒的声线仿佛回荡在他的耳畔，“——把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爱都藏在心底吧。”
黎初没有躲，他凝滞了片刻，抬起下巴，将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间。
然后他退开了半步，看见黎初慢慢睁开了眼睛，鹿一样的眼睛带着片刻慌乱。
他淡淡笑了笑，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动贩卖机，高大的身影俯身下去拿起能量棒递给她，“送你上楼。”
他们两个并肩走在漆黑的走廊里，黎初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或许因为她知道走廊并不恐怖，或许是因为身边有顾见屿。
从二楼的楼梯上去，就是女生宿舍了。
走到楼梯的一半，顾见屿忽然收住了脚步。
黎初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三楼楼道里明亮的光芒温柔地照过来，将楼梯一分两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顾见屿站在昏暗里，而她已经跨过了那条线。
“过了这条线，就有监控了，”他往后退了半步，“黎初，你想坚守的东西，我不会越线。”
黎初紧紧地抓着能量棒，心中五味杂陈。她胡乱点了下头，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走到拐角，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仍然站在刚才的那个地方。
原来她在仰望光的时候，他也仰望她。
*
造梦工厂第四期准时上线。
这一期的先导片里预告了会有主题曲舞台和第一次顺位排名发表，于是跟前几期一样吸足了热度。
节目组为了这个全场唯一一次的112人大舞台下足了功夫，整个布景做的十分盛大气派。
地面是全玻璃制成，下面黑色幕布上点缀的灯光连结成仙女座星空，远远看上去像是铺满了碎钻一样耀眼。
中心舞台高低错落，按照C-S班分为四大板块，随着音乐的节奏将会拼成一块完整的舞台。
镜头对准舞台正前方，只见顾见屿站在偌大的舞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弹幕立刻陷入舔屏状态——
【哥哥太好看了呜呜呜】
【本来是来看导师的，结果搞上了女团，害】
【哈哈哈哈哈真香了】
“我身后站着112名怀揣着梦想的练习生，她们已经为这个舞台等待了很久，曾经怀疑自己，也曾经在这条路上迷茫过。现在，屏幕前的你们就是为她们建造城堡的造梦者。造梦之旅，由此开启——”
他话音刚落，舞台顷刻点亮。
镜头对准舞台正中心，黎初站在112名练习生正中间，视线逐渐聚拢，眼中的光芒仿佛黑暗中燃起的火柴。
轻松愉悦的音乐奏响，舞台上的光芒绽放——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等待着属于我们的旅程，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现在有你站在我身边，
为我编织小小-小小-小小的梦想——”
歌曲播到一半，弹幕已经跟着唱起来了：
【别说这还真挺洗脑】
【小小的梦想，好可爱啊呜呜呜】
【黎初的镜头再多也看不够啊！】
整个舞台运镜十分流畅，几个机位之间转换自如，几乎每一个等级的练习生都兼顾到了。
隐约接近尾声，镜头被拉回C位，黎初脚下的小舞台从人群中渐渐升起，而她的舞蹈动作却没有受影响，一如既往地轻快活泼。
镜头拉近，她脸上并没有太过于张扬的笑容，而唇角始终带着极淡的弧度，灵动的动作更是表现力十足，让人情不自禁就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唱到接近结尾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在最后一句加上自己的killing part，黎初却忽然双手交叉，比了一个心形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她踩着点挪开双手，露出娇艳动人的脸蛋，绽放出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仿佛一个小孩子刚刚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新年礼物：
“现在有你站在我身边，为我编织小小-小小-小小的梦想——”
弹幕又一次沦陷了——
【啊啊啊啊我死了】
【初初子把我的心挖走吧！】
【我的天啊太甜了吧】
【黎初杀我！呜呜呜】
【她是糖做的吧太甜了啊！】
【兄弟们开头见】
弹幕沉浸在一片激动，主题曲缓缓落幕。
紧接是42名选手的告别仪式和1-70顺位排名发布。
没能挺过淘汰赛的这42名练习生基本都是一些人气较低的选手，除了弹幕偶尔有一些惋惜之外，大多数人都对她们没有太大的印象。
这种选秀节目就是这样，永远只有最出众和人气最高的一小波人才会被看到。
进入1-70名顺位发布，阿波罗的选手均在前二十，但进入前九名的仅有任洛菲一人。
金贤爱排名第十四，黎初排名第十一。
黎初看起来却很轻松。
她走上舞台之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座位，“其实我的幸运数字是11诶…因为我的生日是11月11日，每年都是剁手节。”她笑了一下，“所以真的很感谢每一位为我助力的梦想家们…”
看着大屏幕上从第111到第11的垂直大飞跃，她的眼圈忽然红了，“我之前是一个只能在微博上戴着口罩跳舞的人，没有人知道黎初是谁。但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喜欢我，你们甚至把我投到了第11名，我真的好幸福。”
观众们正闻声落泪的时候，大屏幕却突然切到了一个练习室画面。
那是一段很短很模糊的视频，里面有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戴着黑口罩和帽子，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练习室跳舞。
黎初惊讶地看着大屏幕，忍不住悄悄看了顾见屿一眼。
只见他面不改色，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视频里的人就是她，脸上带着很淡的笑意。
她收回了目光，一颗心砰砰直跳。
弹幕顿时热闹起来：
【呜呜呜初初子不哭，我们一定要让你进出道位！】
【太心疼了她以前一个人跳了六年】
【她真的好坚强啊，这么都强进不了前九吗？】
【啥也不说了，回去打投！】
【路人决定买会员给初初子投票！！】
前三名分别是任洛菲，乔安妮和安泠然。
位列出道位的九人，仍然是赛前人气就非常高的练习生，她们自带的粉丝基础无法在短时间内撼动。
黎初凭借不够成熟的粉丝团体和路人打投，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属实不易。
第四期结束之后没多久，微博上却因为黎初的那段练习室舞蹈炸开了锅。
视频里那特立独行的装扮和练习室背景有心人扒出来。
大家惊讶地发现，这怎么跟百万级网络红人“一颗甜栗子”的舞蹈视频这么像啊？
“一颗甜栗子”是微博上著名的舞蹈博主，因为舞蹈技艺精湛备受追捧。
即便她的视频都带着一个黑口罩，也有不少人粉上了她。久而久之，甜栗子跳舞时戴的的黑口罩甚至还成了她的特殊记号。
“一颗甜栗子”的百万粉丝们炸了，开始从她的微博里面扒老视频，结果发现还真他妈是一样的？！
一夜之间，#一颗甜栗子#的标签瞬间升上热搜前二十。
【妈妈我的次元壁又破了？？？】
【甜栗子真的是黎初？？？她的微博自从梦工开始就没再更新了啊！】
【卧槽我居然六年前就粉上了我的爱豆？】
【？？？？？？？？】
作者有话要说： 天降百万路人盘（狗头
今天上夹子了，所以推迟了更新，我的锅
争取明天放肥章哈~
第21章 暗恋
*
“欧尼！”
一大清早，金贤爱九突然跳到黎初床上，小猫似地蹭她脸，仿佛要把刚涂好的宝宝霜分给她一半。
黎初被蹭醒了，揉着眼睛嘟囔着韩语，“干什么啊小爱。”
金贤爱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昨天没给我买辣条！我…我有点想吃泡椒凤爪了。”
高糕从上铺探下来个水肿的小圆脸，睁着惺忪的睡眼嚷嚷，“小初，还有我的荔枝味桃子味草莓味葡萄味…”
黎初被她们一提醒，又想起昨天晚上被喝醉了的顾见屿堵在墙角的情景，一下就醒了。
为了不让她们看出端倪，她赶紧从床上起来穿鞋，“好好好…我现在去给你们买…”闻念念已经坐在小桌子跟前化妆了，听见她要出门，麻溜地把饭卡递过去，“小初，顺带着把早饭买回来，你跑腿，我请客哈。”
“？”黎初接过饭卡，揉了揉眼睛，看她一眼，“念念你不都化好妆了吗？”
“瞎说，”闻念念嗔怪道，“我这就打了一个粉底，连眉毛都没化呢。哪像你！素颜跟妆后都没什么差别。”
“……”
怕不是因为全宿舍就她最没有偶像包袱。
她打着哈欠下楼了，却看见一群练习生围在二楼指指点点，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黎初走过去，发现乌泱泱的人围着，她啥也看不见。梦然过来跟她打招呼，她便好奇地问，“吃瓜群众看什么呢？”
梦然耸了下肩膀，“一早上起来就看见几个师傅搬什么大件东西…”
话音刚落，站在最前面的姑娘们忽然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啊粉色的贩卖机，太可爱了吧！？”
黎初一愣，挤过去一看。
只见走廊尽头摆着三台超大的粉红色猫耳朵自动贩卖机，玻璃上贴着各种形状的小星球卡通贴纸，还围着一圈漂亮的小灯球，连按键都是一闪一闪的红色桃心，光是看一眼就少女心爆棚。
一大群工作人员突然蜂拥而至，他们手中都抱着一个个散发着甜香的大箱子，“来大家都让一让哈，顾见屿老师请客买的甜品补货啦~”
“哇哦~”练习生们顿时便兴奋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工作人员往贩卖机里面补上草莓牛奶、粉红色马卡龙、轻乳酪蛋糕等等，这都是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诶？
黎初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经历，很难不把这瓜吃到自己身上。
这不会是顾见屿专门给她买的吧？！
黎初：“！！”
光是想一想，她的心脏就砰砰直跳了，于是连忙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生怕撞上顾见屿。
她安慰自己，现在正好去食堂买早饭还不用排队。
谁知道她刚下楼，就看见顾见屿百无聊赖地倚在墙边，手里还拎着个粉色甜品盒。
？！
为毛她每次素颜出门都能触发这种奇怪的玄学啊！！！
顾见屿穿了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干净清爽，下巴上的青茬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昨天半夜失魂落魄堵她时候的发疯模样。
看见黎初下来，他的桃花眼里溢出一丝极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黎初一步一挪地走到他面前，尴尬地鞠了一躬，“顾老师…好巧啊哈哈哈…”
“不巧。”顾见屿垂眸，唇角似笑非笑，“我在这等挺久了。”
说着，他修长的指节将甜品盒子送到她面前。
“你的。”
黎初心惊肉跳地抬起头来，他却波澜不惊地嘱咐，“今晚之前吃完，明天还有。”
黎初双手捧着，弱弱地开口，“可是我…”
“不喜欢也得吃，这些都是半糖甜品，不至于很甜。”
“我…”她还想再拒绝，顾见屿忽然低下头，靠近了些。他身上没有酒气，散发着淡淡的鼠尾草和海盐的香气。
他说，“盒子里的东西和贩卖机里的是一样的，”然后漫不经心地扫过她惊慌失措的小鹿眼，“请问我还有什么没考虑周全的吗？”
黎初僵住，“没…没…了。”
顾见屿站直身子，唇角稍稍一勾，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见她没头没脑问了句，“你今天会去看慈善义演吗？”
“？”
顾见屿转过身来，眼神掠过她的眼睛，而她又抿着唇，小小的娇唇被咬的发红。
他心里觉得好笑，又不忍呈口舌之快出言笑话她的窘态，生怕和难得的一瞬又悄然逝去。
于是他几乎没有犹豫，“当然去。”
回到休息室之后，顾见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从无数个未接来电里随意戳了一下，拨通他亲哥顾见岐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马上被接起来，“你小子还活着啊？”
“……”
“今天中洲慈善晚会帮我弄张票。——恩，要前排正中间的座位。”
*
今天中洲国际酒店要办一场全明星慈善晚宴，造梦工厂节目组为十多个人气高的练习生们争取到了开场慈善义演的机会。
虽然公益活动没有出场费，但能在万众瞩目当中露脸，对她们来说有益无害。
离开基地的时候，等练习生们上班的站姐们已经蹲好了，都举着一个个长|枪短炮就是一阵猛拍。
这些珍贵的照片很快就会经过精修，然后会上传到微博上的各大站子和超话里，供粉丝们抱走。
造梦工厂播出一个多月了，全靠着这些站姐的路透照，粉丝们才能最快知道前方的最新情况。
上了车以后，黎初闷头补觉。
这是个小商务车，车上只有她们三个室友，没有跟拍摄影师，也不用尬聊。
在高糕的再三恳求之下，司机大叔同意把自己无限流量王的手机借她玩一路。
高糕本来还开开心心刷着微博，却突然刷到营销号的文章，愤愤然道，“这些营销号太没底线了吧，居然说小初今天穿优衣库好穷酸？怎么还带上安泠然，说她是什么人间爱马仕…我呸！”
“安泠然今天是背了个稀有皮Birkin…”闻念念靠过去看了眼，笑道，“他们也就这点水平了，你看小初都懒得理。”
黎初从昏睡当中醒过来，哑着嗓子问，“什么？”
高糕气鼓鼓地把手机递过来，黎初光是扫了一眼，没接。
她闭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金贤爱腿上，“下次你们把我破了洞的T恤拍张照卖给营销号，还能赚点外快。”
金贤爱歪着头，“破洞T恤为什么能赚钱？”
闻念念笑着揉了揉小爱的脑袋，“我看把你那老人机曝光一下就可以了。”
*
这次全明星慈善晚宴可谓众星云集，圈内相当有咖位的明星和上流社会大佬都出席了晚会，外围还设置了超长红毯，上百家媒体举着相机拍摄。
不得不说，节目组这回给她们争取来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练习生们作为暖场嘉宾，等宾客们都到场之后，就要上台表演。
候场的时候，安泠然跟她那小团体站在一起，兴奋地指着外面的明星窃窃私语，“你看你看，那是裴书明，我之前跟他一起拍过戏…还有唐家鹤也在！我之前跟他上过综艺，他人超暖的…”
黎初望过去，视线在场内扫了一圈，没找到顾见屿的身影。
她心里忍不住有点小失落，一个人抵着脑袋把玩着手链。
玩着玩着，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心里一惊，转过头来，只看见他穿着一身裁剪合宜的高定格纹西装，几丝鸦羽般的发丝自然垂落在桃花眼上方，将他的眼神衬得有点飘忽不定。
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边挂着些似有若无的微笑，视线时不时便落到她身上。
练习生们吓了一跳，忙不迭给他鞠躬，“老师好。”
顾见屿摆了摆手，“今天不在基地，都随意点。”他看向黎初，“黎初今天主题曲还是站C吧，紧张吗？”
若即若离的语气，好像带点关切，又好像顺理成章，让人挑不出错处。
“还好…”黎初的嗓音弱下来，不敢抬头看他。
“那就好，”顾见屿若有所思，“好好发挥，我可是坐正前方看你们表演。”
哈？
黎初瞪圆眼睛。
“好~”她还在愣神，练习生们甜甜地答应下来。
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有几个练习生小声议论着，“听说顾老师家里是皓月背后的资本啊，真的假的？”
“那当然是真的了，”安泠然得意洋洋地说，“顾氏集团每年给皓月注资都上千万，前辈今天当然要来了。”
她们聊得兴致勃勃，黎初忽然想起来，今天的慈善晚会，祁氏集团应该也会有人来吧，说不准祁燃哥哥也会来呢。
她有点迫不及待想登台了。
正想到这儿，主持人的声音便从耳返里传了出来，“下面掌声有请造梦工厂练习生为我们带来义演曲目，《小小的梦想》。”
节目组特意挑了跟慈善主题相关的主题曲，还是由黎初当C位。
现场的气氛很好，她们对这支歌的熟练度也很高，很轻松地就完成了舞台。台下的掌声阵阵传来，灯也一盏盏亮了起来。
黎初看见顾见屿果然坐在台下正前方的座位上，旁边坐着一个面容跟他有着三分相似的成熟男人，应该是他的哥哥顾见岐。
而就在顾见屿旁边的一桌，她看见了祁燃和洪人的身影。视线抛过去，两人也在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有点不好意思，远远地朝他们笑了一下。
顾见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见祁燃。心中略微有些不爽。
他往亲哥旁边靠了靠，“哥，今天祁氏捐多少？”
顾见岐看他一眼，“你傻了？今天是个人名义捐赠，他们能捐多少。”
“个人？”顾见屿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你别输给祁燃就行了。”
“？”顾见岐愣了一下，“你不是不爱掺和这事？怎么今天突然哭着喊着要我带你来这儿了？”
“拉倒吧，”顾见屿端起红酒杯啜了一口，“你巴不得我来跟你结交权贵。”
顾见岐笑了笑，从怀中掏出支票夹签下七十万，“顾氏的面子给你挣行吧？”
顾见屿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谁稀罕。”
他目光追着舞台上的身影下了台，修长的手摘下腕上的手表，端到自己跟前仔细把玩着。
他心中莫名有团火燃起来——跟祁燃同场竞技，不得玩点大的？
黎初下了舞台，正准备赶场接下来的一个采访，却被后台传来的一段对话吸引了注意。
“…来了这么多人，报上来的捐赠拍品怎么只有三百万？”
“嗨，您还不知道吗，都是来蹭红毯的，哪有几个真心实意搞慈善的？一个比一个机灵着呢…”
“唉…这下面十多个公益项目都等着流动资金，川西坝县前两天塌方，小孩们又上不成学了。”
听到“川西坝县”，黎初打了个寒颤。
这么多年了，她最怕听到这个地方，甚至不敢踏足川西的土地。有无数个夜晚，她都从噩梦里哭着醒来，脑海里全是搜索引擎里坝县的照片。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上的饰品，除了顾见屿送给她的钻石手链之外，唯一值钱的就是食指上的戒指了。
好友们注意到她落下好远，远远地招呼她，“小初，愣着干什么呢？”
黎初冲她们笑了下，“跟选管姐姐说一下，我得迟到一会儿。”
她把戒指从手上撸下来，找到慈善晚会的负责人，把那枚足有十二克拉的黄钻戒指递了过去。
“您好，我想把它捐给你们。”
“你是…”女负责人粗略看了一眼钻石的成色，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女孩。
黎初坦然地接受她的审视，“我叫黎初，是造梦工厂的练习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专门用于治理…川西坝县的塌方。”
女负责人将她带到一边，温和地问，“小黎啊，这戒指至少十二克拉吧，市值至少七位数，你真的要把它拿出来捐掉吗？”
黎初笑了一下，看着那枚戒指说，“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很舍不得，但是我想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为什么呢？”
黎初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把真相告诉这个陌生人。
“因为…我的父母就是在川西的山难中过世的。”她眼睛有点红，背过身去擦了擦，展开一个笑脸，“好啦，我还要去采访，这件事就麻烦您了。”
说完，她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女负责人久久地看着那枚昂贵的钻戒。
助手过来看见她手里的钻戒，有些惊讶，“领导…这…”
“八年前，川西…”女负责人喃喃念了一遍，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到了公布捐赠款项的时候，一列戴着白手套的侍者整齐地踏入会场，他们捧着空荡荡的托盘，按照每桌为单位收取支票和首饰等捐赠物。
祁燃早就准备好了一百万的支票，直接递给了侍者。
他注意到远处顾见屿的眼神，目光交错，一如往常地朝他友好一笑。
男人之间的短暂交锋，只在暗流涌动。
顾见屿淡淡看了他一眼，摘下手上的腕表放到侍者的盘子里，引起周围一阵短暂的惊呼声。
那是一块原产瑞士的限量版，市价一百五十万往上，且是有价无市，颇得收藏爱好者们追捧。
祁燃玩味似地看了一眼，忽然从领结上取下一只钻石胸针，搁到了侍者的托盘上，“追加。”
两个人就这么暗暗较劲的时候，主持人却突然走到了舞台正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所有人都看见他手中捧着今晚最昂贵的饰品——
一颗十二克拉的南非黄钻，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字，“Hestia”，是以希腊神话里的女神赫斯提亚命名，如同大熊星座最明亮的恒星一样熠熠生辉。
当那枚钻戒呈现在镁光灯下的时候，场下忍不住一片惊呼。
主持人站在旁边，微笑着开口，“这枚钻戒来源于造梦工厂的黎初练习生，估值760万人民币。她希望用这枚钻戒的价值支援川西山区，在当地修建十所希望小学。”
台下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掌声，那些掌声当中不仅有艳羡，有自行惭秽，更多的是对这位练习生家世的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身家，才能豪掷数百万，只为了搞慈善？
顾见屿微微蹙起眉来，忍不住望向祁燃，却发现后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他有些不安，站起身来走到后台，果然看见祁燃正站在一间备采室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正在接受采访的女孩。
四下无人，顾见屿走过去，而祁燃像是知道他会跟来一样，低声开口，“那枚黄钻是初初的母亲留给她的，我上个月才从银行取出来送给她。”
“她送出去，一定有自己的原因。”顾见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祈总心疼这七百万了？”
祁燃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从前那八面玲珑的笑容，“川西那个地方，是她父母遇难的地方。”
顾见屿没说话，他微微抿着嘴，视线望进备采室里。
看着完全没有异常的女孩，他心中忍不住一阵异样的抽痛。
祁燃转头，盯着顾见屿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紧蹙的眉头倏然舒展。
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笑了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顾老师，我还是那句话，你离她远一点，她能过得更好。”
祁燃转身走了，没有停留。
顾见屿还看着里面的女孩，看见她手上没有了配饰，只有自己送给她的那条钻石手链。
此时记者正在采访黎初。
大家刚才都听见前面的消息了，知道她豪掷百万捐给了慈善机构。
安泠然看了看黎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嫉妒，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初，我看你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很好看，怎么不把它也一起捐了？”
黎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手腕，忽然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这个不能捐的。”
顾见屿心中微微一动。
记者又问，“这个很珍贵吗？”
女孩踌躇了一下，唇角浮起一丝好看的微笑，“恩。要是丢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
可能是消息太过于劲爆，慈善晚会刚刚结束，微博上便立刻争先恐后爆出#黎初捐出12克拉钻戒#的字样，一时间震动了全网。
这又是个不眠之夜。
白天还在用“人间优衣库”嘲讽她的营销号，评论区就顷刻间便成了打脸现场，引来无数路人和粉丝下场嘲讽，
——打脸了吧，还好意思拉踩吗
——安泠然不是人间爱马仕吗？怎么不见她捐几个Birkin出来？
——12克拉的黄钻能买你多少个Birkin了？大家算一下。
——回楼上，稀有皮Birkin也能买二十多个了
——关键是安泠然居然还让初初子把手链也捐出来，道德绑架第一人了
好心的粉丝们还把黎初进组以来所有的基础款穿搭全都打包发了出来，正大光明地夸“勤俭持家本人”“人间优衣库”“善良小天使”初初子~
可笑的是，安泠然被连着骂了好几天。
回了基地之后，她再也不敢背那几个Birkin出来耀武扬威了。
*
很快到了第五次录制，这次的主题是位置测评。
除了顾见屿之外，另外三位导师身后的墙上分别带着几支不同的单曲，分别是Dance、Vocal以及Rap。
顾见屿穿了一身白色西装，戴了一副金丝眼镜。
黎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大约是他那双桃花眼长的太过出挑，再加上他总是把衬衣解开两颗纽扣，导致身上总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气质，看起来完全没有文雅清秀的感觉，反倒像个斯文败类。
他好像感觉到她在看自己，眼皮稍稍抬起，视线飘过去。
她慌忙低下头，他就笑了一下，垂眸，看着提词板上的内容发布任务：
“这次即将迎接你们的是位置测评。每一位练习生事先已经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大类，接下来将会以你们的第一次排名的顺位来进行选曲，以七人为一组进行表演，一旦出现满员的歌曲，后续将不能再行选择。”
有练习生开口问，“老师，可是我们有七十个人诶，这里只有九首歌…”
“老师背后还有一块板子，是什么？”
顾见屿微微一笑，走到那唯一一块没有写明类别的板子面前，掀开封面揭晓答案——
歌曲名《Action》
它竟然独立于三大类别之外，拥有一个单独分类——
ACE。
作者有话要说： 屿哥：比一比谁更有钱。
燃哥：你在开玩笑吧？
小初：都闪开我最有钱。
第22章 陪练
*
《Action》的demo播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开场没有前奏，还无法确定风格就直接切入一段快节奏rap。整个首歌偏向old school风格，声乐部分没有可以飙高音炫技的部分，但音乐的律动和节奏需要vocal拥有极强的掌控力。
更重要的是，舞蹈幅度强度几乎与dance组的几支舞曲不相上下。
虽然整首demo从里到外都写着“地狱难度”四个大字，但黎初还是一动不动地沉浸在这首歌的节奏里。
怨不得她忘不掉，这实在是太洗脑了啊！
她觉得，这首歌十有八|九估计能爆。
金贤爱偷偷靠过来，把脑袋搁在她肩上，“欧尼，你说我是选《jojo》还是选《美丽传说》？”
黎初的视线往导师席瞥了一眼，小声说，“你看老师的眼神，敢不选ACE？”
金贤爱哆嗦了一下，小眼神悄咪咪地看过去，果然瞧见姜艺珍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们的方向看。
像一只睡午觉的母豹子。
金贤爱哭丧着脸，“可是《Action》好难啊，我不想rap。”
姜艺珍好像猜到了什么，拿起话筒微笑着说，“正如顾导师之前所说的那样，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所属的类别。”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带着一点威胁看过来，“但是ACE，是一个女团最具辨识度的灵魂成员，代表着无可替代的全能者。”
黎初听着老师训话，心里一阵发毛。
姜艺珍这番话让她想起离开韩国那天的场景——
老师手里头拿着她们这六年穿坏的几十双运动鞋对她们说，“如果不能拿到公司主推的身份，那么就别说是我的学生。”
这要是不选《Action》，她和小爱非得被开除学籍不可啊！
顾见屿摸了摸唇角，眼中似是有一丝玩味。
他在旁边补上一句，“这一首Action，是十首歌当中难度最高的一首。但是你们拥有的练习时间是一样的，都要在五天之后登台，”目光有意无意地看过来，“如果有选择这首歌的人，要想清楚，你是否能够驾驭。”
潜台词就是，怂了你就别上。
一个威胁她一个激将法，她感觉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大魔王加女魔头，王炸。
黎初无语望天。
还能给条活路吗？
前排的练习生们低头议论着，她们马上就要按照排名顺序进去选择了，气氛一时有点紧张。
选曲是封闭进行的，后选的练习生不会知道前面的人都选了什么歌曲。
于是黎初只能凭借印象，猜想着队友应该都有谁。
目前的前九名里，任洛菲好胜心强，应该得来；安泠然虽然人气高，但就是个虚架子，估计会去个保险点的组争C…
大致在脑中过了一遍，黎初对自己脑补的队友阵容很满意。
于是等到顾见屿念她的名字的时候，她信心满满地去选曲了，临走前还不忘威胁小爱，“不来《Action》今天别进宿舍了。”
小爱：委屈jpg.
她自信地走到导师席，想也没想就从桌上挑了《Action》的板子。谁知道她一掀，板子纹丝没动。
抬头看了眼顾见屿，原来是他胳膊肘压在板子的一角上。
他抬眼，漫不经心看着她，金丝眼镜衬得他的桃花眼比平常更显得纨绔撩人。
“想清楚——”他将尾音拖长，“刚才可是没人选这首。”
啥？没人选？
黎初短暂回过神，“啊？”
顾见屿微微摇了摇头，短暂嗤了一声，胳膊肘顷刻松开。
黎初感觉小板子那一头的压力消失了，于是很快便顶着一张发烫的脸走开。
到了后场，黎初当场石化在原地，刚才脑补的内容噗擦噗擦碎成了渣。
排在她前面的十个人果然分别站在几首大热的歌曲跟前，安泠然和任洛菲甚至选到了同一组《jojo》里。
而自己打算选的《Action》，至今空空如也。
乔安妮选了vocal组小甜歌《我最喜欢你》，她看着黎初的样子笑着问，“小初咋了啊，你难道选了Rap？”
黎初支起一个苦涩的小脸，把手里的小牌牌展示给她们看——
大家都惊了。
乔安妮沉痛脸：“小初你干嘛想不开啊？”
闻念念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又唱又跳又rap吗？刚才听歌的时候睡着啦？”
任洛菲沉思脸：“难度太高了，五天练齐律动真的很难。”
安泠然幸灾乐祸：“你的队友不会都是补位吧…”
黎初：“……”
她现在想锤爆一分钟之前盲目乐观的自己。
看她蔫蔫的，闻念念过来安慰她，“行啦小初，还有小爱，她应该跟你一样虎…”
？？？
下一秒，“一样虎”的金贤爱一蹦一跳地进来了，黎初马上抖擞精神站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她，“选的什么小爱？”
“《jojo》！”
“……”
完了。
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黎初看着其他几大热门组热热闹闹的样子，再看自己背后冷冷清清，突然想起王管家在小Polo里放的神曲，情不自禁哼出了声：
“铁门啊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
她哼着哼着忽然刹住车，站起来问工作人员，“姐姐现在到第几名啦？”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二十三。”
她的心凉了半截。
一个上位圈的队友都没有。
她不会真要折在这首歌上面吧！
正绝望着，外面突然传来顾见屿的声音，“下一位练习生，梦然。”
“梦然！梦然梦然梦然！”她心跳加快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入口的那个方向，仿佛她的脚步声就踩在自己心脏上——
扑通扑通…
梦然看见她，咧嘴一笑，张开双臂朝她扑过来。
“啊我终于有队友啦！”黎初高兴地快疯了，抱住梦然就不愿意松开。
梦然是她在复活赛淘到的大黑马，虽然排名只有二十四，但是实力不容小觑。有她在，黎初的心算是可以稍微放下一点了。
接下来她们迎来了夏思云和唐伊人两个大vocal。
夏思云性格内向，很少说话接梗，看起来有点谨小慎微。唐伊人跟她比起来就开朗很多，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叽叽喳喳地带动气氛。
公布到二十九名了，高糕探进来个脑袋，闻念念乐了，“瞅啥呢高糕，你选的哪首vocal啊？”
高糕瞪圆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黎初面前。
这回轮到黎初瞪眼睛了，“高糕！你选…”
还没说完被梦然捂住嘴，“嘘，你是想让外面都听见吗？”
黎初赶紧压低声音，把高糕拎过来，“你选《Action》？你不是想唱甜歌吗？”
高糕迷糊脸，“我觉得这首歌还挺洗脑…”
“？”
得，跟她想法一样，五十步笑一百步。
在集齐四个队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Action》了。
最后两个名额，从dance那边剩下的练习生过来补位，分别是楠楠和施羽。
进了练习室，整组气氛有点低迷。黎初知道这首歌对于大多数人都挺难，连自己都没太大的底气。
但她还是招呼大家围成一个圈，笑着问，“我们简单聊聊该怎么诠释这首歌好吗？”
“我觉得这首歌有一种我要酷我要美的感觉！”唐伊人很快接茬。
“对，这首歌就是要有态度，要自信。”黎初笑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大家，“我相信我们的舞台一定会爆的。”
高糕也振作起精神来，拍着手说，“我推荐小初当C位兼队长！”
“哈？”黎初愣了一下，忽然认怂，“那个…大家还是battle一下比较好…”
谁知道组员们都纷纷拱手相让，“不用不用，我们都觉得直接给你比较好。”
“……”
黎初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一回的C位有个高难度动作，那就是从一米高的高台上后仰倒下来，然后再由剩下的六个队友接住。
她光是看了一眼就有点发怵。
但这是舞台很有亮点的高潮，如果去掉的话就失去了灵魂。
可是为了团队，黎初还是硬着头皮扛起了C位的大旗，开始带着队友们开始练习。
才练了不到半天，就挨到了导师们轮流给她们上课。
黎初感觉自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一个推门而入的就是顾见屿。
他进门之后，先是看了一遍她们目前的成果，然后稍稍抬眸看过来，“你们的中心位是谁？后仰动作练了吗？”
黎初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还…没…”她出列，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心里不停念叨着，拜托可千万别让她现场练给他看啊！
她还是高估了顾见屿的下限。
只见他直接合上手里的分词板，一边解开袖扣，一边波澜不惊地开口，“过来，我陪你练这一段。”
黎初看着顾见屿依次把手腕上的名表和钻石手链一一解下来，随手扔到一边，手腕上的青筋凸起。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阵势是陪练还是约架啊？！
队友们纷纷对她投去了同情的眼神，高糕还丝毫不嫌事儿大地推了她一把，“小初，去吧，老师力气大能接得住你，要是我们直接上手，万一闪着你怎么办。”
“我…”
黎初还想拒绝，顾见屿的眼神望过来，“黎初练习生，别耽误大家时间啊。”
说着，他单手拎了一把折叠椅过来，“你要从一米高的舞台上倒下来，最需要的是勇气。这个差不多只有80厘米，来吧。”
黎初心一横，憋住一口气，一只脚就踩上了椅子。
椅子摇摇晃晃，她双手攥紧，闭上眼睛，咬着牙，身子直挺挺地向后一倒——
然后，落进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师的划清界限=私事公办。
第23章 腰上
*
黎初感觉自己的大脑短暂地缺了氧，反应了两秒之后飞速从他怀里蹦开，隔了三米鞠了一躬，“老师我太重了是不是，还是让她们来就行了…”
她脸都笑僵了，谁知顾见屿却不以为意地说，“倒下来的瞬间必须干脆利索，后背落地的时候腿上的动作必须美观，”他低头活动了一下手肘关节，“刚才不行，重来。”
“？？”
“真的不用了老师，再把您的腰闪了就不好了。”
顾见屿一听，挑起桃花眼看了她一眼，清晰的唇线缓慢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我的腰挺好的。”
卧槽。
她在说啥？
啊啊啊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黎初绝望地看向摄像师，果然是贪婪的吃瓜脸。
今天第N次想偷摄像机母带。
队友们对视了片刻，拼命捂着嘴偷笑。
那挤眉弄眼的小表情里还带点似有若无的暧昧，特别像高中时代同学们在班上瞎起哄一样。
在她们的注视下，黎初感觉有点顶不住了。她刚想找个借口溜号，刚好门外便来了个工作人员救她一命，“大家来备采了，今天有特别录制。”
“来了来了~”黎初正准备溜之大吉，却听见顾见屿在背后说，“录制完早点回来练习，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
她能装作没听见吗？
等人全走了，顾见屿才走到摄影师面前说，“师傅，刚才那段删了吧，我之后抽时间补录这条。”
*
脱离了顾见屿的“魔掌”，黎初觉得今天不管遇上多么刁钻的问题都不算事儿。
结果一到备采室外面，她就看见之前的练习生捂着脸哭着跑出来了。
？？？
节目组这么越来越没节操了？欺负小姑娘？
她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带资进组，这样还能稍微鸽一下这些变态备采。
正想着，女工作人员就喊她名字，“下一个谁来？”
队友们一哄而上把黎初推了进去。
唐伊人伸着脑袋看了里面一眼，小声问，“今天不会是录鬼屋吧？”
“啊？”高糕有点不忍心，“小初她最怕鬼了，我们还把她第一个送进去……”
一向腼腆的夏思云安慰她，“小初她很坚强的，别——”
话音没落，里面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啊——”
“我的佛祖菩萨上帝雅典娜啊——阿弥陀佛！玉皇大帝无量天尊！God bless me！X%@.!!”
？？？
队友们六脸懵逼。
不会真特么摊上鬼屋录制了吧？
里面，黎初正跟个考拉一样抱着一把折叠椅子瑟瑟发抖，给她开灯的工作人员笑蒙了，“黎初你平静一下哈，刚才那都是我们工作人员扮的鬼。”
“哦…”她惊魂未定地坐好。
工作人员递上她的手机，黎初有点惊讶地接过来，“我要被淘汰了吗？”
工作人员笑着说，“你能别每天瞎想吗？今天的特别录制是给家人打电话。你想给谁打电话？”
一瞬间，她感觉录制棚里静极了。
摄像组已经在她正对面打好了光，各机组就位，一切好像都在静悄悄地等待着她。
看见她目光忽然呆滞了一下，工作人员问，“黎初？要不要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黎初缓慢地看向她，目光呆滞地说，“没有爸爸妈妈了。”
她好像是忘了哭，不像是硬憋着。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编导，后者脸色沉了下来，于是给她比了个口型。
工作人员于是轻声问，“那你想给其他的亲人打电话吗？比如…姨妈姑姑或者哥哥姐姐什么的？”
黎初的眼神还是呆滞的，眼圈儿好像有点红了，很委屈地说，“我不可以给姑姑打电话，”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嘟嘟囔囔地重复着，“不可以给姑姑打电话，姑姑有自己的生活。”
编导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谁知黎初忽然低下头，默默拨通了手机上的一个号码，编导注意到这里，马上示意摄像跟进拍摄。
电话只响了两声，里面便传来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初初？”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像是长辈。
黎初机械地喊，“哥哥，节目组要我给家人打电话，”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给谁打。”
她的声音很无助，说话很笨拙，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
对面沉默了片刻，低声哄，“初初乖，你把电话给导演好不好？”
黎初“恩”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编导。
编导有些疑惑地接过来，听对面说了几句话，脸色立刻便变得很僵硬，连声道歉，“祈总，我们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是…是是是，都怪我之前没了解情况，太抱歉了，让您亲自过问这件事…”
黎初愣怔怔地看着他们谈话，眼神里没有一点光，就好像是不知道别人在说跟她有关的事情一样。
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出来录制棚的，队友们见她目光呆滞，连忙凑上去问。黎初胡乱搪塞过去，一个人就走回了练习室。
顾见屿正在洗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接通电话，祁燃的声音传来，“节目组问到了父母的事情，初初她现在很不好。”对面沉默了一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
顾见屿挂了电话，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洗手间。
他在练习室门外看见黎初，她正抱着膝盖坐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见屿走到她身后，蹲下身拉起她的小臂，“跟我去个地方。”
黎初也没闹没反抗，任由他一路拉着，走到了基地最高的观星台上。
海边的空气比城市里好很多，这里能看到满目绚烂的星空。
黎初愣愣地抬头仰望着，她忽然感觉自己安全了，刚才在录制棚里没哭出来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顾见屿侧目看了她一眼，踟蹰片刻，缓缓抬起手来停顿在半空中，最后还是飞快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轻，冷硬的指节拂过她软和的脸蛋，让她闻见淡淡的烟草味，然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黎初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没带纸。”
顾见屿搭在栏杆上，黎初忽然问他，“你经常来这吗？”
“偶尔来抽支烟，”他余光看见黎初稍稍低下头，神使鬼差地又补了一句，“很少。”
“吸烟的人肺叶会变黑的。”她小声说了一句，尾音还夹杂着零星的抽泣。
他转过头，停顿了一下，开口问，“黎初，你今天又是怕我腰闪了，又说我肺叶会变黑，你是不是巴望着我躺到病床上别来给你上课？”
黎初点了下头，对上他的视线又赶紧摇了摇头。一时无措，抬起脸无辜地看着他，嘴巴紧紧抿着再也不吭声了。
顾见屿扫了她一眼，在暗处淡淡一笑。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点开手机上的一首尘封很久的录音。
少女的嗓音泉水一样缓缓流泻而出：“别怕漫长的黑夜，抬头看看星星，此刻已连成线…”
黎初愣住了。
这是她六年前刚进皓月的面试上唱的歌。
这首歌很久都没有听过了，时间久得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黎初，那时候的你可什么都没怕。”他将手插回兜里，缓声道，“在这里，一切情绪都可以尽情释放，但是等你回到练习室，就要忘记这里。”
一席话好像打醒了她。
黎初端端正正地给他鞠了一躬，趁顾见屿的脸色还没变，丢下一句“谢谢老师”就小跑着离开了天台。
她回到练习室，看见队友们已经都在练习了，连忙走过去加入她们。
《Action》这首歌各项都很难，所以她们在专注舞蹈的同时，尽可能地多记了自己的歌词。
可即便是这样，上姜艺珍老师的课的时候，还是出现了忘词的情况。
姜艺珍翻了翻分词板，点了两个人名出来，“黎初和夏思云，你们两个一起唱一下B段。”
夏思云抿了抿唇，黎初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了句，“别怕，正常来。”
音乐节奏响起来，两个人很整齐地开始rap：
“我想要的只是帅气，
选择也是随心所欲，kick it，
从头到脚都很受欢迎。
和我一样，
追随着我的步伐一起High，kick it
Clapping clapping，大家一起Hip”
姜艺珍拍了拍手示意她们停下，她微笑着说，“你们现在这一组的问题不是记不住歌词，而是你们还没有理解这首歌的态度，”她看了一眼黎初，“只有黎初的眼神有说服力，你们都要做到她的程度才可以登台。”
夏思云一个人默默走到角落，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自己的表情。
黎初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看着镜子里的她有点沮丧，于是悄悄跟她说，“你知道姜老师以前是怎么魔鬼训练我和金贤爱的吗？”
夏思云摇了摇头，有点好奇地看着她。
黎初抿嘴一笑，不知道从哪抽了张白纸，在中间画了个小点，“盯着这个点，练习聚焦，坚持三分钟以上…”
“不同的舞台要用不一样的眼神，比如这首歌就拽拽的，有点不屑，你想象一下你们高中时候的校霸看教导主任是什么眼神？——诶对了，就是这样。”
“那眼神要跟着镜头运动怎么办呢？”
“你最喜欢什么猫呀？”她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夏思云想了想，“金渐层！”
黎初一笑，“好，你就想象你面前有只金渐层，你现在要用目光慢慢地撸它的毛…对不是用手，是用目光…眼睛微微眯起来，这样看起来，就是温柔的眼神。”
经过她一指点，夏思云慢慢找到感觉了。回头一看，其他的队友们也都纷纷开始学习她的方法，效果立竿见影。
“小初你真神了诶，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黎初笑了笑，“这次舞台是一镜到底，我们需要追随着摄像老师，而动态的眼神要比静态更难练习。”
为了第二天就呈现出更好的效果，练习生们又通宵加练。在黎初的不懈努力之下，她们的舞蹈终于整齐了许多。
但在频繁的下蹲动作之后，黎初忽然感觉有点站不起来了，猛地一下摔倒在地上，把队友们吓了一跳。
她咬牙撑着地板爬起来，走到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里趴了一会儿。
撑了一会儿，黎初还想练，但梦然却怎么也不让她练了，“你这虚汗都出来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练也来得及。”
黎初被送回了寝室，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金贤爱过来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欧尼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上次的腰伤还住院了，这次要是复发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一边翻出来护腰给她戴上。
黎初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太累，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道几点钟的时候，她枕头下面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进了一条短信。
她迷迷糊糊地打开，上面写着：【来我休息室。】
黎初把手机扣过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不然我就只能打120把你拉走了。】
她眯着一只眼看了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下了楼。
还没等她敲门，顾见屿就把房门打开了。
明明是半夜，他还穿的整整齐齐的衬衫，妆发完整，好像不需要睡觉一样。
黎初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说话，谁知道顾见屿却忽然张开双臂环住了她的腰——
她身子僵住没敢动，满脑子的瞌睡虫瞬间全跑了。
谁知顾见屿只是把手伸到她背后，把腰封拆了下来，然后很快就把手收回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倦容，桃花眼半眯着，抬手把腰封丢到茶几上，随意指了下沙发，“趴上去。”
黎初：“？？！”
她缩到墙角，后背靠着门边框，双臂抱住肩膀，“你…你要…干什么？”
顾见屿挑了挑眉，忽然凑近了她，单手撑在门框上，“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潜…规则？”
“……”
顾见屿的手滑到她腰际，腕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衣服。
他的脸也稍稍靠近了一些，黎初下意识地撇开脸，紧紧闭上了眼睛，谁知却听见耳边传来“咔嚓”一声。
他把门打开了，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
门外一个阿姨的声音传进来，“顾先生好。”
黎初尴尬一笑，歪头一看，是个穿白大褂的推拿师。
顾见屿的目光扫了她一眼，“还不趴下？”
“我这就趴…这就趴…”黎初立马乖乖地趴好，推拿师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开始为她按摩腰背。
顾见屿则坐到一边，低头看起了手机，顺便支棱着耳朵听着。
推拿师很温柔，“腰肌劳损的比较严重，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以后要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啊——”黎初突然惨叫了一声。
顾见屿手抖了一下，斜眼看她，“你想把整栋楼的人都喊过来，就继续叫。”
黎初连忙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喊，眼神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见屿收回目光，长腿随意靠在沙发上，“看我也没用，至少一个小时才能结束。”
一个小时？？？
黎初差点昏过去。
好在按摩师的技术很好，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于是她就慢慢睡了过去。
才睡没多久，额前被人不轻不重弹了一下，黎初猛地惊醒，“有人来了？”
顾见屿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做亏心事呢？”
“我才没做亏心事…”她越说越心虚。
趁两个人对视的功夫，刚才在旁边假意收拾东西的按摩师忽然悄悄地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偷偷拍下了一张照片。
顾见屿忽然回过头来，按摩师面不改色地把手机装进了白大褂口袋。
他好像没有察觉，淡淡道，“多谢你来一趟，我的助理会付三倍酬金，但是请你保守秘密。”
按摩师笑了笑，“您放心，经常做这一行，规矩我是懂的。”
顾见屿礼貌地送她出去，回头看了一眼黎初，“你打算在我这待到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黎初慢慢悠悠爬起来，嘟囔了一句，“半夜开工凌晨下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出来…”
“嫖”字还没说出口，顾见屿的眼神就看了过来，吓得她把最后一个字眼硬生生咽了下去。
顾见屿靠在门边，懒散地问，“怎么不说完？”
黎初抿着嘴摇了摇头，往门外挪。
他伸出长臂堵住她的去路，“白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怀疑顾老师不能好好穿衬衣了。
他可能抠掉了所有衬衣的前两颗纽扣。
《Action》歌词改编于MAMAMOO《HIP》中译版，超好听超洗脑快去听！
第24章 掌中
*
他堵人的动作一气呵成，这让黎初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他领口没系好的两颗纽扣上。
比禁欲的孟浪些，比孟浪的禁欲些。
那雪白的衣领凌乱翻折，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硬朗的下颌，她想，要是手上再端一只盛满烈酒的玻璃杯，那就活像一个会所男公关。
黎初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那个，你这儿不是能赊账？”
他撑在门框上的手往她腰际挪了挪，俯身下来，卷这一点烟草味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脸颊，“嫖还要赊账啊？”
？他们讨论的不是按摩费？
“我…我哪有…？”
“那你叫那么大声？”
“？？？”
她自觉辩不过他，于是脸涨得通红，说着就弯下腰从他手臂下面溜了出去。
刚一到宿舍，小爱听见她的床响动，揉着眼问，“欧尼，你去哪里了啊？”
“我去嫖…”黎初呸了一声，“我去跑了个步。”
*
第二天黎初回归练习室之后，才跟着队友练了没多久，声乐老师乔林就来给她们上课了。
队友们心里都有点虚，因为她们前两天几乎都把时间花在舞蹈上了，压根没怎么练唱。
果然，听她们唱完一遍之后，乔林老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少。
“停一下，”乔林老师把歌词扣过来，表情严肃，“你们的vocal部分练过多久？”
黎初拿起话筒说，“抱歉老师，我们之前一直都在练舞蹈，但是今天会着重练习vocal。”
乔林叹了口气，“我今天看下来，你们问题最大的一组，照这样发展下去，我觉得你们甚至没办法上舞台。”
练习生们都僵住了，黎初反应很快，立刻跟老师鞠躬道歉，队员们才跟着她一起道歉。
乔林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指了指她说，“黎初这部分发挥蛮好的，作为队长要多帮助她们，明白吗？”
黎初点了点头。
等到乔林走后，楠楠和施羽绷不住都哭了，另外几个队友也眼圈泛红。
“这首歌真的好难啊。”
“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废…”
“我们怎么办啊，后天就要彩排了。”
黎初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等她们情绪缓和下来之后，她才出言安慰，“没事，今天我们就算不吃不睡了，也要把vocal练出来好不好？一句一句来，我们不放弃。”
说着，她一个一个把颓废的队友从地上拉起来，重新投入了练习当中。
一直持续练了六个小时之后，黎初感觉自己的腰有点直不起来了，所以就走到角落里趴着，盯她们练习，偶尔还指出几个错误。
队友们看她带伤练习，都很感动，于是更加倍地努力着。
谁知忽然音乐戛然而止，黎初抬起头来，看见顾见屿带着冷意的脸看向她，声音不容置疑，“队长出来一下。”
他没有直接喊名字，黎初赶紧爬起来，顺路把音乐重新打开，示意队友们继续练。
她小跑着追上顾见屿的步伐，跟着他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才停下。
“黎初，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他眼里隐约带着怒意，“如果腰椎坏了，你就永远上不了舞台了。”
黎初吓得一哆嗦，这才低下头说，“今天乔林老师批评我们了。”
他的声音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很冷淡，“所以你就拼了命练？”
黎初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顿了顿，“假如明天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这句话触及了顾见屿许多年前的回忆，他眼里稍有动容。
“假如明天是世界末日，那么我要今晚见你。”
这是皓月在2012年12月20日推出ACS天团之前放出的宣传词。
那时玛雅文明留下的末日预言火遍全世界，这样浪漫的宣传词使他们迅速蹿红，创造了至今也无人能够超越的男团神话。
他稍稍低下头，冷冷道，“这跟我说的话没有关系，”
“有关系。”黎初很认真地看着他，“因为，你也曾经是这样拼过命的。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假如明天就是末日，我还是要跳舞，还是要站上舞台。”
黎初回到练习室，队友们连忙涌上来问，“小初，顾老师说什么了啊？他刚刚脸色好差哦，有没有骂你啊？”
黎初有点心虚，于是她一脸沉痛地说，“骂了，骂的特别狠，他说要是再练不好你们就换个C位吧。”
“……”
刚走到门口的顾见屿忽然止住了脚步。
看见队友们脸色突变，黎初回过头，脑子一懵。
他怎么跟来了啊！这事先没串通好岂不是要穿帮？
顾见屿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面露“凶”样，“还不进去训练？不想要这C位了就给别人。”
“…没有…”
“那就回去练习。今晚我来盯你们组，没练好不许收工。”
队友们os：顾老师好可怕，心疼小初！
*
造梦工厂第五期准时和观众见面了。
节目组设置的歌曲选择环节很有看点，大家都喜欢看练习生们盲选之后的反应。
前九名的练习生们选择大多都没什么太大悬念，基本都集中在几首热门又好听的歌上面。
但当镜头聚焦在黎初的时候，画风突变，因为剪辑剪了个《黎初练习生涯滑铁卢》
本来她对着外面的镜头自信满满，结果进去发现没人选自己这组的时候，表情逐渐开始精彩。
先是苦涩，后是绝望，到最后自暴自弃，开始一个人蹲在地上哼歌。
后期还专门给她调了个黑白滤镜，再配上唢呐版《铁窗泪》伴奏，观众能清晰地听见她唱：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站外面…”
弹幕都要笑飞了：
【黎初真的笑的我头掉】
【初初子你可不可以有点偶像包袱啊！】
【说好的性感妖姬呢，女鹅你醒一醒啊！】
黎初眼巴巴地看着入口，一连二十多个练习生进来，硬是没有人选她这组。
她往地上一瘫，来了个少女鸭子坐，满脸颓废jpg.贡献了超多表情包。
笑点一直持续到特别录制的时候。
黎初在鬼屋喊的那段超长的“我的佛祖菩萨上帝雅典娜啊——阿弥陀佛！玉皇大帝无量天尊！God bless me！X%@.!!”
弹幕：
【雅典娜是啥啊哈哈哈哈哈哈？】
【字幕组罢工了哈哈哈哈】
【她最后那段念得是希伯来语？】
【本来气氛还挺诡异的，但我一听到黎初叫就笑了】
节目组挑了几个比较精彩的鬼屋片段播完，画面就转到了练习生们给家人打电话的场景。
大多数练习生的采访都很温情，很催泪。
但是当画面播到黎初那里的时候，节奏忽然放缓了许多，气氛也突然压抑了起来。
工作人员问：“黎初？要不要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黎初呆呆地看着她一阵，说：“没有爸爸妈妈了。”
紧接着，画面黑了。
而工作人员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你想给其他的亲人打电话吗？比如…姨妈姑姑或者哥哥姐姐什么的？”
“不可以给姑姑打电话，姑姑有自己的生活。”
没有回应了。
弹幕短暂地空白了一段。
【她这么阳光的人，从来都没表现出来…】
【太心疼她了吧，节目组事先不了解情况吗？】
【这是在故意卖惨催票吧？】
【你内心是有多阴暗？】
【人家又不知道今天录家人视频？】
【呜呜呜刚刚她还在笑，现在就骗我眼泪】
片段就像一个短暂的插曲一样播过去，之后画面播放了许多上舞台前的练习片段。
各组多少都起了些波澜，但只有《Action》组状况频发，甚至被四位老师接连点名批评。
整组的练习进度都很艰难，可大家却发现黎初频繁消失在镜头前，经常练不了多久就又走到一边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弹幕里出现了许多不友好的声音，许多黑子跳出来指责黎初身为队长却划水，不帮助队友等等。
可是镜头机位忽然一转，画面里出现黎初正趴在角落里的场景。
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睛也像猫一样闭着，看起来就很虚弱。
这一段插入了备采的片段：
工作人员问，“你总是去角落里干什么呢？”
黎初愣了一下，笑道：“我以为这是摄像死角，但没想到还是被拍到了。”
“选管说，你是腰伤对吗？”
“是的。”
工作人员又问，“那为什么躲在角落呢。”
黎初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上次小组赛我淘汰了，我的粉丝在现场就哭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我不想要她们再哭鼻子啦。”
弹幕：
【呜呜呜，黎初又骗我眼泪！】
【她为什么这么拼啊，受伤都不吭一声就走开了】
【今天微博还有黑她练习室划水的，我真是呵呵了】
【黎初这组完全就是一拖六啊，这不坠机才怪】
【同意，黎初怎么老摊上这种废物组啊】
似乎听到了观众们的呼唤，画面转到了正式舞台。
这一次受关注度最高的莫过于dance组的《jojo》、《美丽传说》还有vocal组的《新世界》，几乎没有什么人看好压轴出场的ACE组《Action》。
谁知道《Action》全组人上场的时候，个个都穿着超酷的衣服，步调整齐地用力跺了跺脚，“大家好！我们是全员不好惹！”
一上台就把整支曲子的台风瞬间立住了，十分亮眼。
黎初今天穿了一件像拳击手的背心短衫，露出雪白劲瘦的腰肢。她一头黑发散落下来，半遮半掩着化着伤痕妆的漂亮脸蛋。
她的眼神坚定而不屑，浑身上下又拽又酷。
画面短暂沉寂了片刻，没有奏乐，打头的梦然率先开嗓：
“我就想要变得漂亮又帅气，
挑挑拣拣全凭心意hey kick it，
谁让我从头到脚都时尚个性，
Do is do it like me do it.”
全组人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夏思云，谁知道她一改练习时的紧张，看向镜头时眼神丝毫不露怯，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part。
等到唐伊人的part结束，现场突然一片惊呼——
原本站在一米高台上傲视众人的黎初忽然顺着音乐节奏“摔”下来，然后稳稳落到队友们怀里。
她一翘大长腿，轻盈地翻身落地，掀开外套露出雪白的蛮腰，超slay地rap：
“现在对一切都游刃有余，
在低谷也风生水起，
我早已不知倒退二字如何书写，
谢谢不断刺激我的各位——”
她的眼线微微扬起，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我反赠你二字，怂包。”
不屑的眼睛轻飘飘wink了一下，又拽又酷。
【啊啊啊黎初绝了啊！】
【这节奏感太好听了啊，我被洗脑了】
【szd太绝了，黎初硬生生把冷门歌唱成大热门了吧！？】
全场表演结束，最终到了公布排名和加票奖励的时候。
顾见屿站在舞台上，似乎意犹未尽，“最后这组还真的挺洗脑的啊，我现在还记得旋律。”他的眼神看过来，“你们觉得能拿第几？”
队友们一听，十分默契地把话筒传到了黎初的手里，像是摸了个烫手的山芋。
黎初：她能装死吗？
这种送命题，回答什么都有点奇怪。
黎初摸着良心说，“我觉得，一般一般，全场第三吧。”
玩个梗，场上的练习生们也没觉得不舒服，笑成一团。
顾见屿也无奈地笑了笑，“那我们就先公布第三名吧。我宣布，今天的全场第三名是——dance组的《jojo》。”
哈？
《jojo》居然不是第一？
大家才反应过来，给她们鼓掌。
安泠然在旁边一组，用肯定的语气说，“那美丽传说应该就是第一了，然后新世界第二…”
谁知道顾见屿就像是精准打脸一样，先后公布了新世界和美丽传说的排名，分别是第二名和第四名。
就剩两组没有公布了，一组是第一，一组是倒数第一，天差地别。
场上就剩安泠然组的《Switch》和《Action》两组了，都是练习的时候问题比较大的两组。
安泠然在旁边握紧了卓妮，激动地问，“咱不会是第一吧？”
呵，敢情人家压根就没把《Action》放眼里。
黎初懒得听她废话，她自己感觉呼吸声都快静止了，紧紧地握着夏思云的手。
顾见屿故意多拖了一会儿时间，淡定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提词板，“第一名是——ACE组，《Action》。”
全组听到消息之后沸腾了！
黎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队友们抱着拥在中心，她们又哭又笑地晃着她，“我们做到了！”
“我们真的做到了！”
逆风翻盘，置之死地而后生！
黎初，天生的舞台掌控者！
黎初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一遍遍地看着大屏幕上打出来的票数排行。
她眼里亮晶晶的都是光，像是小孩子一样一遍遍地看自己的得票，傻笑着。
弹幕也一样疯了：
【她们真的太不容易了，赛前没一个人看好】
【热知识，Action是全场最难的一首歌】
【初初子牛逼！Action逆风翻盘！】
【全能ACE黎初！！！这组请原地出道吧！！】
顾见屿看着她们，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奖励，除了每人十万票的奖励之外，获得全场第一名的黎初将额外获得三十万票作为奖励，并且可以空降粉丝告白室，解锁粉丝互动专属权利。”
黎初为了“粉丝告白室”的录制还特意换了件粉粉嫩嫩的衣服，高高兴兴地来了。
工作人员先给她递上了一封信，“这是你的粉丝写的告白信，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念出来。”
这还是继上次北门相遇之后，黎初第一次跟粉丝互动。
黎初点点头，接过来拆开。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她忽然眼圈红了。
她把信藏进怀里，捂着嘴傻笑，“真的要念吗？这是悄悄话诶。”
“要念的。”
她只好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开始念：
“黎初小朋友你好，我是糖宝宝。
这可不是我的大名哦，我的大名是“白砂糖”。我不是一个人的名字哦，我是你的两百一十万粉丝的统称！
对！你已经有这么多粉丝啦，超话也有好多糖宝宝哦~我们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呢？因为你是我们的栗子呀，只有跟白砂糖紧紧粘在一起，栗子才是糖炒栗子哦，所以你不可以抛弃我们，我们也会一直一直用力拥抱你的。
在训练基地里，你不需要想其他的东西，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你的梦想，由糖宝宝来守护。因为，你值得呀！”
*
回到休息室，顾见屿接到了宋晶晶的电话。
对方的语气不善，怀揣着一点小人得志的嘲讽，“见屿，好久不见啊。”
顾见屿语气冷淡，“有话就说。”
宋晶晶淡淡一笑，“见屿啊，我劝你还是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手里刚好拿到了一些照片啊，你真的不怕我把它发出去吗？”
顾见屿一顿，站起身走到窗前，冷声问，“什么照片？”
“看来你还是挺怕的。这样，只要把千代的资源恢复，让顾氏彻底放弃对皓月的监管权，我就立刻把照片销毁。现在是下午五点，晚上八点之前，如果不想让你的黎初一夜之间身败名裂，那就尽快给我回复哦。”
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憨仔端着咖啡进来，顾见屿转头问他，“那天的推拿师是郑先生推荐的吗？”
憨仔被吓了一跳，回答：“因为要得急，所以是郑先生的助手推荐的…”
顾见屿没回话，转手便给顾见岐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多做思考，简单安排道，“宋晶晶手里握着我的照片，你找几个人去公司，以贪污受贿的名义控制住宋晶晶，证据我现在给你发过去。”他脑中飞速运转着，“让她交出手里所有的照片，然后撤销皓月的一切行政职务，并且收回宋千代所有的社交账号。”
对面的人似乎有些犹豫，顾见屿补充道，“皓月连年亏损，高层重组是必然的了。对一颗弃子，没必要浪费感情。”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办好这件事，我答应你接一部剧。”
挂了电话，顾见屿拨通了洪人的电话，“我这边有一些料，你今晚可以放出。”
“什么料？”
“黑料。关于皓月霸王条款，打压新人，压榨业内同行的丑闻。”他停顿了一下，“有兴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少东家反击了！
怎么能不行呢，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叉会腰
第25章 灼热
*
晚上十一点半，顾见屿坐在了皓月的行政谈判桌上。
宋晶晶坐在他对面，几个高大健硕的保镖站在她身后。
顾见屿拿起桌上的一台手机，上面是一张无比清晰的偷拍照，内容正是他跟黎初在休息室里的场景。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点击恢复出厂设置，将手机轻轻掷在她面前，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顾见屿，”宋晶晶在背后咬牙切齿地喊住他的名字，“你以为这样有用吗？董事会迟早会明白我的苦心！”
他脚下的步伐顿住，转身，双手撑在谈判桌上，目光凛然，“你接管皓月十年，难道还觉得董事会对你有耐心吗？”
宋晶晶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那是情绪激动之后的印证，她纤长精致的睫毛晕染出青墨色，凌乱的头发和折皱的西装显得她狼狈不堪。
她颤抖着声线说，“就差一步！只要我们的练习生在造梦工厂出道，我就能让皓月翻身，重回业内巅峰！”她粗重的喘息声充斥在会议室里，“就算你不懂，顾总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什么？”顾见岐推门而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从你手底下放走了黎初这么一个高估值艺人，这笔账该怎么清算？”
“顾总…”宋晶晶慌忙梳理了一下头发，站起身来跟顾见岐鞠了一躬，“顾总…您听我解释…”
顾见岐伸出手来打断她的话，“你逼走黎初，现在为了毁掉她的价值，你竟然想拉我亲弟弟下水？别忘了，皓月姓顾，不姓宋！”
宋晶晶瞪大了眼睛，浑身上下战栗着。
不容她再说话，顾见岐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带宋小姐下去。”
宋晶晶仍旧不依不饶，“顾总，最后一次机会，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顾总…”
眼看这女人被保镖拉了下去，顾见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他亲哥拦住，“怎么，我帮你这么大的忙，连句谢谢都没有？”
顾见屿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条毒蛇也是你要养在顾氏的，我谢你什么？”
“我…”顾见岐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可转头到自己这个小弟面前，竟然是一句话也怼不回去。
“见屿，不是我说，你为什么非要跟黎初有牵扯？上次医院的事，再加上今天，你还嫌不够多吗？”他叹了口气，“按照那姑娘现在的热度，你们两个要是真传出点什么，那神仙也没办法替你兜底，知道吗！？”
顾见屿的视线凝在远处，眼神淡漠，“知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他走后，顾见岐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把合同交给他。
“臭小子，差点忘了正事…”顾见岐怒骂了一句，气喘吁吁地追上他的脚步，把资料塞进顾见屿手里。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明年的几个大制作，都是妥妥的一番大男主剧本，无论如何你得给我选一部签了。否则你信不信我让老爷子从海外回来修理你？”
“叮咚”一声，电梯来了。
顾见屿从他手里抽走资料，走进电梯间，轻飘飘说了句，“找他回来，第一个修理的也是你。”
顾见岐：“……”
*
小餐厅里，黎初和金贤爱盛了饭正在找座位。
这会儿吃饭的人有点多，尤其是安泠然撺掇的那一帮小团体旁边正围成一圈儿，不知道在叽叽喳喳讨论些什么。
安泠然看见她过来，好像刻意提高了音量，“今天又去试镜了一个中插广告，你们猜是谁啊？”
“谁呀？不会是什么顶奢吧？”
老天不长眼，偏偏就剩她们一张小桌了，黎初便招呼金贤爱坐在她们旁边。
金贤爱看了旁边一眼，有点厌恶地小声问，“欧尼，要不我们端回去吃吧。”
“早吃完早回去，”黎初看了眼旁边那群人，笑了笑，“瞧这音效多好。”
安泠然往黎初的方向瞥了一眼，上下嘴皮子一碰，“苍雪。”
“啊？你今天试镜了苍雪？”
她身边的几个狗腿子叫的起劲，生怕餐厅里谁没听见。
听到这儿，黎初却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小匙。
Aurora苍雪，近十几年在国内风生水起的意大利顶奢品牌，从时装皮包到高定珠宝均有涉猎，深受豪门的偏爱。
只不过，它一向以高冷闻名，从未在亚太地区找过任何代言，却引得许多一线女星趋之若鹜。
就是这么个不落凡尘的品牌，现在竟然舍得自降身段找造梦工厂合作了？
安泠然余光瞥见她的反应，脸上更添了三分得意，继续说，“…今天跟他们的时尚顾问聊了好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其他人当然羡慕的不得了，自然而然地附和道，“都已经试镜了肯定没问题的，你就别担心啦。”
黎初垂眸，低头捡起小匙继续喝着粥。
喝得差不多了，她站起来走到小团体旁边，波澜不惊地问，“泠然，苍雪的中插是肖老师负责联系的吗？”
安泠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走过来，于是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啊。怎么了，你要去毛遂自荐一下么？”
语气中满是嘲讽。
黎初笑了笑，“怎么不行了？机会得靠自己争取一下啊。”
身边的几个练习生轻蔑了笑了下，“小初啊，你前几周不是拍了好几个中插吗？我想想都有什么，茶叶…柠檬水还有什么…卫生巾吗？”
安泠然憋着笑，故作淡定道，“小初啊，苍雪不是谁都能去的，肖老师也就带了前九名去面试，你还是安心拍你的卫生巾广告吧哈。”
黎初也笑了笑，“说得对啊，要是中插播出的时候有的人守不住前九，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她也不管安泠然脸上是什么表情，拉着金贤爱就走了。
安泠然气得在她背后干瞪眼，“不就拿了个全场第一吗？傲气什么啊！”
回了宿舍之后，黎初去找了一趟宣传合作组长肖灿灿。
肖灿灿正在打电话，打手势示意黎初先坐在旁边等着。黎初耐心等她打完了电话，微笑着说，“肖老师，我今天是想来问，苍雪的中插广告定下来人选了吗？”
肖灿灿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敲击了两下，发了几条短信，眼皮也懒得抬，“是啊，明天就是终选了。”
“那能带我一起去吗？”
肖灿灿带了一百多个练习生，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跑到她办公室要中插广告名额的。
“黎初啊，我知道你最近人气飞升很快，但是苍雪这个品牌非常严格，”她的语气很不客气，“今天连着毙了好几个练习生，节目组的意思呢，是只送前九名去拍摄的。”
黎初犹豫了一下，“我其实不是…”
肖灿灿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有事，你的名字我一会儿发给她们，但是大概率是不行的。你先回去等消息，我明天通知你。”
说着，她又接起了一个电话。
黎初叹了口气，只好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原本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肖灿灿却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手里还拿着手机，眼睛也没抬便跟黎初说，“苍雪那边给回复了，同意你去试镜，给你十五分钟换个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黎初愣了下，“…好。”
闻念念也刚醒，揉了揉眼睛说，“小初你要去苍雪啊？”
黎初一边翻衣服一边回答，“是啊。”
“那你可得打扮的好看点，我看洛菲她们昨天试镜都穿的可仙了…”闻念念话音刚落，就看见黎初已经套上白T和牛仔裤了。
“……”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样简单点，还能有时间洗个脸拍个气垫。”
说着，黎初飞速地冲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然后薄薄地上了一层气垫，抿了一点点口红。
看了下表，还有七八分钟。
于是她坐到了桌子前，开始吃一条能量棒。
高糕打了个哈欠，睁眼一看，“我觉得挺好啊，小初素颜能打的。”
闻念念趴在上铺看着她，叹了口气，“哎，小初的素颜确实能打，可是苍雪是什么牌子啊，你不穿她家衣服去吗，我带了一条她家去年的裙子…”
黎初低头看了眼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妥，于是拍了拍裤子上的渣渣，摇头，“不了不了，让人家等着多不好，我走了哈。”
她还没下楼，安泠然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肖老师，我们要等谁啊？”
肖灿灿回复，“黎初也要一起去，我们稍等她一会儿。”
安泠然有些愕然，“黎初为什么会去？她又不在前九。”
正说着，黎初下来了，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大家，我已经拼命赶时间了。”
安泠然白了她一眼，钻进了第一辆商务车。乔安妮倒是挺高兴，主动拉着她和自己坐一辆车。
苍雪总部就在市区里，她们在路上奔波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还没等她们下车，黎初远远地便看见一群身穿时装的工作人员在门口迎接，其中还簇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从她身上的一线顶奢来看，像是很有来头的样子。
她们下了车，黎初主动退到了队伍末尾，那中年女人的目光扫过来，脸上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并没有作声。
肖灿灿主动上前，“您好，我是梦工这边的代表，肖灿灿。”
苍雪的工作人员也一并介绍，“这位是苍雪亚太区时尚总监，Shirley女士，今天特意从香港飞来，专门对练习生们进行辅导拍摄。”
肖灿灿刚要说话，安泠然便满眼放光地走上前去跟Shirley握手，“没想到您今天居然亲自来了，我去年去米兰看秀的时候远远地见过您一次…”
Shirley微微一笑，跟她握了下手：
“你们好。一路赶来辛苦了，先进来我们慢慢谈好吗？”
安泠然尴尬一笑，连连答应。
她们进了一间透明会议室，Shirley身边的工作人员特意安排了手磨咖啡、黑巧克力甜点和马卡龙招待她们。
Shirley看着大家笑道，“这是苍雪第一次邀请艺人为我们代言，我真的感觉很荣幸可以见到这么多年轻的面孔。”她话锋一转，“但是这一次总部的指令是只有三个名额，所以我不得不在各位里面挑选更适合我们品牌的练习生来代言，请各位理解。”
安泠然立马接上了她的话茬，“理解理解，苍雪这么大的品牌，能邀请到我们就算是很幸运了。”
她话一出口，肖灿灿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原本就是苍雪特意来找的梦工节目组请求合作，怎么到安泠然嘴里，倒像是他们求着苍雪合作一样了？
但是安泠然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Shirley微微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黎初身上，笑着说，“那么我们先从这位练习生开始试镜，可以吗？”
在场的练习生们都有些惊讶。
她们都是梦工人气最高的九名成员，今天为了试镜特意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能入得了苍雪那一双双挑剔的眼睛。
可是黎初她…她就穿了一身休闲装啊！这怎么就被人一眼看到了呢？
安泠然冷笑了一声，“倒是挺会另辟蹊径。”
黎初没理她，波澜不惊地站起来走到Shirley面前，跟她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一路上，Shirley亲昵地跟她聊了几句话。等到身边没人了，才将她请进一间装修十分有格调的落地窗办公室里，关上了门。
“小初，没想到真的是你。”Shirley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一早认识黎初一样。
黎初也抿嘴一笑，“我今天不知道肖老师要带我来，所以穿的随便了一些，Shirley阿姨您可千万嫌弃我。”
Shirley无奈地笑了笑，拉着她坐在红色长沙发上，自己则忙来忙去地端了低糖蛋糕和青茶过来。
“阔别了六年没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香港，我索性就联系了梦工的节目组请求合作，想这样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
黎初笑着抿了口蛋糕，赞叹道，“Shirley阿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Shirley眼中浮现出疼爱，其中还夹杂着一点怜惜，“我想你今天来，一定也想见见海洋之泪吧。”
黎初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是爸爸生前为我准备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我真的很想见见它了。”
Shirley站起身，戴上了一副白手套，从墙上的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一只黑色丝绒首饰盒，轻轻打开锁扣。
“小初，来。”
她走过去，看见黑色丝绒盒子里陈列着一只钻石王冠，上面镶嵌着无数颗钻石，围拥着大小十八颗湛蓝的宝石。
即便是在弱光下，也散发着令人目眩的璀璨光芒，仿佛一颗蓝宝石就象征着一片海洋。
唯独遗憾的是，正中心最大的一块地方却留白了。
Shirley有些遗憾地说，“自从你父亲在十年前预订了这顶王冠之后，我们找遍了全世界才搜集到这十八颗蓝宝石。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能够完美契合在这中央的蓝宝石。”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块空缺，憧憬地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那该是多么纯粹完美的宝石，才配镶嵌在这么漂亮的王冠上。”
黎初笑了笑，“这样已经足够好看了，如果再加上那颗宝石，那得多美呀。”
Shirley神秘一笑，“小初，你想戴着她拍摄中插广告吗？”
黎初睁大眼睛指着自己，“我可以吗？”
“当然。”
Shirley笑了一下，将王冠放进盒子里，召来几个保镖进来护送到摄影棚。
紧接着黎初问，“不是有三个名额么，您想叫谁进来？”
Shirley一脸宠溺，“谁跟你关系好我就叫谁进来。”
黎初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阿姨，您不用这么关照我，按您的想法来就好了。”
“那你有推荐吗？”
黎初想了想，“我觉得乔安妮和任洛菲都很适合这种风格。”
“好吧，那就要她们两个了。”
黎初一脸懵圈，“您不再面试考察一下？”
Shirley笑了笑，“你阿姨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谁专门挤兑你么？苍雪这回真的就是冲着你来的，我的上司还打算等你出道就签长期合约呢，这可真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黎初见她坚持，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等她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安泠然还在会议室里跟工作人员据理力争，她无奈地笑了笑，走进了摄影棚里。
不久之后，Shirley果然就带着乔安妮和任洛菲进来，让她们换了一套文艺复兴风情的高定服装。
乔安妮悄悄说，“刚才安泠然在外面闹的厉害呢，我看她昨天趾高气昂的样子，还以为真签下苍雪的代言了。”
黎初捂嘴一笑，低头帮她拍了拍裙子的褶皱。转眼看见任洛菲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小礼裙出来，她忍不住赞叹，“果然菲菲适合粉色，太好看了。”
任洛菲笑了下，指着她身上的说，“我们俩的哪有你的好看。”
黎初身上是一件纯白的裙子，是用现代的簪花技术做成的欧洲贵族的风格，层层叠叠的裙摆像雪一样覆盖着。
再加上她头顶上戴着那只缺了一颗宝石的王冠，美得像一个公主。
有Shirley在旁边指导着，导演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拍摄过程很顺利。
临走前，Shirley还特意送了她们一只超级大的礼盒，里面有最新款的时装。
黎初则把王冠退还给了Shirley，请她代为保管。
她要等着苍雪为她找到那颗最完美的宝石，再把礼物接回家。
上车之前，安泠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黎初都懒得理她，拉着乔安妮和任洛菲钻进了第一辆商务车。
*
黎初刚回到基地，就收到了顾见屿发来的短信，叫她去休息室吃晚餐。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于是她便推门而入，却看见顾见屿斜躺在沙发上，好像在小憩。
沙发放不下他那双长腿，于是半吊半靠在茶几边上。
黎初悄声走进来，看见桌上摆了两份晚餐，就想着拿一份回宿舍吃。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饭盒，顾见屿就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疲倦，那双原本就深邃的桃花眼更显得勾人。
黎初缩回手，“你…刚下飞机吗？”
“恩。”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砂砾感，懒懒散散地指了一下桌上，“趁热吃。”
黎初闻到了蟹黄包的香气。
还有旁边小袋子里装的啊啾冰奶茶…
他是刚从上海回来吗？
看她踌躇的样子，顾见屿冷冷地开口，“带回宿舍太显眼，劝你还是就在我这吃完回去比较好。”
黎初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四下寻找着座位。
却看顾见屿将长腿往沙发内侧挪了一下，看起来…像是给她腾了个位置？
可是那位置…离他的大腿也就一小截，这不是四舍五入等于坐在他大腿上了？
可是再看顾见屿的神情，显然马上就要没了耐心，黎初只好走过去，捂着疯狂的心跳坐在他身边。
她的余光注意到那双眼睛一直都落在她身上，于是她不敢回头，手中机械地打开饭盒。
一股鲜香的蟹黄包味道散出来，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吃吗？”
顾见屿唇边淡淡勾起一丝笑，“你先吃。”
她倒也没客气，先把吸管扎进奶茶里喝了一口，左手捧着奶茶，右手用筷子夹了一只小包子塞进嘴里——
薄如纸的面皮一下子便破了，浓郁的汤汁顷刻蔓延在口中，蟹黄和蟹肉的鲜香醇厚立刻便舒展开来，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蕾。
黎初眼睛里亮着小星星，兴奋地跟他说，“真的很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
顾见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眸中忽地一闪，坐直了身子，拉近她的左手，吸了一大口奶茶。
他靠的很近，黎初能看到他鸦羽一般的黑发垂下来，掩在好看得过分的桃花眼上。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从她的角度看下去，高挺的鼻梁分外出众，那带着好看弧度的薄唇轻咬在她的吸管上。
一颗颗珍珠逆流而上，消失在他微张的唇和洁白的贝齿之中。
鲜润的唇沾着一点奶茶，她的心脏战栗着，想要吻上的欲望从未有过如此的强烈。
她紧紧攥着手，却见他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把奶茶从她手中轻轻抽出来，“这杯是我的，你喝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黎初：我举报，有人喝奶茶索命。
屿子哥：？
第26章 悸动
*
“哦…”黎初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她不自然地往外挪了挪，低头又扎了一杯奶茶。
顾见屿收起长腿，直起身坐在她旁边，打开饭盒吃蟹黄包。
他吃东西很认真，眼皮垂下来盯着碗里扫了一眼，修长的手指执起筷子挑一个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唇畔沾了点油花，舌尖自然地伸出来舔净了。
黎初看着他吃，突然有点羡慕那个包子。
等等，她在想啥？
这个念头一出现，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思想这么危险了？
这时候，顾见屿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顺势瞟过来。
黎初偷看差点被人逮到，于是忙不迭收回目光，低头吃着自己饭盒里的包子。
顾见屿察觉到她安静了不少，不动声色地夹起一个蟹黄包放进她饭盒里。
黎初看了一眼，其实她已经有点饱了。可她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还是默不作声地夹起来咬了一口。
顾见屿在旁边用余光看着，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又挑了一只小包子，再次放进她饭盒里。
黎初嘴里还塞着上一只包子，眼看见饭盒里又多出来一只包子，她眼睛都瞪圆了。
他这投喂也太明显了吧，把她当猫养吗？
她艰难地咀嚼了两下才咽下去，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顾见屿装作视而不见，唇角却分明挂着一丝得逞的笑。
他正要继续，却见黎初护住饭盒，“我吃不下了。”
他倒也不纠缠，缓缓收回手来把包子送进自己嘴里。
“皓月明天就关停了，”顾见屿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黎初有些吃惊，“为什么？皓月背后不是顾氏…”
“所以它被我关停了。”顾见屿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你可以把它当成是公报私怨。”
公报私怨…
难道是为了她吗？
黎初沉默了片刻问他，“那你…们这些艺人会受影响吗？”
顾见屿偏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关停，并不是倒闭，”他又补了一句，“简单来说就是资本回撤，公司没办法维持正常运营。安泠然她们出道无望了，宋千代的团也会在年底之前解散。”
黎初忽然想起来今天上午安泠然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明天发布主题测评的任务，”顾见屿见她有点走神，有些不满意地开口，“记得挑一首跟你之前风格反差大一些的，粉丝才有新鲜感。”
“恩。”她随口答应了一下，却忽然醒转过来，“主题测评不是粉丝选曲吗？这怎么挑？”
“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粉丝无论给你选什么都别太惊吓过度。”他吸了一大口奶茶，珍珠跳跃着滑进了他唇间。
“……”黎初端着饭盒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都有什么歌了？”
“知道。”
“那你能不能…”
“不能。”
？？？
怎么她还没问出口就被拒绝了。
她已经吃饱，于是不打算再忍顾见屿，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顾见屿忽然放下饭盒。
“怎么？”黎初恼火地回过头来，“你又打算告诉我了？”
“不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递给她，“别带着一身包子味回去。”
“……”
*
她含着两颗薄荷糖在外头站了半个小时才回宿舍，谁知还没到三楼，就听见安泠然在跟肖灿灿吵架。
她本来没兴趣听她们说话的内容，谁知道安泠然骂着骂着就牵连到了她。
“肖老师，苍雪这么一个高奢品牌，怎么会用人气不如我的人啊？是不是你给她开后门了？”
肖灿灿也不客气，“这种事一般都没有百分之一百确定，你自己选不上不是黎初的问题，更不是我的问题…”
“你敢说不是你给黎初开的后门吗？…”
黎初深吸了口气，走上三楼。
安泠然看见她，脸上先是一阵惊愕，而后迅速便转变为讥讽，“真巧啊，仗着自己有两个臭钱，一边在网上卖惨一边博同情，你这一手牌可打得真好啊。”
黎初看了她一眼，发觉面前这个人简直愚蠢到家了。
她冷冷开口，“既然你这么想拍苍雪的中插广告，那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知道它为什么叫Aurora苍雪吗？”
安泠然翻了个白眼，“别了吧黎初，又想给我讲什么古希腊神话？就跟你那颗黄钻一样，有个美丽的传说？”
她身后几个练习生抿嘴笑了，个个脸上都带着讥讽。
看样子，她们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大靠山都倒了。
黎初叹了口气，像看孤儿一样的眼神看她们，“因为苍雪创始人的女儿得了白化症，她为了让女儿不觉得自己像是异类，就设计了这样一个雪天使一样的品牌。价格昂贵是为了资助白化症儿童，这是顾客们都了解的事。你张口闭口就是高奢高奢，你真的懂这个品牌吗？”
借着安泠然发愣的功夫，她停顿了一下，回敬道，“与其说我打了一手好牌，不如想想你是怎样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的。”
提醒到这份上，黎初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安泠然被她一席话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愣在原地半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口就骂，“你说什么屁话？真觉得自己出道稳了是吧？”
肖灿灿看不下去了，连声阻止，“大家都在一个节目组，撕破脸有什么好的？以后还做不做队友了？”
卓妮在旁边嘲讽道，“谁要跟她做队友？前九都进不了还在这儿胡咧咧？”
呛呛也发声应和，“就是啊。”
这些人在镜头面前一个比一个温柔可爱，私下里张牙舞爪的样子简直可怖。
黎初转过身，笑了笑，“有这功夫，还是先去找选管姐姐要手机联系一下公司吧。靠山马上就要没了，有功夫找我茬，不如好好找个下家。”
她转身要走，安泠然走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黎初你什么意思？”
黎初没闲情逸致再耗下去，用力一把甩开她的手。谁知安泠然完全没准备，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几个队友吓了一跳，赶忙上去扶她。
肖灿灿看见黎初转身走了，赶忙追上她的脚步，“小初啊…”
黎初听见这么亲昵的称谓，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肖老师，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之前是我失策了，我也是按照上头领导的意思办的…”她脸上支着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你放心，以后但凡有中插广告，我一定会率先把你的名字报上去的…”
黎初也不客气，“您没必要跟我说这些，中插广告要请谁，那是广告商的权利，大可以把所有练习生的名字都报上去，让他们来挑选，这才叫公平。”黎初看了一眼远处狼狈不堪的安泠然，“不是谁跟你关系好谁就能上。”
说完，她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寝室。
*
关于什么是跟她反差大的风格，黎初思考了一晚上。
她洗漱完，十分认真地爬到金贤爱床上问，“小爱啊，你觉得我是什么风格呢？”
小爱正在敷面膜，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风格…风格啊？”她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的汉语词汇储备量还没那么精准，于是切换韩语，“姐姐是迷人的，看了就想让人恋爱的那种。”
“初恋风啊。”
“nei~”
一旁的闻念念听了，笑着说，“你的风格就是蛊啊。”
“蛊是什么？”
闻念念坐下来，很认真地给她上课，“蛊就是玄学，你说不上来喜欢一个人哪点，但他就是让你念念不忘…就连喝个奶茶吃个包子也让你迷得挪不开眼睛。”
“……？”
黎初冷不丁又想起顾见屿就着她的手喝奶茶的样子，她满脸通红地缩进被子里。可那张鲜润的唇，不知为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难道她真的被“蛊”到了？
第二天主题测评任务发布。
其他老师们都没有露面，只有顾见屿一个人现身给她们发布任务。
他穿得招摇，一条黑色破洞裤子露出膝盖，垂感极佳的淡紫色绸缎衬衣松松垮垮塞在他裤腰，衬出纤细劲瘦的腰肢与宽阔的肩膀。
衬衣最上方那两颗半永久性解开的纽扣让他领口微敞，露出漂亮迷人的锁骨。
他的头发也隐隐带着暗紫，紫调眼影更将那双桃花眼衬得无比撩人。
经过一晚上对于“蛊”学的思考，黎初试图实验一下，于是一改以前的躲闪，堂而皇之地看了过去。
顾见屿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眸中眼神淡然飘过来，“今天是主题考核任务发布，节目组为你们准备了五首风格迥异的单曲。”他停顿了一下，“我想先问问你们各自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呢？”
场下的练习生们神态各异，纷纷热烈地讨论着。
谁知顾见屿扫了一圈，却将目光聚在黎初身上，“黎初练习生，你刚拿了全场第一，不如你来说一下自己的风格是什么？”
“啊？”黎初愣了一下，金贤爱在旁边小声提醒，“问你的风格是什么呢。”
“风格啊…”她抿了抿唇，看起来像是陷入认真的思考。
乔安妮在旁边起哄，“老师小初她是全能ACE，百变女王。”
大家哄堂一笑，顾见屿也淡淡笑了一下，“那黎初练习生最想挑战什么风格呢？”
看样子他是真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黎初也一横心，思考了一晚上的答案脱口而出，“性感小野猫。”
顾见屿：“？”
练习生们：“？？”
她要是离得近，一定能看得出顾见屿僵住的手指。
他缓了缓神，勉强回应道，“那看来你还真猜对了。”
金贤爱在旁边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欧尼。”
黎初脸一红，“要不叫挑战呢…”
顾见屿扶额，极力抑制住血脉偾张，冷静开口，“接下来我们就一起欣赏一下这五首歌的demo。”
第一首，《猫皇后》。
一首性感魅惑风格的Hip hop单曲，舞蹈动作不过分夸张，又带着轻佻和叛逆，高潮部分还有超多模仿猫步的姿势，性感又撩人。
黎初无辜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人：我信你个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初：没想到我活这么大居然羡慕一个包子。
【那个...月末了呢...（不好意思地搓手手），你们的营养液再不用就要过期了哟~
【明天我努力加更！
第27章 撩人
*
周末，造梦工厂第六期准时上线，一如往常取了一个超级吸睛的名字《前九排名大换血》，光是听一听就能让梦工粉丝们血气上涌。
因为整个节目超强的竞争力，各家打投组都在玩命似地爆肝打投，前九名的实时排行每天都在变化。
打投组们的目标不止在梦想值助力，还有其他各大赞助商的排行榜也一定要同步跟上，生怕自家小爱豆被反超了一名。
排名就意味着人气。
更高的人气意味着更多的曝光度和更好的资源。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坚持和陪伴，在舞台上的爱豆们才会闪闪发光。
早在节目录制的前一周，造梦工厂的官网就放出了主题考核的五支歌曲的demo，请各位梦想家们在线为练习生们选择最适合的歌曲。
其他家的后援会很快就按照自家练习生敲定了demo，粉丝们和打投组各自去执行任务。
可唯独黎初家却突然分了两派，一派是复活赛《燃烧》入坑的盐党，一派是主题曲C位入坑的甜党，他们在“黎初究竟是甜还是盐”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
最后还是后援会会长居中协调，大家才统一了意见，盐党投《降落》，甜党投《Love Me More》，这下大家才罢休。
所以当画面播到顾见屿问黎初想选什么风格的时候，黎初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性感小野猫”的时候，弹幕炸了：
【卧槽心意连通失败。】
【？？？黎小初同学注意你的发言！】
【本盐党可太想看性感小野猫了！】
【本甜党实名反对楼上！明明初初子是个小奶猫】
接下来，顾见屿分别介绍了这几首歌。
它们分别是性感风《猫皇后》、超A的《降落》、街头风格《Swag》、抒情风格《Love Me More》、青春校园风格《单车男孩》。
练习生们依照第一次顺位排名领取自己的歌曲分组，大多数人对结果都有预期，反应也不是很大。
可等到黎初上台的时候，顾见屿的动作却放慢了不少。
他拎起话筒问，“黎初练习生，我想问问你，看完demo之后想选哪首歌？”
因为在她前面都没这么问的，黎初连发言都照抄不了，有点懵地说，“我觉得…都挺好的…”
顾见屿挑了挑眉，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信封，走上前两步递给她。
黎初伸手去接，顾见屿却轻轻一抬手腕，清冷的嗓音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调笑，“不能后悔哦。”
“不后悔！”黎初信誓旦旦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Yes！我就知道是这首！”
卡片上赫然写着：“《猫皇后》。”
弹幕突然炸了：
【卧槽？白砂糖不是投《降落》和《Love Me More》吗？】
【是时候暴露我的身份了，白砂糖猫党了解一下？】
【猫党什么鬼！？】
【哈哈哈哈沉默的大多数——猫党成最大赢家】
【只有我磕到他俩的互动了吗？】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哥哥刚才太撩了叭，我自闭了，疯狂恰柠檬】
70名练习生被分到五支歌曲当中，每支歌曲分A、B两组分开练习，等到第二次顺位公布之后再合为正式的一组。
《猫皇后》这组竞选临时C位的时候，两大人气选手黎初和任洛菲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气氛让人振奋，却没有一丝□□味。
“反正要有两个临时C，随便battle一下算了，”乔安妮在旁边围观，中肯地给出评价，“势均力敌的既视感——”
任洛菲听见她的话，看见黎初挽起自己的衣服下摆，于是也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T恤打了个结露出细腰，开始原地热身。
大家纷纷开始起哄“可以看美女打架了！”
闻念念笑着说，“她俩从见面第一天就battle，到现在还要battle。”
高糕接住她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金贤爱超级认真地学她说话，“圆圆想抱何时了？”
音乐响起，两个人默契地同步唱跳。
《猫皇后》开头既需要柔软灵活的动作，又需要恰到好处的野性力量感，像一只矫健的小野猫一样，狂放又不羁。
而到了高潮部分的几个动作，则需要她们风格突变，像一只温顺的家猫一样柔软地伸懒腰。
既要保证性感，又要状态慵懒，还一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
音乐慢慢顶到高潮，她们双手微微握拳，柔软地调动全身，步调一致。
而不一样的是，黎初伸着懒腰的时候，一个妩媚的眼神超级同步地跟上，对着镜头软软地扬了一下“猫爪”。
弹幕又开始被刷屏：
【哇初初子真是又奶又凶，绝了绝了】
【两个美女都很好，但是初初子眼神更到位！】
【呜呜呜好好看，本甜党宣布转籍猫党！】
【路人觉得黎初更好！】
【安泠然和卓妮什么表情啊，在角落里翻白眼？】
【你们不知道皓月关停了？】
果不其然，就在第六期同步播出期间，皓月出事了。
霸王条款、经纪人贪污受贿、公司内等级压迫制度等等，被几十家营销号添油加醋地放出。
这其中自然有阿波罗的手笔，完全是为了报节目开始时黎初被全网黑的仇。
即便安泠然、卓妮和呛呛的粉丝们在各大热搜下面声援“公司行为请勿上升艺人，”但明眼人都知道，没有了资本的艺人，多半都会沦为弃子。
果然，遭到背后资本抛弃的安泠然、卓妮和呛呛从排名前九高位下滑严重，分别位列第八、第九和第十四。
而原本二十多名的梦然和夏思云，则因为在《Action》当中发挥出众，冲到了第十名和第十一名。
阿波罗的闻念念和金贤爱也冲到了前九名，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眼看着名次越报越靠前，黎初越来越紧张，两只小手不安分地乱动。身边的好友们都上去领了自己的名次，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上一次顺位排名第一的任洛菲忽然坐到她身边，低头捂住她冰凉的手，惊讶地看着她，“这么紧张啊？”
黎初眼巴巴地说，“紧张啊。”
弹幕的cp党又纷纷冒出头来，
【卧槽这对冷门cp我磕到了】
【既然是冷门，那这对就叫美丽（黎）冻人（任）吧】
【哈哈哈哈哈哈美丽冻人什么鬼？】
【看菲菲多淡定啊，初初子怕不是以为自己凉了？】
顾见屿低头看了一下接下来的两个名字，朝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下面有请任洛菲练习生和黎初练习生上台。”
任洛菲拉着她起来，一起走上舞台。
顾见屿看了眼她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怎么感觉好像黎初没想到自己能上来呢？”
“…我真没想到…”黎初的嗓音颤抖到扭曲，引得台下的练习生们哄堂大笑。
顾见屿无奈一笑，收回目光，“那么接下来我宣布，获得第二次顺位发表第一名的是——”
她俩的手握在一起，任洛菲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说，“黎初你抓得我好紧。”
听见她的话，顾见屿忍不住笑了一下，故意把腔调拖长了一些——“我宣布，获得第二名的是阿波罗娱乐练习生——”
黎初：“……”
那不废话吗？
听他深吸了一口气，黎初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恭喜阿波罗练习生，黎初。”
黎初紧绷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任洛菲，跟她拥抱了一下，然后携手走向了金字塔。
两个穿着短裙小西装小皮鞋的曼妙身影手牵着手走向金字塔，光芒洒落为她们披上金色战衣，背影定格成了名场面。
弹幕又热闹了起来：
【这个画面太绝了啊——】
【呜呜呜女鹅终于拿下第一名了！】
【白砂糖再接再厉！送黎初C位出道！】
第六期就这么结束了，谁知结尾的全新中插广告却吸引了观众们的注意。
绝美的水晶宫殿场景让他们忘了退出视频。
三个穿着长裙的少女在水晶宫殿里奔跑着，而黎初穿着一身白色簪花长裙就像雪花一样飞扬起来。
她们奔跑到宫殿的塔楼上，远望着骑士的身影远去。
镜头忽然安静下来，给了黎初一个面部特写。
她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头上佩戴着一顶镶满蓝宝石的金色王冠闪耀着璀璨光芒，仿佛中世纪被囚禁在法兰西王畿的古堡公主，目送着自己的心上人远征。
随着轻柔而悲怆的音乐，她而那双精灵一样漂亮的小鹿眼滚落一滴眼泪——
【Aurora苍雪——天使之泪系列】
一石激起千层浪，只不过一个安插在尾部的广告，瞬间便被全网转发，视频也被粉丝们截图精修、换滤镜、做手绘、写同人小说。
靠着苍雪的广告，黎初又涨了一波颜粉。
热度最高的视频下面全都是一片惊艳之声——
“这是什么坠落凡间的天使啊，太绝了吧？”
“这个苍雪不是从来不请明星拍摄的吗？那些争着抢着要代言的一线女星要气死了吧哈哈哈？”
“黎初这个侧颜太完美了，隐约有点清一女神的影子。”
大家一被提醒，还真的倒回去重看了一遍。
果不其然，黎初那张在阳光下落泪的侧颜，真的像极了二十年前火遍全中国的顶级神颜清一。
吃瓜群众们纷纷这条评论顶到了最上面。
于是视频被全网追捧的同时，网上忽然出现了大量通稿——“黎初撞脸清一女神”、“黎初最新广告造型神似二十年前的清一”、“小清一诞生了：造梦工厂黎初…”
可清一是谁啊？！
那是内地首屈一指的著名大花旦，是统一了大众审美的国民女神，是在各大荧幕上火了十年的不老传奇！
更别说在去年，清一受封金凤凰和禅香奖双视后影后，进一步稳固了地位，如今在影视圈，谁敢不尊称她一声“清一老师”？！
跟她长得像，是福也是祸。
洪人在阿波罗得到了消息，惊得差点从转椅上掉下来，“这谁买的通稿？”
秘书也很着急，“不知道啊，今天下午开始营销号就开始大面积转载，现在已经出现反噬了…”
“祁氏那边问过了吗？”洪人一边问一边打开电脑，“会不会是他们…”
他话还没说完，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营销号的置顶图，是黎初和清一年轻时候的对比图——
洪人一下子清醒了。
不怪人家营销号疯狂输出，这俩人长得是真像。
照现在的她们来看，清一更像是冷清美人，而黎初更明艳大方，看不出来有多么相似。
可是苍雪广告里的黎初妆容清淡，那原本就有六七分相似的骨相一下子暴露无遗。
从侧面看过去，几乎完全一样的下颌线条、唇峰和小翘鼻，差不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秘书看见洪人紧皱的眉头，小心翼翼上前，“老大，那还要公关吗？”
“强行公关恐怕会被反噬。小初现在势头猛，但跟这种实力派根本不是一个咖位，被撕是必然的了。”
洪人的预判还是准确的。
当天下午，圈内一个公认“心直口快”的男星梁硕便公开发博，单方面开撕黎初。
@演员梁硕：一个没有任何作品的练习生，以为自己搞了个慈善就可以跟清一老师相提并论了？现在娱乐圈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
黎初最近的势头已经惹得不少人眼红了，梁硕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心声，这条微博刚发出去没多久就被大量转发点赞，没多久就上了热搜。梁硕也着实火了一把。
“这些流量明星也是搞笑，长成什么样没点AC数吗？”
“清一老师可是我童年女神，不好意思黎初是哪位？”
“娱乐圈哪还有门槛啊，这分明为了自炒毫无底线！”
阿波罗公司上下又紧张了起来，公关小组不停地接电话、拉人脉，甚至在跟营销号协商，打算放出一些料来压热度。
洪人脚下生风一样亲自跑到公关部，负责人见状，赶紧迎上来问，“上个月刚杀青那部古装剧女配压番的料要不要爆一下？”
“那不行，明显不是一个量级，怎么压？这事要是再发酵下去，怕是以后都要被限流了。”
“这边还有一个一线小生圈外女友的事情，应该可以引起一阵轰动了。”
“这也不行，去年的事情今天爆出来，太刻意了。”
“……实在不行只能请示祁氏集团，请他们拉人脉协调了。”
洪人沉默了一下，刚准备点头，谁知远处一个工作人员高喊了一句，“清一工作室发话了，我们不用公关了！”
洪人赶忙掏出手机一看，果然看见实时热搜上显示着“清一工作室力挺黎初”的字样。
点开一看——
@清一工作室：最近好多小伙伴都问清一老师什么时候接戏啊，老师说最近追造梦工厂呢，还开了会员助力梦想值哦~希望下次有机会和真人合照呀。
下面附着一张图片，图上是清一跟电视屏幕里的黎初合照，还专门摆出了一样的姿势，一脸小迷妹的样子。
清一工作室下场说话，犹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招呼在吃瓜群众们脸上。
有不少人质疑清一工作室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才替黎初下场公关，谁承想从来不玩微博的清一竟然自己下载了微博，注册了一个账号。
她发的第一条微博就是：
@清一：没有人收买，没有人强迫，单纯喜欢。
“姐姐好霸气！”
“正主都出来辟谣了，刚才那些人再出来跳脚啊！”
“哇姐姐有种护犊子的感觉啊！”
“白砂糖感谢姐姐出来为初初子说话！初初子尊重前辈，尊重艺人职业，抵制一切不良风气！”
她注册微博不到三个小时，粉丝就涨了两百多万，而关注列表里却只有“@一颗甜栗子”。
她光明正大的偏袒，让所有人都没了话说。
演员梁硕当即便把那条嘲讽黎初的微博删除了。
一场闹剧草草收尾，清一的那条霸气侧漏的微博也变成了网络流行语，被做成各种表情包用来怼人。
*
“真的要穿这身吗？”黎初在试衣间里哀嚎了一声。
“这不是让大家提前找一下感觉吗？”闻念念在外面催她，“快出来啦小初！”
黎初探出个脑袋，用试衣间的窗帘围住自己的腰，一脸纠结地说，“可是就我一个人穿好奇怪啊…”
“谁让这身样衣刚好就是你的号呢？”
在她们的催促下，黎初磨磨蹭蹭地从试衣间里出来，周围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这身紧身收腰的衣服恰到好处地把她玲珑的腰线勾勒出来，热裤不算短，但它与黑色长靴之间恰好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是若隐若现的“绝对领域”。
这身舞台装一点都不暴露，可动静之间的腰臀曲线展露无疑，再加上黎初脸上的一点羞怯，更让她显得诱惑撩人。
金贤爱倒抽了口气，“欧尼穿这身太漂亮了！”
高糕走上去绕着她转了一圈儿，托着下巴说，“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任洛菲跟妆发师那里借了两个小卡子过来，递给她，“是不是缺这个？”
高糕眼睛一亮，从她手里接过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给黎初戴在头发上，高兴地说了句，“啊小初，你梦想中的性感小野猫！”
几个练习生们正激动地打扮黎初的时候，工作人员忽然面无表情地进来通知，“来备采室录一下票人了。”
她们才想起来，这回70晋35之后，《猫皇后》组还有10个成员，她们要一起票出三人才能进行练习。
黎初刚想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谁知工作人员催促，“快点，四点之前就得录完。”
她只好穿着这身衣服，被其他人拉着一起奔向备采室。
她们刚到的时候，安泠然她们几个正好从里面出来，看着黎初冷冷笑了一声，“这么早就已经穿上衣服了，看来是已经确定自己是中心位了啊？”
任洛菲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中心位不管落到谁身上，都是我们阿波罗的人，你就别阴阳怪气了。”
安泠然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回怼，一时气急，“你…”
黎初拉了任洛菲一把，使了个眼色，“别跟她浪费表情。”
躲开了几个讨厌鬼，黎初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会在备采室门外撞上顾见屿。
练习生们赶忙跟他打招呼，“老师好！”
“你们好。”顾见屿顿住脚步，目光落在黎初身上。
黎初察觉到异样，于是便一步一挪地往队友们身后藏了藏。
太尴尬了吧！
怎么每次最窘迫的时候都能撞上他？！
谁知猪队友高糕却在这时候把黎初拎出来，“老师，你看我们的舞台装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符合《猫皇后》这首歌？”
顾见屿停顿了一下，双手不自然地插在口袋里。
他故作波澜不惊地扫了黎初一眼，那妖精似的曲线刺激着他的感官，胸腔里一阵灼热火山喷发似地溢出来。
他感觉自己耳根发烫，于是故作无意地干咳了一下掩饰局促不安的内心，半天憋出两个字，“挺好。”
黎初抿着唇，不安分的小手局促不安地把长靴往上提了提，谁知那撩人的动作落在某人眼里冲击更甚…
还好工作人员及时喊人，才灭了这把无形的火，“黎初练习生，进来备采。”
“来了！”黎初撒开丫便跑了。
走到节目组准备好的投票箱面前，黎初刚才那阵猛烈的心跳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写好三个名字，轻轻把纸片投入票箱。
工作人员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就放她走了。
黎初走出去的时候有点忐忑不安。
顾见屿应该走了吧？
外面那么多人，总不见得他还会在那儿等着她吧。
走出去一看，果然就剩自己队友站在外面聊天了。
黎初谨慎地四下观察了一下，确认顾见屿真走了，才松了口气，“我回去换衣服了，等会儿练习室见哈~”
跟队友们打了招呼，她一个人往楼下更衣室走。
这双过膝靴是新的，还有点勒人。黎初看四下无人，便弯腰用力扯了扯长靴后面的带子，把靴子稍微松了松，这才舒服点。
刚下二楼楼梯间，忽然有一只大手伸过来把她拉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里，随手还锁上了门。
黎初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来人捂住了嘴。
熟悉的冷调香味道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噤声，转过身来看着昏暗光线下的人。
顾见屿松开手，垂眸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淡声问，“你准备一会儿就穿这个上我的课？”
黎初抿了下唇，“我…没准备…”
话没说完，他忽然矮下身，轻轻扯开她长靴上的带子。
第28章 超话
*
他的手指绕到筒靴后面，修剪整齐的圆钝指甲偶尔划过她的肌肤，那轻微的触感仿佛被刚刚燃尽的烟蒂烫了一下，像弱电流一样的触感遍及全身，引起心脏的一阵强震。
黎初低头，看见他单膝蹲着，他们之间隔着一截不短的距离。
而那黑绑带缠绕着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间，很轻松地解开她缠绕凌乱的结，挽了一个活扣的蝴蝶。
“怎么喜欢系死结？”他漫不经心地撩拨着她的情绪，仿佛真的对眼前暧昧的气氛视若无睹。
越是这样若隐若现潜藏的情绪，越是神秘地诱人深入。
她没吭声。
脑中却忽然闪过在皓月练习室的场景。
少年练舞练到浑身湿透，抓起水瓶一口气闷下去。晶亮的水珠顺着他唇边溢出来，滑到脖颈，落进敞开的领口。
畅饮过后，他总是拿着空塑料瓶，足尖起跃，作出投篮似的动作将瓶子投掷到远处的垃圾箱里。
然后坐到她身边，转头看了眼她运动鞋上的鞋带，不由地笑开，“你的鞋带怎么都是死结啊，能解的开吗？”
“不懂了吧？这叫半永久鞋带。”她故意打着岔，挪开自己一直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用以掩饰自己年少时的慌乱。
“你是不是不会系鞋带啊？”他无情地戳穿她，然后会把自己鞋带解开，挽了几个最简单的系法，“上台之前系鞋带，这可是唱跳偶像的仪式感——”
张扬肆意的笑眼里满是星辉。
而面前从容而冷冽的目光却撞进她的视线里，“走神了？”他退开半步，身上淡淡的气味却仍然萦绕在她的鼻息里，时近时远。
黎初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筒靴后面的蝴蝶结，小声说了句，“白系了，我正要去换…”
顾见屿挑眉，下一秒弯下腰，手指伸过去轻轻一拉——筒靴松开了，她腿上那一股微弱的禁锢感瞬间消失。
“……”
抬眼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变换，顾见屿眼中似有若无地掀起一丝笑意，“这么简单，学不会？”
黎初咬了一下唇，有些发白的裸唇泛起一丝嫣红。
“不是学不会，是怕鞋带松了会在舞台上摔倒，所以习惯系死结。”
说完，她低下头，准备从消防通道离开。
临走前，却忽然被人握住手腕，顺带钳住她的半只掌心。
他将手微微抬起，桃花眼认真地端详着，不知是在欣赏她的手，还是在欣赏腕上的钻石手链。
“鞋带系好就不会掉，手不松开也不会跌倒。”
黎初愣怔地回头看着他，楼道里感应灯很暗，他眼里流转的压抑情绪仿佛幻觉，让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不做声的空隙，他俯身靠在她耳畔，“脉搏跳的太快了。”
“咔哒”一声，他打开了消防通道的门。
黎初回过神来，脸上烧得通红，低下头跑远了。
走到半路再回头，那道消防门依然关拢着，只有一条缝隙，里面好像亮起一星点火光。
顾见屿刚点燃一支香烟，忽然想起上次她闻见身上的烟草味，正准备掐灭，手机却震起来。
他接通电话，顾见岐焦急的声音传来，“我说祖宗，让你避嫌都避到哪儿去了？你快看看热搜吧。”
他挂了免提，打开微博，看见他和黎初两个人的名字并排着上了热搜。
指尖顿了一下，点开一看，原来是一个up主上传的视频剪辑，内容是从梦工开播以来他和黎初的每一个互动。
视频剪的很好，从他们重逢之后的第一面开始，到他坚持给黎初首个S+，每一个语气温柔的细节，每一个默默注视的眼神，每一次无意的袒护，都被人细心地挑选出来，合成了视频。
舒缓的背景音乐吟唱着：“时光倒回，饮下忘情一杯，若如初见，为谁而归…”
指间夹着的香烟一明一灭，烟灰结成霜，零星落下去。
他掐灭香烟，重新拿起手机，“配合阿波罗公关降热度，通知后援会控评，不要让她们跟黎初粉丝掐起来。”
顾见岐听到他还算冷静，语气缓和了些许，“这些不用你操心，已经在降热度了。倒是你应该想想，怎么能让这种事少发生一点！”
顾见屿挂了电话，重新点开了刚才那条视频。
下面的评论里许多都是在磕糖的，粉丝们还给他们取名叫“初见cp”。
除了视频之外，粉丝还为“初见cp”成立了超话，经常发一些他们在节目里的“合影”，甚至还会把他们同一色系的衣服找出来拼在一起，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他忽然想起来，跟黎初认识六年，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一张合照。
拖到下面的评论，果然已经引起了双方粉丝的不满。
远洋舰队：
【不好意思，顾老师对谁都很好，请勿断章取义】
【要磕滚回你们超话去，别带哥哥tag发言】
【cp狗又出来跳了，信不信撕到你退博？】
声势弱一些的白砂糖在下面辩护：
【黎初参赛以来一直尊重前辈，没有任何逾距，请不要再刷了】
【我们初初是新人，一心只想出道，望周知】
【cp粉勿cue，各自美丽】
…
在饭圈，无论磕cp还是炒cp都是大忌，这是一条偶像与粉丝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cp粉认为圈地自萌，不上升真人即可；而唯粉则认为，任何在粉圈磕cp行为都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二者从粉圈诞生之初就僵持不下，谁也无法说服谁，于是分别就给对方取名叫cp狗和毒唯。
这件事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只不过双方有来有往，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顾见屿登录的是“Starry Night”的小号，只关注了黎初一人。
他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初见cp”的超话，这才一下午的功夫，超话就已经700多人了。
他把粉丝自制的视频和同人画全都刷了一遍，顺手签了个到。
系统提示“已自动关注该超话”。
“……”
磕自己的cp，头一回见。
*
黎初回到练习室跟队友们回合，见她进来，编导示意她们要补录票人环节。
虽然她们没有提前商量，但结果基本已经显而易见了。
工作人员揭开了新的七人名单，皓月的高人气三人组被票出局。
安泠然刚经历了公司剧变，又被票出了《猫皇后》，此时没绷住情绪，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的队友卓妮和呛呛在旁边哄着，黎初却没过去。
她俩水火不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过去安慰，那不是兔死狐悲吗？
于是她低下头，看着歌词本开始默默记词找感觉，压根没往她们的方向看。
剩下的人也基本上没搭理她们，各自小声地说着话。
编导有点看不下去，在一旁好心提示道，“小初你们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
黎初抬起头，“没事，安安很坚强的。”
编导：“……”
安泠然好像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抬起一张被泪水打湿的脸来，双目通红地看着黎初，“你们抱团的是吧？我就说怎么阿波罗五个练习生都被投到了猫皇后，感情就等着这一天呢是吧？”
编导脸色一变，“安安，不能这样说话，我作证，她们在投票之前并没有商量过。”
“没有商量过？”安泠然冷笑一声，“明摆着就是多数欺负少数，你们都眼瞎吗？”
摄影师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拍摄，从多个机位完整拍了下来。
黎初把歌词本放下，站起身来跟她平视，平心静气地说，“编导说票人的规则是一人三票，谁得票最多谁出局，给别的组补位。大家都投你，不是针对你，而是因为你不够格留在《猫皇后》。”
任洛菲轻飘飘说了句，“不服可以battle，让大家看看这票到底投得公平不公平。”
一语中的，被冲昏头脑的安泠然总算想起自己早上还没练熟舞蹈，根本就刚不过阿波罗的五个跳舞狂魔。
她被当众戳穿，脸面全无，当即便一甩手上的歌词本，冲出门外。
黎初则淡定地捡起她的歌词本顺手丢进可回收垃圾桶，招呼队友们，“来练习了，下午上老师们的课争取一遍过。”
她们五个人这是继初舞台之后第一次合体，再加上跟黎初关系很好的乔安妮和唐伊人。
大家能力在线，关系亲密，整组的氛围非常好，有什么问题都能迅速被解决。
美好气氛终结在顾见屿的导师验收课上。
原本发挥很好的黎初，面对顾见屿的时候却感觉目光无处安放，原本应该蛊惑撩人的眼神，如今却变成得躲闪不定。
偏偏顾见屿还真就盯上了她，视线一直落进她眼睛里，满目严肃。
刚跳了一半，顾见屿就示意她们停下。
“C位，”他的眼神牢牢将她捕捉到，“眼神不过关，你没有把握到这首歌的精髓，舞蹈动作练的再好也不能抓人。”
黎初心想，你来之前我抓的挺好的。
闻念念在她身后拍拍她肩膀，“小初眼神再多给一点。”
她抿了抿嘴，点点头。
“C位单独试一下E段，”顾见屿示意音乐起。
黎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音乐哼唱：
“就算是梦境，
你也只能看见我，
烦恼就stop it，
走向我baby，come on.”
尽力作出慵懒魅惑的眼神，撩人的猫爪一挥出去，顾见屿的脸又出现在她面前，惹得心脏狂跳不止。
这也太难了吧！
眼看着顾见屿眼中又冷下来，示意音乐停止。
“眼神还是不到位，重来。”
黎初咬着唇，心一横。
管他那么多干嘛！他不是就要撩吗？那她就撩给他看！
音乐再次退回原点，她摆了一个开场姿势，双腿微张蹲在地上，随着音乐的递进做了一个性感wave缓缓起身，把S形曲线最大幅度地展现出来，魅惑的眼神望进顾见屿眼睛里——
慵懒柔媚的嗓音吟唱着：
“我要轻飘飘地走向你，今晚，谁也不会知道，
轻轻地，梦中你的唇，悄悄地我要亲吻你…
你与我，这静谧的夜晚，我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猫咪。”
与此同时，食指轻佻划过娇嫩的樱唇旁边，轻轻抛了一个wink。
练习室内连带着练习生编导和摄影师们，集体沉默了。
大家看到顾老师僵硬的身躯缓缓地转动了一下，仿佛铺垫了很久，他合上歌词本，嗓音略显沙哑地丢下几个字，“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嗐，也不知道是撩到谁腿软。
/纠结了好几天，我还是想改文名啦，现在的新封面就是即将要改的文名，先换上封面试试水，看看效果怎么样，大家不要找不到我啊。
备注~
毒唯：网络流行语，早期指偶像团体中只喜欢一个成员且厌恶其他成员的粉丝。 现泛指只喜欢自家正主，厌恶并伤害正主身边其他艺人的不理智粉丝。
《猫皇后》歌词改编于AOA女团单曲《猫步轻悄》，超级洗脑
视频插曲来源于《初见》/余昭源，叶里
第29章 神话
*
洗手间里的水龙头被顾见屿开到最大。
凉水呲呲地冒出来，冰冷刺骨的水流浇灌着他快速跳动的脉搏。
直到胸腔中灼热的火焰熄灭，他才抬起头来，却转眼看见镜子里倒映的婀娜身影。
顾见屿扫了一眼，冷静地关掉水龙头，语气淡漠，“前辈，这是男洗手间。”
只见姜艺珍环抱着双臂斜靠在门口，她的眼神轻飘飘抬起，瞟了一眼门上的标识，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虽然不会中文，但还是看得懂图标的。”
话音刚落，一个看起来有点内急的工作人员正巧跑到厕所门口。
姜艺珍朝他笑了一下，却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工作人员愣住，看了看他们，又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标识，然后稀里糊涂地离开了。
姜艺珍转过头来继续说，“要不是为了我的学生，前辈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堵你啊。”
“如果前辈说的是热搜的事，”顾见屿冷冷地回道，“我的公司已经在处理了。”
“比起热搜，更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呢。”姜艺珍低头，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一只老旧的金镯，“虚假的故事从来就不怕热搜，因为大家早晚会发现真相；可是真实又不能见光的故事，还是要从源头避免才行啊。”
顾见屿从她身上挪开目光，语气当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很快就到了主题考核公演前夕，黎初和队友们一早就紧锣密鼓地做妆发换造型，准备参加几位导师一起联合测评的彩排现场。
在后台，大家看见黎初的“性感小野猫”造型都兴奋得不得了，纷纷围着她热络地聊着天。
“小初你们组衣服太好看了吧！”
“嗐，小奶猫长大了，变成性感小野猫了。”
“哎，刚才我看见顾老师心情好像不太好，你们可得好好发挥啊。”
黎初一边应着她们，一边有点心不在焉地往外面看。
顾见屿昨天上课的时候还会专门找她的茬，今天怎么就突然情绪不佳了呢？
想半天，黎初想了个很合理的原因——他该不会是因为《单车男孩》那组太拉垮才生气的吧？
毕竟著名拖油瓶安泠然和卓妮去了那组补位，恐怕也要搅和得乱七八糟。
她正想着，刚结束的《Swag》一组彩排结束了，黎初看见梦然下来，超开心地迎接她：“梦然rap太帅了！我要是观众嗓子都给你喊哑了。”
等《Love Me More》结束之后，她又给赵清清打call：“呜呜呜你们组可太美了！赵姐姐看我一眼！”
闻念念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一把勾着她的脖子问，“不对啊小初，你怎么今天这么话多？你该不会是太紧张吧？”
“啊…有吗？”黎初一惊，仔细想了一下，还真发现自己状态有点不对。
这…不会是因为顾见屿吧？
她忍不住心惊肉跳地想。
恰好这时候，编导从耳返传来消息让她们组准备，她也来不及多想，跟着队友们一起上场了。
从候场室走上舞台之前有短暂的停留，黎初想起顾见屿在消防通道跟她说的话，于是弯腰认认真真把自己长靴的鞋带系紧了一点。
仪式感嘛，她也得有。
不过有点意外的是，她脚上这双长靴好像比昨天更合适了一点，筒靴没有勒得那么紧了。
《猫皇后》的练习生们走上舞台，黎初看见顾见屿穿着一件黑衬衣，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走了平常没有过的禁欲风，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生人勿进的气场。
他抬起脸来，那双桃花眼重新恢复了从前的冷冽，仿佛台上真的没有任何事物能牵动他的情绪。
“准备好了吗？”他的嗓音不带任何情绪，转而看了一遍台上的七个女孩，没有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
反击必有妖。
听了他的声音，黎初心里“咯噔”了一声。
“准备好了！”练习生们纷纷应了一下。
顾见屿点点头，示意音乐开始，低下头去盯着录制显示屏看。
除了跟旁边的几位导师交谈之外，没有再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音乐响起，黎初恢复了镇定，她告诉自己平静下来，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彩排。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跟着队友一起跃动唱跳，任何一个拍子都没有出错，完成得比之前每一次练习室当中的表现都要更好一些。
顾见屿低头在手中的板子上记录了几个字，然后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依旧没有任何停留，
“公演只需要拿出今天的状态就好了，”他停顿了一下，低下头查看了一下名单，某个名字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只是话从口出，他念的却又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任洛菲、乔安妮，表现很好。”
两位练习生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末了，再没有其他评语，他也只是报以淡淡的颌首便喊下一组上场。
疏远的不着痕迹，可又很刻意。
黎初只是顿了一下，跟在队尾下了台。
回宿舍的一路上，她总是想起刚才在舞台上的一幕幕，总是想到顾见屿那看似云淡风轻的表情之下，挣扎躲避的眼神。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只是心里有点郁闷。
回到宿舍，黎初把舞台服换下来，洗了个澡就沉沉睡去了，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闪烁了一下红灯，很快关机了。
*
公演开始之前，网络上就已经有人放出了一部分神秘的“路透照”。集合了最高人气成员的《猫皇后》一组妆发自然也被放出了不少。
虽然有了提前剧透，但等到练习生们真正公开亮相的时候，粉丝们还是被这惊艳的造型震惊了。
C位黎初率先登场，她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银色上衣，黑色热裤，一双过膝靴。
黑色长发被扎成高马尾，显得巴掌脸精致小巧。而她耳朵上缀着两只可爱的猫脸耳坠，与浓烈美艳的妆容形成超萌的反差。
她化了微微上挑的眼线，眼睛下面一个眼神抛过来，妩媚撩人。
弹幕一如既往地一片夸：
【啊啊啊吹爆性感小野猫这一身！】
【初初子眼神杀我！】
【妆发真绝了啊！】
【这组我全都期待，舞台一定炸！】
这组练习生一出场就立稳了这首歌的性感风格，每一个人都各具特色而彼此契合，瞬间便抓人眼球。
金贤爱甜软的嗓音开场——
“像我这样的小怪兽，据说你是第一次见，
在人来人往之中，据说我有独一无二的光芒，
占据的你双眼，让你再也忘不掉我的模样…”
到了高潮部分，她们很快交换位置，黎初回到C位。
练习生们步调一致地迈开轻柔的猫步，舞台下传来一阵尖叫和惊呼——
“静悄悄地走向你，折下一朵蔷薇花，
被你抱在怀里，要让你念念不忘，
静悄悄地走向你，在你睡梦中，
轻轻地拥抱你，要让你大吃一惊——”
她们稍稍侧过身，扭动着超性感的腰肢，黎初那慵懒柔媚的嗓音将歌曲顶到高潮：
“我要轻飘飘地走向你，今晚，谁也不会知道，
轻轻地，梦中你的唇，悄悄地我要亲吻你…
你与我，这静谧的夜晚，我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猫咪。”
最后一个Ending Pose，她的食指划过樱唇，朝镜头抛了一个绝美wink。
【啊我死了——】
【最后这个谁顶得住啊！】
【恭喜女鹅圆满达成性感小野猫成就】
下台之后，另外几组练习生都蜂拥上来迎接她们。
“小初你太棒啦，我都想上去跟你一起跳了！”
“你们这组燃炸了！”
“听到下面的尖叫了吗？我的天哪！”
六组都表演结束之后，顾见屿和另外三位导师一起走了出来，为她们揭晓这一轮主题考核的竞演结果。
黎初看到他跟昨天一样，情绪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于是便转身跟队友们聊天，刻意让自己不往他的方向去看。
全场一共只有五首歌，率先公布的是《单车男孩》的票数，仅仅拿到了2700名观众当中的219票推荐，排名最高的依然是安泠然。
而这首歌的人气显然是垫底的水平，后面公布出来的《降落》、《Love Me More》很快便超过了它。
到最后，只有现场反响最佳的《Swag》和《猫皇后》两首歌没有公布。
顾见屿扫了一眼提词板，抬眼淡声道，“接下来，请导播帮我们切到剩下两首歌的实时动态，让我们期待一下，究竟哪一组能够获得主题考核的第一名？”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最终结果，黎初也不例外。
而顾见屿则稍稍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短暂地停顿了片刻。
旁边的姜艺珍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抿唇一笑，“就让我们恭喜——《猫皇后》夺得最终的小组第一名！”
场下练习生们掌声雷动，《猫皇后》小组的练习生们抱在一起庆祝。
顾见屿回过神来，不咸不淡地开口，“恭喜《猫皇后》获得第一名，你们全组将获得额外获得五十万加票。”
结束了拍摄之后，黎初到了后台换衣服。
她把那双长靴换下来之后，旁边的闻念念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诶？小初，你的这双靴子怎么跟我们的好像不太一样？”
黎初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自己的长靴表面是一层细密的绒毛，做工比队友们的靴子精细很多。
她轻轻翻开筒靴，打开一看，果然看见上面用银色字体写着“Stuart Weitzman”，西班牙高端手工鞋履品牌，每一双都要数十位工匠制作两个月才能完成的奢侈品，很难买到款式刚好合适的。
这双鞋…好像真的不是她之前穿的那双。
黎初心中隐隐生出一个猜想，可那想法刚出来就被她扼杀了。
顾见屿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尺码呢？！
难道就是因为上次他发现自己的长靴不合适，就私下里又为她买了一双新的？
黎初低头摩挲着长靴后面的绑带，上面是她学着系好的蝴蝶结。
她这白日梦做的还真是香甜。
回宿舍的路上，她撞上了顾见屿。
她刚想走上前问问他，却看见他眼里一片淡漠，只是朝她略微点了点头。话还没说出口，他那全身的冷气便让她退却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黎初抿了抿唇，没追上去问。
回到宿舍，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重新充上电之后，发现信箱里躺着一条未读消息。
看日期，是前天晚上彩排结束之后发的。凌晨四点半。
点开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字。
【今晚的彩排跳的很好。】
她迟疑了一下，回消息，【昨天手机没电了。】
她把手机抱在怀里，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等着他的回复。
五分钟后，她的手机震了一下，黎初忙不迭地按亮屏幕，看见顾见屿的回信——
【恩。】
？？？
这可怎么回？
黎初平复了一下情绪，小心地打了一行字，【靴子是你送的吗？】
一分钟后，【恩。】
“……”
他这是设置了自动回复吗？
黎初决定再发一条消息试试水。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这回倒是回复得很快：
【用手量的。】
*
顾见屿连着几天都在熬夜改编着自己最珍贵的一支个人单曲，为了接下来马上就要迎来的导师合作舞台做准备。
《偏爱》，这是他从ASC天团退役之后首发个人专辑里的主打歌。
这首歌很适合黎初，从vocal到dance几乎全都为她量身定制。
他站在练习室里试着舞蹈动作，几乎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和自己完成这支舞蹈时的场景。
音响里循环播放，顾见屿反复练到筋疲力尽地仰倒在地上，薄唇却淡淡笑了一下——
那个离他最近的位置，就留给她好了。
等到正式录制的时候，顾见屿与几位导师同台出现，准备合作舞台的“抢人”。
平常关系很好的几位导师，今天一出场就开始互呛了起来。
安迪扫了一眼乔林，嘻嘻哈哈地说，“乔林老师啊，你今天就别跟我抢了，我合作舞台的名单已经有数了。”
乔林指了指身旁站着的几位导师，“那你应该跟他们说，跟我说没什么用。”
顾见屿在旁边淡淡笑了笑。
他今天穿了一身与平常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卫衣，额前带着一根运动发带，头发在舞台光线下散发着淡淡浅棕，扬起头时眼里仿佛落上繁星，像是中学时代的篮球场上常能看见的阳光少年。
黎初站在台下也看得出来，他今天好像心情又变好了。那可能是因为旁边站着跟他一起出道的好友林染。
林染朝大家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大家想我了吗？”
练习生们异口同声：
“想！”
“今天我们将进行导师合作舞台发布，”顾见屿淡淡一笑，“林染老师将会作为特邀导师，与我们四位常驻导师一起，共同带领练习生们完成一个舞台。”
“好！”台下的练习生们对这个舞台早就期盼已久。
这几位导师都是娱乐圈唱跳和音乐顶尖的前辈，能跟他们合作一次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来说一下规则——这一次，你们将分别选择出心目中‘最想合作的老师’，并前往他所在的音乐室。如果门锁是可以打开的，那么证明他也选择了你。如果门并没有打开，则证明老师还在犹豫，你将前往待定区等待其他老师的候补名额。”
他说完，目光扫了一眼黎初，看见她正在认真看着大屏幕，好像在等着demo。
顾见屿淡淡一笑，仿佛胸有成竹。
特意为她选的歌曲，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果不其然，当《偏爱》的demo响起，练习生们纷纷溢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哇好甜啊这首歌。”
“又甜又酷的感觉。”
“小初这首歌适合你啊。”
黎初正沉浸在demo里，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再听听，再听听。”
林染选的是一首性感男团舞《Ending》，舞蹈动作看起来非常有力，恐怕学起来不简单。
乔林老师是她的成名曲《深海》，是一首十分考验唱功的歌曲。
安迪老师则选了一首《Call Me Tonight》，也是他最新专辑里的主打歌。
最后一首是姜艺珍老师的《凤凰》，demo一出便炸翻了全场，几乎所有人都跟唱了起来。这首歌虽然原唱是韩语，但是自从十年前首发时就被翻译成四种语言，火遍了全球。
黎初跟着这首歌的节奏轻轻律动着。想到能跟老师一起合作舞台，她有点心动了。
可是顾见屿那首歌…好像听起来也不错。
顾见屿扫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做出选择。我们将会在各自的音乐室里等待着你们。”
导师们下去没多久，编导就喊了黎初的名字。
“黎初，你先来选。”
她在第二次顺位发表时是第一名，所以也要第一个选择。
黎初有点犹豫，走到五间音乐室外面，不知道该选姜老师还是顾见屿。
编导在一旁提醒她，“小初，你可以把每一个门都转一下。”
黎初：“？？？还有这种操作？”
看见编导肯定的眼神，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节目组缺的是节目效果。
于是她走到顾见屿的音乐室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然后转动门把手——
门是开的。
顾见屿此时正坐在钢琴架旁边，听到敲门声立刻集中了精神，等待着黎初进来。
谁承想门外的黎初却并没有打开门，她慢慢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朝镜头作了个鬼脸，又跑到安迪老师的门外敲了敲门，转动门把手。
门还是开的。
她也还是没有进去。
一路下来，只有林染的门是对她锁着的，剩下四位老师的门都是为她打开的。
黎初深呼吸了一下，果断地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顾见屿耐心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进来，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准备往门外走，却听见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又很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工作人员这时候站在门口说，“顾老师，下一位练习生是任洛菲，你要锁门吗？”
顾见屿：？
他问，“黎初去哪组了？”
“去姜艺珍老师那组了。”
“……”
黎初没来。
编舞什么都特么浪费了。
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录制完分组之后，顾见屿跟林染一起离开了基地，跑到外面吃牛肉拉面去了。
林染看着他带着卫衣帽子有点颓的样子，低声说，“我可是听了你的话，黎初上来的时候把门锁了的，怎么她还是没选你？”
“她选了姜前辈。”
林染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嘲笑，“见屿，我看你是真着了魔了。你看人家黎初多淡定啊，知道跟你贴身热舞必然会被你粉丝骂死，所以压根不冒这个险。”
“我把那段删了。”顾见屿冷冷看了一眼他幸灾乐祸的样子。
“啥？怎么删了啊？我说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机会让小姑娘吃吃醋…”
顾见屿抬眸，随手拎起桌上的陈醋倒进他面碗里，足足转了两圈。
“要吃你吃。”
“别别别，还没吃完哎…”林染赶紧一把抢过醋壶，没好气地讽刺他，“我看你才是吃醋吃到天上去了。”
*
这次的导师合作舞台没有排名的压力，所以练习生和导师们更多考虑的都是怎么能把舞台“玩”好，而不是每天熬夜练习。
但秉承魔鬼训练营的优良传统，黎初提前回到了音乐室，却看见姜艺珍一早坐在那里，像是在等着她。
旁边的摄像头都被关了，姜艺珍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椅，“小初啊，过来坐。”
黎初走过去坐下，而姜艺珍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杯奶茶递给她，“你们中国的奶茶真的很好喝，怪不得在首尔你总是馋。”
她接过来，一看是低糖只加仙草，有点不敢相信地问，“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姜艺珍笑了笑，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边，笑得渗人，“老师不止知道你喜欢喝仙草奶茶，还知道你喜欢顾见屿。”
黎初捧着奶茶的手晃了一下，没做声。
姜艺珍打开手里《凤凰》的歌词本，静静地开口，“这首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帮我写的。2011年，那时候的我处在低谷，就是这首歌让我翻红，登上全球热榜，至今还在金曲当中留有一席之地。”
黎初从来没听过老师讲这些，忍不住放下奶茶仔细听着。
“但是写歌的人啊，当初说，唱完这首歌，我们就结婚吧。我答应了，但是等这首歌火了以后，他就消失了。”她笑了笑，“我知道他是怕影响我的事业。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或许我早就改主意了呢？”
黎初沉默了一下，小心地问了一句，“那老师…您喜欢他吗？”
“很喜欢。”姜艺珍不假思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跟他结婚。”
看着黎初低下头去，姜艺珍继续开口，“你已经独自行走了六年，也被老师折磨了六年。你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也一定不会在这时候停下来。”
“我只是想说，即便是偶像，也是有人类的情绪的。如果没有情绪，那就注定不是完整的人。”
黎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说完，姜艺珍好像释怀一般，从地上站起来，“小初啊，那就跟老师一起完成这个舞台吧。”
*
导师合作舞台当天，《凤凰》组的练习生和姜艺珍一起亮相。她们的服装都是黑金色系的衣裙，设计繁琐华丽，还绘制着凤凰的花纹。
背景出现了一团炽热的烈焰，整个舞台瞬间仿佛燃烧了一场大火，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舞台中央。姜艺珍那厚重沉稳的女声逐渐起调，苍凉的声线仿佛诉说着沉寂多年的王国旧事：
“像一个无名氏，
就算默默离去也不会有人关心，
心已经麻木，旧誓言早已磨灭风干，
古堡王畿长满蔷薇藤蔓。”
场下寂静极了，所有人都屏息聆听着这位南韩天后时隔多年之后重新唱出这首奠定神格的歌曲。
她身后的火光逐渐熄灭，四肢绝望伸展，仿佛一只凤凰在火中痛苦嘶鸣。
火光逐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漆黑。
从四面走出的练习生们围拢在一起，吟唱出声，而背景的火光就在这吟唱声里逐渐重新点燃，黎初从人群当中缓缓站起，身体随着音乐律动，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都被关在丛林里头，
我的世界只在黑暗与黎明之终度过，
重塑这早已毫无生命力的世界——”
她快速转身，身上的金光璀璨，仿佛凤凰泣血而生。
姜艺珍站在她身后，两人盘旋对视，双手交握，仿佛旧时代与新时代的更替交错。
传奇不灭，神话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 《凤凰》改编自《MAMA-CHINESE VERSION》
想过合作舞台跟顾老师一起，但想了下还是让他仰望美女比较好。（狗头
第30章 翻红
*
黎初下了舞台之后，没顾得上跟队友们一起聊天，一心想要去候场室里看顾见屿的舞台。
姜艺珍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把她领到了台前，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
顾见屿今天穿了一件湛蓝色的衬衣，走起路来如海水一般波光粼粼。而他整个人看上去却很孤寂，就像汪洋大海当中的一座孤岛。
黎初知道，他已经阔别了这个舞台四年。
台下的远洋舰队们疯狂地尖叫着，哭喊着，好像嘶喊出口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时代。
从2012年的天团横空出世，他随之大火，站到了许多人做梦都趋之若鹜的顶流。如今告别舞台四年有余，却仍然有这么多人爱他。
“你们两个小孩，还真是有意思，”姜艺珍在旁边淡淡笑了一声，“一个拼了命想要走上神坛与他比肩，另一个收敛起万丈光芒，只为了离她更近一些。还真让人羡慕啊。”
黎初愣了一下。
原来他和她一样，都是那么拼了命地想要触碰到彼此。
唯一不同的是，她选择默默观望，而他则用自己的方式让云端和人间连接在一起，弯下腰，褪去神光，来到她面前。
音乐响起来，黎初看见顾见屿站在所有练习生后面，在她们的舞蹈当中缓缓走出。
他的头发染了一层淡淡的蓝色，那双撩人的桃花眼仿佛微醺，他身形轻微摇晃，随着音乐的律动忽然蹲下身。
修长有力的臂膀单手撑在背后，腰背往上轻轻一提，轻松地作出一个全身wave——
这是他的标志性动作。
黎初转头望去，台下一片湛蓝的汪洋大海此起彼伏，她们尖叫着，仿佛已经回到了当初的天团盛世。
很久没看他跳舞了。
顾见屿的动作连贯流畅，踩点一如往常地精准，她仿佛看到了曾经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的天才少年。
唯独不同的是，那原本恣意洒脱的笑容，如今悄然褪去。
唯一有迹可循的是他眼里淡淡的星芒。
顾见屿手中握着话筒，低沉的嗓音温柔缓慢，
“现在你在我眼前，
要让我怎么得到说我想要，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
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酒精刺激的前夜，
街上每个身影看起来都好像你，
等我转身失去想念仍遍寻无迹。”
飘忽不定的舞台光追随着他的身影，黎初看见他闭上双眼张开手臂，仿佛在拥抱着一个无形的人。
姜艺珍低声说，“他旁边那个位置应该是有人的，只是后来删去了那部分。”
黎初看着顾见屿站在七个练习生里，而他眼中却仿佛空无一物，面对这世界视若无睹。
表演结束，台下的女孩们声嘶力竭地喊着顾见屿的名字，他则淡淡朝台下笑了笑，九十度鞠躬。
他的视线微微一转，仿佛看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熟悉身影。
怔住，却看见人海汹涌过一阵之后，那身影不见了。
等到主持人讲完话，顾见屿急不可耐地冲下舞台，到处寻找她的身影，却没在候场室见到她。
外面的舞台上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得他心烦，他的指间凌乱地拨散头发，方才舞台上重塑的自信顷刻崩坏，一股颓然油然而生。
外面的舞台上渐次暗下来，他眼里的光也渐次熄灭。
马上要准备下一场表演了。
顾见屿忽然感觉很疲惫，他转身想要离开，却有一双纤细的手臂从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腰。
那双手颤抖着，害怕着，但还是轻轻环抱住他。
他下意识低头，看见手腕上缠绕的钻石手链，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瞬间，一阵巨大的狂喜冲击着他的心脏，他想要转过身去，却听见黎初的声音很小很小，“别转身，就一分钟。”
他身上留着很淡的冷调香水的气味，黎初将脸埋进他后背，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感觉他的体温渐渐传到她身上。
灯光很暗的时候，她才有勇气背离这世界上的一切，只是抱一下。
“见屿？”导演的声音从帷幕外传来，黎初下意识地缩回手，顾见屿一把握住，力道几乎不容她挣扎。
黎初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从肩窝绕过去，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
轻微的电流划过他的脉搏，让他陡然松了手。
*
导师合作舞台结束之后，《凤凰》和《偏爱》的流量飙升。
而黎初和姜艺珍一起完成的《凤凰》更是一路爆火出了内娱，在韩国和欧美新曲榜单迅速登顶，成为了造梦工厂开播以来第一首真正意义上出圈走向世界的作品。
很多外媒甚至夸张地形容，姜艺珍的时代结束了，传奇将被交到黎初手中。
随着节目组流量的整体提升，黎初单人的热度也随之蹿升，一度位列新星排行榜第一，秒杀了同期的其他综艺节目里的大热体top。
但舆论往往伴随着迅速蹿红而来。
自从《偏爱》的舞台结束之后，黎初和顾见屿的“初见cp”又被重新翻了出来。
这背后的人除了真正在磕cp的粉丝之外，必然有一群不怀好意的人。
毕竟临近总决选，五名练习生全部都进入二十强的阿波罗娱乐，早就惹得众多娱乐公司眼红不已。
阿波罗和顾氏两家这几天也没闲着，整天都在忙于如何降低热度。
另一边，被停职在家的宋晶晶整天无所事事，而她一刻不停滴关注着各种绯闻通稿和豆瓣扒皮，等待着时机重新杀回“战场”。
跟她境遇差不多的宋千代走过来，满面憔悴地说，“姐，皓月联系你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继续拍戏？”
宋晶晶摇了摇头，随手指了一下屏幕，“你看看这个。”
宋千代扫了一眼，紧紧咬着牙，脸上露出嫉恨的表情，“我早就说他们两个有问题！可是…可是没人信我！”
“坐下来慢慢说，”宋晶晶也没急，“就算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在选秀里谈恋爱。假如我能替皓月公关这件事，顾氏一定可以看到我的能力。只要我复出，自然会重新接你回去继续拍戏。”
宋千代眼里升起一丝亮光，“姐，你有什么办法？”
宋晶晶笑了笑，点开手机相册，把几张照片拿出来展示给她看，“你看看，这上面是谁？”
宋千代定睛一看，失声道，“这是…黎初？跟她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谁？”
“是祁氏公司的总裁。你看看这背后的别墅，上海市中心的花园洋房，我查过了，这套房子是祁氏名下的资产。”宋晶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顾见屿还不相信他的梦中情人早就当了别人的情妇。”
宋千代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一边勾搭着别人，一边还吊着见屿，她真是下贱！”
“我当初就奇怪，她怎么拿得出五百万违约金，还能签的下来阿波罗那样的顶级公司？原来是早就傍上老板了啊。”
宋千代显得有点急不可耐，“姐，你打算把这些都给顾氏吗？”
“怎么会，”宋晶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当然是要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让黎初身败名裂。这样一来，顾见屿身上的绯闻危机就能彻底解决，而顾氏一定会重新审视我的价值。”
*
当晚，宋晶晶在微博上注册了一个小号，精心编撰了一条长文，上传了黎初和祁燃共同出入同一座别墅的清晰照片。
她刚上传了还不过两个小时，立刻便引爆了网上的一轮热搜。
照片是用长焦镜头拍的，人脸清晰无比，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从别墅走出来的人就是黎初。
瞬间，#黎初包养门#就被顶上热搜新趋势，从五十多名开外飙升到前十，牢牢占据着榜首。
宋晶晶的长文还说明了黎初家境困难，但从韩国回来之后一下子就拿出了五百万解约金赔付，还无缘无故空降阿波罗娱乐公司，拿到公司主推的名额。
现在傍着背后的老板马上就要出道，顶流的位置触手可得。
黎初的黑粉们一下子全都窜了出来，疯狂开始控评刷热度。
“什么女性独立全他妈扯淡。”
“对方是成功人士，怕不是她插足了别人的家庭吧？”
“真是可笑粉丝昨天还吹什么姜艺珍二代，她配吗？”
这条热搜让阿波罗的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洪人立刻便下令开始准备公关预案，而自己则临时买了一张机票，直奔海南去见黎初。
节目组知道了事情原委，也不想在这总决赛快要来临的关头出岔子，于是专门安排了黎初跟自己经纪人在中洲酒店见面。
黎初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洪人一上来就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她，“小初啊，现在网络上出现一组狗仔的偷拍照，说你是祈总在外面包养的情妇。”
“啥？”黎初惊了一下，第一反应竟然是有点想笑，“就凭一张偷拍照？是什么时候拍的？”
“是你进组之前，我猜应该是你解约的时候，宋晶晶早就派人盯上你了。”洪人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人看新闻都不会理性看待，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黎初沉默了一下，问：“那祁燃哥哥的意思是什么？”
“祈总那边说，他可以随时让祁氏公关。但如果要公关，势必就会把你的家世全都讲出来。我知道这些年，你父母一直都是不能提的伤疤，祈总也一直遵守着承诺，把你保护的很好，现在连阿波罗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世。”
黎初低下头，苦笑了一声，“以前，我总是怕爸爸妈妈的事情会被翻出来炒作。但是现在既然走到这一步，你们尽力公关就是了，我…没关系的。”
“我明白了，”洪人有些犹豫，“这一次，真的要委屈你了。”
黎初摇了摇头，“其实我在这里都过的不怎么舒心，外面一定更加腥风血雨吧。幸亏有你，幸亏有你们，每次帮我解决各种危机，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洪人笑了笑，“这有什么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洪人站起身来打开房门，看见顾见屿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顾老师…”
原来他们聊天的时候没注意，窗外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他嗓音低哑，“我来找黎初。”
洪人凝滞了一下，正要阻拦，却听见背后传来黎初的声音，“老洪，你先去跟公司商量公关的事情吧，我这里没什么事。”
洪人叹了口气，只好应声出去了。
门被他轻轻带上，顾见屿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他戴着一顶帽子，水珠顺着帽檐和他的发丝慢慢滑落下来，坠落在身上就不见了踪迹。
他浑身都已经湿透了，黑色的T恤紧紧地贴在他身上，看得人脸红心跳。
黎初顿了一下，匆忙走到卫生间里去，很快又折返回来，把一条干毛巾递过去。
顾见屿没接，目光却落在她身上，眼神浓烈，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擦干吧，不然会感冒的。”黎初轻声劝。
顾见屿退了半步，就着旁边的沙发扶手轻轻靠上去，矮下来几寸，与她平视。
黎初停顿了一下，打开毛巾轻轻盖在他头发上，动作轻柔地擦着水珠。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能看见女孩稍稍抬着下巴，很专心地擦着他的头发。她的贝齿轻轻咬着粉嫩的樱唇，好像有点够不到后面的头发。
她将身子稍稍前倾，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而他原本低垂的头忽然抬了起来，手伸到她腰后，用力将人揽到自己面前。
他们之间只隔着几寸，黎初手中的毛巾滑落，她下意识想蹲下去捡起来，却被他紧紧箍着不能动弹。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水汽，很冷。
衣服全都被打湿，摸起来也让掌心里冰凉的一片。
他居高临下地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永远禁锢在自己的领地，浑身上下仿佛带着强烈的占有欲，眉眼也渐渐升起一丝愠怒。
黎初慌乱中解释，“祁燃哥哥家里，是我家的世交。我父亲叫黎映山，他父亲叫祈天明，是祁氏集团的创始人，他们一起打拼了很多年…所以…”
顾见屿静静地听她说了好长一段话，他忽然伸出修长的食指，竖在自己唇畔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语调依然冷冽，而眼里的神色似乎舒缓了许多。
“黎初，你跟我解释什么？”
黎初微微涨红了脸，“我以为…你是来要一个解释的。”
顾见屿低头，盯着她眼睛看，“我早就知道祁燃跟你不是那种关系。”
她僵了一下，“那为什么来？”
“因为不爽。”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些咬牙切齿。
凌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僵持了一段时间，顾见屿终于松开了她的腰，转身坐到了稍远一些的沙发上。
“假如需要顾氏介入的话，我可以…”
“不要。”黎初抿着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假的，阿波罗可以办得到。”
“那好。”顾见屿倒也不啰嗦，站起身来便大步往门外走去。
“等等。”
他顿住脚步，唇边淡淡露出一丝笑容。
谁知黎初只是拿了一把伞，轻轻柔柔地递给他，“外面雨大，还是带把伞吧。”
“……”
顾见屿瞥了她一眼，没接那伞，一把打开门。
谁知洪人就站在门口，看见他立刻便让开一条路，“嘿嘿，顾老师啊，我这也是担心我家艺人会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你别见怪。”
“你放心，”顾见屿冷哼了一声，“我不是流氓。”
说完，转身离开。
黎初微微蹙起眉，“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我担心什么你不知道吗？这马上就要总决赛了，再出点岔子你还出不出道了？”
黎初有点无奈，推门便准备离开。
“干什么你，还想追着人家一起走么？”
“我回基地成不？”
“成，但是等顾见屿走了之后你再回去，省的你又被人家三言两语撩走了。”
“……”
*
事情还在网络上持续发酵的时候，黎初就赶回基地去录制第三次顺位发布了。
节目组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外面发生的时候，少不了有些人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几眼。
黎初原本还以为自己不会太在意，但是真当舆论牵扯到她身上的时候，又很难做到毫不关心。
同在一起的练习生们多少也都听说了这个传闻，而队友们也始终都陪伴在她身边，尽力保护她不受消息的影响。
录制顺位发布当天，颓靡了好久的安泠然终于找到了奚落她的机会，当众嘲讽，“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怎么样，被人包养的感觉好不好？黎初啊，别怪别人说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高调，没事干怎么非要捐个黄钻戒指出去呢？”
站在一旁的任洛菲看不下去了，冷声说，“安泠然，你吃饱了撑着就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别在这说风凉话，真的low。”
安泠然冷笑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说，“真是可笑啊，现在这年头被包养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做了还不让人说？”
“安泠然，不想录制可以立刻退赛，我来帮你跟李导演申请。”顾见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双眸愠怒，语气冷冽。
安泠然脸色一变。
毕竟顾见屿不仅是她节目里的导师，还是她在皓月背后的少东家，她怎么也不敢顶撞他。
“对不起顾老师，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在是吗？”顾见屿微微挑眉，冷笑了一声，“跟我道歉没用。这样，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跟黎初鞠躬道歉，否则，你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不需要再录制后面的内容了。”
安泠然慌了，“老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请安保人员过来，带安泠然练习生办理退赛。”
“我道歉！”安泠然连忙软下来，“我道歉！”
她转过身，咬着牙跟黎初鞠了一躬，“对不起。”
黎初顿了一下，稍稍走近了说，
“捐黄钻是因为捐的起，高调也因为我愿意。至于你听信谣言，那是因为蠢。”黎初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因果关系，明白吗？”
说完，她再也没多给安泠然一个眼神，径直走了过去。
第三次顺位发布前十八名的练习生将会直接晋级，而从第十九名到第三十五名的练习生将会全部淘汰。
黎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上去领取自己的名次。
她却仿佛失了魂，只是机械地鼓着掌，心中乱成了一片。
有了上次被全网黑的经历，她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对她进行了怎样恶劣的评价和诋毁。
黎初有点喘不过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回还有没有能力承受那么多。
顾见屿终于念到了她的名字，“有请阿波罗娱乐的练习生任洛菲和黎初，站在舞台上。”
任洛菲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一起站到上一次站的地方。
顾见屿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黎初没办法从他那里提前得知答案。
她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守住那个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见屿打开手中最后的信封，低头看了一眼，平静地开口，“恭喜阿波罗娱乐练习生，任洛菲。”
场上响起了掌声，黎初短暂地凝滞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为身边的队友鼓掌。
话筒递到她手里，发表感言。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其实我，现在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很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梦想家们，我的白砂糖，不管外面的声音如何质疑，我只想说，我真的不会让喜欢我的人失望。请你们多给我一点时间，会带来你们想要的答案。”
台下掌声雷动，有真心，亦有虚假。
黎初没有再去想。
这一次还是她和任洛菲一起走上金字塔，而唯独不一样的是，这次换她走到了第二名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转头送任洛菲走上去，她看了一眼那个自己曾经坐过两次的座位，黎初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下意识地拭了拭眼角，面对镜头又展开一个温暖的微笑。
她原以为这一幕不会有人看见，可它却被无数个机位都捕捉到，被有心人裁剪下来发到微博上：#黎初包养门事件后首次露面#
大多数白砂糖都选择相信她，留下的评论大多都是心疼：
“初初子不哭，我们拼了命也要把你投回C位。”
“小初不哭，白砂糖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有实锤证明她做错什么了吗？未知全貌，你们为什么平白无故伤害一个女孩？”
网上绝大多数吃瓜群众都抱着娱乐八卦的心态，看热搜不过脑子。甚至有许多根本没看过造梦工厂的人，都会不分青红皂白来踩一脚。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他们面对黎初这样年轻貌美就来娱乐圈闯荡的女孩，抱得都是恶意揣测。
他们会把原本只有三分的事情，虚构夸大到十分。
“当别人家小三还不算道德败坏啊？”
“之前梁硕说的娱乐圈门槛越来越低，我不能再同意了！”
“什么唱跳明星啊？不就是拿出来给有钱人消遣的玩具吗？”
……
阿波罗内部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公关计划，就等晚上八点微博流量高峰期的时候，就会发布公告。
可谁知道，还没等阿波罗的公关方案开始执行，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转便纷至沓来。
最初，是中洲慈善晚会的创始人黄静在个人微博上力挺黎初：
@中洲慈善黄静：第一次见到小初，是在海南中洲慈善晚宴。她往我手心里放了一颗黄钻石，说希望给坝县修好路。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八年前在川西遇难的慈善企业家黎映山。小初！你的愿望我已经实现了。坝县的垮塌山路已经修好，剩下的钱，我们建造了五所希望小学，全部都以你的名字命名！姐姐代表两千个山村孩子，谢谢你！
黎初是中国著名已故首富黎映山女儿的事情就这样不胫而走。
随后，不仅是黄静，无数位企业家、慈善家、甚至曾经受过黎映山恩惠的一百余所希望小学的老师学生们，不谋而合，纷纷站出来应援黎初。
“黎映山先生为了慈善事业贡献了一切，他们的女儿却被一群小人这样诋毁，你们还有没有心？！”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希望黎初顺利出道！”
“对你们来说只是嘴炮一句，对她来说是莫大的人格侮辱！希望法律严惩造谣者！以儆效尤！”
随着大量的点击和转发，#黎映山黎初#的标签也爆上热搜，终日忙于反黑控评已经筋疲力尽的白砂糖们终于纷纷热泪盈眶地喊：“我们没喜欢错人！”
借此良机，阿波罗娱乐出面澄清：
@阿波罗娱乐官博：黎初系黎映山先生独女事实为真，照片当中的豪宅系黎映山先生私产，目前已归属黎初名下。照片中另一主角为祁氏集团总裁祁燃先生，与黎家是世交，当晚只是正常拜访，请勿断章取义。阿波罗娱乐法务部已经正式向公安提交立案调查，将会追查到底！
微博末尾，还艾特了祁氏集团官博账号。
随后，祁氏集团也发布声明，没有长篇大论，仅仅po出了黎初从黎映山手中继承的22%的股份，霸气回应。
没有任何浮夸的论调，唠叨的解读，单这一身份便瞬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以为黎初只是有钱，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钱？？”
“拥有祁氏集团22%的股份是什么概念？大概就是能把造梦工厂第一季到第十季全部买断成她的私人选秀节目的程度。”
“这么有钱还这么努力，酸鸡们想得到吗？”
“选秀节目有史以来，第一个单枪匹马、没有动用半点资本的力量，全凭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干翻一切的人。瑞思拜。”
……
正义压制邪恶。
黎初一夜翻红，全网风评彻底被清洗，所有舆论都被全部颠倒。
她在舞台上完美的动作骗不了人，她那几乎不需要修音的嗓音骗不了人，她六年的坚持和努力骗不了人。
她的身世只能为她添彩，而为自己添砖加瓦的，就是孤独又执着地守护着梦想的自己。
清一工作室随后转发了阿波罗娱乐的微博，声讨造谣者，建议阿波罗与造谣者直接打官司。
这件事刺痛了不少曾经被舆论伤害的娱乐圈明星们，他们全都站了出来，支持黎初维护自己的名誉权。
很快，警方在接到报案后短短二十四小时，就顺着网络IP地址追查到了宋晶晶，并且将其逮捕归案，等候审判。
*
清晨刚七点，收到洪人的消息之后，彻夜未眠的黎初终于如释重负，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室友们半夜被她闹醒，吓了一跳，纷纷过来询问。
金贤爱趴在她身边，“欧尼，你怎么了啊？”
黎初在枕头里闷了一会儿，睁开眼擦干眼泪，从床上坐起来。
“我没事。”她红着眼睛问，“我想吃火锅了，想买衣服包包，还想买护肤品。”
闻念念以为她心情不好，于是安慰道，“等我们决赛结束马上就去逛街，好不好？”
黎初摇了摇头，从自己化妆包里掏出一张金卡，“我请你们。”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想开了的小初，将过上奢侈的生活。
《偏爱》歌词改编自张芸京《偏爱》，张信哲《迁徙》
根据我国刑法规定，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将会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31章 成团
*
“……”
“哇塞…纯金打造的吗？”三个队友挤在黎初的小床上，围观她手里那张金卡。
“恩…里面存了得有个几十万吧。”黎初没敢说实话。
其实这是祁氏集团内部的通行卡，只要拿着它，可以白嫖祁氏旗下所有的商场、电影院、餐厅、美容院…价值何止几十万。
“只不过节目组不可能让咱们出去…”闻念念托着腮说，“而且就算跑出去了，这周围都是郊区，咱也没车啊。”
黎初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我有办法。”
说着，她从衣柜里翻出白T和牛仔短裤穿上，然后拿着金卡溜出了门。
顾见屿的房间就在二层。
黎初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他一般才刚睡着没多久。
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顾见屿穿着睡衣打开门。黎初那张苍白娇小的脸蛋缩在门边，一双小鹿眼睛红彤彤的，好像刚哭过。
其实她早就哭完了。
但顾见屿还是脸色一变，侧身把她让进房间里，顺手锁上了门。
“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喝的。”
黎初乖乖缩在沙发里，趁顾见屿去不在的功夫，好奇地打量了一圈他的房间。
这是一间豪华套房，里面是卧室，外面一个小客厅，摆设还挺齐全，看起来像是他经常来住。
黎初伸长腿，不小心踢到茶几下面的一只透明药箱，她下意识扫了一眼，看见几个生僻字样，写着曲唑酮，维拉佐酮…
都不是什么常见的药。
顾见屿端着一杯热可可走过来递到她手里，扫了一眼茶几，随手把药箱拿出来放到了卧室。
“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顾见屿坐到她旁边，修长的手臂支撑在沙发靠背上，金丝眼镜后面的桃花眼看起来有些疲倦。
“那个…”黎初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我想借…”
她的话音陡然停止，因为顾见屿忽然俯身靠过来。
他稍稍偏着头，眉心微微蹙起，指腹轻缓地滑过她眼下的红肿。
黎初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了一阵，却看见他闷声不吭地站起来，去小冰箱里取了几块冰，随手捞了块毛巾回来，按在她眼睛下面。
她感觉眼睛一凉，倒抽了一口凉气，睁开另一只眼睛，黑溜溜的瞳仁盯着他看。
顾见屿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哭肿了眼睛要冷敷，明天再热敷。要是再严重一点，我们就叫救护车。”
“……”黎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别老拿这个吓唬我，救护资源很珍贵的。”
顾见屿嗤之以鼻，瞟了她一眼，“刚才你要问我借什么？”
被他一提醒，黎初才想起来自己有要紧事要办。
她稍稍仰起脸，恳求似地看着他，“顾老师，能不能借我用用你的助理啊，就用一下行不行？”
顾见屿手腕微微一僵，面不改色，“不借。”
说完，他稍稍靠近了她一些，轻轻吐息，“黎初，用用这个字会引起很多歧义。”
“？”
他换了一只眼睛继续冷敷，“如果你借的是我，我可以考虑。”
“？？”
他靠的太近，真丝睡衣微微敞怀，顺着清晰可见的下颌和喉结往下，能看到锁骨和结实的胸膛。
顾见屿注意到她的目光，挑眉，执起她一只手握住毛巾，“拿好。”
黎初乖顺地拿好，看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坦坦荡荡地把睡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系好。
“……”
她怎么这么笨，偷看都能被发现？！太丢脸了呜呜呜。
顾见屿倒是没说什么，云淡风轻地接过她手中的冰块，继续给她敷着。
“那个…”黎初小心翼翼地找着话题，“你的毛巾摸起来好软啊，哈哈哈…”
“是挺软，”顾见屿淡淡笑了一下，“因为这是我的T恤。”
“？！”
黎初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衣物清新剂的香气。还真是一件T恤。
好不容易敷完了眼睛，热可可也在他的监督下喝完，黎初终于掏出了怀里的金卡和购物清单。
“那个，本来想借你助理买点东西的…既然不行就拜托你啦。”
说着，她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顾见屿瞟了一眼，伸手把人拽回来，从沙发上捡起一件黑色帽衫兜头扔过来。
“穿上。”
黎初闻见一股扑鼻的冷杉麝香的气味，胡乱地扯下来一看，是顾见屿的衣服。
“我不冷…”
听见他说，“外面刮台风。”
“可是我上楼就到宿舍了呀…”黎初正纠结着，却看见他已经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抽走帽衫，兜头把她脑袋塞进去。
“伸胳膊。”
“另一只。”
黎初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让人这样穿衣服，一时有点不适应。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宽大，顾见屿弯腰给她挽好袖口，再把帽子给她戴上，顺便系紧了帽子上的绑带，随手扎了个蝴蝶结。
打扮好黎初，这才放她离开。
被不速之客折腾得没了睡意的顾见屿，捡起桌上的金卡和购物清单。
他看了眼卡烫金字体大写的篆书“祁氏”，冷冷一笑，随手丢到一边。
展开购物清单，护肤品套装X18，新品口红套装X18，顶奢手镯X18…
还有电磁灶、火锅底料、肥羊肥牛五花肉卷鸭肠猪血虾滑鱼片…
？？？
顾见屿扶额。
他一个电话就把憨仔叫了进来，直接把清单和自己的黑卡丢给他，“叫几个保镖一起去买回来。”
“啥？”憨仔被这清单吓了一跳，“老大你要当二道贩子啊？”
顾见屿一个眼神瞟过去，“废什么话。”
憨仔吓得抖了一下，扭头就跑，“我马上去，马上去。”
“站住。”顾见屿盯着他，“不许去祁氏旗下的商场，进口超市也不许去。”
“可是离这最近的不就是奥信购物中心…”
“你多跑几公里不行？”
“…行。”
*
黎初刚一回到寝室，金贤爱就拉着她下楼买小零食吃。
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她看见北门下面站着一撮人，忽然想起那是每天都在等她们上下班的站姐和粉丝。
她想了想，给洪人拨了个电话过去。
过了几个小时，一辆装修得超级可爱的冰淇淋甜品车响着音乐缓缓开到基地，正好停在北门外面。
一个穿着粉色围裙的服务生从上面走下来，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小甜品。
有少女最爱的马卡龙，曲奇饼干，独角兽小蛋糕，还有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咖啡果汁等等…
站姐们纷纷掏出手机准备点单付款，谁知服务生跟那些站姐们笑语吟吟地说，“这些都免费哦，这是黎初练习生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这些站姐们并不全是黎初的粉丝，但此刻全都亮着星星眼。
“哇塞，初初子太大方了吧！”
“啊啊啊好可爱的马卡龙和纸杯蛋糕！我要发微博！”
“我也要发微博！”
她们纷纷举起手里的单反拍照，顺手就po到了微博上。
这些站姐们的影响力可见一斑，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黎初给粉丝买甜品#就翻上了热搜，没到现场的白砂糖们都忍不住尖叫——
“初初子太好了吧！”
“呜呜呜太羡慕站姐们了！”
“想跟初初做朋友！”
安泠然此时正在宿舍里百无聊赖地翻热搜，看到黎初的tag还专门起身看了一眼。
瞧见楼下停的甜品车，她忍不住冷笑一声，“黎初也就会用这些手段笼络人心吧。”
“也就哄骗一些蠢货，还真把她当神了。”卓妮站在旁边凑热闹，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嫉妒。
正在一旁收拾行李的任洛菲猛地一关箱子，“你们背后说人有意思吗？”
呛呛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菲菲，我们说的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啊？”
“黎初是我队友，我就是不爽你们每天说这些屁话行不行啊？”说完，拎起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她早就受够了这几个室友，今天刚要搬去别的寝室。
一打开门，正巧看见黎初满面笑容地走过来，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好几个纸袋，都用各种颜色的缎带绑好，很是可爱。
“菲菲，这是给你的礼物~”黎初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呀，谢谢小初。”任洛菲余光注意到室友们的眼神，微微一笑，把她让进寝室，一一打开礼物堆在桌上。
寝室里几个红眼病们定睛一看，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简直壕无人性啊！
那只深蓝色的纸袋里面装的是La Prairie限量版Skin Caviar Introductory鱼子酱套装，黑色纸袋里是一整套的Christian Louboutin萝卜丁口红女王权杖唇膏，橙色纸袋里是爱马仕春夏系列“生命真谛”的丝巾和经典款珐琅手镯…
这一堆东西下来，怎么也要两三万人民币了。
黎初还在一旁细心地说，“我托别人买的，不知道这口红色号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去我那儿挑…”
任洛菲笑着说，“你这是买了多少啊，我还有的挑？”
“不多啊，就买了十八套，每个人都有…”黎初才想起来背后站着的三个人，笑了笑，“多出来三套，回头送给食堂阿姨。”
红眼病三姐妹气的牙根发痒，可是又对她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是首富呢，豪呗！
除了一寝室的三个人之外，剩下的十五个练习生都收到了黎初精心挑选的“小礼物”，就连好多女生工作人员也收到了黎初送的CL口红。
*
隔天就是总决选前最后一次录制了。
节目组为她们准备了两首原创歌曲，剩下的十八位练习生将按照第三次顺位发布的排名进行选择。
总决赛将在网络上全程直播，全开麦，一镜到底。
这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没有修音，舞台全程也不会有任何剪辑，个人实力完全将在直播中暴露无遗。
黎初最终选择了《The Night》这首歌，她觉得这首歌很适合作为最终表演曲目。
阿波罗还专门请来了国内顶尖造型团队，亲自跟完决赛全程。
黎初悄悄跟造型设计师商量了一下，专门选了她自己的应援色“暖阳橙”进行漂染，做了一个大波浪造型。
为了给造型保密，黎初每天进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满头长发都被她塞进帽子里，一丝儿都不露。
保密程度之高，就连食堂阿姨这两天都看见她头发变成什么样了。
北门的站姐一如往日地上传微博：
@跳跳白砂糖站子：最近小初包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准备给我们的惊喜啊？
配图是黎初每天一身黑的穿搭，除了帽子还带着口罩。
底下评论回复：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还要戴口罩，难道初初子做了个半永久舞台妆？”
“我猜肯定是初初子这两天长胖了哈哈哈。”
“啊我这亲妈眼，宝贝一个后脑勺都这么美！”
几个白砂糖的大站子甚至私下开了有奖竞猜，大家轮番猜测黎初到底留了什么秘密。
直到正式总决选的那天晚上，答案才正式揭晓——
黎初染了一头暖阳橙大波浪，衬得她皮肤白皙，笑容温柔。
耳垂上缀着长长的钻石耳饰，脖子上也戴着同系列的钻石项链，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她穿着一身缀满碎钻的纯黑色短衣热裤，脸上带着自信迷人的笑容，望着台下一片炽热的橙色海洋看去，抛了一个飞吻——
场下立刻便尖叫声不断，连同弹幕也一起在疯狂尖叫——
“啊啊啊我的初初子！暖阳橙的发色太好看了！”
“今天这一身太像名门小公主了吧！”
“不行我要哭了，求求初初子C位出道！”
音乐随着练习生们的步伐渐渐响起，黎初彻底放松下来。
她直视着镜头，摆出自己的标志动作——双手交叉挡住半张脸，踩着音乐的节点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蹲下身，轻轻将及腰长发一甩，很轻松地开嗓吟唱：
“别说你不想，
其实你早就变得和我一样，
我只是帮你，帮你把理智统统放一旁。
演不来安安静静的避风港，让我带着你尽情去闯，
你给我乖乖听我唱，献出你的呼唤，我需要崇拜——
Just need you tonight，I need you tonight.
别不相信你自己的选择，像这首放纵放纵的快歌
我已经赌你还会来。”
黎初忽然抬起手竖在唇畔，“嘘”——
快节奏的音乐戛然而止，她眨了一下眼睛，柔媚的嗓音念白——
“Are you ready”
整个弹幕都被“准备好了”和“I’m ready!”刷屏。
——“啊啊啊这句念白太苏了！！”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黎初你带我走吧！”
——“绝了黎初是这里面最稳的，声音完全跟精修过的没区别啊？！”
《The Night》表演结束之后，任洛菲带领的《主角》也登场表演，同样也发挥出了平常该有的水平。
十八位练习生们换好了衣服再次走上舞台。
随着她们的步伐，台下的灯光渐次打开，一条铺满星光的大道展现在她们面前，通往远处那座水晶金字塔。
九个象征着S的宝座，代表着九人出道位。
黎初远远地看到顾见屿站在金字塔下，低沉的嗓音入耳，
“各位练习生们，你们即将结束四个月的造梦时光。全国共有一亿三千七百二十一万梦想家们为你们投出了宝贵的梦想值，为你们的梦想之路点亮星光。你们当中有九名练习生可以站上我身后的金字塔，并成团出道。”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动画，几簇星光冉冉升起，共同组成了两个英文单词——
“Cozy Nine.”
“接下来，我将从第九名开始，公布出道名单。”
…
第九名，赵清清
第八名，闻念念
第七名，唐伊人
第六名，夏思云
第五名，梦然
第四名，金贤爱
第三名，乔安妮
…
第二名，任洛菲
金贤爱临走前哭红了眼睛，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欧尼，我在金字塔等你。”
黎初挨个拥抱了她们，目送着她们走向那座闪亮的金字塔。
她们每一个人走向金字塔的时候都是颤抖着的。
黎初久久地注视着远处的白衣少年。
因为那是触手可及的梦，遥远的星河终于在这一夜来到她面前，只要踮起脚来就可以摘下星辰。
只要摘下星辰，就可以与他并肩。
顾见屿似乎也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下面我宣布，限定女团Cozy Nine的中心位——”
短暂的沉寂之中，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带着几乎紊乱的频率，他的声音温柔传来——
“恭喜阿波罗娱乐练习生——黎初，成为造梦工厂第一季Cozy Nine的中心位。”
场下一片尖叫声传来，她听到人群里有许多个声音尖叫呐喊着她的名字，“黎初，黎初，黎初…”
整条星光大道上瞬间迸发出更加耀眼的星芒，硕大的字体写着“阿波罗娱乐，黎初”——
漫天金羽落下，她缓缓向金字塔走去，也向梦中无数次想起少年走去。
他的身影从模糊到逐渐清晰，脸上淡淡的笑容迎接着她，一切美好得像是梦境，却又真实得仿佛梦醒。
顾见屿递给她话筒，低声说了句，“恭喜。”
黎初展开笑容，而眼泪也瞬间坠落，她拿着话筒转身，朝台下的观众们深深鞠了一躬——
她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台下便传来无数一样带着哭腔的喊话：“初初不哭！”“不要哭！”
刚刚收敛些的眼泪又沾湿了脸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清唱出声，
“别怕漫长的黑夜，
抬头看看星星，此刻已连成线
当你祈祷能看见奇迹，
你是否相信，那答案就是你…”
“站在这里，我只想说，谢谢你们，成全了我的梦想，我们的梦想。”
台下一片陷入欢呼声，黎初转身递还话筒，看了顾见屿一眼。
他唇边依然淡淡笑着，桃花眼里带着数不尽的温柔光芒，侧身指了一下金字塔上最高的那个位置。
黎初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登上金字塔，跟自己的队友们拥抱在一起。
今夜金羽落下，只为她们。
造梦工厂的旅程结束，娱乐圈多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Cozy Nine。
第32章 新邻居
*
每一场选秀都是民意与资本的抗衡。
所以在选秀节目刚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网上的讨论度都会空前高涨。
既有撒花的，更有意难平的，甚至还有当场质疑选秀公正性的。
比如造梦工厂刚刚结束之后，阿波罗一口气占了四席出道位，而原本被寄予希望的业界Top皓月却全军覆没。
于是总决赛刚结束就有人开始在微博和豆瓣各种带节奏：
“这不就是阿波罗自制综艺吗？舔狗们还追得这么起劲？”
“黎初粉还说她家正主单枪匹马干翻一切，敢说背后没有资本干预吗？”
“还有人不知道出道名单是内定的吗，心疼我安泠然陪跑祭天剧本。”
有些正主没出道的极端粉丝还时常会带着几个出道成员的tag反复横跳，各种明嘲暗讽节目组的暗箱操作。
白砂糖们集体噤声，任由这事情在网上发酵了大半天，耐心等到黑粉们蹦跶最活跃的晚上，黎初官方后援会才放出了造梦工厂期间详细打投数据和集资清单。
黎初的数据全方位吊打造梦工厂所有选手，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黑粉们脸上。
她从初舞台开始就展现出超强的吸粉能力，每一个舞台都有新入坑的死忠粉，更是拥有全厂最强的路人盘。
而白砂糖们的战斗力远远不止在官方打投上。
在造梦工厂衍生出来的各大金主榜单上，黎初都始终维持在热度第一，带货能力一流。
就连一直跟白砂糖斗得你死我活的任洛菲粉丝也看不下去了，后援会直接公布出了更详细的24小时监测数据。
@任洛菲全国官方后援会：这个第二名，我们心服口服！
从配图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黎初的排名在第一周完全0粉丝基础，排名垫底。
而在初舞台之后，排名就一路逆袭，在短短三周之内从第111名直升第11名，杀出了一条血路。
从第五周开始，牢牢占据第一名的位置。
只有受到“包养门”的影响的那一周，数据短暂被任洛菲赶超，位列第二。
一直到决赛前最后两周，黎初的热度一直是断层第一，直到决赛夜C位出道。
白砂糖们纷纷赶来感谢，评论区一片和谐。
任洛菲粉丝也被大家尊称为“为对家反黑第一人”。
黎初没赶上这场精彩的网络直播打脸，因为她拿到自己的小6S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没电了。
马上就要去参加最后的聚餐了，她没来得及充电，直接抓了小破手机装进了兜里。
从基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站姐们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初初，谢谢你上次请我们吃小蛋糕！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拍得美美的。”
“初初子今天也好美啊！”
“黎小初你最棒，以后一起走花路啊！”
黎初一边走路，一边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辛苦你们啦，每天等着我们上下班~”
“你是菲菲的粉丝啊，今天她穿的可好看了，一会儿就下来啦。”
“以后也请继续支持Cozy 9呀，我们会加油的！”
节目组特意安排了两辆豪华商务车，专门接她们去聚餐的酒店。
她们现在多少也算是有知名度了，走到哪里基本都会吸引一大群人的目光。
还好节目组直接包下了一个小型宴会厅，私密性很好，也不会被人拍到。
顾见屿也来了，他穿着一件黑色帽衫，鸦羽般的黑发也掩不去浓重深邃的眉眼，全身造型单调且无昂贵装饰，却丝毫不影响他夺走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黎初原本跟队友们坐在一桌，谁知李导演却忽然转头招呼她，“小初啊，这边还有个空位，要不来坐？”
李导演毕竟是祁叔叔的朋友，黎初没好意思推辞，只好跟队友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过去。
她扫了一眼，却发现这张桌上就剩顾见屿旁边的一个空位。
黎初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云淡风气地端起红酒杯来，抿了一口酒，既没招呼也没拒绝。
“见屿那儿有位置，”李导演却热情地招呼，“快坐，快坐。”
黎初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手里摇曳着红酒杯，“会喝酒吗？”
“会。”黎初想也没想，就回应了一声。
顾见屿淡淡一笑，给她倒了一点儿。
看着玻璃杯里酒红色的液体，黎初心想，红酒应该喝不醉吧？
李导演见状，举起杯来，朝各桌的人笑着说，“来，这四个月辛苦各位了，我们干一杯。”
黎初站起身来跟他们一一碰杯，仰头把杯子里的一点儿红酒全喝了下去。
一起吃饭的都是熟人，大家也没什么灌酒的毛病，只是这迎来送往敬酒的人多了，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喝下去也受不了。
不知道喝了几杯，黎初感觉自己脑壳有点晕晕乎乎地。
她感觉脸蛋上有点烫得厉害，想去洗手间洗一把脸清醒一下。
其实几杯红酒也不会让她醉得太厉害，顶多算微醺，喝酒的最佳状态。
指尖儿碰了一点儿凉水，黎初就把手缩了回来，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冰了吧。
她顺势照一照镜子，发现脸上还带着妆，幸亏她头脑还算清醒，至少知道这时候洗一把脸妆可能要花了。
她走出洗手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倚在墙边。
他戴着帽子，露出一截清瘦的下颌，鼻梁高而挺直，眉眼如旧灿烂。
看着看着，黎初忽然感觉有点高兴，她把发烫的脸颊靠在冰凉的墙上，呆呆傻傻地看着他。
顾见屿转过脸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女孩靠在墙上朝他傻笑，明明平常连直视他也不太敢，现在却将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
好像借了点酒精的作用，突然间变得勇气非凡。
他顿了一下，走到她面前仔细端详着，“是不是喝多了？”
黎初抬起头望着他，朦胧的眼睛忽然笑开，眯成一条缝，撒娇似地点点头。
“早知道不给你酒喝。”顾见屿看了她一眼，“我去给你点一份醒酒汤。”
他还没来得及走，衣角给人拽住。
“明天你去哪里？”她问，声音有点可怜。
“回上海。”拽他的力气并不大，但他还是停下脚步。
“那后天呢？”
“……”顾见屿俯身靠近她，轻嗅了一下，“黎初，你是不是没醉？”
“我应该醉了吧，”黎初歪着头说，“要不然我怎么敢问你这些啊？”
顾见屿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回到她面前，抬手撑在墙壁上说，“我接了几个音乐综艺的邀约，还有一部剧，可能会去杭州待一段时间。”
人在微醺的时候，好像任何情绪都会被放大。
就比如黎初刚才还满腔喜悦，这会儿就觉得有点难过了，“那你不回天团了吗？”
顾见屿沉默了一下，“我要转型了。”
“转型？”黎初困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呀，你要走硬汉路线吗？”
“不是那种转型，”他停顿了一下说，“我要专心去做音乐了，也会考虑拍戏。”
“可是天团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去呢。”
“娱乐圈每天都会有新人走进来，顶流也在不断更替，”他低头看了看她脸颊上染的红晕，语气不知不觉地缓和了下来，“我不回去，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听到这话，黎初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正巧撞进他炽热的视线里。他们周围的温度悄无声息地升高，她藏在发间发烫的耳朵能听见他均匀的气息。
他们靠的很近，他好像还在慢慢往下降。
黎初没躲开，好像借着这点醉意可以邀得一些什么特殊待遇。
他好像就是一汪冷泉，她想把发烫的脸蛋埋进去。
只是忽然间，一只亮着屏幕的手机冷不丁横在她面前。
屏幕上显示着微信的搜索账号一栏。
“把你的微信号输进去。”他轻飘飘地说。
黎初愣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接过来，那手机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体温。
她的微信号…
哦，要她的微信号。
？
她的微信号是什么来着？
“……”
顾见屿看着她的反应，忍不住挑了挑眉，“黎初，你不会忘了吧？”
“记得的。”黎初埋头输了一行乱七八糟的字母进去。
系统提示：【该用户不存在】
她尴尬地抬起头来，“还真有点不太记得了…”
顾见屿看了一眼，“试试手机号呢。”
黎初猛然惊醒，把韩国的手机号输了进去，果然搜到了自己的微信号。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微信号。
【mystar459】
她还在发蒙，顾见屿轻轻将手机从她手心里抽出，“第459号小行星？没想到你对天文学还挺感兴趣。”
“…是啊，”她打着马虎眼，“偶尔看一看挺有意思的。”
顾见屿申请了好友，“回去吧，李导演他们还在等着。”
黎初看见他很快就关上了屏幕，这才松了口气。
今晚是她们在基地住的最后一天了，黎初到宿舍就给手机充上了电。
刚一开机联网，手机就疯狂震个不停——
黎初定睛一看，原来是她的微博炸了锅。
她现在才知道，她用了好多年的那个“@一颗甜栗子”，已经成了她的正式大号，现在有了五百多万粉丝，还在持续攀升当中。
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今天粉丝在路上送的砂糖兔，拍了张照片，正准备配文，目光却忽然移到屏幕上的中文9格输入法。
【mystar459】
这都猜不出来是什么，他肯定是用26格输入法吧。
mystar459才不是什么第459号小行星。
在9格输入法上，它意思是——“顾见屿，我的星星。”
这还是她许多年前在韩国注册的新号，这么多年没改过，差点忘记。
黎初回过神来，敲下一行字：
“感谢四个月遇见的所有人，谢谢我的白砂糖们。”
点击发送。
刚发出去一秒，手机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震。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超级流量的待遇。
趁着这股新鲜感还在，黎初从上往下挨个回复评论，打算能回多少算多少。
一直回到她眼睛睁也睁不开了，就倒在枕头上睡着了，连队友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她睡得挺香，还做了个美梦，梦见她上了太空舱，隔着舷窗看见了银河，还看见了第459号小行星…
真好看…
！！！
卧槽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要紧事？
一股强大的意念把黎初猛地从梦境里拽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打开微信，果然看见联系人那里还有个红点点。
完了，她把顾见屿鸽了一晚上。
黎初脸上有点烫，点了通过验证，对话框弹了出来。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了，他应该睡了吧。
她看着空白的对话框，正要退出微信界面，却突然手机一震，收到一条消息。
【顾见屿：你是已经睡醒了还是没睡？】
黎初：“……”
她能说是被吓醒的吗？
*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工作人员挨个通知她们，未来一年负责Cozy Nine限定团行程的公司代表来了。
黎初她们还特意穿戴整齐，下楼对接。
看见她们的新经纪人，黎初忍不住一愣，“老洪？你怎么来了？”
洪人一如既往穿着一身潮牌，看起来超级不靠谱的样子。
他咧嘴一笑，“这回阿波罗拿下了Cozy Nine的合约，所以梦工协商之后决定让我来带你们了。怎么，你们想换人啊？”
阿波罗几个练习生早就熟悉他了，纷纷跟剩下几个队友们介绍着，“这个是洪人，一般我们都叫他老洪。你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直接找他，他就是团队老妈子。”
“哎，人还在这呢，严肃点，”洪人一本正经地掏出iPad，“领导我可是来发布任务的。”
“是是是，请领导讲话。”
“下个月安排了九场全国巡回演出，分别以你们每一位成员为主场安排。第一场暂定三月十五号，长春，赵清清的老家。先给你们放四天假期，下星期马上给我回上海集合，有问题吗？”
赵清清举起手，“老师！我有问题！”
大家忍不住笑了一声，看见洪人正襟危坐地说，“这位同学什么问题？”
“既然我老家在长春，那我是不是可以不集合了？”
“不行，你不集合怎么训练？”
“可以远程啊——”
洪人皮笑肉不笑地打开相册，“这是阿波罗在上海给你们准备的宿舍，考虑一下？”
队友们围过去一看，“哇这豪宅简直了，三层楼，还带泳池啊？”
在一边凑热闹的黎初：“？”
这不是我家吗？
洪人斜眼看了她一阵，“仔细看好，这是玉龙苑5栋，你家是玉龙苑7栋。不是同一家。”
队友们：“？？？”
“小初，你家也住这儿吗？”
“不是我家，只是一套房产，装修了一直没住过。”
“……”
壕无人言。
队友们早就已经买好了票，各奔东西回老家了。
黎初是最后一个离开基地的，锁门的时候她还自己停留了一会儿，看了看这里的陈设。
临时舞台马上就要被拆掉，她们住过的床铺以后还会再来一群怀揣着梦想的练习生们。
造梦基地的一切，都要随着她们的离开四散而去了。
黎初跟着洪人回了上海。
洪人转头跟她说，“你之前住的那个市中心小洋楼被曝光了，我让你家阿姨和管家提前搬到玉龙苑7栋了，这是钥匙。”
车直接把她带到了玉龙苑7栋。
玉龙苑是个私密度极好的私人豪宅区，每一栋都是独门独院，并且整个小区拥有完备的安保系统，确保没有一个狗仔能进的来。
她往东面看了一眼，发现5栋就隔了不到500米的距离。
中间还有个6栋，门窗紧闭，看起来好像还没住人。
黎初光是扫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住在这种小区的居民都是非富即贵的，对隐私要求很高，所以没什么邻里互动也不奇怪。
洪人帮她把行李搬下车，王管家和王婶就喜滋滋地从屋里出来，“哎呦，小初可算回来了，我今天给你做了可多菜呢，洪经纪也进来吃饭吧。”
“不用招呼他王婶，”黎初插话，“他可忙了，还得给我们签资源呢。”
洪人冷哼一声，朝王婶笑着摆了摆手，“不了王婶，公司那边还有事要处理，我下回一定来。”
“好好好。”
“这两天隔壁5栋可能要送点家具过来，”洪人递过来一把新钥匙，“你离得近，帮忙开个门，方便师傅们进去安装。”
“…知道了。”黎初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
然而黎初低估了工人师傅们的勤恳度。
从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开始，她的手机就嗡嗡嗡地震个不停。
接了个电话，黎初穿着睡衣就下了楼，随手捡了个口罩戴上就出了门。
一辆蓝色的搬家车已经停在了5栋门口。
黎初路过6栋的时候，注意二楼的窗帘还拉着。
看来这是有人住的啊。
司机师傅看见黎初走过来，连忙下车招呼，“您好，请问是洪先生定的家具吗？”
“是的。”
“啊，太好了。这批家具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我们严格监督了运输过程，完全没有一点磕碰…”司机师傅掏出手机，“请问您是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
“……？”
黎初有点想骂人。
洪人是抠门精转世吧？买个家具都要□□？
但人家来都来了，黎初总不能让人再送回去，于是只好先付了款。
收到款的司机师傅脸上笑开了花，“我们这就按照设计图安装，您监督一下就行！”
说完，七八个师傅开始从车上卸货，丁零当啷地安装了起来，把黎初的瞌睡虫全都赶跑了。
她在外头花圃上就地坐下，刷了下朋友圈，看到顾见屿一分钟前刚发了一份早餐照片。
一杯黑咖啡，一只三明治，纯白的大理石台面，看起来很是简单。
黎初点开他的头像，发了句，【你起得好早啊。】
顾见屿：【恩，邻居太吵，睡不着了。】
耳边恰好传来一阵尖锐的电钻声，黎初有点感同身受了。
黎初：【4.8上海的巡回演出，你会来吗？】
顾见屿很快就回了她：【票已售罄。】
黎初：【你地址是什么？我可以把票寄过去。】
顾见屿：【上海市静安区玉龙苑6栋。】
黎初：“？”
作者有话要说： 缘，妙不可言。
黎小初：原来那个讨厌的邻居是我TvT
第33章 新邻居
*
黎初路过6栋的时候是猫着腰跑过去的，生怕顾见屿从窗户里看见她。
要是在这儿迎面撞上了，那她该怎么解释？
回了家，黎初钻进步入式衣橱，站在穿衣镜前演着各种独角戏。
莲言莲语：“我是昨天刚搬过来的，还不知道你住这诶。”
傻白甜：“好巧啊哈哈哈你也住这？”
私生饭：“哇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散步诶！”
黎初：“……”
天啊啊啊啊这也太为难她了吧！
原本以为离开了造梦基地，她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跟顾见屿朝夕相处了。
结果刚摆脱了一个“顾老师”，转头就来了一个“顾业主”。
黎初瘫坐在纯白羽毛地毯上，绝望地哀嚎了一声，“我太难了——”
王婶闻声赶来，站在换衣间门外探进来个脑袋，“小初啊，顾老师来家里了。你王叔不在，你出来招呼着，我去外头买点水果。”
“？？？”黎初打了个激灵，瞬间从地上爬起来，“你说谁来了？”
“顾老师啊。”王婶笑了笑，“嗨，没想到他就住隔壁6栋呢。我看他在节目里挺喜欢你的呢，你俩有空多聊聊哈~”
“？？？”
王婶这发言要是给远洋舰队听见了，非得把她活撕了不可。
不对…等等…
怎么连王婶都看出来他在节目里…
黎初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念头——她该不会已经在网上被顾见屿粉丝撕到飞起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输入自己的名字——
【黎初】
【黎初顾见屿】
【顾见屿黎初】
【初见cp】
…
？？？
她手机差点掉地上。
顾见屿和她都有cp粉了？还有了超话？超话还有六千多粉丝？
黎初换了件衣服就跑到了客厅。
房子太大，走到客厅要穿过一条不短的长廊。
还没走到，黎初忽然听见顾见屿的声音说了句，“怎么还不过来？”
“我…”她还没来得及回话，顾见屿又开了口，“上我。”
黎初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
他说的好像是…
上他？
“……”
“？？？”
黎初小心翼翼地望向客厅——
只见顾见屿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手机横屏。
见她过来，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跟耳机里的人说了句，“打完这把不玩了。”
“……”黎初松了口气。
原来是在打游戏。
她悄悄穿过客厅，跑去了厨房。打开了冰箱，盯着琳琅满目的饮料陷入纠结。
罐装咖啡？他早上刚喝了咖啡。
柠檬汁？这个牌子有点酸。
黎初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喜欢喝什么呢…”
“矿泉水。”他的嗓音从耳边传来，黎初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歪着头看了眼冰箱门后面。
顾见屿正靠在门边上，眼里露出些散漫，“怎么了，看见我很意外？”
黎初：“……”
这他妈能不意外吗？
她勉强挤出个笑脸，“不意外…不意外。”说着，从冰箱里掏出一个玻璃瓶依云出来递给他，自己拿了瓶草莓牛奶。
回到客厅，黎初看见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有点好奇地问，“打完了吗？”
“没，”顾见屿拿起手机看了眼，“刚才我死了。”
黎初看见他手机画面上飞来飞去的小人儿，眨巴着眼睛问，“这是王者荣耀吗？”
“你出国六年，还知道这个？”顾见屿瞥了她一眼，唇边却浮起淡淡笑意。
“听说还挺好玩的。”
她看见顾见屿操控着一个长衣飘飘的人物来回飞跃，动作潇洒自如，遇到对手只要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对面的血量就直线下降。
顾见屿余光瞥见她认真地看自己打游戏，忽然脑洞大开，直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来试试。”
黎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是游戏黑洞…”
“无所谓，”顾见屿淡淡一笑，把手机塞到她手心里，“匹配局而已。”
她接过手机，小心翼翼地学着顾见屿刚才的样子操作。
“左手的滑轮控制方向，右手三个键是释放技能，”顾见屿在旁边指点着。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对面的塔里去，身上的血量一下骤减，吓得她瞬间失去了方向。
龟缩在塔里的敌人发现了丝血的她，立刻便追杀了上来，眼看就要摸到她了。
黎初手心都攥出汗了，紧张地逃跑，连技能也忘了用。
一只手臂忽然从她背后绕过来，若即若离地环着她的脖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她的双手。
几个位移技能避开敌人，安全地把她从塔中带离出来。
黎初脑中嗡地一声，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背后隐隐传来的热度提醒着她，自己现在不是做梦。
“这个英雄叫李白，对于新手来说是有点太难了。”顾见屿的语气仍然波澜不惊。
他两只手握着她的手操控着只剩丝血的李白回城。
他们之间靠的很近，黎初几乎能听见他耳机里的声音——
她忍不住稍稍回头，脸颊便碰到了他的下巴。
顾见屿那双桃花眼看过来，她的心脏忍不住突突一跳，胡乱地问道：“你是在跟真人说话吗？”
他没说话，随手取下一只AirPods塞进她左耳。
刚戴上耳机，黎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狂躁的声音，“cnm顾见屿，老实交代刚才那是谁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林染，他没好气地说：“除了黎初还有能有谁？”
黎初：“……”
顾见屿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当着她的面关了麦，耳机里就只剩下游戏音效。
“这是个塔防游戏，红蓝两方谁先打到对面水晶就算赢。”他握着她的手指滑动着屏幕，给她展示整个峡谷的概况，“整个地图分上中下三路还有野区，我这个英雄就是打野。”
这时候黎初看见屏幕左侧出现一行字：
小西几（杨释）：“顾哥我错了，求你开麦”
小西几（杨释）：“黎姐求你把手机还给顾哥让他好好打”
小西几（杨释）：“给你跪下了”
杨释？
看到备注，黎初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她刚才觉得声音那么熟悉，原来那是顾见屿以前在ASC天团的队友杨释。
一想到林染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黎初看了眼自己手下已经死了三次的李白，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那个…你先打完这一把再教我好不好，坑了他们也不太好…”
顾见屿笑，“好。”
说完，黎初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还给他，谁知顾见屿却没有要松开臂弯的打算。
他的桃花眼盯在屏幕上，仍然把她圈在怀里，漫不经心地说，“多看一看，下局好上手。”
“……”黎初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动，看着他打游戏。
李白在被她送了三次之后，仍然实力carry，带着队友一起拿下了这局匹配的胜利。
这一场他26杀5死13助攻。
结束之后，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MVP”。
黎初忍不住开口，“这个英雄好厉害，我可以学他吗？”
“以后可以，”顾见屿随手拒绝了杨释发来的邀请，直接点开了一局训练营，“我教你打一些简单的英雄，先熟悉一下这个游戏。”
顾见屿给她挑了最好上手的妲己和亚瑟，一一讲解了他们的技能，然后就手把手地带着她跟人机打了一局。
时间流逝得飞快，黎初在他的指导下已经慢慢上手了这个游戏，偶尔也能放得准一两个技能。
“啊啊啊我杀了个人！”黎初兴奋地抱着手机，转头给他看自己的战绩，“你快看！”
顾见屿唇边淡淡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错。”
她没听错吧？亲耳听见顾见屿夸她了？
兴奋褪去，黎初感觉自己触电了一样，转头偷瞄了他一眼，看见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眼里的光芒很温柔。
这样顾见屿，好难得一见啊。
黎初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唯恐惊扰了他的认真，又要召唤出平常那个不苟言笑的他。
王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厨房里忽然飘出一股饭香味，是她最爱吃的红烧茄子和番茄牛腩的味道。
刚好他们打完了一局人机，顾见屿这才收回自己的臂弯。
黎初摘下耳机还给他，抬头一看时钟，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不敢想，刚才他们就是以那样暧昧的姿势一起打了三个小时的游戏…
天哪。
现在回过神来，黎初整张脸都烫了起来。
她看见顾见屿的水喝完了，连忙说，“我再去给你拿一瓶——”
王婶这时候探出脑袋来，脸上带着姨母笑，“顾老师一个人住吧？留下来吃饭吧，我做了好几个菜呢。”
顾见屿看了黎初一眼，看见她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一声，“好啊，王婶。”
菜很快就上齐了，王管家也回来了。
经过王婶的介绍，他也很快就认出了顾见屿，笑着说，“我和我老伴儿全程追着造梦工厂看呢，多亏了顾老师照顾我们小初啊…”
顾见屿看了黎初一眼，“客气，是黎初自己很优秀。”
王婶把菜端出来，给他们盛好饭，拉着王管家就要走，“顾老师，你和小初慢慢吃，千万别客气啊…”
黎初忍不住说，“你们不吃饭吗？”
“我们去楼上吃，不打扰你们。”
王婶脸上露出然于心的表情，悄悄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端上碗，拽着王管家喜滋滋地上楼去了。
黎初：“……”
她局促不安地坐下，拿起筷子来一口一口送饭。
气氛有点凝固，黎初咽下一口饭，抬头找话题，“那个…你是一个人住这儿吗？”
“暂时是。”顾见屿垂眸，认真地吃着一块红烧茄子。他唇畔沾了一点酱红，被轻轻舔掉。
暂时？
黎初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难不成他还有个同居室友？
顾见屿见她的筷子好久没动，抬眸，“有什么问题么？”
“没事…”黎初夹了一筷子菜，低头扒饭，“你马上就要去杭州了吗？”
“恩，”顾见屿看了她一眼，“后天的机票。”
“是什么音乐节目？”
“《最强音》，会跟一些独立制作人一起创作，每期都做一首新的原创跟他们PK。”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来？”黎初眨巴了下眼睛问。
“被淘汰了就回来。”顾见屿放下筷子，拿起玻璃瓶喝了一口水，眼神正大光明地落到她身上，“怎么，你想让我被淘汰？”
“没有没有…”黎初忙不迭地摇头，“我以为不是封闭式。”
顾见屿笑了下，“骗你的。”
“？”
他站起身，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下，“借我充电器充会儿电，一会儿接着打。”
“……”
被他这么一说，她心里也痒痒的，很想再打一局。
她这算不算已经被带成了网瘾少女？
吃饱喝足之后精神好了很多，注意力也更集中了，黎初自己在手机上下了一个王者荣耀，跟顾见屿一起打。
她随便取了个新名字“红烧茄子煲”。
过了新手任务之后，顾见屿把她拉到一个车上，是一个三人的房间，除了他们就只有杨释。
刚一进来，杨释便滔滔不绝地跟她打招呼，“小初好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啦？我是皓月6期练习生，顾哥是4期，你是12期还是13期来着？”
黎初礼貌地回道，“我是12期，之前我们在萌芽计划见过几次。”
“对对对！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杨释立刻兴奋了起来，“你那个燃烧的舞台实在太棒了，我现在还被洗脑…”
顾见屿在旁边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杨释你打哪个位置？”
“我——我还是打瑶吧，”杨释语气贱兮兮地，“关键时刻上你还是挺管用的。”
黎初：“？？？”
所以她刚才听见顾见屿在客厅说的“上我”是这个意思？
“林染不打了？”顾见屿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说他头疼胃疼哪儿都疼。”
“……”顾见屿抬头问黎初，“你打妲己就行。”
“好。”黎初锁了妲己，看了眼顾见屿的手机，“你还选刚才那个英雄吗？”
“恩，”顾见屿切了个皮肤，“李白能带节奏。”
进入加载界面，黎初发现顾见屿和杨释的英雄边框都是很漂亮的金色，而自己却光秃秃的。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游戏是分段位的。
顾见屿和杨释都是最强王者，而她还是个刚入门的小菜鸡。
进入游戏之后黎初才发现，果然她就是个打酱油的。
顾见屿和杨释两个人一野一辅纵横峡谷，没一会儿功夫李白就拿下了21个人头，0死亡。
队友狄仁杰在聊天区发：这妲己是真的没用，菜的一笔
黎初有点心虚地看了眼顾见屿，只见他面不改色，就好像没看见聊天内容一样。
杨释立刻回复了狄仁杰：小姐姐只要好看就行了，我们带飞。
雷霆战警（狄仁杰）：妲己是妹子？加个好友不？
黎初这会儿正在中路手忙脚乱地配合李白一起操作她的妲己，根本没注意到这波聊天框。
谁知道原本能轻易收割三个人头的李白忽然站住不动了。
半秒后，聊天框出现一行字。
初见（李白）：滚。
一瞬间，整个聊天框都沉默了。
黎初看着倒在她面前的李白，操控着妲己在他尸体旁边摇着尾巴打了个转，也被打死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见屿，用手戳戳他，“你生气啦？”
“没，”顾见屿抬头看了她一眼，“这种人很多，你别搭理他们。”
杨释也赶紧说，“就是就是，打完这把我们拉黑他。”
黎初沉默了下，打完这局之后跟顾见屿说，“等下我，我改个名。”
没一会儿，她带着新ID回来了。
“静安区糙汉。”
顾见屿：？？？
杨释：？？？
作者有话要说： 黎小初现在才发现他们俩有超话。
但并没有发现顾老师已经混成初见cp超话大佬了。（狗头
第34章 新邻居
*
快中午了，黎初正推着购物车在附近的进口超市溜达。
她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浏览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昨天晚上跟顾见屿打王者荣耀到深夜，手机充电都充了好几波，一直到困得不行了才被他按头回去睡觉。
黎初深刻意识到，这世上总有种人像她一样，人菜瘾还大。
逛到奶制品区，黎初打开手机清单扫了眼，想起来王婶今天说要给她做白蘑菇奶油意面，让她买一瓶鲜奶油回去。
黎初找了半天，踮起脚一看，就剩最上面的货架里面还剩一瓶了。
她扒在货架上，脸都贴上去了，还是够不到。
黎初叉了会腰，看见面前的购物车，她想出一个绝招。
她打算玩个高难度动作——
踩着购物车跳上去，兴许能在失去平衡掉下来之前掏一瓶出来。
结果事实证明，她还是想的太简单。
购物车根本吃不住她的体重，还没等她借着力跳高，整个车尾就翘了起来，连带着她也失去平衡，身子往后仰了过去——
然后直直撞进一个人怀里。
黎初赶紧从人家身上起来，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就断了，她看见来人个高腰细，肩宽腿长，带着一黑色口罩帽子，就露出一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
就这，也足够吸引偶尔路过的老中青女性们频频回头张望。
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迎面一个口罩扣上来——
还细心地给她绕在耳朵上，甚至不忘把她的头发拢齐。
“我说，”顾见屿看她一眼，“你现在还不改一改你的素人心态吗？没看见刚才那么多人回头看你？”
黎初噤声，小心翼翼地朝他身后看了眼。
“没什么人啊…”她小声说，“那不都是在看你的吗？”
“呵。”顾见屿挪开目光，轻而易举地从货架上取出来一瓶鲜奶油递给她，“这是奶油，不是牛奶，不能直接喝。”
“我知道，”黎初接过鲜奶油放进购物车里，“你今天…”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邀请，就看见顾见屿跟生食区的贩鱼伯搭上了话，从他手里接过一只白色的保鲜盒。
顾见屿顺手放在她的购物车里，问，“你刚才说什么？”
见他忽然靠过来，黎初同步结巴了起来。
“我是想问…”她心一横，“我是想问，你中午要不要来吃王婶做的意面。不过你既然打算吃别的那就算了，可以等下次——”
“行啊。”他懒懒散散地单手插兜，看了她一眼，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推车，“意面有个牌子的还不错。”
黎初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买了一堆日本酱油、芥末酱，还有一堆红红绿绿的配菜，她都叫不上来名字。
结账的时候，黎初正要一一把东西摆到收银台上，谁知却忽然被顾见屿捉住手腕，半拉半就地抱住她的后背拉到怀里。
？！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顾见屿覆在她耳边，撩起她一缕长发说，“有狗仔，你直接从北门出去不要抬头，到那边的咖啡馆找个不靠窗的地方等我。”
一听到“狗仔”这个词，黎初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样可以随便走在大街上乱逛的素人了。
她听了顾见屿的话，也不敢往周围多看，把口罩稍微拢了拢，低着头匆匆穿过结账的人群，从北门出去了。
北门外面的确有个施耐德咖啡馆，她走进去挑了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坐下，从这里能看见一切从门口进来的可疑的人。
没一会儿，一个长相甜美的服务生就过来，“小姐你要喝什么？”
看这咖啡馆的装潢，也不像是能免费坐着等人的。
于是她随便点了杯黑咖啡，想着顾见屿可能喜欢喝这东西。
没多久黑咖啡就送上来了，顾见屿也提着几袋东西走了进来，朝里面扫了一眼就走到她面前坐下。
黎初把黑咖啡推到他面前，“刚才狗仔在哪里啊，我都没看到…”
“等你被拍得多了自然就能看到了，”顾见屿慢慢摘下口罩，吸了一口咖啡又重新戴上，“没想到这家店咖啡还不错。”
为了保险起见，他俩一前一后回了小区。
黎初进门没多久，大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王婶看着倒是很高兴，“哎呦，顾老师来吃饭怎么还带东西啊，你放在这我一会儿弄吧。”
顾见屿摘了口罩，淡淡一笑，“都是一些刺身，借把刀切一下就好。”
黎初这还是头一回看他做饭——
他片生鱼的姿势很娴熟，一手按着生鱼，一手握刀，还沾着几点水滴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显。
轻松地在鱼肉上划了一刀，便切下肥厚均匀的一片。
他脸上明明没有笑，可从黎初的方向看过去，却分明感觉他低垂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光彩。
没一会儿，刺身拼盘和奶油蘑菇意面都做好，被端到了桌上。
这一东一西两种风格迥异的菜肴，看起来格外不搭，可吃起来却没有丝毫违和。
顾见屿把酱油芥末和腌姜放到小碟子里递给她，“先吃红色的，脂肪最少，不影响后面的口感。”
三文鱼、鲷鱼、北极贝、海胆和甜虾都很新鲜，黎初吃了不少，忍不住赞不绝口，“没想到在家里能吃到这么新鲜的刺身啊。”
“那卖鱼伯我认识，下回想再吃告诉我，”他没怎么动筷子，端起刚才买的桃子酒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一起吃完这顿饭，顾见屿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黎初一个人窝在沙发上闷头打游戏，等手机玩到没电又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睁眼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她身上披着件薄毯，家里空荡荡地没有人。
这个时候，王婶应该是出去买水果和明天要用的菜了。
黎初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聊天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明天几点的飞机啊？】
顾见屿很快回复了她，
【早上七点半。】
也许是刚睡醒的作用，她忽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等顾见屿走了，旁边那套6栋又要空下来，也没人能陪她吃饭了。
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黎初忽然想起了什么，起来换了身衣服又出了门。
她戴着口罩来了白天那家咖啡馆，还好赶上他们九点打样之前进了店。
服务生好像认出了她，微笑着问，“小姐，您要点什么？”
黎初看了眼菜单，问：“你们店里卖的Dark Roast有速溶的吗？”
“抱歉小姐，我们店里卖的咖啡都是手磨的…”服务生停顿了一下，拿了一颗小小的胶囊咖啡递给她，“不过我们有胶囊咖啡，配备我们的胶囊咖啡机可以很快就打出一杯咖啡…”
黎初看了眼，觉得胶囊咖啡机也没多大，于是便点头，“好，那麻烦帮我拿一台，再加一盒胶囊咖啡。”
“好的，这就给您包起来，”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包装好，“九点之后我们的甜品点心都打五折哦，您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黎初往那片精致的玻璃柜里扫了一眼，看见一盒很漂亮的手工巧克力，眼睛一亮，于是指了一下，“这个麻烦也帮我包起来吧。”
…
最后她拖着一台咖啡机、胶囊咖啡、蛋糕、马卡龙和巧克力，一摇一晃艰难地敲开了顾见屿的家门。
她终于“呼”地松了口气，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放——
“给你明天带在路上吃的。”
“？”
顾见屿扶了一下额，“黎初，你知道飞机托运限重20公斤吗？”
“知道啊，”黎初看了一眼，“咖啡机你可以放家里，蛋糕当明天的早餐，巧克力可以明天路上吃。”
说完，她蹲下，从里面挑出一盒马卡龙和椰黄面包，“这个我拿走，给王婶他们当早餐。”
然后头也没回就溜了。
*
晚上洗完澡，黎初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被满屏幕的未接来电轰炸吓了个半死。
都是洪人打来的。
她拨过去，对面立刻接起电话，洪人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里嚷嚷，“黎初啊，你旁边那6栋住的是顾见屿？！”
“是啊，”黎初擦了擦头发，“你买房之前不问物业啊？”
“……反正你给我听好，离他远点。这人一回归娱乐圈就是个定时炸|弹，谁跟他沾上谁倒霉，不信你看热搜。”
“？”黎初开了免提，随手打开微博。
她惊了。
#顾见屿疑似恋情曝光#
？？？
她点开热搜一看——
“顾见屿今日在静安区某超市被拍到与一神秘女子约会，两人共推一辆购物车，疑似恋情曝光。”
图片是一张高糊的图，只能看见那女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大衣，长发披肩，戴着一个口罩。
卧槽，这不就是她吗？
洪人的声音这时候又传过来，“唉，听说是上回跟他捆绑炒绯闻的女星叶晴，这会儿粉丝都炸锅啦！”
“那个…”黎初小心翼翼地说，“照片里的好像是我…”
“？！”话筒那边短暂沉默了一阵，然后迸发出一阵山崩地裂的喊声，“黎！初！”
“哥…”黎初赶紧解释，“在超市遇见的，真的不是约会啊哥。”
“没事干你去超市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也住静安区吗？”
“不…这不是你让我住这儿的吗？”
“我？！”
“行了行了，他明天就走了，”黎初安抚了他一下，“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超市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黎初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搜了一下“顾见屿”。
果然第一条弹出来的就是“顾见屿叶晴恋情”。
看到底下一水都是顾见屿粉丝骂叶晴的评论，她更难受了，感觉像是自己的锅平白无故甩给别人一样。
于是给顾见屿发了一条消息，
【你看到热搜了吗？】
顾见屿看起来也在处理这件事，
【看到了。】
【那件白色衣服别再穿了，可能会被拍到。】
黎初：【恩。】
黎初：【那个叶晴…怎么莫名其妙把她卷进来了？】
顾见屿：【图片】
她点开一看，是叶晴在微博上发的自拍照，发表时间是今天傍晚七点多，也就是绯闻刚刚曝光的时候。
重要的是，叶晴在自拍照里也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长发披肩，还戴着一个跟她同款的黑色口罩。
配文：@演员叶晴：跟爱的人一起逛超市，就是最好的呀！[爱心][爱心]
黎初：？？？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认领绯闻然后找骂呢？
顾见屿：【这种事她经常做，蹭个热度而已，别太担心。】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了张图来。
是皓月出具的官方声明，把一切都澄清得干干净净。
叶晴那边也姗姗来迟地发了一条微博：
@演员叶晴：吃了个晚饭的功夫我怎么就上热搜了？今天逛超市是跟妈妈一起，有什么问题了吗？话说跟顾老师好久没一起合作了，期待呀~@ACS-顾见屿
结果顾见屿根本就没有回复她，倒是下面有了许多远洋舰队前来打卡一日游：
“姐姐，戏有点多。”
“抱歉，哥哥最近很忙，没空跟你合作。”
“去个超市还发张自拍？还专门挑在热搜刚出来的时候？？”
“你不就客串了哥哥剧里一个女N号吗，狗皮膏药还赶不走了是不是？”
“远洋舰队别给这种人眼神好不好，撕她太掉价了。”
黎初吃“瓜”吃的有点噎，去网站上搜了之前顾见屿参演的那部剧。
果然一搜剧名，出来的全是顾见屿和叶晴炒作绯闻的通稿。
当然，都是叶晴经纪公司那边单向的炒作。
俩人根本不在一个咖位上，宋晶晶再作也不敢拿顾见屿的名声开玩笑。
看完这些通稿她这才知道，之前闻念念在造梦基地说的那个半夜敲顾见屿房门的女演员，原来就是叶晴。
黎初心里莫名有点堵得慌，一晚上没睡着，半夜爬起来打王者荣耀，打算拿着她的小妲己杀出一条血路。
谁知道刚一上线，就收到一条邀请：“您的好友‘初见’邀请您加入队伍。”
她这个QQ号是新的，只加了顾见屿一个。
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顾见屿的昵称是“初见”？？
这个“初见”…应该不是那个“初见”吧？
黎初拍了下自己的脑壳。
瞎想什么呢，哪有男明星上赶着磕自己cp的啊！
她点了同意，车上就只有他俩。
刚一进去，房间的聊天框里就出现两个字：开麦。
她戳了一下小喇叭和话筒，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缓了一会儿，对面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嗓音，“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吗？”
“开吗？”
“开。”
她虽然还是只会玩妲己和亚瑟两个英雄，但今天状态发挥的很好。
再加上顾见屿打野，拿着韩信一直在跳来跳去地支援她，让她在中路的经济变得很高，甚至单杀了对面的小乔两次。
游戏结束，她拿了3个人头和9个助攻。
顾见屿没有立刻开新的一局，而是问她，“还不睡吗？”
“我睡了你还打吗？”
“打。”
“那来吧。”
顾见屿好像也感觉到她今天好像“杀”红了眼，也没再纠结，直接点了新的匹配。
一晚上他们打了十几局，打到天都蒙蒙亮的时候，黎初才忽然想起来，“你今天还要赶飞机呢，通宵能行吗？”
“习惯了。”他安静了一下，“我先下了，收拾一下有公司的人来送机。”
“好，”黎初打了个哈欠，“祝你一路顺风。”
*
黎初一觉睡到了十二点，睁开眼鼻子里就闻见一股饭香味。
出来一看，桌上摆了好多菜，足足有六菜一汤。
“王婶，今天祁燃哥哥要来吗？”
“不是啊，”王婶喜滋滋地端出碗来，“顾老师不是要来吃饭吗？”
“……”
“那个…王婶，你别忙活了，他出差了，好几天都不在家呢。”
“啊？”王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唉，白忙活这一桌了。”
“？？？”
王婶心疼地看着她，“那小初你们岂不是好几天都见不到面了？感情淡了怎么办？”
“王婶，”黎初咬了咬牙，“我没跟顾见屿谈恋爱…”
“婶懂，”王婶语重心长地说，“不就是地下恋吗，你放心，婶和你叔绝对不告诉别人！”
看见王婶一脸姨母笑的模样，黎初仿佛看到了“初见cp”超话下面定时打卡的cp粉们狂叫着“啊啊啊啊我磕到了！”的样子。
在家里听王婶碎碎念了几天，她好不容易挨到了搬进少女宿舍的日子。
黎初拎了个大行李箱，把自己的日常用品都装在了里面，准备搬到5栋去。
刚一进5栋的院门，黎初就惊呆了。
这会儿所有工作人员和摄影组都已经就位了，她一推开院门就有三个机位同时对着她。
导演板着脸告诉她，“这是直播。”
黎初：“？？？”
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剧本呢？
说好的人设呢？
这全靠她们临场发挥吗？
她原地呆坐了没多久，感觉气氛有点过于诡异，于是朝着镜头干笑了一声，“怎么就我一个人，其他人是还没来还是都已经藏好了？”
全场鸦雀无声。
黎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站起来开始四处看看摸摸。
她刚走了没两步，窗帘后头就猛地窜出个人影来给了她一个大熊抱，吓得她腿都软了差点摔倒。
定睛一看，是金贤爱。
Cozy Nine的热度实在太高，弹幕这会儿已经热闹了起来：
【磕到了磕到了，我磕到爱如己出了呜呜呜】
【笑死了黎初的表情太真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初初子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
【所以这个综艺真的没剧本吗，那可太好了】
黎初惊魂未定地看了眼金贤爱，“小爱怎么是你？其他人呢？”
“就我来了啊，”金贤爱抱着她不放，“导演看我太无聊就让我躲起来的。”
“……”
一直沉默的导演忽然出言提醒，“任洛菲和闻念念来了。”
她俩几乎同步地闪现到窗帘后面，按照原本的套路袭击两个新来的队友。
就这样，好好的团聚现场变成了此起彼伏的鬼叫声，重新凑齐的九个人从一见面开始就打闹个没完没了。
导演终于喊停了她们：“欢迎大家来到《Knock，Knock》少女团综的录制现场。这里将作为你们未来一年生活起居的大本营，你们将在一起同吃同住，一直到限定团Cozy Nine合约结束。下面，你们将迎来今天的第一位嘉宾——”
“啥？”
“咋还有嘉宾？”
“我们不就是嘉宾吗哈哈哈哈？”
导演示意她们闭嘴，“从今天开始，每周六你们都将进行直播综艺，每一期都还有圈内著名音乐人造访你们的小屋。只有完成他们给出的任务，你们才能得到录制第一张新专辑的关键线索和额外奖励。”
她们的第一张新专辑！
成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振奋了。
黎初憧憬地说，“啊好期待啊，肯定都是超厉害的音乐人啊！”
导演微微一笑，“是的，他们超厉害。TA就是你们刚刚结束的造梦基地的导师，姜艺珍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黎初：艹（一种植物）
团综这块内容不会太多，一眨眼就过去了哈~
第35章 Cozy Nine 少女团综
*
“人已经到门口了，”导演轻描淡写地提醒，“你们是不是应该去迎接一下？”
黎初和金贤爱对视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地跑到了大门口，像门神一样一边一个，老老实实地静候女魔头的到来。
唐伊人在后面快笑瘫了，“这恐惧也太真实了吧？”
剩下几个成员对姜艺珍没有什么恐怖印象，但也凑热闹一样跟在她俩后面等着老师进来。
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镜头对准院外，只见姜艺珍戴着精致珍珠首饰和一副香奈儿墨镜，天鹅颈上扎着丝巾，茧型大衣配真皮及踝靴，穿戴宛如在巴黎走秀。
“老师啊！”金贤爱立刻跑上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黎初则扶着她走进别墅，还贴心地准备好了一双柔软的拖鞋，狗腿子的模样尽显。
黎初赶紧给闻念念挤了下眼睛，后者顿悟，立刻带头用韩语高声喊，“姜老师您辛苦了！”
成员们照猫画虎地学着她的腔调一起喊：“sen seng nim su gu ha sei you！”
弹幕里的粉丝们都要笑飞了：
【C9全员军事化管理，绝了绝了】
【姜艺珍女士的威力太大了。】
【我好奇接下来老师是不是要带她们出去拉练】
【别吧八千米拉练啊哈哈哈小区奇景】
【爱如己出这对实在太狗腿了，笑到我头掉】
姜艺珍见惯了这样的大场面，慈爱地朝练习生们点了点头，把墨镜摘下来，目光霸气地扫了她们一眼，
“既然我来了，你们就赶快换好运动服，跟我出去拉练吧！”
卧槽？！
“老师你认真地吗？”金贤爱目瞪口呆。
“当然是认真的。”姜艺珍心情看起来很好，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这小区很大，一圈下来一千五百米绝对有了。”
说完，看见成员们还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她忽然脸色微变，提高音量：“老师的话你们不听了吗？”
“听听听听听！”黎初赶紧驱逐着队友们分别回房间换装。
她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运动装，头发高高扎起来。
其他的少女们打扮都差不多。
Cozy Nine本来就被粉丝们称为“完颜团”，像这样的淡妆之下怼脸拍也完全没在怕的。
姜艺珍倒是说到做到，领着她们做了半个小时拉伸之后，就带着一支长长的队伍跑了出去。
可怜摄影师们以为是来录室内活动的，没想到还要跟着她们一起拉练。
黎初和金贤爱以前在首尔被折磨惯了，倒是没有落下，有条不紊地跟在姜艺珍后面跑。
可是其他成员坚持了一会儿就不行了，身体素质一直不行的夏思云跑了一千米就气喘吁吁地跟不上了。
黎初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跟金贤爱打了个招呼，让她继续领队，自己则跑到最后跟着夏思云慢慢跑。一边跑还一边告诉她怎么调整呼吸。
夏思云的粉丝小云朵们本来还很担心，一看黎初这么照顾自家宝贝，一下就放心了下来：
【感谢初初子照顾夏夏！】
【啊Cozy Nine太暖了，本C9女孩好满足】
【姐姐还专门跑到队尾教夏夏怎么调整呼吸，真的太好了】
【初初子就是小天使！】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上午，成员们的基础拉练终于结束了。
她们以为这就是结束，谁知道姜艺珍还有大招在后面等着她们。
别墅的地下室为成员们配备了一个足有一百平米的舞蹈室，姜艺珍让她们缓了口气就开始了日常的力量练习和基本功练习。
柔韧训练是非常艰苦的。
一番鬼哭狼嚎的练习结束之后，黎初无力地躺在练习室地板上，“老师，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都已经一点多了…”
姜艺珍仍旧精神百倍地坐在地上，随手敲了下手机屏幕，淡淡一笑，“当然，老师已经为你们准备好饭了。”
黎初看着她的笑，莫名觉得有点瘆得慌。
有种不祥的预感。
其他成员们丝毫不察，以为真到了补充能量的时间，于是各种开心地上楼去吃饭。
结果当她们看见桌上摆满的绿油油一片的有机蔬菜、水果沙拉、酸奶、鸡胸肉、鸡蛋等，瞬间石化在原地。
黎初：“呵，果然。”
姜艺珍则走到桌前，语重心长地说，“听说你们马上就要去巡演了，好几个成员的身体素质不达标，要么就是力气太小，要么就是体脂太高——所以我跟你们的经纪人沟通了一下，他同意你们吃一个星期的蔬菜。”
？？？？？cnm洪人！
可怜的成员们饥肠辘辘地走到桌边，看着碗里的菜，艰难地下咽。
更可怕的是，她们一边还在啃草，外面的工作人员们的盒饭就已经到了。
各种肉香和饭香飘进来，馋的她们直流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吃鱼香肉丝、酱香肘子…
而自己却只能更努力地咽着糠咽菜。
不过毕竟给她们吃的这些东西也是有营养的，再加上蔬菜都很新鲜，没多久也都被风卷残云光了——
就是嘴里淡出个鸟。
吃完饭之后，姜艺珍让她们各自去洗了澡，然后将她们围坐在了一起。
“你们每个人说说，在参加造梦工厂之前，你们过的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吧。”这时候的姜艺珍忽然变得比之前温柔了许多，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女魔头的样子。
成员们互相看了看，示意从黎初开始先说。
黎初安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怎么组织语言。
“感觉那段时间没什么可以润色的，我就直接说了。”
“我在来造梦工厂之前，六年的每天过的其实都是一样的生活。”
“那时候每天对我来说都是没有颜色的，因为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练习。”
“实不相瞒，我们当时在老师家里，天天都是像今天这样过的。”
成员们惊呆了。
这一天的魔鬼练习下来，让她们几乎已经累得虚脱了。
经过大强度的体能训练，而且吃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味道，很难相信有人能这样坚持六年。
任洛菲有点不忍心地问，“每天都是这样的吗？没有休息日？”
“没有，晚上还要加练六个小时的舞蹈和声乐课，”黎初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一天十四个小时，睡觉八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吃饭洗澡。”
金贤爱在旁边听她说，本来还笑着，眼泪抑制不住地掉下来了。
而姜艺珍脸上仍然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她的目光转向任洛菲，“你们接着说。”
任洛菲在来造梦工厂之前，没有上过一次像样的舞台，四年唯一的一次舞台是给同公司艺人做伴舞。
梦然在出道之前写了一百多首歌，没有一首被公司认可，但她还是一直写。
赵清清在来造梦工厂之前，正好度过一阵黑暗的日子——母亲瘫痪在床，家里全靠她一个人支撑，但她还只是个收入微薄的练习生……
……
弹幕里的粉丝们第一次听她们说这些，着实心疼的不得了：
【呜呜呜全世界最好的Cozy Nine，我太心疼她们了】
【她们走了多远才到今天的程度的啊】
【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啊，网上骂她们的舆论真的没有心】
【以后的路也要一直一起走下去啊】
【大家都很棒的，现在都已经顺利出道了啊！】
满屏幕都是“全世界最好的Cozy Girls”——
就在整个气氛这样安静下来的时候，消失了许久的导演突然出现，
“恭喜你们，通过了姜艺珍老师的任务考核！”
这一嗓子把少女们着实吓了一跳。
她们脸上还带着泪花，不可思议地看着导演：
“啥？”
“任务是啥？”
“这怎么就通过了？”
姜艺珍微笑着拿出一张唱片一样的卡片递给她们，
“我要你们记住这个感觉，因为你们马上就要发行的专辑里面第一首歌，叫做《无人问津》——”
这时候，客厅里的投影仪投下《无人问津》的demo和伴唱，风格抒情，舞蹈柔软，音乐中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却又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丝不服输的希望。
导演这时候又开口，“恭喜你们成功获得了专辑第一首歌曲的线索，并且成功解锁额外奖励——你们将在专辑发售第一日，获得广州珠江之眼18：00-0：00黄金六小时投放霸屏。”
“哇！”
“我的天哪还有这种待遇？！”
“太绝了吧我们，这专辑八字还没一撇，奖励就已经有了？”
“Cozy Nine太有排面了！”
成员们高兴极了，她们甚至感觉这一天的拉练都值得了。
就这样，第一天的团综直播就此结束，摄像组都撤了下去。
晚上七点多，姜艺珍坐在客厅里跟成员们聊着天。
金贤爱在旁边乖乖当着翻译，黎初则趁她们没注意，偷偷溜回了自己家7栋。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烤羊肉串回来了。
闻见这股香气，成员们纷纷拥了上来。黎初笑着给姜艺珍递过去一串，“老师明天就回首尔了，你走之前还没尝尝最能代表我们中国的美食之一呢。”
“这是什么？”
“是烤羊肉。我们喜欢吃烤串。”
姜艺珍白了她一眼，“白天刚让你们啃了菜，晚上就吃这个？”
黎初笑着送到她面前，“我算过了，今天消耗的卡路里是可以吃一串的，老师你尝尝就知道了。”
成员们也纷纷撺掇着老师撸串，姜艺珍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小口，顿时两眼放光。
“这也太好吃了吧！”
“是吧，”黎初笑着说，“老师是不是很久不吃这种肉了？偶尔也应该放纵一下自己。”
姜艺珍淡淡一笑，把竹签放在桌上，“你说得对，我应该是时候放纵一下自己了。”
一起撸完串儿，大家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房间是两人一间，姜艺珍单独住一间。
黎初跟金贤爱住一间。
她刚躺下，就收到了顾见屿发来的微信，【王者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她瞬间就精神了起来，立刻回道，【打！你等我挪个地方。】
她看见金贤爱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走到客厅里去，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打开语音之后，她听见顾见屿的声音传来：
“今天录制顺利吗？”
他俩异口同声地说。
短暂沉默了片刻，黎初有点不好意思，“你先说。”
“我这边挺顺利的，第一天就见了见导演和制作组，没干什么别的。”
“唉…我们今天招待了姜老师…太累了。”
顾见屿沉默了一下，取消了匹配，“那你要不要去睡觉？”
“不要不要，我还是想打游戏。”
他这才重新打开了匹配。
黎初在刷了一遍自己的英雄之后，小声问，“我可以打孙尚香吗？我觉得这个英雄好可爱哦。”
“可以。”
顾见屿听到她的话之后，从韩信换成了另一个她不认识的角色。
“你玩的这是什么英雄啊？”
“辅助，明世隐。”
“哦…”黎初看了眼自家的打野，是顾见屿之前玩过的孙悟空。“你是要跟打野一起走的吧？”
“我跟你一起走下路。”
“……”她忽然感觉手心里有点汗出来了。
跟他走一路，那所有的操作都会被他看到。要是突然来一个弱智操作，那得多丢人啊！
顾见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出言安慰了一句，
“没事，你记得孙尚香的核心技能是一技能，是一个位移技能，会加强她的下一次普攻。记住按技能的顺序是2-1-3或者2-3-1都可以。”
“好，”黎初忐忑不安地上路了。
她这几天偷偷摸摸玩游戏，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到线上该干什么了。
但即便是这样，旁边有个最强王者在身边，她还是偶尔觉得有点忐忑。
进场之后，顾见屿跟她一起走下路。
同队的打野孙悟空有点坐不住了，【辅助不跟我？对面兰陵王来反怎么办？】
黎初看见聊天框的文字，忍不住说，“要不你还是去跟他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不用，”顾见屿语气很淡定，“兰陵王不会反野的，他只会去中路草丛里蹲法师。”
说着，顾见屿在中路放了一个信号，提醒队友小心。
果不其然，法师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感叹号，对面兰陵王隐身过去，配合对面的法师拿下了他们这边法师的一血。
“哇你猜的好准啊！”
顾见屿好像笑了一下，“玩得多了，自然会知道对面想干什么。”
黎初在线上清了一会儿兵线，忽然听见顾见屿说，“人来了，过来跟我蹲草里。”
黎初听话地跟着他躲在小龙坑旁边的草丛里，果然看见兰陵王正在打小龙。
“等他打到最后你原地用一技能，看看能不能抢一下——”
她有点紧张，忐忑不安地看着小龙的血越来越残。
“现在放一技能！”
黎初下意识地按了一下技能，结果她一个翻滚居然进了龙坑里，直接撞进了对面三个人的怀里…
不仅龙没抢下来，还送了命。
频道里孙悟空马上嘲讽，
孙悟空：【呵呵，就这水平还打ad？让一王者给你打辅助？】
黎初：“……”
“我没控制好…”她小声地说，语气有点低落。
“没事，”顾见屿停顿了一下，“孙尚香是个后期英雄，等后面爆发就行。”
黎初暗暗憋了口气，听顾见屿的话清兵线、吃小野怪，然后把孙尚香的核心装备三件套做出来之后，总算伤害成型了一些。
“先把红buff拿了。”顾见屿牵着她来到下路，刚开始打红，就看见孙悟空和法师在中路打起来了。
猴子一口气连按了好几个“请求集合”，他们才姗姗来迟。
这时候法师已经倒了，上路的战士还没来得及支援，猴子也就剩丝血，没坚持两秒就倒了。
黎初因为太紧张，二技能没有放准，一技能一跳就怼到了对面战士脸上，还没普攻几下就被打残。
谁知就在她马上残血倒地的瞬间，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明世隐突然给了一个大招，补了超多血量。
结果他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血量顷刻见底，对面自动锁定攻击血量最低的英雄，直接把明世隐打死了。
“啊——”黎初还没看清这一套眼花缭乱的操作，就发现顾见屿已经倒地了，“都怪我又走错了呜呜呜…”
“没事，你先撤退，等队友复活再团。”
看着明世隐倒地的尸体，黎初却没听他的话，暗暗下定决心藏在草里。
频道里孙悟空又在嘲了：
孙悟空：【靠，我还没见过这么菜的ad】
孙悟空：【你怕不是小学生偷家长手机玩吧？】
黎初看到了，但是没有理他。
顾见屿看了一下视野，说，“他们在打大龙了，你别过去…”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的下一秒，黎初就一个一技能跳上去，默念着2-1-3技能，在大龙坑来回翻滚了一下，直接收了对面的两个残血人头。
这时候上路的战士也赶到了，帮她一起拿下了对面刺客和法师的人头，黎初拿到了四杀。
游戏语音里的女声振奋人心地喊出“Quadra Kill！”
【四连超凡！】
啊啊啊啊啊——
黎初想尖叫又不敢，只能压着嗓音，超级激动地跟他说，“你看到了吗！？我帮你报仇了！”
“看到了，”顾见屿的声音里带一点淡淡的笑，“做得很好…就是有点莽。”
从这次四杀之后，孙悟空再也没嘲过她了。
对面兰陵王的劣势开始在后期出现，而他们这边孙尚香和孙悟空都是大后期英雄，后期逢团战必胜，直接推上了高地，拿下水晶。
看着手机上的【四连超凡】，她激动地截了个屏幕。
“我觉得我找到我的本命英雄了！”黎初超级高兴地跟顾见屿说。
“是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系统的收件箱出现了好几条消息——
“您的好友‘初见’赠送给您【孙尚香-沉稳之力】【孙尚香-末日机甲】【孙尚香-水果甜心】…”
“哇…这些皮肤都好好看啊…”
“以后你只要学会一个英雄，奖励就是全套英雄皮肤，怎么样？”
“好！”
有了新皮肤，黎初没忍住，一连用孙尚香打了好几局，直到瞌睡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顾见屿才催她去睡觉。
“3.27是我的巡演主场，你会来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对面好像沉默了一下。
“会。”
“快睡吧，晚安。”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黎初就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有顾老师这样的男票，谁还上不了王者啊（听~狗哭的声音
【本来已经存好稿了，不知道为什么没定时发出来，又手动发了一次...
看来脑子不好使了
第36章 九场巡演
*
录完《Knock，Knock》团综第一期之后，姜艺珍就告别了小基地，成员们也要开始为巡演准备训练了。
为了能把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在巡演舞台上，成员们不仅每天要苦练八个小时舞蹈和声乐，还要接受阿波罗派来的营养师和教练们的摧残。
这些“魔鬼”时刻监督着她们的体脂率，一天多吃个苹果都不行的那种。
幸好Cozy Nine全员狠人，半个月的训练期一眨眼就熬过去了。
第一场巡演在赵清清的老家长春举行。
每一个巡演都以主场成员的应援色为主色调布置，所以场上绝大多数都是赵清清的代表色靛青的灯牌。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人气有超高的信心，一般的新生代女团不会一口气就排出九场全国巡演。
毕竟像这样的巡演其实就是人气照妖镜。
从演出前抢票的情况和上座率，就能轻而易举地评判出人气高低。
但Cozy Nine的巡演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造梦工厂的热度绝不是虚假的。
就连出道时人气最低的赵清清的主场都是座无虚席。
除了大家一起表演的《小小的梦想》《燃烧》《新世界》之外，最后一首歌是以赵清清为C位的热度最高的歌曲——《长生殿》。
相比起来之前在造梦工厂的时候，成员们的状态放松了许多，比起之前的表现更加亮眼。
现场是全开麦模式，在没有丝毫修音的情况下，赵清清作为大vocal直接飙高音，把原本vocal部分平缓的《长生殿》一下子拔高了一个度。
大黑马梦然更是挑战了戏腔，为赵清清的vocal垫音，引起台下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传来。
表演结束之后，九位成员手挽着手，同台谢幕——
“请大家要一直一直支持Cozy Nine！”
台下掌声雷动，粉丝们都在疯狂地喊着她们的名字。
这时候舞台上的光芒却忽然熄灭，只剩下一盏温暖的光芒追着成员们的身影走。
原来是黎初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后台，然后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轮椅出来——
忽然间，台下赵清清的粉丝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因为轮椅上是赵清清的母亲。
这是所有工作人员和队友们为赵清清准备的一个惊喜。
她的母亲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已经可以安稳地坐在轮椅上，并且脸上还带着慈祥的微笑。
黎初把话筒递过去，大家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赵妈妈的声音——“清清…真…棒。”
赵清清瞬间泪目了，跑过去跟她母亲抱在一起。
剩下的成员们这时候各自拿着话筒，抱在一起慢慢地唱着“别怕漫长的黑夜，抬头看看星星…”
场下的粉丝们也一起跟唱，瞬间变成了数千人合唱。
黎初轻声说，“清清，你之前跟我们说，你参加了那么多场公演，但是你很想让自己的母亲也来现场亲眼看一看你跳舞，今天你的愿望实现啦。”
赵清清脸上都是眼泪，冲过来抱住她，剩下的队友们也走上来抱住她们。
台下的粉丝们都在高喊着她们的名字：“Cozy Nine! Cozy Nine! Cozy Nine!”
又是一个彻夜不眠的夜晚。
还好巡演是每三天一场。
借着每次巡演之间的间隙，她们都可以到城市里面去吃喝玩乐，顺便拍摄一些当地美食探索和各种玩乐的团综——“少女vlog”。
因为风格轻松搞笑，甚至在各大平台上的热度超过了许多正统综艺。
她们的热度随之提升了上来，各大品牌和时尚杂志的邀约也应声而来。
Cozy Nine在超新星榜单上的位置一路高歌向前。
现在只差一部优秀的作品诞生，她们就能够问鼎华语第一女团的位置。
经历了整整27天，她们走过八个成员主场城市，最后又回到了上海。
3月27日，是黎初的上海主场。
因为她的热度太高，阿波罗娱乐为自家亲女儿租借了梅赛德斯奔驰中心。这是一个崭新的场馆，是许多圈内明星钦定的演出场馆，可以一次性容纳下一万八千人。
即便可以容纳这么多人，但门票在二月底刚刚放出门票的时候就瞬间卖光了。
黎初留下了几张VIP座位的票给祁燃和祁叔叔他们，还专门预留了一张在远处，稍微不起眼的座位给顾见屿。
她有些忐忑。
既希望他来，又害怕被别人发现。
临近她上台前，黎初都一直等着顾见屿的消息。
可谁知道她却突然收到一条微信，【今天的航班延迟了，可能要晚一点到。】
还没等她回复，耳返里场控就催促她们上台了。
今天是她的主场，无论如何也不能延误出错。黎初咬了咬牙，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不再去看。
跟成员们上台跟观众们打招呼的时候，黎初特意往那个预留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是没人的。
她心里有点失落。
毕竟这是她的主场巡演，没能让他看见，实在有点遗憾。
不过她也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跟队友们合作《小小的梦想》《燃烧》《Action》《The Night》。
她只要往台下一看，入目皆是满场洋溢的暖橙色海洋。
黎初逐渐沉浸到了音乐当中，状态越来越放松。就连平常气息不稳的地方，今天发挥的也格外完美。
舞台上的光芒太亮，台下的一举一动她其实都看不见，更别说时刻去关注那个预留给顾见屿的位置了。
其实开场后没多久，她预留的那个位置上就已经来人了。
唱跳结束之后，台上的光芒渐次黯淡下来。
黎初看着台下人山人海的白砂糖，微笑着说，“我还记得在造梦工厂的北门外面，我第一次知道我自己原来是有粉丝的。然后就是第一次公演…那时候就有几个粉丝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后来我接到你们的信，陪着我走过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我以前真的没想到，我有一天可以像今天一样幸福…”
台下的白砂糖们尖叫着她的名字——
“黎初我们爱你！”
“黎初！黎初！”
“我也爱你们！”她微笑着环视四周，目光自然地落在远处一个座位上，在光芒黯淡下来的一瞬间，看到那儿坐着一个人。
只是扫了一眼而已，她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他带着口罩和帽子，装扮得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手里举着一支小小的暖橙色荧光棒，伸出手指朝天上指了一下——
黎初下意识地往天上看，队友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跟着她一起往天上看。
只听忽然一阵炮声传来，霎时间，漫天绽放开橙色烟花，像黎明初始的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点亮了夜空。
“哇——烟花！”
大家都惊呆了，他们定定地抬头看着夜空上绽放的绚丽礼花，如痴如醉。
所有人都看烟花，只有黎初看向顾见屿的方向。
只可惜，他的座位已经空了。
下台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急匆匆地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微博的通知一条接一条地进来，甚至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黎初 橙色礼花#翻上了热搜。
今晚的这场礼花盛宴被摄影师们拍了下来，放到微博上。
就连不知道Cozy Nine，不知道黎初的人，都因为这场独属于她的橙色礼花认识了她。
评论里说：
【哇黎初粉丝是真的有排面啊】
【真的慕了，女团顶流天花板没跑了吧】
【别给初初子招黑，我们还没有作品，谦虚点】
【我要是初初子，今晚真的要幸福得睡不着了呜呜呜】
黎初的微信进了一条消息：
顾见屿：【赶飞机，所以只能早走】
她刚打完一行字，就看见顾见屿又发来一条消息：
顾见屿：【不能给你捧花，所以只能送你烟花】
黎初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打字回复：
黎初：【谢谢】
漫漫长夜，因为有了那漫天绽放的礼花，在她心里亮如白昼。
*
巡演结束之后，成员们回到了上海的小基地好好地睡了两天。
这段时间她们连着跑了九座城市，间隔时间也没怎么休息，不是赶通告就是到处拍vlog和广告代言。
虽然洪人已经尽可能地给她们严格筛选代言和商务邀约了，但是各方来的金主爸爸还是蜂拥而来。
九个人里很适合走戏路的赵清清、唐伊人和闻念念都已经签下了几部制作团队精良的影视约，剩下的成员也相继签了几个综艺。
唯独黎初一个人，至今手里除了苍雪的独家合约，就没有别的资源了。
不过她也不怎么着急，每天练练专辑新歌，晚上跟顾见屿杨释他们连麦打游戏。
干啥啥不行，躺赢第一名。
这天成员们都还没起床，楼下的门铃就已经响了个不停。
唐伊人在隔壁大吼，“小初下楼开门咯！”
“……”
因为卧室离大门最近，所以一向收快递和外卖都是她下楼开门。
黎初昨天跟顾见屿打游戏打到凌晨四点才睡，这会儿也只能抬着睁不开的眼睛，拖着软绵绵的脚步下楼开门。
洪人看见她这一副睡相，赶紧把人推进客厅，朝楼上大喊了一声，“大家快下来！有好消息要宣布了！”
楼上的少女们听出了经纪人的声音，纷纷穿着睡衣下了楼。
金贤爱最后一个才磨磨蹭蹭地走出来，靠在楼梯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听他训话。
“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洪人激动地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我替你们签下了一份国民度贼高的广告代言，就在水上乐园拍摄，高不高兴！？”
“水上乐园？”黎初清醒了，“皮划艇广告吗？”
“切，”洪人不满意道，“再猜！随便说出来都要吓死人的那种！”
“…泳衣啊？”
“救生圈？”
“不会是雪碧吧？”
洪人：“……”
“是跳跳虎薯片广告！”
少女们：“？？？”
跳跳虎食品公司，国民度最高的零食品牌之一，多年来因为物美价廉，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
从三岁小孩，到八十岁老人，提起跳跳虎都竖起大拇指。
“跳跳虎邀请你们全员为他们新口味的薯片拍摄广告，”洪人激动地说，“这可是你们出道以来接的第一家拥有超高国民认可度的品牌！这个广告将会在央视黄金档播出，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啦！”
“不是…”黎初托腮问，“拍薯片广告为啥要去水上乐园呢？”
“这个广告创意超级棒！”洪人挤了挤眼睛，“导演想要制造出你们九个坐着薯片小船漂流的探险奇妙旅程！”
“？？？”
带着满头的问号，小巴车拉着她们去了水上乐园的拍摄基地。
大公司的团队果然超级给力，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她们九个人分别设计好了妆容和穿搭，都是超级元气少女的春游风。
黎初身上是今年最火的香芋紫针织上衣，搭配一条紫色格纹短裙。
化妆师精心给她化了一个超粉嫩的初恋妆容，又把她的长发卷成微卷，带上一条超可爱的紫色发带。
导演笑眯眯地朝她们走过来，“大家不要紧张哈，我们跳跳虎的广告没有什么拘束和剧本，到时候就是要你们依次坐上小皮划艇，从那边的激流勇进滑下来，表情要尽量显得很开心，很激动，想象你们现在就在亚马逊丛林里面玩漂流…”
？？？
少女们看着五彩斑斓的设施，有点难以想象这个特效会怎么做。
这导演的脑洞也太抽象了吧？
不过经过几次俯冲下来的试验之后，她们都慢慢放开了，发自内心地对着镜头展现出元气少女的一面，达到了导演想要的那种状态。
拍完这一幕场景之后，导演又要她们拍另外一个场景。
“大家都知道我们跳跳虎的logo是一只白虎，也就是亚马逊丛林白虎衍生而来，”导演开始一本正经地讲戏，“接下来的场景就是你们在漂流的过程中遇上了一只白虎，它猛地拦住了你们的去路，还要吃掉你们。这时候黎初你把皮划艇掰下来一块喂给它，然后它就变成了你们的好朋友！”
“……”
“徒手掰皮划艇？”黎初有点惊愕，“拿它吃的是我的手还是皮划艇？”
导演一拍脑袋，“哦，差点忘了，你们的皮划艇后期会P成薯片哦！”
“？？？”
哦对，洪人说过她们的船将会是薯片做的。
别说，这广告还挺奇葩的？
为了让少女们找到感觉，节目组特意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只波斯猫充当老虎，放在泳池岸边趴着。
“薯片小船”带着她们飘到岸边，领头的黎初忽然睁大眼睛，指着波斯猫倒抽了一口凉气：“老虎！”
看着那只肥猫的蠢样，黎初感觉心脏好痛。
“咔！”导演喊停。
“黎初的表情再可爱一点，少女一点！要可爱的那种‘被吓到了’！你面前可是一只超级猛虎！”
重来一遍。
黎初的表情弱化了许多，眉毛也变成了八字眉，楚楚可怜地喊：“老虎！”
“咔！”导演继续喊停。
“黎初的表演太苦情了，你不是在演琼瑶剧！”
“……”
黎初重来一次，看到猫之后猛地一托腮，脸颊的肉肉瞬间挤到一起，圆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有老虎！”
“一遍过！”导演终于又眉开眼笑了起来。
终于拍完了广告，场地也陆续向群众开放了，有许多小孩子们重新进来玩。
助理提出要给她们拍个照发微博，于是所有成员们就坐成一排，在岸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哎，要是能下水玩就好了，”黎初憧憬地看着水上玩闹的小孩，“可惜我们没带泳衣。”
“啊——”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大家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掉到了深水区里。
其他的小孩子们都被吓哭了，带他们来的老师这时候也不见了。
成员们都被吓坏了，只有黎初果断地一头扎进了泳池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潜下水里，一把抱住在水里乱踢腾的小孩子，快速地游回岸边。
迟迟赶来的老师吓坏了，连忙把小孩子和黎初拉上岸。
好在小孩子只是呛了些水，并没有什么大碍。
老师赶紧叫了救护车，然后千恩万谢地跟黎初说，“太谢谢你了，这要是出事了我责任可就太大了……”
黎初抹了把脸，腼腆一笑，“没关系的，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啊……”
身后，队友们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乔安妮赶紧跟助理要了一张毯子把她紧紧裹好，责备道，“你吓死我了，一头就扎进水里，我以为你低血糖掉下去了呢…”
“阿嚏~”黎初吸了吸鼻子，“还真是有点凉吼…”
*
跳跳虎公司的人也真是高效。
这才过了没几天，队员们果然就在央视一套的黄金档看到了她们拍摄的广告。
九个穿得五彩斑斓的少女们坐着薯片做的“小船”，在奇幻的亚马逊丛林里漂流。她们从高处俯冲下来，“啊——”地一声尖叫，走在最前面的黎初忽然睁大了眼睛，捂脸大声喊——
“有老虎！”
一只威猛的白虎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黎初赶紧把自己的“薯片船”掰下来一片丢给老虎。
老虎吃完了薯片之后，就变成了呆萌可爱的logo图像，跳跳虎。
黎初：“……”
队友们：“……”
她这几天都抱着手机，日夜祈祷着这条广告千万别让顾见屿看见…
结果手机突然收到了微博的推送：
【C9女孩化身丛林探险者，开启薯片奇幻冒险之旅~】
靠！
跳跳虎买热搜都这么接地气的吗？
点进去一看，评论区的粉丝们正在疯狂嘲笑她们：
【哈哈哈哈哈哈我妈看完这个广告立刻给我买了个薯片大礼包】
【昨天回我外婆问我要不要吃跳跳虎薯片】
【不得不说，烤鸭味的真不错】
【Cozy Nine职业生涯滑铁卢】
【巡演刚帅完，全员被打回三岁半】
…
黎初小心翼翼地给顾见屿发了一条消息：【你一般是不是不看央视一套的天气预报啊哈哈哈】
顾见屿：【我看。】
顾见屿：【这中插广告还挺有创意。】
黎初：【……】
作者有话要说： 一提起烟花...满脑子都是许放炮（bushi
狗头保命。
第37章 《锋芒》团专
*
Cozy Nine因为跳跳虎薯片的广告猛刷了一波国民度，在各大平台的话题度始终不低。
借着这股热乎劲儿，负责运营女团的阿波罗娱乐在四月初官宣，发布了Cozy Nine第一张专辑《锋芒》。
《锋芒》一共收录了六首单曲，是由阿波罗娱乐特邀的独立音乐团队打造，从歌曲到歌词都专门为C9女孩们量身定制。
Melody是最洗脑的节奏，Vocal是最适合她们的声调，Dance是最能凸显她们能力的难度，Rap部分则是由队员们一起花费半个月磨出来的词，是她们最真实与最直接的表态。
六首歌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描绘了女团成员们从《无人问津》到《舞台掌控者》的全过程，让看过MV的人都深深体会到制作的用心。
灵感顶尖，表现力顶尖，制作团队顶尖…
从诞生之初就享受着全祁氏集团资本力捧的Cozy Nine，在四月九日专辑发售当晚点亮了全球九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九点整，广州珠江之眼投放霸屏；
九点零一分，北京三里屯户外大屏投放霸屏；
九点零二分，上海外滩花旗大厦投放霸屏；
九点零三分，日本东京涩谷十字路口LED投放霸屏；
……
超高的专辑水准加上“烧钱式”宣传，让《锋芒》这张专辑在发布当晚就售出了100万张，24小时销量突破五百万，在一周之内拿下两千万销量，打破各大音乐平台的女团专辑销量纪录。
粉丝们在弹冠相庆的同时，注意到Cozy Nine的全国粉丝后援会悄悄更名为“全球粉丝后援会”。
官方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投放海外市场，谁知意外之喜来了。
新专辑在东亚、东南亚接连登上新歌榜首，刷新了华语歌曲在美国Billboard流行音乐榜单的次序。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后援会的工作人员激动地一晚上没睡，连夜剪辑出来一个视频，集合了播放《锋芒》上市之后的一系列出圈现场。
视频配上专辑里超燃的BGM，画面踩点精确，一幕幕重放盛况。
粉丝瞬间把视频顶爆热搜，在弹幕里“啊啊啊啊啊”地狂叫：
【一个月前不敢自称中国第一女团，我们现在敢了！】
【MV每一首歌都好听到全程鸡叫】
【路人听到这么好的流行歌都要哭了，C-Pop崛起了！】
【华语第一女团Cozy Nine！】
【中国首个打入欧美市场的华语女团！】
【全世界最好的Cozy Nine！】
【一起走钻石路吧C9女孩！】
……
Cozy Nine不断地刷新各项记录，她们背后的阿波罗也赚得盆满钵盈，祁氏集团的股价更是直接飙升6%，成为不折不扣的内娱顶尖。
少女们忙坏了，她们为了宣传新专辑每天都在各种跑通稿和商务活动。
这天好不容易空出了半天的休息时间，谁知道偏偏遇上洪人造访。
黎初感觉她们都患上了洪人PTSD，一听到熟悉频率的敲门声就想在家装死。
黎初磨蹭了五分钟，直到自己的电话被打爆，才慢悠悠下楼打开门。
果然不出意外，洪人背后站着一圈举着摄像机的摄影师。
她哀嚎着说，“老洪你放过我们，让我们安稳地睡上半天吧！”
洪人趁机钻进门来，嬉皮笑脸地跟客厅里睡得东倒西歪的少女们打了声招呼，“快起来拍团综了。”
“怎么又要拍团综，你不是说今天可以休息半天的吗？”
金贤爱往沙发上一倒，瞬间就开始耍赖不站起来了。
开门见山地说，“快起来快起来，今天不是商务活动。祁氏又在上海开了一家奥信购物中心，明天剪彩营业，今天我带你们白嫖！”
“真的假的？！”黎初的眼睛一下亮了了起来，“这算是奖金吗还是怎样？”
“对，就是奖金，”洪人一本正经地递上九张印着“祁氏”的金卡，“今天给你们清场，整个购物中心都是专属于你们的，所有店铺的服务员也全部只服务你们！”
“哇啊啊啊啊啊！”
少女们一下子都精神了起来。
年轻人泄了气不要紧，只需要金钱和美食就可以唤醒。
洪人今天带来了一整支早已准备就绪的团队，于是直接把他们叫进来给少女们做造型和服装搭配。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之后，洪人带着她们出了门。
门口停着四辆崭新的宾利新添越，就连见惯了豪车的小区保安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少女们上了新座驾，一路高歌来到了新开的奥信购物中心。
果不其然，奥信购物中心外面专门为她们铺了红地毯，两边的观众席上已经围了一大圈的粉丝，像是媒体记者一样专门等着拍路透照。
少女们一下车，就有一群黑衣保镖护卫在侧，专门给她们开车门、开辟道路，一直把她们送到里面。
她们在红毯上走走停停，一路跟粉丝合影签名，开心得不得了。
自从出道之后，她们已经好久都没有来逛街了，一看到商场里空空荡荡的场景，立刻就撒开了欢跑起来。
九个摄影机和九个助理，不得不跟着她们跑。
黎初一边跑一边满脸狐疑地回头问助理，“这真的不是个圈套吧？会不会我们逛街逛到一半突然开始撕名牌之类的激烈运动？”
助理：“…真的没有，就是单纯让你们逛街的。”
“那不管多贵的也都可以随便拿？”
“对，只要你拿得动。”
得了准许，黎初开开心心地跳了一家奢侈品店铺进门。
一下子就有六个服务员涌上来鞠躬，“欢迎光临西维亚·艾顿…”
“这是我们的当季新品…”
“您请喝茶，我来帮您试衣服…”
“这个藕粉色很衬您的皮肤诶…”
黎初头一回体验到了包场购物中心的感觉，逛完一家马上逛另一家，喜欢什么直接拿，直到手里头满满当当地拿不下，还让助理一起帮着拿。
结果在最大的一家奢侈品店里跟任洛菲相遇了。
任洛菲一见到她就超级激动地拉着她说，“小初你快看这家试衣间真的好大——”
她们走进去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宽有十米的金灿灿的穿衣镜。
“哇塞这太有排面了！摄像师傅您快来拍一下这里~欢迎大家都来用这里的穿衣镜啊！”
黎初一边赞不绝口，一边还不忘替自家产业宣传一下。
就当这时候，广播里忽然传来乔安妮的声音，“尊敬的各位来宾，现在为您播放Cozy Nine的最新单曲，《舞台掌控者》——”
跟随着熟悉的BGM，黎初和任洛菲几乎条件反射一样就对着镜子跳了起来。
她们越跳越high，拿着几只购物袋走出店门去，在宽阔的购物中心的小广场里跳了起来。
其他队友们看见了也加入了她们，多个机位对准，宛如在MV拍摄现场一样。
逛街跳舞饿了，购物中心负一层就有各种美食等着她们。
今天所有店铺为了能蹭上Cozy Nine团综的热度，都抢先开放试营业。
店员们得了老板们的指令，纷纷穿着奇装异服站在门口吸引女团成员们进来。
黎初当然也乐意照顾他们的生意，于是拉着小姐妹们每家都试吃一口，用各种“大众口味”点评这些菜肴。
从高端的法国大餐，吃到日本烤和牛，再到韩国部队锅，最后再来个老广州糖水，美滋滋地摸着肚子准备回家。
谁知道她们刚走到商场门口，洪人就笑嘻嘻把她们拦了下来，“小朋友们，既然饭都吃完了，不考虑运动一下吗？”
“不了不了不了…”黎初代替大家阻拦他，“我们想回去打游戏刷剧睡觉。”
“对，早上的美剧还没刷完，”梦然举着手说。
“我回去还要试我的新衣服，”赵清清也应和道。
反正大家都有事情做，绝对没有机会去健身房。
洪人：“……”
“实不相瞒，”洪人清了清嗓子说，“我给你们接了一个新综艺，叫全明星运动会，再有一个月就要开拍了，所以你们得一个人自选两个项目，不然到时候让人家觉得中国第一女团就这点本事？”
“……”
姜还是老的辣。
TMD就知道他今天带她们来逛街肯定目的不单纯！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好心啊？”黎初忿忿不平，“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
“那不是必须的吗，”洪人立马赔笑起来，“大小姐们，这楼上什么射箭馆、保龄球馆、网球馆、室内健身房、游泳区都有，你们不考虑一下？”
“……我们能不考虑吗？”
洪人脸色一变，保镖们已经走上前准备“拿人”了。
少女们怂了，只好把手中的纸袋子们丢给他们，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往楼上走。
到了地方才发现，洪人把专业教练和营养师都给她们配好了，显然是蓄谋已久。
“我都跟祁总打好招呼了，从下周开始，你们没到休息的时间都来这里训练哈！”洪人没心没肺地说。
教练们则非常和蔼地走上前来，一个一个问她们，“你想选什么项目着重练习呢？有田赛和径赛都可以的。”
黎初咸鱼瘫：“我想要简单轻松的。”
教练：“铅球吗？”
黎初：“……臂力不太行。”
教练：“50米短跑呢？”
黎初：“爆发力也不太行。”
教练勉强保持微笑：“那你自己喜欢什么项目呢？”
“不然我就游泳吧。”
“当然可以啊！50米要游进45秒才可以入围哟。”
“……”
黎初偷偷想了一下，她上次好像游了50几秒来着？
正巧任洛菲、乔安妮和赵清清也选了游泳，她们几个就打算一起报名女子单人50米自由泳和4X100米自由泳接力。
第一天教练就让她们训练了40分钟，上岸的时候她们四个都快累吐了。
其他几个选了跳高和射击的队友们倒是很轻松，上了车还说说笑笑地聊天。
“哎你们知道吗？”闻念念忽然神秘兮兮地说，“这回全明星运动会是以公司为单位来报名的，我们阿波罗报了一群新来的小鲜肉，好像都是走影视路线那挂的。”
黎初无精打采地闭目养神，累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而唐伊人来了兴趣，“那阿波罗算是人最多的公司了吧，今年没了皓月，还有谁能当我们对手？”
“你不知道啊，皓月高层重组了，”闻念念蛮不在乎地说道，“我刚才跟洪人套话套出来的。”
黎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紧张兮兮地问，“那皓月会有谁参赛啊，宋千代那个北极星少女？”
“不知道，估计也就都是些不温不火的小明星吧，大明星谁还来参加这个呀。”
“…”
说的也是。
顾见屿可是顶流呢，现在还在转型期，怎么可能来凑这种小热闹。
想到这儿，黎初安心了，觉也睡得更踏实了。
*
到了宿舍已经半夜了，下车的时候，坐前车的洪人把黎初叫住，“小初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黎初慢腾腾挪过去，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洪人无奈地朝她一招手，“过来啊，又不害你。”
“呵，”黎初送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我要是年轻个几岁肯定信你。”
“真是好事，”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夹递给她，“这几个是今年的大制作剧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哦对了，为了不影响你的选择，我把导演和演员阵容都抹去了，你看完之后，要遵从内心选择一个。”
黎初用怀疑的眼光接过来，“这不会有诈吧？”
“真没有，”洪人目光有点闪躲，被黎初敏锐地逮了个正着。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诈。
出于对洪人的极度不信任，黎初回去点起了灯，仔细翻看了一遍这三份剧本，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一部是一个律政佳人主题的大女主戏，是很典型的升级流，女主从一只可爱的小白成长为律师界的超级人物，爱□□业双丰收，算是励志成长挂；
第二部是一个娱乐圈甜宠剧女主，女主是男主的经纪人，陪着他从跑龙套的小演员成为影帝，中间经历了无数磨难，最终修成正果；
第三部是一个古装仙侠剧，唯一一个不是女主的戏。她的角色是剧中女二，前期是男主身边天真可爱的小师妹，最后为了男主能够重夺大业上刀山下火海，谁知却遭到男主背叛，堕入魔道彻底黑化的故事。
黎初花了一晚上看完大致梗概，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
第一部时间跨度大，专业度要求高，她作为一个新人恐怕没办法胜任；第二部是个典型的套路甜宠，虽然迎合市场，但没什么新意和出彩点。
第三部看起来是最适合的，这个角色每一个情绪转折都非常合逻辑。虽然角色是反派，但是有凄惨的经历，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同情。
敲定了剧本之后，她看了眼剧名，给洪人发了条消息，【我选太上熹微。】
对面秒回：【你确定？】
黎初：【确定。】
洪人：【确定就不能改了哈，你要不再看看？】
黎初：【？】
黎初：【今天你怎么这么啰嗦？】
对面没声儿了。
黎初潜意识觉得此事有诈，她本来想上网搜一下这部剧的相关信息，结果听见闻念念在门外大喊：“小初该你洗澡了！”
这套房一共就三个卫生间带淋浴，大家都挤到晚上洗澡，只能轮流着来。
“好~”
洗了个澡出来，黎初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经过了这半天的放松，少女们转头又重新投入了连轴转的工作当中。
偶尔得到放松的机会还得被洪人拎着去练习各项运动，为之后的运动会做准备。
这天黎初跟着队友们一起参加了跳跳虎的直播带货活动，又一个人去拍了苍雪秋冬系列新款，然后匆忙扒了口晚饭就赶去了健身房。
谁知道刚一进门，黎初就看见几个女孩正站在前台正在刁难工作人员。
门口明明贴着“暂不对外开放”，偏偏就是选择性眼瞎。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奥信都开业这么久了，你们健身房怎么就不让人进呢？”为首的一个女孩不仅长得很有攻击性，说话也咄咄逼人。
男前台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小姐，我们健身房目前暂时仅供内部人员使用，从六月开始才会对外开放，您可以先预约一下…”
“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呗，”女孩有点生气了，掏出手机来说，“年卡多少钱啊，我们出三倍行不行？”
“真不是钱的问题…”
前台是个刚毕业的大男孩，看这群人多少算是公众人物，又不敢得罪，急的满脑门都是汗。
黎初走过去，看到那几个女孩的正脸，立马就认出来她们是谁了。
皓月旗下最火的女团成员，北极星少女。
这曾经是内娱数一数二的女团，自从宋千代被雪藏之后一日不如一日，现在更是被Cozy Nine的势头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怎么了？”黎初走上去，和善地问道。
几个女孩转过头来。
她们认出了黎初，知道彼此两个公司之间的尴尬过往，此时不由地面面相觑。
前台跟黎初说，“黎小姐…祁总吩咐下来的命令，这场馆现在不对外开放，这几位小姐非要办卡进去…”
为首的那个女孩叫谭小宁，挺直腰板说，“我在奥信消费，我就有资格用你们的健身房，这不合理吗？”
“合理，”黎初微微一笑，“让她们进去吧。”
谭小宁一脸得逞似得笑容，甩了下头发就要往进走。
“等等，”黎初忽然喊住她们，微笑着说，“请问你们一会儿怎么付款？”
谭小宁一摆手，不屑地把自己的身份证丢过去，“一个健身房能有多少钱，挂账，我出来结款。”
“好。”黎初笑了笑，给工作人员递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地用身份证开了会员卡。
黎初换了泳衣走到游泳馆，乔安妮游着泳过来，压低嗓音问她，“怎么回事？这几个人不是皓月的那个糊团吗？”
黎初无奈笑了笑，“刚才在外面闹，非要进来。既然想来那就来咯。”
说着，她朝教练员招了招手，“教练啊，我记得你们这好像有几个从印尼特聘的游泳教练是不是？麻烦你请他们来服务一下那边几个女孩，钱记在她们账上。”
教练员满口答应，转身就去了。
任洛菲和赵清清也游了过来，黎初看见她们满脸迷茫的表情，率先开口，“我刚才路过厨房，看到师傅们在做营养餐诶，你们要不要去冲个澡吃饭？”
“行啊…”
没一会儿，两个工作人员就端着一张小桌过来了，端端正正地摆在躺椅旁边，往上面摆上各种营养丰富的餐食和蔬菜汁等等。
这阵仗成功吸引到了谭小宁她们的注意力。
只听她朝工作人员喊了一句，“我们也要点餐哦~”
工作人员看了黎初一眼，黎初大方地笑了笑，好心劝道，“我们的餐食可都是私人订制，请营养师们搭配的，你们要不要先看看菜单？”
谭小宁冷哼一声，“不要，我就要跟她们一样的就行了。”
黎初没说话，朝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果然给她们上了一样的餐食。
北极星少女那几个成员跟着她们一路享受了泰式按摩、蜂蜜玫瑰精油等等服务，完全把这当成了一次顶奢体验。
最后心满意足地出去结账，人却傻了眼。
印尼的教练的单日收费贵的令人咂舌；餐食里面的北极贝、金枪鱼和海参是从无污染的北极海域捕捞并空运来的，金贵到以个头计算；泰式按摩用的精油更是贵到以克数计算……
更别说除了她们今天的消费以外，账单上还有年卡、服务费和小费。
一共每人一万五千块。
谭小宁咬着牙说，“你们这是店大欺客！我要去物价局告你们！”
黎初眨巴了下眼睛，立马掏出手机电话，拨通了114，“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上海市物价局的举报电话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自闭的一天...
希望我梦想中C-Pop崛起的那天真的早日到来。
第38章 全明星运动会（1）
*
听见她的话，谭小宁气的脸都要歪了。
“小宁，算了算了，我们认栽就是了，”她身后的几个女孩也赶紧上前小声地劝，“她是谁你不知道啊，跟她较什么劲？”
娱乐圈就是个圈，圈内发生点什么事传得很快。
更别说经过当年黎初在微博翻红一事，她们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位祁氏小公主背后雄厚而可怕的资本。
要是一个不小心招惹了她，恐怕自己就要跟宋千代一样在圈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家店所有的价格到处都有公示，物价局的人就算来了，你也告不赢。”黎初挂了电话，微笑着说，“这样吧，今天给你们打个八折，欢迎下次再来啊~”
谭小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匆匆按照八折的价格付了钱，拉着几个队友一起走了。
乔安妮啧啧称奇，跟任洛菲说，“你看小初平时不声不响性子软绵绵的，收拾起白莲花也一点不手软。”
任洛菲也笑，“两大顶尖女团之间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黎初淡淡一笑，走到前台去签了个条递给小前台，“这笔账算是你们的奖金了，别告诉我们经纪人哈~”
小前台心知肚明：“哎，谢谢黎小姐。”
*
经过教练们一段时间的集训，黎初50米已经能游进40秒了，时间也恰好临近《全明星运动会》正式的开幕式。
Cozy Nine作为全场热度最高的团体，受节目方邀请做暖场嘉宾，为节目进行开场表演，顺带客串一下入场式的播报员。
阿波罗和洪人这边自然愿意。
《全明星运动会》是今年夏天热度最高的节目。
借着这一波热度，Cozy Girls可以率先赶在下一波巡演之前打歌，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队员们挑挑拣拣，最终还是pick了新专辑里最适合运动会开场的《舞台掌控者》。
苍雪知道了之后，特意为她们赞助了一套“星空”主题的舞台服，每一件衣裙都是一颗颗碎钻铺满的，配饰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限定珠宝。
在弱光下看过去，宛如一条银河静静流淌。
开幕式安排在一个能容纳两万人的大体育场。
因为来的明星多，所以粉丝也多，全场几乎座无虚席。
主持人嘹亮的嗓音响彻整个体育场——
“有请我们的暖场嘉宾，中国首支世界级女团Cozy Nine为我们带来她们新专辑的主打歌《舞台掌控者》——”
一片黑暗之中，升降舞台缓缓升起，别致的背景光衬出一个婀娜窈窕的身影，懒倦地舒展开四肢与纤细的腰。
台下已经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啪”地一声响，几束柔和的聚光灯巧妙地打在她身上——Cozy Nine的C位，黎初。
她染了一头暗紫色头发，衣裙和透明的淡紫色长手套上也都散落着细碎的星芒，精致的猫眼妆衬得她媚眼如丝——
“Oh wow oh wow，
Make it wow
You can do it right now，
在你心间，点燃烟花直冲云霄，
Like a shooting star，
照亮漆黑的夜空，填充你的色彩，
大家都在寻找想要的答案，
Answer is near——”
超动感的旋律响起，全场都沸腾尖叫了起来，所有人瞬间都沦为了Cozy Nine的粉丝。
光芒渐次打在任洛菲身上，她今天穿了一身深空蓝的衣裙，也是同样的星空款式，嗓音一如既往地冷飒：
“只要相信你自己就好，
你所到之处便是道路，
Come on show them what is your heart，
让所有人都惊讶
所有人都为你
一声声尖叫欢呼
Oh only you.”
第三柱光“啪”地一声打在乔安妮身上，粉光照下，与她的风格已有甜美：
“you can do it right now，
来，这里的主人公就是你啊，
唯有你才能胜任
Make it now——”
就这样，九柱光束依次落在Cozy Nine的九位成员身上。
她们每个人都穿着星星一样闪耀的衣裙，站在偌大的舞台上起舞，动作整齐划一却又风格迥异。
不止是她们，就连场后正在候场的小明星们，听到这个熟悉的节奏都忍不住一起跟唱，
“我宣布我的Cozy Nine的粉头。”
“我一会儿要去找黎初小姐姐合影留念。”
“我太爱Cozy Nine了，我能不能就坐在观众席上给她们加油就行了？”
……
大候场室里大多都是娱乐圈的新面孔，一群少年少女们围坐在一起，像高中班级一样聊着天。
然而就在他们隔壁，有一间小型神秘嘉宾候场室。
此时，里面正坐着四位神祗一般的重量级明星——
四年没有合体的ACS天团。
顾见屿此时正坐在他们中间。即便唇角没有一点笑容，但他目不转睛的眼神已经将他出卖。
队友赵迟看了眼舞台，十分客观地评价，“你还真别说，这届学生确实不错。比宋晶晶弄出来的那个北极星可强多了。”
顾见屿脸上不起一点波澜，“那当然。”
自负而又敷衍。
“真是奇了怪了，”赵迟看着他这幅鬼样子，嗤笑了一声，“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让我们顾大少爷这么盯着看？”
林染坐在最边上，单手托腮，仰面躺在椅子上，根本无心屏幕上的人。
他冷冷瞟了顾见屿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还能有谁啊，梦中情人呗。”
杨释本来还在兴奋地跟唱，忽然停下来，胳膊肘顶了林染一下，“你快闭嘴吧，我黎姐是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脑勺有一道凌厉的视线盯了过来。
还不等杨释舔着脸回头赔笑，就感觉脑袋被人狠狠来了个扣篮，“闭嘴。”
赵迟听完他们这么说，基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跟林染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选择噤声不语。
Cozy Nine在舞台上的演出结束了，各公司的运动员们也慢慢开始入场了。
因为他们这一组神秘嘉宾的关系，节目组特意把他们排到最后出场。
顾见屿看了眼腕表，时间还充裕。
“走了，”他站起身来，也不等他们，自己就走去试衣间换衣服了。
林染跟在他身后刚想出门，谁知赵迟却抢先一步关上门，表情严肃地逼问他们，
“老实说吧，这黎初是不是就当初那个奶茶女孩？”
“废他妈话。”林染骂了一句，“我就说他迟早有一天还得栽这女人手上，杨释他丫的傻逼还跟着凑热闹撮合他俩。”
杨释无辜地争辩，“初初姐人很好啊，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她呢？”
“你不懂，”赵迟叹了口气，“你以为16年见屿为什么突然离团？”
“不是脚踝伤得严重吗？”
“屁，”林染一拳锤在他头顶上，“脚踝伤了要看心理医生？”
……
黎初跟队友们一起作为播报员，要站在正中间的舞台上念出每一个公司的运动员名字。
这场面让她想起小时候开运动会的时候，每个班都会踏着整齐的方队走出来，那场面格外神气。
黎初乐此不疲地念着名字——
“最后一组出场的是皓月娱乐公司的运动员，北极星少女，参赛者有谭小宁，傅冷冷，乔曼，秦玥…”
“……”
“……”
黎初卡壳了。
因为纸上赫然写着“ACS天团”。
顾见屿的ACS天团。
“……”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候场的方向，那四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
心里仿佛煮开了锅，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要怎么能喊得出那个名字？
任洛菲以为她走神了，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黎初闭了闭眼睛，憋了一口长气，尽量维持着正常的音调一口气念完——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皓月娱乐公司运动员——
ACS天团，林染，杨释，赵迟，顾见屿。”
卧槽？？
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场的粉丝们都疯了！
那四个名字，足够让她们现在集体脱粉爬墙，哭喊着“哥哥看我一眼吧！”
谁能想到，节目组居然请到了已经销声匿迹四年的ACS天团！
ACS，Apocalypse。
天启，大灾难，世界末日。
2012年出道的天团，就像一场末日灾难一样席卷了所有人的心。
所有人都像做梦一样，声嘶力竭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当年的亚洲第一男子天团！
那个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用一张专辑就红遍了整个中国的天团！
在出道短短四年里，他们就创造了无数难以超越的神话！
聚光灯打过去，四个容颜依旧的男神穿着整齐划一的白色运动装出场。
平均一米八六的身高，肩宽腰细腿长，即便在明星里也超级能打的顶级神颜。
他们脸上的笑容灿烂，肆意张扬依旧，眸中星芒仍在。
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过去的一切辉煌，仿佛头顶这抹聚光灯一样笼罩在他们身上。
他们仿佛从出生起，就是为了夺走这世上所有光芒。
黎初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见屿的身影，甚至连背后呼啸而过的呐喊声也充耳不闻。
刚才已经出场的小明星和小爱豆看到他们，也纷纷激动地跟他们打招呼，有些人甚至当场就哭了。
没有人不爱天团，没有人不想念ACS的天团盛世。
那个属于华语男团短暂如烟火一样的时代，已经深深烙进了这一代人的心中。
当那些烟火消逝之后，就成为如今这些少年少女们追梦的理由。
顾见屿远远地看了黎初一眼，笑着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
“谢谢大家，请大家把我们当成普通的运动员来看待。我们和大家一样，是为了拿金牌来的。”
观众们：要啥金牌啊呜呜呜呜，我们众筹给你们铸金牌行不行啊！？
简短的发言之后，他们四个就低调地走到了人群最后。
黎初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跟着队友一起配合着主持人进行宣誓，正式宣布全明星运动会就此开始。
*
第一天录制最吸睛的莫过于4X100米男子游泳接力了，因为ACS天团的四位成员将会合体参赛。
阿波罗和皓月的运动员都报名了这两项，于是提前都换了泳衣，准备赛前的热身。
黎初她们暂时没有比赛，于是就在第一排观众席的看台上为阿波罗打气加油。
阿波罗这次派出了四个走影视路线的小鲜肉参加接力项目。
他们个个长得英俊帅气，跟其他女嘉宾们没什么互动，唯独见了她们就像见了偶像一样，崇拜地喊着“姐姐”“姐姐”。
最好看的一个叫邵栖，是个很腼腆温柔的男孩子，在赛前偷偷抛过来问黎初要不要去看他的比赛。
黎初见他年纪小，心里倒是觉得蛮可爱，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洪人还专门给她们做了一面超级大的横幅，类似于小学时候做的“三年二班加油！”一样，非常幼稚地写着“阿波罗必胜！”
黎初一边跟队友们一起嫌弃着横幅，一边远远眺望着运动员们的出场式。
皓月和阿波罗安排在一起出场，同公司的几个小鲜肉男生门一出来就率先朝她们招手。
黎初光是看了一眼，她脸都要红透了。
倒不是因为弟弟们太帅，而是因为她不小心看见了走在最后出来的顾见屿。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白色的运动外套，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若隐若现。
他戴着泳镜和耳机，似乎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的样子。
唯独看见阿波罗的几个小孩朝看台招手，他也顺带着抬头扫了一眼。
隔着泳镜，正巧跟黎初对视。
黎初看到他的目光好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晰。
她有点不确定。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会笑？
……
看到其他运动员都开始脱衣服了，黎初突然脑补了一下顾见屿脱衣服的场景。
不行，她有点顶不住。
要不要提前溜号啊？
她这么想着，刚要站起身来跑，就被金贤爱一把拉住。
“欧尼，”她满脸气鼓鼓地说，“你答应了邵栖看他比赛的！”
“……”
黎初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邵栖朝她们的方向笑了一下。
“你现在走了，心里不痛吗？”
剩下的队友们也斥责她，“就是，你看他笑得多好看啊，你要是走了难道就没有棒打小奶狗的感觉吗！？”
“……”
受不了大众的谴责，黎初老老实实坐下了。
还好顾见屿也没再往她的方向看，随便坐在了椅子上，身上的衣服也没脱。
就他一点也不急的样子，看来是第四棒。
裁判吹哨，“预备——”
“都——”
一声令下，游第一棒的运动员们都飞快地跳下水，潜泳一段距离。
下水这一瞬间非常考验专业度和基本功，大家已经差不多已经拉开了距离。
排在最前面的是阿波罗第一棒陈新予，紧跟在他后面的是皓月的杨释。
乔安妮立刻带头喊着：“阿波罗加油！”
Cozy Nine成员们跟着她一起喊：“阿波罗加油！阿波罗加油！”
戴着耳机的顾见屿好像听到了她们的喊声，淡淡笑了一声。
没多久，看台另一边就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
“皓月加油！杨释加油！”
黎初看过去，原来对面看台坐了北极星少女。
“……”
她们这算什么，两支啦啦队吗？
第一棒交接，杨释仍然没有超越陈新宇，落后了差不多半个身位。
就这样第二棒、第三棒接力下去，最后一棒终于轮到了阿波罗的邵栖和顾见屿。
等到第三棒的林染出去之后，顾见屿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
他一站起来脱衣服，周围的女粉全都尖叫了起来，黎初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
外套滑落脚下，露出他宽厚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肢，六块腹肌和人鱼线完整地暴露在日光之下。
泳装实在太考验男生的身材了，无论拥有着怎样的皮相和骨相，都将暴露无遗。
一米八八的净身高，从侧面看过去，他平坦的腰腹，微翘的臀与修长笔直的腿，从头到脚连成一条线。
古罗马战士雕塑最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
黎初不得不感叹一句，上天送给他时光带不走的容颜和身材。
即便今年已经27岁，跟身边只有19岁的邵栖比起来，仍然没有丝毫逊色。
顾见屿就位，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队友靠岸。
谁知他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的好像是——
“邵栖加油！”
“？”顾见屿朝看台看过去。
黎初赶紧又补了一句，“阿波罗加油！”
因为这声喊叫，顾见屿反应慢了一拍，被邵栖抢先一步入水。
但他仍然保持完美的姿势入水，潜出好长一段距离，然后开始游泳。
他的泳姿就像专业运动员一样完美标准，几乎不怎么换气。
触壁，转身，完美地衔接。
他和邵栖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了不少。
只是在水花间的空隙，听见看台上隐约传来的“邵栖加油”，这让他有些恼火。
当着他的面，给别人加油？
火气转化为动力，他的频率越来越快，在最后十米的时候终于完成了反转，超过了邵栖——
播报员在广播里激动地宣布着：
“让我们恭喜阿波罗娱乐的运动员顾见屿，完成了精彩的反转！也祝贺他们得到了男子4X100米的金牌！”
Cozy Nine的少女们有点难受。
黎初陷入一阵沉默。
她是不是不该跟着喊加油？
下场之后，她跟大家一起去给弟弟们加油鼓气，邵栖看着她有点抱歉地说，“姐姐对不起，让你失望啦。”
这小朋友看起来蔫蔫的，黎初也有点不忍心，“没关系啦…姐姐们下午把金牌赢回来！”
“好。”
黎初跟队友们目送着弟弟们进了更衣室，忽然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
眼看已经中午了，于是她跟队友们说，“你们先去餐厅，我回去看看是不是掉在看台上了。”
“那你快点哟，我要是看到红烧茄子帮你打一份。”金贤爱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黎初笑着答应，转身原路返回。
这会儿大家都去吃饭了，行人越来越少。
她一个人回去找手机，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高大的身影忽然走到她身边，吓了她一跳。
“顾…”
黎初还没惊呼出声，就被顾见屿揽住肩，一把按在了更衣室附近的角落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默默不语，桃花眼里却分明卷着一丝愠怒。
黎初瑟瑟往墙上靠了靠，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这人刚从泳池里上来，身上只有一件湿透的泳裤，还有一身的水汽。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一滴一滴地坠落，顺着他的皮肤滑落…有几滴落到她手腕上，有点发痒。
运动外套凌乱地套在他身上，拉链并没有拉上，能看到清晰的巧克力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
黎初忍住把视线收回来，咽了咽口水说，“你…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顾见屿嗓音冷冷地，“给别人加油？”
“是…公司安排好的，”黎初的辩解苍白无力，“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啊…”
“见屿？”赵迟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干嘛呢，换衣服吃饭去啊。”
顾见屿余光瞥见自己几个队友，于是一把便将黎初按在墙上，用整个身体挡住她。语气十分冷静：
“你们先去。”
杨释好像看见了黎初的一缕头发丝，连忙捂住赵迟还想再说话的嘴，
“闭嘴吧你，没看见顾哥忙着呢吗？”
赵迟：“？”
林染在旁边嗤之以鼻，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余光看见他们都走了，顾见屿忽然拧住她的手腕，轻松一扣就把她按在墙上。
他俯身下来，桃花眼里眼波流转，“那我来了，以后就可以给我加油？”
奇怪，他拧得明明很凶，却一点也不疼。
但黎初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别扭地转开脸，“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毕竟来这儿的不是新人就是糊逼，你来干啥啊？
顾见屿低头对上她的眼角，眸里的光渐渐升起，又仿佛落下。
他的声音不绝如缕，“为了铺垫。”
“铺垫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他又久久没说话，黎初透过他鸦羽一样垂落的发丝，也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这将是ACS最后一次合体。”顾见屿低声说，“黎初，我说过，我要转型。”
作者有话要说： 天团无原型。
但每个人心里大概大抵都住着一个传奇，譬如于摇滚爱好者是Beyond，于歌迷是Michael Jackson，于宫斗是钮祜禄甄嬛...（我在说什么屁话
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们依旧泪目。
《舞台掌控者》来源于MAMAMOO单曲/《WOW》中文译版
《全明星运动会》灵感来源于《超新星运动会》，无原型。
第39章 全明星运动会（2）
*
一整个中午，黎初满脑子都翻来覆去地琢磨着顾见屿那句话。
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顾见屿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转型。
以他唱跳明星的身份回归娱乐圈，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途径。非得绕这么大弯子转型，何必呢？
跟他有那番对话之前，黎初差点以为他这次来是宣布回归天团的。没想到他却说这次将会是ACS最后一次合体了，还说是为了什么铺垫？
铺垫什么呢？为了复出铺垫？
黎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盘子里难以下咽的饭菜。
“卧…”在她旁边吃饭的唐伊人忽然爆了声粗口，幸好那个“槽”被压下去了。
她满脸惊讶地指着微博热搜给队友看，压低了嗓音说，“我的天哪，梁硕居然跟魏依依谈恋爱了你们敢信吗？”
“？”乔安妮也有点不敢相信，一把抢过她手机看，“他俩去年那个戏我还追过呢，这就好上了？”
“你们不懂了吧？”任洛菲吃完最后一勺饭，“没关注过梁硕每回的采访吗？又是大谈理想型，又说想谈恋爱了，这就是给粉丝打预防针呢！”
“说的也是啊，”乔安妮频频点头，“那他可真是铺垫了够长的——”
“当啷”一声。
黎初勺儿掉了。
“……”
难道顾见屿说的“铺垫”…是这个意思？
铺垫…恋情？
可是，他和谁？
？？？
难不成…是和她？
她大脑彻底宕机了，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正瞧见顾见屿和队友一起坐下吃饭。
那看谁都视若无睹的样子，没心没肺极了。
谁知他坐下来之前，还回头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黎初一阵心惊肉跳，赶紧挪开目光喝了口水，然后完美地被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咦？”乔安妮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小初你怎么了？”
唐伊人一把按住她的肩，“你忘了吗？决赛前就是这个梁硕公开在微博阴|阳怪气地嘲讽小初，幸亏最后被清一老师怼回去了。”
趁她们转移了话题这功夫，黎初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她一本正经地说，“对，就是他骂我。”
队友：“……”
这都过去好几个月的事儿了，她怎么还记得？
看来天蝎座记仇是真的。
赵清清这会才打了饭凑过来，“聊什么八卦呢？”
唐伊人无视她八卦的小眼神，赶紧催促道：“快吃吧，还得回去热身呢。”
可是真到了出门的时候黎初犯了难。
因为出门必然要经过顾见屿他们那一桌。
这下子打了照面，她是要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脑子里想这事，她脚下步子便不由地慢了下来，回头问队友，“哎，我们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啊？”
乔安妮扫了一眼，“去啊，为什么不去，那可是我们老师呢~”
说着，大大方方走过去朝顾见屿的方向鞠了一躬，“顾老师好！”
黎初：“……”
神队友，给跪了。
顾见屿微微偏头，看见她们之后淡淡笑了下，“好。”
转头跟几个队友介绍，“这我学生。”
林染略略点了下头就继续低头吃饭。
而赵迟则特意扫了黎初一眼，淡淡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好。”
杨释则高兴地招了招手，“嗨，可算见到真人了，要不我们合个影吧？”
看到顾见屿瞥了他一眼，杨释往后缩了一下，赶紧改口，“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顾见屿的视线自然落到乔安妮身后，似笑非笑地问，“下午有比赛？”
“恩！”乔安妮招手示意她们过来，“我们几个要参加女子接力，老师来看吗？”
黎初磨磨蹭蹭上来，强笑着说，“我听说老师和前辈们报了射击，应该下午先要去参加初赛的吧？”
“不急，”顾见屿淡淡笑了下，“我们看完你们比赛再去不迟。”
“那倒也不必。”黎初这样想着，脱口而出的却是，“能赶得上吗？”
顾见屿打量了她一会儿，视线从她身上滑到她身后，皮笑肉不笑地朝另外一个方向招了下手。
黎初转头一看，只见那四个北极星少女激动地朝她们这边跑来。
顾见屿淡淡开口，“正好我们同公司师妹也要比赛，肯定是要去看一下的。”
哦。
黎初被他一句话堵回来了，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有点不爽。
“那前辈们慢慢吃，我们先去热身了。”
她拉着队友就要走，却听见顾见屿轻描淡写的嘱咐：“慢走，记得热身到位，不然容易抽筋。”
“……”
*
女子接力报的人不多，总共就六个赛道，有乔安妮原经纪公司汉森音乐，还有梦然之前的公司奕天传媒。
不过要是论实力来说，还是皓月那四个女孩的实力更强一点。
黎初在场馆里见过她们训练，知道谭小宁以前是体育生，身体素质好得很。
就她自己这半斤八两的水平，也不知道拼了老命能不能跟人家一战。
正说着，谭小宁她们就进来了更衣室。
几个人打了照面，气氛瞬间压抑下来，刚才的聊天声也没了。
谭小宁还专门选了她旁边的柜门存放东西。
眼睛十分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黎初一眼，明嘲暗讽地说，“大小姐做好热身啊，一会儿进了泳池可没有印尼教练救得了你。”
黎初“啪”地一声关上柜门，微笑着回敬道，“别担心我了，你可是体育生出身呢，要是输了多丢人不是？”
说完就走出了更衣室。
虽然心里已经怂的不行了，但是撂狠话环节还是不能省去的。
毕竟这么强调一下谭小宁的体育生出身，待会儿就算输给她也不丢人。
谁让她一个专业的来跟她们业余的比呢。
她走到外头跟队友回合，任洛菲上下扫了她一眼，问，“黎初你毛巾和外套呢？”
“？”
卧槽。
黎初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撂狠话的时候把东西都落在柜子里了。
她才是那个憨批吧？
“我…忘了。”
“……”
这时候回去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外面的广播已经念出了她们的名字。
“有请第一泳道运动员出场，她们是来自阿波罗娱乐的黎初、任洛菲、乔安妮和赵清清——”
“没事，就这样吧。”
“你一会儿从水里出来感冒了怎么办？”
“年轻，顶得住。”
“？？？”
黎初就这么自信地走出去了。
因为没披外套，她身上就一件单薄的泳衣，场馆里开的冷气还是冻了她一下。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观众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人瑟瑟发抖的场景——
她抱着玉臂，海藻一样微卷的黑发披在漂亮的直角肩上，身上专业连体泳衣勾勒出一条性感婀娜的曲线。
好像是因为从来没在公众面前穿这么少，她脸上带着青涩的害羞，迎着镜头腼腆地招手微笑，仪态却大方自如，让人挪不开眼睛。
看台上，林染转头看了顾见屿一眼，“你的小白菜来了。”
顾见屿往那方向扫了一眼，面色一冷，站起身来走了。
“……？”
“什么情况？”赵迟锤了他一下，“…我们不是陪他来看的？”
黎初注意到了顾见屿起身离去，她心里还稍微放松了一点，走到自己的泳道上开始活动四肢，顺手把泳帽和泳镜也戴上了。
她是四个人里成绩最好的，所以教练给她们的安排就是让她游第四棒。
巧了，第二道的皓月娱乐也是谭小宁游第四棒。
黎初跟队友简单嘱咐了一下，然后就退到一边等着。
裁判一声令下“预备——”
“都——”一声，运动员们应声落水，周围的看台上瞬间便响起了加油呐喊声，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在给Cozy Nine加油的，其中还有今天上午落败的四个阿波罗小鲜肉。
任洛菲第一棒游得不错，远远甩开了第二名半个身位。
但后两棒皓月后劲上来，局势开始逐渐焦灼了起来，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黎初焦急地做好准备的姿势。
赵清清和皓月的秦玥几乎同时触壁，她反应飞快，立刻便轻盈地扎入水中。
摄像机俯视她在水中的身影，就像一条美人鱼一样潜出很远，然后憋足一口气飞快地游了起来。
解说也在激动地讲解着：
“我们能看到黎初下水非常快，跟谭小宁几乎潜出了同样的距离。要知道谭小宁是游泳种子出身，那么在今天的赛场上黎初能否赶超她呢？”
谭小宁的速度非常快，牢牢地咬住了她。
黎初刻意告诉自己不要往旁边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全速前进。
“现在我们的运动员已经游完了半程，谭小宁目前暂时领先，但差距并不算很大——”
“还有超越的余地——但是…我们看到黎初开始加速了！她的速度非常快。看来刚才是稍微收敛了一点，可见是真的进行过专业训练的——我们来看最后十米！两个人几乎并驾齐驱！黎初触壁了！谭小宁也触壁了！两个人同时触壁？！让我们耐心等待一下裁判最终的结果…”
两个人的速度太过于相近，以至于场上的观众们都没能看得清楚是谁先触壁。
黎初摘下泳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盯着大屏幕等着最终裁决。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广播里终于公布了比赛结果——
“阿波罗娱乐成绩公布，5分34秒09——”
“皓月娱乐成绩公布，5分34秒11——”
0.02秒的差距。
她们赢了！
黎初一把摘去泳帽，晃了晃湿透了的头发，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兴奋地拍打起一阵水花，跟看台上的粉丝和同公司艺人招手。
队友们在岸边一把把她拉上来，四个人抱在一起庆祝。
场上Cozy Nine的粉丝们为她们大声欢呼着，黎初跟队友手拉着手朝四周的观众们鞠躬致意。
黎初注意到顾见屿的座位上果然一直都没有人。
她这会儿才生出一点可惜的情绪来。
这么他老是没机会看到这些高能场面呢？
她走在最后，跟着队友们一起朝运动员通道走了进去。
谁知就在不远的正前方，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顾见屿迎面而来。
队友们惊讶地看着他，“老师好…”
分明是偶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惊讶，稍一点头算作回应。
一边走，他一边十分自然地拉开了运动衣的拉链，脱下来外套拎在手上。
然后在跟黎初擦肩而过的时候，兜头扔给她。
目标明确，动作简洁明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然后深藏功与名，消失在出口。
那件还带着体温的运动衣就这么丢过来，黎初吓了一跳，转身看向他离去的方向，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队友们也惊呆了，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黎初：“小初？你和顾老师啥时候…这么熟了？”
“……”
通道里又涌进来一股冷风，黎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披上了他的衣服。
等洗完澡换上自己的衣服，她把顾见屿的衣服抱在怀里，又偷偷跑回了运动员通道等他，想赶紧还回去。
她知道ACS四个人都报名了今天下午的男子射击比赛，在这儿一定堵得到他。
还没等了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一阵说笑声。
黎初转头一看，一眼就看见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顾见屿。
他通身穿着白色，意气风发。
身上背着一张足有半人高的金色大弓，腰际挂着一只金色箭袋，里面的弓箭箭羽也都被染成了金色，像是贵族骑射的打扮。
黎初只扫了一眼，就顿在了原地。
他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
除了三个队友之外，还有同公司的那几个北极星少女也在，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既没参与其中，也没表现出不耐烦，而目光则始终直视着前方，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直接掠过去了。
其他人基本也都看见了她，但也心思各异地装作没看见。
只有杨释假借着系鞋带的名义偷偷掉到队尾，小声地安慰她，“黎姐，这会儿不方便说话。”
黎初笑了笑，“我知道，”说着，她把顾见屿的外套递过去，“你替我还给顾老师。”
转身刚离开，听见杨释说了句：
“原来他是去给你送外套了？”
“恩？”黎初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杨释看见又有人来了，于是赶紧跟她道别，“我先进场了，记得给我们加油啊！”
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黎初直接去了看台上，跟队友们坐到了一起。
任洛菲小声问，“衣服还回去了？”
黎初点点头，没多解释。
这会儿解释，那就是越描越黑。
远处，射箭比赛已经开始了。
有不少人都报名了这一项，大约是因为射击时的造型冷酷而潇洒。表情不会因为剧烈运动而崩坏或者失控，头发也不会因为打湿而失去造型。
比如顾见屿首发出场，光是站在那儿不动，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台上的迷妹尖叫着喊他的名字，旁边的队友们听了，面面相觑，“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给顾老师加个油？”
黎初想起来之前他说的话，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九个人商量好，一起憋足了气喊：
“顾老师加油！”
她们的声音传出来，候场的运动员们都快羡慕死了。
让这样的大热女团这样给自己加油，谁还射不出十环？
顾见屿转身看了她们一眼，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他的近距离怼脸镜头，那张冷峻异常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旁边的北极星少女们见状，立刻也不甘示弱地喊着，“前辈加油！加油！”
结果刚喊了一声，就听见裁判吹哨示意她们噤声。
北极星少女：……
这踏马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顾见屿吸了一口气，低头搭箭、上扣，瞄准。
霎时间，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全场都寂静了下来，看着场上那个将弓拉满如月的青年——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
放箭。
十环。
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沸腾了，猛烈地鼓起了掌来。
顾见屿面不改色，继续搭箭，上扣，将弓拉满——
又是十环。
跟他一起1V1对战的对手心态基本全崩，一次7环一次6环，只能一脸幽怨地看着顾老师。
他重复之前的动作，又射出一个十环。
连续三个十环，成功晋级。
场上终于重新响起尖叫和雷鸣一般的掌声，而他只是略略欠身，看起来情绪仍旧没有太大的起伏。
几个回合的淘汰赛比下来，顾见屿的发挥一如之前的稳定，几乎全部稳定在九环以内。
最终站到决赛的是顾见屿和他队友林染。
场上的人在笑，在起哄。
他俩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意外，倒也大方地握了下手，半是挑衅半是不服地笑了下，然后各自为营。
这一笑，颇有点少年气。
林染率先放箭，拿到一个九环。
顾见屿动作比之前快了许多，几乎搭箭就抬头瞄准，放箭，稳稳落在靶心。
十环。
射出第二箭的时候，林染拿到十环，而他却出现了失误，只有八环。
顾见屿重新搭上了箭，却没有立刻放出，而是抬头看了靶子一眼，重新瞄准。
又是十环。
林染射出九环，两人总环数打平，再加一场定胜负。
林染弯弓干脆利落地射出一个九环，压力再次给到顾见屿。
黎初两只手在胸前抱成一团，紧张地看着台上正准备弯弓射箭的人，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紧张。
她却没注意到，眼睛像鹰的摄影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捕捉到了她，把她投到了大屏幕上——
顾见屿只用余光瞥了一眼，眼里便淡淡地溢起一层暖意。
弯弓，搭箭，直指箭靶——
又是一个完美的十环，正中靶心。
他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跟林染拥抱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黎初所在的方向。
当他看见少女脸上绽开的笑容，眼里便仿佛初春的冰雪融化。
而机缘巧合的是，镜头也恰好记录下了这一刻。
#顾见屿胜利一笑#瞬间就在比赛结束之后跳上热搜。
远洋舰队和ACS天团的各种路人粉都纷纷前来围观现场站姐拍的高清美图，开启疯狂舔屏模式：
【啊啊啊哥哥笑起来太好看了】
【鬼知道我等顾见屿这一笑等了多少年】
【哥哥每天也要这样一直笑下去啊】
【我不管，哥哥就是朝我笑的！】
但唯粉们万万想不到，这恰恰给了cp粉冒头的良机。
身为初见cp主力军的一个博主“岁岁初相见”，立刻根据官方的视频剪出一个cut版本。
从画面的各种角度和细节的整理过后，她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顾见屿在夺下金牌之后第一个看的就是黎初的方向。
这时候大屏幕恰巧给到了看台上笑得一脸甜蜜的黎初。
久久没有粮吃的“初见cp”这会儿也窜了出来，集体化身磕学家，瞬间涌现一大堆评论：
【胜利之后第一眼当然是要看喜欢的人呀】
【呜呜呜又是为初见cp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
【官方摄影师都在磕糖，我满足了。】
【梦工结束我都以为初见cp凉了，感谢大大的视频】
【今天的糖分超标，大吼一句初见cp是真的！！！】
【cnm几天不见cp狗又出来刷存在感了，gunna!】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你们的评论啦~别急嘛~好戏不怕等。
第40章 女配
*
录制结束这一天，官方特意邀请了ACS天团为运动会闭幕式献唱。
四神站在舞台之上，仰望着四方看台之上奔他们而来的万颗星辰。
虽然早就褪去了青涩懵懂，而他们今天却特意换上了八年前ACS天团第一次亮相时的衣服。
黎初坐在看台上，目光追随着大屏幕上的顾见屿。
她看到他眼里亦有从前的色彩，像少年一样，浑身锋芒依旧，笑容张扬肆意。
身后不断地涌现天团粉丝们的呐喊，有开心，有激动，也有欣慰。
看他们越是这样，黎初心里就越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在粉丝们的眼里，这一次的合体或许是意味着天团将要重回巅峰。
但是她知道，这应该是他们的告别舞台。
果然，清澈的音乐响起的不是天团那些横扫过无数奖项的金曲，而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See You Again》
舞台光不再是少年最喜欢的那种变幻色，只有一盏大灯打在头顶，如月光一样倾泄而下。
赵迟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弹奏，舒缓的音调从他指尖流出。杨释则一反常态，没笑没闹，只是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就连最善舞的林染，也立在舞台中央许久没有动弹，失去了往日的灵气。
而顾见屿则坐在舞台边缘，执起麦克风轻声吟唱。
没有炫技，更像是在跟老朋友们聊天——
“漫长的一天你不在身边
好多话要对你说等待再见那一天
走的路好远 有你在身边
好多话想对你说等待再见那一天
Oh 再见那一天”
这些习惯了快节奏流行音乐的嗓音忽然安静下来，仿佛少年在屠龙之后卸下一身铠甲——原来他也只是个凡人。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即便勉力维持着，而那高质量的音响里也可以听出他的声线在微微发抖。
林染接上他的歌声开始rap，唱腔里同样带着浓重的缱绻与不舍：
“谁会了解，
我们经历过怎样的旅程，
见证过怎样的美好，
这便是我在你眼前出现的原因，
与你聊聊另一种选择的可能性…”
杨释从钢琴凳上站起身来接唱：
“我懂我们都偏爱在这舞台上的每分每秒，
但有个声音告诉我这美好并不会永恒，
我们得变得更好，转向更为辽阔的天地，
我看到你，走进更美好的未来…”
钢琴声戛然而止，赵迟低沉的嗓音徐徐跟上，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I’ll see you again…”
台下的粉丝们大约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他们的尖叫声慢慢弱下来，有的变为低声的啜泣，而更多的则渐渐跟上了他们的节奏，一起跟唱了起来。
黎初转头看了一眼看台上那些模样各异的人们。
他们热泪盈眶，情深不悔地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即便舞台上的那些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却还是成为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即便明天世界将漫长如凛冬，他们也会让你觉得黎明一定会出现。
这大约就是偶像存在的意义。
是光芒，是温暖，也是希望。
从2012年到2020年，他们陪伴着所有人走遍了青春。
离开又回归，最后来一场体面的告别，然后各奔东西。
录制结束之后，还没来得及跟顾见屿他们当面告别，Cozy Girls就踏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在候机厅里，黎初翻看着手机，看到顾见屿的微博从“@ACS-顾见屿”改为“@顾见屿”。
他更新了一条微博：
“@顾见屿：感谢八年。”
寥寥四字，概括了一切。
黎初拉到评论区看了一眼，虽然有许多伤心的粉丝表示无法接受，但大多数天团老粉都坦然地发表了看法：
【我们喜欢的少年终归要长大了，我们也该长大了。】
【再见，ACS顾见屿；你好，顾见屿。】
【陪你走过下一个八年】
【谢谢你们，给了我的青春一场体面的告别】
【希望你们各自辉煌，巅峰重逢】
……
黎初打开了微信，翻到和顾见屿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几天之前。
她想说点什么，敲了好几行字，都觉得不好，最后又删掉。
翻了翻表情包，本来想选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安慰他一下，结果手滑，选了一个很不合宜的动图——
一只圆滚滚的小奶猫红着脸，像球一样翻滚着钻进主人怀里。
“……”
哇这张图也太肉麻了吧，这都是她平时用来安慰妹子的表情包诶…
她刚想迅速撤回，谁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手机一震——
顾见屿：【？】
黎初：“…………”
这时，恰好广播里传来婉转的女声播报：
——“请飞往上海的CN780号乘客登机。”
只要关机够快，她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下一秒，黎初把手机关了。
上了飞机之后，金贤爱和她坐到了一起。
趁这几个小时独处的时间，金贤爱小声用韩语问她，“欧尼，你是不是还喜欢星星啊？”
她问得很隐晦，但黎初一听就知道她说得是谁。
在韩国当练习生的时候，她经常看着顾见屿的视频练习一晚上，练到累得不行就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看他拍的剧和舞台。
这是那些年，她唯一仰望他的方式。
所以每当金贤爱要问她这是谁，她就说，是星星。
“喜欢啊，”她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一直都很喜欢呢。”
金贤爱靠在椅背上，她有点困了。
“我觉得，星星也很喜欢姐姐你呢。”
*
黎初跟队友们半夜才回到小基地，她洗了个澡就瘫倒在了床上睡死了过去，连手机也忘了开。
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洪人的敲门声吵醒。
“黎初！”洪人气急败坏地开口，“以后你的手机给我保证24小时开机！”
被他这么一提醒，黎初这才想起来开机。她打开微信，看到顾见屿的聊天框里只有两条消息——
顾见屿：【我还好。】
中间隔了十分钟，又发了一句：
顾见屿：【早点睡，晚安。】
黎初锁了屏幕，揉了揉眼睛问，“你不是说今天休息吗？”
“别人能休息也不代表你能休息，”洪人看了下手表，“收拾一下，我给你请的表演老师一会儿就到。”
“？”
黎初这才想起来，洪人好像前几天跟她说过，下个月就要进组拍戏了。
但她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早就抛之脑后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黎初打得方寸大乱，她赶紧乖乖地去洗漱吃早饭，然后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等着老师。
洪人看她没磨蹭，这才消了气，问她：“给你买的原著看完了吗？”
“看完了，”黎初老实了不少，“而且看了三遍。”
“那就好，”洪人清了下嗓子，“有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
“啥？”
“《太上熹微》男主是顾见屿。”
“？”
黎初差点要把剧本摔了。
这他妈不是有点难，这是地狱难度好吧？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黎初觉得自己无法直视剧本了。
只要她一把自己代入剧本，脑子里就浮现出顾见屿的脸。
和暗恋对象一起拍虐恋情深，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惨绝人寰的事情吗？
还好洪人给她请的是个非常厉害的表演系老师，为人温和又有耐心，甚至愿意从基础开始给她讲起。
黎初要饰演的角色，是这部仙侠大戏《太上熹微》里的女二号云俏。
云俏本性天真可爱，是青云宗一门最小的师妹，从小就陪伴在天煞孤星的男主纪重鹤身边，每日跟他一起习武运剑。她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她的鹤哥哥一起斩妖除魔，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造化弄人，纪重鹤真实的身份其实是人皇遗落在外的私生子。他从小就背负着沉重的命运，一心想要夺回天下，注定无法跟她厮守一生。
于是云俏便为了他抛弃正道、堕入鬼域，被锁在无烬地狱里受尽磨难，然后带着十万鬼兵杀回人间，为他荡清一切障碍，拥立他成为新的人皇。
可他登基那天，却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迎娶白月光神女为帝后，第二道，就是屠遍效忠于他的那十万鬼兵。
云俏受不了打击彻底黑化成魔，最终却被纪重鹤一剑刺死。
黎初看完之后，暗骂了句“渣男”。
不得不说，洪人的眼光真的毒。
所有女演员都挤破头想要拿到戏里这个白月光女主，可维度他却算准了这部剧最出彩的角色一定是云俏。所以即便男主是顾见屿，他也干脆利落地签下了合约。
进组前的一个半月，黎初基本已经吃透了她要饰演的这个角色。
她的表演老师唐婉在来之前，以为黎初跟大多数刚入门的小花一样，只能在短时间内学些皮毛，所以也没打算教得很深。
谁知授课的过程中，唐婉老师才惊讶地发现黎初对剧本的理解深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于是便逐渐加深了课程的难度。
她的表演很有灵性，只需要给她讲讲戏，然后等她稍微酝酿一下，就能很快捕捉到应该有的情绪。
“你觉得怎么才能演好云俏？”
“不要把她当成一个反派来演，”黎初认真地说，“她是整部戏唯一一个女魔头，但她敢爱敢恨，比任何主角都要活得坦荡。”
唐婉赞许地看着她，“黎初，你顺利出师了。我相信你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可以饰演云俏这个角色了。”
虽然得到了老师的认可，但黎初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
她看了一遍演职员名单，发现除了顾见屿之外，这整个剧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饰演鬼王的男二号是之前在网上嘲讽过她的梁硕，饰演女主的是之前跟顾见屿捆绑炒绯闻的讨厌鬼叶晴。
但最令她害怕的，还是这部剧的导演——
第一次尝试当导演的影后，清一。
送她去影城的路上，洪人察觉到黎初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于是便安慰道，“别紧张啊小初，唐老师不是说你很有天赋吗？而且清一导演特别赏识你，我刚一把你的名字报上去，她当下就同意定你了…”
…您可真是太天真了。
黎初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看向窗外，“老洪，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
“……”她一脸沉痛，“早知道就不吃那碗馄饨了…”
“也就晚了半个小时，没事的吧？”
呵呵，没事就有鬼了。
到了影城之后，洪人拎着她的行李箱和见面礼陪她一起进去，这才发现所有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已经齐刷刷地就位了。
看样子，还真的就等黎初一个人了。
洪人被这剧组的勤勉程度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跟黎初说，“我的天哪，这么早就招呼上了？”
黎初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着急什么？”
他再不敢多话，匆忙跟着黎初进了剧组。
剧组在芒山影城采景，所谓的剧组大本营，实际上也就是在芒山脚下租下来的十几间民房。
黎初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见梁硕和叶晴已经换好了各自的服装，正站在庭院里聊着天。
这两个人虽然难对付，但好歹算是前辈，她一个后来的还是得主动过去打个招呼。
于是黎初大大方方走过去，把准备好的见面礼递了过去，“前辈好。抱歉，我今天赶飞机迟到了一些，耽误各位时间了。”
他们两个看见黎初过来，纷纷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脸上同时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看着她手里递过来的礼物，叶晴皮笑肉不笑地朝助理努了下嘴。
助理心领神会地接过来，跟黎初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而梁硕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去，他冷笑了一声，“黎小姐来了剧组，怎么也应该改一改在家里当大小姐的习惯，可别让一群人等着你。”
“是啊，”叶晴看了她一眼，“你看看这四周，好几十个工作人员架着机器等你呢。这大热天的，多难受啊。”
洪人有些恼，却又怕黎初第一天就跟同事闹了矛盾，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倒是黎初态度很端正，直接低头给四周的工作人员都鞠了躬，“不好意思各位老师，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夜宵。”
工作人员们一看这小姑娘长得漂亮，说话也中听，刚才等她的那一点郁闷瞬间就消失了，连忙摆着手说，“不碍事不碍事。”
“呵，年纪不大，挺会笼络人心。”叶晴轻蔑一笑，“你还是快进去见一见导演和制片人吧，他们可不是你一顿夜宵就笼络得了的…”
叶晴眼睛一转，不曾想却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脸上的尖酸刻薄立刻便化为乌有，换上一个娇软黏人的笑容，甜腻腻地朝他喊了句“见屿——”
黎初心里一哆嗦，顺着她的方向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一个少年立在门廊下，衣袂飘飘，白衣胜雪，美不胜收。
只看了一眼，她脑中边浮现出原著里的一句话——
“他那双桃花眼惹下了多少风流债，那张从未笑过的薄情唇就造了多少孽。“
一个天煞孤星，却偏生了这样一副惹桃花的样貌。他一静一动之间，黎初仿佛觉得书里所写的那个纪重鹤活了。
看到顾见屿的这身装扮，黎初总算理解了云俏第一次见到纪重鹤的感觉——“一见如故，惊为天人”。
“黎初，”一声熟悉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他勾了勾手指，轻描淡写地说，“过来。”
黎初松了口气，还好他是顾见屿，暂时还不是那个冷清冷意的纪重鹤。
她刚要走过去，却被洪人脸上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
活像是早恋的初中生家长。
洪人把剩下的东西递过去给，咬牙切齿地说，“既然这样，小初我就回去了。你在这儿可要好好拍戏啊。”
语气里充满了警告。
不说她也明白。
洪氏三条铁则：
一，跟顾见屿时刻保持距离。
二，不要跟顾见屿私下对剧本。
三，拍完戏要表现得像陌生人。
“好的好的，你快走吧，小心赶不上飞机。”
接了东西，她赶快走到顾见屿面前，从袋子里小心翼翼翻找出一件礼物，隔了还有一米多远就伸手递过去，“顾老师！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顾见屿扫了她一眼，唇边淡淡露出一个笑容，“多谢。”
他低头随意玩弄了一下，抬头跟她说，“清一导演要见你，先进去吧。”
“好。”
刚要转身，顾见屿看了叶晴和梁硕一眼，顿了片刻说，“你们两个也一起进来吧，导演有话说。”
“来了来了，”叶晴高兴极了，立刻便走到顾见屿身边，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
屋里头，清一导演、总制片和副导演、执行导演等大佬正坐在一起，看样子像是在开会。
顾见屿走到他们身边的空位自然地坐下，稍稍侧身跟清一说，“导演，黎初来了。”
清一抬起脸来，看见黎初之后微微蹙了下眉头。
叶晴以为她还在生黎初的气，于是添油加醋地说，“小初啊，清一导演可是最有时间观念的人了，你快给导演好好鞠躬道个歉，态度可要真诚一点啊…”
顾见屿皱了下眉，扫了黎初一眼。
看黎初的样子，她真是被吓怕了，从门口开始一步一挪地往导演们的方向走，两只手紧紧地攥着礼物袋子。
他正想替黎初说几句，却听见她率先开口，十分小心翼翼地对着清一道歉：
“姑妈…我错了…”
顾见屿：？？？
叶晴&梁硕：？？？
在场所有吃瓜群众：？？？
作者有话要说： 害，影后姑妈这都被你们猜到了呢。
第41章 表白？
*
自从跟她姑妈相认以后，黎初明显感觉整个剧组上下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刚来那会儿，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个没什么作品还红得一塌糊涂的流量明星，普遍都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叶晴和梁硕那两个人，恨不得把白眼都翻到天上去。
可是自从知道她是导演亲侄女之后，工作人员的态度都殷勤了起来。
换道具服的时候问她衣服合不合身，吃饭的时候问她饭菜咸淡，生怕有哪点怠慢了她。
黎初看得出来大家都有点怕她，倒是自己没打算端什么架子，晚上说好了给大家点夜宵，也真的让助理专程去城里买来了。
美食能够在陌生环境里承担缓冲带的作用。
烧烤披萨加奶茶，中式西式还是日式都齐全，甚至还准备了几份蔬菜沙拉给减肥人士。
大家看她不像是记仇的人，于是气氛也就慢慢缓和开了，还有不少人主动来跟她说话。
梁硕看样子并不像是吃这一套的人，找了个借口就回房了。
而叶晴却显然是个比他脸皮厚的。
她一改之前那冷嘲热讽的语气，端着一杯奶茶就朝她走过来，颇有些谄媚地说，“小初，给。”
谁知顾见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直接从她手里抽走了奶茶，轻飘飘地说，“多谢，但她不喝全糖奶茶。”
叶晴惊了一下，讪讪地垂下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顾老师倒是很清楚呢。”
她语气有些暧昧不清，这让黎初心生反感，正要回怼的时候却见顾见屿微微一笑，“那是，我学生我当然清楚。”
一句话怼的叶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加快了脚步离开了他们。
顾见屿看了眼黎初手里捧的沙拉，皱了皱眉说，“你晚上就吃这个？”
“不是，”黎初下意识把沙拉往身后一藏，“我给姑妈送去，她没吃晚饭。”
“哦。”顾见屿轻轻扎开奶茶，吸了一大口，“那我在这等你。”
“？”黎初想起来洪人给她立下的约法三章，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你先吃吧，我回头…”
“你给我点的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掉。”顾见屿找了个义正辞严的理由。
她吞了吞口水，“吃不掉其实也没关系…”
“黎初，”顾见屿冷下脸来，“全球每年有8.2亿人口处于饥饿状态，还有1.5亿儿童发育迟缓，你要浪费粮食吗？”
！！！
“我去！”黎初连忙接话，“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去！”
说完，一溜烟就跑向了姑妈住的房间。
顾见屿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一丝戏谑，低头又吸了一大口奶茶。
没想到这一波道德绑架居然这么成功。
那他算不算是抓到了这小丫头的软肋？
走廊尽头，黎初敲开了清一的门，把手上的沙拉递过去，“…姑妈，吃点东西吧。我看了，这盒菜只有231卡路里。”
姑妈狐狸一样敏锐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侧身把她让进自己房间。
黎初赶紧走进去，老老实实地立正站好，“你骂我吧。”
清一从她手里接过沙拉，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来开吃。
她保养的很好，年近五十皮肤一点褶皱都没有。
只是随意吮了一下指尖儿上沾的酱，便有风情万种，让人不觉地遐想她年轻时的风华。
“我骂你做什么？”清一懒懒抬起头来，“你现在不是做的挺好？”
“之前去韩国…您不同意，说我要是去了就别回来见您…”
清一低头翻搅着沙拉，笑了笑，“是，我确实不愿意你进娱乐圈，更不愿意你去韩国那穷地方。”她眨了眨眼，“没想到你这丫头，还真一个人闯出来了。”
“我就想让您知道，我这六年没白花。”
清一听了，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叉子，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黎初老老实实坐在她身边。
只见清一打开“考拉相机”，搂住她肩膀，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
黎初：“？”
“这是我最近代言的一个产品，贴纸还挺好玩的。等一会儿发微博用。”清一满意地看了下照片，“好了，你可以走了，姑妈我吃完沙拉要做瑜伽了。”
“……”
六年没见，一点都没思念过度的表示。
“哦。”黎初不敢打搅她，站起身便往出走。
“初初啊，”清一忽然叫住了她，“你和见屿…”
黎初马上接上她的话，“姑妈你放心！我都跟经纪人保证了，一定不会跟他私下对剧本，拍戏的时候会跟他保持距离，私下里也不能频繁互动……”
“这么严格的吗？”清一惊愕地看着他，“我是说，让你跟见屿好好培养感情，平时多一点肢体接触，不然拍戏的时候太僵硬，不够甜。”
黎初：“……”
？？？
云俏和纪重鹤不是个虐恋情深吗？
她不是个单相思的可怜小师妹吗？
“那个…”黎初小心翼翼地问，“我俩不是BE吗？”
“没错。”清一瞟了她一眼，“但你前期跟他有不少倒追戏份，不接触怎么能演的出暗恋的那种青涩的感觉？”
她可以的。黎初想。
但她不敢说，只好答应，“好的姑妈，我这就去…”
走出去之后，山里刮了一股风过来，让她觉得有点凉意。
她看到顾见屿还站在门廊下等她，忽然有点心暖。
黎初主动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牵了牵他外套的衣角，“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顾见屿扫了一眼她的手，稍稍挑了下眉，也没说什么。
等回到前厅，大家都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吃夜宵，顾见屿的助理憨仔也凑过来，指了下偏厅的一张小桌子，“老大，夜宵都给你放那儿了。”
憨仔刚说完，忽然看见黎初牵着他衣角的小手，脸色顿时一变。
“老大，那个…”
“什么？”
“这剧组时不时会有探班的粉丝啊，那个…就…稍微…”憨仔很怂，但是努力地给他使眼色。
“眼睛疼找医生看看。”
“……”
顾见屿斜眼看了他一眼，“行了，这没你事了。”
“……”憨仔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灰溜溜地走开了。
行了，今晚上甭睡了，还是多想想公布恋情的公关方案吧。
黎初浑然不觉地坐在了小凳子上，看着顾见屿一一打开桌上的餐盒。
一股热腾腾的蒸气冒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把他那张脸衬得极为温柔。
她想起来姑妈刚才的话，抿唇酝酿了一会儿，拿筷子夹了一只天妇罗，送到顾见屿面前，“你尝尝这个，北极贝天妇罗，一般的店都不会做这个的…”
面儿上稳如老狗，但心里已然慌得一批。
顾见屿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泛起一丝笑意，“黎初，你是不是在拿我试戏啊？”
“没…”黎初装傻地一笑，“咱俩是BE，哪儿有这么甜的场景啊哈哈哈…”
顾见屿脸色不大好看了。
她手一抖，却被他钳住手腕。
顾见屿低下头，握着她的手，把天妇罗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叼住一角。
黎初几乎能感觉到北极贝碰到他齿间的轻微震动，像咬住她手指一样，全身都滚烫起来。
加上热气氤氲着她的脸颊，红晕更甚。
他细细咀嚼着咽下去，才把她的手放回去。
撩起她耳畔的一绺长发别在耳后，轻轻覆在她身边低声警告，“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
黎初惊慌失措，“我…没…是导演…”
“恩？”顾见屿歪着头，静静听她说话。
“导演…她怕我们演对手戏太僵硬，所以…”
她的话忽然顿住了。
不是因为忘词，是因为顾见屿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长臂掠过她拿了桌角的一杯奶茶。
她喝过的奶茶。
啊啊啊啊这人怎么老爱喝她的奶茶啊？
饭总是别人碗里的香吗？
“继续说，导演怕我们太僵硬，所以呢？”顾见屿吸了一口奶茶，面色淡定地看着她。
“……”黎初僵在了原地，“所以…要我们私下多一点互动。”
“没问题，”顾见屿扫了一眼桌上的夜宵，选了她最爱吃的几样拉过来，“是我喂你还是你喂我？”
“…………”
黎初一顿饭吃得面红耳赤，吃完了饭几乎不敢抬起来看他，一个人撒开丫便跑回了下榻的房间。
平心静气了没有两秒钟，口袋里的手机便“嗡——”地一震，把她吓了个半死。
顾见屿：【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一起吃早饭。】
她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就被突然推送的微博热搜吸引了注意力。
“清一发文与侄女相认，姑侄俩颜值不相上下”——
点开一看，只见姑妈的微博果然上传了跟她的合影自拍，还配了一段话：
@清一：六年前她跟我说要去韩国，我没同意，还说了不少气话。结果这孩子揣着三千块就上了飞机，头也没回就走了。现在她学成归来，还站上了这么耀眼的舞台，我这个当姑妈的竟然从来都没有什么表示。孩子，你现在已经出道了，姑妈没什么好说的。云俏这个角色，就是我送给你的出道礼物，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完成好这部电影。”
黎初读着读着就湿了眼眶，点了下转发，配了一个小心心的表情包。
评论立刻炸开了锅——
【卧槽怨不得人家长得这么像啊，亲姑侄能不像吗？】
【简直就是两个女神啊…这一家是什么神仙颜值啊】
【就问之前黑初初子的那些人脸疼吗】
【呵呵，人家是亲姑侄俩，想蹭热度用得着买通稿吗】
【初初子比赛的时候一直都没蹭家里人的热度，完全靠的是自己啊】
…
黎初刷着刷着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又忘了回复顾见屿的消息。
*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黎初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刚要下去开门，却被一只大手拉回床上，跌进一个人柔软的怀抱里。
？
她睁眼一看，顾见屿正躺在她床上，身上穿的白衬衣的扣子全都被粗暴地扯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吻痕。
他揽紧了她的腰，危险的气息在她耳畔拂过，魅惑而缠绵的嗓音入耳，“吃早饭？”
“吃早饭？”
“吃早饭？”
“吃早饭？”
…
——黎初从梦中惊醒。
借着一缕青蒙蒙的天色，黎初撩开自己的被子一看——
她身上睡衣完整，旁边没人。
还好，就是一场梦而已。
她无力地瘫在床上。
顾见屿真的有毒吧，为什么昨天就跟他吃了个饭，半夜就能梦到这种场景？
还吃早饭…
哇，想想就觉得好羞耻。
“当当当”——
门响了。
黎初起床去开门，看到顾见屿半倚在她门边，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像往常一样随意散开着。
那双罪恶的桃花眼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
“吃早饭？”
？？？顾见屿会通灵吗？
“不了不了…”黎初条件反射地拒绝。
顾见屿挑了挑眉，抬起手，把两个包子一袋热豆浆送到她面前，“不许不吃早饭。”
“……”
哦。
“原来是吃这个。”她松了口气。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油条老豆腐是什么的呢。”她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
顾见屿看了她一眼，“还有半个小时要化妆了，早点来对戏。”
可算送走了这尊神，黎初长出了一口气。
潦草吃完饭再洗漱了一下，黎初赶快跑到化妆间去化妆了。
服化道的工作人员们原本还担心黎初这么个大小姐，不一定好相处。
可是接触下来却发现她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常常会主动跟大家找话题聊天，要合照签名什么的也很爽快，瞬间就在剧组吃开了。
化妆老师按照原著里小师妹的样子给黎初化了一个淡妆，充分放大了她纯天然的颜值优势。
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睛仅仅夹翘了睫毛，没有厚重的睫毛膏修饰。
而那张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薄薄地打了一层透明粉饼和腮红，让整张脸都呈现出最自然的状态。
给她做头发的老师握着她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笑道，“小初你这妆发可真省心，连假发片都用不上。”
黎初也笑，“那我明天是不是能多睡十分钟了？”
“行啊，”化妆师小声说，“明天我们先给男主角化妆，你七点四十之前下来就行。”
“好嘞。”
她们正有说有笑地聊着，顾见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用冷冷淡淡的语气说，“来对剧本了。”
化妆师笑，“你看见屿这扮上相就起范儿了。”
黎初朝她吐了吐舌，站起来抱上剧本就往外走。
他们要拍的第一幕对手戏是纪重鹤初来师门，云俏对他一见钟情的场景。
清一戴着墨镜坐在摄影棚里给他们大致讲了一遍戏，然后就让他们自己发挥。
导演一喊“开始”——
顾见屿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拖着包袱踏进青云宗师门。
师门的兄弟姐妹们为了偷看新人，纷纷使了幻术变成花草树木。唯独年纪最小的师妹云俏偏偏要变成一只朱雀鸟盘旋在人家脑袋顶上。
看见纪重鹤的时候，又偏偏动了凡心，忘了捏着咒，从天上直直地坠了下去——
正巧摔在纪重鹤面前。
黎初头一回吊威亚，不懂技巧，还真猛劲儿摔了下来，手掌都擦破了皮。
只不过她没在意，立刻便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脸上笑嘻嘻地看着纪重鹤：“师弟你好呀，我叫云俏，是你的十四师姐！”
纪重鹤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便跟在纪重鹤身后，碎碎念地问着，“师弟，你叫什么呀？家住何处？可有兄弟姐妹？平常善剑还别的法器？……”
纪重鹤忽然猛地顿住脚步，食指放在唇边轻声“嘘——”了一声，对着空气弹了一下响指，周围化作万物的人都被识破了真身。
“别跟着我，”他的脸上出现一丝厌倦，桃花眼里渗出一股寒意，“还有，我排行十四，是你师兄。”
镜头定格在这一刻，导演喊了声：
“咔——很好，一遍过。”
听到“咔”声之后，顾见屿的冰块脸瞬间便消失了。
他快速走到她身边，低头执起黎初的掌心，看见已经擦破了皮，忍不住皱了下眉，“疼吗？”
“不疼，”黎初小声说，“从天上掉下来擦破了皮才自然啊，不碍事的！”
顾见屿跟工作人员要来药箱，蹲在地上给黎初处理起了伤口。
工作人员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刚才纪重鹤还板着脸凶小师妹，这一下转变有点大。”
黎初脸上一红，连忙要缩回手来，“我自己来吧…”
“别动。”顾见屿冷下脸来。
“……”
黎初觉得她快要分裂了。
在面对顾见屿和纪重鹤之间分裂。
下午还有一场他们的戏，拍摄地点在芒山上一个人迹罕至的林子里，连一条小路也没有的那种。
清一为了能拍出逼真的感觉，只让一个斯坦尼康摄影师在黎初前面跟着跑，没有任何其他的工作人员深入林中。
林子里石块遍地，树根盘桓，她经常摔倒了也不喊疼，站起来继续跑。
她一边哭一边喊，“师兄！你在哪啊？”
纯天然而没有经过雕琢的演技仿佛真情流露，一点做作的感觉都没有，让导演棚里的工作人员眼眶都湿了。
小丫头急得快哭了，四下奔跑着寻找纪重鹤的身影，旁边的树枝把她的皮肤刮出细小的血痕。
远处，纪重鹤正斜躺在一颗参天巨树下面，面色发青，唇边带着一丝污血。
她的泪珠儿一下就掉下来了，把他搂紧怀中哭着喊，“师兄…师兄…”
纪重鹤艰难地睁开眼睛，在看清了她之后脸色一沉，一甩掌风便将她推开，“滚！”
因为催动了内力，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即便这样，他眼神仍然满是戒备地看着云俏，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咔——这条过，准备下一条，预备——”
导演喊卡仿佛已然成了一个固定按钮，顾见屿脸上的表情立刻便由阴转晴。
他把黎初扶起来，低头查看了一下她脖子和脸上被树枝刮出来的伤痕，低声问，“没事吧？”
黎初懵了一下，小声说，“你别老是这么关心我，我总觉得有点分裂…”
“你有我分裂？”顾见屿幽幽地说，“明明喜欢一个人，却要时刻表现得不喜欢她，换你试试？”
？？？
！！！
这…算是表白吗？
第42章 杀青
*
黎初趁他不注意，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嘶——
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来她真的没在做梦，所以应该没曲解他的意思吧？
黎初决定献出自己拙劣的演技试探一下。
“你是不是看错剧本了啊，纪重鹤不喜欢云俏的。”她手指紧张地抓着衣角，一点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吗？”顾见屿瞟了她一眼，“你是在怀疑我对剧本的领悟力不够？还是我对纪重鹤的人物揣摩有问题？”
？
他刚才难道讲的是剧本？
黎初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要真是表白，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初感觉有点头秃。
刚从表白的问题里跳出来，却又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这特么剧本没写纪重鹤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啊。
算了，将错就错。
要是演崩了那就赖剧本。
经过一下午在剧本和现实当中反复横跳，黎初已经逐渐习惯了顾见屿和纪重鹤之间的分裂状态，跟他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他俩之间的对手戏进展得很快，早早就结束了一天的任务。
黎初跑到摄影棚里找清一，选角导演见了她便笑着夸，“小初这孩子简直就是未经雕琢的一块璞玉，你刚才的这个眼神给的太好了。”
清一唇边也淡淡笑着，看样子很是满意。
黎初凑过去一看，只见小电视上的云俏眼神天真纯粹，看向纪重鹤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丝清透的光，羞怯而又欢喜的小纠结自然流露。
听着选角导演的夸奖，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演技有多么炉火纯青，其实是因为面对的人是顾见屿，她才能拍得这么好啊。
“云俏这个角色最重要的是她后期的情绪变化，”清一认真地给她讲戏，“你回去再重点揣摩一下这部分。”
“好。”黎初满口答应，又迟疑着问，“姑妈…”
“在剧组叫导演。”清一面无表情地说。
“导演…”黎初连忙改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纪重鹤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云俏呢？我怎么感觉顾老师的剧本跟我好像不太一样…”
剧组里的大佬们听见她这么天真的问题，忍不住都笑了。
就黎初一个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愣愣地站着。
“傻孩子，”选角导演笑着说，“剧本要是都给你们一样的，那岂不是大家演出来都没区别了吗？”
他这一番话听起来绕，可黎初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剧本不一样，就代表着我们看东西的视角不一样，”黎初认真地解释，“这样的话，我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视角来演，是非对错都由观众评说？”
那个看起来古板严肃的总编剧原本还在低头码字，突然听见她这么一番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孺子可教。”
大家面面相觑，都笑成了一团。
傍晚要拍的是叶晴和顾见屿的对手戏。
原本应该一晚上就能拍完三幕的，可是叶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没能达到清一的标准。
光是一个简单的出场镜头就NG了十几次。
顾见屿有点烦了，直接把旁边偷吃零食的黎初叫了过去，“陪我对戏。”
“？？？”黎初手里的脆冬枣吃了半袋，嘴里还嘎嘣嘎嘣地嚼着。
她含糊不清地说，“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台词呀。”
顾见屿瞟了她一眼，“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听我说就好了。”
说着，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那为什么对戏要拉手呢。”
“因为台词很深情。”
“可是我记得你们两个没有牵手的戏份吧？”
“不握手我没感觉。”
“……”
为了不打扰他进入状态，黎初只好乖乖地坐在他旁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顾见屿入戏很快，眼圈微微发红，盯着她嗓音嘶哑地说，“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你去过的那个瀑布，我每天都会重新走一遍，可是你去哪了…去哪了…？”
“啪嗒”一声，黎初的脆冬枣掉了。
她知道女主是神女封时雪，在纪重鹤少年的时候曾经救过他一命，从此之后就成了他心头抹不去的白月光。
可是这台词！
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替云俏化身一颗柠檬精。
好酸好酸。
顾见屿看她不吃枣了，于是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酸。”
“？”
“云俏对你这么好，你每天看着心里她想的却是别的女人！太渣了吧！”
“……”
看来他这个台词暗示法又失败了。
他无奈扶额，这姑娘真的入戏好深。
“见屿，来准备试戏了。”场务过来催他。
黎初不想看纪重鹤和他的白月光拍戏，于是就打算跟导演组打个招呼，一个人回房间看原著去了。
谁知清一却扫了她一眼说，“先别急着回去。去我房间，我给你找了个按摩师，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后面的戏。”
“？”
黎初看了一下自己的剧本。
《云俏抛弃正道身坠地狱，碎骨重生借十万鬼兵。》
……
该来的总会来的。
敲开清一的房门，一个健康肤色的小个子女人给她开了门。
她穿着一身柔软的亚麻衣服，脸上带着慈祥恬静的微笑，双手合十，“萨瓦迪卡~”
黎初看见按摩技师看起来娇小玲珑，面相也并不是什么“狠角色”，于是放下心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给她还了一个礼，“萨瓦迪卡~”
女技师微笑着请她换了一件真丝睡袍，然后平躺在床榻上，开始给她按摩。
她刚一上手，黎初便感觉一阵碎裂一般的疼痛从背后传来，她没忍住叫了一声：“啊好痛——”
“等一下！”黎初艰难地伸出一只胳膊喊停，“您能轻一点吗？”
女技师微笑着点点头。
她重新躺下，谁知女技师一把按住她的小腿，把自己整个体重都压了上去，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黎初疼得鬼哭狼嚎：“啊——轻点轻点——啊——”
“啊——受不了啦——”
“疼疼疼——”
没按了半个小时，周围十几个民房都听见她的哭喊声了。
女技师像叠被子一样把她翻折起来，双手拉住她，双膝蹬着她的后背用力掰，黎初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
这难道就是姑妈要让她提前感受的那种粉身碎骨的感觉吗？！
云俏也太他妈惨了吧！
纪重鹤你个王八蛋！
黎初一路骂骂咧咧，基本上把整个剧本里的纸片人全骂了一遍。
捏完了之后，她浑身散架一样躺在床上，额前全是虚汗。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毒打了一顿。
女技师双手合十，平心静气地说：
“清一老师希望黎小姐能记住这个感觉，等你拍摄的时候要表现出来的疼痛要比这个疼百倍。”
黎初抿着唇点了点头。
出了房间，她看见顾见屿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于是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他还没来得及换下道具服，在外面听见她的哭喊急得不行，于是就在这里等。
看见黎初出来，他走上来问，“怎么样，疼不疼？”
黎初眼里吧唧着泪花，小小声地喊了句，“疼…”
顾见屿心里一软，刚要出声安慰，却见她突然抻了个懒腰，脸上忽然由阴转晴，“别说，感觉按摩之后浑身好舒服，你要不要试一下啊？”
“……”
顾见屿看她不像是在撒谎，松了口气说，“我点了几样你喜欢吃的菜，洗把脸记得来吃饭。”
“好~”
他们正吃着饭，叶晴却忽然走了过来。
她脸上委屈巴巴的神色看着顾见屿，“见屿，今天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NG那么多次的…”
“没事。”顾见屿轻飘飘地说，低头给黎初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黎初看了叶晴一眼，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顾见屿。
顾见屿这才勉强抬起头来，僵硬地补了一句，“明天好好发挥就可以了。”
叶晴得到他的鼓励，脸上阴云散去，开心地说，“那晚上我可以找你对台词吗？”
顾见屿看了她一眼，“就在这对吧，明天的戏我都记住台词了。你念就行。”
“……”叶晴看了眼黎初，干笑着说，“这…不好吧？”
黎初马上说，“叶老师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保证不说话。”
叶晴没办法，只好搬了张凳子坐在他们旁边，开始干念台词。
她念台词是真的在“念”，没有一丝细致的处理，听起来像是小学生背课文一样。
“阿鹤，我不是不想回来找你，实在因为人神殊途，我们终究不能悖逆天道…”
这台词酸得黎初打了个寒颤。
顾见屿注意到，又夹了一块糯米糕放到她盘子里，眼睛看着黎初盯着她吃完，然后漫不经心地回应，“那我就灭了这天道。”
他明明没把心放在剧本上，可那吐息如虹的气势却仍然惊了黎初一下。
“……”
叶晴有点难受，但又不好直接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对，“我为你参算了一夜，算出你命里还有一道情劫，若你能度过这一劫，我便回来找你。”
顾见屿看着黎初的眼睛，“若我过不了这情劫呢？”
他眼里的光如火，黎初愣怔怔地看着，一动也没动。
叶晴看着这句莫名其妙出现的台词，委屈瞬间便涌上心头，愤然离去。
她走后，顾见屿这才挪开目光。
“吃饭吧。”
晚上黎初想着这一幕，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忍不住给闻念念发了条消息，【怎么办，我感觉我又要被骂了。】
闻念念：【？】
凌晨两点，闻念念居然也没睡着。
黎初：【你不也是《太上熹微》的原著粉吗，你说纪重鹤到底是喜不喜欢云俏啊。】
闻念念：【当然喜欢了，白月光朱砂痣，像这种大男主文标配两个女主啊。】
黎初：【…………我是说认真的。】
闻念念：【那我就不知道了，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吧。】
黎初：【怎么办，我感觉纪重鹤要喜欢上云俏了。】
闻念念：【？上不上升演员？】
黎初：【……】
黎初：【好了你闭嘴吧。】
她锁了屏幕。
*
这段时间她慢慢进入了剧情，拍摄的效率也越来越高。
就在男女主还在纠缠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云俏最重要的一场戏了。
这一场她要跟饰演鬼王的梁硕一起拍对手戏。
梁硕自从知道了她是清一的侄女之后，虽然再也没有嘲讽过她，但黎初能感觉到他心里是不怎么服气自己的。
但她也压根没把梁硕的情绪放在心上，从化妆到换道具服，除了对戏和讲戏之外没有任何正常的互动。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但是彼此之间就像陌路人一样。
顾见屿很早就结束了自己的戏，过来看她这至关重要的一场。
黎初看见他，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来，“你今天怎么结束的这么早？”
“因为叶晴NG了，所以我来看看。”顾见屿看了眼她身上的装扮，忍不住问，“这场戏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场？”
“对啊，”黎初佯怒，“为了你才掉进地府，被鬼王折磨，粉身碎骨。”
顾见屿知道她在开玩笑，却很认真地道歉，“恩，都怪我，所以我来看你拍戏了。”
“啊？”黎初有点不好意思，“你在现场我还怎么演啊？”
“放心，我去摄影棚，你看不见我。”
“……”
“云俏就位。”场务催她了。
黎初赶快跑了过去，跟梁硕一起各就各位。
梁硕虽然人讨厌了一点，但他的演技好歹已经经过了七八年的磨练，很快就进入了鬼王的状态。
他高高地端坐在骷髅王座上，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看，“哈哈哈…你想要我的鬼兵？”
他忽然凑过来，他那张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张脸看起来过于可怖，云俏嫌恶地把自己的脸撇到一边去。
鬼王恶狠狠地说，“那好啊！你从十八层炼狱跳下去，只要你还活着，那我就把鬼兵借给你…”
云俏转过头来，眼里的害怕被她强行抑制了下去，“你说了算吗？！”
“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听起来极为渗人。
一道巨大的鬼门在她面前打开，云俏站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镜头贴近她的脸，能听到她的呼吸颤抖着，眼眶里慢慢涌出一片泪光。
可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忽然浮现出一抹坚定，咬着牙站到了悬崖边上去。
地底岩浆滚烫，热风吹拂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
背景音不断地重复着几句阴森森的话，摧毁着她的心理防线——
“你不是正道弟子吗？哈哈哈哈哈现在也沦落至此！”
“真是下贱啊！”
“云俏，你怕死吗？哈哈哈哈…”
她睁大了眼睛，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嗓音嘶哑着说，“我不怕！我…我不怕！”
她的嗓音越来越小，最后咬紧牙关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十八层炼狱满是岩浆和碎石，她的凡人之躯受尽了苦寒与烈火，冻碎了骨头，灼烧了皮肤，最终跌落底端，又被无数的毒物啃咬撕扯，最终散尽毕生修为，在炼狱之中重塑——
她瘦弱的身子瘫软在泥土里，浑身的骨头都碎了。
但她活了下来，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师兄…你等我…”
拍完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几个女工作人员都哭了，就连历经无数剧本的编剧都眼眶湿润，用力地鼓掌，“小初演得太好了，我觉得这一幕可以一次过。”
清一点头，喊了一声“卡”。
她转头看着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顾见屿，淡淡一笑，“人皇陛下，如果是你你选谁呢？”
顾见屿正要站起身来出去，却被清一拉住，“留点情绪吧，后面还有戏。”
黎初听到“咔”之后，如释重负地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之前看原著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就哭了好几遍，读剧本的时候又哭了好几次，原本以为演的时候就能稍微收着一点情绪了，结果还是没忍住。
云俏真是太可怜了。
还化着鬼王装扮的梁硕走了过来，沉默了一阵之后朝她伸出手，“起来吗？”
黎初摇了摇头，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抱歉。”结果她听见梁硕在她背后说了一句，“关于之前的一切。你很适合云俏这个角色。”
梁硕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个花瓶，可是今天这一幕实在是震撼了他。
黎初轻轻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慢慢走回去了。
随着剧情的逐步递进，剧组上下的气氛没之前那么活跃了。
这部戏主视角是一个男主角成长的戏，后期基本都是顾见屿的单人戏码以及男女主的对手戏，所以黎初倒是落得了一段时间的清闲。
可能因为他们都知道最后一场戏的内容是什么，所以黎初这几天都避着顾见屿没跟他一起吃饭。
为了酝酿情绪，黎初这几天谁也没见，一个人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剧本。
最后一场戏要在山上拍摄，对于时间和地点的要求都很高。
黎初收拾好自己要随身带的东西准备出门时，却看见顾见屿站在门口等她。
“一起走吧，”顾见屿接过她手里的背包，“今天最后一场了，导演要给我们一起讲一下戏。”
黎初迟疑着点了点头，全程不敢开口跟他说话，生怕影响了最后一场的情绪。
他们上了同一辆车，发现清一和总编剧两个人也在。
清一看着他们笑了一下，“今天拍云俏的最后一场戏，我和赵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们自己临场发挥。”
黎初有点愕然，“不按照剧本吗？”
“大婚那个场景之前按照剧本，”顾见屿看了她一眼，“大婚之后就看你的发挥了。”
她好几天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剧情里的内容，现在看见纪重鹤的脸，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绞痛。
到了拍摄的山顶之后，场务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布景。
演员们换好各自的道具服出来之后，黎初看见顾见屿和叶晴身上穿的大红喜服，立刻就进入了剧情当中。
清一今天亲自操刀讲戏，把黎初拉过来一直在给她讲述情绪递进的节点。
第一幕戏是纪重鹤与封时雪的大婚，云俏得到消息之后迟迟赶来，却看见遍地都是他炼化的鬼兵尸体。
云俏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环视着周围跟她一起从地府杀回人间的鬼兵，一双血红的眼睛几乎要洞穿那穿着喜袍的二人。
纪重鹤似乎没想到她会来，猛地上前一步，“阿俏…”
“纪重鹤！”她撕心裂肺地喊出声，“你可以不爱我，可以娶别人，可你为什么要屠我的十万鬼兵？”
“你是正道弟子，怎能堕魔？”
云俏凄惨地大笑三声：“好一个正道，好一个魔道！我今天就堕魔给你看！”
她紧紧地咬着唇，声音逐渐变得颤抖起来，大吼一声，挥剑砍向纪重鹤——
纪重鹤不得已拔剑相迎。
黎初满眼湿润，她眼前模糊一片，仿佛云俏在她身体里活了。
为他堕魔，为他粉身碎骨，为他夺得天下，仿佛真实经历在她身上的故事一样，一幕幕地在她眼前回放…
直到纪重鹤的长剑刺入骨血，她终于解脱了。
纪重鹤没想到最后一招她根本没躲，任凭长剑没入她的心口，大片大片妖异的鲜血从她的伤口和唇边涌出。
“云俏…”他疾呼了一声，拦腰把她轻飘飘下坠的身体抱在怀里，“不要——”
他发了疯一样嘶吼着她的名字，“云俏，云俏…”
“我不许你离开，我不许…”纪重鹤面色惨白，唯独双眸一片血红，“我杀你十万鬼兵，你不是恨我吗？起来与我再战！你起来啊！”
身体一寸寸地沉了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雪花缓缓落在她脸颊上。
“纪重鹤，我宁愿…从来都没有爱上你…”
云俏的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剧情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可是清一并没有喊卡。她抬手示意斯坦尼康摄影跟上他们的节奏，继续录制。
这是七月底，山上却忽然飘起了莹白的雪。
长镜头里，纪重鹤抱着云俏的尸首，在白雪之中走了一夜。
白雪落了他们满头，远处的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轮太阳给云彩镶了一道金边。
纪重鹤轻轻把云俏抱在怀里，覆在她耳畔轻声说，“云俏，太阳出来了。”
“咔——”
导演的声音终于传来了。
工作人员们正想要上前把他们叫回来，却被清一拦了下来。
“别去，他们需要一段时间从戏里走出来。”
黎初慢慢从顾见屿怀里“苏醒”了，她抬头看见他的眼神仍然充斥着血红。
陡然松懈下来的情绪渐渐无法收敛，眼泪从他眼眶里掉落下来，他浑身都颤抖着，仿佛仍然经历着方才的绝望。
黎初急忙爬起来，张开怀抱搂着他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顾见屿将脸埋在她肩上，一股滚烫的泪水渗透了她的衣裳。
*
她的戏份一杀青，得到了消息的洪人第一时间买了机票飞往影城，打算把黎初带回上海。
她是一大早的飞机，临走前专门去看了一趟顾见屿。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别的话一概没有。
外面洪人在催，黎初也没办法，只好安慰了他几句，就离开了剧组。
上了车，黎初还在担心顾见屿，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回去跟王婶学几道菜，等你杀青，我回去做给你吃。】
洪人看着手机跟她说，“刚才我跟清一导演聊了一下，你们这组的女主角不行啊，被你压得快成女配了。”
黎初没回话，只是盯着手机屏幕看。
“小初，他们说最后有可能要变成双女主剧，你的番位有可能要升到二番。”
屏幕终于亮起来：
顾见屿：【好。】
收到他的消息，黎初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一点了。
“你刚才说什么？”
“……”
洪人严肃地盯着她看，“你和顾见屿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
“我可告诉你，要是谈恋爱了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
*
《太上熹微》的番位之争还没定下来，这个话题就忽然被撕上了热搜。
起因竟然是叶晴深夜“秒删”的一条微博，内容疑似内涵剧组压她这个正经女主角的番位，专门捧女二号黎初。
她的粉丝不久就带起了节奏，跑到《太上熹微》的官博下面闹场：
“请正视演员的合理诉求，保留女主角的戏份。”
“姐姐为了封时雪这个角色付出了很多，剧组能不能不要魔改？”
“有些人仗着自己有背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云俏这个角色不是舔狗舔到一无所有的典型女二吗？就这还压番？”
结果还没等白砂糖们下场开撕，却发现《太上熹微》的原著粉就已经坐不住了：
“你们看过原著吗就说封时雪是女主？？”
“明明我阿俏才是纪重鹤朱砂痣好吧。”
“路透照我都看了，叶晴除了各种瞪眼噘嘴还会干啥？？被人压番也好意思说？”
最后就连原著作者独孤难眠也看不下去了，在官博隐晦地表示：“纪重鹤天煞孤星降世，云俏是他唯一的情劫。”
原作者出来说话分量颇重，纪重鹤云俏这一角色立刻便被盖章“官方cp”，《太上熹微》的官方也重新修改了两位女性角色的番位问题，确认二番是云俏。
这个瓜黎初没吃到。
快到年底了，Cozy Nine的巡演和综艺邀约多了起来，她几乎每天都跟着团队连轴转，全国各地飞活动。
直到有一天下午收工，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是黎初吗？我是林染。”
“林老师…你好。”
“我们之间不用客套了。我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希望你抽空能去看看见屿。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
挂了这通电话，黎初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买了一张最快飞回上海的机票，赶在晚上十点之前回到了家。
这次她没回自己家的7栋，而是直接去了顾见屿住的6栋。
一路上她一直在打顾见屿的电话，而对面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16年被确诊为抑郁症，一直都靠着药物治疗。”
她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一团，手足无措地按响了门铃。
没人开。
她按照林染告诉她的密码输进密码锁，推开了门，一片黑暗。
房子跟她家一样大，可是没有任何家具，白墙白地，显得空空荡荡，鬼气森森。
黎初壮着胆子打开所有的灯，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到处找人。
越是没人回应，她就越是心慌。
“…抑郁症患者跟正常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尤其是在你面前，他只会是以前的那个顾见屿。”
林染的话兜兜转转地在她脑海里盘旋着，黎初惶恐地打开他家所有的门，最后终于在主卧的浴室里找到了他。
他高大的身体缩在冰冷的浴缸里睡着了，呼吸均匀，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作话没什么抖机灵，只有一些数据：
据世界卫生组织（WHO）披露数据显示，全球有超过3.5亿人罹患抑郁症，近十年来患者增速约18%。根据估算，目前为止中国泛抑郁人数逾9500万。
截至2019年12月：
新浪微博「抑郁」相关话题累计阅读4.5亿；百度「抑郁」相关贴吧累计发帖2700万；知乎「抑郁」相关问题关注量82万。从百度搜索指数来看，以“抑郁症”为核心关键词的搜索内容主要为“抑郁症的表现症状”及“抑郁症测试题”。
来源于2019中国抑郁症领域白皮书。
关于顾见屿的心理状况，前文也一直有暗示，包括他经常凌晨失眠、茶几下面的药箱，还有队友的话也有提到。之所以没有明示出来，就是想告诉大家，抑郁症患者与正常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会更活泼开朗一些。
但是他们其实真的很需要有人多鼓励一点，多陪伴一点，多爱一点。
只要多多了解，积极治疗，抑郁症是可以康复的。
希望大家对抑郁症多一些关爱，多一点关注。
有时候他们需要的，可能也仅仅只是这些很简单的小事而已。
第43章 心跳
*
他一米八八的个子，抱着膝缩在浴缸里。她轻轻摸了一下他的手臂，一片冰凉。
已经是初冬了，即便上海还没有冷得厉害，但谁也熬不住在浴缸里坐这么久。
顾见屿的头靠着冰凉的瓷砖，鸦羽一样的睫毛紧紧闭着，时不时轻颤一下，显然是在做噩梦。
黎初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潦倒的样子，她感觉心都要碎了，不断地后悔着，那天在剧组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留下来陪他。
她忍了忍眼泪，用温暖的掌心晃着他，轻声喊，“醒醒…”
害怕自己突然出现会吓到他，所以动作尽可能地轻。
服了药物，人会格外嗜睡。
晃了好一会儿，顾见屿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了她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一下，“这好像不是梦吧。”
黎初笑着说，“恩，不是梦。”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皮明明睁开了，却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像是时刻便会因为无法抑制而昏睡过去。
黎初晃了晃他，小声说，“去床上睡吧。”
“恩。”顾见屿点了点头，顺从地站起来，轻轻将手臂搭在她肩上，躺回了床上。
“怎么在浴室睡啊。”黎初没有抬头看他，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因为只有在那儿睡得着啊。”顾见屿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太困了，药物的催化让他要么精神百倍，要么陷入几近昏迷的深度睡眠。
见他没再说话了，黎初帮他盖好被子。看到他的手机已经没了电，于是顺便帮他充在床头。
床头摆着几只药瓶，她默默记下药名，正巧看见他杯子空了，于是想要去厨房倒一杯。
刚走开一步，却被他拉住手腕。
“要走了吗？我记得你最近好像有个综艺。”
他力气很轻，轻得黎初几乎稍微一挣就能脱离。
这语气也不像平常总是戏弄她时，没精神，没力气。整个人像蒙上一层雾霭，模糊得看不见。
黎初忽然觉得很难过，蹲在他床头低声说，“不走。我跟洪人请了半天假，明天下午才走。”
然后她把顾见屿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虚掩上门出去。
穿过走廊来到厨房，她合上推拉门，终于蹲在地上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生怕他听见一点声音，她紧紧捂着嘴，默默地流眼泪。
她没想到曾经那个最爱笑的少年，在她离开的这六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
脚伤，退团，患病，复出。
没有一个是他能选的。
他每一个举步维艰的日子，她又在哪儿呢？她总怨他高不可攀，亮得刺眼，又总是站在舞台下，把他当成唯一的光。
可从没想过，他不过就是个凡人而已，他能憧憬的光又在哪里呢。
浑身都是伤的少年，为她默默收敛起自己的万丈光芒，努力转型，低调行走。
他也和她一样，是拼了命才能伸出手够到对方啊。
黎初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发现他的厨房里也跟客厅一样空空荡荡，没有半点烟火气。
唯一的电器就是一个双开门冰箱，里面还有她上次送给他的蛋糕。发了霉，也没舍得扔。
每发现一处新的地方，黎初就鼻尖一酸。
有多少个空荡寂寞的夜晚，他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呢。
还好冰箱里有冰镇的依云，她倒了一杯回房间，顾见屿已经睡熟了。
知道他一直失眠，黎初生怕搅扰了他，于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摊上，靠在他床边，静静地看护着。
今天晚上轮到她失眠了。
她花了一晚上查阅抑郁症相关的资料，连顾见屿放在床头那几瓶读起来晦涩难懂的药也了解了一些。
只是可惜，民间对于抑郁症的重视程度极为可悲，而专攻抑郁症的医者少之又少，能查到的资料更是寥寥可数。
黎初叹了口气，给王婶发了一条消息，请她去外面买些早餐送来。
还好他橱柜里有餐具，她拿出来摆了盘，也不过才七点多。
她听见卧室门响了一声，于是赶忙顺着走廊过去，看见顾见屿果然已经醒了。
睡了一觉起来，他没昨夜憔悴了。
“洗漱一下来吃饭吧？”黎初歪着头看着他，“我准备了好多吃的，有粥、豆浆牛奶…很多呢，你看喜欢什么？”
顾见屿直接走过来，下意识地轻轻舔了下干裂的唇，黎初赶紧从桌上倒了一杯蜂蜜水递给他。
他不语，接过来扬起头，喉结上下滑动，蜂蜜水全喝完了，才慢悠悠地说，“你做的什么我都喜欢。”
“哈哈…”黎初有些尴尬地笑了，“我哪有那本事…这都是我让王婶买好送来的。”
“那不是你摆盘的吗？”顾见屿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坐在桌前，轻轻夹起来一根油条。
“是。”
“四舍五入就等于是你做的。”
黎初沉默了一下表示肯定，“也对。”
顾见屿看着她一笑，把鸡肉三明治推到她面前，“我记得韩国便利店里经常卖这个，你喜欢？”
“还行，国内的不夹酸黄瓜。”黎初拿起来一个三明治，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顾见屿，你能不能别老是装作没事的样子？”
“我有吗？”顾见屿撕下一块油条，慢慢地吃着，回话也很慢。
“我觉得你身上有个按钮，一按下去，就是你经常展示给我看的那样子。”
黎初盯着他看，仿佛他身上真有什么特殊装置一样。
他掀起眼眸，唇边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左手放在真丝睡衣的领口，“要我脱下来给你检查一下吗？”
“……”黎初别开脸去，“那你昨天为什么睡在浴缸里？”
“你想多了，我昨天只是困了才睡在浴缸里。”他的手摸到最上面那颗扣子，轻轻扯开。
“你生病了对不对。”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冷下脸来，“没病。”
“我都看到你床头那些药了。”
顾见屿低头喝了半碗豆浆，慢吞吞地说，“那是我没事吃着玩的。”
黎初看着他两秒，抄起手机来说，“既然你没病，那我现在就让王管家送我去机场。”
他忽然变得很安静，拭了一下唇边的豆汁，抬手按住她的屏幕。
黎初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对上他的眼睛。
他诚恳地说，“我病了，特别重的那种。”
“……”
黎初放下手机，继续低头吃饭，“那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
“去哪？”
“家居城。”
*
王管家开车把他们送到郊区的一个家居城，约好来接他们的时间就走了。
这里因为刚开门，而且家具都是高奢定制，所以鲜少有人来。
“小时候我最喜欢跟爸妈一起逛的就是家居城，”黎初看了周围一圈，“因为一想到布置的是自己家，就特别开心。”
顾见屿侧脸看着她，淡淡道，“你也可以把我家当成你家来布置。”
“什么？”
他说话隔着口罩，黎初一下没听清。
“……”顾见屿有些无奈地摘下口罩，“黎初，有些话注定只说一遍才浪漫。”
黎初沉默了一下，“浪漫的话重复一遍还是浪漫。”
顾见屿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凑近她耳畔说，“我刚才说的是，你可以把我家当成你家布置。”
黎初听了之后停顿了片刻，抬头看了他一下，正对上他那双平常总带着戏谑的桃花眼，发现那里面半分玩笑也无。
“明白了，”黎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合格的家居顾问，就是要把你家当我家。”
“……”
他没吭声。
他们不知不觉就逛到卧室展区，这里的导购小姐走上前来，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满脸惊讶。
黎初赶忙凑上前说，“抱歉，请你不要声张。”
导购小姐缓了半天才平静下来，缓了半天点头，含笑说，“二位请放心，我们这里有严格的保密制度，不能泄露顾客隐私的。”
黎初点了点头，“谢谢你。”
等导购小姐走了之后，顾见屿忽然轻蔑地笑了一下。
黎初转头看他一眼，皱了皱眉说，“你笑什么啊？”
“也就你信这鬼话，”顾见屿忽然凑近她，揽了一下她肩膀，“你以为她还真能保守秘密？你信不信今天回去她就会跟闺蜜说起这件事，明天之后就会传遍微博。”
黎初忽然紧张起来，“那怎么办啊…要是真传遍微博…那…”
“担心明天发生的事有用？”顾见屿把她拉到一张床榻上，“不如就享受当下，让你经纪人去操心吧。”
黎初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坐下去一阵软和，她惊讶地摸了摸这床垫，“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这样的海绵垫，我用的就是这种，每天睡觉都舒服的不想起床。”
大概是这“不想起床”四个字惊了他。
顾见屿当即便把导购叫回来，“这个床垫有现货吗？”
“有的先生。”
“我预定一个，今晚送到我家。”
他俩在家居城逛了两个小时，只要是黎初建议他买的家具，他基本上看都没看就付钱订货，就像菜市场买菜一样。
摸清了他的规律之后，黎初忍不住问，“你是来刺激家居城销量的吗？”
“不是啊，”顾见屿手里提满了她挑选的小摆件，漫不经心地说，“也不怎么贵吧，买就买了。”
“那是你喜欢咯？”
“是挺喜欢的。”
黎初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停下来面对面问他，“你既然不排斥这些东西，为什么之前不好好装修买家具啊。你家空空荡荡的不觉得难受？”
“怕你不喜欢。”
“？”
看着黎初惊愕的眼神，他忍住笑，抬手揉乱她发顶。
这次没解释，什么谎也不用说，那就是他心里的真实写照。
因为怕她不喜欢装修风格，那就干脆不装修。
那是顾见屿在漫长的等待里，可笑又固执的坚持。
2017年交房的视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惦念的那个人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甚至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有些人一旦遇上，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着，与她的余生。
黎初已经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了，因为她被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智能家居区的一副电子手环，名字叫“心跳手环”。
店家特意成双成对地卖给情侣们，据说按下按钮就能感受到对方的脉搏。
她偷偷看了一眼顾见屿，看到他在看音响，没注意到这里，于是黎初悄悄买下了一副。
她拆了包装留在柜台，光拿着两个手环走过去，随手递给顾见屿一个。
“这是什么？”顾见屿接过来，好奇地问。
“没什么，”她咳嗽了一声，“刚才那边搞活动送的电子手表，不值钱的，随便戴一戴。”
她撒了个谎，不敢让他知道这是情侣手环。
顾见屿挑了挑眉，套在了手腕上，继续看他的音响。
黎初偷偷按了一下自己的按钮，手环果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震动，一下一下地刺激着她的手腕。
那是他的心跳。
逛完了家居城，顾见屿签下了厚厚一沓信用卡账单。
黎初看了下时间，给王管家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
她和顾见屿进了电梯，按下负一层，略带着歉意说，“我今晚就要回去了，明天要录一个户外综艺…”
“恩。”
黎初沉默了一下，“我下个月不在家，能不能让杨释或者林染他们来家里陪你一段时间？”
“不。”顾见屿果断拒绝，“他们来了很吵。”
“可我不放心。”
黎初低下头来，忽然有点难过。
顾见屿却看着她，慢慢靠过来，张开怀抱把她圈在角落里。
他摘了口罩，身上淡淡的檀香气味袭来，鸦羽似的黑发之下半遮半掩着桃花眼，眸中溢出一抹醉人的颜色。
黎初忽然有点气喘，唇边微微颤抖着，看着他凑近却没撇开脸。
谁知他却停在半路，右手捞起她的手腕，轻轻按了下手环上的按钮。
“你知道吗？”顾见屿唇边淡淡一笑，“你只要按一次，我的手环就会亮。”
说着，抬起自己的手环给她看。
果然，那白色硬壳的手环上亮起一个小小的红心来。
黎初咬着唇说，“你都知道了？”
“你总共按了九次，”顾见屿俯身，轻轻撩起她耳畔一缕碎发别在她耳后，“我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原来你这么喜欢听我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两章更新哦，别看错了~
第44章 初吻
*
年末，一年的限定团Cozy Nine即将结束合约期。
剩下的三个多月，黎初感觉时光流逝得飞快。
虽然成员们来自不同的娱乐公司，但阿波罗是真的拿这个限定团当成亲女儿在宠，只要是阿波罗旗下覆盖的综艺和影视，几乎都有Cozy Nine的身影。
就算是别的资本旗下的资源，阿波罗也会想尽办法用资源置换的方法让她们参加。
这样花了心思捧出来的最强女团，等到临近解散的时候，每个成员都已经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有了名气，并且确定了以后的发展方向。
临解散晚会的前夜，黎初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
她摸着手里厚厚一叠文件夹，轻声说，“我也没什么能为你们做的，这些是我自己托人到处凑的一些资源，就当是送给你们的小小礼物。”
她看出成员们情绪都很低落，所以尽可能没提到“分别礼物”这四个字。
“清清，念念，老洪说你俩很适合走影视路线，所以我去跟姑妈要了两个新戏的角色，你们看了要是喜欢，咱们就签约——”
“梦然，你是现在很少见的创作型人才，下半年有个唱作人综艺很适合你…”
“洛菲，我觉得你还是最适合舞台，这儿有个舞蹈选秀节目的特邀嘉宾你可以考虑一下…”
……
八个粉红色文件夹，她给所有成员都铺好了路。
即便这样，也难说再见。
“小初，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合体了啊？”赵清清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这触及了成员们的泪点，大家都红了眼眶。
“不会啊——”黎初强忍着眼泪，给她们每个人分了纸巾，“我保证，以后每年都逼着洪人给我们办一次合体演唱会好不好，到时候梦然你写的新歌可得给我们唱啊——”
“好，一定。”平常最坚强的梦然也红了眼睛。
解散晚会还是开在梅赛德斯奔驰中心，票务给每个成员的粉丝后援会均匀分配，票价万金难求。
现场的九色灯牌照亮了夜色，她们九家的粉丝们相互依偎着，仿佛已经亲如一家。
今晚，是她们最后一次拥有一样的称号——
Cozy Girls
从一年多之前的暮冬到初春，从暮春到那个绚烂的盛夏，再到第二个初春。
场下的粉丝们陪伴着她们一路走来，看着她们从一个个稚嫩的练习生，逐渐成长为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也是因为她们，让自己成为了更好的人。
少女们包含着热泪，穿着出道时的训练服，为台下最爱的人们跳完了一支又一支的舞蹈。
-
Cozy Nine的告别晚会在全网直播，顾见屿正靠在客厅新买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门铃响了。
他没搭理。
没过多久憨仔就按了密码进来，站了老远用商量的语气说，“老大，今天有一场中洲慈善晚宴的彩排，本来定的是林染去献唱的…他经纪人说他临时有事，所以拜托你去…”
“知道，他人在北京。”
憨仔听他语气挺好，以为他今天心情不错，于是松了口气，“那咱让化妆师进来化个妆？”
“我不去。”顾见屿爱答不理，“让他飞回来或者云献唱。”
“……”
他话音刚落，林染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喂？中洲慈善晚宴那个表演你替我一下吧，我在北京，赶不回来。”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哥，算我求你了，”林染声音忽然腻歪起来，“等我回来请你吃饭，哥。”
“……少恶心了。”
顾见屿挂了电话，关了电视转头问憨仔，“唱什么歌？”
憨仔赶忙过来把歌词递上，“最近超火的一首歌，老大你应该听过的，叫《雀跃》。”
“？？没听过。”顾见屿扫了一眼歌词，皱了下眉，“是男女对唱？”
“是，你边化妆我边给你放一下。”
听了几遍，顾见屿基本上把歌顺下来了。
憨仔一边听一边夸，“唱的真好，老大我觉得你唱情歌比林染帅。”
“这还用你觉得？”
“……”
商务车途径梅赛德斯奔驰会场，顾见屿看见上空盛放的烟花，忽然让司机停在了路边。
“老大，这不能停车。”
“就停一会儿。”
顾见屿固执地看着窗外，听见会场里面人潮拥挤。
她今晚就不是Cozy Nine的成员了。
可是就算不是了，那他能怎样呢。
顾见屿讥讽地嘲笑了自己一遍，关上了车窗低声说，“走吧。”
-
黎初结束了晚会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看了一眼微信，匆忙下场换了一身低调的休闲装，准备赶场。
刚从换衣间出来，她就看见队友们围在门口。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们，看着她傻笑。
乔安妮说话瓮声瓮气地，
“怎么，我们这才刚解散，就急着去跟顾老师表白了？”
黎初脸上一红，“没有，就是一个彩排而已。”
少女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笑着说，“行了，光靠你一个人，怎么躲得过外面的粉丝媒体？”
“还有老洪？”金贤爱补充道。
任洛菲走过来揽住她肩膀，“你需要一个有驾照的老司机带你午夜飙车。”
黎初有点感动，看着她们认真的样子笑了起来，“对，我现在啥也不缺，就缺助攻。”
少女们的默契度瞬间爆棚。
金贤爱专门去缠住洪人，顺便顺来他的车钥匙。
剩下的少女们专门堵在出口“吸引火力”，接受媒体采访。
而任洛菲则拉着黎初一起从员工通道跑到地下车库，开上洪人自己的大G，从车库飞驰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中州慈善晚会的彩排安排在十一点四十。
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任洛菲一路压着最高限速在路上疾驰，黎初则趁机开始换彩排的演出服。
她们紧赶慢赶地抢在最后五分钟送黎初来了彩排现场的后台。
工作人员看见她，急忙拉过她开始让化妆师收拾，“小初怎么来这么晚啊。”
黎初喘着气问，“他上台了吗？”
“刚上去…他还不知道对唱嘉宾是谁，瞧这头发乱的，快给她整理一下…”
这次彩排，是她上个月就跟中洲慈善的负责人黄静偷偷商量好的事情。
原本受邀的林染听说了这件事，也答应到时候让顾见屿临时顶替他参加。
所以说，只有顾见屿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顾见屿在台上已经待的不耐烦。场下没有观众，只有一个个对准他的摄像头。
“女嘉宾还没来？”他抬手看了下腕表，“她是谁？”
“顾老师，您再耐心等一下吧…”
工作人员话音刚落，一阵柔和的钢琴声就响了起来。
舞台上的干冰逐渐升起一层浅浅的云海，舞台上坠饰的水晶装饰里，他朦胧地看见有个穿裙子的纤细身影走了出来，却看不清容貌。
他收回目光，自然地跟着音乐低声开始唱：
“天空在我的心里飘了一场雪
而你就静静地待在我身边…”
这首歌很轻盈，顾见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状态里，根本没看自己的唱伴。
钢琴声忽然变得沉重，空灵温柔的女声飘然出现——
“沉寂已久的心情掀起了雀跃
只因为，对你的思念”
听到熟悉的声线，他陡然红了眼眶，猛然转头才发现，那云雾散开之处，熟悉的容颜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手上戴着他送的钻石手链，莹莹发着光芒。
本不可能今晚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带着朝思暮想的笑颜，只要他踏出一步，那就触手可及。
他本能地反应过来，声线跟随着她的嗓音合唱，
“…多想留在你的身边
为你甘之如饴，不管南北东西”
歌唱完了，顾见屿红着眼看了她很久，忽然转头就走。
黎初慌了一下，追着他跑下台。
导演迎上来夸她，“…初初唱得很好…哎…你去哪？”
“抱歉…”黎初胡乱地把话筒塞给工作人员，提着自己的衣裙跑起来。
她还穿着高跟鞋，跑起来有点费劲。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追着顾见屿刚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只经过了几个转角，他的身影就再也找不到了。
黎初有点失落，脚下的步子慢下来，有点酸涩地看了眼手机。
任洛菲给她发了条消息，【怎么样？成功了吗？】
黎初：【失败了。】
一颗眼泪掉下来模糊了屏幕，紧接着是两颗、三颗…
任洛菲：【？？？】
黎初叹着气打下一串文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却忽然感觉一只手环上她的腰，用力把她拉进一个…消防通道里。
顾见屿微微喘息着低头看她，眼里灼烧的火焰渐渐控制不住。
她却破涕为笑，傻傻地盯着他看。
“黎初，”他咬着牙捏住她的下巴，“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吃痛，却不挣开，一双纯净的小鹿眼睛盯着他，“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啊？”
“不够。”他的声线明明在颤抖着，却勉强压抑了下去。
黎初低头一阵笑。
“顾见屿，我从来没见过比你还傻的傻子。”
顾见屿微微蹙着眉，正要开口说话，她却忽然搂上他的脖子。
“Cozy Nine解散了。”
“我知道。”
“洪人管不着我了。”
“我知道。”
“那我们在一起吧。”她仰起脸，亲了亲他的鼻尖。
顾见屿目光一沉，右手按住她的腰，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他艰难地动了一下喉结，忽然吻上来。
黎初猝不及防被他含住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颗明晃晃的泪珠分明从他眼角落下来。
小小的一粒，像钻石一样断了线一样坠下去。
她鼻尖一酸，抬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指腹拭去那颗泪珠，闭上眼睛回吻着他。
顾见屿感受到她的动作，掐着她的腰把人抱起来，按在墙上亲。
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微凉的舌尖滑入口中，被禁锢已久的情绪放肆地侵略着她的每一寸领地。
这缠绵悱恻的初吻，吻得像是他们已经吻过千百回。
在梦里，在他们每一个构想过有对方的未来里，这个场景都上演过无数次。
作者有话要说： 《雀跃》/任然，小来哥
男生：
天空在我们心里飘了一场雪，
而你就静静地待在我身边，
深夜不想睡，
只想听着你给我的音乐，
那声音，让人好思念
女生：
沉寂已久的心情掀起了雀跃，
是你温柔解锁了我的心结，
那些挥散不去的过往，
全都视而不见，
只因为，对你的思念
合唱：
多想留在你的身边，
让爱渗透了整个世界，
为你愿意，穿越所有的时间，
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不害怕路途多么遥远，
为你甘之如饴，不管南北东西
我最近很喜欢的一首歌，感觉特别适合初见夫妇的经历，就贴上来一段安利下~
第45章 公布恋情
*
当晚被偷了车的洪人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搭了个便车回阿波罗开始了苦逼的公关生涯。
洪人沧桑地点着烟，对着屏幕发呆。
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神级顶流和新晋顶流的恋爱，这要是公布出去估计要炸掉半个互联网。
光是设想了一下难以收拾的局面，洪人就双腿发软。
他猛地吸完一支烟，拨通了黎初的电话。
“后天要录梦工第二季的学姐合作舞台，别光顾着谈恋爱，多带带你同公司师弟！”
电话另一头的黎初此时正心不在焉地窝在顾见屿怀里，叼着他送到嘴边的橙子，幽幽地回复，“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见屿挑眉问她，“我听他声音怎么有点气急败坏。”
“他当然气急败坏了，”黎初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压根没给他打预防针啊。”
“哦。”
顾见屿低头，桃花眼里没什么别的情绪，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把玩着她的头发。
黎初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哎…那个，我就问问哈，我有个朋友，她说要去跟别的男生跳舞，你说她男朋友知道了会生气吗？”
“不会吧，”顾见屿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她话里话外的试探，看起来十分淡定，“男人就应该大度点。”
黎初突然有点感动，刚想和他说清楚，却听见他补了一刀，“只要这朋友不是你自己就行。”
“……”黎初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但你肯定不是双标狗吧？”
“我是。”
“？”
“敢去的话…”他忽然俯身下来，指尖从长发滑到她腰际，动作轻缓地捏了一把。薄唇却微微抿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给你腿打断。”
“……”
黎初忽然勾住他脖子坐起来，纤细的手解开他衬衣的纽扣，细密地吻在他颈间。
“干什么？”他语气冷着，手却缠紧她的细腰，将人往怀里带。
他眉眼轻佻，身上冷杉的清冷气味带着些许禁欲。黎初被迷得沉醉，仰起脸来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提前补偿你呀。”
顾见屿垂下眼眸看她，翻身把她按在沙发上，狠狠咬上她的唇，反复吮吸着，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抵在他胸前微微起伏着。
他捏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将其禁锢在头顶上，从她唇上滑到脸颊，耳畔。
滚烫的热气灼烧着黎初的神经，视线里，头顶的水晶灯渐渐模糊，她的意识进一步下沉，忍不住嘤咛出声。
禁锢着她手腕的力气忽然停下来，他低眉看她一眼，哑声笑了一下，“胆子这么大的吗？”
她红着脸，没吭声。
他平复了一下浴火，一把将她从松软的沙发上捞起来，眉眼带笑，“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不能在外面留宿啊？”黎初噘着嘴巴，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你当我是高中生吗？”
“你就这么急着睡我？”他直起身来，当着她的面，脸不红心不跳地扣好纽扣。
“……”黎初沉默了一下，理直气壮地怼回去，“怎么就不能睡呢？”
他居然把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粒，黎初有点不适应，伸手就要扯开两粒。
“别闹。”他不给，她不依，衣领都被扯开，顾见屿只能按住那双一晚上不安分的小手，“老人家看见不好。”
说着，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朝门外走。
还没等走到玄关，黎初就一个熊抱跳起来黏在他怀里，闷声不吭，像是耍赖。
顾见屿笑了一下，低头揉乱她的头发，“我今晚要是没个轻重，怕第一次弄得你不舒服怎么办。”
她听完，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了，不敢让他发现，于是脸埋在他肩上，嘟嘟囔囔地说，“那…那你抱我回家。”
他在耳边低笑一声，“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走出去。
6栋离7栋也就十几步的距离。
她轻，抱着没什么分量，一会儿就走到家门口了。
黎初从他身上跳下来，轻轻打开门，手却还拉着不放。
人都钻进大门后面，歪头看着他，依依不舍地放开手。
“晚安。”
月色洒在他肩上，格外醉人。
*
造梦工厂第二季是男生版，因为上一季的Cozy Nine带来的热度仍在，这一届学弟们依然是神仙打架。
洪人送来了旗下最火的四个小鲜肉，他们从参赛之初就拥有了极高的名次，有三个都已经站在了出道位。
其中排名最高的，就是之前跟黎初她们一起参加全明星运动会的邵栖。
拍摄学姐合作舞台当天，那腼腆大男孩褪去了青涩，站到黎初面前笑，“学姐！你还记得我吗？”
黎初看了他一眼，惊喜道，“邵栖？你不是走影视路线的吗，怎么来参加选秀了？”
“我喜欢唱跳，想跟学姐一样出道。”邵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黎初笑着点头，“那好，学姐会给你加油的。”
她选的是《知道你很漂亮》这首歌，是一首相当性感的Hip Hop，舞蹈很撩人，对于男生来说能跳出不一样的感觉。
除了黎初之外，节目组还请到了任洛菲、乔安妮和金贤爱，她们各自带了不同风格的舞蹈，赛前还幼稚地聚在一起要battle。
黎初上台穿了一件紧身包臀的红裙，黑缎带一样的长发垂落纤腰，眼角点缀着一粒小小水钻，性感妩媚的样子像极了一朵盛放在夜里的玫瑰。
她身后站了六个练习生，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帅哥，个个肩宽腿长。
小鲜肉们普遍都特别仰慕师姐们的风采，一见了面就乖乖地叫“姐姐”，黎初感觉像扎进蜜糖里一样齁甜。
只不过她就算站在一群男生中间，依旧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俊男靓女一起热舞，牵手搭肩的互动少不了，台下时不时传来一阵粉丝的尖叫声。
男练习生的粉丝们：一时我竟不知该羡慕谁。
白砂糖：啊啊啊我初初子太撩了，呜呜呜。
有黎初的carry，《知道你很漂亮》组拿到了全场最高分，大家一起开心地庆祝了一阵。
晚上，黎初结束了拍摄，坐上自己的商务车，简短地跟司机说，“师傅，你把我送回酒店吧。”
车缓缓开出造梦基地，黎初累了一天，靠在后座上玩手机。
她忽然想给顾见屿打个电话，于是顺手便拨了过去。
司机的手机震了起来。
“？”
黎初的目光望向驾驶座，一个翻身坐直了身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司机的脸。
一双懒倦的桃花眼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开车不能接电话。”
黎初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她立刻扑上去搂住他，开心地蹭着他的脸颊，憨憨地笑着问，“你怎么来了呀？”
“怕我再不来，某些人要乐不思蜀了，”顾见屿瞥了她一眼，“弟弟香吗？”
黎初搂着他的脖子，正儿八经地回答，“香，但是没有老男人香。”
“呵…”顾见屿瞥了她一眼，“你没听过一句话？老当益壮。”
车停到停车场，顾见屿戴上鸭舌帽和口罩，低声说，“你先上楼，我去外面买点夜宵。”
黎初不情愿，勾着他脖子不放手。
他解开安全带，抱着她后脑勺探进她嘴里，轻微地吮吸了一阵过后，挠挠她下巴，“乖。”
黎初只好自己一个人下了车，临走前说，“你知道我住几号吗？”
“知道。”
她一个人回了酒店，冲了个澡出来，又偷偷穿上刚才那件舞台上穿的那件性感包臀裙。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黎初打开门，看见他帽檐下性感的下颌线，一把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拽进来，凑上去就亲。
顾见屿把手里的夜宵扔在桌上，抱着她的腰笑，“衣服总有一天要被你扯坏。”
他抱起黎初放到客厅沙发背上，握着她的腰。
黎初翘起长腿来，勾住他的腰。
顾见屿低头，看见红裙下雪白细长的大腿，勾着唇俯身靠近她，低声说，“小鬼，跟谁学的坏？”
他使着劲，她搂着人脖子，死活吻不上去，于是嘟着唇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小电影吗？”
顾见屿一僵，扣住她后脑勺吻上去，一寸寸探进她嘴里，半是威胁地说，“以后不准看那些。”
“不看了，”黎初小手不安分地解他扣子，“吃肉。”
裙摆褪到她腰上，顾见屿的皮带也被她攥在手里。
她偏过脸去，吻便如雨点一样落在她颈间。她红着脸，额前汗珠莹莹，像天鹅一样仰着脖子，美不胜收。
忽然听见他喘息着覆在她耳边念她名字，“黎初？”
身子晃着，她吃痛，抿着嘴不说话。
“嗯？”
“是不是很疼。”
他忽然停下，指腹抚上她脸颊，看见一道干涸的泪痕，指尖顺着痕迹抵进她唇里。
黎初咬了他一下，又不舍得，小舌舔舐一遍，声音柔弱，“有点。”
他吻了吻她那双纯净的小鹿眼，还不肯放过她。
狂风大作，雨点狠狠砸在玻璃上，夹杂着细声细气的哭腔和喘息。
直到她哑着嗓音他耳边一遍遍求饶，他才叹息一声，抱着她进了浴室沐浴。
黎初累了，躺在他怀里睡。
顾见屿却睁着眼看她，时不时低头吻一下。
黎初眯着眼睛养神，抬起手来摸摸他的眼睛，“你不困了吗？”
“一直这样。”
她忽然睁开眼睛，从床头柜里翻找着什么。
顾见屿抱着她的腰，嗤笑一声，“找什么？还想来？”
黎初红着脸推开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今天《太上熹微》首播。”
“哦。”顾见屿靠回床榻上，浴衣的领口微微敞开着，眼里多了些冷意。
黎初看他一眼，钻进他怀里慢慢说，“我知道你不想回忆起拍戏的时候，但你看我现在就在你身边。我们一起追完这部剧。”
她通过林染问过了顾见屿的主治医师，像他这样的轻症抑郁程度不算深，只需要解开心结，康复的概率会很大。
顾见屿听她这句话，沉默着把她往怀里按了按，吻在她发顶。
黎初把四月份的行程基本都推了，除了跟顾见屿一起参加《太上熹微》的官方宣传之外，剩下的时间要么跟顾见屿一起窝在家里刷剧，要么就是去家居城继续置办家具。
在她的精心装饰之下，顾见屿这套空空荡荡的别墅塞满了她喜欢的家具、艺术品、小玩意…
就连厨房里也满满当当塞进了嘉格纳蒸炉、烤箱、暖碟机、洗碗机。
有了这些东西，黎初在家里做饭的机会越来越多，顾见屿也慢慢改掉了以前一天只吃一顿饭的坏毛病。
《太上熹微》自从四月上线之后，随着剧情的推进，大家对小师妹云俏的好感越来越高。
原本是一部大男主戏，没想到热度空前高涨的居然是她一个最初定下来的女二号。
随着她的热度水涨船高，观众对于叶晴所饰演的封时雪的容忍度也顶到了极限。
微博上甚至成立了“每天diss封时雪”超话。
【封时雪这角色太婊了，呕呕呕】
【叶晴这辣鸡演技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主啊】
【我一看到封时雪的戏份就快进】
【同学们，我剪辑了一个“无雪版”，猜我发现了什么？】
【对剧情丝毫没有影响。】
【楼上正解】
《太上熹微》的热度一直持续到五月份，牢牢占据新剧热播榜的前三名，接近尾声的时候，豆瓣评分高达8.7分。
评论表示，如果这部剧没有封时雪这个角色，有可能冲一下9分。
等到剧情播到云俏下线的那天，黎初全程陪着顾见屿一起看完了。
一直等到纪重鹤抱着云俏的尸体坐在山顶上看日出的时候，她听见顾见屿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担心地直起身来，捧着他的脸小声说，“没事的…你看我，是不是还好好在你面前呢？”
顾见屿垂眸，淡淡一笑，“谢谢。”
“不过你要是把弹幕打开，我心情可能更好。”
“……”
果然，弹幕里很精彩。
【妈的纪重鹤渣男！我云俏瞎了眼看上你！】
【你可以不爱她，为什么要杀她的鬼兵！？】
【纪重鹤和封时雪在一起吧，别祸害我们云俏了】
……
“……”黎初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还是不看了吧？”
“听他们骂纪重鹤我能舒服点。”
“？？？”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黎初没想到的是，自从云俏这个角色下线当天，微博上竟然爆了三个热搜都是关于她的。
#云俏领盒饭#
#我的朱砂痣云俏#
#黎初演活了云俏#
随便点开一个标签来看，都是大家义愤填膺而又痛心疾首的发言。
【我跟老师请了假，说我亲戚过世，今天没办法去上学了TvT #云俏领盒饭#】
黎初刷到这条微博，靠在顾见屿肩上，笑着给他看。
“我这边还有一个给你捏了一桌子泥人的粉丝…”顾见屿把手机递过去。
果然有个有才华的网友用彩色橡皮泥，为她捏了一桌子鬼兵，脸上表情各异，惟妙惟肖。网友表示，“阿俏不哭，你的鬼兵没有死。”
黎初心里又感动又想笑，随即挨个转发了那几条微博：
“追剧也不要忘了去上学呀~”
“哇，谢谢你，我收下啦。”
黎初一边翻着粉丝的牌子，一边扫了一眼顾见屿在干什么。
只见他登了Starry Night那个小号上去，给一个超话打榜。
“你还追星啊？”她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初见cp超话。”
？？？
黎初目瞪口呆。
“…你在干啥呀？”
“刷咱俩的超话啊——”顾见屿漫不经心地把她圈在怀里，手举着手机给她看一个cp粉剪出来的【纪重鹤X云俏cut】
“……”
黎初看完，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你超话多少级了？”
“11级了吧。”
“……”
是她孤陋寡闻了，原来真的有男明星会磕自己的cp。
看完了视频，也打完了榜，顾见屿忽然放下手机，低头吻上了她。
“干嘛？”黎初轻轻推他一下。
“维持一下初见cp的热度。”
“？？？”
睡衣被他解开，瞬间便陷入沙发窝里。
-
年中，影视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一年一度的星光盛宴。
一年当中有价值的电影电视剧都会被盛宴提名，并且会颁出星光视帝视后、影帝影后以及最佳导演五大项殊荣，算是圈内认可度非常高的奖项。
凭借《太上熹微》，黎初和顾见屿被双双提名，被节目方邀请参加星光盛宴。
黎初身上穿着苍雪新的高定“沧海系列”，这是一身曳地水蓝色礼服，完美地贴合她的腰身，衬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而裙摆则是用薄纱和真丝层层叠叠堆砌了十二层，上面铺满了Swarovski水晶。
在阳光下远观，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但在傍晚，更像是穿了一身银河，星光璀璨，无与伦比。
黎初特意从顾见屿的衣柜里挑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
顾见屿看了笑，“怎么，生怕媒体不怀疑我们是一对？”
黎初脸一红，低着头又从衣柜里挑了黑色的给他，“这件呢？”
他站起来，当着她的面解开睡衣，一件件穿上。
黎初看得面红耳赤，转头欲走，却被他一把拉回来，关上了门。
他刚套上一件衬衣，一颗扣子也没系，敞着怀，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盯着她看。
“化妆师在外面呢…”
顾见屿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下唇，“在外面怎么了？舍不得唇膏？”
说完，也不管她抗拒，低头便吻上去。
黎初让他吻了好一会儿，红着脸，“行了，”她才推开他，抬手一粒一粒给他系上纽扣。
床上的手机响了。
黎初走过去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手无力地垂下来。
顾见屿察觉到她的异常，走过去拿过她手机看。
热搜出现一个深红色的“爆”，大写着#顾见屿黎初因戏生情#，热度已经超过千万。
一路上，黎初都坐在商务车里一言不发。
特意选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放出来，可见有多恨他们。
黎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晴，毕竟她在这部剧里被骂得最惨。
洪人打了电话来，说阿波罗已经在紧急公关，告诉他们先不要急着表态，等今天的星光盛宴结束之后再说。
不用说黎初也知道，顾见屿前些年演的几部剧口碑都不错，今年更是凭借纪重鹤一角争得星光视帝提名。
但是在晚宴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敢想这件事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正低头懊恼着，却见一只手伸过来，裹住了她的手。她抬头看了顾见屿一眼，无声的安慰从他的眼睛里传递过来。
“抱歉——”黎初小声地说。
“为什么？”
“关于所有的一切…”
顾见屿抬手蹭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恋爱是你一个人谈的？”
黎初没说话，因为她看见他们已经行驶到了环球新天地附近的天桥。路边有很多举着灯牌的粉丝，前面进场的路也被堵得水泄不通，所有明星们的车都在排队等待进入红毯区。
顾见屿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跟司机说，“靠边停下。”
“先生，还没到红毯区…”
“就在这儿停。”
黎初有些局促地攀住他的手臂，却被他轻轻按住。
车门打开，傍晚的风从外面灌进来，清爽宜人。
黎初忙不迭从手袋里掏出口罩来递给他，顾见屿却笑着把口罩从她手里轻轻抽走，随意丢在车上。
他先下了车，朝她伸出手。
黎初一瞬间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忐忑。
他要这样牵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走到星光盛宴！
“愿意么？”
顾见屿的眼神带着询问，黎初抿了下唇，勇敢地攀上他的手。
下了车，他唇边带着笑，轻轻揽住她微微发抖着的肩膀，覆在她耳畔轻声说，
“我这些年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牵着你的手，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
接着他如愿牵起她的手，带着从容而自信的姿态，慢慢朝着远处人潮拥挤的会场走去。
路上的行人们渐渐发现了他们，纷纷停下脚步，吃惊地驻足回望。
华灯初上的傍晚，在黄浦江岸边，于万里云霞之下，一对璧人牵着手走在一起。
少女穿着一袭梦幻般的长裙，而站在她旁边高大英俊的男人半拥着她，为她挡去路人失礼的镜头，把一切异样的目光隔绝在外。
“天哪，那是黎初…她旁边是顾见屿？！”
“他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惊呼声在人群里炸裂开来，他们身边渐渐围拢过来一些人。
顾见屿轻轻抱着她平安穿过人群，频频微笑着说“抱歉，借过”，保护的姿态显而易见。
他不需要任何表态，也不需要任何官宣，那双无论怎样都紧握在一起的手，就代表了一切。
远处的安保看到他们，立刻带着一队人小跑着过来，为他们清场并且开辟道路。
黎初看到远处宫殿一般的酒店里灯火辉煌，长长的红毯仿佛在她面前铺开一条通往那里的桥。
红毯两侧，是无数家分量举足轻重的娱乐媒体。
只要走过去，那么一切便将昭然若揭。
顾见屿低头，她有些胆怯地攀着他的腰。
“别怕。”他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还在拍摄红毯照片的数百家媒体敏锐地察觉到入口这一对情侣，举起相机便激动地跑了过去，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猛拍。
卧槽…两大未公布恋情的顶流拥吻现场，这特么简直太劲爆了！不拍等啥啊？
这简直就是考验谁家摄影师的腿脚更利索，哪个摄影师能更快把照片传回公司…
还没等顾见屿和黎初上红毯，微博上便已经出现了他们两个的高清拥吻照片。
下午还在微博上撕得天昏地暗的远洋舰队和白砂糖们突然停了下来，此时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姐妹，一声亲家大过天？
老粉们沉默地删帖、送祝福。
顾见屿的无数女友粉们哭天抢地，纷纷抢先注册“顾见屿黎初今天分手了吗？”“顾见屿黎初什么时候分手？”…等抢手ID。
微博服务器瘫痪一分钟，被修复，又被爆掉…
而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的两人携手走进了星光盛宴的现场，圈内明星们见到，纷纷惊喜地献上祝福。
看到叶晴也在现场，黎初静静地看着她，笑了下。
看着挽着手的两人，叶晴气得发抖。
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行为，竟然正好给了他们公开恋情的契机和理由。
顾见屿压根没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只是牵着她的手说，“走了。”
终于到了揭晓视帝的时候了。
接到提名的总共有四位男星，顾见屿赫然在列。
黎初比他还紧张，紧紧攥着他的手，盯着大屏幕，一秒一秒地等待着——
“恭喜我们今年‘星光盛宴’视帝奖项的获得者，在《太上熹微》当中扮演纪重鹤一角的顾见屿——”
大屏幕对准了顾见屿，所有人都看着他，而他，正侧脸看着身边的女孩。
黎初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用力地给他鼓掌。
顾见屿轻轻揽过她吻了吻脸颊，场上立刻便传来一阵起哄的声音。
她看着他走向高台，站在最高处，接过主持人手里的水晶奖杯。
一切似梦一样，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从神坛走下，又一步步重回巅峰。
顾见屿看着手中的奖杯，唇边淡淡地笑，“很感谢剧组和导演，感谢同事和所有工作人员。”他的目光看向黎初，无比温柔，“最感谢的还是我的女朋友，黎初。”
所有人都用力地鼓掌，黎初微笑地看着他，眼眶慢慢湿润下来…无数聚光灯都在泪目下化作星辉坠落…
宴会结束之后，顾见屿牵着她的手走出去，抬头指着夜空，“你看。”
“哇…”黎初憧憬地仰着头，“没想到，城市里也能看见这么多星星？”
她的目光落下来，一直落到他眼中。
恍惚间失了神，仿佛他眼里也有一样的星河。
“一直都有。”他轻声说。
漫天星光坠落在她的少年肩上，仿佛多年前可望而不可及的夙愿成真，一切都好像荒唐梦。
她曾用力伸出手，踮起脚尖努力摘星，而他早已为捧来万里星辰作礼。
“初初，我爱你。”
终有一天，神祗为你褪去光芒降临这人间，他化作凡人，赶来见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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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9.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