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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脆皮鸭文学被学习委员发现了》
章节目录 第一章
高二3班叶成斐，性别男，年龄16岁，特长无。
有个难以启齿的爱好：看脆皮鸭文学。
清水的不清水的都爱看，各种脆皮鸭文学app在手机里悄悄下了一排，藏在一个小角落里，趁没人的时候就翻出来偷偷的看。
但是看归看，叶成斐内心还是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直男，只不过是爱好有点腐而已。
谁还规定直男不能看脆皮鸭了！单纯的文学作品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龌龊！
想归这么想，他还是不敢让别人知道的。但所幸他在班里是个安安静静的小透明，为人低调性格也不张扬，他的这点爱好始终没有被别人发现。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叶成斐最喜欢看脆皮鸭文学的时候，就是上课的时候。他看起来乖乖巧巧不怎么招老师的注意，再拿书一挡，谁都看不出来。
因此这天数学课发堂测试卷的时候，叶成斐也没有任何防备，依旧兴致勃勃沉浸在脆皮鸭的海洋。
发试卷的学习委员离他位置远，叫了他一声想让他起身拿一下，见他没听见就走了过来。
学习委员一表人材，成绩突出，是班里的种子选手，收获一小批迷妹。后面的女生见状不满地推了叶成斐一把：“人家叫你呢！”
恰好推在他胳膊上，他一时不防，手机就这么飞了出去。
正正巧巧落在学习委员脚下。
屏幕的白光亮的像审讯室的灯。
内容正停留在要命的严刑逼供情节。
叶成斐吓得魂飞魄散，跳起来就想去夺回手机，但学习委员已经弯腰拾了起来，看到里面的内容脸上愣了一下，多看了两眼，然后慢腾腾直起身，似笑非笑地把手机掂在手里。
“同学，上课看小说可不对。手机我先帮你保管吧，放学再来找我拿。”
章节目录 第二章
被人抓住了不得了的把柄，叶成斐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听进课。
学习委员平时在班里人缘很好，为人温和友善，乐于助人，以颜值和性格俘获了同学们的好感，又以绝对优异的成绩笼络了老师的心。
叶成斐虽然没有和他讲过几句话，也跟他没有什么过节，现在学委突然没收了手机，显然是认为情节严重，需要干涉一下。他看上去不像是会把叶成斐的秘密公诸于众的人，但会不会告诉老师就很难说了。叶成斐忐忑不安，就这么恍恍惚惚过了一天。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他还不敢去要回手机，直到瞄见学习委员收拾书包站起来，才慌忙追了上去。
“那个……手机可以还我了吧……我以后再也不上课看小说了……”
学习委员背上书包示意他出来，他就乖乖地跟在后面走到了楼梯边一个没人的角落。
“手机可以还你，”学习委员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晃了晃，“但是你先告诉我你看的是什么小说。”
“就是……普通的小说啊……”
“普通小说？‘……司令毫不留情地撕开小间谍的衣服，倾身压上去……’”
没想到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念了出来，叶成斐瞬间瞪大了眼睛，慌乱地去捂他的嘴，被一把抓住了手。
叶成斐半天挣脱不开，只好小声地求他：“我错了，你把手放开好不好？”
“不好。”学习委员好笑地看着叶成斐难以置信的目光，“你不是不肯说这是什么小说吗，”他轻轻松松攥住叶成斐的两只手抬过头顶压在墙上，“我就像小说里那样严刑逼供，让你说出来。”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叶成斐被这句话惊呆了。学习委员比他高了一个头，两人又站在避光的地方，他便整个人被罩在阴影里，再加上两人的这个姿势极具压迫感，叶成斐惊惧之余，心跳的有点快——
这不就是脆皮鸭文学里常见的场景吗！
见他这会儿还能走神，学习委员挑了下眉，分出一只手拉住他的外套拉链，作势要往下拉，一条长腿也威胁地卡到他两腿中间。
叶成斐这下真的被吓住了，也不去想这是什么名场面了，只怕这个道貌岸然的三好学生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禽兽之举，又怕声音太大引来别人看到他们这个姿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带着哭腔说：“我说我说！求求你放过我吧！”
学习委员本来看叶成斐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正觉得有趣，直到见他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这才意识到他真的被吓着了，赶紧放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站直。
叶成斐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来，本来被人发现就已经又惊又怕，现在还要受到这样的逼问，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开了闸似的哗啦啦往下流，止也止不住，索性小声抽噎起来：“我……不看了还不行吗……你干嘛……欺负人……”
从没见过眼泪说来就来的男生，这下换学习委员被惊到了，手忙脚乱翻出纸巾擦掉叶成斐脸上的金豆豆，低声哄他：“不说就不说，怎么还哭上了。还想要回手机吗？”
叶成斐眼泪止住了。一边抽噎一边点头。
“你今天看的小说，针对人物情感变化写一份800字读书报告，明天早上给我，”学习委员把手机放进他口袋里，看着他呆呆的表情一笑，“不然，你就自己给夏老师讲讲，你看的是什么小说。”
看着他心情极好地给自己把脸擦干净然后哼着小曲儿走掉，叶成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一条大尾巴狼盯上了。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叶成斐入了脆皮鸭文学的坑，说起来还得怪他那个相识了10年的发小。
发小在隔壁4班，和叶成斐从小一起玩到大，是个看起来斯斯文文腼腆害羞的女生，偏偏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天放学两人一起回家的时候，发小神神秘秘地从包里翻出一本花哨的笔记本，塞给叶成斐：“这是我们班同学写的小说，你看完告诉我感想。”
叶成斐不明就里，带回家打开一看，不得了，这小说写的是一个老师和学生之间的禁断师生恋，把两人的试探、相恋、挣扎，甚至是不可描述刻画得纤毫俱现，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男的！
顶着世俗的眼光，冲破一切阻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
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起初的震惊过后，叶成斐兴致勃勃地捧起笔记本，一个晚上从头看到尾。
第二天还给发小的时候随口说：“还挺好看啊？你们班同学写小说挺厉害的。”
发小起初大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两眼放出诡异的光。
当晚发给他一个链接，说这是她同学在网上连载的网站。
叶成斐点开了她给的网址，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同类小说。
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章节目录 第五章
第二天叶成斐带着两个熊猫眼来学校了。
他踩着铃声跑过来，一进教室就小心翼翼地留意学习委员的踪迹，见他不在座位上，心里松了口气，突然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收到一条新的微信，发信人赫然是“程煜”两个大字。学习委员的名字。
他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叶成斐深吸一口气点开，看到信息：“早读结束到昨天的地方来，带上你的读书报告。”还没看完，又来了第二条：“今天到校太晚了，以后提前半小时到。”
一回头，就看到程煜站在班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走上讲台组织大家早读。
早读一结束，程煜就走了出去，叶成斐把读书报告折好攥在手里，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写好了吗？”
叶成斐低着头难为情地把纸递过去，程煜仔细看了一遍。
“人物形象分析的不够透彻。要同时从角色的语言描写、心理描写、细节描写结合环境来下手，你只单一地分析了人物心理。”
程煜一本正经给他一段一段分析，叶成斐听着听着眼神飘忽到程煜认真的侧脸上。
全班女生梦寐以求的学习委员亲自辅导的机会居然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讲解这种内容，这件事情太诡异，如果不是前一天才被这个恶劣的模范生威胁过，叶成斐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最后结尾段和开头呼应，点题，再升华一下……你在听吗？”被敲了下头，叶成斐“哎呀”叫了一声回过神，忙点头，“在听在听，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字数倒是可以，就不要你重写了。”程煜慢条斯理地把纸重新折起来收进自己口袋，然后掏出另一张纸条塞进叶成斐的口袋，“这几道题你做一下，下午放学在图书馆等我，你占座。”
叶成斐一直机械性地点头，突然觉得不对，“什么？”
“不去的话，”程煜拍拍口袋，“这份读书报告就给老班点评点评喽。”
叶成斐僵硬地掏出纸条，看到纸条上第一道题：
“在司令对小间谍用的电击play中，使用交流电的电压E与时间t的关系可用
E=220√3sin（100πt+π\/6）来表示。假设当电压第540000次达到最大值时小间谍达到高\/潮，求他高\/潮时的时间以及此时的电压。”
叶成斐腿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叶成斐其人，完全不像他的名字寓意的“成就斐然”。成绩普通，人缘普通，性格普通，长相还勉强算得上是白白净净，但被刘海遮了小半张脸，又常年习惯性地低着头，再加上瘦瘦小小的身板，是那种扔进人群半天都找不着的男孩子。
他自知资质平庸没什么悟性，对学习也不算十分上心，只因从小听话，老师家长有什么要求都规规矩矩去做，不求出挑，但求达标，所以成绩也就勉勉强强一直维持在中偏下游，不至于吊车尾，但也绝对谈不上让人满意。
此时就对程煜那写满了一纸条的“特别定制”的数学题犯了难。
纸条上一共五道三角函数，他一边费劲想怎么解，一边小心留意不能被别人看到——天知道程煜怎么好意思编出这种让人没眼看的题！
叶成斐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自己看这种让人没眼看的小说。
磨磨蹭蹭到下午，叶成斐也只做出来两道半，规规整整写在草稿本上，剩下的画好坐标轴和图像权当充数。
放学的时候程煜要去老师办公室安排明天早读的内容，叶成斐一个人先去图书馆占了座，一边等程煜一边抓紧时间想在他来之前再做出来一道题。
程煜一来就看到他伏在桌子上皱着眉头，一只手小心地遮着那张纸，另一只手在草稿本上画圈圈。
程煜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叶成斐连忙直起身，把草稿本推给程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尽力了，剩下的真的不会做了。”
“这么简单的题还有不会的吗？”程煜嘲笑他，“我还以为贴近你喜欢的题材你做起题来会比较有动力，看来你上课是真的光顾着看小说去了。”
叶成斐愈发困窘，脸都红了起来，程煜不再逗他，提起红笔给他一道一道讲起来。这几道三角函数其实不算很难，程煜讲的仔细，思路清晰，简简单单就讲会了，他便又厚着脸皮翻出课上没听懂的题，程煜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一并给他认真讲了。
正讲到一半，一阵风随着推开的门刮进来，把桌子边上那张抄了脆皮鸭数学题的纸条吹了起来。
“程煜！”班里几个女生看到他，开心地打个招呼往这边走，两人一回头，正巧看到那张要命的纸条往那个方向飘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几乎是瞬间，叶成斐的冷汗就下来了，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捡。
程煜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淡定地笑着站起来和几个女生打招呼，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叶成斐的草稿本，刚上前走了一步，手一滑，草稿本掉到地上。程煜面不改色地弯腰把本子捡起来，随意和几个女生聊了几句，又回到座位上，手里除了草稿本，还有那张纸条。
叶成斐吓得小心脏现在还在扑通扑通跳，向程煜竖起大拇指，小声地说：“英雄，收下我的膝盖！”
程煜勾着嘴角把纸条压到本子下面，心想，这家伙是真傻，纸条上的字迹分明不是他的，就是被看到了也想不到他身上。
这种小笨蛋活该被欺负。
两人一直呆到七点半，图书馆准备闭馆了，才收拾东西回家。
叶成斐怕自己回去就忘了今天讲的内容，悄悄把纸条夹进了草稿本里。
听程煜讲了一下午题，叶成斐心里对他的意见消失了一大半，又在学霸指导下搞定了作业里不会的题，叶成斐脚步都轻快起来，开始盘算今晚回去看哪位太太的文。
程煜余光看到他一副神游天外开心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伸手搭住他肩膀：“说起来，你那天还是没说你看的是什么小说呢。”
叶成斐闻言一僵，半天哼哼唧唧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连……那种题……都编出来了……”
“我现在可是帮你保守了秘密，”程煜循循善诱，“还给你辅导功课，还帮你在同学面前掩饰。你是不是多多少少该有点表示？”
叶成斐被他说的莫名生出一点愧疚感来，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又少了一分底气：“那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请吃饭就不用了，”程煜客气地说，心里已经笑开了花，“有需要我再找你。”
叶成斐点点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一个更大的坑，还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心眼，程煜接着说：“你上课要认真听课，不要在上课时间看小说了，你看你今天那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说明你还是不够用心。”
叶成斐继续点着头，几乎要被学习委员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动了，只听学习委员接着说：“不知道你其他课是不是也这样。你把你那天上课看的那一章翻译成英语，明天早上拿给我。”
叶成斐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程煜又补了一句：“记得提前半个小时来，早点到校。”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呜……学委……我真的不行了……”
“别装死，继续出声啊。”
“He…… murmured in the little spy’s ear and rushed in……我不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还不是为了纠正你的发音。”程煜好整以暇地坐在楼梯上，看着叶成斐涨红了一张小脸，把手里的纸捏的皱巴巴。
叶成斐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消停过。他为了翻译那一章脆皮鸭小说又是查单词又是翻语法书，一直熬到大半夜，又一大早被闹钟闹醒——因为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到校。
他到的时候程煜已经在班里收作业了。他走过去把作业交给程煜的时候，程煜似乎有些为难：“嗓子有点难受啊……等等就要带早读了，但是现在收作业又走不开……”
“那我去帮你打水吧。”叶成斐会意，程煜马上笑逐颜开，把水瓶拿给他，“那就麻烦你了。”
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就停不下来。一个上午叶成斐帮他打了三次水，去小店买了一次早餐，跑办公室交了一次作业，还擦了两次黑板。叶成斐跑得气喘吁吁，犹犹豫豫地想问程煜是不是真的这么需要他跑腿，一看到程煜无辜的表情，想到人家昨天还帮自己讲了一下午题，又把话咽了回去。但是这还没完。
中午下课的时候程煜把叶成斐翻译的东西要走，趁着午休时间给他修改一番，放学又把他留下来拉到了楼梯边的老地方。
“今天不去图书馆吗？”
“图书馆不能说话。”
叶成斐莫名其妙，那昨天就能说话了？
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了。程煜把他写错的单词和语法一一讲解了一遍，然后把修改过的版本递给他，“好了，既然明白了你读来听听，我帮你听下你的口语。”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叶成斐觉得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处心积虑要看他笑话，气鼓鼓地把纸塞到程煜手里：“你要纠正我发音，怎么不自己先示范一遍！”
“可以啊。那你听好了。”程煜把纸铺平，坐到叶成斐同一级台阶上，清清嗓子读起来。程煜的声音很好听，清朗中带着磁性，一口流利的美音，是每天早读都能听到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就在他旁边，离他很近，一反平日清朗的声调，刻意压低了嗓音，微微低哑带着磁，几乎就在他耳边读着不堪入目的内容，语句之间不经意漏出一丝喘息……
叶成斐听着听着就有点口干舌燥。平时自己看那么多文也没什么感觉，一旦换成人声，还是这么要命的声音，文中的场景像是突然被具现化，耳边的喃喃低语一句一句冲击着鼓膜，像是蛊惑，仿佛要把他一同卷入那个场景中。
叶成斐猛地跳起来，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把书包抱在身前，结结巴巴道：“我今天、今天晚上还有事，我得、得赶紧回去了！”不等程煜回答撒腿就跑，视线分毫不敢落在程煜身上。他一边跑一边提起身前的书包偷偷瞄了一眼，脸红的更加厉害，逃难一般冲出了学校。
程煜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捂着肚子笑起来，笑着笑着看看自己的状况，又有些笑不出来了。他掏出手机打定主意让叶成斐逃回家也不好过。
叶成斐一路狂奔，刚到家，气还没喘匀，就收到两条微信：
我刚刚还没读完呢，你怎么就跑了。
也没关系，我发语音你回家听吧:)
看着后面接踵而至的一连串长语音，叶成斐发出了哀嚎。
这个人是魔鬼吧！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叶成斐当晚就做了诡异的梦。
他梦见自己被结结实实绑在一张铁制的椅子上，动弹不得，刺眼的灯从头顶上照下。
有脚步声传来，叶成斐费力抬头，看到程煜穿着一身军装，腰间别着小马鞭，气势迫人地站在他面前说要审他。
叶成斐害怕地想叫程煜放开他，但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见程煜冲他冷酷一笑，拿出一张纸，对着他读了起来。
那篇脆皮鸭！
还是白天那样微微低哑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一声声往他耳朵里钻，最后竟附到了他耳边，似有若无的热气打在他颈侧，缱绻的话一句句缠绕着他，像是一鞭鞭抽在他身上的酷刑，让他浑身冒汗，偏偏躲避不开。
突然程煜停了下来，得意地笑了一声，说：“不过是这样你就受不住了吗？”
他顺着程煜的目光向下看，四肢被绑在椅子上，中间不和谐的变化一览无余，顿时羞愤地想找个洞钻进去，可程煜还要加一把火，“耳朵这么敏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一样呢？”
他眼睁睁看着程煜伸手探了过去。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成斐猛的坐起来，发现原来是个梦，刚松一口气，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他慢慢把被子掀起来看了一眼，顿时崩溃地想在床上打滚，又怕蹭到床单上，只得懊恼地爬起来进了卫生间。
都是程煜的错！程煜这只大尾巴狼！
叶成斐气呼呼地去学校，还不忘提前半小时，心想今天一定要坚持原则不能被程煜带着走。
没想到一直到了早读时间，程煜都没有来。
“学委今天怎么没来？”
“好像是不舒服，请假了。”
他想发微信问问程煜怎么了，又觉得两个人其实也不是很熟，这么问好像有点唐突；犹豫间想到程煜昨天嗓子似乎就不太舒服，有点哑，想到程煜哑着嗓子带早读还给他讲语法点，最终还是午休的时候把微信发了出去：“你今天不舒服吗？要不要紧呀？”
回复的很快：“没什么事，喉咙发炎了，有点发烧。”
“那你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啊。”
程煜瘫在沙发上，看到“多喝热水”四个字笑得埋进了靠枕里，想了想回道：“嗯，我再睡一会儿下午就出门去吃点东西。”
叶成斐果然就上钩了，一下子着急起来：“你家没人吗？你中午都没吃东西吗？”
“高温下胃蛋白酶会失活，不怎么觉得饿。他们这个月不在家，反正一个人也休息得好一点，可能下午烧就能退了。”
叶成斐想到自己早上还在心里骂程煜，内疚得不行，急急忙忙发：“这样怎么行！你好好休息，我下课就去看你，如果还烧我们就去医院，你不要看手机了赶紧睡！”
程煜闷在靠枕里笑得断断续续，厨房探出一个人影，隔壁4班的校霸一手拿着锅铲一手端着菜碟，骂道：“程煜，别傻笑了快来端饭。”
程煜头也不抬对自己的死党说：“林疏，我今天是病人，不能劳累。”
“你还装病装上瘾了。”林疏走过来冷笑着踹了他一脚，“老子特意跷课出来给你做饭，赶紧爬起来，吃完饭碗你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逃课顺便找个地方吃饭。”程煜心情大好地给叶成斐回“那就麻烦你了”，站起身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想了想叶成斐下午要过来照顾自己，又往锅里拨回半碗，回头跟林疏说，“吃完饭赶紧滚，我是个病人，别打扰我休息。”
叶成斐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套路了，一边想生病的人适合吃什么，一边回了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包，程煜看到后笑容愈发灿烂。
林疏看着他脸上愉快的笑容，心里莫名打了个寒战，心想，你得的怕不是神经病，我才不要跟你待一起。
章节目录 第十章
程熠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治安良好，闹中有静，环境优美，还是一套双层小复式。问好程煜家的地址，最后一节课一结束，叶成斐就背着书包赶忙跑出来。
想到程煜此刻一个人高烧在家，没有人照顾，还饿了一天的肚子，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叶成斐心里更加着急，路过菜市场还买了点菜，又在小药店买了盒药，一路直奔程煜家。
按下门铃后等了半天，程煜才来开门。程煜脚上踩着棉拖鞋，裹着厚厚的睡衣，脸上也泛着红，头发一反常态的凌乱，还没开口就开始咳嗽，嗓子也哑哑的，看起来很是憔悴。
这个样子简直能激发起叶成斐满满的父爱，心里一阵柔软，温声问：“你感觉好点了吗？我帮你煮点东西吃好不好？”
程煜轻轻咳了两声，说：“你先进来坐。”伸手就要接过叶成斐手里的袋子，刚碰到叶成斐的手就被躲开了。
“生病就别提重物了，你告诉我放在哪儿就行……你的手怎么这么热？！”叶成斐忙把袋子放下，伸手要去探程煜的额头，不料程煜身形一晃，扶住他的手，“抱歉，刚睡醒头有点晕。”
叶成斐看得心酸，这就是病的很重无疑了。他把程煜扶到床上，看着程煜盖好被子，又给程煜倒了杯热水，把感冒药拿出来叫程煜乖乖吃药。
程煜看起来并不想吃，目光闪烁地注视着药，喝了口热水，“果然还是喝热水好，一喝下去胃都暖和了。”
这下提醒了叶成斐，他赶忙放下药往厨房走，边走边说，“你先别吃，空腹不能吃药，我给你煮粥，稍微等等马上就好。”
程煜趁机把药藏在床头柜里，擦了擦捂出来的汗，拉开衣领散热，感叹自己这重病装的也不容易，谁让这小笨蛋这么好骗。
程煜惬意地坐在床上刷起手机，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叶成斐正埋头对付案板上的菜，就看到原本该重病卧床的人晃悠过来，随意地倚在厨房门上。
“虽然现在问可能有点晚……你会做饭吗？”
“我天天在家看我妈做饭，没问题的！”叶成斐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膛，案板上的青菜切的长长短短。
程煜看着案板上粗细不一的肉条，也不知道他切完肉有没有洗过案板，锅里勉强没过米的水，还有流理台上几瓶来历不明的调料，感觉头真的疼起来，这个人哪来的自信！
“水这么少会煮糊的，你先再加半锅水，”程煜叹口气指挥起来，让叶成斐把肉剁成肉末，菜叶切碎，又阻止他加奇怪的调料进去，一顿饭指挥下来竟比这个做饭的人还累。
这样折腾出来的一锅粥竟然味道也还过得去，叶成斐得意洋洋，给程煜盛了一大碗，邀功似的问：“我还是第一次做饭诶！味道不错吧？”
程煜一整天中第一次有了生病的无力感，看着这个差点炸了厨房的人那么开心，居然有点不忍打击他：“很好很好，第一次煮很不错了。”
叶成斐愈发有成就感，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拿了件外套给程煜披上，又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被自己照顾的人吃饭。
程煜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感觉他的神情中竟然带着可以称为“慈爱”的眼神，咽下一口粥干巴巴地说：“你……自己也吃啊，干嘛这样盯着我……”
叶成斐还沉浸在“照顾生病的孩子”的成就感中，恍然不觉，有点陶醉地说：“学委。”
“……怎么了？”
“你能不能……叫声‘爸爸’给我听听？”
程煜一口粥喷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程煜一口呛住咳了起来。
叶成斐话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顿时脸红了，连忙伸手去拍程煜后背：“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你可别……”
“可以啊。”
“……当真……诶？”
程煜已经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靠近他耳边轻轻喊了声，“爸爸。”
麻酥酥的呼吸喷在他耳垂上。
“这样可以吗？爸爸还想听吗？”
叶成斐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一刻，他又回想起朗读脆皮鸭的恐惧。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吃完饭时间还早，叶成斐自觉地要去洗碗，被程熠拉住了，“别洗了，明天有阿姨过来。你照顾我这么久，此份恩情无以为报，我也只能……”
他看着叶成斐亮闪闪暗含期待的小眼神，笑吟吟地说出下半句：“帮你辅导辅导功课了。去把书包拿过来。”
叶成斐垂头丧气地把作业一本一本抽出来叠在桌上，在程熠的监督下磨磨蹭蹭写起来。
写完两科，伸手换作业本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程熠随意的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帮他检查物理作业，不禁问道：“学委，你自己怎么不写？”
程熠从作业本上方瞄他一眼，笑着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我不写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叶成斐闻言闭嘴了。想想又觉得不服气，嘟着嘴不满地说：“我也是会进步的，你不能这么直白地嘲讽我。”
“难道我要委婉地嘲讽你吗？”程熠笑起来，“你看看你这作业可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我也是有用心写的！”叶成斐不乐意了，过来翻着作业本给他看，“我每一道题都多多少少写了点，我以前不会的题都是直接跳过的。”
“我看出来了。求个功率都能把摩擦力做功跳过，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受力分析？”程熠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拉椅子坐过来，拿铅笔在程熠草稿本上刷刷几笔画出几个小物块的受力分析，让叶成斐一个一个讲每个力的来源，把做错的题全部重新做了一遍，趁着叶成斐重新在作业本上写的时候，他继续在草稿本上画着，等叶成斐做完，把草稿本推给他。
叶成斐傻眼了。
草稿本上直白地画着两个小人的简笔画。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体位。
“因材施教，我估计你对感兴趣的题目会更用心一点。”程熠笑地很淡定，“这是你那篇小说里出现的几个姿势，你把小间谍的受力分析画出来。”
叶成斐心里默念“这是物理，单纯的物理”，努力面无表情地动笔画起来。程熠看他画的艰难，体贴地给他时不时提点一下，想着这小傻子实在是太听话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画完，程熠说：“好了，现在把攻力分析画出来。”
叶成斐终于绷不住了，眼看着要发飙，程熠赶忙不逗他了，换了另一门作业给他讲起来。
程熠讲完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叶成斐看了看钟，感觉也差不多该回家了，站起来把书一本一本收进书包里。程熠在一旁看着他收拾东西，突然开口，“今天的粥味道真不错。”
叶成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程熠接着说，“你来了以后我感觉好多了。明天就能回学校了。谢谢你今天特意来照顾我。”
叶成斐第一次听到学委说这么坦诚的话，耳朵都发红了，抿着嘴说：“不客气，你也帮了我很多的。”
程熠笑笑没再多说，嘱咐他路上小心，到家了说一声，把他送到楼下。
叶成斐心情好了一晚上，睡前看了看程熠回复他早点睡的微信，美滋滋地把手机塞到枕下，想着明天就能在学校见到活蹦乱跳的学委了。
然而第二天程熠也没有到校。老班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平时吃东西都要注意，小黑街的东西不要随便吃，你们看程熠，病还没有好，又发了肠胃炎，进医院吊水去了。”
程熠坐在急诊室吊着水,昏昏沉沉地想，那个笨蛋切完肉绝对没洗案板。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叶成斐越想越不放心，给程煜发了两条微信都没回，干脆在午休时间打了通电话过去。
“喂？”有点懒散的声音，带了几分兴味盎然的探究，明显不是程煜。
“你好，请问学……程煜在吗？”
“程煜在吊水，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吧。”
“没事没事，我就想问问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好。”电话那边仿佛压抑着笑意，“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帮你转达一下问候吧。”
“我叫叶成斐，成就斐然的成斐，啊，不用特意帮我转达的，没事没事，我就问问。”
“林疏，谁的电话啊？”挂掉之前，叶成斐听到话筒那边模模糊糊传来的声音。
林疏？林疏不是隔壁4班的那个校霸吗？二中头号混世魔王？
校霸帮学委接了电话，还在医院照顾学委？
叶成斐被这个发现震惊到了，感觉自己仿佛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另一边，林疏挂了电话，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你备注的‘小笨蛋’。原来叫叶成斐啊。”
“知道了，快把手机还我。”
“我不。”林疏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给你做饭让你吃出肠胃炎的就是他吧，啧啧啧，小笨蛋，好肉麻哦。”
“我是吃了你昨天做的饭才住院的。别废话了还我手机。”
“你说说你，昨天那么急着赶我走就是为了把人骗到家里去吧？人都到家里了你还没……”
林疏话没说完，一件外套兜头兜脑地砸在他脸上。
放学的时候，难得叶成斐没什么事情可以准时离校，发小陈依依来找他一起回家，一路同行的还有另一个4班的女生柳晔华，常年在年级前十的榜单上紧追程煜后面的大学霸。
叶成斐还纠结着中午的问题，忍不住就问出了口，“依依，我们班学委和你们班林疏关系很好吗？”
话音一落，两个女生同时转过头，四只眼睛盯着他。
叶成斐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有些纠结地继续说，“学委今天在医院吊水，我中午打电话给他，是你们班林疏接的，还叫我不要担心。”
“林疏……亲自去照顾的吗……”陈依依有些难以置信，柳晔华的反应更为激烈，脸上混合着震惊、失望、愤慨和隐隐约约的激动，“他怎么可以……明明是……”
陈依依在她说出“渣攻”两个字的时候捂住了她的嘴。
“嗯？”叶成斐没有听清，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个。
陈依依快速笑着摇摇头，叶成斐见她没说话就接着说，“真没想到，两个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人……原来学霸和校霸的关系这么好啊……”
话说完三个人皆是一愣，随即眼神一亮。
确认过眼神，是志同道合的人。
陈依依：“学霸和校霸么……感觉有点带感……”
叶成斐：“平时酷炫狂拽打遍全市无敌手的校霸，放下身段亲自去照顾生病的学霸……”
柳晔华：“用打架的手轻轻换掉额头上的毛巾，又亲手做羹汤……”
柳晔华：“围裙还来不及换，小心翼翼地把学霸从床上扶起，细细把粥吹凉一勺一勺喂给他……”
柳晔华：“看着往日从容淡定意气风发的学霸此时靠在床上，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虚弱和绯红，校霸情不自禁掀开被子俯身……”
“停！”叶成斐和陈依依同时打断她，再讲下去就是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了。
三人都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叶成斐咳了一声，“早就听说了晔华同学的大名，如今才见识到晔华同学果然有才华。”
柳晔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及成斐同学有一双能够发现美与爱的眼睛。”
“不过，”陈依依打断两个人的商业互吹，“谁攻谁受呢？”
三个人又进入新一轮探究。
“我觉得……校霸攻吧……学霸看起来就是温柔又体贴的类型……”
“可是平时斯文禁欲的人一旦攻起来也很带感啊。”
“我觉得互攻也不失为一种方向……”
“不行！”叶成斐和柳晔华异口同声阻止她，两人相识恨晚，仿佛多年不见的知己，开开心心地继续讨论。
程煜坐在病床上打了个喷嚏。
“怎么，你又感冒了？还是有人想你了？”
“闭嘴吧你。”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过了一个周末，程熠还是没来学校。他桌子上的学习资料早有班里细心的女生帮忙整理的整整齐齐，叶成斐经过的时候，正听见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要不要把资料送到他家，但是没人知道他住哪儿。
“那个.....如果是要去学委家的话，我知道在哪儿，我可以带你们去。”
女生们诧异地转头，看向这个没什么存在感，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同班同学。一个女生转了转眼睛，率先打破沉默：“太好了，你直接告诉我们地址就可以的，麻烦你多跑一趟这样多不好意思。”
叶成斐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是在客气，更加热情，“没事不麻烦的，我去过我熟悉路的。”说完就掏出手机，“我问问学委下午在不在家。”
几个女生脸色变了又变，互相对视了几眼都没说话，看着叶成斐给程熠打电话。
“喂？学委，你身体好点了吗？下午在不在家啊？”
“好得差不多了，”程熠听起来心情不错，“你要来看我吗？”
“嗯嗯，班里的同学想看看你好点没有，顺便给你送资料，我带大家一起过去。”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再开口语气就冷淡不少。
“这样啊。谢谢大家，不过不用特意来看我了，我下午不是很方便。”
“那......”
“没事，过两天就回学校了。”
草草结束对话，周围的几个女生听不太清也依稀猜到了内容，表情都十分失望，有个女生忍不住嘟囔：“也没让你一定要跟着啊，说不定就是不想你去才拒绝的。”
旁边的女生有些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那个女生接着说，“说起来上次去图书馆也看到你跟着学委，你老缠着人家干嘛，想拖人家后腿吗？”
叶成斐被突如其来的指责弄的不知所措，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个女生已经撇下他走开了。他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既想不通同学们为什么这样说他，也不明白程熠怎么突然变了态度，直到放学他都心不在焉，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程熠家的小区门口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来了程熠家，潜意识里想进去看看，可是又想到程熠电话里冷淡的态度，犹豫间在小区门口徘徊起来。有门卫看到他呆在门口半天，走过来问他去哪家，他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走远了几步。
就在这时，他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远远地朝着门口走了出来。
是程熠和林疏！
叶成斐下意识躲到一边。
程熠面无表情，和平时在班里温润和煦的样子相差甚远，两个人都穿着一身休闲装，身姿挺拔，走在一起着实是一道风景，时不时交谈一句，显然没有看到躲在远处的叶成斐。
不方便见大家，一定就是为了见林疏吧。
校霸和学霸实锤了！
叶成斐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只觉得两个人果然一如自己曾经YY的那样相衬，只是没想到自己悄悄萌的cp居然是真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有些闷闷的说不出的情绪。
果然和班里同学说的一样，程熠是不愿意见自己。可能这段时间让他帮自己补习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吧。
叶成斐失落地准备回家，突然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和恋人一起出门不应该是很开心的吗？为什么程熠的表情那么冷漠？
难道他不愿意和林疏一起出门？
他回想到之前林疏接的电话。该不会，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林疏也在旁边？
叶成斐瞬间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这个不良学生是不是趁学委生病的时候就控制住了他？现在还想把学委带到什么地方？
叶成斐一想到过去四天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心惊肉跳，顿时下定决心悄悄地跟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程煜和林疏东拐西拐，穿过了两个路口又转进商业街后面的一条小道，叶成斐在后面不远不近地悄悄跟着。走到一条酒吧街的路口，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他一不留神，两个人的身影就湮没在人群中了。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一排酒吧的灯都亮了起来，在夜幕下缭乱闪烁，像是深海里的亮光，后面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林疏居然带着学委来了这种地方，他果然没安好心！
可是这么多酒吧，他们进了哪一间呢？
叶成斐16年来的人生都规规矩矩听着家长的话度过，别说是进酒吧，就连酒吧街周围的路都不曾踏足，此刻穿着校服茫然而紧张，来回望着几间酒吧，愈发显得与整条街格格不入，路上开始有人频频回头看他。
叶成斐心里有点害怕，但是他觉得这次绝不能退缩。他可能是这四天里唯一和程煜联系过的人，然而他竟没有察觉到程煜身处危机之中，还那样放心的挂掉了电话，让程煜错失和外界联系的机会，完全陷入林疏的掌控之中。
他们进酒吧已经一刻钟有余了，在酒吧这种地方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说不定此刻林疏正在强行给程煜灌酒，逼迫程煜陪酒，甚至是趁着程煜喝多了对他动手动脚，不顾他的意愿扯掉他的外套，把红酒倒在他的衬衫上，向程煜伸出魔爪……
叶成斐思及此处心底一片冰凉，自己对这个结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把学委救出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两个熟面孔。总是跟在林疏身后的两个小弟摇头晃脑地进了其中一间酒吧。
叶成斐眼睛一亮，马上跟了上去，却被酒吧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
“小弟弟，你还未成年吧，”服务生擦着门口的小黑板，一边戏谑地从头到脚打量着他身上的宽大的校服，“小朋友不能进去，这么晚了赶紧回家。”
叶成斐着急了，“我跟前面两个人是一起的，他们也未成年呢，不行你问问他们。”他灵机一动，装作趾高气扬的样子说：“我是林疏的朋友，林疏你认识的吧？疏哥在里面等着我呢。”
服务生果真停下了手里的活，仔细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叶成斐心里一喜，想着果然赌对了，却见那服务生哈哈笑起来，在他惶惑的视线中打了个电话：“喂？小疏啊，门口有个小朋友说认识你，是不是你学校的同学啊？”
叶成斐惊恐交加，还来不及反应，接到电话的林疏已经走了过来。叶成斐强行按压住狂跳的心脏，逼迫自己抬头直视林疏，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
林疏走近了，看到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瘦弱男生，皱了皱眉头：“你找我？你是谁？”
叶成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势：“你带学委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林疏听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转念一想，嘴角勾了起来。“你是叶成斐？”林疏笑得邪魅狂狷，“程煜是在我手里，怎么，你要来救他不成？”
果然！叶成斐没想到林疏的胆子这么大，监禁了学委还大摇大摆的承认，心里油然生出几分怒气：“对！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他回去！”
“可以啊。”林疏笑得更欢了，“我带你去见他。但是，”林疏摸出一支烟点燃，悠悠地吸了一口，“带不带得走，就看你的本事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林疏抬抬下巴示意叶成斐跟上来，叶成斐却站在原地没动，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拎在手里，这才跟上了林疏。
林疏看他脱外套，心里有点疑惑，想着这个小不点难不成还想打架，但也没说什么，继续维持着邪魅狂狷的笑。
酒吧里熙熙攘攘，有不少人好奇地盯着这个一身校服满脸稚色的孩子，有人甚至想走过来搭讪，被林疏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去。
叶成斐什么都没注意到，满心只想着赶紧把外套给学委穿上，然后带着他回家。他跟着林疏穿过人群和门廊，走到吧台前面，恰巧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转过身来。
没有被灌到不省人事的醉态，没有浸满衣衫的红酒污渍，衣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程煜诧异地盯着来人，手里还端着一杯啤酒。
“你怎么跑来这儿的？”程煜从吧台的椅子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朝叶成斐走去，眉头皱了起来，“酒吧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赶紧回家！”
“可是，学委你自己……”叶成斐见到程煜没事，心里一宽，看到学委身不由己还惦记着自己的安危，心里又一暖，想起自己的来意，急急忙忙拉住他，“是林疏强迫你的吧！没事的，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强迫我什么？”程煜有点心烦气躁，看了眼还在极力忍笑的林疏，猜到叶成斐是被他耍了，“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你看看你穿着身校服，天都黑了跑到这种地方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从来没有听过程煜这么严厉的口气，叶成斐有点懵，“可是……林疏说他把你……”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程煜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多说，拽住叶成斐的胳膊把他往门口拉，“这间酒吧就是林疏家的，我好好的过来喝一杯，能有什么事？”
叶成斐被他拉出门，回头看到站在门口冲他招手的林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总之现在赶紧回家。有这个时间到处乱跑不如多做几道题。”
程煜的力气很大，攥得他手腕有点疼，步子也很大，拽得他踉踉跄跄，连同他一腔对程煜磕磕绊绊的关心，一起化作委屈涌上心头。
他用力把手抽回来，一言不发。
“闹什么？”程煜有点不耐烦，“你还不听话？”得不到回应，他回头，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叶成斐的眼圈迅速红了，但是两只眼睛努力睁大不让眼泪掉下来。
程煜这才有点心慌，想伸手去拉他，但是他躲开了。
“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
叶成斐低低地说了一句，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17
程煜从来没有这么烦心过。
一连三天，叶成斐都躲着自己。
在班里处处回避，作业让同学帮忙交，每天上学来得最晚跑得最早，微信早就被拉黑了，连传过去的小纸条都原封不动的被扔了回来。
这当然不能怪叶成斐。现在回想起来，那样一个又乖又怂的孩子，得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走进了酒吧，还努力拿出气势和校霸叫板，而自己居然什么解释都不听就泼了他一盆冷水，还用那样不耐烦的语气凶了他。
叶成斐当时的眼神像是狠狠撞了一下他的心脏，每每回想起来都一阵一阵的心疼。
其实最开始只是因为无聊才找上叶成斐的。
程煜很早就注意到叶成斐了。成绩不怎么样，在班里话不多，也不怎么和同班同学一起玩，瘦瘦小小，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特点，和程煜这样的模范生比起来可以说是无一处尽人意。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会在有的时候露出发自内心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有时是课间，有时是早读，有时是午休，有时甚至是放学路上走着走着就笑起来。但是程煜发现最多的还是上课的时候。
到底有什么让他这么开心？
程煜家境优渥，相貌出众，成绩拔尖，左右逢源，但本质上其实和林疏是一类人。家里经常有人提着各种礼品满脸堆笑上门拜访，他看得多了，自小就练出一张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面孔，温润和煦的表情，彬彬有礼的态度，真诚友好的微笑。
和林疏不同的是，林疏根本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永远我行我素，但程煜喜欢让所有人都相信他表露出来的那一面，并且以此为乐。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乐趣呢？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求，也不会遇到任何不称心的事情，很快程煜又觉得无聊了。
就在这时，他捡到了叶成斐的手机，看到了让人惊奇的东西，发现了叶成斐有趣得超乎想象的秘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叶成斐这个人，比他的秘密还要有趣。
不管他说什么话，叶成斐都会相信，不管他提什么要求，叶成斐都会照做，哪怕这个要求让他难堪得无地自容。
本来只是打算戏弄叶成斐，才打着辅导的借口，出了那些让人不忍直视的题目，却不料有一天在逗他读小黄文的时候，让自己出状况了。
程煜没当回事，毕竟男生嘛，读这种东西多多少少都是会有点反应的，没有才不正常。
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梦到了更过分的内容，梦里那张哭唧唧的脸，呜咽着“学委学委”地祈求他，让他半夜惊醒，冲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第二天就病倒了。
他安慰自己，只是跟那个小笨蛋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被他奇怪的爱好影响了而已。索性在家休息一天冷静冷静，谁知小笨蛋居然还挂念着自己，他就突然想看看，这个小笨蛋会为自己做到哪一步。
果然是个笨蛋啊，来别人家里做饭也不知道先问问别人家里有什么菜，自己瞎买一堆，看别人生病了只会让别人多喝热水，连病情都没搞清楚就急急忙忙买了药，根本不会做饭还想瞎折腾一顿黑暗料理，连我根本不是真的病重都看不出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照顾过我了呢？
送叶成斐出门，看到他一边走一边回头招手的身影，程煜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涨涨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挣扎着破土而出了。
不难受，但是莫名的欢喜。
可是，这个笨蛋想来看他居然只是为了别人，八成还是为了班里那帮平时就喜欢盯着自己的女生，这让他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直接回绝了叶成斐的探望。
回绝以后似乎更焦躁了，就决定跟着林疏去他家酒吧里喝两杯。
谁能想到这个一向都不灵光的小笨蛋居然一路跟了过来？
酒吧里鱼龙混杂，他和林疏没有人敢去得罪，但一个青涩懵懂的小男孩跑进来，就轻易地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他下午的烦躁还没有排解掉，看到这个小笨蛋竟然跑到这里来让那些人的眼神轻易地黏在身上，他就一下子火大了起来。
其实说完那些话他就后悔了，但是直到看见叶成斐发红的眼眶，伤心跑开的背影，他感受着心脏突如其来的疼痛，这才惊觉。
原来，焦躁不安是因为这样。
因为自己喜欢这个笨蛋啊。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连续三天，叶成斐都踩着铃声来又踩着铃声跑，第四天终于被老班请进了办公室，询问最近异常的出勤情况。
程煜瞄准了他今天放学没能顺利跑掉，总算抓住机会，早早守在楼梯口叶成斐的必经之地，就等着他路过。
眼看着叶成斐哭丧着脸从办公室出来，进教室收拾书包，从教室里慢吞吞踏出来，今天终于能逮住他了，程煜心里几乎要欢呼起来，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两个女生，拉住叶成斐亲亲热热地一起走了。
这一始料未及的变故让程煜目瞪口呆，三个人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紧紧盯着从来不怎么和班里女生来往的叶成斐此刻跟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看都没看过他一眼，三人跟他擦肩而过走掉了。
程煜感觉眼前发黑，扶住楼梯的木质扶手半天没有动，连林疏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都没注意到。
林疏同情地拍拍他肩膀，看看楼下三人已经远去的背影，语气里压抑不住地幸灾乐祸：“在这儿当望夫石呢？哟，那两个小姑娘不是我们班的嘛，你家小笨蛋可以呀。”
程煜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林疏没有察觉，继续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以为她俩暗恋我呢，老是看着我偷偷笑，没想到转眼就看上了你家小笨蛋，眼光也真够差的。”
眼看程煜的脸已经黑了下来，林疏赶紧换了副惋惜的表情：“不过，叶成斐除了脾气温柔一点，性格可爱一点，小脸白净一点，平时听话一点，也就没什么优点了，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
程煜的眼神已经快要杀人了，林疏适时地露出了略带沉痛的表情：“枝上柳绵吹又少，你也别单恋叶成斐一颗芳草，更别说人家还不一定喜欢男生，早点放手对两个人都好……”
“说起来，”程煜冷冷打断他，“你这两天怎么突然有兴致跑回来上课了？”
“好好学习按时到校是学生的本份，”林疏表情严肃起来，义正严辞地说，“身为一个高中生就该尊师重教，居然质疑这种问题，亏你还是个三好学生。”
程煜看着振振有词的校霸彻底无语，没心再把对话继续下去，转身就要走，被林疏一把捞住：“别急着走啊，那两个小姑娘是我们班的，你不想听听我有什么办法？”
走出教学楼，陈依依回头看一眼，低声跟叶成斐说：“刚刚程煜一直在盯着你耶，有点吓人，你得罪他了吗？”
叶成斐肩膀一僵，又慢慢放松下来，“不太清楚，可能是我前两天跟林疏吵了两句，他有点烦我了吧。”
“你跟林疏吵？”陈依依和柳晔华悄悄交换个震惊的眼神，看他似乎不太想说这件事情，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个……你怎么会和林疏吵起来呢？为了什么吵啊？怎么我们都没见你们俩有啥交集？”
话一出口，陈依依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怎么没有交集，不就是程煜嘛！眼下叶成斐看起来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程煜面色不善欲言又止地站在楼梯口守着，这三个人明摆着有问题！
叶成斐不知道她的心理波动，无精打采地说：“也没什么事，好像是我误会林疏了，不是林疏的错。”
两人面带怜悯地注视着叶成斐，叶成斐感觉有点不自在，转移了话题：“话说，我还一直不知道，那篇特别刺激的师生文是你们班谁写的呢，真想见见那个同学啊。”
柳晔华猛的咳嗽起来，在背后掐住陈依依的胳膊，陈依依被掐的笑容有点扭曲，勉力笑着说：“那位同学比较低调，不太愿意暴露身份，时机到了早晚会知道的。”
“哦。”叶成斐遗憾地点点头，没有继续问。这时，柳晔华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古怪，拉住陈依依停下来，故作轻松地跟叶成斐说：“我和依依还有点事，成斐你先回去吧。”
直到确定叶成斐走远了，她才把电话接起来，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试探：“喂？我是柳晔华，请问有什么事吗？”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周五放学的时候，陈依依仍是来找叶成斐一起回家，叶成斐看她难得一个人来，有点奇怪：“今天晔华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听说年级前十都被留下来开会了，好像是要为今年的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做准备，她叫我们先走不用等她。”
“这样啊……我记得好像去年市里的一等奖就是我们学校的代表队吧。”
“对啊。”陈依依小心翼翼地看他表情，“听说去年还是程煜带的队，真厉害啊。”
叶成斐闻言果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啊，真厉害。”
陈依依面带不忍，几次想说什么都没说出口，叹了口气，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晔华，你开完会啦？嗯，我们还没到家……嗯？什么？”陈依依神色突然紧张起来，“天哪……不能告诉老师吗？嗯……好吧，我知道了。”
“不好了。”陈依依挂掉电话，面色凝重，“刚才晔华跟我说，四中来了几个混混找程煜约架，程煜答应了。”
“什么？”叶成斐错愕地问，“为什么四中的混混要来找学委约架？没弄错吧？”
“听说是四中在去年的数学竞赛上惨败，他们就一直有人想来找麻烦，之前被林疏收拾了一顿，这次他们直接找上程煜，约程煜在酒吧街单挑，他就答应了。”
陈依依语气不忿道：“他们肯定是想要程煜没有办法带队今年的比赛，才故意挑这个时候来的！”
叶成斐没有说话，但神色明显不安起来。和陈依依分别后，他站在路口徘徊了一下，还是挣扎着转身往酒吧街方向跑去了。
冬季天黑的早，天色已经暗了，周五的酒吧街比往常还要热闹，林疏家的酒吧更是门庭若市。叶成斐紧张地站在街口的转角，观察什么地方有异常情况。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伸过来，牢牢拉住了他的手臂。
叶成斐吓得跳了起来，立马转过身，看到了一个此时此刻让他更加心惊胆战的人。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四班的班主任，两个班的数学老师，夏之，正拉着他的胳膊，皱着眉头问道：“叶成斐？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如果程煜这个时候被抓到和校外的学生打架，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处分，叶成斐感觉大脑第一次转得这么快，装作好奇的样子说：“我要去音像店买音乐鉴赏课上我们小组准备presentation的巴洛克风格的音乐光盘，有点不认路，刚好路过，就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
“这样啊。”夏之有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这条街肯定没有的，就算有也八成不是什么正经音像店。你去书店找找说还不定能找到。”
“好，谢谢老师。”叶成斐乖巧地点点头，准备溜，“等等，”夏之叫住他，“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我们班的林疏？”
叶成斐感觉心揪了起来。
“有同学说听到他今天跟人在这儿约架，你要是看到他麻烦跟我说一声……”
“没有没有我没看到，”叶成斐仿佛被踩住了尾巴，“夏老师，我还急着买东西，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夏之叫住他，他就一溜烟窜进了人群中。
都已经有老师找过来了，得赶紧提醒那两个人。
叶成斐现在也明白过来林疏那天是在逗他，尽管如此他也还是不喜欢林疏，但是林疏现在是和程煜站在一边的，就算是不情愿，也还是得提醒一下他。
不知道他们到底约在哪里，他下意识地还是跑到了林疏家的酒吧。站在门口的还是上次那个服务生，一看见他就咧开了嘴：“小同学，又来找小疏啦？”
叶成斐跑得急，喘了口气点点头，服务生用手里的扫把指指里面：“进去吧，几个人都在呢，经过厕所左转，旁边的休息室里。”
叶成斐穿过数张桌子和重重人群，走到休息室门口。他深吸了口气，想着自己就只是来提醒他们老师找来了，抬起手敲敲门，里面有熟悉的声音说了声“进来”，叶成斐的手在门把手上停了一下，还是转动把手推开了门。
休息室不大，空荡荡的，林疏不在，里面只有一个人。
程煜坐在沙发上，校服外套随意扔在一边，从他推开门就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他。
叶成斐突然觉得如果林疏在场他可能还不会这么紧张。
他努力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听说你和四中的人约架了？”
“是啊，”程煜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我不去一次他们不会罢休的。”
“还是不要去了吧……已经有老师找过来了，而且马上就要比赛了，要是有个万一……”
“要是有个万一，四班的柳晔华可以带队，我们也不会输的，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会输！”叶成斐有点生气了，“你是不是傻？”
“老师发现也没事的，本来就是他们先挑衅，而且没有老师会处分我的。”
“我也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程煜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向他走过来。
叶成斐见他逼近，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起来，退了两步后背撞到门上退无可退，程煜还在靠近，他一下子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我是……不对！我才没有担心！”
程煜已经走到他面前，深深地望着他，半晌，低低地笑起来。
“不生气了好不好？那天是我错了。”
“……”
“我当时不知道林疏跟你说了什么，才会不理解你的。”
“……”
“我不该在你想来看我的时候泼你冷水，不该让你在同学面前没面子，不该看你着急还无动于衷，不该不听你解释，不该跟你说那么难听的话。”
“看到你一个人跑来酒吧真的很担心，如果你没有遇到林疏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是真的着急了才会那样凶你的。”
“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
程熠认真地看着他，他只觉得那眼里仿佛藏着满天星河，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竟说不出话来。
程煜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听着这个声音，他突然觉得从那天开始一直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一下子消失了。一股暖流自心底蔓延开，融掉了几日来积攒的寒意。
他表情刚缓和一点，又突然感觉不甘心，每次都被程熠牵着走，使劲绷住脸：“不好，我还没原谅你呢！”
“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程煜死皮赖脸地凑过来，“我叫你声爸爸好不好？爸爸还不原谅我吗？”
片刻前的感动烟消云散。叶成斐感觉浑身的血腾地涌上头。
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叶成斐涨红了脸，刚要张口骂他不要脸，门外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嘈杂的喧哗声夹杂着有人的怒骂在走廊里回荡起来。
“怎么回事？”叶成斐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侧耳听了一会儿，喧闹不停反而声音大了起来。
“是不是四中的人来了？”他警惕起来，下意识的靠近了程煜，挡在程煜和门的中间。程煜心里极其受用，想着就算是真的有混混来打架也不亏了。
“没事，酒吧经常有人喝多了闹事的。你先别转移话题……”
话还没说完，门猛地被推开，林疏看着挡在程煜身前的叶成斐愣了一下，勾起嘴角笑起来。
“程煜，有人闹事，你先带他出去吧。”
“是四中的人来了吗？你们是不是在外面打起来了？”叶成斐急急地问。
“不是，”林疏听到四中两个字强行忍住没有大笑出来，又很快恢复了常态，“有个朋友喝多了，被厕所里一个人渣趁机动手动脚，收拾了他一顿。”
叶成斐这才注意到林疏领口的扣子是开的，衬衣的袖子卷到了手肘上，指节隐隐发红，显然是刚刚动了手。
“那我就先带他走了。”程煜干脆地捞起校服外套，拉着叶成斐，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你们班主任好像听说你要打架，找过来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夏老师？”林疏脸上的笑容收起来，思索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低骂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程煜拉着叶成斐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吧。夜色下酒吧街的霓虹灯光怪陆离灯火通明，掩盖了月色和星辉，浸着这条街上的欢愉与欲望，交织成一幅绚丽而缱绻的景色。
挺拔俊朗的少年拉着身着校服的瘦小男孩穿过其中，引来众多目光。程煜目不斜视，似乎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手里小心而珍重地牵着的人才能映入他的双眼。
他拉着叶成斐一路走到远离酒吧的一条小巷里才放慢了脚步。
叶成斐走得有点热，抬起袖子擦擦脸颊上的汗，问他：“你今天应该不会再去打架了吧？”
程煜不回答，反问他：“你现在应该原谅我了吧？”
“这跟我的问题又没有关系！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有关系了。要是你原谅我了，我心情一好可能就不去打架了；要是你没原谅我，我心情很忧伤，那说什么都要去发泄一下。”
叶成斐被这个人的胡搅蛮缠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那你就去打吧，不拦你了。”
程煜赶紧拽住他：“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哪能啊，不然又要让你担心了。”
叶成斐嘟哝道：“鬼才担心你。”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程煜心里偷笑，拉着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家。”正要往巷口走，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巷口被几个人堵住了。
三个人走近了一点，打扮得流里流气，明显不是学生。其中一个人问：“你们认识一个叫林疏的吗？”
程煜感觉叶成斐害怕的贴近了一点，把他护到后面，在身后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认识，没听过这个人。”
“他俩跟那个小赤佬一起的！我看到那个臭小子送他俩出的酒吧！”
三个人慢慢围上来，浓浓的酒气飘散出来熏得叶成斐难受，借着昏暗的路灯，他看到为首的那个胖子一只眼睛被打得青紫，颧骨上留着擦伤，嘴角也是破的，说话的时候扯得嘴角直抽抽，龇牙咧嘴露出猥琐的笑容。
“林疏那条疯狗多管闲事还乱咬人，就委屈两个可爱的小朋友替他还债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22
那胖子说话的语气恶心得叶成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他顿时回想起林疏说的“动手动脚的人渣”。
胖子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滴溜溜地转。程煜虽然看着盘靓条顺，但冰冷的眼神让他无端联想到林疏那条疯狗，目光中迸出的寒意让他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叶成斐身上。
叶成斐躲在程煜身后，瞪大眼睛惊惶地探头看他，瘦弱的身躯和害怕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比起程煜着实是个更好下手的对象，说不定被做了什么还不敢反抗……
胖子伸手就要绕过程煜去拉叶成斐。
程煜利落地抬脚踹中胖子要害，一只手拉着叶成斐，另一只手给胖子完好的那只眼睛也来了一拳。
胖子被他一拳挥在地上，捂着裆惨叫，气得哆哆嗦嗦指着程煜：“给我他妈的打！往死里打！”
另外两个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生会下这么重的手，戒备着慢慢一步一步靠近程煜。其中一个在旁边的地上捡了根木棍，另一个突然冲了过来，程煜顺手扬起叶成斐帮他抱着的校服外套，兜头兜脑罩住冲过来的人，抓着他肩膀撞向另一个，拉起叶成斐就要跑。
另一个被撞得一歪，手里的木棍朝着程煜劈头挥下，失了准头砸在他肩膀上，发出一声闷响和木棍断裂的声音。程煜吃痛但没吭声，带着叶成斐不敢恋战，头也不回拉着他继续狂奔。
两人刚跑出小巷见到林疏带着人赶了过来，夏之跟在后面打着电话：“……对，袭击了我的学生，听说还有涉嫌猥亵，在酒吧街里……”林疏看见两人，扯着嗓子喊：“程煜！你们俩有没有受伤？”
程煜远远地摆摆手，林疏跑到两个人跟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两个人都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叶成斐看到林疏的手臂上和指节上都多了几处青紫撞痕和擦伤，想来是送两人出酒吧以后又发生了冲突。
程煜指指身后：“那三个人还在里面，别让他们跑了。”林疏跟带来的人做了个手势，然后走到程煜身边跟他附耳讲了什么，程煜听到后眉毛扬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夏之也打完了电话，快步过来又仔仔细细察看两人情况一遍，安抚道：“已经没事了，我刚才报了警，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他拍拍两人的肩膀，“你们两个还是学生，下次不可以再跑来这种地方了，今天就赶紧回家吧。”
程煜被他拍得眉头微微一皱，但转瞬即逝，乖巧地点点头，和老师道别。叶成斐注意到了，连忙扶住程煜的胳膊小声问：“学委，你是不是受伤了？疼不疼？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程煜笑着摇摇头：“没事，不疼的，回家揉一揉就好了。”却趁机脱力站不住似的往叶成斐身上倚了倚。
叶成斐更加着急，转过头就想喊夏之，被程煜按着头把脸转回来：“等会警察来了就走不了了，这次事情很麻烦的，听说还有我们学校的老师牵扯进去……”
“夏老师不会……”
“不是夏老师。乖，听我的话，你不帮我赶紧回家看一下我的伤吗？”
叶成斐听他这么一讲，马上不再说什么。当然是赶紧给学委处理伤势比较重要，他没有继续纠结为什么有老师牵扯进去的事情，小心翼翼地扶着程煜走了。
“啧。”林疏看着程煜做作的样子，暗暗翻个白眼，转身跟夏之嚷嚷：“老师！夏老师！那个人渣打得我好疼！你看我身上这些都是被他们打的！衣服下面也有！我觉得我手臂可能骨折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23
叶成斐不放心程煜的伤，把他一直送到家，指挥他坐到沙发上衣服掀起来不准乱动，自己去找医药箱。
程煜从善如流按他说的做，看着他跑去取了医药箱又跑进卫生间拿毛巾，似曾相识的场景，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那时候一门心思只想捉弄这个小笨蛋，现在……也还是想捉弄这个小笨蛋，却掺进了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
叶成斐一出来，就看到程煜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坐在沙发上。程煜的身材很好，是那种少年修长的身型，恰到好处不夸张的肌肉包裹着匀称的骨骼，隐约可见人鱼线延伸进裤子里，引人遐想联翩。
叶成斐突然有点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你把衣服掀起来就行了，怎么……全脱了呀。”
“只掀起来我担心你看不到，”程煜无辜地说，“而且后背蹭到衣服也有点疼。”
一听他说“疼”，叶成斐就不再计较什么，坐到他身边打开医药箱，给他检查伤处。
程煜的伤势看起来不算轻，从右肩到后背留下了一大片淤血，半个肩头肿了起来，有一小片皮肤被擦伤了，有小木刺扎在里面微微渗着血。
叶成斐看得触目惊心，思及当时程煜一直把自己紧紧护在身后，半分没让自己伤着，却受了这样重的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站起来就要拿程煜的衣服，声音颤抖：“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不说呀，我们这就去医院！”
程煜见又要把人弄哭了，赶紧拉他坐下来，拍拍他后背安抚：“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我会处理的，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叶成斐红着眼圈，眼泪在眼眶里晃荡，一边按照程煜的指示用棉签沾了碘酒，生怕弄疼了他轻轻给创面消毒。
程煜垂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只觉得能再次让叶成斐这样照顾自己，这伤受得太值了，再来一两次也没什么问题。他肩膀上半点也感觉不到疼，满心都是甜丝丝的满足感，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掉在肩膀上沿着手臂滚落。
叶成斐捏着小镊子想把木刺挑出来，但眼眶里的眼泪晃得他看不清手底的动作，心里正着急时看到程煜低着头仿佛在极力忍着疼，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夺眶而出，啪嗒啪嗒一颗颗砸在程煜心上。
“好了好了不哭，”程煜吓一跳，看他哭得开始抽噎起来，一下一下在背上给他顺气，“不疼的，真的不疼，我刚刚是逗你的。”
叶成斐哭地愈发厉害起来，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拼命摇头，程煜几乎要痛恨这伤看起来怎么这么吓人了，温声哄了半天，叹了口气，把叶成斐拉进自己怀里。
“别动，”感觉叶成斐想往后缩，他开口提醒，“你再乱动要碰到我肩膀上的伤了。”
叶成斐果然不敢再乱动，乖乖任由他稳稳地抱着自己，眼泪终于有了要停的趋势，只小声地打着哭嗝。
“今天吓坏了吧。没事了。”程煜一只胳膊把叶成斐搂在怀里，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热度和有力的心跳从叶成斐侧脸贴着的地方传来，一点点驱散他一整晚的不安和慌张。
程煜抽了张纸巾，把叶成斐的脸抬起来慢慢地给他一点一点把脸擦干净，见他终于不哭了，捏捏他的脸蛋：“这下你总该原谅我了吧？”
叶成斐脸上有些发烫，抬头瞪了他一眼，抽身坐直重新拿起镊子，小心地给他把木刺一点一点挑出来，再给他把伤口包好，用毛巾裹了冰块小心敷在肩膀上。
程煜等他处理完，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伸手重新搂住他。这一次，叶成斐没有推开程煜，避开他的肩膀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在叶成斐看不到的地方，程煜低头，嘴唇轻轻从他头顶擦过。
章节目录 圣诞番外
圣诞番外
叶成斐兴冲冲地发了一堆泰国旅游攻略给程煜。
“去吧去吧，正好赶上圣诞节！这个月还可以免签证费呢，下个月就没有了！”
程煜有些好笑：“签证费才多少钱，你想去我可以安排，也不差这几天。都快期末了，你的高数能过吗？”
“我才不要你安排！”叶成斐振振有词，“越是难的考试，越要好好放松一下才考得好，所以这个时间出去正好。”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委屈，“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你是不是不愿意？”
两人虽然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却分别在城市两头的不同的学校，平时好几天才能见一面，更别说出去玩了。
在一起以后，这两年程煜越来越听不得叶成斐这般委屈巴巴的语气，叹口气，想了想松了口：“行吧，早点回来我帮你复习，行程都听你安排，但是酒店得我定。”
叶成斐就高高兴兴地做攻略去了。
他怕自己睡过头，定了中午12点起飞的飞机，两人下午三点半到了曼谷的素万那普国际机场。程煜把酒店订在湄南河边上，到酒店时已经快五点了，叶成斐催着他回酒店放下行李就一路直奔河边的码头夜市。
天还没黑，夜市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熏香，和圣诞颂歌一起飘散。入口处有一个皮卡丘冲着来来往往的游客招手，叶成斐跑过去抱了一下它，程煜帮他拍了下来，留下了20泰铢小费。
叶成斐像是在等什么，四处东张西望，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程煜拉着他随意逛逛，买了点纪念品，然后进了一家评价不错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叶成斐还往外瞄，皱着眉头嘟着嘴看地图，又看看手表算时间，程煜剥了虾一只一只夹到他碗里，他就边看边一只一只夹起来吃。趁着他去洗手间，程煜拿出手机查了查河边夜市的景点，顿时了然。
两人走出餐厅时夜幕刚刚降临，叶成斐兴奋地拉着程煜左拐右拐，走到河边一个巨大的摩天轮下面，银白色的转轮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他得意地跟程煜介绍：“‘曼谷之眼’，是曼谷最大的摩天轮，可以看到整个码头夜市和湄南河夜景，”顿了一顿，“我们去拍夜景吧，很漂亮的！”
程煜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尖，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跟在他后面钻进了座舱。
座舱缓缓上升，叶成斐的眼睛闪闪发亮，满怀期待地看着程煜。程煜几乎要被这小眼神戳中，强行按耐住心里的蠢蠢欲动，面上还要装作一派淡然：“你身后能看到我们住的酒店呢。”
“真的吗？”叶成斐马上回头去看，夜色里的湄南河像一条黑色的缎带，两边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珍珠，他看得入了迷，直到被后面的座舱挡住视线，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错过了最高点。
“哎呀！开始下降了！”他懊恼地看着外面，程煜安慰他：“没事，一共有15分钟呢，等等还会上去的。”
叶成斐重新坐好等着摩天轮再次上升，眼睛一眨一眨看着程煜欲言又止。
程煜被他看得心理防线全面投降，身体向前倾，又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顺着他心意开口：“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的情侣能永远在一起，我们试试好不好？”
叶成斐心里点起了小烟花，却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又往前靠了靠：“那你看着什么时候升到最高点啊。”
程煜忍着笑应下，摩天轮一点点升高，伴随着叶成斐已经藏不住兴奋的声音：
“到了吗到了吗？”
“等等，还差一点。”
“还没啊……现在呢现在呢？差不多了吧！”
“快了快了，再一点……糟了，好像过了。”
叶成斐一下子不乐意了，嘟嘴坐回去：“你怎么都不看仔细一点！算了算了不想亲你了！”
程煜装出心神不定的样子：“可是……听说没有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的情侣，最后都会分手。”
叶成斐脸唰地就白了，抓住他的手晃起来：“那怎么办！我还不想这么快跟你分手呢！”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目光凉凉看向程煜：“难道说你……”
程煜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不想这么快分手”扎得有点想吐血，心里想这笔帐我先记着，深吸一口气：“别胡说。还有最后一圈，我有个办法绝对不会错过最高点，你想不想听？”
叶成斐急切地点点头。
摩天轮下降到最低点又开始缓缓上升，程煜倾身向前，一只手扶在叶成斐的脑后直接吻了上去。叶成斐睁大眼睛，想推开他说还没到最高点，被顺势堵住唇舌按住手。摩天轮慢慢转到最高点又慢慢下降，座舱里唇齿缠绵相接没有一刻分离过。
快到最低点时程煜才松开他，又意犹未尽地在他磨得绯红的嘴唇上碰了碰，低声说：“宝宝，圣诞快乐。”
叶成斐头顶还在冒烟，勉强拉回神志，又红着脸迅速亲了程煜一下：“嗯，圣、圣诞快乐。”
摩天轮停下，两个男孩子手拉着手走出来。程煜从包里摸出一件包装精致还打着缎带的礼物递给叶成斐，叶成斐开心地接过来抱在胸前，又抬头犹犹豫豫地说：“抱歉，我没给你准备礼物诶。”
程煜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没关系，我也替你准备了，回去陪我拆礼物吧。”
“怎么还有自己给自己准备礼物的。”叶成斐笑得弯腰，“你准备了什么啊？”
程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今天只逛了这一个景点，还不累吧。”
“不累啊，怎么了？”
“那就好。”程煜收起手机，脸上带着深深笑意，拉起叶成斐大步往回走，“今天你定的行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时间得听我的了。”
说完不顾叶成斐的反抗，把他一步一步拖回自己亲自预订的套房。
今晚时间还早，夜还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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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当天，叶成斐趴在酒店的大床上跟陈依依发语音，程煜在卫生间里接热水泡毛巾，准备给他敷一下腰。
陈依依：“所以程煜圣诞节送了你什么啊？”
叶成斐黑着脸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压低声音咬着牙一字一顿：
“高、数、重、点。”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难得静谧又温馨的时刻，被一声突兀的“咕”打破了。
程煜忍不住笑了一声，揉揉叶成斐的头发：“饿了吗？”
叶成斐如梦初醒，满脸通红地从程煜怀里钻出来，才想起两人从放学就去了酒吧街，一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
“都快9点了……我去做点吃的！”他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
“哎等等。”求生欲使程煜下意识拉住他，他回头看程煜。
“我家……没什么菜了，我叫个外卖。”
“不行！外卖多不健康，而且你还受着伤呢。”叶成斐坚定地把手抽出来，转身往厨房走，“有什么我做什么，稍微等一下就好。”
“我帮你一起做。”程煜站起来就要跟过去。
“伤员不能乱动。”叶成斐推着程煜没受伤的肩膀把他按回沙发上。
“那我看着你做总行了吧？”程煜不死心，还是跟到厨房门口，叶成斐回头冲他自信一笑。
“你就放心吧，我都已经是第二次做饭了，肯定没问题的！”什么忙都没帮上还连累程煜受伤，这下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叶成斐有心要借此机会大展厨艺。
可是你上一次做的饭就把人吃进医院了啊。
程煜内心叫苦不迭，又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勉强地给他回了个微笑。做米饭怕他夹生，炒菜又怕他烫到手，想来还是煮挂面最简单，从冰箱里把挂面拿出来，“那就吃这个吧，清淡一点。”
叶成斐一边接了半锅水一边应道：“好！你坐着等等，我给你下……”话音突然打住。
他悄悄瞄了程煜一眼，迅速收回目光，感觉更不自在了，“那个……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先去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嗯？你给我什么？”程煜已经反应过来，看着他如芒在背的样子觉得有趣，也不穿衣服，赤着上身一步一步走过去。
“说啊，要给我吃什么？”
叶成斐没想到这个人不仅不害臊还靠得越来越近，在厨房狭窄的小空间里只得拼命往后紧贴灶台，眼看着程煜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快贴上了，他索性眼睛一闭：“啊啊啊啊你不要再过来了我不给你下面我什么都看不到……”
就听到一声咣当然后哗啦啦的声音，叶成斐感觉后腰蓦地一凉。
灶台上的半锅凉水被他撞翻，尽数洒在他身上。
他哀怨地盯着程煜，程煜也没料到这变故，愣了一下噗哧笑出声。“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你先把湿衣服脱了，我找干的给你换上。”
程煜把他带到房间里，挑了件干净的衣服给他，趁着他换衣服的空隙迅速回到厨房，直接用饮水机接了半锅开水，架水下面加调料一气呵成。
等叶成斐穿好衣服回到厨房，就看到锅上咕噜咕噜煮着，香味已经飘出来，案板上放着切碎的葱花，程煜把一小把青菜洗干净从水池捞出来，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
“我怕你饿坏了就先煮上了，”程煜露出轻松不失善解人意的笑，“才做了一半，青菜鸡蛋你来放。”
叶成斐感觉有点过意不去，按照他的指示放了青菜，卧了两个蛋，又加了几滴芝麻油撒好葱花，把两碗香气腾腾的面盛好端出来。
程煜看着他夹起几根面条尝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笑着问：“好吃吗？”
叶成斐吃得声音含糊不清：“超好吃！学委你做饭好厉害！”
“那下次再来我家吃我做的饭好不好？”
叶成斐兴高采烈满口答应，程煜笑着不说话，低头慢慢吃起来。
吃完面叶成斐自觉地把桌子收了去厨房洗碗，程煜靠在厨房门上欲言又止，看了看时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装作不经意地叹了口气：“差点忘了明天周六，阿姨不过来，估计我得自己动手换药了，也不知道对着镜子看不看得到。”
叶成斐果然停下来回头看他：“没事没事，明天我再过来帮你换药！”
“但是你这样跑来跑去也很不方便吧。”程煜轻轻皱眉，“而且我一会儿洗完澡也还要换一遍，干脆……”
他抬头看叶成斐为难的表情，“反正你衣服也还没干，这么晚回去我也不太放心，不如今晚就直接住在我家，还能顺便帮我再看看伤换个药。”
叶成斐看着他一脸诚恳的样子，偏头想了想似乎挺有道理，大方答应下来：“好吧，我明白了，那我跟家里打电话说一声，今晚就住这里了。”
程煜按耐住内心的雀跃，又诚恳地点点头，转身去帮他找睡衣和洗漱用具，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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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的内心陷入了挣扎。
他洗完澡让叶成斐帮他重新换了药，趁叶成斐洗澡的时候把客房收拾出来，但是看着干干净净的客房，想到自己那隔着两个房间的冷冷清清的卧室，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把叶成斐领过来。
冷静一点，叶成斐还是个孩子。
我也还是个孩子。
清醒一点，人家都没过说喜欢你。
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只是让他换个房间睡而已。
“学委，我洗好了。”天人交战被打断，程煜闻声转过头，就看到叶成斐穿着他略显宽大的睡衣，怀里抱着换下来的衣服，有些局促的站在他身后。
睡衣是程煜去年买的，因为长的太快几乎没穿过两次就小了，此时穿在叶成斐身上仍显得宽大，领口低低的，露出白嫩的锁骨和脖颈，刚洗完澡，耳朵也蒸得透红。
程煜皱起眉头，这衣领也太低了，可是家里实在没有更合适的睡衣，如果微微弯腰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就会看见……
“学委？”叶成斐看他神情严肃，有点担心，“是不是肩膀又开始疼了？”
叶成斐走近了两步，程煜心中的天平迅速向一边倾斜，心中拿好决断，冲叶成斐一笑：“没事。房间我收拾好了。”
他转身领叶成斐出来走到客厅，“今天周五就别睡这么早了，反正明天没课，找部电影看看吧。”
程煜找的电影，开头就是两个大学生直播去一家废弃医院探险，却在直播中离奇失踪，镜头切换的时候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叶成斐脸有点白，往沙发里缩了一点，“一定要看这个吗？”
“怎么了，你害怕？不敢看？”
“不是！”叶成斐大声反驳，又把声音降下来，“就是……感觉没什么意思……”
“后面就有意思了。还是说，你比较想看你喜欢的小说那种？要不换一个？”程煜脸上一本正经，目光里却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
“我没有！就看这个不许换！”叶成斐恼羞成怒，把遥控器塞到沙发坐垫底下，气鼓鼓地坐上去。
医院很快引起一伙年轻人的兴趣，他们组队开了直播间，决定去探查这所废弃医院的秘密，然而自从进入医院以后诡异的事情就不断发生，两个女主播再也无法忍受，结伴跑了出来。
叶成斐缩在沙发里，紧紧抱着抱枕，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得发白，一声不敢吭，紧张地看着两个女主播跑进医院外的树林。
两个女生不停地跑，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又回到原点。这时，其中一个女生发现地上出现了她们在医院里见过的破烂玩偶。她颤抖着去叫另一个女生来看，却发现那个女生没有反应。她哆嗦着用手电筒去照她，就看到光线缓缓上移，照出一张死人才有的双眼紧闭、青灰色的脸。突然两只黑洞般的眼睛猛地睁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叶成斐和女主播一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慌乱中去摸遥控器，却不小心按成循环播放，就看到电视屏幕上一张失真的脸窸窸窣窣笑着迅速爬近，循环往复，叶成斐七魂已丢了六窍，用抱枕挡住脸，埋头小声地念念叨叨。
程煜担心起来，怕把人吓坏了，忙退出循环模式凑身过去，就听到他低声快速地念念有词：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两眼紧盯着手机，屏幕上赫然又是一篇脆皮鸭文学。
程煜：“……”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最后电影当然没看完。
中途程煜哄着叶成斐抬了一次头，不到30秒的时间，他就在另一阵尖叫中缩到了更远的角落。
叶成斐瑟瑟发抖，抱着手机不肯撒手，连带看向程煜的目光也带着惊疑，生怕下一秒他就变了张脸窸窸窣窣爬过来，拿几个方形抱枕围着自己不让他靠近，低头只顾着看脆皮鸭文学。
程煜无奈：“你看小说就不会害怕了吗？”
叶成斐死不抬头：“会，但是不用看到他们的脸。”
程煜：“……”
现在你能看到的脸不就只有我一个？
程煜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叹着气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回来端了一杯给叶成斐。叶成斐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偷偷瞄了他一眼，和他视线对了个正着，赶紧挪开眼神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喝起来。
程煜被他的小眼神瞄得几乎要愧疚起来，试探着坐到他旁边揉揉他头发，见他没躲开，偷偷把手搭到他肩后的沙发上，“我也觉得这个没什么意思，我们换一部电影吧。”
叶成斐敏感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我需要吗？”程煜点点他额头，“我哪次嘲笑你不是当面嘲笑？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叶成斐被他说得愤愤瞪了一眼，没再说话，往沙发后面靠了靠，安静地看程煜重新点开的一部治愈系电影。
看他似乎没那么紧张了，程煜小心翼翼把手从沙发靠背上挪到他背上，像给小猫顺毛一样顺了两下，感觉手底下的身体慢慢不再僵硬，才不着痕迹地把手环在他肩上。
一杯暖暖的牛奶下肚，身侧传来温暖的体温，看着电视上温馨治愈的剧情，叶成斐渐渐放松下来，暖意和睡意一起袭来，没一会儿眼睛就睁不开了，不自觉往身边的热源靠过去，抱着手机打起盹。
程煜失笑，顺势搂住他让他枕在自己肩膀上，悄悄把自己手机掏出来自拍了一张，然后心满意足揉揉他的脸蛋：“困了吗？困了回房间睡，在客厅睡要着凉的。”
叶成斐迷迷糊糊被叫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靠在程煜身上就睡着了，又迷迷糊糊被程煜领到卫生间洗漱，程煜站在外面等他。
他拧开水龙头，凉水冲到脸上立马清醒了几分，一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卫生间里，突然间恐惧感如潮水般排山倒海涌来。
他不敢抬头照镜子也不敢转身，只感觉身后随时会出现什么东西，匆匆忙忙洗漱完毕，逃难似的冲出卫生间。程煜正在门口等他，假装没看出他一脸的惊慌，把他领到客房，笑吟吟地叫他早点休息。
叶成斐欲言又止，眼看程煜转身要走，急得拉住他的衣袖。程煜转过身看他，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嘟囔着说：“我其实也不是很困，要不我们再看一部电影？”
程煜看着他困得眼皮都耸拉下来，不忍心再折腾他，回身把他拉进房间里，问：“害怕了吧？要不要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困！”
程煜低低笑起来，把房间门关上，坐到床边拍拍床：“好好好，是我害怕了，你今晚陪我睡一下行不行？”
叶成斐抿着嘴，挣扎了半天，才小声说：“那……那也不是不可以。”
客房的床比程煜自己房间的要小一点，两个人睡其实有点挤，但好在叶成斐个子小。他不敢关灯，只叫程煜留了一盏小台灯，还是心有余悸：“学委，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其实是害怕程煜躺在他旁边半天没声音，他再去看那个人就已经不是程煜了，但是哪敢把这样的小心思说出来。程煜却一眼洞穿，毫不在意地回答：“好啊，正好下周化学小测，我来考考你酯化反应和皂化反应的原理。”
叶成斐：“……”
“怎么不吭声？那我换个你感兴趣的。你看的小说里出现了好多次的凡士林，属于油脂吗？在酯化反应中可以用于什么？”
在程煜的有机化学轰炸中叶成斐安稳睡着了。
程煜试探地叫了一声叶成斐，又轻轻戳了两下他的脸，见他真的睡熟了，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天，俯身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他按住跳得有点快的心脏，伸手把台灯拉上，轻手轻脚地抱住叶成斐。
“晚安。”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程煜是被热醒的。
他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一团被子紧紧裹住，怎么都掀不开，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叶成斐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条胳膊横在自己胸前，一条腿也不老实地挂在自己身上，像八爪鱼一样和被子一起缠着自己，想来是平时抱着被子睡觉惯了。
程煜满心的甜蜜还没有维持到30秒，就被另一阵让他心惊肉跳的感觉所替代。
这人怎么这么随便就往别人身上抱啊！不知道大清早的男生碰不得嘛！
他不自在地稍微动了一下，叶成斐似乎是有所感应，不自觉地抱得更紧，挂在他身上的腿还轻轻地蹭了两下，脚背抵在他的小腿上无意识地磨蹭在程煜心里摩擦生热燃起了漫天大火。
少年！你这是在玩火！
叶成斐似乎嘟囔了一声，又埋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像是对这个人体热水袋很满意。他嘴唇微微张开，正对着程煜的脸颊，程煜只要侧过脸仿佛就能碰到，看得他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叶成斐膝盖正挨着要命的地方，程煜不敢乱动，一点一点想把这条不安分的腿移开。叶成斐不满地动了一下，反而又把腿又往上攀了两公分。
腿！你的腿在往哪里蹭啊！
程煜有苦难言，放弃下盘，转而小心翼翼抬起他的胳膊企图把他上半身先拉开，抬到一半叶成斐突然把手抽了出来，一巴掌拍到他脸上。
程煜：“……”
行吧。那就不要怪我放大招了。
程煜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喊一声：“快起床要迟到了！校门已经关了！迟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迟到啦！”叶成斐垂死梦中惊坐起，惊慌失措跳下床，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茫然转了个圈，最后看向坐在床上大笑的程煜。
“骗你的，今天周六。你可以接着睡了。”
叶成斐站在原地看着他思索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含糊地抱怨了一声，气呼呼爬上床背对着程煜钻进被子里。
程煜长出一口气，趁他看不到迅速起身冲进卫生间。
叶成斐再次睡醒的时候是被一阵香味叫醒的。他循着味道跑出来，就看到程煜正在厨房里煎鸡蛋和培根，一边的盘子上放着已经烤好的土司，微波炉里还热着两杯牛奶。
“终于睡醒了？”程煜一边把鸡蛋往盘子里盛，一边招呼他，“快去洗脸刷牙，正好吃早餐。”
叶成斐乖乖应了一声，跑去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好在桌上了，腾腾的冒着热气，程煜坐在桌前等他。
程煜看着他乖乖地坐下来，捧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喝，但唇边还是染了一圈白胡子，暗自揣测不知道他一会儿会伸出舌头舔掉还是会什么都没发现等自己帮他擦掉，如果每天早上都能面对这么可爱的问题哪里还会觉得无聊。
叶成斐坐下来捧着牛奶喝了一口，在心里感叹没想到学委这么贤惠，这个场景简直温馨的像新婚蜜月一样，如果每天都能这么醒来人生真是太幸福了。
他不由自主地瞄向程煜，不料程煜也在看着他，在这个气氛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视线乍然对上有点尴尬，叶成斐连忙移开，想自己果然是脆皮鸭文学看多了，竟然胡思乱想到学委身上。
他把已经空了的杯子放下，拿起叉子埋头吃起来，对面的目光似乎一直不曾离开，仿佛是带着重量一样压在他心头。他风卷残云般吃完，抬头要说“我吃饱了”，却见程煜抽了张纸巾极其自然地擦上他的嘴巴。
他一时愣住了，不明白程煜为何突然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疑惑之余只觉得小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怦怦乱跳起来，等程煜擦完才有点慌张地向后躲了一下。
程煜把他的躲闪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却还维持着戏谑笑意：“看你喝个牛奶都能喝一嘴胡子，不赶紧擦掉是想模仿徐锦江吗？”
听到程煜一如既往的调侃，叶成斐心里一松，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学委只是习惯性地待人亲切而已。
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反而开始有点堵得慌。
一定不会是因为有些失望的，自己可是直男。
他觉得只要继续呆在程煜家就很容易胡思乱想，确认过程煜肩膀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之后，找了个借口匆匆跑掉了。
程煜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回去，心里郁闷极了，打电话又把林疏约了出来。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生坐在吧台上一杯一杯喝着闷酒，林疏喝得有点晕了，拉住程煜不放：“你说我现在开始就做个好学生不行吗，喜欢什么我都照做还不行吗！”
程煜把自己胳膊抽出来，拍拍他的头：“都行都行。”突然感觉林疏给自己指了条明路。
林疏还在借着酒劲唠唠叨叨，突然发现程煜不搭腔了。
“嗯？程煜，怎么不说话，干嘛呢。”
“没什么。”程煜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下载路径里的几个眼熟的阅读APP一闪而过。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叶成斐脑子混乱了一整天，最后决定看两篇脆皮鸭文学冷静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开文，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学委的脸。
学委拉着他的手，学委把他抱在怀里，学委轻轻给他擦嘴，学委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一吻……
最后一个画面是怎么乱入的？明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可能是最近脆皮鸭和学委都看太多了吧。
叶成斐没心看脆皮鸭了，脑海中还是乱糟糟的一团，他犹豫着点开微信，把在酒吧街发生的事情告诉陈依依。
陈依依：“啊啊啊程熠好A哦爱上了！”
陈依依：“不过林疏也攻气满满。我果然还是想站互攻。”
叶成斐：“.…..”
叶成斐：“跟你说正事儿呢！还好那天你们班夏老师听到消息跟过来了。”
叶成斐：“那天来闹事的根本不是四中的混混，是社会人士，如果不是夏老师报了警，这事肯定还没完。”
见叶成斐提到“四中”，陈依依心虚了一下，哪有什么四中的混混，从一开始就是几个人串通好了帮程熠解开误会骗叶成斐的，没想到害两人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但是究竟是谁把这个假消息弄巧成拙告诉夏老师的呢？
柳晔华在一旁看到两人的对话陷入沉思，那天开会在场的年级前十里，除了三班的程熠，四班的自己和班长，其他人应该不会注意这种小事……那么是班长……？
柳晔华耸耸肩，可能班干部就是喜欢多管闲事，随他吧，反正幸好那天夏老师去了。
柳晔华问陈依依：“说起来，程熠要我们帮他，应该还是帮上了忙吧？”
陈依依面带纠结：“感觉误会是已经没有了，但你不觉得这两个人……好像还差点什么？”
她接着给叶成斐微信：“之后呢？夏老师送你们去的医院吗？”
叶成斐：“我没受伤啊。学委肩膀受了点伤，他不去医院，就叫我陪他回家处理了一下。”
陈依依和柳晔华看着手机：“……”
可以呀！这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登堂入室了吗！
陈依依：“就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就回家了？”
叶成斐：“然后顺便在学委家吃了饭，学委说晚上没人帮他换药就留了我一晚。”
叶成斐：“他还非要看鬼片QAQ那天看的鬼片超级吓人！”
陈依依和柳晔华试图处理这超大的信息量。程熠原来是这种套路王吗！
陈依依：“然后呢然后呢！”
叶成斐：“没然后啦？第二天我就回家啦。”
陈依依：“……”
陈依依：“你不觉得程熠对你跟别人不太一样吗？”
叶成斐：“哪有。学委对谁都很好的。”
叶成斐发完这句突然心里又有点难受的感觉，草草发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学校见。”
陈依依放下手机，转过来看向柳晔华：“元芳，你怎么看？”
“卑职夜观天象，此二人必有奸情！”
叶成斐放下手机，决定既不看脆皮鸭也不看学委，明天开始好好学习。
然而第二天到校，他刚要像平时一样做到自己的座位上，就震惊地看到原本属于他同桌的座位，程熠淡定地坐着，已经开始收作业了。
他回头，就看到同桌坐在学委原来的座位上。他赶紧跑过去悄悄问：“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学委坐在你位置上？”
同桌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走大运了呗！以后学霸就是你同桌了。真不知道学委怎么想的……”
叶成斐沉浸在这个惊人的消息中，游魂似的飘回座位上，要坐下来的时候看见程熠又停住了。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程熠的眼睛，程熠拍拍他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笑得一脸无害。
“同桌，今后多多指教啊。”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叶成斐再也不敢上课时间看脆皮鸭文学了。
每当他想趁老师不注意悄悄拿出手机，程熠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他把手机放回去为止。
不仅如此，就连课后他也找不到机会。每当下课铃一响，程熠叫他复述一遍上节课的重点内容，如果他讲得有问题，程熠就当场找出十道相关的题让他放学前做出来。
叶成斐欲哭无泪还不敢抱怨，他现在坐在全班同学都羡慕的位置上，唯恐被diss“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于程熠的监督不敢表露出一丝不满，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学习委员的帮助。
鱼哭了海知道，当学委的同桌有多苦只有叶成斐知道。
在程熠的魔鬼监督下，叶成斐的成绩不负众望的有所提升，老班在晨会上重点表扬，又引来一串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不过这种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原因无它，随着数学竞赛的临近，校队开始集训了。
起初是每天放学程熠就要留下来参加集训，后来连上课的时间也时常被集训占用，叶成斐能看到程熠的时间一下子缩短不少。
上课的时候没有人再监督他不能看脆皮鸭了，但是叶成斐时常盯着旁边的空座位发一阵呆，然后自觉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临近比赛前一周的时候，恰好赶上元旦小假期，为了给自己班里辛苦备战的学霸们放松一下，三班四班的几个同学商量好组织了聚餐，特意挑了放假前没有集训的一天。班里几个女生还给程熠准备了小礼物，一来祝比赛顺利，二来祝新年快乐。
想来自己是受程熠关照最多的一个，叶成斐也悄悄给程熠准备了礼物，但是程熠早上匆匆来过一趟教室后就没有回来，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组织聚餐的同学也没有邀请叶成斐一起参加，一直到放学他都没有把礼物送出去的机会。
班里的渐渐没人了，他正在纠结要怎么办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漫不经心又熟悉的声音。来人正好路过他们班门口，顺便往里看了一眼，就正好看见他。
“叶成斐小同学。”林疏笑起来，“今天给程熠他们打气聚餐呢，你怎么还不去？”
“没人叫我去……”叶成斐明显有些失落，但是看到林疏又眼睛一亮。“那个，请问你也去吗，”叶成斐有点期待地问，把包里包装好的礼物掏出来递给林疏，“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程煜？”
林疏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递回给他，一本正经道：“对不起，不行。”看叶成斐顿时失落起来，他接着说，“礼物还是要亲自送给他比较好。”
“可是……没人……”
“怎么没有。”林疏眨眨眼睛，“你跟着我过去不就行了。”
叶成斐猛地抬头，“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
“餐厅是我家的，聚餐是我赞助的，谁敢说不好。”林疏笑着一招手，“而且还是程煜特地叫我带你过去呢。快点收拾书包，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几个人到餐厅时聚餐已经开始了。程煜、柳晔华、三班班长还有作为指导老师的夏之坐在中间，程煜看到叶成斐冲他一笑。
“让一让，让一让，”林疏拉着叶成斐挤进去，把叶成斐安置到柳晔华和程煜中间，又自己坐到夏之旁边。
桌上有四班不认识叶成斐的同学问：“请问这位是……”
林疏张口就答：“这是程煜的家……哎呦！”
程煜从背后拧了他一下，温和道：“这是我同桌叶成斐。”
叶成斐有些忸怩地笑着点点头。
因为有夏之这个老师在场，席间气氛说不上太欢脱，但也还算欢乐。林疏带了几支红酒过来：“今天我们就为三位校队的同学预祝再夺桂冠……”
“你们都还未成年，不能喝酒。”夏之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他。
“夏老师，新年了就别在意这些小事了，”林疏嬉皮笑脸先给夏之倒了半杯，“这样，女生都喝果汁，男生想喝的来半杯。”
“我可没说我想喝。”
“是我特别希望夏老师能赏个光。”林疏笑得诚恳，夏之无奈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林疏给程煜倒完，到了叶成斐这里，被程煜挡住杯口：“他喝果汁。”
“学委，我也……”
程煜侧头淡淡看他一眼，叶成斐立马乖乖不说话，任程煜倒了满满一杯果汁。
其他同学或聊天或吃东西，都没太在意，只有坐在叶成斐旁边的柳晔华两眼放光，今天来聚餐真是来对了。
一伙人吃到了八点多，夏之担心时间太晚不安全，便提议大家早点回家。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叶成斐跟着程煜一起走了，剩下林疏和夏之两个人。
林疏扶着脑袋：“我觉得我今天可能喝多了，我的头好晕，我可能自己回不去了……夏老师你能不能送送我？”
夏之看他东倒西歪地往自己身上靠，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嫌弃地推他一把：“谁让你要喝酒。想我送就别装了，站直好好走路。”
“哦，好。”
叶成斐跟在程煜后面慢吞吞走着，寻思怎么把礼物送出去。
“你家住哪边？我送你回去。”
“哦……到福安路就行。”叶成斐回过神来，也许是好几天没怎么见到程煜，不知为何他想跟他一起走的时间再长一点，便厚着脸皮没有拒绝。
“那个……学委，”他看了看似乎心情很好的程煜，从包里把礼物掏出来，“这个……送给你，祝你比赛顺利，还有新年快乐。”
程煜显然没有想到会收到礼物，看着脸色微微发红的叶成斐，瞬间心里飞起小蝴蝶。他接过来，不小心碰到叶成斐的手，叶成斐顿了一下把手缩回来，被他拉住。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程煜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暖洋洋的温度从手心传来，“这样好多了吧？”
两人还在大街上，这样的举动极为亲昵，但是在夜幕的遮掩下只能看到两个少年很近地走在一起，像是互相取暖一般。
也许是程煜的手太过温暖，叶成斐丝毫不想把手抽回来。他感觉自己的脸快冒烟了，低着头应了一声“嗯”，任由程煜的温度丝丝传递过来。
冬日的街道很安静，程煜也只是随意问了两句他这几天的学习情况，随后便没有说话，两个人静静地手拉着手，慢慢走在路上。
快要走到家附近的路口的时候，叶成斐捏捏程煜的手，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声说：“学委，这里就行了，我家很近了。”
程煜点点头：“好，你站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一眨眼消失在人群中，再回来的时候拿着一杯奶茶，放进叶成斐手里：“路上小心点，还有，新年快乐。”
叶成斐抬头便望进程煜的眼睛里，程煜笑意温柔，眼睛里似有星光流动，他只觉得心里的小鹿着程煜边走边回头冲他招手的背影，吸了一口奶茶。
手心还残留着程煜的触感，奶茶的温度像是程煜手心的热度一样，一直传到了心里，奶茶大概是全糖，却还盖不过他心头的甜。
我果然是喜欢学委。
我真的……好喜欢学委啊。
章节目录 29后续的小小番外
挣扎一个超短元旦小番外
程煜回到家把礼物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包装纸拆开。
里面是一双黑色的绒线手套，样式简单，附着的还有一张小卡片。
程煜把卡片翻过来，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小字：学委新年快乐！比赛辛苦，要注意身体哦，希望这双手套能温暖你的冬天不感冒(^-^)
后面还带了一个丑丑的笑脸。
咻的一下，程煜感觉内心被击中了。
他咧着嘴把卡片收进皮夹里，一边戴手套一边美滋滋地想：没想到是手套，还好刚才没有现场拆礼物。
元旦当天，陈依依一大早就跑来叶成斐家串门。
“成斐新年快乐！我来串门啦！”
叶成斐在帮她倒水，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客厅走进叶成斐房间，“你的数学作业借我看一下哦！听说你们昨天聚餐特别开心……咦？你摆这个在桌上干嘛？”
她拿起叶成斐书桌上的一个空的奶茶杯，纸杯冲的干干净净，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程煜家。
“程煜，新年第一天怕你寂寞孤老在家里来看看你……嗯？你在家戴什么手套？”
“……你进来不能先敲敲门吗？”
“哎哎哎，我想起来了，说起来昨天你家小朋友还问我能不能帮他送……”
“闭嘴吧你。”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比赛前一周，校队进入了封闭式训练，随后顺利通过了预选赛和市内的初赛，进入了省内的复赛。
距离复赛还有两星期，程煜获准回班里上几天课，刚走到班门口，就看到他的小同桌有所感应一样，抬起头看过来，正对上他的视线。
叶成斐眼睛明显一亮，又迅速若无其事的低下头，但是脸上的开心根本藏不住，耳朵也红得发亮。程熠走到座位前，看到自己桌上的试卷资料归类整理的整整齐齐，还贴上了小便条区分科目又标明日期，便条上的有点歪歪扭扭的字迹很熟悉，让程熠心口一热。
“这是你帮我整理的吗？好贴心啊，谢谢了。”
“不客气。”叶成斐这才抬起头来，脸也微微发红。
程熠伸手探探他额头，“脸怎么这么红？没发烧啊。”他坐下来靠近叶成斐，压低声音，“还是又在看小说了？”
“才没有！”叶成斐愤愤推开他，“我这个星期上课一次都没有看过！”
“上课都认真听了？”
叶成斐用力点点头。
“那笔记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吧。正好缺一星期课，给我补一补。”
叶成斐有点犹豫地把笔记本拿出来，突然想到什么，迅速又把笔记本收了回去，对上程熠询问的目光竟然有一点结巴：“我......我的笔记有点乱，我得整理一下再给你。”
“那好吧。”程熠装作有点遗憾的样子，又接着说：“下星期校队又要集训了，到时候又是一星期听不了课，笔记也要麻烦你整理一下了。”
叶成斐苦着脸去打水，顺便把程熠的水杯也带上，程熠看他走远了，悄悄把他的笔记本抽出来，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小秘密。
他一直翻到最新的一页笔记都没看到什么异常，字迹倒是一如既往的歪歪扭扭，可能是真的觉得太乱不好意思给自己看也不一定。他正要合上，突然看到页脚上写着什么很小的字，他拿起来看清上面的字，感觉有人冲自己的心口开了一枪。
页脚写的两个极小的字，是他的名字。
叶成斐一回来，就看到程熠趴在课桌上，头埋在手臂里乱摇。
“学委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叶成斐吓一跳，把水杯放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没事。”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真的吗？要不我陪你去校医室吧？”叶成斐不放心地靠近他，程熠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不用不用。”顿了一下，闷闷的声音又传出来，“明天开始你各科的笔记做完，放学都给我看一下。”
他假装没听到叶成斐的哀嚎，拼命把脸往课桌上贴，企图用冰冰凉凉的课桌降温，捂热了一片桌面。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叶成斐陷入了程熠的地狱式辅导中。
程熠开始每天检查他各科的笔记和作业，并针对他薄弱的知识点布置了一套又一套的题。每天放学他都会被留下来，一直辅导到天黑才能回家。
他疑心是校队的高强度集训太狠了，压迫得程熠一逃脱苦海就争分夺秒来虐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两天程熠给他讲题的时候比之前靠得近了很多，他常常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目光飘忽到程熠的侧脸上，开始数眼睫毛，程熠发现了也不恼他没认真听，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一次还笑眯眯问了一句“好看吗？”，害得他小心脏怦怦直跳。
虽然作业真的很多，题也真的很难，但是辅导的人是程熠，一分一秒都是能和他多待一会儿的机会，这就给了叶成斐无尽的动力，让他每日痛并快乐着。
程熠虐成斐，一个愿虐一个愿挨。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几天。随着复赛的临近，程熠再次回到校队的集训中，但即使是他一整天没露面，也会雷打不动地发信息监督叶成斐学习。
叶成斐自从成了学委的同桌，每天接受着学委的特殊关照，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暗地里早就引起了一小部分同学的不满，只是碍于程熠的缘故不敢当面说什么。程熠不来上课以后，才露出一点端倪。先是叶成斐的作业频频被代收作业的同学漏掉，再后来是他放在桌上的东西时不时就会被人碰到地上。
起初叶成斐没有发现，后来次数多了他才渐渐注意到，但是也没有太留心，只当是有同学在恶作剧。
复赛定在周六进行，比赛前一天，程熠也依然没有来班里。快到放学的时候，叶成斐收到了程熠的微信。
“今天校队给我们放假，我中午就回家了。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叶成斐欢欣雀跃起来，又有点犹豫，“会不会打扰你复习啊？”
“不会的，本来今天就是要放松的。再说我菜都买好了，你还可以来帮我一起做。”
叶成斐就美滋滋地答应了，正好今天轮到他擦黑板，老班在叫他，他就蹬蹬蹬跑上讲台，把手机留在桌上。回来的时候感觉手机的位置似乎移动了几公分，他也没太在意，收拾好东西就开开心心地走了。
他路上还不忘买了两杯热奶茶，想着好几天都没见着学委，一会儿终于能见到了，还要告诉他上次的奶茶特别好喝。路过小区里的人工湖时，他发了条微信说“我已经到楼下啦”，就在这时，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他抬头，发现是之前在班里指责过他的那个女生。女生面色不善，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叶成斐，你平时拖着学委不放，还跑到他家里来，你是故意想耽误人家比赛吗？”
“不是，是学委他……”
“你怎么天天缠着学委？该不会你是同性恋吧？真恶心，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叶成斐被她攻击地惊慌失措，又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踩上了人工湖边上的青苔，脚下一滑，竟直直地摔进了人工湖里。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人工湖大概不到一米五的深度，如果冷静下来其实可以发现能够踩到底。
但是叶成斐没法冷静。
他不会游泳。
女生惊恐地看着叶成斐在水里挣扎扑棱，尖叫起来：“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话音未落，有人迅速从她身边冲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转过身，看到学习委员程熠站在快要齐胸深的水里抓住了叶成斐。
叶成斐胡乱扑腾间呛了好几口水，1月的天，冰冷刺骨的温度冻得他发晕，心叹我命休矣，还没吃到学委做的饭，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个湖里了。这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求生欲使他紧紧缠上那根救命稻草，温热的体温在冰冷的湖水里一点一点渡到他身上。
他感觉一双手把他托起来抱住了，有个熟悉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地告诉他：“没事了，别害怕，把头抬起来，我带你回家。”
他瑟瑟发抖，也分辨不出这句话的含义，只把头埋在对方的胸前，双手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他感觉自己被换了个姿势横抱着，从水里似乎是沿着一道他没看到的台阶走了上来。
女生看着程熠下水抱起叶成斐就走，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怯怯地在背后喊了一声“学委”。程熠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漠，一瞬间她甚至疑心这个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学习委员程熠。
她听到程熠开口，声音中的寒意比湖水更甚：“同学，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放心，你推他下水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我没有......”她倏然心惊，想要反驳，但是对上程熠的目光竟然说不出话来，转身落荒而逃。
叶成斐听到了，伸手轻轻拉程熠的衣服：“她没推我，我是自己......”
“我知道，我看到了。”程熠这时已经抱着他走进了大堂，见叶成斐小嘴冻得青紫还在帮她说话，心里有点烦躁，直到进了电梯，才接着说，“不那么吓一吓她，她回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造谣了。”
叶成斐想起自己落水以前女生说的话，这才惊觉自己竟是被程熠抱了一路，挣扎着要下来。程熠把他放下来，他偷偷抬眼看出程熠的脸色不太好，心里又是一沉。
那个女生说的话他根本不能反驳，他对程熠隐秘的心意本想自己偷偷藏在心里，这下全完了，程熠什么都听到了，所以脸色大概才会这么难看。
“真恶心。”他回想起女生的那句话，心里刺痛起来。程熠一定也会这么觉得吧。不，早在这之前，当他看脆皮鸭文学被发现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这么觉得了。
不能再这么待下去了。
叶成斐心里凄惶，电梯门一开，他转身就要跑，被程熠拽住。
“你这一身湿透是想往哪儿跑？”程熠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透他的脑回路了，不由分说拉着他往自己家走。
“学委，抱歉，我想回家......”
“大冷的天你吹一路冷风回去，下星期就不用回学校上课了。”程熠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拿钥匙。
“你明天还有比赛......而且.......我......我不能......”
程熠看着叶成斐快哭了的样子，无奈地叹气，下午明明还好好的，早知道自己在楼下看到他的时候就该把他拉过来，也就没有后续的麻烦事了。
“你都已经到这儿了还走什么，赶紧冲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听话，不然生病了我明天还怎么安心比赛？”
叶成斐觉得程熠的声音里彷佛包含着他不敢奢求的宠溺，他不敢去想也不敢抬头看程熠，只想马上逃离，但是程熠抓得很紧，他挣脱不开，索性什么都不顾了，心一横，断断续续开口，伴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出来。
“学委你......不要再跟我讲话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
但是他没能说完。
程熠低头，堵住了他没讲完的话。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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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斐呆住了。
程熠的脸离的太近，呼吸都拂在他脸上，平时上课他喜欢悄悄数的睫毛近看更加纤长，仿佛随时会睁开，露出那双他喜欢的灿若星辰含笑的眼眸。
他最喜欢的这个人，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一只手撑在门上，低头吻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程熠的嘴唇软软的，带着一点从水里出来的凉意，还微微的湿润，贴着自己的嘴唇轻轻磨蹭，呼吸却是炙热。
这是在做梦吧。
他僵住不敢动了，像是在回应他内心的疑问，贴着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轻轻地咬了他一下，才离开。
叶成斐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喃喃道：“学委，你为什么……”后面的话却不说了。
程熠的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在他耳边低低地说：“这是盖章。盖了章就是我的了，以后都不可以离开我身边了。”
叶成斐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仿佛在确认似的，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的齿印，后知后觉地脸爆红起来。
他这个小动作看得程熠心痒痒，忍不住又低头重重地亲了一下，笑着说：“你不相信我就再盖一个章，你没拒绝，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叶成斐感觉有漫天的烟花炸开，突如其来的欢喜让他一阵眩晕，几乎要站不稳，他伸手搂住程熠的脖子，踮起脚，小心翼翼在程熠的唇角印下一吻，然后把脸埋在程熠的颈窝，小声说：“那我也要盖章，你也不许反悔了。”
程熠单手搂着他开了门，一进屋饭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叶成斐使劲吸了一口，两眼发光地问：“学委，你已经做好饭了呀！都是你做的吗？”
程熠毫不心虚地忽略掉下午在厨房忙碌了两小时的阿姨，点头“嗯”了一声，却把叶成斐拉离了厨房。“饿了吧，不过现在不能吃，得先洗个热水澡把湿衣服换掉。”
叶成斐“啊”了一声，推推程熠，“对哦，那学委你先去洗，明天有比赛千万别感冒了。”
程熠捏捏他的脸：“那一起洗不就好了。”说完不顾叶成斐的反抗把他拖进了卫生间。
程熠大大方方地当着叶成斐的面就开始把湿衣服一件一件往掉脱，一边脱还一边说：“你也赶紧脱呀，站着不动是想我帮你脱吗？”
叶成斐面红耳赤，见程熠脱到一半就要伸手来拉自己拉链，吓得赶紧转过身：“我自己脱！你也转过去不准看！”
程熠嘴角噙着笑背过身，等他再转过来的时候看着一脸不自在的叶成斐，半晌，大笑出声。
他笑得断断续续问道：“你认真的吗？穿着内裤洗澡？”
叶成斐局促地手挡在胸前，下半身穿着一条白色的棉质四角内裤。内裤还没干，湿漉漉贴在身上，把隐藏在底下的线条若隐若现勾勒出来。程熠边看边笑，突然就觉得浴室里有点气闷。
叶成斐手足无措，既不敢抬头，因为会对上程煜的脸，也不敢低头，因为会看见更不得了的场景，只得视线在周围乱飘。他见程煜笑得停不下来，恼羞成怒，一把拍在程熠光裸的后背上：“我就要穿着洗，你不许再看了！色狼！”
程熠这才勉强止住笑，拉着他进了淋浴间。
热水一打开，顿时驱散了寒天腊月掉进冰冷湖水里的寒意。热气在狭小的淋浴间袅袅环绕，这个场景冥冥间似曾相识，雾气蒸腾间一幕又一幕曾经在手机上看过的脆皮鸭文学浴室限定名场面在叶成斐脑海里狂奔而过。
叶成斐脑中警铃大作，这个时候不能想起这些，此刻两人赤诚相见，有什么变化马上就一目了然，如果被程煜看到……
一定要冷静下来。他努力清空大脑，告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要清心寡欲，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然而他越是不敢去想，曾经看过的文字越是一行一行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就在他背到臣之进退，实为狼狈时，一只发烫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揽在他腰上。
“离得这么远都冲不到热水了，不冷吗？”
叶成斐浑身僵硬，努力集中注意力， 然而程煜并不把手移开。
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那只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在他腰上摸了两把。
六王毕，四海一。
“你别乱摸……”叶成斐快要崩溃了。
“嗯？我就是看你有点冷的样子啊。怎么，你害羞？”
蜀山兀，阿房出。
来不及了。不过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不要转过身，程煜就什么都看不到，在这之前要赶快冷静……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你在往哪儿摸呢！”叶成斐跳起来，脸红的像个番茄，身前的反应已经遮不住了。
“都这样了就别憋着了。”程煜笑得像只狐狸，把叶成斐往自己怀里拉，叶成斐心惊胆战地感觉有什么烫烫的东西撞了自己的腰一下。
“反正都是要解决的，正好，一起吧。”程煜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就像在约他一起写作业一样。
叶成斐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在这种情形下确实是个可行的方法。他刚忸忸怩怩转过身来，程煜就伸手把他最后的遮挡也拉了下来，顺势握了上去。
叶成斐如遭雷击，他应该狠狠骂程煜，但是程煜手里的动作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呼吸粗重的扶住程煜的肩膀，但是看程煜帮他卖着力，自己却还晾着，他鬼使神差一般礼尚往来把手覆了上去。
程煜低低地喘了一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一点，一只手动作不停，一只手在叶成斐背上滑动，“其实我已经这么想了好久了。”他轻轻吻上叶成斐的肩头，又从锁骨游移到颈侧，“你有没有想着我来过？”
“我才没有……”叶成斐口不对心地嘟囔，耳垂微微一痛，随即又被轻柔地抚慰了一下。
叶成斐开始感觉头脑不清醒起来，程煜手上的动作弄得他腿发软，细碎的吻落在他的额头和鼻尖，他抬头看着氤氲雾气里程煜的脸，赶在程煜的吻落下来之前，贴上了程煜的嘴唇。
他笨拙地贴了半天，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退开了。退到一半，程煜扣着他后脑又把他拉回来，力度有点大，贴着他的嘴唇哑声说：“乖，把嘴张开。”还不等他反应，程煜就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巧巧探了进去。
叶成斐睁大了眼睛，任由程煜缠着自己，翻搅得脑中也一片混沌。程煜把两个人的握在一起，手上加快了速度，叶成斐只觉得有电流从身体里划过，猛地绷紧了身体。
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叶成斐眼前发白，感觉什么都看不见了，要倚在程煜身上才能站稳。程煜缓过神来，看见他软软靠在自己胸前，眼角飞红，神色迷茫，只觉得这种表情再看下去又要出事，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又温柔地吻了下去。
叶成斐迷迷糊糊地回应，但是一吻结束，程煜也没有移开手。黑暗之中，他感觉程煜俯到自己耳边，说出了一整天里最让他心跳骤停的一句话。
“斐斐，我喜欢你。”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两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叶成斐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程熠给他找了自己的衣服换上，才去厨房准备两人的饭菜。
锅里的焖肉和吊了几个小时的汤是阿姨早就准备好的，程熠只装模作样地炒了个青菜。他假装没看到叶成斐的星星眼，心里既是得意，又有一点头疼以后在一起了要怎么蒙混过去。
叶成斐下午遭遇了一连串事情，消耗了不少体力，又想着这一桌饭菜是程熠特意做的，胃口格外的好，连吃了三碗饭，直到撑得难受了才打住。
程熠心情极好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盘算着今晚又能把人留下来了，做点什么好呢，却不料叶成斐一口回绝了留宿的提议。
“你明天还有比赛，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叶成斐认真道，不等他反驳接着说，“明天比赛我会去考场给你加油的。”
程熠想了想，让了步，“好吧，那你再陪我待一会儿。”
叶成斐就拉着他歪在沙发里给他讲这段时间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有个同学偷偷画老班小漫画在班里疯传啦，隔壁班的林疏天天小测不及格被夏老师在办公室骂啦，新来的生理健康课的老师特别受欢迎，听说好几个女生都写情书给他啦……
程熠时不时问两句，其它时间都是在笑着听他讲，直到他说时间太晚该回去了，才起身送他出门。送到小区门口叶成斐就不让他继续送了，跟他挥挥手准备离开，被他拉住：“就这样走了？不觉得你还忘了什么？”
叶成斐想了想，看看四周没什么人，红着脸踮起脚尖，搂上程熠的脖子，认认真真亲了一口。
第二天叶成斐早早到了考场外，看到不少熟人也在外面等着。
叶成斐颠颠儿跑过去：“夏老师好！依依林疏你们也在啊。”
夏之看见叶成斐，脸上难得带了柔和的笑意，“成斐，你最近进步很大，这次测试结果非常好，继续努力。”
叶成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林疏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那是因为人家有个好同桌天天开小灶，要是夏老师你也这样我肯定进步神速。”
夏之转过头神色就不客气起来：“我给你开的小灶还少吗？你倒是进步一点给我看看啊。”
两人说话间陈依依一直留意着考场的动态，此时喊起来：“出来了出来了！我看到他们了！”
二中的校队走在一起，看到自己学校的师生，一群人兴高采烈地冲过来：“过了！我们进决赛了！”
在一阵欢呼声中，程熠拉过叶成斐，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然后告诉夏之一会儿有事要先走，就带着叶成斐悄悄离开了。
“真不愧是夏老师带的队伍……哎，程熠人呢？”
“程熠说有事先回去了。”
林疏回头看到程熠带着叶成斐轻快离去的背影，内心翻起白眼，低声念叨了一句：“妈的死给。”然后转过身拉着夏之：“走啊夏老师，今晚得好好庆祝一下！”
“真香。”站在一旁什么都听到的柳晔华露出微妙的笑容。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叶成斐回头看了看还在欢呼的师生，拉拉程熠衣角：“就这么直接走了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跟夏老师打过招呼了。”
“哦。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程熠冲他一笑，让他顿时感觉晃了眼，“去约会。”
两人走到考场附近一家商场的影院门口。上一次和程熠看电影的结果还历历在目，叶成斐不放心地盯着程熠调出出票信息，看到是文艺片才松了口气。
程熠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直接去取了票又拿了爆米花和饮料，让叶成斐抱着爆米花桶，带着他坐到了影院最后一排。
叶成斐坐下来，偷偷地瞄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程熠，小心脏怦怦跳。这个位置！接下去不就是电影院里惯常的套路展开吗！
叶成斐满心期待地坐好，等着电影开场。
灯光暗下来，两人都戴上3D眼镜，叶成斐悄悄把右手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等着程熠主动牵上来或者开始随便哪个套路，虽然这样一来就只能用左手吃爆米花了，但是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可程熠怎么还没动静呢！
电影情节很吸引人，但是叶成斐一门心思在“程熠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上，几乎没看进去多少。他忧愁地往嘴里塞爆米花，想着这么下去爆米花都要吃完了，突然灵机一动。
程熠正看着，就感觉耳边被热气吹了一下，叶成斐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要吃爆米花吗？”
程熠刚想说不用，就有只手举着爆米花碰到他唇边。
程熠勾起嘴角，“吃。”然后开口把送到嘴边的爆米花咬住，舌尖恍若无意地滑过叶成斐的指尖。
叶成斐被撩地手一缩，老老实实坐回去缓了半天，然后又喂了一颗过去，程熠又张口接住。就这样一来一回，维持了数个回合。
虽然很甜蜜但是！什么地方不对吧！这样下去不就除了吃爆米花什么都没有了吗？
叶成斐停了停，程熠终于意识到他半天一直是在用左手费力地投喂，偷偷笑起来，用自己的左手牵上了他的右手。
叶成斐顿时又欢欣起来，轻轻捏了捏程熠的手，美滋滋地握住。
然后程熠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眼看电影就要结束了，叶成斐有点坐不住了，心里懊恼程熠怎么一点都不开窍。他认命地把视线转回屏幕上，想着至少把结局看完。突然3D眼镜被摘掉了。
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熟悉的柔软触感贴到了唇上，紧接着更加柔软滑腻的物体挤了进去，和自己的交缠在一起，几乎把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吮吸走了。
灯亮前一秒，那双唇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贴上他耳边低声道：“是焦糖味的，好甜。”
电影结束，程熠心满意足地拉着已经在冒烟的叶成斐出来。叶成斐企图抬起一只手臂挡着脸，然而根本没用，从耳尖到脸颊再到嘴唇，无一处不是红的，遮也遮不住。
两人去吃了晚饭，又慢悠悠地从餐厅散步回去。快到叶成斐家的时候，程熠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来什么东西，放到叶成斐手心，嘱咐他收好。
叶成斐展来手一看，是两把亮闪闪的钥匙。
程熠看起来有一点点不自然，咳了一声：“这个是我那边的备用钥匙，既然现在……那这个就给你了。”
叶成斐开心的眼神都发亮了，不依不饶地问：“既然什么？为什么给我这个？我是你的什么？”
程熠难得脸有点红，用力捏捏叶成斐的耳垂：“你是我的拖油瓶。”
叶成斐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别走，”程熠连忙圈住他，“都盖过章了，当然是男朋友，是男朋友，你可不能反悔。”
叶成斐笑逐颜开，仔细把钥匙收进口袋里，听程熠接着说：“反正我是一个人住，阿姨也只有白天来，决赛之前可能都没什么机会去上课……我不太放心你的听课质量，你放学就直接过来，方便我每天监督你学习。”
“知道了知道了。”叶成斐瞪了他一眼，拍拍手让程熠放开他，蹦蹦跳跳地走了。刚走出两步，他又突然转过身，对着程熠喊：“学委，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程熠看着他在衣服里摸了半天，然后伸手出来，拇指和食指比作一个爱心，远远地送给自己。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决赛在首都进行，还有一个月左右，刚好和学校的期末考试是同一时间，但因为校领导十分关注这次的竞赛，程熠只回班里上了几天课就又投身进了校队的集训中。
跟踪叶成斐的女生果然没有敢在班上说什么闲话，针对他的恶作剧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再加上他近来学习进步受到了各科老师的表扬，学业爱情两丰收，可谓事事顺遂。
唯一那么一点不太遂意的地方，在每天下午放学后。
叶成斐本以为变成恋人关系之后，程熠对自己就会体贴一点，温柔一点，要求稍微低一点。
他错了。
期末将近，程熠给他安排一张满满当当面面俱到的学习计划，每天下午放学，他就得去程熠家在程熠监督下复习，晚饭是阿姨下午就准备好留在厨房里的，吃完晚饭程熠还要看着他预习第二天的内容，一直到很晚才回家。
程熠做竞赛题，他写作业；程熠中场休息，他乖乖把作业递过去给程熠检查；程熠检查出错误了，他就要听完程熠的讲解，把错误改过来，并且准备好迎接成倍的相同题型的练习。
叶成斐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用目光向程熠求饶，可是他的学习委员从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给他放水。
若是程熠没有检查出错误呢？
这是另一个让叶成斐忧愁的情况。
若是那天叶成斐作答的准确率特别高，辅导结束的早，程熠会摸摸他的头或者捏捏他的脸蛋表扬他有进步，摸着摸着就亲上去了，然后不安分的手就会趁机开始往别的地方游走，让他瞬间忘掉刚刚才拼命塞进脑子里的知识点，随即某个地方就精神起来。
两人心意相通的当天就在浴室里互相帮助了一下——叶成斐现在觉得真是一件重大失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在那之后程熠就理所当然地时不时撩拨他再来互相帮助一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程熠的手法和方式似乎每次都不太一样，唯独不变的是每一次都能让自己迅速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程熠去首都前的一天，照例是把叶成斐叫来家里，可能是考试前夕不想太紧张，程熠难得地没有叫他做题，吃完饭找了部电影拉着他窝在沙发上看，看着看着手又隔着衣服乱摸起来。
“你明天还要赶飞机……”大概是想到接下来有好几天要见不到面，叶成斐也没有很抗拒，只弱弱地提了一句。
“所以今天就帮我速战速决，好不好？”程熠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喑哑的欲望。
叶成斐对他这个声音完全没有抵抗力，亲着亲着就在不知不觉之间被程熠顺势从身后压在沙发上，直到程熠的手拉下他的裤子他才惊觉这个姿势有多羞耻。
“乖，腿并拢一点，”程熠一下一下安抚似吻在他的后颈上，挤进他大腿之间，动作间和他的摩擦在一起，带起一阵连绵的快感，手也探进他衣服里四处点火，在最后的时刻让他侧过脸来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手下动作不停，把两人的东西大部分都兜在了手里，这才不至于弄到沙发上到处都是。
结束后叶成斐趴在沙发上喘气，程熠体贴的拿纸巾给他仔仔细细擦干净。叶成斐缓过来，脸还是红的，但是神情却带了一丝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还是谨慎地问出口：“学委，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程熠正忙着给他擦腿上的痕迹，闻言失笑：“想什么呢？男生会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叶成斐不太好意思继续问，就换个话题问起程熠第二天飞机起飞的时间。
程熠刚解锁手机准备调出航班信息给他看，不防他突然贴过来靠在自己右手上，手机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程熠没来得及动手，叶成斐已经伸手去捡。
“唉呀，抱歉，我帮你捡……咦？”叶成斐一低头，就看到程熠的桌面背景上是一张没有见过的自己靠在程熠肩上熟睡的侧脸，顿时兴奋起来，“学委你把我设成桌面啦！你是什么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
程熠尴尬地想把手机拿回来，被叶成斐躲开，兴高采烈地反反复复看自己的照片，这时他注意到底下有一个命名为“小说”的应用分类，出于好奇心顺手点了开来，程熠这才注意到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学委……你怎么……会下这些……”
分类里面，赫然是几个叶成斐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脆皮鸭文学阅读APP。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程煜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尴尬过。
一时空气安静得诡异。
他故作镇定地坐直了身子：“咳，不是，这个，我就是……”
“学委。”话没说完，叶成斐的手搭到他肩上。他心里一紧。
“你想看怎么不跟我说呢！我给你安利呀！”叶成斐两眼发光，不由分说的把APP点开，开始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一边往程煜的书架上添加。
“其实我也不是……”
“不用不好意思，我懂的，”叶成斐脸上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表情，“只要看过一篇就能发现脆皮鸭文学的美好了对吧！我当时也是！”
程煜不知道“脆皮鸭文学”是什么，他只在阅读APP的耽美分类里随意挑了几篇看过，但是这档口也顾不上问，只能勉强地应和叶成斐，看着叶成斐在一个APP里把自己喜欢的文一篇一篇收藏起来，然后换另一个网站的APP进行同样的操作。
程煜看他越加越多开始感到有些忧愁，“我觉得……这么多就可以了……”
叶成斐捂住他的嘴：“不可以！相信我！我安利的都超好看！一定都要看完！”
程煜听到这话挑了下眉，顺势握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笑眯眯地问：“看完有什么奖励吗？”
叶成斐想把手抽回来，奈何程煜握得紧抽不出来，只好红着脸让他握着：“你想要什么奖励？”
程煜沿着手腕亲了两口，把叶成斐拉进怀里，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想按书里的全来一遍。”
叶成斐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跳起来就要跑，不想给身后的禽兽一点点占自己便宜的机会，程煜哪能让他跑掉，硬是把人圈紧了在怀里。
叶成斐裤子都没穿好，挣扎之间心惊肉跳地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又再度烫了起来贴在自己的大腿上，但是程煜却毫不在意一般，继续问：“可以的吧？我们都已经是盖过章的关系了。”
这个问题哪有那么简单！连那啥都还没分出来！但是这一点他是不好意思跟程煜说的，支支吾吾间，像是催促他回答似的耳朵上被咬了一口，接着耳垂又被含住了。
叶成斐气息不稳起来，意识到程煜是打定主意要招他，在程煜摸上他大腿的时候终于崩溃地松了口：“我知道了知道了！但是！”他凶巴巴地转过头，“要等你把这些都看完再说，没看完之前免谈！”
能拖一时是一时，他添加的文少说也有四十多篇，等全看完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程煜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算盘，笑得人畜无害，“都听你的，”他抱着叶成斐又蹭起来，“但是现在还是先把这个解决一下吧。”
最后叶成斐这天晚上还是留宿了。
两人折腾得晚，叶成斐睡得又沉，程煜便没忍心叫醒他，早上轻手轻脚地收拾好就出门了。叶成斐一觉醒来，看到床边空荡荡的，只留了张字条叫他记得吃早餐，心里怅然才第一天就开始想学委了。
这时，他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学委？”
他爬起来跑过去看。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林疏打着哈欠出门，寻思着去哪里吃午饭。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盯着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车看了一会儿，然后拍了张照。
程煜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意料之外的没有看到叶成斐的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到了中午还没醒。他刚要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就看到短信发了过来。
林疏：“下飞机了吧？”
林疏：“问你个事，叶成斐昨晚是睡在你家吗？”
程煜：“ ？”
林疏：“6呀哥们！这都住进家里了！”
程煜：“。”
林疏：“也没啥事，就是我刚刚好像看到他给几个人带上一辆车。”
“什么车？”程煜警惕起来，林疏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林疏：“真的。一辆黑色帕萨特，我还特意拍下来了。”
程煜收到一张照片，拍摄的角度看不到牌照和驾驶座，但是在后排一脸惊慌的人确实是叶成斐。
叶成斐在自己家被绑架了？！
他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但是连着打了三通都没有人接。情况确实不对劲，程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思考。
程煜：“你没看到牌照？”
林疏：“没反应过来就开走了……我去调监控看看。”
程煜：“你等等，是黑色的帕萨特吗？”
林疏：“没错。开这么不起眼的车肯定是为了绑架不引人注意。”
林疏：“八成原本是冲着你去的，然后就把你家小笨蛋当成你给绑走了。”
程煜：“……”
程煜：“我记得这几天市里好像审查得严。”
林疏：“？？？”
程煜：“我爸单位的配车就是帕萨特。”
林疏一时没有发出信息来，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话框显示了好一会儿“正在输入……”，就在程煜准备退出界面的时候，林疏终于问了出来。
林疏：“你们俩……真的……？”
程煜：“真的。”
林疏：“那你爸这是发现了？你岂不是得出柜？他带叶成斐去哪？”
程煜觉得头都要大了，匆匆回复了一句“回去说”就收起手机，叫住一旁的柳晔华，交代她如果自己明天晚上还赶不回来就后天代替自己带队参赛，说完就往航站楼出发口走。
“哎！等等！你去哪？”柳晔华瞪圆了眼睛忙不迭拉住他。
“有急事要回去一趟，拜托你了！”
程煜坐上了时间最近的一班回程航班。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和叶成斐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居然就被家里发现了，还直接把人带走了，却又从头到尾没有联系过他，他摸不清家里到底是什么反应。
下飞机后他没有急着回住处，而是坐上了往另一个方向的车，到了他两个月才回一次的，真正的家。
程煜进了门，他爸爸果然就坐在客厅等着他，脸色阴沉。
程煜老老实实地叫了声“爸”，程父抬起眼睛严厉地瞪着他：“你还有脸回来！我和你妈妈没时间管你，你可倒好，同性恋都搞起来了！”
程煜心里一沉，果然是被发现了。“爸……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他现在在哪里？”
“你还顾得上关心他在哪？”程父怒极反笑，“别操心了，以后你们两个再也见不上面了。你现在认错，和他断掉，我和你妈妈可以既往不咎，马上帮你安排转学，我们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不可能的。”程煜马上语气激烈地说，“我们是认真的，就算你们给我转了学，我们也不可能分开的。”
“哪怕这件事情在学校抖出来让他退学吗？”
程煜难以置信地抬头，“不要冲他来，都是我的责任，是我追的他，是我要他和我在一起的。如果他被退学了，我就跟他一起走，绝不会留他一个人。”
“不要幼稚了。你以为你现在所谓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且不说你们两个都是男生，你们年纪还小，等过一段时间就会认识到这不过是一时盲目的冲动，况且社会根本不会认同，你们一辈子都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
“我们没有冲动。”程煜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清亮，“我们也知道很难被别人接受，但是我和叶成斐互相恋慕，这是我们两个都无法否认的事情，我只知道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一定会在未来的日子一直遗憾下去，而此时我们选择在一起，是唯一一件不会后悔的事情。”
程父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说话。程煜自小就从不让父母操心，但也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如今一心要和那个男孩子一起，想必也是早就考虑好了，拉不回头的。
程父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两个倒是都还挺认真。”他朝程煜挥挥手，“罢啦，我是管不了你了，哪天你自己后悔了可别辜负了人家孩子。”
程煜猛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程父冷冷地哼了一声，“本来这件事实在是太离谱了，但你妈还挺喜欢那个孩子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背后厨房的门被推开，程母笑着问叶成斐：“听到了吧？”
叶成斐脸色微红，但眼神坚定地看着程煜，轻声说：
“学委，我也永远不会后悔。”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没有想到叶成斐就在这里，还把自己说的话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程煜窘迫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面上还要装作坚定又一派从容的样子，这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亲妈的眼睛，被程母敲了一记栗子在头上。
“行了小煜，别装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这次吓吓你就是给你个教训，也不是小孩子了，相信你们俩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她推了推程煜，“回来了就吃完晚饭再走吧，你们先去楼上玩，饭好了叫你们。”
程煜拉着叶成斐上楼了，程父嘟哝了一句“慈母多败儿”，被程母瞪了一眼又悻悻闭上嘴，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虽说暂时就这么放过了他俩，不代表自己就赞同两人这么胡来。这两个孩子真的要在一起，之后要面对的岂止是出柜这么简单的问题。但是程母已经把态度摆出来了，他也没办法拂逆老婆的意思。程父觉得头疼极了。
他们早就知道两个人的情况了。程煜天天把人带回家还时不时胡作非为一番，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家里多的是办法查到他的小秘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程父大发雷霆，会都顾不上开就要把程煜抓回家教训，被程母拦住，说不宜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况。
两人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本想看看和儿子交往的臭小子究竟是怎样一个妖艳贱货，却没想到调查出来居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男生。程母按捺不住了，想不通这个小个子究竟好在哪里，能把从小收情书收到手软的程煜给收下。她此时的重点已经完全不在儿子搞同性恋这件事情上了，一心想要看看那叶成斐到底是何方神圣。
程母制订了周密的计划，瞅准程煜去比赛的空档，要杀叶成斐一个措手不及。程父看她摩拳擦掌的样子几次想提醒她儿子变成同性恋的问题比较严重，但是老婆说要突袭，那就得全力配合突袭，车都来不及换，让司机开着单位的车就来了。
程母气势汹汹地拿自己偷偷配好的钥匙打开门。
里面传来一声软软的“学委”的叫声，亲昵又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让她顿了一下。紧接着声音的主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她四目相对。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儿子的喜好。
叶成斐明显还没睡醒，头发乱蓬蓬的，刘海半遮着眼睛，却遮不住流露出的眼神迷茫中透着惊慌，看着就是好欺负的样子，看得她心里莫名一软。
他身上还穿着程煜的睡衣，睡衣比人大了一号，衬得他看起来愈发的小，让程母有点开不了口骂。
最重要的是，宽大的领口隐隐约约，露出了好几块咬痕。
程母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对这两个人的判断可能存在什么偏差。
程煜这小子是个禽兽吧！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对同班同学动手动脚！
大概是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钥匙，小男生突然醒悟过来，更加紧张了，怯生生叫了一句叔叔阿姨好，然后低下头手里攥着程煜的睡衣不知所措。
程母来的路上打了一肚子的腹稿，这会儿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许是没有得到回应，又觉得应该解释清楚，只听他小声说：“我是程煜的同学，昨天太晚了就没走，我现在就回去。”声音还有点发抖。
看把孩子吓得！
程母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尽量放低声音柔声问了一句：“没事儿。还没吃早餐吧？先把早餐吃了再说，不着急。”
程父：？？？
程父拉拉老婆，低声说：“不对啊！我们不是来……”
程母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让人家孩子先吃了东西再说！”
叶成斐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吃早餐，但是程母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桌上程煜留的早餐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吃着吃着就听到程母问：“你是叫叶成斐吧？你和程煜……”
啪嗒，叶成斐手里的勺子掉了。
程母正斟酌应该怎么说出来比较妥当，就见叶成斐吓得已经快要哭出来，心下不忍，拍拍他的手背说：“也不是要批评你们，但是两个男生还是......”
她说不下去了。叶成斐的眼泪开始往下掉，一边掉一边小声哽咽：“阿姨，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学委......您骂我吧不要骂他了......”
程母哪里看得下去，连忙抽了纸巾给他擦眼泪：“唉呀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
叶成斐一边掉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继续说：“阿姨您别怪他......都是我......学委特别好......”
程母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她一边给叶成斐擦眼泪一边絮絮叨叨：“你看你还在帮他说好话。程煜这个孩子也是不懂事，谈恋爱还要瞒着家里......”
程父被这急转直下的状况弄得目瞪口呆。他艰难地开口：“老婆，你不能......”
“不能什么？”程母一眼瞪过去，他就不敢继续说下去，“说起来小煜还不是像你，整天在外面装模作样，有什么事情都不跟家里说，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她越说越不忿，看到叶成斐愈发紧张的神色才停下来，唯恐让他以为自己是在迁怒，又温声问起叶成斐多大了，住哪里，平时喜欢干什么。这些问题其实她早就查到了，但叶成斐不知，还是老老实实一个一个认真回答了。
程母看着叶成斐乖巧懂事的样子，心里愈发舒坦，但又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程煜，突然心生一计。
她笑盈盈地问叶成斐：“成斐啊，程煜都没带你来我们家玩过，正好今天周六，中午去阿姨家吃饭吧，阿姨给你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没有给叶成斐拒绝的机会，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个可不能告诉程煜。”她冲叶成斐眨眨眼，“手机我先帮你保管吧，等你回家的时候再还给你。”
叶成斐一脸惊恐地被带上帕萨特，程母正要上车，正巧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远远地从门口出来。
“这不是林家的那个孩子嘛。”程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转头跟司机说，“稍微等一下，把后排右车窗降下来，停一会儿再走。”
程母眼看着林疏注意到这边，拿出了手机，这才心满意足地吩咐司机开车回家。
程父已经没有力气管了，老婆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章节目录 第40章
程煜拉着叶成斐的手进房间里，他把门关上，一转身，叶成斐就扑了过来正让他抱个满怀。
他抱着叶成斐紧了紧手臂，感觉叶成斐在自己胸前蹭了蹭，头顶不听话的头发还有些凌乱，擦过他的下巴，痒痒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叶成斐这是在撒娇。
“对不起啊，今天吓到你了。” 他心里挺愧疚，伸手给叶成斐顺了顺头发，把脸埋进叶成斐的颈窝，“我妈就是这种性格，她其实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阿姨很好的。”叶成斐声音闷闷的，“就是阿姨都没有说什么，我反而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程煜沉默了。他何尝不明白父母的担心，但是要他和叶成斐分开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既然做出了决定就要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他早有觉悟。
只是在他的设想中这些不该是让叶成斐来承受的。他的叶成斐是个小笨蛋，没有关系，他打点好一切就行。但是他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不仅让叶成斐紧张自责，还让父母焦虑操心。
“没事的，”不想让叶成斐继续自责，他安抚道，“他们已经接受我们了，我们只要好好的就行。”他点了点叶成斐的鼻子，“你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当我们家媳妇了，开不开心？”
“不开心！”叶成斐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不是你当我家媳妇？”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婆婆呢？”
叶成斐秒怂，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一时不察被程煜搂着摇摇晃晃带了两步跌在床上。程煜看着他趴在自己胸膛上，眼神躲躲闪闪，笑着扶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逗你的。你想跟家里说的时候再说，多久都行，我等你。”
叶成斐看着程煜温柔的眼神，突然就安心下来。但也只一瞬，随即小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跳。他的手指细细划过程煜深邃的眉眼，停留到嘴唇上，心里感叹自己真是太有挑男朋友的眼光了，往上趴了一点点，轻轻地亲了下去。
程煜感觉一双嘴唇贴上来，贴着自己的慢慢磨了磨，紧接著分开了一些，探出一点温温软软的小舌，像是试探一般舔了舔程煜的嘴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往里钻。
以往叶成斐不是没有主动亲过他，但是这么有诚意的主动还是第一次。程煜极力按捺住狂喜耐心等叶成斐摸索了半天，在叶成斐快要缩回去的时候才扣住他后脑，反客为主地回应起来。
叶成斐只觉得呼吸都炙热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被翻了个身压在下面。他气喘吁吁把程煜格开，扯了扯被掀到腰上的衣服，红着脸不看程煜：“不亲了，你顶到我了。”
程煜就着他抬起来的手咬了一口，又舔了一下自己留下的牙印：“好，不亲了，干点别的。”说着手就要顺着掀起的衣服往里摸。
“不行，叔叔阿姨就在楼下，你别……”
“没事的，你别出声，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别摸了，唔……”
叶成斐的嘴巴又被堵住了，他被程煜压制得动弹不得，根本挡不住那只钻进衣服里作恶的手。那只手摸到哪里就带起一阵酥麻，让他不由得开始期待更多的触碰，终究还是配合的用手揽住程煜的脖子。
砰砰砰！
门被敲了三下，声音不大，但听在叶成斐耳中如同惊雷一般。他一个激灵用力推开程煜，端端正正在床边用标准坐姿坐好。
“饭好了，你们俩出来吃饭啦。”
叶成斐连忙应了一声，心虚地看了眼程煜，程煜也不敢继续，苦着脸爬起来，一开门就看到母亲和善的笑容。
“程煜，在屋里干嘛呢，这么慢啊。”
说完也不等程煜回答，她亲亲热热地拉住叶成斐：“成斐，饿了吧，快来，尝尝阿姨家的饭怎么样。”
叶成斐乖乖地让她牵着手应了声“好，谢谢阿姨”，程母欣慰一笑，不经意间侧头瞪了程煜一眼。
程煜：“……”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程煜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诡异。
自己的男朋友和父母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程母热情地给叶成斐夹菜，嘱咐他多吃点，程父低头吃饭，时不时神色复杂地抬头看着桌上的另外三人。
叶成斐浑然不觉，他在忙着吃。
“阿姨，这个糖醋小排超入味！阿姨的厨艺好厉害！”
程煜疑惑地往厨房望了一眼，哦，今天阿姨下班早。他正要说话，对上程父警告的目光：不准拆你妈妈的台。
程煜只好闭嘴吃饭。
程母毫不心虚，掩嘴一笑，看着叶成斐的目光充满慈爱：“喜欢就下次再来吃，多吃点，你太瘦了。”
“原来学委做饭好吃是遗传的。”叶成斐用羡慕又崇拜的眼神看着程煜。
程煜有点不自在的咳了一下，程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煜现在已经会做饭了？怎么都没在家里做过啊？”
程煜笑得含蓄：“都是妈妈教得好，下次回来再给爸爸妈妈露两手。”
程母慢条斯理地搅搅汤匙，低头呷了口汤：“小煜长大了啊。”她抬头，满目怀念：“成斐你不知道，小煜小时候可调皮了，和老林家的那个孩子——你们认识吧，林疏——两个人天天到处捣乱……”
程煜听着自己的黑历史一桩一桩被翻了出来，尴尬得几乎坐不住，偏偏桌上一个讲的兴致勃勃，一个听的津津有味，两个人都没有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直到讲到他4岁的时候喜欢上玩程母的化妆品，程煜额角突突地跳，感觉再不阻止不行了，急忙打断：“妈，时间也不早了，再不让人家回去家里该担心了，而且我也要赶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去。”
程母这才甚为惋惜地停下。程父拿起手机：“稍微等一下，我叫小李送成斐回家。”
“不用送到家门口，免得被家里看见，到学校附近就行。”程煜停了停又补了一句，“我也一起去送。”
程父本来盘算着让叶成斐家里多少察觉到一点情况，说不定就会强烈干涉两人的交往，没想到程煜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他也只好一边干笑一边在心里暗骂这小子心眼真多。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起坐在汽车后座，因为有司机在，两人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只悄悄地在后视镜看不到的地方牵着手。程煜让司机把车停在离叶成斐家还有两个街区的位置，下车送叶成斐回家。
起初谁也没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地走得很慢，希望可以把这短短的路程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让此刻走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一点再多一点。
拐过街角后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了，叶成斐前后张望张望，握住程煜的手，再小心翼翼用宽大的校服袖口遮住。即使是没有说出口也能够感受到他的不舍，程煜在衣袖下握紧了他的手。
“我下周就回来了。”
“嗯。”
“你回去也要好好复习，等期末成绩出来我可是要检查的。”
“好。”
“要是考好了有奖励。”
“什么奖励？”叶成斐终于好奇抬头。
程煜亲昵地捏捏他的脸，“到时候就知道了。”
距离叶成斐家还有一条街，程煜停住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李叔还在车上等你，你回去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等一下！”
叶成斐突然把程煜拉到一个路灯坏掉的墙角，程煜一瞬间条件反射地以为是遇到认识的人了；但是下一秒叶成斐环住了他脖子，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我等你回来。”
叶成斐说完这句话，像是不好意思看他，转身就跑了。程煜靠在墙上摸摸自己的嘴唇，回味这一整天叶成斐的主动，感觉接下来去比赛的这一周都充满了动力。
叶成斐回到家，扔了书包，大字倒在床上回想这波折的一天。手机震动了两下，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却发现不是程煜。
陈依依：“成斐，你猜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叶成斐心里一紧。
叶成斐：“谁啊？”
陈依依：“我下午听晔华说，你们班学委今天刚到那边，就不知道有什么事又回来了。”
陈依依：“然后！就刚刚！我出门买东西的时候！”
陈依依：“我看到程煜从南安路走出来！”
陈依依：“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好兴奋呀！”
叶成斐看着陈依依兴奋的表情包，心想你要知道了他回来干嘛恐怕要心跳骤停。
陈依依：“不过为什么他会在这附近呢？”
陈依依：“成斐你知道吗？”
陈依依：“该不会 就是来找你的吧(?????????)”
叶成斐：“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叶成斐看着陈依依接二连三地在地上失望打滚的表情包，感觉要心跳骤停的是自己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程煜还是赶上了比赛，缺席了两天集训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在他的带领下二中校队不负众望地拿下了桂冠。
与此同时，二中的期末考试也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几乎整个学校都提前沉浸在了寒假和春节的气氛中，没有了考试的压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刚刚传来喜讯的校队上，作为队长的程煜更是成为了焦点。
一时间就连刚入校的高一新生都纷纷知道了这位品学貌皆优的高二学长，二中贴吧上出现了很多高一小迷妹为程煜学长尖叫打call的帖子，因为校队在放假前不会返校，甚至有学妹提议在新学期开学第一天组队去高二教学楼一睹程煜的真颜。
3班的同学们都与有荣焉，纷纷挺直了腰杆，就连一向板着脸的老班都明显脸色缓和了不少，乐呵呵地在办公室里逮着同事就说带队的同学是自己班上的学习委员。
然而，话题中心的这个人并不是特别开心。
“所以我一星期比赛结束了，就等到了一假期见不到你的结果吗？说好的等我回来呢？”
隔着手机也能想象出程煜闷闷不乐的表情，叶成斐心虚地安慰：“哪有一假期，我年后就从老家回来了。”
他停了停，又压低声音说：“没几天的，我一回来就去看你，我也想你。”
程煜听着电话那边小男友软软的声音，心都酥了，哪里还计较叶成斐来不及见他一面就要回老家，心里只怨校队比赛结束还要等几天才回去。
校队在比赛结束后除了参加颁奖典礼，其它时间都是在观光游玩了。同行的老师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地查看旅游攻略和美食推荐，只有程煜丝毫提不起劲，全程被其它同学拉着走完一个个景点。
本来他是想悄悄订早几天的飞机跑回去的，但是在比赛前夕溜回去的事情到底还是被夏老师知道了，不仅被批评了一顿，还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就怕他偷偷乱跑，让他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机会。不只如此，天知道为什么柳晔华也经常悄悄盯着他，还时不时露出一脸慈爱的笑，看得他后背发凉。想到这里，他又忧愁地叹了口气。
叶成斐不知道他在忧愁什么，以为他还在对自己回老家的事情耿耿于怀，安慰道：“见不到面我们还可以视频啊，而且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程煜这才心里舒坦一些，满心期待地开始等叶成斐的一天一个电话。
然而三四天过去，别说视频了，除了中途他接到一通断断续续没听清两句就挂掉的电话， 连叶成斐的短信都是零零星星，间隔好久才能收到回复。
他看着叶成斐发来的“这里信号好差啊好想听你的声音好想见你啊QAQ”，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之余还有一点心疼，想要跑过去看他又怕被他家里发现，也只得用断断续续的信息传递思念。这样一晃又是一周。
除夕当天，林疏嬉皮笑脸地跑来程煜家蹭饭。程父程母对林家父子不和的情况有所耳闻，吃过年夜饭又留了他下来跨年。
两个人坐在程煜房间的地毯上打游戏，却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各自的手机，看到没有新的信息又失望地叹息，一连输了两把。
两人无语看着屏幕上的“GAME OVER”，林疏率先打破沉默：“你家小笨蛋不是对你很上心吗，怎么过年还把你一个人扔这儿？”
“他也没办法，要跟父母回老家。”
“除夕也不跟你联系，啧啧啧，我看你要凉凉。”
“呵。我可听说有人天天故意迟到，好被叫进办公室挨训。”
“……”
“我起码是有对象的人，你有吗？”
这句话恶意满满毫无遮掩，林疏暴起：“老子不爽你很久了！是不是想打架！”
程煜捋起袖子：“来啊！”
林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疏跳起来跑到阳台上接电话，回来的时候满脸喜色，匆匆穿好外套说有点事就跑了。
程煜这下更失落了，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索性开始看叶成斐跟他推荐的小说。
快到零点的时候，手机突然毫无预兆地响了。
“喂？学委？听得到吗？”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得到。你那边不是没信号吗？怎么打过来的？”
“嘿嘿。我可是特意走了一公里才找到有信号的地方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叶成斐语气里透着得意，就差喊“快夸我快夸我”了。
程煜心口发热，话到嘴边却变了：“胡闹。这么晚乱跑多危险，我看你是成心让我担心。”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和你一起跨年嘛。”叶成斐的声音委屈起来，“难道你不想吗？”
程煜暗骂自己不会说话，心里千回百转，终是软了语气：“我怎么可能不想。”
他幽幽的叹息隔着话筒传到了叶成斐心里：“不只是今年，明年，往后的每一个新年，我都想跟你一起过。”
“斐斐，我想死你了。”
零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的烟花一朵朵升空，又在两人的心上绽开。恋人的声音贴着耳侧传来，仿佛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从未走远。
“我也好想你。学委，新年快乐。”
距离很远，但思念很长。
章节目录 情人节番外
情人节番外
“今年情人节出去玩吧。”
叶成斐正歪在沙发上看小说，闻言抬头看他。
“怎么，不想去吗？”
“当然想啊，想是想，”叶成斐放下手机，抱着抱枕坐直，“但是离我们去泰国好像也才没过几个月……”
“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不作数的。而且你自己想想 ，”程煜走过来贴着他坐下，捏住他鼻子，“我们在一起后有没有好好过过一个情人节？前年情人节的时候你回老家，去年情人节的时候已经开学了你又被老班留堂，今年难道不该补偿一下吗？”
叶成斐心虚地不吭声了。
想不想去日本？我们可以泡泡温泉，看看雪，再吃吃日料。”
“但是……”
程煜看他一眼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而且现在正好有飞日本的特价机票，晚了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程煜笑着看他最后一点犹豫消失，眼睛开始发亮，“怎么样，去不去？”
“去去去！”叶成斐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
程煜其实已经计划有一段时间了，就差没跟叶成斐商量。他很快准备好签证和机票，情人节的前一天带着叶成斐出发了。
他们到那个久负盛名的温泉乡的时候正好是情人节当天。即使是在这个只以温泉出名的乡间小镇，情人节的气氛也格外浓郁。车站里的礼品商店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当地特色的情人节巧克力，路上牵着手的情侣随处可见，空气中都洋溢着甜蜜的气息。
两人到了程煜预定的温泉旅馆。这个季节的温泉旅馆很难定，口碑不错的更是如此，程煜预定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两间房，私汤也没有了。程煜本着为他人考虑的原则只定了一间房，虽然只剩下公共浴场有些可惜，但房间里还有浴缸，随时都可以满足想要单独泡澡的需求。
他们把行李放好，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程煜提议在温泉街附近的景点逛逛，叶成斐正要跟着他出门，突然想到什么，拉住他不让他走，回头从箱子里翻出两件红色的毛衣。一模一样的款式，一大一小。
程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叶成斐本就带着五分羞涩，此时见程煜笑出来转变成十分的恼羞成怒：“不准笑！情人节的时候不穿情侣装什么时候穿！你嫌弃就不给你了！”
“哎哎哎，谁说我嫌弃。”程煜赶紧接过来三两下套上身，“红色挺好，多喜庆。”他转了一圈给叶成斐看：“你看合身吗？”
叶成斐这才笑出来，喜滋滋地把自己的那件也穿上，拉着程煜出门了。
才刚过下午四点，天色却已经见暗了。叶成斐牵着程煜的手四处好奇地张望，忽而鼻尖上一凉。
“下雪了！”
有细碎的雪花从空中飘下，不一会儿就纷纷扬扬起来，落在两人的发梢肩头。叶成斐买的红毛衣穿在程煜身上也不显得土气，映衬着雪景格外引人注目，叶成斐一时竟挪不开眼，看得入了迷，不留神打了个喷嚏。
“这么好看吗？”程煜笑着伸手拂掉他身上的雪，搂着他往回走，“别感冒了，回去让你看个够。”
他们回旅馆，在房间里吃完了旅馆准备的丰盛的和式晚餐。叶成斐满足地在榻榻米上打了几个滚，兴致勃勃爬起来准备去泡温泉，程煜跟在后面拿好两人的浴衣和毛巾，一起往浴场走。
叶成斐冲澡的时候磨磨蹭蹭，叫程煜先一个人进去。程煜给自己斟了杯清酒，坐在汤池边等了一阵，见到他围着条毛巾扭扭捏捏进来，羞涩一笑，慢慢解开腰上的毛巾——
露出了一条深蓝色的小泳裤。
程煜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
“哪有穿着泳裤泡温泉的。”他哭笑不得，站起身朝叶成斐走过去。
“我、我不好意思嘛……你你你别光着就过来！你干嘛！”
浴场的门被拉开，有人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老师，我们先看看这边浴场是什么样……的……”
穿着同款黑色卫衣的林疏和夏之，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成斐正奋力阻挡一丝不挂的程煜扒自己泳裤。
八目相对，四人同时僵住了。
“夏老师……林疏……你们怎么在这里……”叶成斐打破沉默，艰难开口。
夏之没想到在远在日本还会撞见自己曾经的学生，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咳……林疏非要一个人跑来玩，我不太放心……”
林疏想要缓解气氛似的开口：“哈哈哈好巧啊没有想到居然会偶遇你们那就一起泡吧！”
“……”
“……”
“……”
夏之带着一脸想死的表情捂住林疏的嘴：“你们慢慢泡，我们晚点再过来。”
“别愣着了，赶紧泡，他俩还等着呢。”叶成斐还目瞪口呆地看着夏之把林疏拉出去，一时不防，被程煜成功地扒掉了泳裤，拖进了汤池里。
暖洋洋的温泉水漫过四肢百骸，像是把周身的疲惫和寒气都蒸了出来。叶成斐开始回过神来，慢慢消化刚才看到的惊人一幕。
“夏老师和林疏……穿的好像还是情侣装……他俩是不是！！！”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程煜似乎毫不意外，把叶成斐拉进怀里，不轻不重地给他按摩肩膀。
“我当年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叶成斐唏嘘着，舒服地往后靠了靠。
程煜摸着手下被温泉泡得滑嫩的细软肌肤，极力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乱来，哪里还有心思关心林疏和夏之的那点事，勉强让叶成斐泡了十来分钟，就哄着他说泡久了对身体不好，早早回房间了。
叶成斐泡完温泉周身舒畅，往柔软的被褥上一倒，看着程煜在行李箱里翻东西，忽然记起今天是情人节，激动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藏到身后，无比期待地问程煜：“今天可是情人节呢，情人节的那个，你买好了吧？”
程煜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摸摸自己手里的盒子，了然一笑：“当然买好了，还是草莓味的。”
叶成斐愈加开心：“嘿嘿，那就好，我还怕你忘了。我也买了，我的是榛子味的。”
程煜隐约觉得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叶成斐“三、二、一”的节奏同时把手里的盒子亮了出来。
他看着叶成斐手里包装精致的榛子巧克力，默默的把自己手里的小盒子收了回去。
“你这个人怎么……！”叶成斐瞬间红了脸，气得站起来就要走。
程煜连忙一把抱住他：“斐斐，宝宝，别生气……”赌咒发誓自己知错了，又是哄又是亲，温言软语模模糊糊从房间里传出来，飘散在异国的雪夜里。
在一起的第三个情人节，是草莓榛子味的。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等两人终于见面的时候，寒假只剩四天了。
程煜开门，就见他分别多日的小男友抱着书包一脸愁苦，全然没有阔别重逢的感动：“怎么办，我的作业要写不完了！”
程煜本来还在期待会收到一个热情的拥抱，或者一个甜蜜的吻，奈何叶成斐胸前硕没法忽视，“还有四天才开学呢，还有多少没写完啊？”
程煜接过他怀里的书包，把他让进屋，听他絮絮叨叨的数：“物理写完了，语文还有３篇读后感，英语我只写了报纸上的词汇题，化学还剩有机和原理没写，数学……除了第一章都没写完……”
叶成斐想偷偷瞄程煜的表情，正对上程煜无奈的眼神，连忙补充：“但是第二章的选择题我也做的差不多了。”
这不就跟没写区别不大嘛。程煜想到接下来几天妥妥地只能看着这个家伙写作业，心里有点郁闷，伸手捏住他脸蛋，“那你寒假到底都忙着干什么去了？”
“疼疼疼。”叶成斐眼神委屈巴巴的，扯开程煜的手，踮起脚贴近他耳侧。
“忙着想你呀。”
一阵电流从左耳过到全身。
放电的人已经欢呼着冲向久违的沙发了。
程煜揉揉发红的耳尖，看着飞身扑上沙发的人，觉得自己彻底输给他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叶成斐是算准了最后几天来找程煜写作业，有人监督还附带辅导，效率绝对高，肯定写得完。他美滋滋打了小算盘，还觉得自己挺会盘算。
他一大早就跑来，写到晚上十一点再回去，还跃跃欲试地想做饭给程煜吃以示感激。程煜哪敢让他再进厨房，苦口婆心劝他“教的题都掌握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如此这般程煜盯着他写了整整三天作业，简直要开始怀疑他跟自己在一起是为了让自己教他写作业了。
开学前一天的上午，叶成斐总算是把最后一门作业写完了，两个在叶成斐的寒假作业里苦苦挣扎了四天的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程煜自己写寒假作业都没这么费劲，他忍不住问：“你以前的寒暑假作业也是堆到最后三天才开始写的吗？”
“才没有堆到最后三天。”叶成斐心虚但还要嘴硬，“我只是写得慢而已，其实我每一科都有写的，只不过是跳过了不会做的而已。”他挨个翻翻已经写好的作业，突然成就感爆棚：“但是这次我一点都没有跳过！我是不是进步很大！”
程煜看着他一脸“求夸求表扬”的样子，小尾巴都要摇上天了，不觉失笑，顺着他心意一通 乱夸，夸得叶成斐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才作罢。
作业写完仿佛一块巨石落了地，叶成斐心里一放松，肚子就咕咕叫起来。正到饭点上，程煜正寻思中午是不是带叶成斐出去吃顿好的，就见他饶有兴致的点开一条“家常硬菜五十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学委，中午我来给你大展一下厨艺！”叶成斐把菜谱截了屏，信心满满地把手机揣胸前，像是揣着自己登峰造极的厨艺。
“那个……这两天阿姨都没来，我也忘买菜了，我们还是出去吃……”
就在两人为要不要出去买菜而争执不下的时候，门铃响了。
林疏打着呵欠站在门口，脚踩凉拖，手里拎着包的拉链没拉，满满当当的作业都快掉了出来。
“程煜，江湖救急，你的寒假作业借来用用……哟，小同学你也在啊。”林疏挑眉一笑，叶成斐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打完招呼不自觉心虚地往程煜身后躲了躲。
林疏还想再调侃他两句，被程煜截住了话头。
“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当好学生吗？好学生怎么还不写作业？”
“就是因为不能不交作业才来找你啊，不然多不好。”林疏说得理直气壮。
“我也想帮你啊，就是……”程煜灵光一闪，面上故作无奈地叹口气，“大中午还没吃饭，没力气帮你找作业啊。”
叶成斐想开口被程煜拉住了，程煜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林疏得了他家大厨真传的，做饭一绝。”
林疏心想你这不是明摆着还有力气和你家小笨蛋卿卿我我，干脆地一挥手：“你俩午饭我包了，想吃什么直说。”
“也不用很麻烦，”叶成斐笑得客气，“随便一点的家常菜就可以了。”
“小菜一碟，还有啥要求？”
程煜故作为难：“要求没有了，就是我家可能……没什么菜。”
林疏看着死党面上故作无奈实则心里偷乐的无耻嘴脸彻底无语，崩溃道：“行行行！我回家拿菜过来！”
林疏的厨艺确实了得，叶成斐连吃了两碗饭，满足地叹息。程煜自然地伸手过来给他揉揉吃撑的肚子，完全没有避忌林疏在场的意思。
叶成斐心里一惊，小心去看林疏的反应。
林疏看得分切，心里暗骂程煜奴役自己做饭还要强行塞狗粮，但是见叶成斐一脸紧张也只得装作没看见，他在一摞书里挑挑拣拣把程煜的作业抽出来，往怀里一抱，拎起自己进屋后就没碰过的书包：“好了，作业我就带回借鉴了，不打扰你俩了啊。”
林疏坏笑着朝两人眨眨眼，还体贴地把门轻轻带上了。
门刚关上，叶成斐默默地把程煜搁在他肚子上的手推开，脸色发白地问：“学委，林疏是不是……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程煜马上并起两指发誓：“我什么都没告诉他。”
叶成斐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被他后面接着的那句噎住：“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然后你就承认啦？你是不是傻！”叶成斐跳到他身上打他，“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别人！”
程煜让他打了两下出气，然后牢牢攥住他两只手一左一右亲了两口：“别生气别生气，手都要打疼了。”
叶成斐被他哄得心软了一下，又马上想起这个问题不能被他含混过去，努力蓄起怒气板着脸瞪他。
程煜被瞪得顶不住，只好安抚地在他背后一下一下给他顺气：“这件事是这样的……林疏上学期刚被女朋友甩了，挺惨的，然后就想来找我诉苦，结果就刚好看到你站在门口亲我......我本来还不想承认的，但是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说，陪伴了他那么久的女朋友说分就分了，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可以倾诉了，但是我连谈恋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愿意跟他分享……”
程煜沉痛地摇摇头：“别看林疏他，每天在校外打架，其实内心深处孤单又寂寞啊，也没有一个可以聊天的人。他还跟我说，之前对你开了那么过分的玩笑，他一直很担心你会不会讨厌他，害怕这样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叶成斐听得不知不觉间感同身受起来，早忘了自己还在生程煜的气，连连摇头：“我没有讨厌他的。林疏原来这么孤单啊，以后我们要多照顾他一点才行。”
对自己莫名变成孤家寡人毫不知情的林疏正奋笔疾书抄作业，突然重重地打了几个喷嚏。
一定是吃了程煜家冰冷的狗粮着凉了。他哀怨地想，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新学期在清晨连天的呵欠和满教室借作业抄的吆喝中开始了。难得在开学前写完了一次寒假作业，还是在自家男朋友指导下写完的，叶成斐成就感满满地环顾周围抄作业的同学，正准备放好书包坐下来，目光不经意地对上了扒在窗口正往他这边看的几个小女生。
乍然和女生对上眼神，叶成斐连忙移开视线。谁知她们并没有看向别处，而是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
他觉得有点不自在，干脆起身去打水，顺便拎上了程煜的水瓶。
见他往教室外面走，那几个女生似乎是紧张了一下，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后在他走出教室的时候跟了上来，一个胆子大的女生拉住了他。
“请问……有什么事吗？”上一次被女孩子拦住的阴影还历历在目，叶成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拉住他的女生似乎也意识到不妥，连忙松开手：“学长，不好意思啊。请问你是程煜学长的同桌吗？”
“是啊……你们要找程煜吗，”叶成斐发现她们没有别的意思，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教室，“程煜去老师办公室了，可能要早读才回来。”
几个小姑娘像是有一点失望，但是注意力很快集中到叶成斐手里的水瓶上。“这是程煜学长的水瓶吗！”一个女生压抑着兴奋问道，“学长，可以让我们摸一下吗？”
叶成斐哑然失笑，把其中一只水瓶大大方方递给她，看着她们兴奋又小心翼翼地轮流传了一遍才还给他。带头那个拉住他的学妹看他好说话，便又大着胆子掏出一盒包装好的巧克力：“学长，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给程煜学长啊？”
其余几个女生见状纷纷也拿出自己带的一点小礼物。
叶成斐作为同桌，帮程煜收女孩子送的东西已经是驾轻就熟，“可以啊，不过他一会儿要回来带早读的，你们要不要等他回来自己给他？”
几个人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失落下来。“我们上学期就逃了早读来过一次，不仅没见到程煜学长还被记名了。”她们遗憾地把礼物交到叶成斐手里。
“学长，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啊？”带头的女生对这个腼腆又和善的学长倍觉亲切，其余几个女生见状纷纷掏出手机：“学长我也要！”“还有我！”
叶成斐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脸红了起来，有些不自然地和她们交换了微信。几个小姑娘又把礼物塞到他手里，连声道谢，这才准备回高一教室。两个落在后面的女生边走边叽叽喳喳地讨论，只言片语飘进了还没来得及走的叶成斐耳朵里。
“程煜学长是不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啊？”
“是的吧。”
“好巧啊，我最近追的新文主角也是学习委员哈哈哈。”
“你又在看乱七八糟的小说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两个小姑娘的悄悄话飘忽不清，风一吹就听不见了。叶成斐还没来得及细想，被自己满怀的小礼物提醒了一下，先回座位上把东西一样一样在程煜桌肚里摆好，才再带着水瓶去打水。
程煜远远地站在办公室转角的楼梯边，看着他拎着两只水瓶欢快地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心情复杂。
叶成斐绝对是百分百信任他的，这一点他很开心，但是有时候他也觉得叶成斐的心未免太大了一点，能毫不介怀地把女孩子送给自己的东西帮自己收下，每次还仔仔细细地码好，对于其他女孩子对自己的示好不会表示出半分在意，这让程煜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更不用说他站在这里看得真真切切，刚才叶成斐还和那几个学妹交换了微信。
都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加女孩子的微信呢！
现在的学妹也真是太自来熟了，没说两句话就找学长要微信，这样还怎么好好学习，摸学霸的水瓶多少次都不会得到学霸保佑的。幸好被自己看到了，一定要跟学生会建议一下，限制高一新生的手机使用，免得她们成天不学习，光想着找学长聊天了。
打翻了醋缸的人还浑然不觉，一早上都乐呵呵的，趁着早读的时候大家不注意对讲台上带早读的醋缸偷偷眨眼，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程煜看得心里又塌了一片，连带读的课文都顿了一下。
算了吧，自己找的男朋友，还能咋地。
放学后照例是回程煜家写作业。开学第一天作业不多，程煜比叶成斐写完得快一点，他进厨房把阿姨准备好的一锅红烧牛腩再开火慢炖一会儿，又回了房间。
“饭还要等一会儿，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叶成斐还在埋头写，一块饼干递到了嘴边。他下意识张嘴咬住，酥脆的饼干咬碎后入口即化，巧克力微苦的味道交织着黄油的香气就在口中蔓延开。
叶成斐吃了一块还想吃，意犹未尽地回头找程煜拿在手里的纸盒，却在看到扔在一边眼熟的的粉色包装纸时愣住了。
他这下也顾不上吃了。“这个不是……早上学妹送你的吗？”
“对啊，这个饼干好像最近还挺火的，味道不错吧。”
“不错……不是不是，人家送你的东西……”叶成斐别扭起来，“给我吃不太好吧……”
“谁收下的谁吃，没毛病啊。”程煜好整以暇地把饼干放下，靠在座椅靠背上。
叶成斐闻言委屈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闭上嘴巴转过头。程煜心里一咯噔，懊恼自己话说得重了，连忙把人拉到跟前。
“不然你让我怎么办？”程煜捧着叶成斐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我都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还想让我吃其他女生送的东西？她们让你帮忙你就帮？”
“可是……”叶成斐垂下眼睛，“我都已经习惯了啊。”
程煜一愣。
“因为学委你，一直都很优秀，也一直都有很多女生喜欢，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他的学委耀眼得像恒星，在遥远的地方闪闪发光。耀眼的星星被众人仰慕是理所当然的，而他只是那么多仰望者中不起眼的一个。
但是突然之间那个人回头看向了他。他第一次生出了渴望，想离那颗星星近一点，再近一点。他一点也不希望星星改变轨迹，他的星星一直那样耀眼就好，他会努力每一天都缩短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
就算是相隔了几万个光年，也希望有一天能赶上去，站在他的身边。
叶成斐把头埋进程煜的颈窝：“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的，你要等我。”
程煜没想到他竟一直是这样的心思，自己一直都没有察觉到，愧疚感油然而生。他想告诉叶成斐，什么都不用改变，这样他就很喜欢，但是千回百转还是没说出口，只搂紧了叶成斐，答应道：“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直到温情的气氛被短信铃声打破。
叶成斐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程煜，拿起手机，看到正是早上加过他的学妹来打招呼。
程煜也看见了，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我看高一的作业就是太少了，这周得跟学校反映一下。”说完起身去厨房关火。
叶成斐笑起来，没理他，回复那个学妹。
小学妹和他聊了几句，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叶学长，你知不知道，程煜学长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汤汁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隐隐传来，牛腩的香味飘散开。叶成斐想了想，红着脸一个字一个字打过去。
“有的。”
“据说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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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斐还不知道，他带着隐秘的欢喜发出去的一句话，在高一的学妹中间投下了层层对于程煜心上人的遐想。然而这些“来源可靠”的传闻还没来得及传到高二，就被由学生会发起的一条突如其来的“高一年级手机管制”新规给挡住了。
好在班上的同学对他们两个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班里只道学习委员一向对同桌很照顾，而叶成斐受了学委的诸多关照也对学委心怀感激，两个人的关系就渐渐不错起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不经意相撞的视线和偶尔触碰到一起的指尖。
事实上上学期叶成斐和程煜在一起后，两个人还没有多少机会坐在一起上课就开始放寒假了，所以这学期开始他们以情侣关系坐在一起，对两个人来说都很新鲜。
两人一起在班里的时间大幅增加，就不得不格外谨慎不能被班上的同学看出他们的关系。一切过于亲密的举动都容易引起怀疑，他们甚至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只在午休和放学的时候避开人群单独相处，这种像地下党一样的交往也很刺激。
叶成斐下定决心要在新学期奋起直追，从开学第一天起就像上了发条一样铆足了劲儿学习。这样的精神自然是老师和家长喜闻乐见的，既然叶成斐能在程煜的带动下进步，家长也就更加不干涉他时常在程煜家学习到很晚甚至是过夜。
叶成斐的努力被家人看在眼里，因此第一周结束的时候，叶母特意嘱咐他周末可以和同学出去玩玩，适当的放松一下。叶成斐就理所当然的有了此刻留在程煜家的理由。
埋头苦学了一星期的人，在周五的晚上终于没有心思学习了。为了奖励他一周以来的良好表现，程煜带着他出去吃了晚餐又看了场电影才回去。
叶成斐深觉自己这一个星期着实不易，学习真是辛苦又劳累，回到程煜家就把书包往门口一扔，钻进程煜的房间扑到柔软的床上左右打滚。
叶成斐全身放松地瘫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干，一空闲下来才想到，竟然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看过脆皮鸭文学了。
程煜把他扔在门口的书包捡起来放到沙发上，又把他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挂好，这才走进房间，看到叶成斐正趴在床上拿着手机兴高采烈地翻什么。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程煜坐到叶成斐旁边。
“这星期更新了好多文啊！”叶成斐兴奋地一个一个划过去，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咦，这个太太开新文了。”叶成斐自言自语，正要点进作者主页，反应过来程煜多半没听懂他在讲什么，就抬起头给他解释。
“这个作者还是4班的人呢，我看的第一篇……小说就是她写的，没想到现在又有新的连载了。”叶成斐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思及自己当年是如何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程煜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学委，要不要一起看？”他看向程煜的眼神羞涩中暗含着期待。
程煜不忍心拒绝他的热情，挨着他也趴下来，一起看向他的手机。
就看到主页里的两部作品：
《我的老师才没有这么可爱》
《霸道学委的小娇妻》
作者：眠花宿柳夜笙歌。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程煜嘴角抽搐起来。
……这什么天雷滚滚的标题？！
叶成斐也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点进了第二篇。
看起来新文的攻也是个学习委员。叶成斐悄悄瞟了瞟程煜，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点甜蜜的代入感，见程煜的脸上似乎带着鼓励的笑容，他就直接按下了“开始阅读”。
攻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才貌俱佳文武双全，深受老师们的喜爱同学的爱戴。受在班里没什么朋友，常年被同年级的不良学生欺凌，两人虽然在同一个班却一直没什么交集，直到有一次有坏学生把受堵在楼梯口，被碰巧路过的攻收拾了一顿赶走了。
叶成斐羞涩地笑起来：“学委，他跟你好像哦。”
原来在叶成斐心里自己是这种除恶扬善的英雄形象。程煜心里一阵感动，叶成斐接着说：“当时你也是这样把我堵在楼梯口。”
程煜：“……”
第一次有人对自己伸出援手，受就这样悄悄喜欢上了攻，以感谢攻为理由找各种机会接近他，上学帮他买早餐，课间帮他跑腿，还在他生病的时候主动去照顾他。
然而攻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闲得无聊才帮了受而已。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白月光，受这种贫瘠单薄的小男孩他根本看不入发现受暗恋自己，便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处处捉弄受，但是受还是锲而不舍地围着他转，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攻告诉朋友对他只是玩玩而已。
受的心里很难过，却藏在心里什么都没说。因为误会攻的白月光想要加害于攻，他和白月光发生争执被攻撞见，攻想也不想地就撕破脸凶了他。
叶成斐看得义愤填膺：“这个攻好坏啊！”
程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干巴巴地笑着说：“我也觉得，真可恶啊。我们换一篇看吧。”
“别呀。”叶成斐骂得起劲儿，眼睛却离不开手机，“这才四分之一呢，继续继续。”
受被伤透了心，开始处处躲着攻。失去了才显得珍贵，攻从白月光那里得知自己误会了受，第一次感到愧疚又后悔，为了拉回自己在受心目中的地位，他在受的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场学霸大战小混混的英雄救美戏码，受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就原谅了他。
叶成斐看得直摇头：“这种时候还要骗人家，这个攻没救了。”他突然皱起眉头回想：“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情这么熟悉……”
程煜感觉自己额角突突地跳，艰难开口：“现在的小说不都是这个套路吗，指不定你看过好多篇类似的套路呢。”
“说得也是。”叶成斐点点头，突然看到一滴汗顺着程煜的脸颊往下滑。
“学委。”
程煜心脏开始狂跳。
“暖气是不是开太高了？你都出汗了。”叶成斐伸手给他把汗擦掉，“我把暖气关一会儿吧。”叶成斐爬下床关了暖气，趴回来接着往下看。
受又开始像个小尾巴一样天天跟在攻后面，攻也慢慢被他的心意所感动，在相处之中渐渐动了心，对他也越来越温柔起来。受察觉到了攻的变化，鼓起勇气想要告白，却在去找攻的路上被绑架了。
攻心急如焚，独自前往大费周折把受救了出来。在郊外废弃的仓库里，他把瑟瑟发抖的受抱进怀里，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给他擦干净脸上沾到的灰，还没顾上解开绑住手的绳子就抑制不住地捧着受的脸吻了下去。
受惊魂未定之际又遇到突如其来的告白，整个人如同置身云端，只知道乖乖仰起脸承接落下来的吻，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只不守规矩的手隔着他衣服乱摸，然后伸了进去。受微微哆嗦了一下，奈何整个人都被箍着动弹不得，攻见他不是很抗拒，更加得寸进尺，不仅不放开受，还把受抱到一个破旧的垫子上，把绑起来的双手抬起来圈住自己的脖子。
程煜突然来了精神。
“.…..我也觉得这篇没什么意思，不看了吧。”叶成斐面上发烫，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话不说完就想去关掉页面。
“继续看啊，”程煜赶在叶成斐退出阅读前夺过他的手机，重新回到刚才看的地方，“不是正好到关键的剧情吗。”
“我……眼睛好酸，不想看了。”叶成斐眼睛眨巴眨巴，注视了程煜一瞬又难为情地移开视线。
“我来读不就解决了。”程煜善解人意地笑了，一手稳稳按住叶成斐后腰不让他爬起来，一手拿着手机开始读。
章节目录 第48章
叶成斐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自掘坟墓”。
他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奈何整个人被牢牢按在床上，扭来扭去挣不开；他又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谁知程煜放下手机顺手拉过一个枕头当手机支架，空出的右手强行把叶成斐捂一边耳朵的手拉开，然后直接凑到那只耳朵边上念了起来。
声声入耳，句句惊心。
怎么就忘了这是个有前科的人呢！
中文读起来比英文更直观也更有即视感，一字一句都强行灌进大脑化作纤毫毕现的画面，让他想不看都不行，况且当下正读到不得了的情节，那个的人正贴在他耳边呵着热气，带着磁性，随着剧情的发展声情并茂间时不时流出一丝喘息。
况且这篇文还处处透着诡异至极的熟悉。
叶成斐又扭了两下终于不敢再动了。
程煜感觉按住的人突然僵硬起来，满意地卸了左手压在他后腰的力道，却并不急着把手移开，而是撩开一点他后背的衬衫在腰侧轻一下重一下地揉捏，顺着腰线缓缓上移。当这只不规矩的手在衣服底下捏住前胸的突起时，叶成斐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蹭了两下床单。
他蹭完听到耳边低低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这下暴露了，恼羞成怒地翻身坐起来，索性也不遮掩了，凶巴巴地瞪着程煜，指着裤子上撑起来的小帐篷：“你点的火，你得负责！”
殊不知看在程煜眼里，他红透的脸蛋和水光涟涟的眼睛像极了被欺负狠了之后的模样，带着十足的娇嗔之意。程煜压下体内翻腾着的冲动，从善如流地伸出一只手按上去隔着裤子帮他揉弄了几下，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等他忍不住自己解开裤子又重新覆手上去。
程煜看着叶成斐舒服得眯着眼睛叹息，心中暗笑，手上动作不停，低头轻轻舔弄叶成斐的耳垂，又顺着颈侧吻住喉结。叶成斐晕晕乎乎，就在感觉快要差不多的时候，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突然停了。
临门一脚的时候失去了安慰，叶成斐难受地挺挺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仰面躺在了床上。程煜半个身子压在他的大腿上，有什么东西威胁十足地顶着他的腿根，但程煜却看起来从容不迫，脸上带着坏笑，晃晃手里的手机：“要我负责可以，但是刚才的小说还没读完，得边读边负责。”
叶成斐觉得这个人即使苦苦忍着冲动也要折腾自己真是让人无法理解，但此时配合他按照小黄文里的剧情来的自己也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叶成斐羞红了脸抬起手挡住眼睛，才挡了一会儿又被程煜拉开，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条毛巾松松绑住，像文中那样挎在程煜脑后，然后下巴被抬起来缠绵地接吻。
暖气已经关掉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的凉意还没有沉淀下来，就被另一股热浪淹没。
程煜的声音像是有魔力，把他带进了小说里，整洁的房间变成了空旷的仓库，柔软的床变成了破旧的垫子，他几乎分不清现实和程煜用好听的声音编织出来的场景，随着文中的角色一起感受抚摸在身上的每一丝悸动和沉醉，只有此时与他唇齿相交的这个人是真实的，带着炙热的温度和一颗炽烈的心。
他泄出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地闭眼喘息，直到身下蓦然传来一阵凉意才猛地回神，程煜扔开瓶子，一边缓缓涂开那团透明粘稠的液体，一边贴着他的额头哑声问：“斐斐，我忍不住了，能做吗？”
叶成斐此时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什么程煜的房间里会有润.滑.液，只是看着程煜眼底翻腾的欲望小声嗯了一声，伸手抱紧他的脖子。
。。。。。。（删节走微博）
程煜弯腰揽住他的肩背，让他两条手臂抱住自己的脖子，两人汗意相染，呼吸相缠，胸膛相贴。程煜平日总是喜欢调侃他，这会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听见两人的喘息声和贴在一起的擂鼓般的心跳。两人额头相抵四目相对，眼中满满都是对方。
叶成斐突然就想到头一天程煜帮他辅导英语时教到的一句话。
You are the applemy eye.你是我眼中的瞳仁。
他不由自主喃喃出声，程煜闻言一顿，随即动作更加激烈，不由分说堵住他溢出口的呻吟，在唇舌交缠间低声回应：“And you are the treasuremy life.”
你是我此生珍宝。
结束时叶成斐失神地对着天花板喘气，程煜趴在他身上缓了一会儿，亲亲他的嘴角，起身慢慢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
叶成斐看他微微坐直，肩头上红的是自己方才的抓痕，小腹上白的是自己方才喷出来的东西，才有了两人真的做了这种最亲密的事情的真实感，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你肚子上…….脏了，稍微擦一下吧。”
“不用。”程煜看着他躺在自己身下，一身红红粉粉都是自己印上去的，下边那个含羞带怯的小口还没有闭上，隐约泛着莹润水意，顿时又口干舌燥起来。
“那等我再缓缓我们一起去洗澡吧……你在找什么？”
叶成斐看着他从枕头下面翻出来的东西一下子变了脸色，哆哆嗦嗦想往床下爬，奈何两条腿还发着软，被拦腰抱了回来。
程煜把刚才那条毛巾重新绑在他手腕上，手里握着手机和安.全.套笑得人畜无害：“刚才小说还是没读完，不能养成半途而废的习惯啊，这就和学习一样……”
“我不要！你变态！你……唔……”
“啊……我知道了我……读还不行吗……嗯……”
“呜我不行了……啊……你饶了我行不行……”
“我死也不说……啊！”
“我错了呜……爸爸……”
叶成斐叫得嗓子都哑了，两眼发黑前愤恨地想，怎么就看上了这么记仇的一个家伙。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星期六晚上不回家的结果就是，直到星期一上学，叶成斐还全身酸痛。他不敢叫人看出异常，只能用很慢的速度走路，为此还差点迟到。稍微动一下腰就疼痛不已，站着腿酸，坐久了屁股又疼。晨会和体育课都请了假，他趴在课桌上难受得直哼哼，半点也不想理睬身边自动留下来照顾他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倒是很有做错了的自觉，一来学校就把所有需要叶成斐站起来去做的闲杂事务都承包了。然而他的任劳任怨并没有得到受害者的原谅，只要他一靠近，叶成斐就马上警戒全开地往后躲——不能怪叶成斐，实在是他把人折腾得留下心理阴影了。直到趁全班去上体育课的时候，程煜帮叶成斐请了假又主动留下来讨好地给他揉腰，才勉为其难地得到了允许，却又在揉着揉着顺手摸了两把的时候被嫌弃地拍开了爪子。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叶成斐不想去挤食堂，程煜适时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爱心便当。叶成斐看着精致的便当眼睛一亮，想到不能这么轻易被收买，又矜持地收回笑容，跟着程煜走到离教室不远的一间没人的活动室，嘴硬地解释自己只是不想浪费食物。
程煜把他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偷笑，殷勤地把自己饭盒里的肉一片一片往他饭盒里夹。一顿饭吃完，叶成斐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懒洋洋地靠在程煜身上翻着小卡片背单词。程煜发完几条信息，感觉怀里的人已经哄得差不多了，低头亲了亲他的额角，叶成斐这回不躲了，抬起眼睛看他。
“下午放学校队有点事，我得留一会儿，你先回去。”没等叶成斐开口他又接着说，“今天讲的韦达定理有点难，你先看看晚上回去我再给你讲。”
叶成斐点点头，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到今天的数学作业上。
最后一节课结束，程煜躲在楼梯转角看着叶成斐离开以后，才背着书包走出来。他没有往校队的活动室走，而是走到了校门口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
进去的时候，店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了。迷茫地坐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叫出来的，正是柳晔华。
程煜拉开她座位对面的椅子坐下，温和地看着她：“找你出来是有点事想问问你。”他把手机推过去，“能解释一下这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吗？”
柳晔华疑惑地接过手机，看到“眠花宿柳夜笙歌”的作者主页时变了脸色。她僵硬地干笑两声：“哈哈……这个……是什么啊……我怎么……”
“这个作者写得不错啊。”程煜脸上笑容不变，慢条斯理地点开作品栏，“我觉得夏老师和林疏也会感兴趣的。”
柳晔华这下笑不出来了，冷汗滚滚而下，哭丧着脸双手合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说出去！”
程煜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没说话，低头喝了口茶。这种沉默压得柳晔华愈发紧张，几乎坐都坐不住了，低声下气恳切道：“程煜，煜哥，你说出去我的麻烦就大了，我真的知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程煜放下茶杯，笑容愈发和蔼：“晔华，你说笑了，大家同学一场，我怎么会为难你呢。”他收回手机，“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看完小说觉得你写的确实不错，还有一些情节特别希望能在后面看到。”
程煜站起身，笑容可掬地看着还反应不过来的柳晔华：“具体想看的清单我会发给你，今天我请客，不过，”他竖起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一声“嘘”，“这件事情，要对叶成斐保密啊。”
柳晔华呆呆地看着他走出去，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手机响了一声。
她点开信息，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清单，上面列着各种play。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下课铃一响，陈依依麻利地把桌子上的文具收进书包，转过身敲敲柳晔华的课桌：“收快点，成斐今天也和我们一起走。”
“马上好马上好，”柳晔华手忙脚乱把桌子上的笔一支一支装进笔袋，“今天也和我们一起，都已经三天了吧？”
“可不，你看他人已经到了。”
柳晔华抬头看向窗外，果然看见叶成斐站在教室外面，腼腆地朝她招手。
柳晔华抱歉地笑了一下，朝他喊了一声“马上就走”，拉过陈依依低声说：“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昨天社团活动，程煜特意过来问我成斐这几天在干嘛，你没看到他那个笑容，”柳晔华想起来心有余悸，“妈呀好可怕。”
两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窗外，叶成斐正往栏杆边上挪，生怕挡着路。柳晔华把书包背到背后小声咕哝：“成斐脾气这么好，也不知道程煜究竟是干了啥才惹得他气了这么久……”
陈依依递给她一个“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自上一次程煜单独把柳晔华叫出来，之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那篇《霸道学委的小娇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章章都是云霄飞车，新鲜热辣，两天一更，不卡肉，不带重，看得陈依依没几天就上火了，然后想到这些车的由来鼻血开始哗啦啦地流。
直到四天前更了一章加长版浴室豪车，第二天叶成斐就突然跑来要和她们一起回家，紧接着柳晔华就收到程煜的短信指示这几天暂时不用更新了。
用脚趾头也想得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嘛！
眼神交流间两人已经走出了教室，对上叶成斐一无所知的笑容，心里泛起阵阵同情和愧疚。
柳晔华心里有鬼，生怕话题扯到脆皮鸭上，抢在叶成斐开口前问道：“下周期中考，你准备地怎么样了？”
叶成斐勉强一笑：“我心里也没底，感觉这周复习效率不太……”他还没把那个“高”字说出来就突然止住了，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反正还有一个周末呢。”
效率不高的原因很明显了——因为没有程煜独家定制的辅导啊！
陈依依悄悄扯了一下柳晔华的衣服，“晔华，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到了。”她贴在柳晔华的耳边掩住嘴，不让叶成斐听到，“只要帮成斐补课让他安全度过期中考就行，程煜可以你也可以！”
柳晔华神色动摇了一下，陈依依给她再加了一把火。
“没有程煜还有你呢，你可不能输给他！这是赌上脆皮鸭女孩颜面的战斗！”
“好！”柳晔华斗志被鼓舞起来，豪气冲天地指着被她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的叶成斐，“决定了！就由我来帮你复习！”
“真的吗！”叶成斐惊喜地问，又有些迟疑，“我很迟钝的……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啊？”
“不用担心！交给我吧！”柳晔华推着他进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厅，“保证你期中成绩突飞猛进！”
两个小时之后。
叶成斐机械地在草稿纸上画着椭圆，柳晔华两眼放空地盯着他的手。
他僵硬地又描了一遍，实在想不出还能加什么上去了，心虚地把草稿纸推出去：“后面就想不出来了。”
柳晔华猛灌一口柠檬茶润润讲得快冒烟的喉咙，认命地挥挥手：“没事，我再给你讲一遍。”
陈依依坐在对面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住桌子中间的草稿纸：“你们别勉强了，休息一下吧。”
筋疲力尽还要硬撑的两个人一直暗暗期待对方先提出休息，但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柳晔华累得直接趴到桌上。
叶成斐沮丧地几乎抬不起头来：“对不起，我太笨了。”
“不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教得不好。”柳晔华连连摆手，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真想知道……”
她没说下去，三人皆是一阵沉默。
真想知道程煜是怎么教的，毕竟不是程煜。
叶成斐其实没有那么不开窍，只是长期以来早已经习惯了程煜的辅导模式，更不用说程煜的辅导本身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柳晔华的辅导效果自然比不上。
两个人的情绪都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陈依依连忙岔开话题：“哎，说起来，最近有什么好看的文吗？”
她说完就差点咬了舌头，柳晔华急得在桌子底下踢她，叶成斐没注意，烦躁地说：“没呢，我好几天没看更新了……不对。”
“有一篇的更新我看了。”
他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的怨念满满都是对着程煜的，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两个女孩子心里一紧，柳晔华惊恐地望着陈依依，陈依依拼命冲她使眼色示意她别说话，两人心知肚明他说的是哪篇文，但谁都不敢接这个话茬。
果不其然，叶成斐下一句就把两个人最不想听到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们班那个写脆皮鸭的太太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
柳晔华话都说不出，使劲摇头，陈依依僵硬地打着哈哈，叶成斐奇怪地看着两人支支吾吾的反应，正要继续问，千钧一发之刻，一只手搭到他肩上。
柳晔华猛然回头，看到了救星，激动地几乎要哭出来。
程煜一手搭在叶成斐肩上，笑盈盈地跟两个女生打招呼：“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复习吗……晔华在这儿开小灶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柳晔华一眼。
柳晔华满腔的感动凝固在脸上，一阵冷汗还没下去，另一阵冷汗又冒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叶成斐也回过头，看到来的人，冷冷哼了一声：“你来干嘛？我有晔华帮我补习就可以了。”
小祖宗你快别说了！
柳晔华内心是崩溃的，企图用眼神向程煜传达自己没有要抢他工作的意思。
陈依依很有眼色地往里挪了一个位，程煜慢悠悠地走到叶成斐对面坐下，笑着说：“我家浴室水管坏了，水漫了一屋，没法在家里学习就出来了。既然正好遇到你们，那就跟你们一起吧。”
叶成斐听到“浴室”两个字脸腾地一红，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对他的怀疑。
“是真的，淹得好厉害，我还拍了照呢。”看出叶成斐心中所想，他划开手机给三个人看照片，叶成斐凑过去瞅了一眼，果真是淹了一地的水，从浴室漫了出来，在过道积了浅浅一层，莹白的瓷砖和叶成斐喜欢光脚踩的毛绒地毯全都泡在了水里。
“哎呀，好严重，”两个女生惊呼起来，“找人来修了吗？”
程煜疲倦地摇头：“工人说今晚没法过来，至少要明天上午才能来看是什么情况。”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今晚将就一下了。”
程煜苦笑起来：“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不只浴室淹水，”他重重叹了口气，“卧室的天花板也渗水了。”
程煜苦恼地自言自语：“今天晚上是没办法睡了，但是回我爸妈那边又太远了，明天上学会来不及......”
“迟到总比睡在渗水的屋子里好啊，”陈依依担忧地说，“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明天还要带早读的，不能迟到。”程煜坚决地摇头，“干脆今晚在教室里将就一晚好了。”
“那怎么行！”两个女生还没出声，就被叶成斐抬高的声音盖了过去，“你太不爱惜身体了，马上就期中考了，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你今晚哪都别想去，跟我回我家！”
陈依依和柳晔华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程煜强压下笑意，故作为难地说：“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叶成斐果断地一拍桌子，“现在就回去收拾你的东西。”
“不用不用，”程煜笑逐颜开，站起来开始帮叶成斐收拾书本，“东西都泡坏了，回去也是白搭，我直接用你……买新的就好。”
他朝叶成斐的书包伸出手，叶成斐下意识地就递了过去。他把叶成斐的书包拉好，挎在自己手臂上。从头到尾，他自己的包都背在身上没有打开过。
程煜看了看手表，“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赶紧去超市吧，回去还来得及再帮你复习复习今天讲的内容。哎，那我们就先走了哈，下次再聊。”
陈依依和柳晔华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离开，完全没反应过来短短的时间里这是怎么发生的。
柳晔华呆呆地问：“你说，程煜家真的淹水了吗？”
“不知道，不过，”陈依依看着在两人身后关上的店门，慢慢露出一丝微笑，“我猜今晚更新吵架后重归于好的ｐｌａｙ。”
章节目录 第52章
往超市的路上，路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投下长长的影子，照亮叶成斐一言不发的侧脸。
程煜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他看也不看程煜，哼了一声，但是没把手甩开。
“我还在生你气呢。”
“我知道，但是生着气还担心我，我家斐斐真好。”程煜嘴角弯弯，手握得更紧。
“我才不担心你，我是怕影响明天早读班里要被扣分。”
“好好好，我家斐斐真是个关心班集体的好孩子。”
两个人在路边一家小超市买了些洗漱用品，程煜挑牙刷的时候听到叶成斐在小声打电话：“......我同桌......一起回来......嗯嗯好。”
叶成斐打起电话来，注意力一分散就不看路了。程煜把牙刷扔进推车，带着叶成斐往毛巾的方向走。叶成斐挂了电话，松了口气，回头跟程煜说话的言语间带了些笑意：“我跟我妈说了你要来我们家，我妈可高兴了，说今晚做点好吃的。”
程煜一顿，突然暗骂一声：“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拉着叶成斐大步流星地调转方向往食品区走。
叶成斐不明就里，往回拉他：“不用买菜呀，我妈在做菜了。”
程煜一本正经地站到他身前面对面看着他：“这是第一次上门见岳母，不能空手去，一定得带点东西。”
叶成斐被“岳母”两个字震惊了一下，红着脸反驳：“谁是你岳母，要算也得是婆婆！”
“是是是。”程煜的手指从他发红的脸蛋上滑过，“那我这丑媳妇，要见婆婆了，更要带点什么，不然被婆婆嫌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啦。我妈还不知道，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叶成斐声音越来越小：“我会说的，我就是怕现在说给他们打击太大......”
“我知道的。”程煜摸摸他的头，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没事的，想说的时候再说，我不会催你的。”
除了某些事情做的有些过分，学委其实对他一直都很温柔，叶成斐愧疚地想。
“还有......”他小声咕哝，“你也不是丑媳妇。可帅了。”
“什么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没听清就算啦！”叶成斐羞得推着购物车往前跑，心想果然还是那个坏心眼的学委，自己真是想多了。
叶成斐又是劝又是拦也没挡住程煜拿了一堆进口水果。他俩一人提了一个硕大的袋子，站在叶成斐家楼下，看着电梯上挂的“维修中”的牌子发愣。
“你家在几楼？”
“16楼......”
“......”程煜往上卷了卷袖子，把叶成斐手里的袋子拿过来就向着楼梯冲。
“哎，你不用帮我提呀，不重么？”叶成斐急急要把袋子拎回去，程煜抓牢了不给他。
“第一次见家长得留个好印象，怎么能让你提呢。”程煜表情严肃得像要奔赴刑场，不由分说提着两个大袋子上了楼梯。
一个负重前行，一个缺乏锻炼，气喘吁吁爬到16楼，两人都是一头一脸的汗。
叶成斐喘着气摸出钥匙要开门，被程煜拦住：“等等。”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碍于站在人家门口不敢亲自帮叶成斐擦，只抽出一张递给他，又抽出一张自己擦干净脸上的汗，整整衣服，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长出一口气：“好了，现在能开门了。”
叶成斐被他这幅严正以待的架势弄得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用这么紧张，我妈特别喜欢你。”说着转动钥匙开了门。
“斐斐？是你回来了吗？”
一个和叶成斐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从厨房出来，走到门口看见程煜，程煜忙不迭叫了声“阿姨好，我是程煜”，她顿时喜笑颜开。
“哎呀，我经常听斐斐说呢，优秀的孩子，多亏你帮他辅导功课他进步才这么大。”她又看到程煜手上提的水果，嗔怪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斐斐，你怎么就让同学在门口站着，还不赶紧找双拖鞋。我再炒一个菜就好，你领程煜去饭桌。”
叶成斐乖乖应一声，给程煜拿了双拖鞋，带着他道饭桌前坐好。
大抵所有家长都对优等生深有好感，叶母也不例外，因为程煜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她一边给程煜夹菜，一边羡慕地说：“我家斐斐也像你这么优秀就好了，多给父母省心。”
她扭过头恨铁不成钢地对叶成斐说：“你可要跟着程煜多学着点，别这么不争气。”
叶成斐埋头吃饭，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程煜跟叶母为他辩解道：“叶成斐平时很用功，这学期进步非常大的。”
叶母又给他夹了块红烧肉：“我都着急死了，这孩子一天到晚心思不知道放在哪里，学习怎么都上不去，你说他，脑子又不算聪明，学习还不努力，这可怎么办？还好现在和好学生同桌，知道用功了。程煜你平时多带带他哈。”
叶成斐一声不吭，程煜笑着应下，换了个话题像叶母讨教红烧肉的做法，直到看着叶成斐吃完才站起来帮忙收拾碗筷。叶母哪里会让他动手，殷切催促叶成斐带他回房间学习了。
程煜站在房间门口，打量着叶成斐从小长大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如叶成斐每天帮他收拾的课桌。
他接过叶成斐搬的椅子坐到小书桌前。
小书桌上东西不多，一盏台灯，一只笔筒，一摞书。
那笔筒看着挺眼熟，程煜多看了两眼，然后翻开书给叶成斐讲下午柳晔华没讲明白的题。
第一次在叶成斐家过夜，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谁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早早结束学习准备休息。
叶成斐说什么都不愿意和程煜一起洗澡，一定要和程煜洗完后自己才去洗。等他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程煜穿着自己稍微有点小的睡衣坐在桌边，手里拿起他的笔筒仔细端详。
那其实不能称之为笔筒，只是一个洗干净的奶茶纸杯，里面装了几只笔。
程煜把杯子转了一圈，发现靠近底部的地方画了小小的爱心。
“这个不能看！”叶成斐羞得扑上去就要夺过纸杯，程煜举起手没让他拿到，反而顺势把人抱进怀里。
“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程煜不听他的辩解，只温柔地注视着他，“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早一点也不过就是两三周的时间而已，叶成斐想。被他这样看着反而忘了害羞和挣扎，不由得顺着他的话问：“早一点发现的话你要怎样？”
“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度过上一年的最后一天，不会让你一个人看着奶茶杯想我，我们会一起抱着奶茶在彩灯闪烁的街道上，看着零点的倒计时，在雪花落下来的时候接吻，然后这样度过之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叶成斐听得呆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贴上程煜的唇。
睽违三天的怀抱和亲吻格外温柔缠绵，程煜耐心地任由那条小舌头缠着自己滑动，却在他探索着索要更多的时候主动分开，轻轻擦去叶成斐嘴角的水迹，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拍拍身边的枕头：“好了，不早了赶紧睡吧。”
片刻前还流连在温暖热度间的嘴唇突然被放开，叶成斐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追着热度来源又贴了上去，程煜也不躲开，搂着他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在断断续续亲吻的间隙低声说：“对不起，之前是我做的太过分了，我不会再不顾你的感受胡作非为了。你不想做我们就不做，绝对不再乱来了。”
。。。。。。(删节走微博)
扔在床边的手机屏幕闪了又闪，几条新信息完全没有被重新纠缠到一次的人注意。
“程煜！你TM是不是把水管炸了！”
“你家的水都漏到楼下了！”
“老子卧室都淹水了！”
章节目录 第53章
期中考试过后，仿佛提前感受到了高三在即的紧迫气息，高二年级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下课后聚在一起打游戏闲聊的人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围了讲台一圈问老师问题的学生。图书馆和自习室突然之间很难占到空位了，午休时留在教室里学习的人也多了起来。
高三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靠近，谁都不知道高三会是怎样，高三却已经悄悄来临了。
老班在班会的时候让每个人把自己理想的大学写下来，张贴在墙上，作为激励全班冲刺高三的目标。叶成斐下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盯着名字后面的空白发起呆来。
这次期中考试他进步到了班级的17名，在前二十稳定了一段时间后彻底摆脱了中下游的位置。老班在班会上屡次点名表扬，号召全班向叶成斐学习，私底下更是单独找他谈过话，鼓励他把目标定在985、211中间，努力冲刺一下。
目标的大学……
叶成斐悄悄往程煜的课桌上瞄，却看到程煜只是随意看了两眼那张纸，就直接塞进桌肚里了。
他撇撇嘴，索性也把纸收起来，摊开了物理作业。
课间趁程煜去厕所，他迅速把程煜桌肚里的纸拿出来展开，想要看看程煜理想的大学到底是哪个，却发现那个地方还是空着。
叶成斐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想直接去问程煜。他对这个问题暗含期待又深感不安，程煜配得上最好的大学，他舍不得程煜为了自己委屈将就，可是他不愿去想两人无法在一起的未来。
老班说大家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想一想对未来的规划，这张纸下周班会的时候再交。时间还早，多的是机会看看程煜到底会填什么。
但是一连几天，那张纸都原封不动地躺在程煜的桌肚里，显然程煜并没有把这张纸当回事，但是叶成斐却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程煜理想的大学到底是哪一所。
到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程煜还是没有想起来这张纸，他把最后一本作业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催叶成斐快点：“东西都装好了，走吧，今晚我妈叫我们过去吃饭。”
叶成斐磨磨蹭蹭，东看看西摸摸半晌，像是突然发现了遗漏的作业一样，把程煜桌肚中央的纸抽出来：“还有这个你没带，这个下星期要交的。”
叶成斐眼巴巴地递给他，程煜接过来随意对折一下塞进书包里，拉着他出教室。司机一早候在校门口了，摇下车窗笑眯眯地跟叶成斐打招呼。
他们到的时候叶母正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在厨房里，听到他们进门的声音连忙轻手轻脚从后门送走阿姨，把阿姨留下的厚厚一叠做菜步骤藏好，才擦擦手走出厨房。
叶成斐乖乖叫了声阿姨好，叶母亲昵地摸摸他的头，有点担忧地说：“怎么好像又瘦了？最近学习太辛苦了吧，快来快来，我今天炖了春笋老鸭汤，可鲜了。”
她一边带着叶成斐到饭桌旁坐下，一边絮絮叨叨：“马上就要高三了，学习辛苦，平时可要好好吃饭，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你看看你小脸是不是又瘦了一圈？少看一会儿书不要紧的，不要熬坏身体……小煜你也是。”
她说到最后才顺带提了一句自己的亲儿子，程煜也不在意，口上应着，夹了颗金沙狮子头到叶成斐碗里。
叶成斐夹起来咬了一口，绵密的金沙瞬间从肥嫩肉馅中流出，裹着酱香溢了满口。他大呼好吃，满脸崇拜地看着程母，程母坦然自若地笑着又夹了一块油焖笋给他，“喜欢就常过来，每次来都给你做好吃的。”她放下筷子掰着手指算日子，“暑假只放半个月，那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高三了……到时候我让小李给你们每天送饭过去，你们别的都不用管，专心学习就行。”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又不住校，”叶成斐正想推拒，程煜已经开口了，“再说高三还不是一样学，哪有那么紧张。”
程母不赞同地瞥他一眼：“你可别掉以轻心，万一考不上好大学可别想靠你爸爸帮你。”她拿起汤勺盛老鸭汤，“说起来，成斐有没有想好要考哪一所大学啊？”
“啊……我还没仔细考虑过呢。”叶成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一边用余光偷瞄程煜的反应，程煜站起身帮他把汤端到面前，不经意地说：“现在就想这个也太早了吧。”
“也是哦。”程母不再继续问下去，叶成斐心里却像揣着石头一样，连带着鲜美的汤到嘴里也没了味道。
饭后叶成斐瘫在程煜的房间里不想动，被程煜强行拽起来出门消食，出门前他匆匆看了一眼叠在书桌上的作业，那张纸还好好的放在最上面，依旧是空白的。
两个人一起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春天就快要过去了，花园里已经开始了此起彼伏的蛙鸣，还没开尽的玉兰花瓣带着一丝幽香落下来飘到叶成斐头顶，被程煜拂去。
“说吧，偷偷摸摸看了一星期了，想知道怎么不直接问我？”
居然被发现了！
叶成斐极力抑制住被抓包的心虚，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理直气壮：“你明知道我想看怎么还不写？”
“我在等你亲自来问我啊。”程煜无奈地看着他明明心虚得不行还嘴硬的样子，“上哪个大学都没差，但是对未来的规划总得两个人一起做吧。”
叶成斐的语气最终还是弱了下来：“那，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一颗小石子被他踢飞，扑通落进池塘里，泛起一片涟漪。程煜牵着他往路的另一侧挪了挪，不让他离池塘太近，在一棵水杉底下停下来，“斐斐想考哪所大学呢？”
叶成斐靠在身后的树上，沉默了。树影笼在身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就在程煜以为他不打算回答的时候，叶成斐突然小声开口：“我说，但是你不准笑。”
“我知道我的成绩还差得远，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可以的……但是我还是想试一下。”叶成斐抬头认真地望着程煜的眼睛，“不管你想去哪个学校，我都想和你考到一起。”
“可能最后还是考不上啦，但是说我不切实际也好，不自量力也好……我还是想努力一下。”
“想要为了你变得更好，想要有一天能和你站在一起。”
程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突然回想起他带早读的某一个早晨。
那个时候两个人还没在一起，他还每天沉浸在“怎么把叶成斐拐回家”的苦思冥想中，每次走到教室门口总是下意识地搜寻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讲台上带着早读，视线就会不自觉地往叶成斐身上飘。
然后那天他一如既往地一心二用带早读时，和叶成斐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了。
猝不及防对视，两人心里都是一跳。叶成斐耳尖都红了，马上移开视线，埋下头集中注意力读书。
程煜只当他是神游被自己发现了不好意思，把目光收回到课本上，稳了稳心神。
从前好像没太注意，他的眼睛会闪闪发光。程煜这么想。
就和此时一样。
他想说“你现在就很好了”、“不不出口。他的叶成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很努力。
他轻轻理了理叶成斐被晚风吹乱的头发，抵住叶成斐的额头。“我想考的大学，难度可是很高的。你做好艰苦备战的准备了吗？”
“只要你做好了帮我辅导学习的准备。”叶成斐难得有些耍赖。
“笨
蛋。”程煜笑出声来，伸出手臂抱住他，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不管将来读了哪个大学、有没有考到一起，你都永远在我的未来里。”
章节目录 第54章 完结
在经过两个星期塞满作业的短暂暑假之后，高三正式开始了。
一旦进入高三才发现，高三的学习确实艰辛又紧张，但是却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老师不会定期检查作业，不会要求大家上交手机游戏机，不会强制要求全班提前到教室早自习，也不会额外设置条条框框限制同学们的行动。
高三的可怕之处在于，没有任何老师这样要求，所有人却都在照做。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框架限制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几乎所有学生都自发地在三点一线间默默用功，就连自习课和课间的气氛都沉闷而压抑，老师反而要主动承担起活跃氛围的工作。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对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高考的意义还并不明确，但是每个人都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是一场不能掉以轻心的战役。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从这里开始。
然而对于叶成斐来说，高三生活虽然是紧张了一些，和从前相比却没有太大变化。程煜对他的学习监督一直没有放松过，即使是到了高三，他也依旧是按照程煜帮他安排的学习时间表，跟着程煜的节奏一步一步来。
他还是每天在程煜家学习，有时候学得晚了就直接住下。叶母巴不得他在高三的节骨眼上天天抱紧学霸大腿，起初她还担心自家儿子打扰人家，但程煜每次都恳切地向她解释他们是互相监督一起学习，完全不会打扰，叶母才放下心来。为了感谢程煜辅导叶成斐的学习，她时不时就给两人做些吃的送到学校，可愁坏了程母，每次同时送饭都要小心翼翼避开，不让她看出端倪。
上半学期结束的时候，叶成斐的成绩到了班里前13名。老班满意得直点头，给他申报了年级里的学习进步奖，叶母也笑逐颜开，难得的夸他知道努力读书了，但叶成斐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现在这个成绩，距离他的目标还是差得太多了。
叶成斐忧愁地捧着成绩单叹气，程煜端了一盘洗好的草莓在他旁边坐下，“有进步就是好事。考完试就别想了，今晚找部电影放松一下？”
“你不要诱惑我，我的心里只有学习。”叶成斐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却还是不争气地吃掉了喂到嘴边的草莓，气势顿时减了一半，“我现在连文都不看了……”
程煜又给他喂了颗草莓，“放松一下也是必要的。明天早晨早点起，给你讲这次考试的错题。”
“……那我要边看边吃夜宵。”
“好好好。”程煜忍不住笑出来，点好夜宵搂着叶成斐窝进沙发里。
尽管有程煜的辅导和安慰，叶成斐还是难以避免地焦虑起来。一模的成绩没有退步但也没继续进步，他努力安慰自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得及的。但紧接着的二模又退步了1名。
眼看只剩40天的时间，想要赶上这段差距怎么看都不可能了。程煜那么尽心尽力帮自己辅导，自己明明也很努力了，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怎么都没办法再往前迈一步。成绩单皱巴巴的被他捏在手里，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想哭。
程煜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缩在楼梯后面的小角落，攥着成绩单哭的伤心。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他慌忙抹一把脸上的眼泪，待抬头看清来人，心里放松了一点，却突然抑制不住满心的委屈和难过，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躲在这里伤心，可让我找了好半天。”程煜心都要被他哭碎了，赶紧走上前坐在他旁边给他擦眼泪，“没关系的，只是一次考试而已……”
“有关系！”叶成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勉强压着哭声，“只剩……40天了，来不及了嗝……”话没说完打了个哭嗝，又红着眼睛伸手去挡住程煜的视线，“你别看……
别看我。”
程煜把他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握住，“我家斐斐哭起来都这么可爱。”他拿起手机发了几条信息，等叶成斐终于刹住眼泪，他拉着叶成斐站起来就走。
“我现在不想回班……”叶成斐脸上泪痕还没消，急忙往回拽程煜的手，没拽动。
“不回班。”程煜拉着他却是往楼下走，“我跟老师打好招呼了，跟着我就行了。”
程煜带着他直接往校门口走，走出校门的时候叶成斐终于反应过来要离校，小声说：“书包和作业都没拿……”
“不拿。今天的任务不是学习。”程煜叫了辆出租车，把两人带到市里一个有名的游乐园。程煜买好票，又拿了一个纪念头箍带到叶成斐头上，看着叶成斐目瞪口呆的表情一笑，“今天的任务就是给你调整状态。”
叶成斐觉得他和程煜大概都疯了，离高考还有40天的时候，他们逃了课跑到游乐园，开了碰碰车又去坐旋转木马，吃了季节限定的儿童套餐，举着附赠的小礼物与游乐园的吉祥物在城堡底下合照。
最后程煜强行拖着他去坐了过山车，爬到最高点往下俯冲的时候，叶成斐吓得紧闭双眼放声尖叫，死死抓住程煜的手，程煜用同样的力度回握住他。
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加速下坠感中，他感觉连日以来的焦虑和压抑随着自己的喊叫一起被甩了出去，疾风迎面呼啸而至，他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确实感受到的，是那只紧紧握住他，无论何时都不曾松开过的手。
叶成斐惊魂未定地从过山车上下来，腿还发着抖，心里却是多日来难得的舒畅痛快。太阳快要下山了，他一边舔着程煜给他买的草莓冰淇淋，一边被程煜拉着走。“去哪儿呀，天快黑了，还不回去吗？”
“不回去。”程煜回头一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们登上瞭望台，夕阳接着地平线缓缓下沉，晕染了漫天橘粉色的云霞，叶成斐惊叹地睁大眼睛，拿出手机一阵狂拍，一边拍一边兴奋地回头叫程煜看，这一回头，就挪不开眼了。
程煜倚着望远镜逆光而立，半个身子都笼罩在落日余晖中，带着温柔笑意看着他。叶成斐心脏漏跳了拍，呆呆地举着手机给程煜也拍了一张。
程煜噗哧一声笑出来，大大方方换了个姿势：“给你拍。”
叶成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又拍了一张，然后扭扭捏捏把手机揣回兜里，牵住程煜伸过来的手，和他并肩站在露台边。
夕阳完全落下去了，天边只余一片红霞。
程煜侧过脸温柔地问：“今天玩的开心吗？”
叶成斐发自内心地点头：“开心。”
“那就好。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成绩吧。”
叶成斐闻言马上沮丧起来：“现在不开心了。宝宝又有小情绪了。”
程煜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我家宝宝有小情绪也好可爱。”叶成斐还是第一次听他喊自己“宝宝”，心里酥了一片，把脸埋进程煜怀里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程煜微微收敛了笑意，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斐斐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没办法和我考到一所学校，斐斐也永远是我的宝宝。”
叶成斐猛地抬头，睁圆了眼睛盯着他：“可是……”
天色慢慢变暗了，游乐园里的灯火星星点点亮了起来。
“我比谁都要清楚你这一年多的努力和付出，从一开始的四十多名到现在的十四名，这么大的进步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程煜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我也希望可以上同一所大学，但我不想看着你为了这个熬坏了身体，还要伤心难过。剩下的一个多月
时间，只要尽力就可以，不管是什么结果，至少我们都有努力过。就算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对你的喜欢也不会改一分一毫。只要我们在同一个城市，还是随时都可以见面。”
叶成斐垂下眼睛：“可是不能在一所学校的话……”
“难道不在一所学校，你就不喜欢我了吗？”程煜的声音突然委屈巴巴，叶成斐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赶紧摇摇头。
“高考也只是一场考试而已，之后我们还有无数个人生阶段可以一起经历，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放松去考试，挑个最合适的大学，然后尽早把学校的课修完，搬出宿舍和我一起住。”
瞭望台外升起夜场游行的烟花，一簇一簇绽放在程煜的眼睛里，“做起来可不简单，怎么样，能做到吗？”
叶成斐突然鼻子发酸，他使劲点头，扑上去搂住程煜的脖子，然后他听到了让他这一天里第二次红了眼眶的话。
程煜跟他说：“你也是我的骄傲。”
高考转眼间就来了。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候，叶成斐踏出考场，长出了一口气，听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歇斯底里的吼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高中生活已经落幕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站在走廊里恍惚起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把他一秒拉回现实。
“辛苦啦。”程煜摸摸他的头，“今天都听你的，现在想去干嘛？”
“我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叶成斐兴奋地跳起来，“先去商店街看最近刚上映的那部电影，然后去吃最近很火的那家串串锅，吃完以后去买南安路的网红奶茶，看宜宾路的夜景走回去，然后补我这段时间落下没看的文到天亮！”
程煜宠溺地听他兴高采烈地盘算，听到最后一句，程煜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严肃地对他说：“别的都可以，今天晚上不许看文，看我。”
叶成斐考得比他预估要好，高出了重本线二十来分。叶母喜极而泣，抹着眼泪感慨叶成斐终于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了。程煜不负众望夺下理科状元，成为了二中的传奇人物。两人最后选择了本地的两所重点大学，留在这座他们出生、长大、相识、相恋的城市。
叶成斐开学早，程煜送他去学校报到。头一天晚上他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查查明天的交通路线，一会儿跑下床看看冰箱里有没有明天的早餐，还要找找学校附近好吃的餐馆，中午和程煜一起去吃。他亢奋到凌晨1点还不睡觉，被忍无可忍的程煜直接扛起来扔到床上，一个小时后在哭骂中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叶成斐起床的时候程煜已经站在厨房里做早餐了。他还没睡醒，迷迷糊糊跑过去抱住程煜的腰。程煜转过身亲亲他的额头，“今天要去报到，快去穿衣服，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
叶成斐一下子清醒了，放开程煜嗒嗒嗒跑去卫生间，再跑出来风卷残云般吃掉早餐，顶着嘴上的白胡子就急急催程煜出发。
程煜无奈地把他拉回来，擦干净嘴巴上的牛奶印又给他理理衣领，上下打量了一眼，一本正经地开口：“恭喜你，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了。”
叶成斐一本正经地回复：“恭喜你，下星期开始也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了。”两人相视，忍不住都大笑起来。叶成斐一边穿鞋一边问：“我们学校离你是不是有点远啊？”
“再远也会去看你的。”
“你会每个星期都来吗？”
“只要没课就去。”
“那我没课也会去看你的。大学的课会不会很难啊？”
“你好好听课就不难，不会我帮你补。”
“要是挂科了怎么办，会不会修不完
啊？”
“斐斐。”程煜适时打断他接连不断的问题，蹲下去捧住他的脸：“不要紧张。万一你修不完，我也会提前修完然后搬到你们学校附近去。”
叶成斐咬着嘴唇：“我会想你的。”
“那就告诉我，我会马上过去看你。”程煜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呢，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
“那你今天能陪我一天吗？我一个人有点怕。”
“我一直陪你到我开学。”
“也不用那么久啦。”叶成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你这么好，我也会努力的。”
他站起来，程煜帮他把书包背到背后，拉开大门，“好了，准备好迎接大学生活了吗？”
“好了！”他大喊一声，蹦蹦跳跳拉着程煜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出大门。
两个人一同迈向的未来，现在才刚刚开始。
章节目录 出柜1
叶母是在他们大三那年发现的。
叶成斐一声不响悄悄退了宿，却没想到住宿费退回到了叶母的银行帐户上，一并寄过去的还有一张退宿通知，让叶母发觉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宿？
叶母一念间闪过数十个可能，他在大学里被室友欺负、不小心误入传销组织、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准备弃学了……越想越心惊。
既然是悄悄退的宿，必然不想让她知道，直接去问估计也不会说。叶母左思右想心不定，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退宿通知上的日期跑去了大学，直奔叶成斐的宿舍。叶成斐不在，他的三个室友热情地接待了她。
叶成斐的位置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两件打包好的行李，叶成斐对床的室友顺着她的目光了然问道：“阿姨您也是来帮成斐拿行李的吧。”不等叶母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过这两个月其实搬得差不多了。哎，成斐要搬出去我还真舍不得，以后都没人叫我起床了……”
叶母含含糊糊应着，心里思忖：看样子不是被因为同学欺负，而且还计划很久了。
那个室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顺手切了几块西瓜请叶母吃，叶母婉拒了，他就自己吃起来：“他俩这会儿应该在宿管处办退宿手续，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他俩？”叶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就是那个程煜啊，他……”
他话没说完，叶成斐下铺的室友一块瓜塞进他嘴里：“叭叭叭叭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礼貌。”
对床室友意识到说错了话，闭嘴了。
叶母没太注意三个男生的异常神色，听到是程煜帮忙搬的，稍微安了心，又欣慰连儿子的室友都认识程煜，程煜想必是一直对儿子照顾有加。程煜做事向来稳当，既然他在，叶成斐退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叶母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笑吟吟地向叶成斐的室友们道别，谢绝了他们的极力挽留，往宿管办走。
叶成斐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待叶母一出门就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只听叶成斐的床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下铺室友爬上去一看，懊恼地说：“这小子没带手机！我都忘了，跟程煜在一起他哪一次是带手机的！”
“谁有程煜电话，赶紧给程煜打！”
程煜的手机调了静音在口袋里一闪一闪，可惜没有人看得见。他正带着叶成斐在宿管办门口办手续。带着手机一般是怕错过叶成斐的短信，而叶成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手机从不拿在手上，手要留着用来牵叶成斐。
两人办好手续，手牵着手从宿管办出来。叶母远远地看到他们走到宿管办门口的一颗垂柳下，停了下来。长长的柳枝半遮半掩，她隔得远，看不清两人牵着手，只看见两人站得很近。
隔得太远了，估计要大声叫叶成斐他才能听到，但是在校园里大喊大叫不太好。叶母这么想着，心情愉快地加快了脚步。
然后就看见她儿子踮起脚，搂住程煜的脖子，亲了上去。
“叶--成--斐--！”
那一天，叶母的怒吼声回荡在校园里，久久不散。
叶母是在他们大三那年发现的。
叶成斐一声不响悄悄退了宿，却没想到住宿费退回到了叶母的银行帐户上，一并寄过去的还有一张退宿通知，让叶母发觉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宿？
叶母一念间闪过数十个可能，他在大学里被室友欺负、不小心误入传销组织、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准备弃学了……越想越心惊。
既然是悄悄退的宿，必然不想让她知道，直接去问估计也不会说。叶母左思右想心不定，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退宿通知上的日期跑去了大学，直奔叶成斐的宿舍。叶成斐不在，他的三个室友热情地接待了她。
叶成斐的位置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两件打包好的行李，叶成斐对床的室友顺着她的目光了然问道：“阿姨您也是来帮成斐拿行李的吧。”不等叶母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过这两个月其实搬得差不多了。哎，成斐要搬出去我还真舍不得，以后都没人叫我起床了……”
叶母含含糊糊应着，心里思忖：看样子不是被因为同学欺负，而且还计划很久了。
那个室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顺手切了几块西瓜请叶母吃，叶母婉拒了，他就自己吃起来：“他俩这会儿应该在宿管处办退宿手续，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他俩？”叶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就是那个程煜啊，他……”
他话没说完，叶成斐下铺的室友一块瓜塞进他嘴里：“叭叭叭叭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礼貌。”
对床室友意识到说错了话，闭嘴了。
叶母没太注意三个男生的异常神色，听到是程煜帮忙搬的，稍微安了心，又欣慰连儿子的室友都认识程煜，程煜想必是一直对儿子照顾有加。程煜做事向来稳当，既然他在，叶成斐退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叶母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笑吟吟地向叶成斐的室友们道别，谢绝了他们的极力挽留，往宿管办走。
叶成斐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待叶母一出门就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只听叶成斐的床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下铺室友爬上去一看，懊恼地说：“这小子没带手机！我都忘了，跟程煜在一起他哪一次是带手机的！”
“谁有程煜电话，赶紧给程煜打！”
程煜的手机调了静音在口袋里一闪一闪，可惜没有人看得见。他正带着叶成斐在宿管办门口办手续。带着手机一般是怕错过叶成斐的短信，而叶成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手机从不拿在手上，手要留着用来牵叶成斐。
两人办好手续，手牵着手从宿管办出来。叶母远远地看到他们走到宿管办门口的一颗垂柳下，停了下来。长长的柳枝半遮半掩，她隔得远，看不清两人牵着手，只看见两人站得很近。
隔得太远了，估计要大声叫叶成斐他才能听到，但是在校园里大喊大叫不太好。叶母这么想着，心情愉快地加快了脚步。
然后就看见她儿子踮起脚，搂住程煜的脖子，亲了上去。
“叶--成--斐--！”
那一天，叶母的怒吼声回荡在校园里，久久不散。
叶母是在他们大三那年发现的。
叶成斐一声不响悄悄退了宿，却没想到住宿费退回到了叶母的银行帐户上，一并寄过去的还有一张退宿通知，让叶母发觉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宿？
叶母一念间闪过数十个可能，他在大学里被室友欺负、不小心误入传销组织、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准备弃学了……越想越心惊。
既然是悄悄退的宿，必然不想让她知道，直接去问估计也不会说。叶母左思右想心不定，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退宿通知上的日期跑去了大学，直奔叶成斐的宿舍。叶成斐不在，他的三个室友热情地接待了她。
叶成斐的位置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两件打包好的行李，叶成斐对床的室友顺着她的目光了然问道：“阿姨您也是来帮成斐拿行李的吧。”不等叶母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过这两个月其实搬得差不多了。哎，成斐要搬出去我还真舍不得，以后都没人叫我起床了……”
叶母含含糊糊应着，心里思忖：看样子不是被因为同学欺负，而且还计划很久了。
那个室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顺手切了几块西瓜请叶母吃，叶母婉拒了，他就自己吃起来：“他俩这会儿应该在宿管处办退宿手续，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他俩？”叶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就是那个程煜啊，他……”
他话没说完，叶成斐下铺的室友一块瓜塞进他嘴里：“叭叭叭叭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礼貌。”
对床室友意识到说错了话，闭嘴了。
叶母没太注意三个男生的异常神色，听到是程煜帮忙搬的，稍微安了心，又欣慰连儿子的室友都认识程煜，程煜想必是一直对儿子照顾有加。程煜做事向来稳当，既然他在，叶成斐退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叶母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笑吟吟地向叶成斐的室友们道别，谢绝了他们的极力挽留，往宿管办走。
叶成斐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待叶母一出门就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只听叶成斐的床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下铺室友爬上去一看，懊恼地说：“这小子没带手机！我都忘了，跟程煜在一起他哪一次是带手机的！”
“谁有程煜电话，赶紧给程煜打！”
程煜的手机调了静音在口袋里一闪一闪，可惜没有人看得见。他正带着叶成斐在宿管办门口办手续。带着手机一般是怕错过叶成斐的短信，而叶成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手机从不拿在手上，手要留着用来牵叶成斐。
两人办好手续，手牵着手从宿管办出来。叶母远远地看到他们走到宿管办门口的一颗垂柳下，停了下来。长长的柳枝半遮半掩，她隔得远，看不清两人牵着手，只看见两人站得很近。
隔得太远了，估计要大声叫叶成斐他才能听到，但是在校园里大喊大叫不太好。叶母这么想着，心情愉快地加快了脚步。
然后就看见她儿子踮起脚，搂住程煜的脖子，亲了上去。
“叶--成--斐--！”
那一天，叶母的怒吼声回荡在校园里，久久不散。
叶母是在他们大三那年发现的。
叶成斐一声不响悄悄退了宿，却没想到住宿费退回到了叶母的银行帐户上，一并寄过去的还有一张退宿通知，让叶母发觉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宿？
叶母一念间闪过数十个可能，他在大学里被室友欺负、不小心误入传销组织、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准备弃学了……越想越心惊。
既然是悄悄退的宿，必然不想让她知道，直接去问估计也不会说。叶母左思右想心不定，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退宿通知上的日期跑去了大学，直奔叶成斐的宿舍。叶成斐不在，他的三个室友热情地接待了她。
叶成斐的位置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两件打包好的行李，叶成斐对床的室友顺着她的目光了然问道：“阿姨您也是来帮成斐拿行李的吧。”不等叶母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过这两个月其实搬得差不多了。哎，成斐要搬出去我还真舍不得，以后都没人叫我起床了……”
叶母含含糊糊应着，心里思忖：看样子不是被因为同学欺负，而且还计划很久了。
那个室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顺手切了几块西瓜请叶母吃，叶母婉拒了，他就自己吃起来：“他俩这会儿应该在宿管处办退宿手续，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他俩？”叶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就是那个程煜啊，他……”
他话没说完，叶成斐下铺的室友一块瓜塞进他嘴里：“叭叭叭叭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礼貌。”
对床室友意识到说错了话，闭嘴了。
叶母没太注意三个男生的异常神色，听到是程煜帮忙搬的，稍微安了心，又欣慰连儿子的室友都认识程煜，程煜想必是一直对儿子照顾有加。程煜做事向来稳当，既然他在，叶成斐退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叶母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笑吟吟地向叶成斐的室友们道别，谢绝了他们的极力挽留，往宿管办走。
叶成斐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待叶母一出门就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只听叶成斐的床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下铺室友爬上去一看，懊恼地说：“这小子没带手机！我都忘了，跟程煜在一起他哪一次是带手机的！”
“谁有程煜电话，赶紧给程煜打！”
程煜的手机调了静音在口袋里一闪一闪，可惜没有人看得见。他正带着叶成斐在宿管办门口办手续。带着手机一般是怕错过叶成斐的短信，而叶成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手机从不拿在手上，手要留着用来牵叶成斐。
两人办好手续，手牵着手从宿管办出来。叶母远远地看到他们走到宿管办门口的一颗垂柳下，停了下来。长长的柳枝半遮半掩，她隔得远，看不清两人牵着手，只看见两人站得很近。
隔得太远了，估计要大声叫叶成斐他才能听到，但是在校园里大喊大叫不太好。叶母这么想着，心情愉快地加快了脚步。
然后就看见她儿子踮起脚，搂住程煜的脖子，亲了上去。
“叶--成--斐--！”
那一天，叶母的怒吼声回荡在校园里，久久不散。
叶母是在他们大三那年发现的。
叶成斐一声不响悄悄退了宿，却没想到住宿费退回到了叶母的银行帐户上，一并寄过去的还有一张退宿通知，让叶母发觉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宿？
叶母一念间闪过数十个可能，他在大学里被室友欺负、不小心误入传销组织、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准备弃学了……越想越心惊。
既然是悄悄退的宿，必然不想让她知道，直接去问估计也不会说。叶母左思右想心不定，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退宿通知上的日期跑去了大学，直奔叶成斐的宿舍。叶成斐不在，他的三个室友热情地接待了她。
叶成斐的位置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两件打包好的行李，叶成斐对床的室友顺着她的目光了然问道：“阿姨您也是来帮成斐拿行李的吧。”不等叶母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过这两个月其实搬得差不多了。哎，成斐要搬出去我还真舍不得，以后都没人叫我起床了……”
叶母含含糊糊应着，心里思忖：看样子不是被因为同学欺负，而且还计划很久了。
那个室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顺手切了几块西瓜请叶母吃，叶母婉拒了，他就自己吃起来：“他俩这会儿应该在宿管处办退宿手续，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他俩？”叶母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就是那个程煜啊，他……”
他话没说完，叶成斐下铺的室友一块瓜塞进他嘴里：“叭叭叭叭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礼貌。”
对床室友意识到说错了话，闭嘴了。
叶母没太注意三个男生的异常神色，听到是程煜帮忙搬的，稍微安了心，又欣慰连儿子的室友都认识程煜，程煜想必是一直对儿子照顾有加。程煜做事向来稳当，既然他在，叶成斐退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叶母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笑吟吟地向叶成斐的室友们道别，谢绝了他们的极力挽留，往宿管办走。
叶成斐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待叶母一出门就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只听叶成斐的床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下铺室友爬上去一看，懊恼地说：“这小子没带手机！我都忘了，跟程煜在一起他哪一次是带手机的！”
“谁有程煜电话，赶紧给程煜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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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办好手续，手牵着手从宿管办出来。叶母远远地看到他们走到宿管办门口的一颗垂柳下，停了下来。长长的柳枝半遮半掩，她隔得远，看不清两人牵着手，只看见两人站得很近。
隔得太远了，估计要大声叫叶成斐他才能听到，但是在校园里大喊大叫不太好。叶母这么想着，心情愉快地加快了脚步。
然后就看见她儿子踮起脚，搂住程煜的脖子，亲了上去。
“叶--成--斐--！”
那一天，叶母的怒吼声回荡在校园里，久久不散。
叶母是在他们大三那年发现的。
叶成斐一声不响悄悄退了宿，却没想到住宿费退回到了叶母的银行帐户上，一并寄过去的还有一张退宿通知，让叶母发觉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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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悄悄退的宿，必然不想让她知道，直接去问估计也不会说。叶母左思右想心不定，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按照退宿通知上的日期跑去了大学，直奔叶成斐的宿舍。叶成斐不在，他的三个室友热情地接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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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叶成斐下铺的室友一块瓜塞进他嘴里：“叭叭叭叭的，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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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斐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待叶母一出门就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只听叶成斐的床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下铺室友爬上去一看，懊恼地说：“这小子没带手机！我都忘了，跟程煜在一起他哪一次是带手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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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办好手续，手牵着手从宿管办出来。叶母远远地看到他们走到宿管办门口的一颗垂柳下，停了下来。长长的柳枝半遮半掩，她隔得远，看不清两人牵着手，只看见两人站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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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室友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顺手切了几块西瓜请叶母吃，叶母婉拒了，他就自己吃起来：“他俩这会儿应该在宿管处办退宿手续，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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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母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笑吟吟地向叶成斐的室友们道别，谢绝了他们的极力挽留，往宿管办走。
叶成斐的三个室友面面相觑，待叶母一出门就马上给叶成斐打电话，只听叶成斐的床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下铺室友爬上去一看，懊恼地说：“这小子没带手机！我都忘了，跟程煜在一起他哪一次是带手机的！”
“谁有程煜电话，赶紧给程煜打！”
程煜的手机调了静音在口袋里一闪一闪，可惜没有人看得见。他正带着叶成斐在宿管办门口办手续。带着手机一般是怕错过叶成斐的短信，而叶成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手机从不拿在手上，手要留着用来牵叶成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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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成--斐--！”
那一天，叶母的怒吼声回荡在校园里，久久不散。
章节目录 出柜2 （完）
叶成斐20年来头一回，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叶母气得直哆嗦，颤巍巍指着叶成斐：“小兔崽子，你今天不把这毛病给我改了，以后别回这个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叶成斐气呼呼地答：“我没毛病！不回就不回！”
“阿姨，您别生气，听我们解释……”程煜试图上前劝她，被她冷着脸阻止了：“你不要再说了。程煜，阿姨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今天阿姨对你太失望了，你有替自己的父母想过吗？”
“我……”程煜一时语塞，叶母也不想再和他们多说，转身就走。
程煜想赶紧拦住她解释，叶成斐一把拉住他：“不许追，我想回去了。”
程煜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去追，看着叶成斐就心疼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兴奋地说今天开始要正式同居了，走路都蹦蹦跳跳，这会儿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嘴上不说，心里怕是已经开始自责了。
他把手心里的手握紧了一点：“好，咱们先回去。”
一整天程煜都试图逗叶成斐开心，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收效甚微。到了睡觉的时间，程煜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却没见叶成斐的人，出了房间看到他还缩在沙发上发呆，程煜默默叹了口气，过去坐到他身边。
“不难过了，我们去跟阿姨好好解释一下，好不好？”
“才不要，反正她也不会听的，还要被骂一顿。”
“不会的，”程煜看他心情更低落了，一下一下地给他顺背，“我们好好地说，坐下来谈，争取她的理解，她肯定会听的。”
叶成斐犹豫了一下，像是被说动了，但紧接着马上态度坚决地摇头：“哼，我说不去就不去！”
程煜早就发现了，叶成斐一旦犟起来，说破嘴皮都难把他劝回来，如今就能看出这一点大概是遗传自叶母，母子两人冷战僵持了快一个月，谁都不愿意低头。叶成斐从小听话，20年来妈妈有什么要求都乖乖照办，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肯让步，更加激怒了叶母，两人和好也遥遥无期。
“所以呢，你们家叶成斐还没跟妈妈和好？”林疏跑来两人的新家参观，趁着叶成斐还没到家，问出了这个积压了一个月的敏感问题。
“没呢。”程煜也头疼，“我劝也劝不动，迟到的叛逆期来了。”
“啧啧啧，看不出啊，脾气还挺倔，为了你连妈妈都不要了。”
程煜飞了他一记眼刀：“你可快闭嘴吧。我是真的看着难受，”程煜回想起自己几次看见叶成斐偷偷翻看叶母的朋友圈，说着“绝对不联系”却还忍不住悄悄关注对方的动态，“他其实心里很难过的，我也不忍心看他夹在我和他妈妈中间左右为难。”
“那怎么办，谁都不主动，这事儿不就永远搁着了。”林疏热络起来，开始头头是道给程煜分析：“他不好意思低头，你就得出面。说到底对他妈妈来说，你才是那个问题所在，你把他妈妈拿下了，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程煜斜睨他：“看不出你还有点想法。来，接着说，我怎么搞定他妈妈？”
林疏眼睛一翻：“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岳母，你自己想去。”
程煜提着一袋保健品站在叶家楼口，手心冒汗。林疏虽然向来不靠谱，但是话说得没错。
“我就跟你提一点，你未来岳母什么性格，从你们叶成斐身上肯定看得出来。”
叶成斐什么性格？
每次跟他闹了别扭，嘴上骂得凶巴巴，只要他好好哄两句马上心软。其实就连骂他的时候也没多凶，程煜想，斐斐生起气来也可爱。
程煜想起叶成斐，定了
定神，按下门铃。
叶母这段时间也很煎熬。
叶成斐长这么大第一次忤逆她，还是为了这么荒唐的原因，她气得一度想断了叶成斐的生活费，又害怕这样做更会把儿子推向程煜那边，还是没忍心这么做。她放不下心偷偷去查叶成斐的提款记录，却没想从两人冷战开始，她给的生活费叶成斐一分没动，原原本本存在账户里，气得她好几天吃不下饭。
她气归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暗自期盼叶成斐能来主动服个软，道个歉，再分个手，把这同性恋的毛病改掉。她左等右等，没想到儿子没等来，儿子的小对象来了。
叶母看见程煜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几年来处处照顾叶成斐原来根本没安好心！
她直接把程煜关在门外，没想到第二次程煜又来了，紧接着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程煜不仅三天两头往来跑，还时不时给她发一两张叶成斐的近照，大多是叶成斐在吃饭或是看的时候拍的。叶母虽然想拉黑他，却又舍不得失去儿子的动态，时间长了，也不好意思为难一个孩子，最终还是冷着脸叫程煜进屋喝杯茶。
程煜每次来也不提别的，就跟她讲叶成斐的近况。叶成斐在学校拿到了奖学金特别开心；叶成斐和同学一起去聚餐了；叶成斐找到了一份实习；叶成斐说昨天的糖醋排骨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叶母每次都板着一张脸冷淡地听他絮絮叨叨，但其实心里却巴不得听到更多儿子的情况。次数多了，也开始逐渐卸下心防，向程煜抱怨叶成斐不懂事又不让人省心。
程煜每次跑来都瞒着叶成斐，怕叶成斐知道了埋怨他。就像他不愿意叶成斐为难，叶成斐也不愿意他受委屈。
但是叶成斐的事对程煜来说从来都不是委屈。
叶母的态度逐渐软化，但一直没有松口。直到有一天门铃响了，她打开门发现来人不是程煜，而是一个气质不凡的陌生女人，冲她温温柔柔一笑：“您好，我是程煜的妈妈。您就是成斐的妈妈吧。”
那天下午，两个母亲坐在一起聊了很久。谁都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最后程母离开的时候，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叶母一夜没睡，第二天给程煜发了条信息：“下次带他一起回来吧。”
叶成斐终于知道程煜这段时间时不时出门是去干嘛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把头埋在程煜胸前，小声说了句“谢谢”。
叶成斐和程煜一起回了家。他进了门却不往里走，别别扭扭站在门口，半天，轻声叫：“妈。”
叶母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转身去厨房端水果：“小白眼狼，你还知道回家？程煜都过来了多少次了！”
叶成斐求助地看程煜，程煜用眼神安抚他，示意他别怕，拉着他进了客厅。
叶母倒了两杯茶，坐到两个人的对面，两个人正襟危坐，不敢开口。叶母看了他们半天，重重的叹口气，无力道：“我已经老啦，也管不住你了，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
“昨天跟程煜的妈妈谈完，我也想开了，你们两个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妈妈的本意也不是想看你伤心难过。”叶母低头喝了口茶，“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是难以接受你们两个的事情，但是妈妈会努力去理解，你们也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叶成斐就冲过来抱住她，哽咽不成声：“妈妈，谢谢你。”
至此，叶成斐的出柜风波终于圆满解决，皆大欢喜。
一个半月后的4月14日是叶成斐生日，程母提议给叶成斐办个小小的生日会，也正好让双方家长正式见面一起吃顿饭。
程母把地点定在市里一家有名的西餐厅，
精心准备了一番，两家人相谈甚欢。正餐过后，服务生把蛋糕送了上来。蛋糕被放在叶成斐面前，上面已经插好了蜡烛，不多不少正好21根，烛光闪闪。
叶成斐腼腆地站起来，准备切蛋糕，程煜突然说：“等一下。”
叶成斐转头，看见程煜也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他突然心跳得有点厉害。
程煜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然后单膝跪下。
叶母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我已经有点后悔了。”
程母掩嘴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亲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等着听程煜接下来的发言，程煜正准备把打了一晚上腹稿的话说出口，突然被叶成斐用力拉着站了起来，然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大声说：“我愿意！我愿意！”
程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肚子话又咽了回去，顺势抱住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盒子。
两家人一下笑开了，程煜无奈地用空着的手摸了摸叶成斐的头，笑着说：“斐斐，我的台词还一句都没念呢？”
叶成斐脸也红了，放开程煜不好意思抬头：“哦。那你念吧。”
程煜想了想，抛弃了准备好的长篇小作文，把盒子里的两枚戒指拿出来，看着叶成斐认真地问：“斐斐，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年，我陪你过的第五个生日，一辈子很长，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往后的每一个生日吗？”
叶成斐捂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然后戴上戒指，踮起脚吻住了程煜。
程煜搂住他的腰回应，两人都忘了还有父母在场，直到程父轻轻咳了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分开。
“好了好了，寿星该许愿了。”程母笑着把包厢里的灯关上，叶成斐闭着眼睛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欢呼着切起蛋糕。
“许了什么愿？”程煜贴在他耳边轻声问。
“不告诉你。”叶成斐笑起来，只觉得眼前人无一处不好，怎么都看不够。
我的愿望，早就已经实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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