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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未知意识
作者:时夙
文案
宋景书怀孕了。
走出医院时,宋景书只觉得天昏地暗,喘不上气……
天阴下来,风很冷。
人的意识分为表意识和潜意识。
从学生时代,认识宋景书,顾星隽意识到他讨厌宋景书的唯唯诺诺,后来知道那样的宋景书居然是个能怀孕的怪物,更是打心底里怪异、恶心。
所以顾星隽十分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让没有去处的宋景书住进他的房子,为什么要抱着害怕打胎哭成一团的宋景书回家。
●泼天狗血小甜饼。
●攻是孩儿他爸,就文案上这个。
●双性。
耽美接档文甜文——《前男友求我当金主后[电竞]》
白欢上线的第一秒,就收到江予青的组队邀请。
这是五年前,在白欢最困苦无助时,给白欢留下一句“你好恶心”,就绝交五年的江予青的放下身段,主动求和。
快意是肯定有的,毕竟恨了那么久。
白欢呸了一口,接受邀请,刚想开口嘲笑,挖苦,讽刺江予青,就听见江予青抖着声音问:小白,你还要我吗?
偶像团体主舞的江予青要被娱乐公司封杀。听说江予青再没有动作,娱乐圈就要查无此人。
相传,江予青为了自救,找了一个金主。
后来有人撞见,一言不合就怼人,宁折不弯的江予青,对金主逢迎讨好,甜言蜜语不要钱似得说个没完。
【破镜重圆梗】
【直播游戏:绝地求生·大逃杀】
【色艺双绝男爱豆甜言蜜语批发商求包养攻,江予青】
【游戏直播界大佬神秘不露脸资本家死傲娇受,白欢】
【受打直球被拒绝,伪追妻火葬场。】
【在困境里把彼此当做光。】
内容标签: 生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景书,顾星隽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在潜意识。
立意:拥抱不完美的自己,与热爱和幸福同行。
☆、chapter1
宋景书怀孕了。
怪异恐怖的身体,本来就是宋景书的噩梦,也是宋景书一生厄运开始的原因。
但宋景书从来没想过他还能怀孕……
拿到怀孕诊断证明时,就像一道晴空霹雳,敲在宋景书的头上,敲的他头昏脑涨,浑身发麻。
宋景书浑浑噩噩的回到公司宿舍。
晚上六点多,宿舍里没有人。
同事们去聚餐,也没人叫他。
明明是回自己住的地方,宋景书却小心得像做贼。
诊断证明被他攥在手里,宋景书拿着手机躲到卫生间里,窗户外光线渐渐弱了,天黑了。
房间里昏暗幽昧,空间不大,里里外外透着压抑感,宋景书堵在肺腑里的情绪微动,就浑身难受。
他有些想要干呕,肠胃中像是塞满了冰凉的石头,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要不是难受的太厉害,宋景书还想不去看医生,也不会发现,有一个小东西,在他肚子里藏了四十天。
“流产费……住院费……营养费……”宋景书默着声音,掰着手指,却怎么都掰不够,就算扣掉营养费,也要两千块。
微薄寒酸的存款根本不够,那就只能借了……
办公室里,宋景书像是边缘人物,并没跟谁关系好到能借钱,学生时代宋景书更是不起眼,除了替人跑腿时,同学根本想不起他。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但宋景书生性木讷寡言,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星隽随便吃顿饭也要两三千块。
顾星隽家境优渥,长相英俊,人缘好,异性缘更好,吃穿住行都要讲究的男人,原本跟宋景书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宋景书心底里窃以为他是自己的朋友。因为顾星隽是少有的,不是故意存着欺负宋景书心思的人。
两人在同一个高中念书时,住在一个宿舍。碰巧了后来上大学,两人又在一个城市。
顾星隽爱使唤人,兴许想着宋景书这样勤勤恳恳的小催巴很顺手,虽然办事不麻利,做什么却都很用心,总之顾星隽难得对谁满意,就让格格不入的宋景书,狗皮膏药似得粘在身边。
宋景书跟顾星隽认识也有□□年了,顾星隽的幼稚自大,瞧不起宋景书,他都习以为常。
毕竟顾星隽好像也没瞧得起谁过。
“到底认识那么多年了,算是有交情吧。”拨通顾星隽电话以前,宋景书心里忐忑着。
宋景书心知肚明,顾星隽瞧不起他,借给他钱,也会奚落他。
只要有钱,就能拿掉这个孩子就好,挨两句骂,不痛不痒的,宋景书在心里安慰自己,却越想越委屈。
宋景书花了一个月,才从那天夜晚的噩梦中走出来,又忽然被告知肚子里揣着东西,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通身发冷,像是大雪天被人扔进冰池子里涮了好几遍。
孩子不能留,不只是求一个安心……没房子,没存款的宋景书根本没有条件照顾这个孩子
“干嘛。”
捧着手机的宋景书,听着听筒里传出得不耐烦的声音,不自觉心里更难受了,宋景书一个没忍住,就干呕出声,一下接着一下。
宋景书害怕他弄脏厕所,员工宿舍里同住的室友,又要指桑骂槐得说他。强忍着满嘴酸水,打开马桶盖子,宋景书才敢吐得天昏地暗。
他一声声的干呕着,痛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顾星隽的耳朵里。
“这谁?”坐在顾星隽旁边的小明星,端着一杯酒想要递给顾星隽,温香软玉的身子,直直往顾星隽怀里的栽。
“起开。”顾星隽皱着眉头,他盯着手机,似乎想听清楚,对方要把肝肠都吐出来的架势,能维持几分钟。
小明星讪讪,一杯酒被顾星隽推撒了一半。
扶着马桶,一口酸水接着一口酸水往外吐,宋景书心里有些慌,顾星隽有洁癖,听见他这么恶心,兴许会直接挂掉电话。
越是担心,宋景书越是止不住呕吐的欲.望。
吐了不知道多久,宋景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瞧着手机,通话还在继续,顾星隽脾气很坏,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对不起……唔……”些微还想吐的欲望,宋景书强行忍住了。
“什么事儿。”顾星隽很不耐烦,至少没挂断电话。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宋景书捧住手机,小心翼翼:“那个,我能找你借钱吗?”
“借钱?多少。”顾星隽讶异一秒,就恢复了他习惯的高高在上的语态。
宋景书能听见顾星隽身边,男男女女欢声笑语,喝酒碰杯的声音。
“两……两千。”宋景书说心里像是有一团乱麻,他一个月工资三千五,顾星隽是知道的,应该不会担心他还不起……
“你来我这边,我拿给你。”顾星隽很爽快。
“你……你在哪?”宋景书问道。
声音懒洋洋的顾星隽说道:“鎏金酒吧,你打车来,我不喜欢等人。”
“好好好,我换衣服就去。”宋景书握着手机,不敢挂断,顾星隽脾气怪,有次宋景书先挂断电话,顾星隽就像是吃了□□,发了好一通火。
从卫生间出来,房间里已经黑透,宋景书摸黑想要开灯,宿舍房门被打开,舍友抱着一个女人,亲热到一半。
“诶!”舍友听见动静,吓了一跳,他打开灯,见宋景书在,一张脸阴沉下来:“你怎么在?你不是生病了要住院吗?”
昏暗的酒吧包间里,顾星隽依稀只从手机里听见“生病”“住院”的字眼。
那个蠢货是没钱看病吗。
顾星隽鄙夷着,二十三岁的男人了,怎么能混成这副丢人的样子。
“快点!”顾星隽催促着。
“我就去我就去,我找一件厚实的衣服。”
宋景书慌慌张张的去柜子里翻找,套上一件灰扑扑的外套。
抱着女人的室友说道:“你今晚还回来吗?你要是不回来了,我女朋友住下了。”
“回来。”宋景书关上门,几乎是小跑着从宿舍大楼下去。
顾星隽盯着手机,眼睛里带火,“什么今晚回来不回来的,还女朋友?瞧他那个穷酸样,这辈子也摸不上女人的手。”
宋景书跑得急切,没听见顾星隽的话。
到了楼下,宋景书才发现外面下着好大的雨,雨中有零星匆忙的人,跟载满客人出租车。
“下雨了。”宋景书说。
“我叫你打车来!反正是你找我借钱,你爱来不来。”顾星隽说着,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茶几上。
“磨磨唧唧的。”顾星隽端了一杯酒,似乎自己端酒还能给自己气着,小心眼的将酒杯重重摔在茶几,酒水飞溅一片。
“你是怎么了。”杨修静瞧着他就知道这位祖宗哪口气儿正不顺,正憋着发火呢。
“没怎么。”顾星隽往身后的沙发上一躺,没有两秒,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从沙发上起来,拿起手机。
手机上没有宋景书的信息。
“今天楚瑜不来了。”杨修静说:“你要是为着这个发脾气,那可不值当。”
“说什么呢。”顾星隽心里憋着一口气。
“不是都说你……对楚瑜……有意思吗?”杨修静神神秘秘的。
“哪个龟儿子传的瞎话。”顾星隽性格跳脱,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都……都这么说,你自己想想,有楚瑜的场,你就很少发脾气,你看楚瑜不在,你连酒都不喝了。”杨修静摆事实。
顾星隽一脸抗拒:“我不发脾气是我脾气好!有楚瑜什么事儿?再说了楚瑜是个男的,我怎么对他有意思。”
“我就说,你是个直男,但楚瑜他妈葬礼上,你抱他怎么回事儿?”杨修静一脸八卦。
“我抱他了?”顾星隽想来想去,才想起来:“他妈死了,我那是安慰他!也不知道楚家是个什么虎狼窝,楚家大儿子生下来就被扔了,楚夫人死的时候,人瘦的皮包骨头,楚瑜也怪可怜的。”
“我听过,大儿子叫楚瑾,生下来有先天性疾病,没喘气就死了。”杨修静说着,给顾星隽端了一杯酒。
“我不喝,一会儿我就走了。”
“楚瑜不来,你还要走?你有什么事儿?”杨修静瞧着一屋子小嫩模小明星,长得都不错呀。
“积德行善。”顾星隽说着,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表,看看手机上有没有信息。
没过多长时间,顾星隽的手机响了。
杨修静实在好奇,凑过头去看。
“宋景书?谁?”杨修静觉着熟悉:“宋景书!”
他恍然:“是那个宋景书吗?”
高中那会儿,总像个小尾巴似得,跟在顾星隽的后边,缩头缩脑的那个。
顾星隽瞪他一眼,清了清嗓子。
没看明白顾星隽唱哪出的杨修静闭嘴,乖乖看戏。
宋景书穿着一件旧外套,灰突突的,站在霓虹闪烁,遍布红男绿女的街上。
酒吧招牌亮着灯。
“我在三号包厢,你过来吧。”顾星隽说道。
“好……好。”
宋景书壮着胆子,往酒吧里走,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酒吧的大门往哪开。
外面大雨瓢泼,他的头发丝正在滴水,外套上也是一块块水渍,跟这里出入的光鲜的人,像是存在一道无形的壁垒。
在灯光闪烁刺眼,人群热络嘈杂的酒吧大厅站定,宋景书像是一只走失的小兽,仓皇得四处看着。
包间的方向在哪?
站了片刻,脚下就有一小滩水渍,湿透的头发不住往下滴水,宋景书不想感冒。
感冒可能会影响手术,宋景书不想拖延。
“第一次来?”
宋景书正呆着,不知道前进后退,就被一个男人拍了拍肩膀。
呆呆愣愣的宋景书不知道怎么接话,张了张嘴,却更紧张了。
“请你喝杯酒,就当是交朋友了。”
自从上次喝醉酒,发生那种事情后,宋景书对喝酒多了一种警惕。
不善言辞的宋景书也顾不上礼貌,撒腿就跑了,就好像身后的一杯酒,是什么□□毒.药。
傻人有傻福,等宋景书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的房间上挂着“五号包间”的门牌号。
宋景书往前走,黑漆漆的过道上,宋景书眯着眼睛辨认,“四号……三号……三号!”
轻轻敲门,门里似乎没人听见。
宋景书却能听见房间里顾星隽的声音。
“我哪记得,我喝的烂醉,就是记得好像屁股挺大。”顾星隽话音中带着调笑。
“哈哈哈哈,你不怕是个想攀龙附凤的,找你借种,将来抱个孩子到你面前,非要认你当爸爸。”杨修静想着那个场景,就觉的好笑。
顾星隽可是风流阵里的急先锋,就算有个儿子,也不能把他拴住。
真想不出来顾星隽收心会是什么样子。
门外的宋景书摸着肚子。
他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那天他喝了一杯酒,困倦异常,当时宋景书就有不好的预感,想要回家,却在酒店半道失去意识,第二天醒来,宋景书六神无主的回到公司。
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详情。
这种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宋景书看见递给他那杯酒的主管笑,就背脊生寒;听见有人小声说话,就怀疑是说他的丑事。
但宋景书还是第一次设想,兴许那天夜里的人,也不愿意孩子降生。
握着门把手,宋景书低着头想,他肚子里的这个,可能人人都嫌弃。
就像他,处处都不受待见。
性子软,心眼小的宋景书钻了牛角尖,眼圈顿时就红了。
“谁在外面!”顾星隽喊了一声。
宋景书当即不敢哭了。
顾星隽最嫌弃他哭哭唧唧的样子,还要借钱,不能惹顾星隽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
☆、chapter2
握着门把手,探头探脑的宋景书小声说道:“是……是我。”
“来了怎么都不出声。”顾星隽懒洋洋地说着,倒不像是要发脾气,那宋景书就安心许多。
“我出声了。”宋景书从鼻子里哼哼着,他迈着小步子,腾挪进包间里,关上门。
包间里比外面安静,灯光也亮,五个女孩环绕在顾星隽和杨修静的身边。
宽矮的茶几上,摆放着好几排,五颜六色的酒。
“你那蚊子大小的声音谁听得见!”顾星隽声音一大,宋景书脖子就缩起来,还跟往常一样,没出息。
说是要多穿件衣服来,结果宋景书身上这件外套,顾星隽记得五六年前他就穿着,袖口处起球了,领口开线了。
宋景书将手揣进兜里,手指在兜里不安的握着,诊断证明已经被他握成一团。
他的头发湿透了,还在滴水,本来就苍白的皮肤,透着异样的红,鼻尖挂着水珠,嘴唇轻启,微微喘着粗气。
“看你手机。”顾星隽靠在沙发上,仰着下巴。
宋景书便听话的拿出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入目的,是顾星隽给他转了一万块钱的信息。
明明衣服穿的不算少,但宋景书就是控制不住浑身发冷。“我只要两千,多的我给转过去,还有借条,我会好好的签给你。”
“打什么欠条,我要欠条了吗?不打欠条你就不准备还钱了吗?”顾星隽语气恶劣。
在一边看戏的杨修静瞥着个嘴,一万块钱,顾星隽动什么怒?今天是压了什么邪火?
“不……不是的,那八千块我转给你。”
“你敢转试试!”顾星隽说着,站起身,“走了。”
不给杨修静看戏,顾星隽拉开门,推着宋景书就往外走。
好不容易攒个局,人就来了一个,来了不喝酒,又跑了,杨修静说道:“不要欠条,大冷天下着雨还让人家往这边跑。”
“有你屁事儿!”顾星隽拽着宋景书往外走,大声带上门。
顾星隽在前面走,他个子高,腿长,步子大,宋景书只能小跑着跟上。
走出酒吧,顾星隽才知道,今天的雨下这么大,难怪宋景书浑身湿透。
顾星隽将自己的外套脱掉,双手撑开。
宋景书脑筋不会转了。
“愣着干嘛?进来呀!”顾星隽催促着。
这么多年,宋景书早就养成顾星隽说什么是什么,对的错的,第一时间他都会先听话的习惯。
宋景书乖乖钻进顾星隽撑起的衣服里,顾星隽的衣服里暖烘烘的,还带着高级香水的味道。
宋景书品不出来前调后调,只知道是一种人让鼻端发热的果木香。
“麻烦。”顾星隽嘴上嫌弃着,长臂一展,像是老母鸡护鸡仔一样,将人拢在衣服里。
背后走上来的服务员,想要将酒吧提供的伞递给顾星隽,就接收到了顾星隽逼人的眼神,服务员收起伞,微微躬身,送人离开。
将人裹在衣服里,到了停车场,顾星隽拉开车门,“上去。”
“你喝酒了吗?”宋景书小声问。
“没喝,话怎么这么多。”顾星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顾星隽将人从衣服里挖出来,塞进车前座。
还没回过神的宋景书,就见顾星隽已经坐在驾驶座上,顾星隽从后座上又拿出一件外套。
“你换上。”顾星隽命令道。
那是一件还没有剪标剪吊牌的羊毛呢大褂。
“我……”宋景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星隽身上那件被雨淋湿的外套。
“你什么你,叫你换上你没听见还是没长耳朵。”顾星隽被看得不耐烦,将身上湿漉漉的外套脱掉,扔到后座,车里的空调温度调到了头。
瞧着顾星隽外套上还都是水,宋景说:“你怎么办?”
“就你也配管我?”
宋景书缩着脑袋:“那我不说了。”
“去我常去的医院吧。”顾星隽说道。
“什么?”宋景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生病了吗?带你去看病。”顾星隽说着,不容宋景书拒绝,车子已经从停车场驶出,往宋景书公司宿舍反方向去了。
“我没有生病,我想回去休息可以吗?”宋景书心里一紧。
他的手揣在衣服。
开车的顾星隽分神看他一眼:“你怎么还不换衣服!你那件衣服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都发臭了,直淌酸水,要不脱下来,要不我把你扔下去。”
被人这么说,宋景书心里发虚,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衣服的味道。
“没……没臭。”宋景书说道。
“我说臭了你还敢顶嘴!你给我换。”顾星隽不讲理。
宋景书摸了摸兜里的诊断证明。
“还不换!”
“你别喊。”宋景书不敢拿出来,他要是拿出来,被顾星隽看见了,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宋景书不会撒谎,他撒谎就结巴,肯定瞒不住。
这个秘密,宋景书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我喊了吗!我没喊,你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
犹豫再三,宋景书慢腾腾的将外套脱下来,放到腿上。
“把我那件新的穿上!”顾星隽说。
让干嘛就干嘛吧,不然顾星隽又跟叫猫咬狗挠了似得。
“湿乎乎的,你还抱着干嘛。”顾星隽说着伸手把宋景书的旧衣服扔到后座上。
怀孕诊断证明还在衣服里。
“唔……”宋景书想把衣服拿回来,诊断证明才离开一瞬间,他心里就开始发毛。
顾星隽抓住他的手腕:“一件破衣服,你宝贝什么呀!把衣服穿好了,带你去看病!”
抖落两下,被捏成一圈的诊断证明就从衣服里滚了下来,好巧不巧,就滚在了顾星隽的腿上。
“这什么?”
“我没有病,我想要回宿舍了。”宋景书从顾星隽腿上将诊断证明拿回来。
他做贼心虚的往兜里塞,顾星隽的新衣服没拆兜,诊断证明根本塞不进去。
“这是什么!你借钱到底干嘛?不是看病是什么!”一时间顾星隽脑袋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宋景书隔着手机呕吐,沉默寡言却拉下脸找他借钱。
“你是不是得绝症了?”顾星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宋景书得了绝症,不敢让顾星隽知道,所以不敢跟他去看病。
“我没有。”宋景书紧握着诊断证明,他怕极了顾星隽跟他纠缠。
顾星隽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对待别人,他保有两分斯文败类的皮,面对宋景书,他就是个活土匪。
“没有?你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顾星隽一边命令,一边明抢。
☆、chapter3
宋景书从来没像这一刻,埋怨自己的笨手笨脚。
“求求你,别……”
顾星隽掰着他的腕子,去抠他手心里的纸。
“顾星隽,算我求求你。”宋景书心里怕极了。
不能让顾星隽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别……”宋景书低着头,一串串眼泪滴在了顾星隽的手上。
顾星隽顿了一下,“你又哭了?”
“我怎么你了你就哭哭哭!”顾星隽丢开他的手,心里却有气,一拳打出去,重重锤在方向盘上,“我借给你一万块钱,眼睛都没眨一下吧,你呢?什么事儿都瞒着我?真有你的。”
三言两语,就像是宋景书做错了什么。
“不是的。”
“呵呵!”
“你借我钱给我,跟你抢我东西是……两件事儿。”宋景书说。
“你说什么!”顾星隽转过头,就见宋景书低着头,宋景书这人性子软,干脆就连头发丝都是软的。
顾星隽心头窝了一把火,宋景书真有本事,三言两句气的他火大到恨不能自燃,结果倒好,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宋景书委委屈屈,缩着脑袋,好像是顾星隽把他欺负了。
怎么他出钱出力,到最后连个好都不落!
宋景书瓮声瓮气,“我想自己走,你借给我钱,我谢谢你,我也会尽快还给你。你听听我说话吧,我说了没有生病,我也说了,我想要回宿舍,我说了很多遍,你都像是没听见,你的眼里我是不是就该随随便便地,由着你摆布着玩。”
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眼睛定定看着顾星隽:“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宋景书不知道这个问题对顾星隽来说,到底有什么难的,足够让我行我素的顾星隽沉默着,望着他十几秒。
“滚吧。”顾星隽说。
宋景书吸着鼻子,将顾星隽借给他的外套脱下来。
“脏了,我不要了!”
“我……我也不要。”宋景书说着,将衣服脱下来,快速叠好,放到后排,换上了原本的旧衣服,拉开车门,走进雨中。
雨下的很大,宋景书弯着腰护着肚子,他怕别人看见诊断证明,手里薄薄的纸片被张开,然后用力撕碎 ,撕成小片,扔在雨里。
当下他也无心想其他的,宋景书只想要个地方避雨。
他迈着步子往前跑,可能是下雨故障,路灯全都灭着,一路上黑漆漆的。
宋景书咬着牙,雨滴很大,打在脸庞上,激出的小水花刺的脸上像是被小小的钝刀子,一小道一小道的割着。
宋景书埋头往前跑,昏暗的路上,一脚绊倒,整个身子都泡在水洼中。
为了支撑腰腹,宋景书的手肘着地,磕在地上时,手肘剧痛。
身后,亮起一道车灯,宋景书借着灯光看清楚地面上台阶,他迈过台阶,继续往前跑。
在一汪汪水洼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宋景书往前走。
从大学算起,宋景书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五年多,依旧认不清纵横繁华的街道。
这条路上车很少,没有公交站,没地方避雨,宋景书就埋着头,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水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往下淌,身上湿透了,他只觉着冷。
走了一段路,宋景书才发现,他身后的车,一直跟着他。
在冰冷雨夜,显得暖和的车打着远光灯,穿过冰凉的雨滴,落在地上,落在他身上,照着前方,有一个广告牌。
宋景书跑到广告牌下,才算喘匀一口气,奇怪的是身后那辆车,也停下了。
“不会是顾星隽的车吧?”宋景书在心里设想着,“怎么可能。”
听说,怀孕会让人脾气变坏,要是换做以前,宋景书一定就忍下来了,就算顾星隽做的多过分,他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去问顾星隽,两人到底算不算朋友。
现在得到了答案。
顾星隽冷冰冰的,叫他滚的样子……
宋景书抬起头,鼓着两腮,瘪着嘴。
他感觉有热热的眼泪从眼角滑出,落尽鬓角。
眼看已经晚上九点了,越来越冷,宋景书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现在就连他里面穿的毛衣,都是在滴水。
要是找不到车回去,今天说不定会冻死街头。
一直跟在宋景书身后那辆从雨幕中驶近。
宋景书定然,靠近了才看清楚,那确实顾星隽的车。
他是来看笑话的?
宋景书努力将眼睛了里的眼泪眨回去,他转过头,不去看顾星隽。
偏偏那车停了下来。
停下来就算了,顾星隽还耀武扬威似得对着他按喇叭。
刚在这里躲了一会儿雨,宋景书无奈,只能继续往前走。
“站住!”顾星隽喊了一声。
宋景书不敢跟他说话,要是当着他的面哭出来,顾星隽又会变着法的嘲笑他。
“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啊!”顾星隽拉开车门,他步子大,两步就走到宋景书面前。
淋了这么久,又在水洼中跌了一跤,宋景书一身泥水。
似乎是着急,顾星隽一把按住宋景书:“你是不是蠢!这么大雨,你不会打网约车吗?你要是想省钱也行,你不会回头去找我?”
车灯打在两人身上,雨滴簌簌。
“你是哑巴吗?”顾星隽像是拐卖犯拉人,用力将宋景书往车上拉。
用尽浑身力气挣扎着,但宋景书力气还不如顾星隽这土匪一半大,“我不是哑巴,你放开我。”
“不是哑巴,也是傻子,放开你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淋雨,淋到后半夜,生病发烧,横死街头。”
顾星隽不喜欢讲道理,他拉下脸来找宋景书,宋景书还不知好歹的想要挣开,顾星隽干脆拦腰将人扛起来。
“啊!”肚子压在顾星隽肩头时,宋景书吓坏了。
“别喊,弄得我跟人贩子似得。”这是顾星隽今天第二次将人塞进自己车里,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东西。
“坐好,你要是敢再下来,等着明天死在我手里。”
顾星隽威胁完,将车门摔上。
“你……”
“你闭嘴!”
顾星隽开着车,直接往他的住所去了。
一路上,宋景书能感觉到顾星隽偷偷撇他好几眼,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顾星隽看的,应该是他身上流下的泥水吧。
他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顾星隽那个洁癖,为什么愿意把他抗在肩上,带到车上,还要带回家。
车子停进地下车库。
顾星隽又走过来,将人从车里扯出来。
一路将人扯进电梯,扯进自己家里。
“这边是市中心了,车很多,我能自己打车回去了。”
一路上这句话宋景书说了好几遍。
顾星隽一路将人生拉硬拽进浴室,打开浴室的淋雨,将宋景书推进去。
另一边又往浴缸里放水。
“愣着干嘛!脱衣服呀,你淋成那个样子,是想感冒发烧死在我家吗。”顾星隽催着。
“我想回宿舍。”宋景书缩到了顾星隽家浴室的小角落里。
“烦不烦,你这人啰啰嗦嗦的!”顾星隽咬着牙,偏着头不去看宋景书:“一般人会不愿意住在朋友家吗?”
“住在?朋友家?”宋景书深吸一口气。
“我去给你拿浴袍,你先泡澡!”
听见顾星隽这么说,宋景书心里微微有些发热,就听见顾星隽又说:“泡完出来把地板擦了!被你弄的都是泥点子!”
明明是挑剔的话,宋景书听着很高兴,顾星隽那话,分明是承认两人是朋友,顾星隽好面子,说的虽然别扭,但自大幼稚的才是顾星隽。
“那你别进来!”大着胆子,宋景书说,顾星隽的脸忽然耷拉下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那一会儿你光着出来?”顾星隽问道。
“你把衣服放在门外,一会儿我自己拿。”宋景书用眼睛觊着顾星隽,生怕顾星隽不答应。
顾星隽扬起拳头,宋景书怕的缩了起来。
“好!”
宋景书闭上眼时,就听见顾星隽大喊一声,走了出去。
宋景书走到浴室门前,小心检查着,将门反锁,确认推不开,才开始脱衣服。
……
洗完澡出来,顾星隽如他所愿,将衣服放在了门外,但只有一件睡袍,没有内裤。
宋景书只能先换上。
下边空荡荡的,宋景书心里没底。
“洗好了?”顾星隽坐在客厅处理邮件,他将电脑合上。
“泥点子呢?”宋景书看了看地上。
“太脏了,我自己擦了。”顾星隽说道。
“给你添麻烦了。”宋景书感激道。
“我去拿吹风机。”顾星隽衬衣解开了三颗扣子,他的头发也是湿的。
宋景书像是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顾星隽进房间,顾星隽示意他过来,要给他吹头发。
“你也淋雨了,要不然你先去洗澡吧。”宋景书说道。
“算你有良心。”顾星隽将吹风机塞进他手里。
宋景书的头发短,一会儿就将头发吹干了。
他忽然想起来,他换下来的衣服,还都在浴室里,顾星隽看见一定不喜欢……
他也敢乱翻顾星隽的东西,下面空荡荡,凉飕飕的。
两人都淋了雨,宋景书在厨房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冰箱,没什么食材,但葱姜蒜还是有的。宋景书敲了敲浴室的门。
“滚!”顾星隽的声音压低。
“我能用厨房煮个姜汤吗?”
宋景书将耳朵贴在浴室门上,顾星隽还没有回音,只有淋浴的水声。
静静听了一会儿,宋景书似乎听见了顾星隽低沉粗哑的喘息声。
宋景书不傻。
听见另一个男人干那事儿……宋景书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chapter4
宋景书像是做了贼,他踮着脚尖,屏住呼吸,从浴室门前挪走,他都不敢回想自己听到了什么。
脸色通红,脑仁充血,原本就不灵光的脑袋,这会儿更转不动了。
“他没发现吧。”宋景书深吸一口气,像是鬼打墙一样走进厨房,等他回过神来,锅上已经煮了一锅姜汤。
“遭了!”还没得到顾星隽的允许,他哪来的胆子,敢动顾星隽的厨房。
“干嘛呢?”顾星隽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上半身肌肉线条匀称流畅,他头上顶着一个毛巾,不知道是不是从浴室带出热气的原因,顾星隽身上多了一种柔软,热腾腾的,他偏头审视在厨房忙碌的宋景书时,眼神多了一种侵略性。
他眉眼如同往常一样冷峻,脖颈处却红了一片。
“煮……煮姜汤。”宋景书不敢直勾勾看他,只能动作僵硬的低下头。
“哦。”顾星隽擦了两下头发,不置可否。
宋景书抿了抿唇,“你先去吹干头发,我就弄好了。”
难得的,顾星隽没责怪宋景书自作主张,转头去吹头发了。
只留下宋景书,像是遭了多大难似得,呼出一口气,今天顾星隽吵了闹了好几次,宋景书如履薄冰,还以为顾星隽脾气正不好。
可这会儿顾星隽的心情,明明还不错。
难道他弄完那事儿……心情会不错?
本来不想回想起的,隔着浴室门,听见的顾星隽的声音,又在宋景书耳畔,似有若无的响起,宋景书摇摇脑袋,他埋起头尴尬着,不过看样子,顾星隽是没发现,他在浴室里……被自己听见吧。
……
“姜汤煮好了吗?”顾星隽身上照旧只绑了一条浴巾,大刺刺地站在那里。
“好……好了。”这是在顾星隽家里,就算是顾星隽全.裸,也轮不到宋景书管。
宋景书给顾星隽盛了一碗,顾星隽喜欢甜食,宋景书放了糖,顾星隽胃不好,宋景书只敢放一点。
“有点辣,不过还行。”顾星隽没骂他,就是非常满意了。
两人都淋了雨,明天别感冒。
外面的雨打在窗户上,两人一人捧着一个碗,喝完姜汤。
宋景书:“那我洗碗,在家里你也要好好穿衣服。”
“用你管我,我在家都是裸着的。”顾星隽说道:“对了,我家没留宿过别人,只有一张床。”
“啊?”
宋景书整个人都呆滞了。
“啊什么?你还敢嫌弃我了?”顾星隽吹胡子瞪眼,像是宋景书敢表现出一点嫌弃,他就别想活着在顾星隽家里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没有。”宋景书放下手里的擦碗布,连连摆手。
“我还裸睡!”顾星隽宣战似得,就要解开浴巾。
“你别!你穿好!”宋景书慌乱地转过头。
顾星隽撇着嘴:“大男人的,你害羞个屁!我先不脱,你把碗放好,就来卧室,跟我睡。”
“……”宋景书咬着下唇。
他曾经跟顾星隽在同一个房间住了三年,宋景书的床,被顾星隽坐过,躺过,踩过,扔过臭袜子,倒过外卖汤,宋景书却连碰都不敢碰顾星隽的床……
宋景书也从来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不,无意识的时候睡过。就是那一次,让宋景书一个月都睡不好,整日整日昏昏沉沉,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有一双手,拖着他,要把他拉入深渊的噩梦。
宋景书只能劝自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但今天不得不清醒过来,那不是被狗咬了,他跟一个陌生人上.床了,还怀了孩子。
宋景书不敢顾星隽睡在一起……
被顾星隽知道了他是个身体畸形的怪物,被顾星隽知道他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只是设想一下,宋景书就浑身难受。
……
暖和的房间里,宋景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脚冰凉。
“快来!”卧室里的顾星隽催促道。
宋景书脸色很不好。
“有多余的被子吗?我可以睡在客厅,就睡在沙发上就行,只需要一条被子……不用开地暖。”
宋景书越说,声音越低。
顾星隽沉着一张脸的样子,太可怕了,顾星隽想发火,从来都是口不择言,他都是对着宋景书就骂。
一言不发,表情阴沉,却不不吵不闹的顾星隽,宋景书也没见过几次,第一次见到顾星隽这个表情,还是学生时代。
顾星隽沉着一张脸,将临校的校霸,打得满嘴鲜血,牙都打掉了。
“我刚才说了什么?”顾星隽问。
“你说……你说让我睡在卧室,跟你睡……”宋景书结结巴巴的重复顾星隽所说的话。
“你这不是记住了吗?”顾星隽说着,逼近宋景书,宋景书浑身写满了抗拒,顾星隽一步步靠近,宋景书一步步后退。
“你再往后退一步试试。”顾星隽说道。
宋景书附小做低,根本不知道他是哪一点惹怒了顾星隽,他站在原地,就像是被野狼吓破胆的小绵羊,真就一动都不敢动。
宋景书的长相不差,五官棱角男性特征明显,只不过他自小性子腼腆内敛,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不大,高中时,顾星隽对他吆五喝六,他跟在顾星隽身后,像是一条没有脑袋的小尾巴。
那时候他还有个外号,叫小保姆。
顾星隽捏着他的脸,像是高中时一样,虎口托着下巴,拇指与食指在两腮捏着,“我的床除了我没被第二个人染指过,让你睡,你还敢嫌弃?”
当年,第一次被顾星隽捏脸,宋景书还以为顾星隽要打他,心里怕极了,后来发现好像是顾星隽只是喜欢捏,而且顾星隽并不似传言里的不堪,也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打人的人,就算顾星隽生气了,只要把他哄好,宋景书就不会遭罪。
“我没有,你别生气。”
捏在脸上的手,用的力气更大了。
指腹在苍白的带点凉意的皮肤上摩挲着,顾星隽手掌中的脸庞,抚摸时像是比以前瘦了,小了不少。
“我没生气。”顾星隽放开。
顾星隽想起来,他个子比起高中时还长高了,兴许是他手掌变大了。
“你是不是胃痛了。”宋景书小声问道,他猜测着顾星隽突然不开心的原因。
他不敢问的很大声,顾星隽这人很奇怪,被人发现他的弱势,也会激怒他,他像是一头无时无刻不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不愿意暴露一点弱点。
“已经吃药了。”顾星隽说着:“你别管,准备睡觉吧。”
吃过药就好,以前顾星隽都是硬抗的。
“啊……那个。”宋景书不知道怎么把要内裤的话说出口。
就算真要睡在一起,宋景书也不敢浴袍里光着身子,跟顾星隽并排躺着。
“你还想说要睡在客厅?”顾星隽撇着他。
“不……不是,你只给我了我一件睡衣,我……我这样睡不着,你能给我……给我……”似乎怕顾星隽认为他麻烦,宋景书又补了一句:“你穿过的,你不要的就行……我想要一条内裤,还有裤子。”
“等着。”顾星隽不冷不淡地说着,就去衣柜找了。
“麻……麻烦你了。”宋景书说道。
顾星隽:“行了,学不会别人游刃有余的客套,就闭上嘴,少说几句。”
宋景书嘴唇抿着,唇缝绷紧,不敢说话了。
最后宋景书只拿到一条新内裤,顾星隽说什么都不愿意给他裤子。
宋景书穿内裤的时候,还要躲着顾星隽,到浴室换上,等他换好回来,顾星隽已经躺好。
“快点。”顾星隽拍拍身侧空出的地方。
令宋景书稍微安心的是,顾星隽的床,非常宽敞。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的小兄弟,你一个大男人,我也不稀罕看,想想都太辣眼睛。”
“……”宋景书不知道他是怎么坦然淡定讨论这事儿的,不过顾星隽不让他说话,他就闭嘴沉默,顾星隽说了不想看就好。
宋景书轻轻躺下,一股属于顾星隽的气味,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顾星隽这人喜欢舒适,他的床上用品软乎乎的,宋景书有一种被裹住的感觉。
“关灯了。”顾星隽说着,他并不是征询宋景书的意愿,话音一落,房间里就陷入一片漆黑。
“没想到还有我给你关灯的一天。”顾星隽自己气到了自己。
宋景书轻轻笑了一声。
以前住在同一间宿舍,都是宋景书关灯的。
顾星隽不说话了,渐渐的,宋景书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
应该睡着了吧。
睡惯了硬板床的宋景书,不知道是床太软的原因,还是他心安定不下来,不敢翻身,不敢有大动作,直挺挺的躺着,怎么都睡不着。
在他试探性动了一下腿,脚趾碰到了横过来一条腿的顾星隽,吓得他猛然缩回来。
“睡不着?”
半晌后,顾星隽的声音里带着些鼻音。
低沉厚重的声音响在耳边,宋景书更不敢动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沉吟片刻,顾星隽说:“是的。”
“不好意思,要不我……”宋景书的手腕被顾星隽捉住,宋景书不敢说话了。
“嗯!你敢下床打断你的腿。”顾星隽似乎往他身边靠近,声音距离他的耳朵很近,但手被捉着,他不能躲,不能逃。
顾星隽只靠过来一点,宋景书就能感觉到他身上带来的滚滚热气。
“为什么借钱。”顾星隽问道。
宋景书僵了一下。
顾星隽借给他钱,正如顾星隽自己说的,一万块钱,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有顾星隽固执的要带他去医院,顾星隽自以为是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像是小孩一样,武断的认定了宋景书生病了,就吵吵闹闹的要带他去医院。
宋景书只想着,他不能被发现身体的秘密,算起来,他还辜负了顾星隽的好心。
现在顾星隽会问他为什么借钱,也是出于关心吧。
顾星隽是以为他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儿?需要钱?现在辗转反侧正在担心吗?
“我有急用。”宋景书笼统地说着,微微侧过头:“谢谢你。”
他转过头时,才知道夜里顾星隽的眼眸有多亮。
原本他以为的睡意昏沉的顾星隽,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他侧枕躺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像是夜里亮起的星子。
“你这人扣扣搜搜的,能有什么急用?”顾星隽不管不顾的,他想知道,就敢横冲直闯的问,反正两个结果,一个是宋景书扭扭捏捏的全都告诉他,一个就是宋景书扭扭捏捏的什么都不告诉他。
总之顾星隽不会吃亏。
他要是总不告诉顾星隽,还钱之前,顾星隽会再三问个没完。
支支吾吾一阵。
“那个,就是那个……”两人在一张床上,面对面,宋景书还是想拼命,糊弄一下顾星隽:“我……我最近消费高……还……还想换个手机……”
宋景书说着说着,自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不知道是不是撒谎的紧张情绪,引起了生理不适,宋景书突然很想吐。
但他理智很清楚,这是顾星隽的床,他要是敢干呕一声,顾星隽可能会剪了他的舌头。
宋景书捂着嘴。
“就你?消费高?”顾星隽靠近,嗅了嗅:“不过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好闻的香水,洗完澡还能留香?”
就在顾星隽靠近的一刻,宋景书实在忍不住了,他奋力将人推开,迅速转过身,对着床边,干呕起来,孕吐反应太折磨人了。
☆、chapter5
瞪大了眼睛的顾星隽,反应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他随口,随口夸了宋景书有点香,宋景书不仅不给他好脸,还转过头去,吐了。
吐了?
“宋景书,你是不是找死!”
顾星隽从他身后,卡着他的后脖颈,捏着宋景书的脖子,想要兴师问罪,但等宋景书的头被他硬生生掰过来的时候,顾星隽才看见宋景书脸上的菜色。
为了证明他没看错,顾星隽将灯打开。
宋景书嘴角挂着涎水,脸色发黄,额头上都是难受流出的虚汗。
他先是侧身,扶着床边呕吐,又被顾星隽强行捏着后颈,扯回来,身上仅有的一件浴袍,前前后后,被扯的凌乱。
突然面向上,宋景书狼狈的被口中倒灌的酸水呛了一口,眼睛面对头顶的灯光,白炽灯悬吊,灯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眼睛紧闭,他刚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呼吸急促,一张苍白发黄,没有血气的脸,眼睁睁咳出了两颊的红晕。
一肚子无名火的顾星隽,顶到喉咙眼的话,就那么生生委屈着自己,又给咽下去了。
“你又怎么了?”原本强硬的,像是捉住幼猫后颈的手,不自觉就松开了,
顾星隽的手挪到宋景书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抚摸拍打。
一来一回,宋景书身上宽松的浴袍,滑下一半,他手忙脚乱的将衣服拉好,眼睛里积蓄的眼泪,在闭眼对抗灯光时,全都挂在眼睫上。
不知道是不是顾星隽宽厚温和的手,轻轻拍在背上太舒服,宋景书感觉好多了。
“我……最近肠胃不太好。”宋景书结结巴巴。
“好好吃饭。”顾星隽说着,大摇大摆的掀开被子。
“你……”宋景书刚睁开眼睛,就被顾星隽镇住了,顾星隽真是坦坦荡荡,一句谎话也不说,顾星隽说他裸.睡,就真的□□的躺在床上。
顾星隽说他没见过宋景书的小兄弟……宋景书这也是第一次见顾星隽的小兄弟,这么说不对。
应该说,这是宋景书第一次见到第二个人的男性特征。
顾星隽似乎也感觉到宋景书惊愕的目光落哪儿了。
“好看吗?”
比起瞬间脸颊通红的宋景书,顾星隽要显得没羞没臊好多。
面对顾星隽的厚脸皮,宋景书一点脾气都没有,他低下头,装成聋子哑巴的样子。
“我去给你倒杯水。”顾星隽说着,随手拿了一件搭在一边的外套,披在身上。
倒了一杯热水回来,顾星隽问道:“你要漱口吗?”
宋景书摇摇头:“我喝两口水就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顾星隽将水杯递给他。
水有点烫,宋景书怕顾星隽等,喝了一大口,烫到了还不敢说。
“你不是猫舌头吗?我半夜醒了不容易睡,有功夫跟你耗,你慢点喝。”
不知道顾星隽这会儿哪儿来这好性子,就坐在被窝里,慢慢地等,一点都不着急。
他说不着急,宋景书也不想浪费他的时间,只是稍微放慢动作,宋景书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没用,事儿还多。”顾星隽嘟囔一句。
“抱歉。”宋景书老老实实挨骂,地上的酸水他用卫生纸擦干净。
“来睡觉。”顾星隽面朝着宋景书躺下。
打死宋景书都想不到,有一天顾星隽会帮他拍背,有一天顾星隽会为他倒水。
总之顾星隽做的一切,歪打正着,让宋景书莫名放下了戒心。
“嗯。”宋景书与他面对面,闭上眼睛,这次,他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眼睫修长,上面似有若无的挂着没干透的泪痕,顾星隽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会儿,黑暗中实在看不清楚。
等顾星隽醒来时,发现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换上衣服,顾星隽打着哈欠往外走。
他的房子是一个三室一厅,三间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工作室,一间放健身器材。
“你醒了。”比起昨天迷迷糊糊动了厨房,现在宋景书安心多了。
“你干嘛呢?”顾星隽瞥了一眼。
“煮小米粥。”宋景书紧忙给顾星隽看:“你犯胃病了,这个养胃。”
“再弄个菜。”顾星隽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我在楼下菜市场买了菜,新鲜的。”宋景书说道。
宋景书很早就醒了,在卫生间转一圈,就发现他换在浴室里的被雨淋湿的衣服,被顾星隽洗了,也烘干了。
顾星隽好的像是个假的。
宋景书想着顾星隽昨天对他超出往常的照顾,多多少少,也想用自己的力气,尽力回报他。
早上就去菜市场买了新鲜食材。
“啧,行吧,你做好了叫我。”顾星隽一脸嫌弃,却不生气,他拐进旁边健身室撸了会儿铁。
出来时看了眼宋景书快好了,洗漱后和宋景书一起吃早饭。
跟着顾星隽的脚步,离开顾星隽家里时,顾星隽直接带着宋景书到了地下停车场。
顾星隽命令道:“上来,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也可以的。”宋景书说道。
“我叫你上来。”顾星隽说。
想着顾星隽的好,宋景书不想忤逆顾星隽分毫,又让顾星隽生气,他乖乖上车,坐在了顾星隽的旁边。
路上无言,他摆弄着没有电的手机。
“你要换手机?这个坏了吗?”顾星隽问道。
宋景书:“不是,没电了。”
按照宋景书勤俭的性子,没坏的手机他就不可能换。
顾星隽随手翻出好几根充电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谢谢。”
宋景书像是老鼠似得,在一堆充电线里翻翻找找,找到一跟连接车上的充电接口。
一夜没开机的手机,一开机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还跳出来好些个未接来电通知。
宋景书忙不迭接通:“海妈妈。”
他叫海妈妈的时候,声音低低的,温温柔柔。
“小书呀!你没事儿吧。”那边是一个女人担忧的声音,声音苍老疲倦。
宋景书紧忙宽慰道:“海妈妈我没事儿,你别担心,昨天手机没电了,我刚充上电。”
“吓死我了!昨个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眼皮一直跳,给景行打手机,景行还好好的,给你打,怎么都打不通,我提心吊胆一晚上!你以后不许手机关机了。”
“我记住了,海妈妈你还好吗?”宋景书问道。
宋景书是弃婴,被亲生父母扔在路边,海妈妈海英是个清洁工人,早上发现了在襁褓里冻得青白的小婴儿,发善心带回家照顾。
海英的丈夫宋济有哮喘,干不了重活,家里的主要开支就是海妈妈清洁工的这份工作,海妈妈每天起早贪黑,为了一个家奔波。
后来家里又有了宋景行,宋景行三岁要送幼儿园,宋景书刚好高中,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学杂费就要五六千,每个月的生活费,也要一千多。
平时家里的开支,宋爸爸的医药钱,林林总总加起来根本不是海妈妈一个人能负担的。
没什么主见的宋景书看着海妈妈东拼西凑,东借西挪,甚至连“当初怀景行就错了,不该心软没去流产”的话,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却从来没说过让宋景书下学。
海妈妈不说,宋景书只能自己说。
但宋景书一张嘴,就被海妈妈狠狠抽了一顿。
海妈妈不跟小孩子讲理,把人打完,就直接给扔到学校。
“老老实实呆在学校。”
宋景书说道:“我不是上学的料子。”
“那也要把高中上完!”
宋景书脑袋并不聪明,全凭着一股子韧劲,拼了命的学,才考了一个二本学历。
海妈妈照旧很高兴,欢欢喜喜的想办法给他筹学费。
宋景书也是从心底里想要上大学的,而且那时候宋景书听顾星隽说,上大学后,就能自己挣钱了。
总之宋景书成年以后,上学就没让海妈妈在钱上操过心。
大学毕业之后,宋景书一个月工资三千五,会让海妈妈存起来三千,剩下五百,用来吃公司食堂。
电话那端,海妈妈说道:“小书啊,这都快入冬了,下个月你的工资你就别转过来了,记得给自己多买几身过冬的棉衣。”
“嗯……”宋景书小声答应着,手机上又插进来公司经理的电话。
“海妈妈我公司有电话。”
“好好好,你忙,天凉了,照顾好你自己。”
“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海妈妈挂断电话,宋景书才接通经理的电话。
“宋景书你今天哪去了!”经理的大嗓门吵吵着:“你怎么还没来公司!”
“公司九点才上班。”宋景书小声说着。
经理瞧不惯宋景书的扭捏胆小:“你住在公司,还管什么上班时间,快点来,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
“好。”宋景书不懂拒绝。
等电话挂上,顾星隽哼了一声:“你上班还要被人吆五喝六的。”
纳罕的宋景书挠挠头:“上班都是这样的。”
“我看就你这样。”顾星隽说:“干的不开心,趁早辞了。”
“没有不开心。”宋景书说道。
顾星隽不搭理他,将人送到公司门口,宋景书刚下车,就看见部门经理在门口等着。
部门经理是个大腹便便,有些秃顶,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
“你终于来了,上次饭局,那个杨总你还记得吧,杨总的合同公司一直没拿下,今天晚上还是有个饭局,你也要去。”
坐在车上的顾星隽,伸出手,狠狠在喇叭上砸了一下,宋景书的部门经理被吓了一跳。
“这谁,什么毛病!”部门经理转过头一看才发现,宋景书来时坐的这辆车,还是一辆低调的豪车,要是顶配,下来怎么也要一百来万。
“你们晚上饭局在哪儿呀?”顾星隽一身匪气。
平日在公司里作威作福的部门经理,那句“要你管”愣是没说出来。
“走,你上班要是敢迟到了,奖金全给你扣了。”部门经理说着,推着宋景书就进了公司大楼。
“顾星隽,我先上去了,今天谢谢你。”宋景书对他摆手。
到了公司里,宋景书才敢对部门经理说:“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晚上饭局可能去不了,我还想请十天假。”
“你想请假也行,但是今天晚上的饭局对公司十分重要,已经决定了你参加,怎么你也要去,要不这样,我批给你明天的假期,你看怎么样。”部门经理难得和蔼说道。
无奈之下,宋景书点了头。
“这才对嘛,合同签下来,我一定让公司给你涨工资。”
涨工资就能早点把顾星隽的钱还了:“谢谢您了。”
“应该的。”部门经理立刻喜笑颜开。
宋景书并不喜欢应酬,但服从性很好。
被部门经理带到饭局的时候,也像个边缘人物似得,一直站在一边,呆呆的,他也不知道他能对饭局有什么帮助。
宋景书很少喝酒,一个月前,宋景书在酒局上,也是一杯酒就醉,醉了以后,他心里打鼓,借口去卫生间,偷偷溜了。
肚子里还有一个灾星,宋景书更不敢沾酒。
刚一到酒店,顾星隽就给宋景书打了一个电话。
“你们公司晚上饭局在哪儿?”顾星隽状做不在意问道。
“在帝兴酒店。”
“行吧,欠着我钱,你没跑就行。”顾星隽撂下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蠢东西。”
收回手机,宋景书心里空落落的,本来以为顾星隽打电话来,是为了关心他的,原来是欠钱的事儿。
……
杨修静问道:“昨天晚上撂下我,今天怎么也要请回来,客随主便,你说吧,去哪儿?”
“帝兴酒店。”顾星隽说。
“你不是说那儿的菜一个比一个难吃?”杨修静不知道这人怎么想起来去那儿:“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楚瑜喜欢吃这家。”
杨修静一脸邪笑:“可惜了,你昨天走得早,昨天后半场楚瑜来了,哈哈哈哈。”
“来了就来了,你笑什么?”
“你错过了终身大事儿。”杨修静说。
顾星隽心情不错,专心开车:“胡说八道。”
“真的,楚家老爷子不是病重吗,过了这个年,还不知道能撑多久,遗嘱已经立好了,说是按人头分。”
“你想楚瑜大伯家,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嫂,小侄子,小侄女,六口人,楚瑜前不久死了妈,他家就楚瑜爸,楚瑜两个人。”
“楚瑜他爸正找人安排相亲呢,楚瑜也愁呀,昨天就说逮住谁,就跟谁结婚。”
“那他逮住谁了?”顾星隽问道。
“还真逮住了,楚瑜喝的烂醉,非说谁能把酒桌上的酒喝完,他今天就跟谁领证。”
顾星隽也觉着可笑:“谁这么无聊,接他的茬。”
“高燕和。”杨修静说:“他也喝醉了,俩人一唱一和的,一个说——我是不是没人要了!一个说——没事儿,兄弟我给你兜底。”
杨修静绘声绘色的说着,乐不可支的学着两人的神态动作。
“叫过来叫过来。”顾星隽心说两人要都是清醒着,多说两句话,都能打起来的死对头,喝醉了还私定终身了,今天要是见着面,说不定能往地缝里遁。
杨修静忙说道:“我叫一个你叫一个,到时候来人都来了,就说咱俩不知道谁叫的。”
“就你一肚子坏水儿!”说着,顾星隽已经拨了楚瑜的手机号。
……
等到了酒店,顾星隽先订了VIP包房,让杨修静等着。
“我出去先转一圈,他别被撞见我们俩一起来的。”顾星隽说着,就从包间里走出来了。
顾星隽一走三逛,帝兴酒店的包间总共就那么几间,有人订的也就几间,他仗着脸皮厚,路子野,一间间推开了。
直到顾星隽推开一间房的门缝,一眼就看见了宋景书。
明明在哪儿都不受重视的宋景书,稀里糊涂就被人拱上主座旁边的位置,杨总坐在他一边。
“小宋,你们公司我很满意。”杨总说着,在宋景书肩膀上拍了一下。
宋景书浑身不舒服,他微不可查的挪着肩膀。
这位杨总,今天变着法想要他喝酒,宋景书是呆了些,但似有若如,觉察出一些不对劲,这个杨总的眼神不对劲,带着邪气,藏着脏事。
他还总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宋景书,说着一句句劝酒的话。
宋景书想,接下来杨总再劝,他要还不喝,经理和杨总都要生气。
“小宋,来喝了这杯酒,合同我立马就签。”杨总说着,刚想再上手。
门被顾星隽故意很大声的推开。
“哎呦,走错了。”顾星隽堂而皇之往大门前一站。
“顾总!”杨总当下认出顾星隽。
“巧了,杨总怎么在这里。”顾星隽可是知道这人,再看宋景书从来不起眼的人,现在坐的位置,心底一阵犯恶心。
杨添宝在顾星隽杨修静这些人的圈子里,顶多算个末流,平时遇见顾星隽这些人,没一个给他好脸色的。
难得今天顾星隽主动打招呼,态度也好。
杨添宝当即站起来:“小饭局,不重要,能碰见你才是今天最大的好事儿。”
宋景书看见顾星隽时,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顾星隽朝那个杨添宝招了招手。
“来。”
一直在酒桌上威风八面的杨添宝,当即像一条哈巴狗似得,摇头晃脑就往顾星隽身边去。
“你有事儿。”杨添宝满脸堆笑道。
顾星隽小声说道:“那个,你瞧上的?”
“一般货色,就是那个娘们唧唧的劲儿,温香软玉的,瞧着人心里痒痒。”杨添宝说。
他不好意思说他对着宋景书魂牵梦绕一个多月了,上次没弄上手,更是心里馋的慌,毕竟顾星隽平时找床伴,那才是活色生香的货色,有些有钱都不一定能睡到,他要是夸了宋景书,在顾星隽面前多丢面子。
男女床上那点事儿,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顾星隽平时最瞧不上的就是杨添宝,顾星隽瞥了眼桌子上的酒杯:“老手段?劝酒下药拍视频?第一次对他下手。”
杨添宝厚着脸皮:“第二次了。”
一脸假笑的顾星隽,当即脸上结霜。
“第一次让他跑了。”杨添宝一脸可惜。
顾星隽脸上隐约显现出一抹狠色,“来,让我看看,你怎么把酒劝进去的,也让我学两手。”
“好说好说,这些路子,还是我熟。”杨添宝说完,大摇大摆的回到座位上。
宋景书定定坐着,顾星隽不理他,他也不敢贸然跟顾星隽打招呼,怕给顾星隽丢人。
杨添宝笑嘻嘻地端起酒杯,“今天是签合同的日子,怎么说,来,都把酒举起来。”
部门经理第一个举杯,带着几个员工:“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说着就把酒喝了,宋景书孤零零的呆坐着。
等一桌子人零零散散都把酒杯放下,杨添宝才开口:“怎么?小宋你不给面子?”
“小宋!在公司里你不合群,不会来事儿就算了,怎么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一点脸色都不会看!快点端酒。”部门经理也跟着劝。
宋景书给顾星隽递了一个求救的眼神,他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顾星隽就在门口站着,熟视无睹,看戏一般。
“不行,我不会喝酒。”宋景书推拒着。
杨添宝一拍桌子:“不会喝酒?上次你不是都喝了吗?这会儿装什么蒜?今天这杯酒,你就是喝也得喝,不喝我给你灌下去!”
说着杨添宝合着几个人,一起按住宋景书。
“你们干嘛?”宋景书后知后觉,他真要动粗。
“我不能喝酒!”宋景书原本就体弱,想要挣开几个人的束缚根本不可能。
几个人按着他,像是按住一只待宰的鸡,宋景书性子软,怕被人欺负,如今真被人欺负了,只能无能为力的由着人家欺负。
酒杯刚一沾唇,宋景书眼睛就红了,他最后奢望地望着顾星隽。
顾星隽撕破假面,一脸狠厉,他踏出一步。
抬手酒桌被他整个掀翻。
作者有话要说: 顾星隽: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翻译:老子的人,只能老子自己欺负,都给老子滚。
☆、chapter6
哗啦啦,碗碟桌面全都摔在地上,酒水菜品全都摔的不成样。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宋景书吓破胆了一样,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睛,眨都不眨的望向顾星隽,眼神中带着怯意。
这群人摆明了图谋不轨,宋景书却不能自救。
顾星隽发火了。
宋景书有些发抖,他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似乎不解气,顾星隽又往桌子上踹了好几脚:“你会的就是这些下三流的手段。”
杨添宝不知道怎么惹怒这个混世魔王的,“你别气,哪做的不对,我先给你赔不是……”
“你赔不是我就得受了?你算老几!”顾星隽卸掉假面,眼底得凶恶全都露出了。
“圈里多少人都这么干,顾总……”杨添宝卖着笑脸。
“你是觉着我不应该管?”顾星隽反问。
心底发憷的杨添宝道:“不……不是,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咱们结仇,也太不值当了。”
顾星隽用眼神刮了宋景书一刀:“你还坐在哪儿跟个菩萨似得,怎么,还要我三邀四请。”
木着一张脸的宋景书被剜空的五脏六腑,突然实了。
他眨着眼睛直掉眼泪,又怕被顾星隽抓着他掉眼泪的事儿,又要羞辱他,他用衣服袖子胡乱的擦着。
弯腰驼背的,宋景书几乎是小跑着到的顾星隽跟前,他肚子难受,靠近顾星隽,微微感觉一丝顾星隽的气息,心安定了,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你们认识?”杨添宝心道认识你不早说。
“你说的对,为了他是不值当。”顾星隽捏着宋景书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眉宇间的萎靡不振。
顾星隽手劲大,对着一点心眼不长的宋景书,心里憋着气,一点手都不留。
宋景书被他捏的两颊发疼,心里更委屈。
“对对对,我就说不值当呀,顾总别生气,我那儿有上好的进口药,一准好用,回头给你送去些,就当两清了。”杨添宝心里安心不少。
顾星隽转而说道:“但我瞧你不顺眼,就值当了。”
“什么?”杨添宝愚笨的脑袋,转不过来,一时间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不等杨添宝反应,顾星隽拉着宋景书就走。
“有话好说。”后边的杨添宝捶胸顿足,那酒色财气掏空的瘦弱身板,连按住宋景书都要叫别人,更别说追上大步流星的顾星隽。
部门经理喝了不少,头脑并不清醒,他扯着嗓门道:“宋景书,你愣着干嘛,快让你朋友别闹了。”
宋景书肚子坠坠的,不上不下,没头没脑跟顾星隽的时候,最有安全感。
顾星隽瞧着他下巴上被捏出来的红印,气不打一处来,拉扯着一直往前走。
“宋景书,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明天你还想不想来上班!”
“宋景书!你站住!”
宋景书停下脚步。
有炸毛了的顾星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憨批,你敢回头试试!”
宋景书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工作牌。
他学着顾星隽掀桌子的架势,将工牌扔在地上。
“你求我!我也不干了。”
顾星隽瞧着凶巴巴的宋景书,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对了对了,凶他!”顾星隽起哄。
宋景书壮着胆子,顾星隽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出去。
给了宋景书狐假虎威的条件:“滚!”
“走。”顾星隽更高兴了,带着宋景书往前走。
杨添宝本来还想理论理论,就看见楚瑜也在。
“顾星隽,你怎么这么慢慢,快来,人都要齐了。”楚瑜叫道。
顾星隽那一个圈子里几个人,杨添宝谁都惹不起。
顾星隽将宋景书推进去,转回头,恶狠狠的盯了一眼杨添宝,然后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宋景书拘谨地站着,不知道进还是出,杨修静与楚瑜都是顾星隽的朋友,宋景书只见过见面,并没说话话。
比起衣着光鲜的少爷们,宋景书灰扑扑的。
杨修静还好,一转身直接能去夜店的休闲打扮,楚瑜就不一样了。
楚瑜穿着很正式,西装笔挺,发型也做了定型,气质温和,风度翩翩,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
楚瑜面上含笑:“别客气,你先坐。”
宋景书点点头,不知道是楚瑜涵养真好,不以貌取人,或者是因为他是顾星隽带来的,楚瑜是给顾星隽面子。
“点菜了吗?”顾星隽问道。
“今天你做东,当然你点。”杨修静好整以暇,他看着像是个大型玩偶一样,由着顾星隽摆布的宋景书,心底像是摸到门路,却说不清。
“楚瑜你来吧,你不是常来这家吗。”顾星隽说着,往面前摆了两个杯子:“你眼瞎吗?倒水!”
宋景书连忙起身,将两个杯子都倒满。
倒完水,宋景书乖乖坐好,顾星隽挪了一个杯子到他面前。
楚瑜对这家餐厅熟门熟路,也不给顾星隽省钱,大手大脚,点了不少,还点了两瓶很贵的酒。
正当楚瑜高高兴兴合上菜单时,高燕和步入,他身上股读书人的斯文气,站在门前,文文弱弱。
“不好意思,科室来了一个差点小产的孕妇,耽误了时间,没来晚吧。”高燕和解释道。
“最后一个来的,来没来晚你不会看!”楚瑜阴阳怪气道。
宋景书抱着杯子,像是乌龟缩头一样,一双臂膀遮住了脸。
他认识高燕和。
高燕和是市中心医院的妇科医生,昨天宋景书拿到手的诊断证明,就出自他手,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儿,明天宋景书去流产,不出意外也是要找他。
“怎么办……怎么办……”宋景书的心一下就乱了。
宋景书低着头,拉了拉顾星隽的袖子。
“别动手动脚的。”顾星隽抓住他的手。
“我能先走吗?”宋景书小声问道。
“走?你去哪?回公司?回去受欺负,还是去陪那个恶心玩意睡觉?”顾星隽贴着他的耳朵吓唬道。
宋景书想着,顾星隽没大声说出来,让被人听见,他差点被一个男人灌醉欺负的事儿,已经是顾星隽照顾他的面子。
“不想露宿街头,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顾星隽又说。
宋景书急切的眼眶发红:“求求你了。”
按下他的手,顾星隽压低声音:“他们又没欺负你,你今天当个背景板坐着,也要坐到散场,你敢走出去,那个杨添宝想找你麻烦,我不管。”
宋景书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楚瑜对宋景书都能客客气气的,对高燕和,只看一眼就变脸了。
“相亲一天吃八顿饭,还没吃饱,这儿怎么还有你。”高燕和也一下垮了脸。
“真去相亲了?”杨修静大吃一惊。
楚瑜甩脸子,相亲多丢人的事儿,高燕和恶心他才故意提起来,杨修静纯属撞枪口了。
楚瑜看着性子温和,其实脾气倔着呢。高燕和也是一丝不苟,爱较真。顾星隽的臭脾气一点就炸,这群人里算来算去,也就杨修静脾气最好了。
杨修静推心置腹道:“相亲到结婚,总要有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再者说了,你家那点事儿,你大伯家四处说去了,不是知根知底的,跟你结婚,说不图你什么,你信?”
“知根知底的就你们几个了!”楚瑜摊手,先不说不图财,愿意跟楚瑜结婚的人,不图色都难。
“结婚,你跟我?”楚瑜问杨修静。
杨修静避如洪水猛兽说:“我钢铁直男,没了我,娱乐圈的小姐姐少了太多资源,我要是婚内出轨,你能阉了我,我不干。”
“你来?”楚瑜又望向顾星隽。
“滚你的蛋!”顾星隽就差没把抗拒写脸上。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宋景书,心里又担心高燕和把他认出来,像是一只老鼠似得,捧着滚烫的茶杯,小口小口喝着。
顾星隽没观察他,自顾自的聊天:“这么一看,我觉着高燕和就挺合适的。”
“滚你的蛋!”楚瑜拔高声线。
“滚他的蛋!”从来不说脏话的高燕和异口同声。
杨修静专业看热闹:“昨天就喝了交杯酒,私定终身了,今天怎么一起变卦了,是彩礼没谈拢,还是嫁妆太少。”
俩人不想吵架,让杨修静捡笑话,别过脸去,谁也不搭理谁。
“看,就是这个架势,互相看不对眼,谁都不会想着占谁便宜,人品也都清楚。”杨修静说
“怎么说燕和婚后,不会觊觎你家的仨瓜俩枣,燕和这人别的不说,不沾花惹草你也看在眼里的,你屋里屋外也都省心。”杨修静又说。
眼珠转了转,楚瑜忽然发现杨修静说的对。
“他哪是不沾花惹草,他是阳痿。”楚瑜耻笑道。
“这么激我,你是想着婚后被干?”高燕和也一脸似笑非笑。
捧着杯子的宋景书听得目瞪口呆,顾星隽的这伙朋友,说话都是这样往那儿拐吗?
人精似得杨修静,听着两人枪林弹雨的对话,品出来味道:“你们俩都松口了?”
“我回去拟合同,不白用他,给钱。”楚瑜说。
“我应得的,给少了免谈。”高燕和嘴上不吃亏。
顾星隽精神了:“这就变成订婚宴了,再点两个菜。”
“不用了,没几个月就离。”高燕和说道。
宋景书喝了两杯热茶,杯子被顾星隽夺下来,他连忙抱住自己的脸。
顾星隽手贱,想要把他挡住脸的胳膊拉开,扒拉两下都没拉动,干脆由着他去了:“别总喝水,一会儿多吃点肉。”
“好。”宋景书听话的点头,他的脑袋,没还不足以理解,为什么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三言两语,就决定结婚了。
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几个朋友撺掇着,酒桌上就决定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精神点!”顾星隽看他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怎么都看不顺眼,拽着他的耳朵。
宋景书吃痛,一时不耐,一张被自己焐得通红的脸,就被顾星隽掂着耳朵掂了出来。
宋景书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
就算高燕和认不出人,说不定还记得这身寒酸的衣服。
“你好。”高燕和微微颔首,对他打招呼。
高燕和在医院工作,见过少人,宋景书这样的特殊孕妇,有什么担心,他心知肚明。
宋景书见高燕和不打算说他的隐私,心里安心不少。
顾星隽捏了两下宋景书的耳朵:“坐端正。”
开始上菜,两瓶酒到了杨修静的手边。
“为了庆祝你俩私定终身,怎么也要多喝两杯。”杨修静说道。
顾星隽抬手:“你们喝吧,我胃病犯了。”
“那咱们四个喝。”杨修静说道。
高燕和按住他倒酒的手:“不行,我们明天要去做婚前体检。”
“什么就婚前体检,我同意了吗?”楚瑜拍桌子。
“你不同意,结婚的事儿就免谈。”高燕和不冷不淡。
让楚瑜出门再找一个像是高燕和这么合适的,真就难如登天了。
楚瑜叹口气,怎么就被高燕和拿住了。
“你们也不喝。”杨修静抱着一瓶酒,左看看右看看,将杯子递给宋景书。
“来一口?”杨修静说着就要倒酒。
“他不能喝酒。”高燕和与顾星隽两人齐声说道。
高燕和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心底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宋景书的生理特征很奇特,他有两套生殖器官,而且有六周的身孕。
顾星隽花名在外,但荷枪实.弹的,应该也就一个月前那次。
昨天宋景书来来回回,吐了好几次,胃肯定不好,顾星隽不喜欢伺候人,干脆看顾着宋景书,别自己祸害自己。
“好好照顾。”高燕和点到为止。
顾星隽没弄明白,无所谓的摆摆手。
楚瑜果然是这家店的熟客,点的菜色,都是这家厨师长最擅长的,菜色精致,味道正宗。
怀孕之后,宋景书经常吃不下东西,难得今天胃口好,但他想吃,又不好意思多吃。
让顾星隽的朋友见他胡吃海塞,会让顾星隽没面子。
明明菜品不少,但宋景书就是有一种没吃饱的感觉,他食量增大不少,没吃饱总有一种低血糖的感觉,整个脑袋晕乎乎的。
加上今天的遭遇并不顺心,身心疲惫之下,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高燕和嘱咐道:“看你的状态不太好,要记得少吃多餐,有利于营养吸收,如果睡不着,可以加一个夜宵试试。”
“他没那么金贵。”顾星隽结账回来。
一个人喝了两瓶酒的杨修静醉成一滩泥,趴在高燕和身上说:“还早,要不要换个地方续摊。”
看了看表,高燕和说:“明天体检,今天要好好休息,对了,宋景书,你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注意睡眠。”
“别见个人好欺负,就话里话外说的人家像是你的患者。”楚瑜针对他道。
“明天准时,早上九点,我们医院见面。”
喝醉的杨修静自己摸着上了楚瑜的车,楚瑜今天相亲,开的是一辆一千五百多万的顶级跑车,坐在上面拉风。
顾星隽把魂不守舍的宋景书装进自己的车,几人告别。
“有个事儿,刚才人多,我没好意思跟你直说。”顾星隽道。
“你说。”宋景书眼神质朴。
顾星隽说道:“你工作没了,没地方住,欠着我的钱,用途也不愿意老老实实告诉我。”
“我会还钱的。”宋景书保证。
“空口无凭的。”顾星隽说。
“我可以给你打欠条。”宋景书能理解顾星隽,毕竟亲兄弟明算账。
顾星隽亦真亦假地说道:“打欠条?你人跑了我去哪儿找你。”
“我不会跑的。”
宋景书心里突然很难受,原来顾星隽饭局拘着他,是怕他逃债吗?
认识那么多年,宋景书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却不愿意背人品不好的黑锅。
难道顾星隽真的认为他是一个很差劲的人?
“你别慌,我怕有我怕的道理,我也不是打算为难你,钱你用了吗?”顾星隽问。
宋景书心里想着那些年顾星隽都是怎么为难他的:“还没用,我现在就还给你。”
顾星隽撇着嘴。
“借出去的钱,你没用我就要回来,你是想说我无情无义吗?”
宋景书思前想后,最后想明白一件事儿,顾星隽就是耍着他玩呢。
“说话呀。”
顾星隽转头看他一眼。
低着头,宋景书无精打采的。
“你今后住在哪儿?”顾星隽问。
“你看在哪方便,找个路口让我下吧。”宋景书想不到住哪,早点下车,他还能多挑几家,找一个便宜的宾馆。
“你还是跟我回家吧。”
能有个地方落脚,对宋景书来说就是好事儿。
一回生二回熟,宋景书又到了顾星隽的房子里。
“明天帮你搬家。”顾星隽说。
宋景书看不明白顾星隽什么意思了。
顾星隽对宋景书的好,点点滴滴,宋景书都记着,顾星隽的反复无常,宋景书却一直习惯不了。
“还是先找房子吧。”宋景书说神色恹恹地说。
顾星隽说道:“就说你蠢开了,你要先找工作,要是住的地方距离工作的地方太远,不方便怎么办?”
宋景书埋着头,找工作前,他要先流产,他不敢看顾星隽的眼睛,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先……先休息,一段……一段时间。”
一句话就让顾星隽抓住了把柄,宋景书这人能把自己当老黄牛使,着急用钱,就不会愿意歇着。
宋景书有事儿瞒着他,还是大事儿。
这让顾星隽很焦虑,宋景书就像是他的小催巴,住在家里,就会自觉生火做饭,洗衣扫地,但他的小催巴现在翅膀长硬了,有事儿瞒着他了。
“我实话跟你说吧,一万块钱掉水里我不一定愿意捡,借给你的钱,我也没打算往回要!可你谁都能欺负的性子趁早给我改了!改不掉就老老实实抱着我的大腿,老子当初都没欺负你,你在酒桌上敢让别人欺负你!”
顾星隽一句话比一句话急,咬牙切齿,就差没竖起一根手指,点着宋景书的脑袋说话了。
一低头见宋景书垂头丧气,顾星隽也不自在,但不骂一顿,他都长不了记性。
“我……”宋景书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被几个人按着的时候,挣扎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别人想要为难他,他就只能乖乖引颈就戮。
为什么这些事儿落在了他的身上?是天生的吗?
宋景书想了想身边的所有人,性子绵软的男人还有不少,凭什么都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宋景书不甘心,他眼圈通红,他不想哭,也不甘心被人轻辱了只能哭。
到底是骨肉相连,宋景书心里堵了事情,肠胃里就难受,肚子里的灾星落井下石的祸害他。
宋景书一路小跑到浴室,对着马桶,把晚饭吃的一点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又吐了?”
顾星隽想要轻轻拍他的背,只是把手放上,宋景书就戒备的将他的手打开。
自己下的手,宋景书清楚得很,他那一下用了全部的力气。
他真的打了顾星隽,宋景书开始怕了。
“我不是故意的。”宋景书解释道,他一嘴的酸水味儿,还不敢正面对着顾星隽说。
恨不能开始发抖的宋景书怯生生地往后缩,他肠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低血糖的状况更严重,他头脑发昏,手发抖。
“我有这么可怕吗?”顾星隽语气严厉。
“不是的。”宋景书摇头,意识却越来越不清楚。
平心而论,顾星隽只是嘴巴毒,人并不坏。
“你瞒着我的事儿,打算什么时候说?”
“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你。”
漱口后,宋景书用冷水拍拍脸,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他撒谎的时候,总不敢正视顾星隽。
不知道宋景书在怕什么,顾星隽只是觉得宋景书是个白眼狼,顾星隽对杨修静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没对宋景书上心,结果宋景书什么事儿都瞒着他。
“你想休息一段时间的话,就先住在我这里吧。”顾星隽说道。
“不行!”
宋景书流产后需要休养,休养期间在一个屋檐下,还是有可能被顾星隽发现。
思前想后,宋景书忧心忡忡:“要不然,我先回老家吧。”
“失业以后回家?我记得你家里人老的老小的小,你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回去吃干饭?回去让人对着你那个养母,指指点点?”顾星隽说道。
顾星隽的话,刚好戳中宋景书的软肋。
海妈妈起早贪黑,劳碌半生,花在他身上的精力,比宋景行还要多。宋景书也想努力工作,多存点钱,让海妈妈多享福。
但畸形的身体,还稀里糊涂的怀孕了,现在回老家流产,还要海妈妈前前后后给他操心。
他没把这件事儿告诉海妈妈,就是不想海妈妈伤心。
“可我要怎么办?”宋景书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住在我这里有什么不好?”顾星隽不懂他脑袋里想的什么。
“是我不好。”宋景书身形摇摇晃晃,他扶着浴室洗脸台,勉强站稳。
顾星隽道:“你在家的时候,就做饭打扫卫生,想休息就睡觉,想出门我给你钱。”
“那我成什么了?”宋景书摇摇头。
顾星隽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平白无故给宋景书钱,宋景书还有事儿瞒着他,就该让宋景书出去租房子,多吃亏,多吃苦,被同事欺负,被室友欺负,不然不长心眼。
“你说你是什么!你还想你是什么?”顾星隽看来,他让步这么多次,宋景书还叽叽歪歪,就是蹬鼻子上脸。
掰着宋景书的肩膀,顾星隽他面对面,好好说,敢说错一句话,一定收拾他,但顾星隽的手刚搭在宋景书的肩膀上,宋景书身体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宋景书!”顾星隽扶起怀里没有意识的人,大声喊了两声,他都没有回应。
忽然之间,一股恐惧笼罩住顾星隽。
顾星隽抱着人,拿上车钥匙,就往医院奔赴。
路上顾星隽不放心,想起来高燕和嘱咐宋景书吃饭的事情,人命关天,顾星隽紧忙给高燕和打了一个电话。
“宋景书昏倒了,昏倒前吐了。”顾星隽简明扼要的说明。
高燕和声音比顾星隽急的多:“他的身体素质差,本来也不适合怀孕,你赶紧把他送到我们医院,昨天他的怀孕确诊书是我给他开的,他身体各方面检查指标也都在我们档案室,省略检检查环节,直接给他用药,我这就去医院。”
良久以后,高燕和都没听见顾星隽的声音。
“生死攸关,还可能一尸两命,你快点!”高燕和催促道。
车里的小夜灯并不明亮。
车外的夜景迅速后退。
灯光下的宋景书,脸庞像是白陶瓷,反射着莹白的光。
顾星隽的车子还在行驶,他的眼神落在宋景书的肚子上。
☆、chapter7
顾星隽的回头看了一眼路,车身几乎是擦着对面来的一辆货车过去。
没办法消化宋景书怀孕这个信息的顾星隽,藏着满腔的破坏欲。
这是高燕和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可高燕和从来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宋景书怀孕了。
反复思考后,顾星隽得出两个结论。
那个蠢货,在他不知道时候,就已经被人欺负了。
那个蠢货,能怀孕。
忍着想要把车砸了的冲动,顾星隽咬着牙。
到医院的时候,高燕和已经等在医院门口。
“我帮你们挂号了,输液也已经配好了。”
顾星隽从车上,他脚下生风,来到副驾驶座位上,他伸手想要把宋景书抗在肩膀上忽然想起来高燕和说的,一尸两命。
他换了一种打横抱的方式,将人抱在怀里。
“跟我来,床位我也安排好了。”高燕和在前面走着。
等宋景书被放置在病床上,顾星隽像是忍耐着,他神情呆滞,傻子一般。
“吓坏了?”高燕和递给他一条毛毯。
“是,吓坏了。”顾星隽说。
“他怀孕的事儿,没跟你说?”高燕和诧异道。
“嗯。”顾星隽回应道。
“你要在这里陪着他吗?”高燕和问道。
宋景书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他还好吗?”顾星隽忍了好久。
“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双腿有些浮肿,适量按摩,适量走路,怀孕对他负担太大了,我建议暂时让他先别工作,好好养着。”高燕和说道。
“他真的怀孕了。”顾星隽又问了一次。
“对呀,诊断证明我办公室里还有备份。”
“带我去看看。”顾星隽站起来。
高燕和把他按坐回去:“那不行,你们俩结婚了吗?没结婚那就是他的个人隐私,我不能给你看。”
“他真的怀孕了?”顾星隽死盯着高燕和的眼睛,高燕和只是点点头。
“他真的怀孕了?”
……
“他真的怀孕了……”
高燕和前思后想:“你安静一会儿,有什么事儿,等他醒过来,你们慢慢说。”
“谁干的?他受欺负了,都不知道跟我说?”顾星隽喃喃自语。
“孩子……不是你的?”高燕和终于知道他受打击的点了。
“是我的我能不知道!”顾星隽突然暴起大喊!
“你小声点,这是医院。”高燕和又将人按下来:“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毕竟顾星隽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
胡乱的将头发揉乱,顾星隽低声说:“你先走吧。”
“我走了,你别胡闹。”高燕和走了。
只剩下顾星隽一个人坐在床前,望着输液袋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通过输液管,流进宋景书的身体里。
沉睡的宋景书在睡梦里,眉头突然拧紧,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突然在梦里挣扎起来,他的手推拒着什么。
眼角无意识落下两行眼泪。
呓语中带着哭腔,顾星隽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拉住了宋景书的手。
“我是怕你一会儿把针头碰掉了。”这句话顾星隽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别怕,没事儿。”顾星隽小声安抚着,过了良久,宋景书平静下来。
夜也深了,顾星隽身上披着高燕和给他的毛毯,趴在床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星隽伸出手,落在了宋景书的肚子上。
隔着衣服和被子,顾星隽看不出什么。
真的怀孕了吗?同一个问题,顾星隽又问了一遍。
他抬起手,他看着自己的五指,他的力气很大,现在战战兢兢的将手,轻轻放到被子上,被子下是宋景书的肚子。
隔着被子,隔着衣服,顾星隽也摸出来有什么。
又过了很久,顾星隽大胆的将手伸进被子里。
沉睡的宋景书皱了一下眉头。
“夜深了,冻手,有意见给我忍着。”顾星隽语气像是悍匪。
又过了很久,除了医院的时钟声,微弱的点滴声,病房里只有两个活人喘气的声音,时不时过道上,有病人起夜的声音。
在被子里,顾星隽的手暖的热腾腾的。
隔着衣服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顾星隽胆子大:“我就是好奇,想摸摸。”
他掀起衣服的一角,手掌探进宋景书的衣服里。
宋景书的肚皮很软,皮肤是滑的,顾星隽左右摸了摸,摸不个所以然,他干脆将手停住,手下的肌肤是顾星隽从没有过的触觉。
良久之后。
顾星隽淡淡说:“好像是动了一下,不过这是肠胃蠕动,还是孩子动了?”
过了许久,顾星隽听见回应。
“肠胃吧,医生说要四五个月,孩子才会出现轻微胎动。”宋景书缓缓睁开眼睛。
“是吗?”顾星隽又说:“你这个几个月了?”
顾星隽的手,还是轻轻放在宋景书的肚子上。
宋景书又合上了眼睛。
顾星隽静静等着他的答复。
等来的,是宋景书不断涌出泪水的眼眸,与哭红的鼻尖。
顾星隽舔了舔唇,宋景书吃亏,宋景书怀了野孩子,宋景书哭,他怎么就心底里恨不能杀人了。
血液沸腾的顾星隽,强行忍耐着心中的破坏欲。
他不能摔打医院里的东西,他也不能将暴虐的自己展现出来,吓坏了宋景书。
用了劈山的力气,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
顾星隽难得轻手轻脚的,给宋景书擦去眼泪。
“过去了,不许哭。”顾星隽捏着纸巾。
宋景书静默着,他闭着眼睛,顾星隽看不透他睡着没有。
一夜,宋景书打完点滴。
第二天一早,顾星隽带着他去吃了早餐。
“去哪儿?”顾星隽问道。
“我不知道。”睡了一晚上,宋景书神色还是带着疲倦。
“我先送你去我家。”顾星隽自作主张。
宋景书抓住顾星隽的手臂,他抬起头,盯着顾星隽的眼睛:“我想回医院,我想……”
“什么?”宋景书后面的声音微不可闻,顾星隽没听见。
“我想……”宋景书抚摸着肚子,明明知道这个灾星的存在才两天时间,但是这两天时间里,宋景书花了不少心思,小心翼翼,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他。
“我想……把他拿掉。”宋景书说道。
“你下定决心了?”顾星隽不知道宋景书有这个心思,是临时起意,或者已经想了很久了。
“嗯。”宋景书说道。
“不反悔了?”顾星隽问道。
“不……不反悔。”
“走!”
顾星隽比宋景书还要想把这个孩子拿掉
不知道来历的野孩子,就在宋景书的肚子里。
早点街上人来人往,顾星隽个将车子停在路口,他拉着宋景书,往路口走。
一辆自行车从前面行驶过来,车子后座上横放着一个木板,木板上是新鲜蔬菜。
“让让!”骑着自行车的老大爷说着,焦急的往前蹬着自行车。
宋景书跟在顾星隽的身后。
他没看见自行车,自行车上的大爷也没看见他。
等两方靠近,宋景书的肚子眼看就要撞上木板。
之间宋景书动作灵敏转身,木板一下撞在了宋景书的后背上。
“啊……”宋景书腰上被撞的一阵钝痛。
“怎么骑车的!”顾星隽刚想骂人,就听见有过路的人嚷嚷着:“别停在这里,这么一挡,我们还怎么过去!”
“我没事儿。”宋景书推着顾星隽的后背,继续往前走,他不喜欢被人看着。
“先办大事儿。”顾星隽放弃这个发泄口,他一肚子气,别提多难受了。
回到医院,顾星隽当即带着宋景书去问诊。
“胎儿现在四十天,可以选择人流或者药流。”医生手里拿着笔。
“药流对身体损伤稍微小一点。”医生说道。
坐在顾星隽身边的宋景书却愣住了。
“问你话呢?”顾星隽晃晃他的肩膀。
“啊?什么?”宋景书摸着肚子,显然医生的话一点都没听进去。
“你下定决心要流产了吗?”医生态度强硬起来。
宋景书神态凝固,硬撑都没有一个笑脸:“对……对。”
“药流还是人流。”顾星隽小声问道。
“药流吧。”宋景书说道。
医生严肃道:“药流就是药流,什么叫药流吧!你好好决定。”
没钱没势,没房没车,现在留下这个孩子……
“药流。”宋景书定定说。
医生顿笔,给开了药。
“去吧。”医生将取药的条子递给宋景书。
顾星隽个把宋景书安置在等候大厅,自己去把药取过来,还很有眼色的倒了一杯水来。
“吃吧。”顾星隽说道。
宋景书接过药。
心里堵满了难过的情绪。
他曾经下意识的,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这个孩子,但是现在他要亲手把他送走。
拿着药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他想起海妈妈说,当初她也曾经想过要把宋景行流产,但是最后关头心软了。
宋景书说不出他此刻是不是心软了。
像是顾星隽,对生命的好奇,会将手贴在他肚子上,等了半夜,想要找到一次胎动。
宋景书捧着药,泪流满面。
“你反悔了?”顾星隽有些气闷,肚子里的野东西,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我害怕……”宋景书用求救的眼神望着顾星隽:“我害怕有天我会后悔,我……有些舍不得。”
“你是舍不得这个野东西,还是舍不得这孩子的野爹?”顾星隽愤然。
一早上都温文尔雅的顾星隽情绪突然就爆发了,他夺过宋景书手里的水杯,狠狠掷在地上,纸杯里的水飞溅。
“顾星隽?”宋景书哑然,他不知道顾星隽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是对他的□□裸的污蔑。
宋景书流太多眼泪的眼睛,里里外外都是红的,瞧着楚楚可怜。
“要不然呢?”顾星隽撇过头。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根本没人欢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就像是出生被丢弃,会被唯一朋友当面羞辱的宋景书。
“我需要他。”宋景书说。
“你要个孩子干嘛?你养得起吗?”顾星隽将现实摆在他的面前。
“我就算去捡破烂,我也能把他养大。”宋景书说道。
顾星隽嗤了一声:“那你可真自私,你需要他,就要让他来到这世界上,跟你一起捡破烂。”
宋景书低着头。
顾星隽却不想放过他:“让他的嘴馋着别人孩子手里的糖,让他穿着旧衣服被人笑话。”
泪腺不受控制,宋景书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让他没权没势,受了欺负还不敢吭声。”
宋景书摇摇头,像是不想听了。
“哦,你是个怪物,你生下的孩子,说不定也能生孩子。”
“长大了,他碰上了不知道哪路野鬼,被人日怀孕了,哭哭啼啼堕胎去,却跟你一样没有一点决断……”
啪的一声脆响,宋景书一巴掌,把顾星隽的脸打得侧到一边。
“你可真敢!”顾星隽抓住他手腕,打这一下,他用了全力,五指张开,药都掉在了地上,手掌通红。
宋景书颤声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针对我的,是吗?”宋景书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翻涌出来。
顾星隽咬住一边下唇,深呼吸了好几次,“我可真是犯蠢劲儿,好好上班挣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跟你在医院费工夫。”
“可是我真的怕!”宋景书喊道。
“你感觉不到,可是我知道,他就在我肚子里,我不想做一个把骨肉抛弃的人,他存在有价值,他存在不是为了被丢弃,被嫌弃。”
“他喜欢吃糖,我会带他去选各种口味的糖,他长高,我会给他买衣服,最多他嘲笑我品味老土,等四个月以后,我会做产检,如果他真的身体像我一样畸形……如果他真的……”
宋景书泣不成声。
顾星隽从沉默着。
“如果他身体想我一样畸形,我也会欢迎他来到这世界上,如果有错,那就是我的错,他只要知道,他享有决意要带他来到这世界上的我,所能付出的全部的爱就好。”
“我不能不要他,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我也不能不要他。”
一脸鼻涕眼泪的宋景书自觉向后退,他知道顾星隽嫌弃他,他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顾星隽咬牙切齿:“爱能换个屁!”
宋景书不想跟他说话。
“你怕个屁!”顾星隽一脸狠色。
宋景书刚打了他一巴掌,胆气很壮。
冷漠的对峙着,良久后。
“真想要这个孩子?”顾星隽开口就知道,他又他妈妥协了。
最近真是善心泛滥,跟宋景书吵架都吵不赢。
宋景书像是一个哑巴。
“孩子的爸是谁。”顾星隽又问。
“我。”宋景书说道。
“他在你肚子里,你不是孩子他妈?”顾星隽凝眉。
宋景书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孩子他爹要是找来了,想要把你这个心肝宝贝抢走,你要怎么办?”
“不知道。”宋景书老老实实说。
顾星隽抽了几张纸,让他把一脸的鼻涕擦干净:“还害怕吗?”
宋景书点点头,他怕的浑身发抖,这会腿都是软的。
“先去我家。”顾星隽往前走了两步。
“脚麻了,动不了了。”宋景书说,他总觉得双腿感觉很不舒服。
“诊断证明你都没好好看嘛?”顾星隽不知道宋景书能做成什么事儿:“算了,你怎么来的怎么走吧。”
顾星隽双手一起使劲儿,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chapter8
身体腾空的感觉并不算舒服,舒服的是顾星隽很暖和。
宋景书失重,手臂反射性的勾住顾星隽的脖子。
“你干吗?”宋景书慌张着。
“你不是走不动路了吗?”顾星隽不想在医院耽误时间。
“别人都再看我。”宋景书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着,也太奇怪了,会有人用猎奇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有人想看,你就让他看,看你几眼,你又不会掉肉。”顾星隽嫌弃他啰嗦。
不知所措的宋景书并听不进去:“总归有些……不舒服。”
顾星隽一把将他的头按低。
鼻子磕在顾星隽的肩膀上,一张脸都被迫埋进暖和的外套里。
“唔……”宋景书动了动。
“别慌里慌张的。”兴许每天健身确实能让力气大,顾星隽抱着一个大活人,健步如飞的出去。
宋景书忐忑一阵,问道:“你是想把我带回你家吗?”
“不然呢?把你扔大街上?”顾星隽嘴上不饶人,宋景书知道他是存着好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顾星隽不想在医院耽误工夫,可只要一想起来,他怀里这个还挺压人的蠢货,肚子里装着别人的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意吓唬宋景书,将人颠簸一下。
“啊——”宋景书害怕,只能用力抱住他的脖子。
“你想勒死我!”顾星隽恶人先告状。
“你……我……我。”宋景书窘着一张脸:“对不起,我怕高,你别撒开我。”
卡在宋景书腰上的手臂收紧,只是收紧一点点,两人的距离却像是拉近了许多。
宋景书觉得不自在,却什么都不敢说,顾星隽心情很糟糕。
他眉头倒竖,嘴角下拉,抱着宋景书的手克制着力气。
对于顾星隽繁杂的情绪,宋景书微弱的察觉到,大气不敢出,他搂着顾星隽的手臂不敢放开,也不敢收紧,僵持着,。
不知道为什么顾星隽没发作,一直忍耐着,但宋景书清楚,此刻的顾星隽就像是一桶洒在地上的火.药,随便一点火星,就能把他炸成灰。
刚被顾星隽用言语的刀子扎了一下一下的宋景书,心里更怕顾星隽,更不敢忤逆顾星隽。
顾星隽就能闻见宋景书身上的味道,明明是个的男人,身上却有一种带着暖意的香甜。
两人回到车上,顾星隽随口说:“你生孩子……”
那股说清的香味,甜腻腻的,像极了顾星隽心仪的甜牛奶的味道。
爱好甜食,肠胃不好的顾星隽,对微微甜味的甜牛奶很钟爱。爱屋及乌,此刻居然觉着宋景书都是好闻的。
要是直言问出这句,宋景书肯定又要生气。
“……”我会怕宋景书生气?
恼羞成怒的顾星隽差点被自己气笑,最近他脑子一定是抽了。
“你要说什么?”宋景书面露怯色。
目光停在宋景书单薄的胸膛上,顾星隽咬牙:“闭嘴!”
紧忙抿紧嘴唇的宋景书望向顾星隽,满是畏惧。
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顾星隽说:“钥匙门卡都给你,自己上去。”
“可是……”宋景书局促着,那是顾星隽的家,主人家不在,他自己去顾星隽的家,算什么?
并未听见宋景书打算说什么,顾星隽说道:“算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宋景书赶忙拒绝。
一路上,顾星隽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了,顾星隽公司每天都忙,能拨冗陪宋景书在医院耗半天,宋景书可谓是受宠若惊,再耽误顾星隽的时间,就有些太过厚颜无耻了。
“你不用什么不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听着,懂吗?”
顾星隽在前面走着,宋景书只能小跑着跟上。
“别跑!”顾星隽在电梯前停下脚步等他:“高燕和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
按了上楼的电梯,宋景书心里更不安了:“我会老实呆着,不会乱动你的东西。”
“随你便。”顾星隽刚说完,竖起手指,点着宋景书的鼻子说道:“昨天早上你买来的那些烂菜叶子肯定不新鲜了,肉冷冻着还行,不过你刚输完液,还是别找事自己做饭了,先休息一天,不然累倒了,最后还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宋景书点头,他不是呆子,也知道不是逞强的时候,不能再给顾星隽添麻烦了。
不如坦然接受顾星隽的好,把顾星隽的付出记下,度过这一个坎,等生活步入正轨,再慢慢回报顾星隽。
跟在顾星隽身后,宋景书亦步亦趋。
“老实呆着,身体不舒服就赶紧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扛着,想吃什么提前说。”顾星隽安排道。
宋景书一个劲儿的点头,平时总嫌弃他磨叽絮叨的顾星隽,一句接着一句安排着,尽管还是凶巴巴的,宋景书却很乐意听。
要是换做昨天晚上,宋景书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被顾星隽发现身体的秘密,这时就坦然不少。
失业了,甚至没钱生活,被顾星隽拘着骂着,迷瞪着就寄居在顾星隽的家里,宋景书反而没了知道刚怀孕时那种不上不下,浑身难受的感觉。
从少年时养成的毛病,只要是跟着顾星隽,哪怕是刀山火海,宋景书都不怕,顾星隽本事大,他站在前面,妖魔鬼怪都能镇住。
见宋景书满面傻笑,顾星隽说道:“那我走了。”
“顾星隽,谢谢你。”宋景书说。
“行了别肉麻了。”顾星隽不耐烦道,离开家时,却忍不住弯了嘴角,果然,积德行善所获得的满足感,还是令人愉悦的,顾星隽如是想。
去公司路上,顾星隽的手机就没停过,顾星隽肆意妄为,在公司照样无法无天,他不去上班,根本没人敢催他。
不过宋景书容易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顾星隽不打算那么轻易的放过杨添宝。
雇了几个小明星,演了出戏,布了一个局。
就把杨添宝见不得人的勾当翻了个底朝天,认证物证都有,警察已经去拿人了。
杨添宝家里老头是个暴发户,情人遍地个个不好惹,私生子更是一个比一个脏,一个比一个狠,杨添宝落难,隔岸观火的都是好人,落井下石的手段都花样百出。
气了一天一夜,肺都快气炸了的顾星隽,终于听到一件好事儿。
“真是瞧不出,宋景书到底有什么好的?潜规则他,脑子堵了吧。”顾星隽纳闷着,他特意委托了人,在清点杨添宝罪状的时候,问清楚,宋景书肚子里的野孩子的来历。
面对铁证如山,杨添宝把“迷.奸”“贩药”的罪都认了下来,只是宋景书那晚,他坚决否定。
警察也传唤了宋景书公司那个部门主管,两人口供一致。
一个月前晚上,宋景书喝了加料的酒,就说要去洗手间,后来几个人去洗手间找宋景书,酒店里里外外都没找到宋景书。
幸好那家酒店就是楚瑜家的,想要查当天流水,入住的,吃饭的,只要登记过,查出来都挺方便。
只不过高燕和是个细致的人,跟他结婚,楚瑜前前后后,少不得要忙,事情已经交给楚瑜,顾星隽也不能在他人生大事前,为了宋景书的一点小事儿催促。
回到公司,顾星隽懒散坐在办公桌前,左思右想之下,把做桌上的玉石摆件丢出去摔个粉碎。
办公室的落地窗通透,房间里亮堂堂的,只有顾星隽一个人阴沉着一张脸。
来送文件的助理被他吓了一跳。
但顾星隽脾气暴躁不是一天两天。助理也不敢过问,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带上门就走了。
“蠢货宋景书。”顾星隽心里明白,最快弄清楚的办法,大抵就是找宋景书亲口问清楚。
但顾星隽起个头,宋景书就准备哭。
显然,对宋景书而言,那并不是什么好回忆。
越是不知道,顾星隽越是愤怒。
愤怒于宋景书的无能,愤怒于宋景书不会求救,愤怒于宋景书能怀孕这件事儿,他被隐瞒了许多年。
更愤怒于他此刻居然不知道宋景书何时何地,被谁欺负到怀孕。
中午饭点,顾星隽憋着一口气,精挑细选着,给宋景书点了好几根牛肉大棒配米饭,牛肉卤的鲜香,看着图片就让人食指大动,上好的蛋白质,给他补充营养。
午后时间,顾星隽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平时不想干活的时候,他就去回家睡觉,或者去跟杨修静鬼混。
现在倒是好了。
家里被宋景书占了,要是跟杨修静去喝酒,回家一身酒气。
“草!老子怕什么!”顾星隽挠挠头。
只是,杨修静昨天喝醉了,到现在还没醒透。
“喝酒?又想骗我,两天说好了喝酒,你滴酒不沾,我信你我就是憨批,睡觉了别烦我!”杨修静喊着嚷着。
顾星隽可不能叫人白白吼了一通,但等顾星隽对着听筒反吼完,就听见了对面的鼾声。
杨修静说了要睡觉,就真的一点都不含糊。
就剩下一个顾星隽,在办公室里,硬着头皮处理文件。
顾星隽的公司是他大学时期开始着手成立的,一开始小打小闹的做进出口服装生意,到后来渐渐形成品牌,前年公司旗下新成立一个奢侈品品牌,经过一年的宣传推广,也已经步入正轨。
各个部门运作的十分融洽,顾星隽只要把控着大的发展方向没问题,其他时间他乐得让公司里有能耐的人大展拳脚。
坐到下午四点,顾星隽实在坐不下去,在公司转了一圈,转到样衣间,样衣间角落里摆放着秋冬新款,更多的地方,摆放的春季还没有确定版型的新款。
“顾总。”看见顾星隽的人草草跟顾星隽打了声招呼,其余人进进出出,甚至隐约表现出对顾星隽的嫌弃。
大高个子,往房间里一站,还不够碍事儿,嘴巴还毒,每次过来就是来怼人的。
顾星隽径直走到角落,衣架上满满当当,毛呢外套,羊绒衫,长裤,不知道怎么就又想起来宋景书。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怀孕的事儿对顾星隽打击太大,顾星隽坐着站着,总能想起宋景书来。
“这些衣服……”顾星隽抬起手指。
“秋冬新款已经发布,样衣马上撤下来。”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故意不接他的话茬。
“没人要的东西……跟宋景书正相配。”顾星隽找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手上动作却与说出的话相违背,他一件件查看,是不是日常款,尺码怎么样,合适宋景书的就一股脑装进塑料袋里。
“顾总,您这瞧不上我们的衣服,打算去卖破烂吗?”首席设计师手里拿着一件香芋紫的真丝阔腿裤。
顾星隽抬眼,没撇他,眼神落在他手上的裤子上。
“你手里拿的什么?那么丑?”顾星隽随口点评。
“春季爆款!”首席设计师咬牙切齿地说,嘴巴那么讨人厌,要不是他是老板,一天揍他十顿。
“对了,你怎么还没下班?”设计师纳闷地瞧着他。
顾星隽把一个衣架扫荡一遍:“这就下班。”
仔细一想,要是被宋景书发现,这些都是特意给他准备的,那也太给他脸子了。
“还是要拿两件女装吧。”
“赶紧。”设计师没把滚蛋说出来,是对他工资最后的尊重,要不是老板长得好看,身材好,勉强算是他的缪斯之一,设计师早就从这个资本家手底下跳槽了。
不过看得出来,顾星隽的心思并不在服装上,顾星隽不是设计师,不是艺术家,他是彻头彻尾的商人。
在原则之内,只要市场接受的东西,哪怕是他讨厌的东西他都能接受。
顾星隽扛着一个塑料袋,到了公司楼下,一个人冷静下来以后,顾星隽开始反思,他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想着给宋景书带衣服。
但已经从楼上扛下来了,再放回去也挺麻烦。
硬着头皮,顾星隽回到家里,打开家门的一瞬间,顾星隽觉着手里的塑料袋也不尴尬了。
家里是顾星隽很私人的空间,现在这个空间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顾星隽进门,就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过来。
宋景书一脸笑意:“你回来了。”
“嗯。”顾星隽将一塑料袋的衣服扔在地上:“没人要的破烂,你看看你能不能穿。”
“我住你家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能拿你的东西……”
“不喜欢算了,不喜欢明天我不在家你就下楼扔垃圾桶里,反正随便你怎么处理。”顾星隽说完,兀自就回房间换衣服。
明明是开开心心回家,明知道宋景书在家,但是见到宋景书,尤其是看见宋景书的肚子,顾星隽打心底里生气。
小时候,他放在路边的玩具,被邻居家的狗叼走,咬坏了,他也有过这种感觉,莫名的气闷,那是小孩子的独占欲作祟。
自顾自的生着闷气,顾星隽发觉床单整整齐齐的,昨天晚上两人睡乱的床,应当是白天宋景书在家时收拾整洁的。
顾星隽说了这些都是没人要的,宋景书不要,就会被扔进垃圾桶。
宋景书节俭惯了,一件衣服都能穿上好多年,只要是干净的,旁的宋景书也并不讲究,他将塑料袋打开,拿出来一件,衣服很沉,用料讲究,款式也很大气。
男装女装,大号小号,上衣裤子都有,顾星隽那样吹毛求疵的人,如果真是没人的东西,顾星隽一定是为了他,才把袋子里的衣服带回来的。
宋景书并不挑,穿着暖和就好。
换了一身睡衣的顾星隽出来,宋景书吞吞吐吐:“这些衣服真的是没人要的吗?”
“是。”顾星隽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酒出来,他上下翻找了一遍,中午给宋景书买的牛肉大骨棒,都没有了,垃圾桶里也没有大骨头棒。
“晚上我想吃肉,你跟我吃就行了。”顾星隽说道,胡乱投喂还是不行,最好等过两天,找高燕和要一份孕妇食谱。
孕妇……
顾星隽自己咀嚼这个词汇的时候,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异感。
怎么说高中时,他都跟宋景书在一个房间住了三年,宋景书秀气温和,腼腆自卑,但顾星隽从来没想过,宋景书是个女人。
他的骨架身形,就是一个单薄瘦弱的少年身形,已经成年,甚至怀孕,打眼一看,还是清隽的少年模样。
“你盯着我干嘛?”宋景书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有什么脏东西。
“我问你个事儿。”顾星隽神神秘秘的。
“嗯?”宋景书楞然。
顾星隽凑近他,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像是聊什么秘密似得:“你为什么能怀孕?你跟我睡了那么久……”
“你别瞎说!”一而再再而三得被男性骚扰,宋景书神经已经极端敏感。
“我瞎说什么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个房间里睡了三年!而且我家只有一张床,今天晚上!今天晚上……”
突然顾星隽有些说不下去,家里确实只有一张床,但宋景书……能跟他一起睡吗
“我能在客厅睡吗。”宋景书说道。
“胡说八道!”顾星隽将手里的酒打开,倒了一杯,他豪气干云的将手里的酒喝完,“我,睡客厅,你老老实实睡屋里。”
“那……”宋景书就知道,他又会给顾星隽添麻烦。
顾星隽往沙发上一瘫:“我就说上学那会儿,你从来没跟男孩一起去过厕所。”
“别说……”从五六岁时,有了性别意识,宋景书就羞于谈论自己身体的事情,更不能与另一个人风轻云淡的,开诚布公的聊起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怀孕我都知道了,我还要给你养胎。”顾星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次他一手擎着酒杯,一手准备点餐。
“晚上想吃什么?”
“对不起,中午的饭……我全都吃完了……”
“……”顾星隽忍了忍,宋景书总是习惯性的道歉,习惯性的把他自己觉得不得体的事情,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罗里吧嗦,看在孩子的面上,顾星隽还不能像是以前那样,点着宋景书的鼻子就骂,“闭嘴,那晚饭就选我爱吃的,海鲜吧。”
宋景书吞吞吐吐着:“那些……”
顾星隽心烦:“你闭嘴。”
宋景书:“衣……衣服……”
顾星隽:“不要钱!”
宋景书上次买新衣服,还是今年夏天,去商场买内裤,顺手买的二十块钱三件的短袖。
“那我能去试试看。”宋景书抱着一件外套,欢欣道。
就知道他会喜欢,顾星隽没忍住嘴角动了一下,转而一想,又不是特意叫他喜欢,又换上一脸凶巴巴的。
“想去就去,别啰嗦。”
☆、chapter9
“你都试试。”顾星隽找到平时喜欢吃的店,点了海鲜。
幸好宋景书这人皮实,什么都能吃。
“不。”白吃白住,现在还要白拿……宋景书都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
顾星隽烦他叽叽歪歪的样子:“我说都试试,连女装你都给我穿上看看。”
端着酒杯的顾星隽也没大吵大嚷,只是宋景书听着顾星隽这样说,他心里有些无措。
“快去快去。”顾星隽催促着。
宋景书拿着衣服,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他把衣服拿在手里,闷着头,转到卧室。
安心感,在一天中,一个人独处的时间里,已经被消磨干净。
他没有存款,没有住所。
如果从现在开始就要顾星隽照顾他,未来孩子生产,照顾婴儿,至少还要一整年的时间都要顾星隽操心他。
假如从今天开始他睡在卧室,顾星隽睡在客厅,那么至少一年时间,顾星隽都要睡在客厅。
凭什么?
原本顾星隽得意的过着自己的日子,随便谁见到,都要羡慕的说一声逍遥。
偏偏他,占着顾星隽的房子,吃穿用度都要仰仗顾星隽。
逍遥度日的顾星隽还要因为他,委屈着睡在客厅。
这还是顾星隽的房子。
假如有一天,顾星隽说受够了他这个累赘,他将无处可去。
宋景书确认顾星隽的人品,顾星隽说了要管他,只要他提出要求,顾星隽肯定会妥善的帮他办好。
就像是高中时,顾星隽说了不会让别人欺负他,他就真的安生度过三年。
白天时,宋景书一个人在房子里,打扫卫生,整理东西,但是一个房子,只住了顾星隽一个人,需要整理的地方实在太少了,没多长时间,宋景书就只能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所措,听见顾星隽回来的开门声,呆坐的宋景书像是突然活过来,小跑到门前,去给顾星隽开门。
在卧室里,抱着衣服的宋景书满脑子,都是对待未知的恐惧。
“怎么还没换好。”
房间外顾星隽喊道。
“就好了。”宋景书慌慌张张开始换衣服,卧室门他忘记反锁了,转眼就被跑门前催促的顾星隽推开。
顾星隽的手握着门把手,微微愣怔。
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地上还有他刚才换居家服乱扔的衣服袜子。
衣服换了一半的宋景书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休闲的裤子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他的腰很细,双手抄在毛衣袖子里,露出背部。
顾星隽想不出词汇形容从脖颈到尾椎的雪白肉.体,宋景书扭身回望时,背部的蝴蝶骨格外明显。
黑色柔软的头发软塌着,在耳后卷曲着,骨感白皙的后背,半裸半遮,明明是十分的不经意,明明是个寡淡无趣的人,这一幕下,顾星隽意外的感知到一丝性感。
不同于女性的肉感,对于顾星隽而言,这是一种古怪的,新奇的视觉冲击。
“你……”宋景书刚抬手,想把毛衣穿上。
“别动。”顾星隽喊了一声,他抬手就拍了一张照片。
原本吓得不敢动的宋景书,见他一声不吭就抬起手机,手忙脚乱的将毛衣穿好,手指打结的伸向下衣角。
他死死扣着毛衣的下衣角。
“你怎么这样……”宋景书恨不能整个人都藏进软和的毛衣里去。
顾星隽咬牙,他怎么就看宋景书看迷了眼,他有病吧。
最近几天都是如此,怎么就对宋景书另眼相待,嘘寒问暖,就连吵架都让着他。
想他顾星隽活这么大,就连亲爹都没让过。
“我怎么了?”顾星隽甩着一张臭脸,手指伸出来,指着宋景书的鼻子。
“你怎么能偷拍我……”宋景书说完,总觉着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违和,他一身嶙峋瘦骨,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说这话是不是太不要脸皮了。
像是被人戳穿的撒谎小孩,顾星隽当时就炸了,“你再说一遍!我偷拍你!老子是正大光明拍的行不行,老子……你看看你一身排骨的样子,哪里来的自信值得我偷拍!再说了,我会想偷拍,我要是想拍,直接把你扒光了,上上下下录视频!”
宋景书被他的样子吓到……
“我不说了。”宋景书一紧张就扯衣角,高定毛衣都是柔软的羊羔绒,宋景书没扣了两手指头,就把毛衣扯破了,崭新温暖的毛衣上,登时多出两个洞。
“你把我的毛衣弄破了。”顾星隽像是反手抓住了宋景书的把柄。
“我不是故意的。”接连受到惊吓,煞白着一张脸的宋景书紧忙解释道。
“我不管。”顾星隽好比一个泼皮无赖。
“衣服,不是没人要,你捡来的吗?”宋景书呢喃,却不敢大声询问。
一下僵住的顾星隽,总不能说是他特意从公司精挑细选,带回来给宋景书的,那样就像是他上班还记挂宋景书一样,想想都丢面子。
“我捡来的那就是我的,给你穿你还不乐意?”顾星隽冷声道。
“虽然有些花哨,还不结实,但穿着暖和,我……还是很喜欢的。”宋景书却认真说道。
顾星隽想想公司里那一群高薪受聘的设计师们,要是知道有人对他们打版前设计的样衣,脱口而出的评价是“花哨,不结实”,兴许能气的一口气升天。
“女装呢?”顾星隽问,女装更花哨,顾星隽想听宋景书骂骂那几件女装设计。
“女装……女装我穿不了,你就别想着让我穿了。”宋景书嘟嘟囔囔,他跟顾星隽脑回路却没在一根弦上。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外卖到了。
“没让你穿,把烂衣服换了,出来吃饭。”顾星隽嘟囔着。
“哦。”
宋景书早就知道顾星隽没想要跟他计较衣服的事儿,只是偷拍的事儿丢了面子,借题发挥着为难他。
怀孕的缘故,宋景书总能感觉到他现在胃口变大,明明已经吃了很多,却有一种没吃饱的感觉。
顾星隽盯着他,他吃着吃着就不好意思了。
刚想放下手里的虾钳,就听见顾星隽说道:“几根牛骨都啃完了,这些吃不了?”
“能吃的。”宋景书又将虾钳拿起来,一次不吃饱能忍着,次次不吃饱,谁能受得了。
宋景书吃饭的时候,顾星隽先是在电脑上处理工作邮件,春季新款正要发布,国外秀场的对接,就是顾星隽公司里最紧要的人物。
但品牌已经成熟,国外也有秀场流程熟手看着,顾星隽只要确定流程正稳步进行就好。
电脑摆放在沙发桌上,秀场设计方案大刺刺的电脑屏幕上,就见顾星隽忙里忙外,从卧室里抱出来两床被子一个枕头,开始在沙发铺好。
宋景书有些于心不忍,却也碍于顾星隽的淫威,不敢多嘴说什么。
晚上顾星隽在旁边打游戏,宋景书看电视,等到十点钟左右,宋景书准备睡觉,总是失眠的宋景书,却睡的格外迅速,睡着前听见顾星隽打游戏的声音,不觉得吵闹,更像是一种保护罩。
或者是怀孕的原因,或者是宋景书一天下来,喝了太多的水,夜半时分,宋景书又醒了,他窸窸窣窣的从被子里出来,趿拉着鞋,门缝外映射进一道暖黄色的夜灯灯光。
门外,是顾星隽的声音。
只听见一耳朵,宋景书一下红了脸。
顾星隽又在……
门把手像是烫手一样被宋景书松开,宋景书蹑手蹑脚,他倚着墙壁,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宋景书节俭到起夜舍不得开灯的程度。
房间里窗帘紧闭,门缝里透进来一缕缕昏黄的灯光。
似乎是心慌的原因,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宋景书就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声,闷着头,明明不是故意的,却怎么都像是做贼。
他胆怯的捂住自己的嘴,脑子也乱成一锅浆糊,那天晚上顾星隽光明正大遛鸟的场景意外闪现在脑海里。
兴许男人都对大小意外的敏感,宋景书哪儿不至于自卑,但身体的畸形,让他天生对性,性别抗拒,畏惧面对,又或者他天生冷感,从小到大,欲.望从来没有关照过他。
所以他并不知道,眼前这种,头昏脑涨,心脏不受控制乱跳,面颊发红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宋景书少有的一次“龌龊”,他让自己更少的发出声音,面红耳赤的听着房间外男人的声音,浑身发麻。
这一生算下来,宋景书所接收到的性.教育,应该就只有住在公司时,室友每次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女朋友带过去,卿卿我我,两人抱在处于,说话时声音就是低沉的。
遇到那种情景,宋景书的情绪,都是抗拒厌恶的。
兴许不是对行为,而是室友的态度,嫌弃嫌恶,恨不能世上没有宋景书这个人耽误他们亲热。
宋景书捂着嘴,贴着墙边,呼吸不畅让他脸颊脖子都涨红了,背脊上莫名爬满了汗。
房间外,顾星隽的声音逐渐高亢,宋景书偷听着,耳朵发痒,背脊发麻发热,他用力挺直身体,将身体往微凉的墙上贴,像是在对抗什么,像是不用力,整个人都会软塌下去。
许久后,等顾星隽的声音消失了。
宋景书回过神来,他感觉到自己耳尖的滚烫,背脊上渐凉的汗,身体也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像是刚做完坏事儿,恐慌与刺激交织。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想要上厕所的感觉更强烈了,宋景书却不敢动。
“草!”房间外,顾星隽骂了一声。
宋景书一哆嗦。
房间外,顾星隽走动着,浴室的门被拉开,微弱的冲水声音过后,顾星隽的脚步声又在走廊响起。
上次……上次顾星隽做完这事儿,明明心情不错,这次就开始一个人发火,他阴晴不定的性子,宋景书还真是一点都拿不准。
贴着墙,像是罚站,宋景书站了十多分钟,房间外顾星隽也有十多分钟没有说话。
宋景书战战兢兢,他的演技并不好,却倔强的要装成刚睡醒的样子,拉开卧室门的门,一出门,就见客厅沙发上的顾星隽转过头望向他。
“我……我尿急。”宋景书结结巴巴的说道。
“尿急你上厕所,跟我说干嘛?”顾星隽盯着他,眼睛里还有些情,欲过后,尚未消散的湿润,眼睛明亮如晚星。
宋景书怕顾星隽,他心知肚明。但他没曾想顾星隽的用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口被火炭烫了似得,整个人吓到瑟缩。
胸口刺刺的发热发疼,他不敢对上顾星隽的眼睛了。
“哦……”宋景书闷着头,进入卫生间,兴许是站的时间太长了,宋景书肚子坠痛。
他忍不住回想着前夜,在一张床上,他一回头,枕侧顾星隽夜半凝视他时的眼眸。
还有医院那也,顾星隽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兴许顾星隽就是那样的野狼眼睛,时时刻刻看着人,就像是野兽盯着猎物,宋景书好比一只早年就被他驯养成功的小绵羊。
被顾星隽按在在狼爪子,乖乖瑟缩着,顾星隽总是伸出爪子,扒拉着他玩,这只凶悍的狼并不缺少口粮,宋景书也就没有那个荣幸,被他生吞活剥。
比起食物,宋景书更像是宠物。
顾星隽站在浴室门外,他照旧光着上半身,心底里有小得意。
只看了一眼,穿着睡衣的宋景书,脸颊通红,垂着头,像是故意避开他的眼神。
可能是宋景书害羞,不敢多看顾星隽一眼。
每天晨练炼就的精壮体魄,像是宋景书那样的,顾星隽能轻轻松松扛走。
兴许是宋景书也挺羡慕他的。
自己思绪漫想着,忍不住嘴角上挑,忽而顾星隽想起来刚才……
回到简陋的沙发上,顾星隽躺了一会儿,闭上眼想起宋景书的背脊,宋景书的下巴他摸过,面颊上的肉随便一掐,就是一个红印子,还有宋景书的肚子,他也摸过,软软的,很滑。
背上的皮肤呢?宋景书换衣服时,瘦而软的腰肢,随着转身弯曲的脊柱,展翼一般的蝴蝶骨。
顾星隽只看了一眼,像是一幅烙画,印在了脑海里。
顾星隽是不会承认他是想起宋景书才起了兴致,更不会承认,最后,他翻出手机上那张抓拍的照片……
等完事儿以后,冷静下来,想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顾星隽没忍住骂了一声。
他脑子被堵住了,往常杨修静往他身边塞了无数颜值拔尖的红男绿女,他多看两眼都觉累着自己,不如喝酒睡觉来的舒坦。
顾星隽敛眸,细细反思,让他评价宋景书,他甚至有些讨厌宋景书。
“唯唯诺诺,扣扣索索,弯腰驼背,低头躬身……”
光鲜的顾星隽想不出一个大男人能活的像宋景书那样窝囊。
“这个窝囊男人,甚至还能怀孕……”
宋景书怀孕,是顾星隽的起爆点,他自己也意识到,每当想到这一茬,再美好的心情,瞬间毁灭成渣渣。
☆、chapter10
宋景书瞒着不给他看。
但顾星隽忍不住好奇。
电脑在客厅桌子上,顾星隽翻身起来,搜索了一下“男人怀孕”。
他聚精会神的查看着网络上的信息,什么“双性”“虫族”“ABO”杂乱的信息扑面而来。
还夹杂着几篇硕果仅存的小黄蚊。
“什么他妈乱七八糟!”顾星隽一把将电脑推远。
“我睡觉了。”宋景书从洗手间走出来,捂着肚子。
“嗯。”
“你也早点睡。”宋景书说。
顾星隽不耐烦:“知道了。”
宋景书躺回床上,屋里暖气开得太热,或者是被窝太舒服,他总觉得浑身冒热汗。
肚子微微有种下坠感,微微得痛。
夜已经深了,宋景书闭上眼睛,他不愿意说出来,再耽误顾星隽的时间。
第二天,宋景书醒来,刚想出门,去楼下市场买点菜肉,回来将早餐做了。
但他刚推开卧室的门,客厅里的顾星隽就醒了。
顾星隽一脸起床气:“你干嘛!”
宋景书身上穿着昨天被他扣烂的那件毛衣,这是打算出门?
“买菜。”宋景书说。
“你行吗?”顾星隽不信任地撇着他。
“行的,多走走对身体好,你想吃什么?”宋景书小心翼翼的问道。
“随便。”顾星隽嘟囔一声,客厅的窗帘不遮光,他把被子拉过头。
“要不你去卧室睡吧。”宋景书声音放小,顾星隽似乎没听见,是睡着了吗?
宋景书又试着小声叫他:“顾星隽。”
“你怎么这么吵!”
见顾星隽正醒着,宋景书连忙解释道:“我……待会儿我回来,还要用厨房,我怕吵到你,不然你去卧室睡吧。”
顾星隽眯着眼睛,起床气已经在爆发的临界点。
“我刚从被窝里出来,我的被窝里还是暖和的,不用你重新暖。”宋景书尽量找补着。
“赶紧滚蛋……”顾星隽骂道。
不敢留下成为顾星隽出气筒的宋景书,换了鞋,匆匆忙忙就往外走。
顾星隽半眯着眼,抱着枕头梦游一样,回到本该属于他的卧室。
他躺进被窝里,只有鼻尖微微动了下。
这张床被宋景书睡了一夜,就遍布宋景书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甜腻的味道,顾星隽想起来昨天熬夜看的小说里提起的“信息素”。
宋景书身上的甜味是不是还有别人能闻到。
但昨天熬夜熬得太狠了,顾星隽没来得及生气,就睡着了。
他是被手机吵醒的,比起宋景书轻声细语的唤醒,手机铃声听的顾星隽脑仁发疼。
一看来电显示,他直接掐断了电话。
但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死脑筋,又打了一个。
顾星隽固执的将电话掐断。
似乎气急了,顾星隽一点想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了。
那边也是一个个的打过来。
“大清早报丧这么急!”顾星隽接通电话,就是破口大骂。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被气得不轻:“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话?”顾星隽不冷不淡地问道。
“我是你爸!是你老子,你得恭恭敬敬。”电话那端的人脾气也不小,吵嚷的让人耳朵疼。
顾星隽冷笑一声:“你还是害死我妈的仇人。”
“把老子当仇人,真有你的顾星隽,你妈生你,我没生你?是谁养的你!”
顾星隽的爹早年就在流氓窝子里长大,后来闯社会侥幸出了名堂,一身匪气改不了,换女人也像是换衣服一样勤快。
当年顾星隽才八岁,亲眼看着外面的小三上门闹事,还猖狂的打伤顾星隽体弱的母亲。
体弱多病的顾星隽的母亲,在送医的路上,没能扛过去,就那么一命呜呼。
顾星隽的母亲死了。
那个女人被判了二十五年有期徒刑。
两件事儿,甚至对顾星隽的父亲都是好事儿。
丧偶的富豪,在女人堆儿里更抢手了。
兴许是顾星隽的父亲当真上了年纪,这些年,都没能搞出来一个私生子。
只剩下顾星隽这一个儿子,等他真老了,家大业大,将来也只能全都交给顾星隽,他次次向顾星隽示好,顾星隽却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予他。
大学以后,更是都不跟他要钱了,自己在外面创办企业,三年上市。
眼看着顾星隽那个公司风生水起,顾父生气却也高兴,更愿意跟人吹捧顾星隽。
“养我?花了多少钱你列个单子,我打给你。”顾星隽凶横道。
“好小子,看着又挣了不少。”顾父不知道褒贬的说:“对了还有个事儿。”
“关我屁事儿。”顾星隽厌恶他到了极点。
顾父道:“就是你的事儿,听说你为了一个卖屁股的,跟那个暴发户杨家结仇了?”
“听谁胡说的!”
“杨家的小子刚被保释出来,还等着法庭宣判呢,那个恶臭的小子叫什么来着?杨添宝。”
“那狗东西还没进去?”顾星隽骂道。
“跟你有关系就对了,那个卖屁股的你玩玩就行了,将来老老实实给我娶妻生子,家里的皇位还等着我大孙子继承呢!”顾父自说自话道。
顾星隽不知道他从哪里道听途的,这些经过几道嘴胡乱传的消息,上来就是一通教育,却不问问顾星隽,他野路上听来的胡说八道,是不是真的。
顾父眼里,顾星隽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说顾星隽能有什么优点,大概在顾父眼里,顾星隽唯一的优点,就是顾星隽流着他的血,能给他传宗接代。
“大清早找事儿,我看你是憋着不想好死!”顾星隽骂了一通,将电话挂掉。
宋景书这房间里暖气阀门兴许松了,顾星隽一肚子火,还觉得口干舌燥,他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自己空荡荡,不着寸缕的下半身叹口气。
每次个宋景书看他的裸.体,眼神多少有些异样,顾星隽不耐烦的找了一件浴袍披上,好歹算是给宋景书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优良的胎教环境。
“你起来了。”宋景书不敢看顾星隽,顾星隽家里的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差,顾星隽刚才跟他父亲吵架的声音,宋景书全都听见了。
当下顾星隽心情应该很差……
宋景书不敢直视他,万一按中了顾星隽爆发的开关,他不敢承受那样的后果。
“渴了。”顾星隽说道,像是宋景书那样节俭的人,一定不舍得把暖气开太大,就是不知道那个房间怎么那么热。
“我给你倒杯水。”宋景书紧忙上手倒了一杯温水,送到顾星隽面前,他才回到灶台上继续忙活。
顾星隽家里的厨房是连接着客厅的开放式厨房。
锅上炖煮的海鲜粥的味道已经出来了。
虽说宋景书干啥都不行,但是在做菜上,顾星隽从来没挑过他的毛病。
那还是高中的时候,为了方便顾星隽上课,顾父就在顾星隽高中学校附近买了房子,还给顾星隽请了保姆。
那个小保姆才十八岁,闲着没事儿就喜欢在十五岁顾星隽的面前搔首弄姿,后来顾星隽听说小保姆的姐姐也是顾父的小情人,看小保姆就更恶心了。
加上杨修静为了逃避父母选择住校,顾星隽也觉着住在学校更方便,就也搬过去。
好巧不巧,高中一年级,就只剩下了一个寝室。
原本一个人住在一间寝室的宋景书,就被强硬的加塞了一个室友。
室友还是学校出了名难缠的校霸,顾星隽。
起初,顾星隽瞧见宋景书就烦,整天蜷缩着,胆小如鸡,说话声音跟蚊子一样,身体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刮倒,大声说他两句,当场就能哭出来。
可能是他太弱了,顾星隽都提不起劲为难他,干脆就放任他了。
那是一次小周末,学校为了应对突击检查,原本满课的周日,在周六晚上突然放假,学校封锁,宿舍门关闭,周日下午返校,继续正常上课。
对其他学生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家的去同学家凑合一晚上,实在不行的,合伙去网吧包夜,去住宾馆。
唯独宋景书,宋景书在学校没什么好到能借宿的同学,身上仅有的五十块钱是下星期的伙食费。
晚上七点钟左右的时间,秋日的夜并不算凉,宋景书孤零零的站在银行取款机前。
他打算今天就在取款机旁边住下。
至少风吹不到,还有灯光,不那么让人害怕。
顾星隽被杨修带着去玩台球,回家的路上,看见瑟缩着的宋景书,可怜的像是一只被人扔了土狗。
没有归处,没有主人,甚至没吃饭。
学校附近的小吃摊不贵,但宋景书吃不起。
顾星隽心想,就算路边真地看到一个没人要的流浪狗,他还会去买两根火腿肠,没道理丢着一个大活人真在自动取款机旁边睡一晚上。
反正宋景书唯唯诺诺,比流浪狗听话些。
顾星隽把宋景书带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回家才想起来,那个讨人厌的小保姆已经被撵走了。
“没办法了,晚饭你自己来。”顾星隽把食材丢给宋景书,把人推进厨房,台球室里有人抽烟,顾星隽总觉得身上染了烟臭味,带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换好衣服的顾星隽没想到宋景书也不算一无是处,虽然呆呆傻傻的,每一道菜,都是对着食谱,抓耳挠腮的做出来的,但味道意外的错。
身体虚弱,做饭要对着菜谱,做什么都笨手笨脚,却处处真诚,竭尽所能。
顾星隽生命中,另一个有些特质的人,就是顾星隽的妈妈。
顾星隽只记得,顾父很瞧不起妈妈是小地方出身,不如他身边那些女人花枝招展大方得体。
但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会像顾妈妈那样,当顾星隽看电视上有人做可乐鸡翅,顾星隽吵着要吃的时候,不会使用网络的女人,会跑好几个书店,买到食谱,对照着是食谱,一丝不苟,像是科学家处理试剂一样严谨认真的帮他做一道可乐鸡翅。
“你……你要吃点?”第一次主动跟顾星隽说话的宋景书,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说。
顾星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就煮了那一碗,我吃了你喝西北风?不是买了鸡翅还有可乐吗?你做一个可乐鸡翅给我。”
“哦……哦,好的,我找找菜谱。”说着他就放下那碗鸡蛋面,去一摞菜谱里翻找。
顾星隽用手机给他找出菜谱:“别翻了,就按照这个做。”
拘谨的宋景书双手接过手机,慎之又慎的翻看一遍,过了一会儿,宋景书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顾……顾星隽,手机灭了。”
“老子叫顾星隽,不叫顾顾星隽!你再重新喊我!”顾星隽刻意找茬。
“顾星隽……你的手机屏幕……”
“开屏密码是一二二八。”顾星隽说道。
“哦。”宋景书老实巴交,对照着菜谱,严格认真的把一盘可乐鸡翅做好,也是那天,宋景书发现顾星隽其实不是坏人,也不像是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
或者说顾星隽有点凶,但顾星隽并不坏。
……
海鲜粥的锅子开始冒泡泡,顾星隽看见了也懒得动手。
“宋景书,你看你的锅。”
“哎呀!”
似乎看着宋景书一个人在灶台打转,对他而言就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将煮粥的砂锅盖子打开,宋景书另一只手去拿毛巾,把溢出来的汤擦干净。
刚才顾星隽在房间里睡着,他怕吵醒顾星隽,就没去卧室换衣服,穿的还是破毛衣那一身。
他擦粥的时候,下意识的避开新衣服。
“你刚才出门就穿的这一身?”顾星隽嫌弃道,一大包衣服,那么多上衣毛衣,宋景书还真给他省钱。
“其实,今天出门的时候是有几个人对我指指点点的。”宋景书咕哝着。
顾星隽一时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瞧瞧,又被人欺负了,就是他憨
“老老实实穿的体体面面的出门,有这么难吗?就算被人说了闲话,也是你自找的!”
“记住这次教训了?下次还敢穿破衣服出门吗?”顾星隽嘲讽道。
“不是的,我壮着胆子问了他们,为什么偷偷议论我,他们说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奢侈品,我就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我朋友捡的别人不要的,男装女装,大号小号都有。”
“对……对呀。”顾星隽心底感觉到一丝不妙,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们就让我把外套脱下来,他们检查了内衬,绣花,最后告诉我,我穿的大衣,一件要十五万,我穿的裤子要两万,就连这件一扣一个洞的毛衣,也要一万一……”
“这算什么。”顾星隽嗤之以鼻,他要是跟宋景书说,他用塑料袋装回来得那些衣服,还有今年秋冬的主打款,一件五十多万的大衣,几件好几万的毛衣,裤子也没有太差的,宋景书现在就会找个神龛,把那些衣服都供起来。
“你说什么?”宋景书问道。
顾星隽坐在沙发上,自然的换了一条腿跷二郎腿:“我比他们会吹牛,你身上的外套十五万想买?一般人还不一定有那个资格呢,你扔在房间里的那一袋子衣服,少说值一千万。”
“你可真会说笑。”宋景书笑笑,他就说,那些衣服都用一个朴素的黑色塑料袋装着,被顾星隽大摇大摆的拖着回来,又不是金线缝的,银线织的,不可能有这个价钱的。
宋景书盛出两碗粥,摆在餐桌上。
有一碗滚烫的粥吃,顾星隽就觉得,把宋景书收留下,就够本了。
原本心情不错,早饭吃到一半宋景书却又是一阵干呕,让顾星隽想起宋景书的肚子。
宋景书避着他,跑到卫生间干呕。
顾星隽将手里的筷子捏紧。
他承认,他脑子里污糟东西多,想的也多,也更会往坏的方向去想。
他明白怀孕就意味着性.行为,就意味着床上的翻滚,肉.体的交合,曾经有一个野男人,甚至是一群男人……在他失察的一时间,让宋景书怀孕了。
宋景书那个蠢货。
不知道从几时开始,顾星隽眼里,宋景书身上早就被烙印上了顾星隽所有物的标签。
近乎十年听话的宋景书,已经不是宋景书把这一切当成习惯,这一切更是顾星隽的习惯。顾星隽忍不住隔三差五,耀武扬威,构筑着宋景书对他的恐惧,对他的迷信。
刚知道的时候,顾星隽几乎气昏了头。那时候问一句宋景书就开始哭。
现在好了,失去了问清楚的最好时机,顾星隽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知道那个欺负宋景书的人是谁,不知道欺负宋景书的人有几个。
“你……又生气了。”宋景书胆颤心惊的扣住衣角,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经常生气对身体不好,中午我给你做甜食,你……开心一点。”
“老子是一份甜食能哄好的!”顾星隽不屑。
“你说几份。”宋景书咬着下唇问道。
顾星隽摆摆手,躺在沙发上:“一看你就不够诚恳。”
昨夜没睡好,早上又被亲爹打扰,顾星隽一个劲儿犯困。
只是宋景书一双眼睛,定定然瞧着顾星隽,像是有话要说,好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就说呆的像是木头一样的宋景书,怎么突然会讨好他了。
离职手续没理,行李也还在宿舍放着。
已经在家里休养了一天了,浑身骨头都闲到发酸的宋景书想出门,把行李取回来。
顾星隽睁起一只眼睛,懒洋洋的躺着,等宋景书下文。
嗫喏的嘴唇,宋景书轻声说道:“我今天想出门,去公司……”
腾地从沙发上翻身,顾星隽不等他把话说完,竖起手指就骂:“你还要回那个公司?没去陪.酒陪.睡你心里还寂寞了是吗?”
顾星隽的话,难听的厉害。
手上的小动作停住,宋景书心里难受:“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的顾星隽火大,他的手反射性卡住宋景书的下巴,狠狠捏住,一把将人掼在沙发上。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这么爱哭,是不是在别的男人身下,也是这么勾引人的!”
顾星隽不自觉将卡在下巴上的是手挪到了宋景书的脖子上。
“勾引?”喉咙被摁住,眼角还带着委屈的眼泪,宋景书躺着,乖顺的发丝垂下,露出额头,露出整张脸。
他的眉头皱着,不知道是疑惑不解顾星隽的话,还是呼吸不畅难受导致。
☆、chapter11
“我没有勾引人。”宋景书言语中带着屈辱,顾星隽到底是有口无心,还是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瞧见宋景书眼角水光,顾星隽掐着他脖子的手,就不自觉松了。
顾星隽也说不清,宋景书肚子里的野孩子,怎么就能让他产生这么大的怨气。
当时宋景书说要把孩子流掉,顾星隽心里有过一阵莫大的欢欣。
简而言之,顾星隽并不欢迎宋景书肚子里的孩子降生,他打心底里厌恶不知来路的东西,占着宋景书的肚子,将来出生,又要占着宋景书的后半生。
“那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儿?”顾星隽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一只手从他柔软的毛衣边伸了进去。
宋景书浑身僵硬。另一个男人用手,在他肚子上摩挲的感觉并不好,尤其顾星隽眼神阴鸷。
“不是!”宋景书气息微弱的说。
他呼吸不上来,却也不至于窒息,在他看不见的腹部,顾星隽的下面这只手,并不像卡着他喉咙的这只手这样粗暴,他的手是热的,带着极致温柔,像是抚摸一个面团,微微用力,就能让手下的东西面目全非。
宋景书不敢动了,他连挣扎脖颈处的桎梏都不敢了,他怕他一动,就会仍怒顾星隽。
“不要……”不要伤害无辜。
没有抵抗意识,一味乖顺臣服的宋景书像是有魔力。
他玩偶一般躺着,卸去浑身力气,随便顾星隽摆弄他的身体,这样的宋景书最能消解顾星隽的破坏欲。
宋景书心底里很难受,顾星隽不能那么说他:“不是我想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不是我想的……不是我想的……”
平时顾星隽骂他也就骂了,他都能忍受,似乎是最近顾星隽对他太好,他“恃宠而骄”,还有……
还有以往顾星隽骂他,从来不会擒住他的脖子,抚摸他的肚子。
这让宋景书有一种感觉,顾星隽是在借题发挥。
积蓄了好几天火气的顾星隽,逮住了他的小辫子,顾星隽瞧不起他,瞧不起一个会生孩子的怪物。
顾星隽心底里还把他当成朋友吗
顾星隽的朋友,是那个十分懦弱,透着无能的宋景书,而不是一个能怀孕的怪物。
仔细想想,顾星隽发作的点都是有关“怀孕”“肚子”“勾引男人”。
“你眼里,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男人看了。”宋景书支吾着,喉间的窒息感,让他有种,他就是顾星隽手下任人宰割的家畜,他颤栗着,明明已经臣服,内心深处,却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想要反抗的期许。
头顶上顾星隽嗤笑一声,他反问道:“男人?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厚颜无耻,自称男人的?”
说着顾星隽放在他小腹上的那只手,就更加不安分了,他勾起宽松的裤腰松紧带。
宋景书总是说顾星隽粗枝大叶,幼稚猖狂,但顾星隽带回来的那一包衣服里的裤子,都是松紧带的,号码偏大,再过一两个月,肚子起来了,也不会太勒。
宋景书猜不透,是顾星隽细致,知道他身体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一面宋景书直觉,顾星隽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然这么多年相处,胆小如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另一面宋景书对顾星隽的惧怕每日剧增。
“顾星隽……”宋景书开始相信,顾星隽真会将他的尊严踩成齑粉,不顾及他的耻辱与痛苦。
顾星隽的手停在他的裤边上。
“顾星隽……你不会的。”宋景书仰起脖子,不知道是说给顾星隽听,还是说给自己宽心的。
他面色因窒息带了的绯红,他每一次吐息,沾染到顾星隽的手背上,他恐惧的吞咽的口水时,脖颈处肌肉运动与顾星隽手心贴合。
这种掌控着宋景书的呼吸,掌控着宋景书情绪的感觉令顾星隽格外满足。
“顾星隽,顾星隽……”眼泪不住涌出,从顾星隽教给宋景书怎么叫他的名字,宋景书无数次呼唤过他的名字。
却从没有那次像是此刻这样,他像是一只幼小的猫,微弱的声音好比绝望时的求救。
偏偏顾星隽最吃他这一套。
“顾星隽……顾星隽……”
掐着他脖子的手不自觉松开了力气,顺着他的耳根挪到他的后脑勺,顾星隽一把抓住宋景书脑后的头发,迫使宋景书定定的看向他。
被扯头发的痛楚,比起呼吸不畅,宋景书也说不出那个更好受。
那双好比鹰隼的眼眸,望过来:“你回去干吗?”
“离职……拿行李。”宋景书小声说道。
顾星隽的面皮在一瞬间僵住,“你怎么不早说。”
头发又被狠狠揪了一下,宋景书吃痛,眉心紧皱:“我才吃说了要去公司,你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委屈巴巴的声音,停在顾星隽耳朵里格外聒噪。
“闭上你的嘴。”顾星隽恼羞成怒。
宋景书委屈地咬住下唇,顾星隽力气很大的将他从沙发上带起来,还不要脸的沿着他的裤腰摸了一圈,最后迷惑的将他的裤子向上提了提。
“小心保暖。”顾星隽又嫌弃地扯着他的毛衣:“快点进去换一件!上面都是洞,换下来扔了,我送你去。”
明明只有宋景书昨天不小心手指戳出来的一个洞。
“只……”宋景书不敢说了,顾星隽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
“会不会太麻烦你。”宋景书问。
比起昨天,顾星隽今天稍微忙一点,要敲定国外发布会秀场的布置。
顾星隽手里拿着手机,将会议挪到下午的消息发给助理,“就你这点小事儿,再说了,我要是不去,你再被人欺负了。”
拉扯着宋景书来到卧室,顾星隽打开衣柜,旁若无人的开始换衣服。
“你愣着干嘛,换衣服出门。”顾星隽催促着。
宋景书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他低着头:“你……你先换……”
“怎么?”顾星隽愣了一瞬,脸上笑开:“你在害羞?以前住在一个宿舍,你少看我换衣服了?到今天了,你害羞了?”
少年时的顾星隽,与今天的顾星隽是不一样的,要宋景书说,他也说不出所以然。
其实很简单。
少年与男人,当然不同。
“你换不换?你不换我可就动手帮你了。”顾星隽扬起手。
“我换我换……”
不敢违背他的宋景书从衣柜里重新找了一件衣服,慢吞吞的开始换上。
“我去外面等你。”顾星隽不理会宋景书的窘迫,他手脚麻利的换好,走出卧室。
宋景书才脱掉毛衣,换了一件新的。
顾星隽开车,两人一起出门。
抵达宋景书公司宿舍的时,才早上八点四十分。
宿舍门口堆放着垃圾,弄得整个走廊发臭。
宋景书不回头也知道,顾星隽肯定不肯下脚,他拿着钥匙,打开宿舍门。
“谁。”室友喊道,堵到门前。
顾星隽一看里面还有人,立刻发问:“这人是谁?”
顾星隽被臭味熏的一张脸十分难看,像是随时可能发火。
平时对宋景书吆五喝六的室友,此刻像是哑了火的炮仗。
丝毫不掩饰脾气,身材高大的顾星隽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是我室友。”宋景书说:“我是来取我的东西的。”
就见室友一脸讥讽:“你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攀上了高枝,这些破烂就就不稀罕了呢。”
他堵在门前,“好歹是个男人,居然有脸被男人包养,不知羞耻!”
室友伸出手摸了摸宋景书的穿在外面的大衣:“不错,看来你把金主伺候的不错,这么贵的衣服都给你买。”
宋景书一头雾水,“你胡说什么?”
顾星隽伸出手,把宋景书的衣服从室友手里抢回来,左一下右一下,将宋景书包裹起来,他摇摇头。宋景书到底是有多天真,不管是真是假,原本同一阶层的人,见到别人爬上去了,穿金戴银了,心底能舒服才奇怪了,听人说宋景书被潜规则了,被包养了,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多好的诋毁他的借口,骂两句出气了,还能让宋景书生一肚子气。
满脸涨得通红的宋景书提高音量:“你血口喷人。”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宋景书怒火冲冲的样子,看在顾星隽眼里格外新奇。
抱着宋景书的手收紧一些,将人更深的拢在怀里:“我来是干嘛的?不就是不让你被人欺负。”
“你,知道他衣服值钱还敢乱碰,碰脏了你赔的起吗?”顾星隽使劲儿把宋景书往自己怀里塞,那是一种老母鸡护鸡仔的姿势。
“好狗不挡道,你知道吗?”顾星隽扬起下巴跟人说话的时候,天然的趾高气扬,与那股子痞劲儿,让人不敢轻易开罪他。
“你!你……骂谁是狗。”室友惯常欺负宋景书,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给宋景书撑腰。
宋景书真是走了狗屎运,才几天,他身上一身行头,就能抵他在公司的两年工资。
不过人靠衣装,宋景书换了件衣服,整个人就好看起来,年龄显小了,更像是秀气的少年。
“滚开。”顾星隽对他不住打量宋景书的眼神很排斥。
从来欺软怕硬的人,在顾星隽面前老实极了,他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挪开一个位置。
“赶紧收拾,我就不进去了。”顾星隽站在门前,躲开门前的垃圾,看着房间里逼仄窄小的空间,摆满了两人的生活用品,更是堵得让人喘不上气,一步都不想踏进去。
“哦。”
宋景书走到自己床前,先是把衣柜里的衣服找出来,叠得板板整整的衣服刚一拿出来。
“你那里面有一年以内买的新衣服吗?”顾星隽问道。
“啊?没有。”宋景书藏起旧衣服起球的袖口,他已经很久没给自己买过新衣服了。
“那你打算把都被你穿烂的衣服带到我家?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顾星隽凶悍的扬起拳头。
缩在一边的室友一脸幸灾乐祸,这才对,宋景书那性格讨人厌极了,但是耐性好,有钱人那些折磨人的花样,也就他这种贱骨头受得了。
顾星隽怎么看这人怎么碍眼,却没工夫跟他计较:“这些旧衣服你都给我扔了,还有那床被子,瞧着发霉一样,一起扔了,我瞧着你这一个屋子里,里里外外,根本没一样重要的,真搞不懂你怎么就为了这些东西非要回来一趟。”
“都还能用……”
“用个鸡蛋!我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这些破烂你敢搬进我家,是想我丢人还是想滚蛋……”顾星隽怕他多想:“你安生住我哪里,缺什么直接说,我给你买新的。”
宋景书想说这些东西旧了,但并没破,还能用,又想着他住在顾星隽家,这些东西放进顾星隽的房子里确实不搭调。
“还有一样东西。”宋景书说着,跑到窗台边,弯腰捧出一个花盆。
粗糙的陶瓷花盆里装着绿化带里的园土,花盆中间是一个比花盆还大的仙人球。
“就带这个?”顾星隽瞧着仙人球:“这跟路边摊上,十块钱一个的仙人球比起来,除了大一点,也没什么不同。”
“我想要带着它。”宋景书说道。
“想带着就带着。”顾星隽心想自己还是很好说话的。
宋景书恋恋不舍的看了一圈,他做饭用的小电锅,雨天用的雨伞,穿旧的几双鞋子,床上的几套衣服。
顾星隽说:“跟他们说再见。”
抬起手挥了挥,宋景书说:“再见。”
这么乖才惹人喜欢。
“抱着你的花盆,走吧。”顾星隽捏着鼻子往前走。
宋景书虽然舍不得,但不敢忤逆顾星隽。
“看什么看!”顾星隽路过室友身边时满脸凶相:“再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他嫌弃宋景书走的慢,拉着宋景书赶紧从这垃圾堆里往外走。
将宋景书塞会车上。
顾星隽啰嗦道:“那是个什么狗东西!”
难得的宋景书没有反驳他骂人。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带你去买。”顾星隽说道。
“我不用,我什么都不缺,你家里什么都有。”宋景书柔声说道:“还有……”
“还有?”顾星隽见他欲言又止。
“你也刚出社会没有几年,我不能总是花你的钱,这样我迟早会成为你的负担,我想着,是不是趁着月份还小,找点零工做……“
“我养不起你?”顾星隽都被气笑了。
“不是……”宋景书知道顾星隽最怕被小瞧。
“你别用你身边蝼蚁的视角看我。”顾星隽竖起一根手指,点着他的鼻梁,“系上安全带!”
“哦……”宋景书手忙脚乱的将安全带系好。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江山。”
顾星隽一路带着宋景书来到他的公司。
市中心CBD,寸土寸金。宋景书先前就职的小公司,跟能在这里落户的公司比起来……算了,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宋景书好比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脚下的地板踩着舒服不少。
“你在这里上班!我听别人说,在这边上班的人工资都很高的。”宋景书满眼都是惊羡,他还曾经听说,这边公司的人工资能拿到一个月十多万。
果然顾星隽很了不起,宋景书也很清楚,顾星隽跟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也不接受他父亲得救济。
“你从来都很厉害,在这边一定不会埋没的。”宋景书夸奖道,过些年升上高层,凭借顾星隽的能力,将来年工资上百万,也是轻轻松松的。
年纪轻轻的顾星隽还是买了房,还有一份这么体面的工作,未来也是一片光明。
顾星隽觉着他就是一只井底之蛙:“我不在这边上班。”
这让宋景书一愣。
“不在这……你也没什么,一个城市这么大,人这么多,你那么聪明,做什么都不会被埋没的。”宋景书想着说几句好话,哄着顾星隽开心。
“我在这边当老板。”顾星隽说着,电梯到了公司楼层。
顾星隽步出电梯,宋景书跟紧他的脚步。
“老板早。”前台职员一脸礼貌的微笑,前台小姐姐目光一下落在宋景书身上。
宋景书乖巧的跟在顾星隽身边,一双黑眸中间像是藏着灯火,明亮闪烁,怀里抱着一个圆滚滚,刺哄哄的仙人球。
顾星隽突然说:“由高热量高营养小零食吗?”
“有……有的。”前台是公司八卦的重要阵地,老板……那啥那啥的消息也听说过。
前台小姐姐看着宋景书的眼神忽然变了,没想到,瞧着干净腼腆的小哥哥,能引得从没绯闻的老板,深入八卦中心点。
“给我办公室送一点。”顾星隽手指在长案上扣响两下,清脆的声音让前台小姐姐回神。
前台小姐姐马上回答:“好的。”
老板脾气并不好,平时走神肯定是要被点两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走神老板也没发火,照旧神采奕奕,满面春光。
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了,要说不同,就是今天老板是带着宋景书来的。
前台小姐姐态度立刻端正不少,瞧着腼腆的小哥哥不简单,能让老板开心。
要知道公司上市敲钟那天,老板还为剪彩的剪刀不称手,气的差点打飞机回家……
☆、chapter12
礼貌和善的职员,富丽堂皇的装修,宋景书还有点迷迷瞪瞪。
行走其中,宋景书一点都移不开眼,被顾星隽牵着扯着,带进一间有巨大落地窗的超大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都快比宋景书上一个公司的公共办公间大了。
“看什么呢,眼睛都快看直了。”顾星隽将人带到沙发边上,按着宋景书坐下,那模样分明尾巴都要得意翘上天了。
助理敲响门:“老板”
“进来。”顾星隽坐在老板桌后面,摆了十足的款儿。
“老板,这是你要的零食?”助理问道。
“给他。”顾星隽指着沙发上的宋景书说道。
助理走过去,将零食尽数堆放在沙发上,显然他得到了前台传授的经验,一点都不敢怠慢。
助理朝向宋景书点头示意:“先生请。”
受宠若惊的宋景书起身,表示让他不要这么客气。
这么豪华的地方,真的是顾星隽的公司?
宋景书不知道顾星隽是怎么挣出来这么一大份家业的。
这栋楼是附近最贵的楼,这里一块地板一个月的租金,都够宋景书一个月的生活费。
“老板上午的会议还要挪到下午吗?”助理问道。
“不了,你先去准备,我一会儿到会议室。”顾星隽说道。
“是。”助理离开。
顾星隽在桌案上翻了翻,找出开会要用的文件。
“顾星隽。”宋景书有些雀跃,他不敢大声叫,怕被房间外顾星隽的员工听见。
“干嘛?”顾星隽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脸。
宋景书笑道:“你真的是这里的老板?你好棒。”
顾星隽肯带着他过来,想必也不嫌弃他小家子气,不嫌弃他丢人,能稍微被朋友重视一些,才是宋景书最高兴的地方。
“知道我的厉害了。”顾星隽很得意。
宋景书忙不迭点头的样子,让他心旷神怡。
转头一想宋景书有些担忧:“我听说现在当老板的,去掉公司场地租金,收入税收,员工工资,老板们花的都是银行的贷款,还是要节俭一些,要不然负担太大……”
“我公司挣钱多着呢。”顾星隽说,顺手拿了他一个零食:“厕所在这边,想喝水从这里出门,左手边就是茶水间,饿不饿都要吃点零食,你不吃也是公司员工吃了,都是我花钱,不用省着。”
宋景书的性格,不嘱咐他,饿了也不会吃,什么好的坏的都要省下来。
“嗯!”宋景书一脸舒展的笑容。
“我去开个会,很快就回来。”
顾星隽拿着文件走了。
宋景书新奇的左右看着,顾星隽办公室里的沙发,比宋景书原本公司宿舍的床还要舒服。
顾星隽生下来就是个会享福的人。
只不过宋景书确实是饿了。
说是开会,顾星隽只不过是坐自己位置上摸鱼。
一个劲儿给楚瑜发信息,扯着楚瑜给他检查酒店监控。
楚瑜已经答应了顾星隽帮忙,只不过楚瑜伯父一家,逼着楚瑜操办婚礼,还要求“大办特办”,不能委屈了高燕和。
楚瑜瞧不惯伯父一家,奈何楚瑜要和高燕和举行婚礼的事儿,那个没合眼的老爷子也点头了。
一想到又要低头去求高燕和配合婚礼,楚瑜就退堂鼓。
楚瑜找了好几个律师,帮忙研究遗嘱的漏洞。老爷子留下的遗嘱,明确规定了,占股多的那房,才能获得公司的管理权。
遗嘱规定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漏洞。
除了配偶,有血缘的子女,就算是收养的孩子,都没有继承权。
“我是干着急,干上火,高燕和没事儿气我,我怎么低头去求他,太丢面子了,我一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人。”楚瑜一个劲儿的叹气。
顾星隽说道:“兄弟没办法安慰你,实在不行拿了分红,有了本钱,出来单干。”
楚瑜闷声:“也不是没办法,要是我大伯家现在暴毙……”
气昏头的楚瑜胡言乱语,他真快是走投无路了,大伯一家拿到公司管理权,还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大房二房虽说是亲兄弟,但是大房二房并不亲厚,甚至于老爷子对大房偏心,导致兄弟二人像是仇敌。
楚瑜还在幻想:“要是我早夭的大哥还活着,现在也该娶媳妇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最好一胎生两个,加上我大嫂,二房八个人,碾压大房的六个人。”
想得倒是美滋滋的。
生活却遍布坎坷,大房那边觉着楚瑜就是假婚,几双眼睛瞪圆了,想要挑高燕和与楚瑜两人的马脚,楚瑜对着高燕和那张脸,使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表现的亲亲热热。
高燕和还不满意,私底下跟他说,新婚夫夫,一般都是蜜里调油,要抱着胳膊牵着手。
楚瑜当然照做,就是会在别人看不到时候,掐高燕和胳膊上的肉,逮住一大块,用力的拧住。
“高燕和那个狗东西,真的不是人,为了应付家里,他还跟他家里人说,当初他就不想学医,是他父母逼着他学医,那他就学了妇科,现在好了,在妇科干了一段时间,就不喜欢女人了,跟我结婚凑合过日子就行。”
“跟我结婚明明就是他高攀,也就是他个狗东西能不要脸的说出来凑合两个字,为了这个我跟他打了一架,才冷战两个小时,我大伯逼着我通知他婚礼,不如杀了我,我没这个脸丢。”
听着楚瑜对他吐槽高燕和,顾星隽觉着索然无味,甚至有些想念宋景书……
想念宋景书……
这是一种怪异的情绪,陷在自己的情绪中的顾星隽有些愣怔。
“大家请看投屏。”
“帮我链接一下投屏设备。”
“以贴近自然作为主题,风格明快。”
“投屏还没弄好吗?”主讲人有些发虚,办事儿不麻利,老板耐心消耗完毕,会发火的。
顾星隽没空发火,他还在反思,宋景书就老老实实,在隔壁房间呆着。
想必正在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撕开零食包装,一小口一小口,很珍惜很珍惜的品尝着零食。
那他为什么会一种想要见送宋景书的冲动,与昨天晚上想着宋景书的模样,看着宋景书的照片做那事儿的时候的羞耻感,卷土重来。
见到宋景书似乎还不足以满足他,他还想做怎么……
晃了一晃脑袋,准备把宋景书的事儿抛诸脑后,手指却像是自己有记忆一样,点开了相册。
手指顿住,顾星隽目光停在照片上,照片上裸.露的肩背意外的性.感。
楚瑜的消息接连蹦出来。
“你在干么,回我消息。”
“我要怎么才能兵不血刃的让高燕和给我做牛做马。”
“算了,问你才是问错了人,情感白痴。”
“我还是去找老杨头问问吧。”
要是往常楚瑜敢骂他是情感白痴,顾星隽能当场爆炸。
“问问杨修静……”顾星隽呢喃着,杨修静三天换一个女朋友,感情经验确实比较丰富,脑子转着,顾星隽两指张开,将那张宋景书的照片放大。
比智商杨修静在几人中间不算拔尖,但是论情商通透,他身上就透着一股大智若愚。
“我是不是也该问问杨修静……”才想到这里,顾星隽面露狰狞:“问个屁,我又没有情感问题。”
顾星隽收回心思,他低着头狐疑,会议室怎么这么安静。
“噗嗤。”
一边设计总监用拳头抵住嘴,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首席设计师划着椅子,探头探脑的往顾星隽的手机上看。
“挺好看呀。”设计师刚嘲笑完,一个会议室笑声此起彼伏。
抬起头环视一周,饶是顾星隽面皮厚,当下也很不能全都杀了灭口。
“谁干的!”
主讲人站在投屏幕布边,双手举起,一张脸憋笑憋的通红。
“谁干的!”顾星隽又问了一声。
手忙脚乱把投屏电源关掉的助理颤巍巍举起手:“老板,我帮忙连接投屏的时候,忘记你的手机有投屏记录,自动连接了……”
他一寸寸看宋景书的照片时,一脸憨笑,这群人就悄悄摸摸在一边围观他。
尴尬程度,足以排进顾星隽终身尴尬榜前三。
首席设计师算是最不怕顾星隽的人了,他盯着顾星隽的手机,才反应过来:“不对,这小帅哥身上穿的衣服是我们公司的,还是昨天你带走的。”
“你管这叫帅?什么时候瞎的,要不要休假找医生好好看看眼睛。”顾星隽嘴上也不放过他。
“别绕开重点,还有这个装修风格,我记得我在你朋友圈见过,你的卧室就长这样。”
恼羞成怒的顾星隽撇他一眼,他们搞美术的眼力都这么好?
“你在你卧室里藏了个男人,常年信佛戒色的人也开荤了,那传言为了英雄救美,得罪土大款的事儿也是真的?不会就是你从土大款手里抢来的吧。”
顾星隽不知道谁大喇叭到处传的,是不是人人都在他自己没确定性向的时候,确认了他救下宋景书,就是因为瞧上了宋景书。
也是,早上他那个不亲厚的爹打电话来过问,他就该知道,顾父都知道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这些人也不找当事人确认,就都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认定,宋景书跟他是那种关系?
就宋景书,也配?
顾星隽的脑仁像是过了一道电流,他手中手机上的画面像是烫手,他慌乱的将手机按灭,揣进兜里。
“接着开会!”顾星隽指了一圈。
如果他跟宋景书成为那种关系,他想着,身体仿佛回忆想起了昨天夜里,他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着宋景书照片“那样”时的感觉。
从心底里有些痒,像是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chapter13
他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顾星隽气闷的想着,还不能掀桌子走人。
公司旗下有两个品牌,一个是走国际路线的高奢服装,一个是主打年轻人市场的平价服饰。
新近崛起的品牌,销量却是市场上那些老牌子望尘莫及的。
顾星隽放下手机,老老实实等会议开完:“没什么问题了?”
“有。”首席设计师举手。
“说。”顾星隽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能给我一个那个男孩的联系方式吗?”设计师一双眼睛里闪着星星,无比期待。
“谁?”顾星隽问。
“照片。”他指着顾星隽的手机说。
照片?宋景书的照片,他要宋景书的联系方式?设计师是个远近驰名的同性恋,整栋楼里,楼上楼下,有点姿色的男的,都被他勾搭过。
出了名的花心。
上下打量着首席一身妖艳的打扮,顾星隽安心不少:“你怎么看也不像是猛1,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去你的,我就想问一下,他接不接活。”他靠近顾星隽的耳朵:“就你手机上那样的小照片,更过火的,更撩人的,叫他出来拍一套,顺便卖货。”
公司也会找一些网红模特拍照,作为宣传图,春季新款上架,正式宣发的时机。
顾星隽凝眉,首席有个相好的摄影师,拍小黄.图一绝。
“你帮我问问,回头拍好的精修照片,我单独给你留一套。”首席还在诱惑他。
顾星隽迟疑了……
习惯见缝插针的首席紧忙补充道:“拍摄花絮我再给你一份,酬劳你去跟他谈,还能换几炮。”
“换你爹!”顾星隽骂着首席已经跑没影了。
一个个的都认准他能瞧得上宋景书……
顾星隽回到自己办公室,房间里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金灿灿的洒满。
不大的沙发上,宋景书侧身睡着,他的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灿烂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顾星隽慢慢踱着脚步,尽量不创造巨大的声音打扰到宋景书。
他来到沙发前,慢慢蹲下。
宋景书总是低着头,他睡着时,脖颈微微舒展,强光下的下颌线意外优美,柔软的发丝散乱卷曲着。
顾星隽有意抚摸,抬起手掌,躺着的宋景书倏尔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宋景书做噩梦了。
手掌抚摸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将头顶的发丝全都拨开。
“梦见什么了。”顾星隽问道,他就是想把宋景书吵醒。
睁开眼,看见顾星隽守在身边,宋景心底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嗯?”只是宋景书睡得朦胧,他定定然看向顾星隽。
那些纠缠着他的噩梦里,为什么没有顾星隽。
“我问你梦见什么了。”顾星隽说道。
阳光过于刺眼,宋景书眯起眼睛,他神色暗淡。
“你别撇着嘴。”顾星隽的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摩挲。
宋景书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神色,总归不会笑逐颜开,讨人喜欢。
他不像是别人嘴巧爱笑,还能说吉祥话。
从沙发上爬起来,宋景书情绪低落,与刚才顾星隽离开时,他欢天喜地的模样,两厢对比太可怜了。
“不是说你。”顾星隽按住他的头:“你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我想要抱抱你。”
顾星隽说的话,从来不打商量。
他试着大胆的抱了一下宋景书。
不是第一次抱宋景书。
轻轻揽住他的肩膀,手掌放在他消瘦的后背上。
宋景书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按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顾星隽的气味带着暖意将他包围。
被人这样拥抱的感觉,宋景书少有。
幼年宋景书生活在一个小地方,海妈妈对他像是对亲生孩子,架不住有些人就喜欢嚼舌根。
宋景书刚懂事儿,就知道海妈妈只是他的养母,他是捡来的孩子。
加上海妈妈认定他是男孩,男孩比女孩皮实,能在社会上更好生存。海妈妈从小告诉他,他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
宋景书心思细,也就知道,他是由于身体畸形,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为了不给辛劳的养父母添麻烦,宋景书很小就离开了温暖的怀抱,懂事到什么是撒娇都不知道。
顾星隽弯着腰人太难受了,他坐在沙发上,将宋景书拽到腿上抱着:“你怎么这么瘦?”
抱着一个大活人的感觉比抱着最柔软的抱枕还要舒服。
“我从小就瘦。”宋景书觉得别扭,又觉得舒服。
他想亲近顾星隽,他瞧着顾星隽的时候,心底痒痒的。
就是想看着顾星隽。想听见顾星隽说话。
顾星隽过得不得志,他比自己过的不好还难过。顾星隽话锋一转,说他是这里的老板,宋景书又格外高兴。
“还困吗?”顾星隽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支在宋景书的肩膀上。
“不困了。”宋景书小声说。
过了一会儿,顾星隽抱着人的手开始不老实,宋景书挣扎两下,“不许动。”
顾星隽警告他。
“那你别乱……摸。”宋景书央求着。
“我就要摸!”顾星隽为所欲为着。
他来来回回,沿着脊椎揉弄宋景书的后背,手掌却停在宋景书的屁股上。
“你……”宋景书又羞又窘。
“屁股还挺大。”顾星隽说着,就想起来一个多月以前,他意识不清醒,不能开车回家,干脆在酒店睡下。
不知道怎么就有一个女人闯进他的房间,闻着有些香,前前后后稀里糊涂。
酒局上,他喝酒喝到一半人走丢了,车也没开走,电话打不通,跟他喝酒的几个人都着急了,打电话给他爸,闹了好大动静,半夜找到他,他直接被抬回了老宅。
当时稀里糊涂,回到家还是稀里糊涂。
那个女人是谁顾星隽不知道,长什么样顾星隽也不知道,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屁股挺大。
“你这个人!”宋景书像是被扎了一样,从顾星隽身上跳起来。
“你怎么了?不想……”顾星隽的厚脸皮难得有一丝尴尬,他微不可查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压低声音:“不想抱抱了吗?”
刚才抱着不是挺好吗?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咪。
“不……不抱了。”宋景书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是用什么心态,才安之若素的被顾星隽抱着,被顾星隽摸着……
想到这里,宋景书一张脸烧红,他面皮原本就薄。
“怎么还害羞了,人都有脆弱的时候,需要别人支撑,别人帮忙的,对了,我还有个事儿找你。”
宋景书一下严肃起来,顾星隽从来没有过什么事儿需要宋景书来帮忙。
“你说,我能做的,一定会尽力帮你。”
顾星隽笑了一下,这也太好骗了:“公司需要一个模特拍一组照片,很重要,需要你出镜?”
“我?”宋景书不敢置信的自己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么土,会不会帮倒忙……”
“你居然知道你土。”顾星隽装作很震惊:“废话少说,愿意帮吗?”
“我……我要是能帮到你,肯定是愿意的。”宋景书受了顾星隽那么多的恩惠,能帮到忙,哪怕是一点点小忙,他都十分情愿。
“那就好。”顾星隽说。
顾星隽谈妥的消息发到工作组,那边也即时回复。
“下午三点,楼上摄影棚。”
下午三点开始拍照,那么快的话,回家前就能收到照片。
“决定了要下午三点开拍,今天就不回家了,中午就在外面吃饭吧。”
宋景书忐忑着,“我会努力的。”
但真的被顾星隽带到片场,宋景书胳膊腿儿,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我等着你帮忙。”顾星隽赶鸭子上架的手法很娴熟。
面对着妖里妖气的首席设计师,手里握着摄像机的大胡子男人,还有一群从旁协助的妆造,宋景书心里害怕到浑身僵硬。
他退后两步,抓着顾星隽。
顾星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他搔首弄姿。
“不许打退堂鼓。”顾星隽将人从自己怀里推出去,交到这一群犹如洪水野兽一样的人手中。
单单是看见宋景书手足无措,顾星隽就要一种满足感。
看,他没我不行。
“我的衣服,穿出来就是好看。”首席设计师不知道是欣赏宋景书,还是欣赏自己的衣服,他身段婀娜地打量着宋景书。
“你眼光很好,他很适合你的风格。”摄影师对首席说。
“那是,不过,他好看你也不许多看。”
两人视若无人的调情,宋景书像是进了豺狼窝的小绵羊,他频频回头去看顾星隽是不是还在原地,确定顾星隽没走,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就往回收一些。
“他换衣服的时候,你们都离远一点!”顾星隽才知道,照片的买卖亏了。
他都能坐在现场看宋景书换衣服,哪里还需要照片,从首席手里抢过衣服,顾星隽带着宋景书到试衣间里。
顾星隽忘了,拍摄现场的试衣间并不大,两人挤进去转身的空都小了。
“你……你赶紧换。”顾星隽背过身去,他对自己的行径咂摸两遍,总算明白了他这种行为叫什么了。
有色心,没色胆。
宋景书望着顾星隽的后背,只能赶紧换衣服,心里对顾星隽也满是感激,顾星隽能在这个场合想着他的为难,说明顾星隽讲义气顾朋友。
身后窸窸窣窣,也不知道脱了几件,换了几件。
后背,被人戳了戳。
“顾星隽,我换好了。”宋景书通红着一张脸。
那一身,上身是吊带衫加上开衫,脖颈到锁骨处,一览无余,吊带上还是是一个不客气的v领。
“这也……这也……”宋景书一时间词穷。
“他就这个风格的。”顾星隽不动声色的捂住嘴唇。
将宋景书带出来,首席非常满意,他看中的就是宋景书的内敛,配着衣服,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诱惑力。
越是纯白无知,懵懂纯真,越吸引人,像是随便就能骗走,不欺负这样人,都对不起他身上透出得容易被欺负的气质。
“发色不要变,给他上点眼妆。”首席说。
“你懂我。”大胡子摄影师跟他一唱一和。
第一次化妆的宋景书像极了玩偶,石膏人偶一样被人装点。
站在场景前,宋景书笨手笨脚。
大胡子指挥道:“外衫拉开,露出肩头。”
没等宋景书求救,顾星隽先怒了:“我们不露!”
☆、chapter14
抱着摄像机,大胡子一脸颓然:“不!”
“顾星隽!一组好看的照片可能多挣一个亿。”首席张牙舞爪着,老板不知道轻重缓急,真是愁人。
“我不管。”顾星隽甩着脸。
宋景书有些无措,他拉了拉顾星隽的袖子,宋景书眼神澄澈,就算极力掩饰,衣服还是露出脖颈出,哪里有一个被顾星隽掐出来的红痕。
“我……”宋景书执拗简单,他认为是来帮忙的,也说了要尽心。
“反悔了?”顾星隽见他神色迟疑,心里想着他后悔了就带回家,真是情况又不是想他骗宋景书那样,需要谁来帮忙。就算是一线明星,接到他们公司邀约拍照,也要毕恭毕敬的,又不缺个人来拍照,怎么就想不开,劳动怀孕的宋景书在这里手磋磨。
顾星隽心里毛躁,他反应过来,要是往常,宋景书敢反悔,在他看来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肯定是要生气的,不止是生气,还要对着宋景书发火。
“没有,我是想说,我想尽全力帮你……”宋景书说道。
原本顾星隽的腹稿是:“你那点本事,尽全力也帮不到太多。”
但不知道怎么了,他这根炮仗,就那么哑火了,宋景书那样面,那样软的人说,为了他要尽全力。
脸上露出一个呆呆傻傻的笑容的顾星隽盯着宋景书,他原来是这样心口不一的人吗?
“人家自己都同意了的。”看准时间的首席将人推到幕布一旁,言传身教的指点着宋景书。
宋景书被他摆布着,过度害羞以后,像是突破了点什么,或者知道台下有顾星隽维护他,他并不会出什么事儿。
毕竟顾星隽再三说了,“他跟着就是为了让宋景书不受欺负。”
宋景书也习惯了顾星隽在,他就不会受欺负。
从上妆拍摄,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六点多。
就算有顾星隽在一旁干扰,但总的来说进度很顺利,宋景书的性格敏感,却能很好的找到镜头,他只需要按照指示做出动作表情,然后将这一切展示给镜头就好。
宋景书从手足的拘谨到天然的笨拙。但一开始挑中他就是看中他身上无意识的性感。
“你看他的骨架,说不出为什么就带着些女相,很像是少年,嶙峋的像是梅花瘦枝,饱满的却又像是山茶花苞。”首席已经夸了一下午,要是多给他一段时间,认定宋景书是缪斯的话都要出来了。
出门前宋景书曾经顾星隽掐过脖子,一侧留下一个红痕,片场众人一个个心照不宣,但一个印记,就像是主人给宠物带上的名牌。
彰显出一种隐秘高级的色.欲。
深谙此道的首席设计师,与远近闻名的软黄.图摄影师两人都对宋景书赞不绝口。
在一旁观察了一下午的顾星隽,看着他们忙碌,冷静时想明白了——宋景书是如此的动人。
被人误会成小白脸,被男人惦记,居然是不只是因为宋景书好欺负,最重要的是,宋景书的动人。
几套衣服下来,宋景书越发熟练,没有了一开始石膏体似得勉强。
大胡子摄影师也跟他的模特磨合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组,这组挑战会大一点,需要你打开一点。”
“好好好,就是这样。”
“再来一张,裤子提太高了,性感一点,妖娆一点,魅惑一点,往下脱一点。”
大胡子站在镜头后指点着。
什么都好说,但是脱裤子……宋景书脸颊通红,他手指别着裤边,怎么都不愿意往下拉。
他求救的看向顾星隽。
“不许脱!”早就气闷的顾星隽指着宋景书说道,其实是说给两个没安好心的狗男男听的。
宋景书舒出一口气,他很努力配合摄影师,但无法战胜内心的羞耻,再脱……不能脱了……
幸好有顾星隽救他。
“顾,最后一张了,拜托,真的很重要。”大胡子卑躬屈膝。
“求我也没有用,他不脱。”顾星隽拉着人。
穿在宋景书身上的裤子,原本就是一条低腰裤,再往下面扯,那像什么样子!
宋景书的肚子平坦,身体瘦弱。
那样不盈一握,细弱的腰肢里面,除了要盛放五脏六腑,居然要放着一个冤家。
顾星隽只看两眼就不愿意看了。
“脱到这里就好。”大胡子摄影师说着,就去拉首席的裤子。
首席的裤子被拉到腰线以下。
“……”顾星隽往宋景书身上看了看。
“最后一组,拍完下班。”首席说是劝顾星隽,眼睛却死盯着宋景书。
宋景书点头比顾星隽点头又用,顾星隽咋咋呼呼,实际上能拍板的人是宋景书,这点,可能两个当事人都没发现。
宋景书左顾右盼,灯光妆造摄影,一众人守着他,都等着下班。
“顾星隽……只是拉下一点点还是可以的,我想……”宋景书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他想回家了,但那个“家”是顾星隽的家。
被人围观终究不舒服,宋景书才格外想要回到一个安全地方。
而宋景书现下能想起的,最安心的地方,就是住了好几天的顾星隽的家。
“什么?”顾星隽讶异,宋景书居然自己情愿露肉,宋景书怎么敢,同不同意。
“就一点点,不……不好叫这么多人在一边等着。”宋景书劝导。
他语态和缓,带着商量,一双眼睛里更多的是哀求。
果然,顾星隽受不住他求,“只许往下拉一点点。”
顾星隽说着,就准备自己上手,宋景书不知道怎么动作了,顾星隽大刺刺的去脱他的裤子,哪怕只是往下拽了一点点,宋景书却像是受着油煎一样。
“你反悔了?”顾星隽见他一脸抗拒。
宋景书心一横:“没有,你就扯下去一点点……”
镜头后,大胡子啧啧称奇,顾星隽脾气有目共睹的坏,今天来来回回,居然没有发脾气,也算是宋景书面子大。
大胡子靠近首席摄影师,指导动作。
“换一个动作,我们借助道具完成最后几张。”摄影师说着,亲昵的揽着首席亲了一口,他走到首席设计师身后,拦住他的腰:“这样,顾,你的手借给我用一下。”
摄影师说着,眼疾手快的将宋景书的裤子又往下拉了一公分。
没第一时间发火,顾星隽刚想给宋景书把裤子提上,撂挑子走人,摄影师捉住顾星隽的手,按在宋景书的小腹部。
顾星隽从后面拥着宋景书,一只手还那么按着宋景书,两个人没有一个是自在的,但两人却都出奇一致,都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术。
“很棒。”
摄影师拿起相机,画面中,宋景书只能背靠着男人站立,男人在画面表现中隐藏着面容,只露出伟岸的身躯。
相觑之下,显得弱小的宋景书就是被掌控者,他身上的脆弱柔软,也被男人掌控。男人霸道的挡住别人觊觎的视线,像是野狗护食,又像是恶龙守护宝藏。
“亲爱的这张作为主打吧。”摄影师又抓拍了好几张,宋景书靠着顾星隽时,整个人都尽显松弛,不在战战兢兢,从一只流浪的小奶猫,变成一只家养的小奶猫。
“拍好了吗?”顾星隽后知后觉的发火。
“拍好了,收工收工。”这边没人准备承受他的怒火,都自顾自的准备收拾场地,下班回家。
顾星隽把宋景书拉到自己身后,帮他提裤子的活儿,都快做成熟练工了,顾星隽轻车熟路的帮他整理好衣服,带着人去试衣间换衣服。
然后带着人到楼下拿车钥匙,准备回家。
宋景书像是一条小尾巴似得跟着他,地方太大,顾星隽也怕他迷路,又怕宋景书走太快肚子不舒服。
比起往日的大步流星,顾星隽脚步都慢了。
不过是快几步,慢几步,往常没有什么体会,难得今天觉察出悠闲来。
楼上楼下跟着走,宋景书半低着头,脸上的热度消不下去。
跟顾星隽贴近时,他没什么不适,分开后反而会有些依恋,不过短短几天。
这一切没让他觉得放松,反而有了更多忧患意识。
他不能沉湎。
宋景书晃了晃脑袋,将来一个人带孩子,要面临的苦难多着呢,他要坚强些。
“你干嘛呢?一个人摇头晃脑的。”顾星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落日余晖,将天色与一线之间分割成橘与绀。橘色之下是楼影幢幢,绀色之上是漆黑天幕。
天光轮转,顾星隽也变成一个黑色剪影。
他挺括的眉,深邃的眼,在黑色之下,宋景书辩不清楚,但能意识到,他面前的人是顾星隽,顾星隽就让他心安。
“是不是累了?怎么不说话。”房间里没开灯,顾星隽扳正宋景书的脸,手伸出要捧着宋景书时,顾星隽说不出什么感觉。
一次不受控制被吸引,可以解释为猎奇,毕竟男人大肚子的事儿确实新鲜……但一次又一次的被吸引呢……
一次又一次的亲近以后……顾星隽承认,他不讨厌。
偏偏他想要亲近的人是宋景书……
宋景书逆来顺受,搂搂抱抱也不少,有时就连顾星隽都害羞,那宋景书呢?
“也不是太累,只有一点点。”宋景书慌乱之下拨开顾星隽的手。
要是顾星隽捧住他的脸,一定就会感知到他脸颊上不同寻常的热度。
“我们能回家吗?”宋景书口不择言的将顾星隽的家,称为他们的家,心思敏感的宋景书当时后悔地咬了咬舌尖。
“回家,身体还舒服吗?”顾星隽什么都不计较的摸了摸兜里车钥匙,他揽着宋景书,将人带出公司,高燕和早就说过,宋景书并不适合劳累。
公司里除了楼上摄影棚里的一群收拾场地人,楼下办公场合已经没有人了,刚才来的时候还有天光,这会儿过道漆黑。
两人的步伐一致,在地板上留下微微错音的脚步声。
顾星隽心思藏奸,并不磊落,所以心虚。
作为大品牌,就算是邀约最底层的模特过来,拍摄一组照片,价钱也要十万起底。
顾星隽从头到尾,都没跟宋景书谈论过报酬。
十万块,对顾星隽来说,不过是一件衣服的价钱,好好吃一顿的价钱。
但对宋景书而言,是离开顾星隽的底气。从家里搬出去,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底气。
拿到十万块的宋景书,可以还他两万块,可以出去租房子,可以应付生产。
顾星隽第一次将自己贱卖,第一次,顾星隽将自己的价值,与十万块划了等号,甚至隐隐觉得,他不如十万块钱。
☆、chapter15
顾星隽,一个身价过亿,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这不是自比十万块,这是自甘下贱。
宋景书反而过来安慰顾星隽:“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拍照,又不是让我干重活了。”
顾星隽脸色变换,瞧着有点不好。
“要不是这个。”顾星隽伸出手,摸了一把宋景书的肚子:“你就是去工地上搬砖,我也不想管你。”
顾星隽话这么说,但就连宋景书都不信他会不管。
回家路上,顾星隽又带着宋景书去买了食材,明天早上宋景书能晚点起床,不用到菜市场挤着,去买早餐需要的菜和肉。
晚上七点,超市里多是一些一家几口一起来玩的客人。
大人们带着孩子,欢声笑语。
宋景书瞧着在超市里你追我赶,欢声笑语的孩子,手不自觉就放在肚子上了。
“要吗?”顾星隽手里拿着一颗大白菜问道。
宋景书抬头看眼价钱,“要。”
“我不喜欢吃白菜。”顾星隽嘴上说着,依言,将白菜放进购物车里。
“啊……”宋景书转过头来。
“别啊了。”顾星隽带着人往前走,他选着自己喜欢的蔬菜,一股脑都放进购物车里。
“那个……”宋景书壮着胆子按住他的手:“蔬菜容易放坏,不新鲜的你也不会吃,家里就我们两个,买个四五样就行了,菜市场超市都很近,你想吃我可以过来买。”
“行吧。”顾星隽妥协了。
不知不觉之间,对宋景书妥协,在顾星隽这里已经成了顺其自然的事情。
小孩子们在超市里玩闹着,有几个特别调皮的小朋友在超市里横冲直撞。
“小心。”顾星隽将选中的紫甘蓝放回架子上,一转眼的功夫,就见一个小男孩冲着宋景书就过来了。
宋景书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察觉,只感觉到身体被顾星隽扯过去,歪倒在顾星隽的身上。
惊慌失措之下,宋景书只能借助顾星隽拦着他腰的手臂,才不至于倒下去。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靠近顾星隽的时候,就忍不住脸颊发烫。
“没事儿吧?”顾星隽小心查看,小孩子也被吓了一跳。
小孩冲过的时候,顾星隽的眼神恨不能杀人,小男孩撞到了宋景书,宋景书有凶巴巴的顾星隽护着。小男孩当即怕了,他呆呆傻傻的站着,两秒后,开始嚎啕大哭。
“别号!”顾星隽觉得心烦。
高燕和说宋景书的身体很差,稍不小心,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外因流产,要是有个万一……
“小宝!小宝怎么哭了。”兴许是孩子家大人寻声过来,三四十岁的女人,望向搂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你们两个怪里怪气的人,是不是你们吓到了我家小宝。”
尽管同性婚姻在社会已经算是普遍情况,但仍然有不少思想保守的人,不能理解,明目张胆的厌恶。
眼前这人就是。
女人怜惜的抱住孩子,嫌恶恶毒眼神在两人上犹疑。
顾星隽的火爆脾气,这种事情根本忍不了,就算对方是女人跟小孩,不顺他的意,难不成还要他包容着?他又不是谁的爹,哪来的这么好的包容心!
“怎么?你还想动手?两个断子绝孙的人,也不怕将来遭报应,病在床上没人伺候。”女人说话恶毒,小孩在她怀里吓得不敢再哭,惊恐的看着搂住自己的母亲,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到处都是摄像头,打人是不能动手打人的,顾星隽骂道:“孩子调皮毕竟是孩子,但是大人没教养怎么算?你这一脸狰狞不怕吓坏孩子?瞧着你这孩子也不想胆子大的,吓出个好歹你孤独终老还要赖在我们身上,你有空在这里放屁,不如下次出门像个办法看好孩子。”
“妈妈是我先撞……”
“有你什么事儿,一会儿我在找你算账,你爸不要你以后,你整天给我惹麻烦。”女人显然也没多爱她的孩子,嘴上说着孩子父亲抛弃的事儿的时候,一副给孩子洗脑的感觉,你爸不要你了,你只能靠着我。
“哼!”顾星隽上下看着宋景书。
“你哼什么哼,刚才你说谁放屁。”女人骂道,她没想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能这样没格调的“撒泼”,她也有点怕。
“说你。”顾星隽站在那儿,高高壮壮,还能拉下脸跟她对骂。
憋了好几天的怒火,顾星隽还没撒够:“说你,就是说你,要是更年期我还能忍忍你,可你看看你那一张脸,上面写满了绝经以后沧桑。”
硬的怕横的,显然,顾星隽不好惹,又硬又横。
“神经病。”女人骂着,揽着孩子急匆匆走了。
“骂不死你。”顾星隽斗胜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扬的揽着宋景书。
宋景书有些急切,难得的,泥人一样软的宋景书也有了火气,他也想骂人。
那人凭什么就要劈头盖脸骂他们。
还说他们是同性恋,宋景书心想,要不是为了照顾他,顾星隽也不用被人骂了。
骂完人,顾星隽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宋景书,见他绷着一张脸。
“怎么了?”比起刚才运筹帷幄,所向披靡的顾星隽,这会儿顾星隽紧张了:“肚子疼吗?”
“不疼。”宋景书说。
“那个女人是个单亲妈妈,你是想到了自己?”顾星隽又问。
宋景书在想顾星隽的委屈,似乎顾星隽并未因此委屈。顾星隽所想的,是他可能有的担忧,他可能有的恐惧……
“那是哪里难受吗?”顾星隽再次追问。
“我不难受,你想吃什么,我回家给你做。”宋景书才知道,原来顾星隽也能这么温柔。
毕竟认识很多年,顾星隽的温柔,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这份温柔是独属于他的。
饶是宋景书自卑自轻的性子,这时心里莫名有些得意,这大概就是别人常说的“恃宠而骄”?
顾星隽对他好,是从几时开始的?
宋景书想追根溯源,细细算过,从学生时代,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负,到现在纡尊降贵。
超市里已经挂上了出售的圣诞装饰品,红红绿绿,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走出超市,冷风乍起,吹在脸上像是刀刮,突然降温了,不少夜里开门的店铺已经做好了圣诞装饰,闪烁的LED小灯泡引人注目。
“嗯?”宋景书感觉到脸颊上微微一凉。
他抬起头,开始下雪了。
“下雪了。”顾星隽手里提着从超市买的东西,另一只不动声色的拉过宋景书,他揽住宋景书,观察宋景书的态度。
宋景书又脸红了。
宋景书不知道顾星隽什么意思。
顾星隽的接近,已经到了肆意妄为的地步。
“咳咳。”顾星隽清了清嗓子:“冷不冷?”
低着头不敢看顾星隽的宋景书摇摇头。
雪下的很大,走近车的时候,车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白白的。
顾星隽将东西都装进车后备箱时,宋景书站在雪中,凉凉的空气拍在他灼热的脸上,他呵出一口白气。
他不懂太多人情世故,顾星隽突如其来的亲密是否恰当……他应该怎么应对?默不作声,习以为常?或者回到以前,顾星隽凶一点,不至于让他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像是走钢丝。
宋景书认为总有一天他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顾星隽关上车后备箱,手机却响了。
几个人的酒席,杨修静一个人喝醉,他说完那句再也不跟他们喝酒,这才过去一天,杨修静就又打电话过来。
“干嘛?”顾星隽问。
“你干嘛呢?吃了吗?”杨修静问道。
“没吃,有话快说。”顾星隽抬起头,眼前的宋景书站在雪中,缩头缩脑,显得很可爱,两人的视线在混乱的雪花坠落间交回。
“你怎么不去车上。”顾星隽说。
那边杨修静有些疑惑:“你在跟谁说话?”
“宋景书,你快点到车上去。”
宋景书?顾星隽怎么又跟宋景书混在一起。
杨修静来不及细想:“我直说了,楚瑜的事儿,他家里逼着他和高燕和举办婚礼,楚瑜不知道怎么跟高燕和求和,就想让我搭线,我一个人有点牵强,还是得叫上你,说什么也有个帮腔的。”
宋景书坐在车上,仰头看着顾星隽,两人刚买了菜,说要回家一起做饭,可能他要说话不算数了。
“我不去。”顾星隽说。
“啊?”出来玩的要求,顾星隽从来没拒绝过,杨修静讶异一会儿,问道:“你在家干嘛?”
“在家吃饭。”顾星隽言简意赅。
“出来不能吃?”杨修静灵光一闪,他先抛出一个问句:“你真的在家吃?”
“在家吃怎么了?外面下雪了,别到处跑,有事儿明天说吧。”顾星隽撇着宋景书,宋景书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杨修静的最终目的是:“婚姻大事,急事,要不然这样,我们几个一起到你家吃饭。”
“菜买的少。”顾星隽说。
“我们自己带,想吃什么带什么。”杨修静说:“我去通知楚瑜他们。”
“你……”顾星隽梗着。
“有什么不方便吗?”杨修静问道。
顾星隽用眼神询问宋景书的意思,宋景书摇摇头,表示他没有关系。
杨修静又说:“没意见就好,我们很快就到,你们打算吃什么,客随主便。”
顾星隽望向宋景书。
“既然人多,我需要准备什么?”宋景书问。
“吃火锅,你们备一下锅底料,肉和菜,我们先回家了。”顾星隽说,人多吃火锅最方便。
“好。”杨修静隐隐约约觉得他寻摸出了其中的意味,却像是隔着一层纱,顾星隽一改往昔,总会有点原因的,目前看来根本原因就在宋景书身上。
宋景书为什么能对顾星隽产生影响?杨修静家从事的是娱乐圈行业,家庭环境的熏陶,杨修静从小就有着敏锐的八卦嗅觉。
“这里面有事儿。”杨修静咂摸一会儿,越发好奇。
雪一直没停,顾星隽身上也落了不少雪,他坐在车上,就见宋景书的手,抖得像是八十岁的小老头。
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宋景书颤巍巍将毛巾放在顾星隽的脑袋上:“有水……我给你擦……一下。”
“嗯。”顾星隽低下头,让宋景书细细给他擦着,有什么东西在头发上动着,每一个发根都是痒的。
车内空间封闭,空调还是制热,暖风吹得人口干舌燥,宋景书的嘴唇不偏不倚,正在他的眼前,他顾星隽嘴唇翕动,喉头更痒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宋景书说:“好……”
一开口他的嗓子有些发干发痒:“好了。”
不知道气氛怎么变得僵持,稳住心神,顾星隽开车,到家以后。
顾星隽开始扯衣服扣子。
“我去洗澡。”他说。
“那我去厨房洗菜。”宋景书说。
鲁莽自大的顾星隽人生少有畏首畏尾的时候,宋景书给他擦头发的时候,他肯使用一分蛮力,将宋景书的头按低,就能亲吻到宋景书。
可恶……淋浴洒水的声音哗啦啦的,顾星隽咬着牙,这次他懊悔的不是为什么他又对宋景书有了那种想法。
这次他懊悔的是,刚才那一刻,他为什么没有铤而走险。
明明只要低头,他就能得偿所愿,就不用心痒如麻。
在别的事情上,顾星隽总是一往无前,横冲直撞,但是对待宋景书,他的冒险精神突然就失效了,他恐惧的是宋景书的意愿。
宋景书要是不愿意呢。
懵懵懂懂的宋景书将能涮火锅的菜都摘干净,洗好放在一边,门就被人拍响了。
应该是客人到了,顾星隽还在洗澡,宋景书紧忙将手上的水擦干净,就去开门。
杨修静身后,站着两个谁也不看谁的人,一个是楚瑜,一个是高燕和。
“你在这里?”高燕和想不通。
作为宋景书的主治大夫,宋景书怀孕了,一开始高燕和见顾星隽的态度,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孩子是顾星隽的,那天晚上顾星隽气的浑身发抖,显然两人是青白的。
顾星隽不像是不在乎宋景书的样子。
高燕和所知道的顾星隽,从小性格霸道,还以为顾星隽的性格,从今以后要跟宋景书老死不相往来了。
宋景书没跟顾星隽决裂,还能在顾星隽家里出入,就足够高燕和震惊了。
“快请进吧,顾星隽在洗澡,你们……你们先坐。”
宋景书不太娴熟的招待着三人。
三人中间也就杨修静跟宋景书同校过,高中三年宋景书跟在顾星隽身后,杨修静跟顾星隽是铁哥们,对宋景书想不熟悉都难。
杨修静一脸和煦笑容,他老好人脾气,“好,我们带了火锅,你能给找个锅子吗?”
“好。”不在三人跟前转悠,不硬着头皮跟三人交流,才能使宋景书自在,宋景书宁可远离三人,多干点活,所以他对杨修静的安排很满意。
宋景书洗了两个电热锅,一大一小。
餐桌太高,按照杨修静的指示,干脆将锅子放在了沙发旁的矮茶几上。一直放在茶几上的顾星隽用来工作的电脑,被杨修静拿起来放到了餐桌上。
宋景书将插盘扯过来,火锅底料分成两份。
“你们先……先吃。”宋景书说。
他们带来的菜和肉都摆放好,矮茶几边上为着好几个人。
杨修静在一边使坏,拉着宋景书坐在他身边,用给顾星隽准备的小锅占住顾星隽的位置。
硬硬生生把鼻子不对鼻子,眼睛不对眼睛的楚瑾、高燕和两人安排在了邻座。
两人坐在地上,背靠着顾星隽晚上睡的沙发。
只围了一个浴巾走出来的顾星隽喊着:“杨修静你别拉他!”
喊的声音还挺大,杨修静立刻来精神了。“我就拉他,我还搂他,我还跟他一个锅里吃肉,不像有些人洁癖矫情,吃个火锅,还要安排单独小锅吃。”
杨修静说着,就从锅里夹出一片肉,放在宋景书的碗里。
“宋景书,你想好了吃不吃,你还欠我两万块钱呢!”顾星隽才不在乎杨修静,他比较在乎的是宋景书的态度,对,宋景书还欠着他两万,就算是要挟……
“我替他还!”杨修静笑的荡漾,宋景书不知道杨修静是个什么荤素不忌的东西,顾星隽还能知道,那一脸的奸笑,别是对宋景书有什么坏心。
也是奇怪,平日里杨修静身边莺莺燕燕围绕着,杨修静也是这副样子,他从来没觉得冒火,今天顾星隽看杨修静,莫名不顺眼起来。
不敢迟疑,惹怒顾星隽的宋景书踉跄着站了起来:“还没有喝的,我记得冰箱里有喝的,我去拿,顾星隽你赶紧去穿衣服,地暖刚开,还有点冷。”
“不给他们喝。”顾星隽骂道,但听着宋景书的关心,非常受用,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chapter16
高燕和与楚瑜都能看出来杨修静是在刻意激怒顾星隽,就只有顾星隽一个人龇牙咧嘴,真就进了套,欢欣鼓舞的去换衣服。
一块肉。
那块肉安安静静的躺在宋景书的碗里。
小茶几上,一大一小两个锅子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楚瑜闷头在往锅里下菜,高燕和闷头往锅里下肉。
两个人像是竞争一样。
“满了满了。”杨修静将两人止住。
顾星隽高高兴兴回来,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睡衣:“给我盘新的,我自己下。”
“你的心是真的大。”杨修静心里总算咂摸出点味道。
“你懂什么。”顾星隽一脸的不顺意。
杨修静一惊,还以为顾星隽的情感反射弧那么迟钝,能让顾星隽自己都反应不过来他的情感。
毕竟按照顾星隽的情商,说不定能将他的占有欲,解释为对小弟的照顾。
情商能耽误他,但是欲.望不会,顾星隽渴望着亲近宋景书。
杨修静猴精猴精的,加上认识多年,对顾星隽足够了解。
另外顾星隽也没有打算隐瞒,被看出来就被看出来了,又不是见不得人。。
杨修静坐定,机智如他,看破不说破。
宋景书跑了两趟,才把五个人的饮料拿全,这么勤勤恳恳的小孩现在不多,想必也就只有宋景书这种性格的人,才能跟顾星隽相处的时候,能不被顾星隽气死。
“来来,跟你闹着玩的,赶紧坐下吃饭。”杨修静说道。
“对,你就别忙了。”高燕和说道,宋景书身体不好,来来回回的跑。
宋景书观察了一下顾星隽的表情,顾星隽眼睑微合,似乎不太开心。
手肘轻轻碰了碰顾星隽,顾星隽转过头,宋景书拿了一碟虾滑。
“你下吧。”顾星隽说。
“你没长手吗,自己不会动手?”杨修静说道。
顾星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接,接过盘子的一刻,他的手摸在了宋景书的手上,宋景书慌乱间就想松开盘子,却发现他的手,和他手上的盘子,都被顾星隽握住了。
“我下的菜。”楚瑜的筷子夹住高燕和的筷子,不让高燕和去夹锅里他下的菜。
高燕和不松筷子,只是悠悠说道:“你想求我跟你举办婚礼。”
楚瑜的目光在杨修静与顾星隽身上巡视,这两人中间,是谁嘴快!
一人做事儿一人当的杨修静站出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燕和不是那种晾着你的人。”
楚瑜松开筷子,反手夹了一块肉:“我不能吃亏。”
“嗯。”高燕和不说其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没打起来就不算事儿,杨修静赔着笑脸:“这才对嘛,我记得楚瑜你是喜欢吃肉的。”
高燕和斯文俊秀,就连吃饭也慢条斯理的,“对,我喜欢吃菜。”
言下之意,楚瑜不要钱似得往汤里下菜,是给他下的?
杨修静心想一定是他多想了。
“你喜欢吃这个,多下一点吧。”宋景书温吞地说,从顾星隽手中,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好。”
杨修静看看左边两个男人,又看看右边两个男人,心里适时涌起一阵苦涩,都他么成双成对儿。
但是正事儿要紧。
瞧着高燕和也不像是不愿意配合的样子。
“燕和,有档期吗?”杨修静问道。
“你问的什么事儿呀。”刚才还直言不讳的高燕和放下筷子,装起来糊涂,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正襟危坐。
摆明了没问题,但是就差正主低声下气的求一句。
正主楚瑾握着筷子,恨不能把筷子折断,高燕和蹬鼻子上脸!
不过要是有一天,高燕和被楚瑾这么拿住了,只能说楚瑾上脸的速度更快。
楚瑾清了清喉咙:“咳!”
“被呛住了?”高燕和搭眼看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燕和也就只是顾着面子。
并不领情的楚瑾说道:“你想要我怎么求你就直说,不用绕弯子。”
“一直绕弯子的人是你。”高燕和说道。
“我?”楚瑾憋着的那口气,就快要爆发了。
高燕和倒是显得不紧不慢:“有话从来不直说,你叫我配合你演戏,我陪了。”
“你伯父看出端倪,我叫你装的亲密些,你嘴上不说不愿意,背地里掐我拧我。”
“不过是举办婚礼,他知道。”高燕和指着杨修静,又点了一下顾星隽:“他也知道。”
“不就是婚礼吗,几号。”高燕和最后说,他口吻凶悍,但莫名……莫名透出一种委屈。
应承人家演戏结婚,掐人家拧人家,还要劳烦人家陪着出席婚礼……确实都是楚瑜干的事儿……本来觉着没什么的楚瑜,自己仿佛觉着有些对不住高燕和。
高燕和真的委屈吗?
楚瑾有些心虚:“我大伯家说,越快越好,就定在了三天后。”
楚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下来,措辞只能直白简单。
不止高燕和震惊了,顾星隽与杨修静两人都愣了一下。
“这么快?”顾星隽问道。
“我爷爷撑不了太长时间了。”楚瑜说道,楚家老爷子,意识早就不清晰,每天都是靠着医疗技术维持生命特征。
理解楚瑜难处的高燕和点点头:“好,我今天就会回去跟家里说,准备一下婚礼仪式酒店。”
只要好好说话,原来高燕和这么好说话吗?
“不用,我家就是做酒店宾馆的,你们只要报一下宾客有多少桌,安排落脚住处的酒店,举行仪式的酒店,都由我们这边来出。”楚瑾连忙说清楚。
“明天周末,叫上双方家长,发一下请帖把。”高燕和说。
“好。”楚瑜没想到他也有一天愿意附和高燕和。
“吃火锅,肉要老了。”高燕和说。
“好。”楚瑜没想到一天他能附和高燕和两次。
宋景书惊叹于他们的结婚的速度,一顿酒订婚,两天领证,三天举办婚礼。
“别瞪着眼睛看,你吃呀。”顾星隽催促着宋景书。
宋景书紧忙伸出筷子,去夹锅里的菜,筷子回到碗里的时候,顾星隽已经给他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里。
几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喝,宋景书闷着头。
他想不通,怎么顾星隽对他这么好,好到殷勤……
另外四个人有说有笑,宋景书也不想插话,他本来就沉默,习惯坐在边缘,只是每当他碗里没有菜了,就会收到顾星隽夹给他的肉,无需多言,好像是顾星隽应该做的。
等每个人都吃饱喝足,宋景书开始收拾碗筷:“我去刷。”
“放在洗碗机里,你别动手。”顾星隽说道。
“好。”宋景书乖乖点头。
等人全走了,宋景书擦了桌子,打扫了地。
“你怎么还在忙?”顾星隽以前想着留下宋景书,给他干活也是好的,才过了几天看见宋景书干活居然会觉得碍眼。
“我……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些也不算什么重活,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让我做吧。”宋景书笑着说,家里来了客人,反而让宋景书察觉,他跟顾星隽的亲近,这么亲近的人,说两句俏皮话应该不会生气吧?
“行了,早点去睡吧。”顾星隽说道。
白天睡了一觉的宋景书,其实一点都不困,但顾星隽让他回去,他就怕赖在这里会碍事儿。
躺在床上,宋景书辗转反侧,他不敢侧身压到肚子,他躺着,心思沉静时,脑子里想起的是顾星隽,顾星隽给他撑腰,顾星隽给他夹菜,顾星隽帮他准备零食,顾星隽在他拍照的时候维护他……
诸如此类。
宋景书缩在被窝里,被子微微拉过鼻端,又害怕缺氧环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比起孩子,今天晚上占据他心神更多的是顾星隽。
“顾星隽。”宋景书呢喃了一句顾星隽的名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叫顾星隽的名字,宋景书不愿意多想,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拉了一半窗帘的窗户外,是夜幕下的雪景,飘雪斜飞,窗户上是一层朦胧的水汽,令人感觉不到窗外的严寒。
宋景书实在睡不着,他就想出门看看,顾星隽在做什么。
他打开门,沙发上并没有人。
“顾星隽呢?”宋景书心里有了疑问,他走到茶几前,茶几上的电脑又摆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电脑屏幕亮着,是一个搜索页面。
页面上的问题是:当接盘侠会不会被朋友嘲笑。
当?
接盘侠?
会不会?
被朋友嘲笑?
宋景书有些疑惑的望着电脑频幕,原本他只是不小心瞥见一眼,好奇与惊喜在心底的不懈的生根发芽,不可收拾。
他眼睛就不能从屏幕上挪开了。
这是不是顾星隽的电脑?顾星隽会搜索这种问题吗?
顾星隽要当接盘侠?
宋景书愣怔的,他本来就不聪明,自信心也不充足,他对不确定的隐约情愫并不没有认可感,隐隐的喜悦并不明朗,缘由也不清晰。
“宋景书,你在干嘛?”顾星隽打开房门走进客厅,房间外的雪下的很大,因为顾星隽身上落满了一身的白雪,顾星隽也应该在外面呆了很长时间。
单薄的浅蓝色睡衣上有了淡淡的水痕。
偷看顾星隽的电脑屏幕,宋景书正是心虚:“对不起……”
他紧忙道歉,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
“你看我电脑了?”顾星隽冷声,他声音里带着房间外的冷风。
“对不起,一开始我不是故意的。”宋景书道,他不敢看顾星隽,顾星隽对他明明还不错,他却只会惹顾星隽生气。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抬头。”顾星隽命令他,落雪进了房间,都融化成小水珠。
宋景书赶忙顺从的抬起头,他看到的第一眼,顾星隽嘴唇发紫,鼻尖通红,显然是受冻了:“你去外面呆了多久!”
宋景书说着,将沙发上顾星隽盖的被子拿起来,他走近顾星隽,想要用被子把人包裹住。
“你身上都是冷气,对了,卧室,卧室比较暖和,你别感冒了。”宋景书说着,他拉住顾星隽的手腕。
“宋景书!”顾星隽甩开他的手。
“唔……”宋景书被他吓得一抖。
“你看没看我的电脑。”顾星隽问他。
宋景书知道他做的不对,也知道顾星隽责问他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是他偷看顾星隽电脑屏幕在先,但心底里就是很委屈,顾星隽对他……对他,应该有所不同。
“我看了,对不起。”宋景书并不狡辩,而是老实的承认。
顾星隽讽刺的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好笑吗?”
“不……不好笑,我觉得……”宋景书结巴着,他望向顾星隽时,顾星隽眼睛里并没有怒火,但他的眼里有什么别的火。
“什么!”顾星隽问道。
心底翻涌着委屈的宋景书瘪了瘪嘴,他硬撑着说道:“我觉得你会冷,你先进屋暖暖,你想要发火,你想要撒泼,你都可以冲我来。”
他又一次握住顾星隽的手,将人往卧室里带。
这一次顾星隽没有挣脱,他任由宋景书把他带进卧室,这间房子里很暖和。
顾星隽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了,关门的声音很大,宋景书被他吓的一抖。
他身上湿漉漉的,满是潮气。
他身上带着潮气,慢慢向着宋景书靠近。
宋景书不知道怎么躲开,也不知道他靠近要做什么,是真的要对他发火吗?
呆愣的宋景书甚至忘了逃跑,或者说是顾星隽的手臂揽住他的后腰以后,宋景书就没有退路了。
“唔……”他害怕的从声带挤出破碎的声音,闭上眼睛不敢在看,沉默地等着顾星隽的严惩不贷。
然后,宋景书唇角一暖。
那是跟冰凉潮湿严肃的顾星隽格格不入的,柔软温暖的东西贴了他的唇角一下,又飞速闪离,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剐蹭,翩然而去。
宋景书睁开眼睛,他面前还是顾星隽。
顾星隽低下头,他在的直视下,顾星隽的嘴唇凑了过来。
宋景书眼睛瞪圆,刚才的触觉又一次出现在唇上,刚才那是……顾星隽在亲吻他。
现在也是。
顾星隽正在亲吻他。
“顾……”脑袋发热的宋景书刚一张口,唇上的湿软入侵。
他已经不会思考了,甚至不会挣扎,也没什么可挣扎的,是顾星隽,顾星隽又不会害他。
宋景书内心里笃信着。
“宋景书,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顾星隽瞧着他呆呆的不作反应的样子,总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被人强吻,他的性格逆来顺受之前,应该反抗两下,顾星隽已经想好了镇压的姿势,要是宋景书有胆子拒绝,他就会搂住宋景书的腰,将人锁死在怀里,掐住他的下巴,叫他只能乖乖张开嘴巴。
但宋景书无比顺从。
宋景书从唇上的舒适中抽身,他怔忪着:“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chapter17
他知道?
顾星隽心底鼓噪起来,他喉头比刚才更为干渴,他搂着宋景书的手按耐不住收紧,狠狠的将人往怀里揉,恨不能把人揉进心里。
他软绵绵地说,他知道。
“我在做什么?”顾星隽低头,他的额头抵住宋景书的额头。
“亲我。”宋景书呆呆傻傻的回答。
“好,我亲你。”顾星隽低下头,复而吻了上去。
被亲了个措手不及的宋景书涨红着一张脸,他是回答顾星隽的问题,不是叫顾星隽亲他。
第一次与人亲吻的宋景书身子发软,被顾星隽掠夺索取,要不是他的腰背被顾星隽搂着,说不定身体都要倒下去了。
似乎身体还需要一些依附,宋景书伸出手,勾住顾星隽的脖子,一个动作,就让宋景书多吃了不少苦。
顾星隽吻着他,搂着他,轻轻推着他后退。
被床绊倒,倒在床上的宋景书做梦一样,顾星隽的手顺着他的衣服来到他的腰上。
“唔……”宋景书无意识挣扎着,被顾星隽在面颊上亲吻了一下,作为安抚。
他脑子很乱,不知道顾星隽要做什么。
“别怕。”顾星隽的唇很软,碰到宋景书的时候,宋景书却总像是被扎了一下似得,缩起脖子,拱起身子,亲到某些地方,他还会发抖。
这就很有趣,顾星隽原本就像是一个恶劣的坏孩子,有了新的欺负人的手段,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验证,他确实把人欺负的可怜兮兮。
像是有什么阀门被发开,一发不可收拾,顾星隽想要亲近宋景书。
“可是……可是……”宋景书说不出来个什么,顾星隽随意的动作,对他而言都是叫他丢城失地的大事儿,宋景书像是烧着了。
更可怜的是宋景书从来都只有被人欺负的份,那个欺负他的人换成了顾星隽,他更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太习惯被顾星隽欺负了。
化雪的凉意蒸腾,是暖气太足?或者两人都太热了,顾星隽的手掌宽厚温和……
顾星隽叹出一口气,他在宋景书身边躺下:“没什么可是,我想做你的接盘侠,做你肚子里小冤家的爸爸,从今以后,我来给你遮风挡雨。”
“我不会让他出生以后,有糖果吃,有衣服穿,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们两个。”
顾星隽在宋景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话,弄得宋景书局促不安。
他侧过头,想要看清楚顾星隽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情,却又被顾星隽亲了一口。
“好吗?”顾星隽轻声问他。
“嗯?”宋景书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敢不答应!”顾星隽当即威胁道。
“我……”宋景书刚一开口,就被顾星隽亲了一下。
顾星隽说:“你说好。”
“好。”宋景书声音里多了一丝哭腔。
“你别哭,就像是我强迫了你一样。”顾星隽坐了起来,他将宋景书也拉了起来,手指轻轻的擦拭着宋景书的眼泪。
“不是的。”宋景书咬着嘴唇,一副好委屈的样子。
有被顾星隽抱住了,顾星隽不愿意放开他了一般,腾出手来,就要抱着他。
顾星隽的亲昵顺应自然:“那你是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除了海妈妈,宋爸爸,还有弟弟,你是唯一个要给我遮风挡雨的人,也是唯一个要保护我的人。”
不停哽咽的宋景书看起来委屈极了,对他而言,像是世界多了三分之一的光明,不止,是三分之二,肚子里还有一个,跟他有着浓厚血缘牵绊的孩子。
“我会说到做到的。”顾星隽不知道他的话对宋景书有多重要,只是当他再次想要亲吻宋景书的时候,确切的收到了宋景书回应的亲吻。
宋景书的吻,小心翼翼,像是贫穷的孩子偷吃糖果,细细的舔吮,不舍得多碰一下,才显得尤为忍耐克制。
但足够顾星隽欣喜。
他就知道,宋景书是喜欢他的。
而对宋景书而言,他的亲吻是回礼,是顾星隽亲吻与顾星隽爱意的回礼,至于他对顾星隽的感觉……宋景书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顾星隽,他也无从确认,顾星隽的喜欢让他欣喜,但这种欣喜更多的来自于被人认可。
但宋景书的主动,像是打破的顾星隽给自己设定的枷锁。
窗户外,是迅猛的风,与被吹得没有招架之力的雪。
水珠在窗户上凝结,最后猛然间流淌下来。
“顾星隽!”宋景书被顾星隽吓懵了。
顾星隽的那儿,只隔着睡衣……
“顾星隽……顾星隽。”宋景书一害怕,就不知道说什么,他一遍一遍呼喊着顾星隽的名字。
“知道了!”顾星隽压住喉头干渴的感觉。
宋景书的身体并不适合接受他,想到这里,顾星隽心里就不爽。
“你让我抱一会儿,来床上好好躺着。”顾星隽说着,跟宋景书钻进一个被窝。
从来不懂反抗的宋景书躺平,身边是顾星隽的体温,被子里还被戳着,两人静默的躺着,等着风平浪静,烟消云散。
这就是顾星隽想多了,饿了好几天的狼,睡在肉旁边,哪里有不流口水的道理。
“那个沙发上,一股火锅味,我躺了一会儿,熏得难受,但是在你身边,我更难受。”顾星隽又坐起来。
“算了,我去外面睡。”顾星隽说着,宋景书拉住他。
顾星隽的样子很难受,宋景书说道:“这本来是我的义务的。”
“你的义务?”顾星隽有些不解。
宋景书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顾星隽又问了好几遍,才勉强听清楚,宋景书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是由我来帮你处理欲.望的,我不行,那你也自己动手,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自己动手?
说出去给人听听,他顾星隽做这事儿还要自己动手?根本没人信!
“你想要我留下来,陪你。”透过现象,顾星隽福至心灵的猜到了宋景书的本意。
宋景书想要顾星隽留下,本来就是顾星隽的房间,外面的沙发被熏得都是火锅味,顾星隽睡在上面说不定一晚上都睡不着,那样辗转反侧一晚上,实在太可怜了。
可是宋景书要是直说,他想要顾星隽留下,也太挑战他的羞耻心了。
“我不!”顾星隽躺平,四肢张开。
“那你那样会不会难受。”宋景书有些担忧,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浑身上下都在发烫,脑袋不清楚,但是他记得,之前不小心听见,或者偷听见顾星隽做这个事儿,顾星隽声音隐忍,吸气,闷哼。
“你说呢。”顾星隽说。
“应该很难受。”宋景书说。
顾星隽偏过头:“你自己弄过没?”
他的眼神向下,明明隔着睡衣,又隔着被子,宋景书不自在的动作两下。
“不会吧。”顾星隽讶异着,但转头一想,宋景书的性子,就算真的没……也是可信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宋景书说道:“有过,两次还是三次,我记不清楚了……”
躺在床上跟顾星隽讨论私密的事,这要是梦,最后一定是噩梦收场,宋景书对顾星隽的了解,顾星隽应该会直言羞辱:二十多的人了,还没他一个星期的次数多。
察觉到顾星隽眼神中的小看,宋景书转过头,猜对了,他更不想搭理顾星隽。
“还敢生气了?”顾星隽凶他,宋景书胆子大了。
顾星隽戳了戳宋景书后背。
宋景书不理他。
顾星隽又戳了戳他。
宋景书还是不理他。
“次数少才要多练习呀。”顾星隽说。
“我……我又不是说……起来,就能起来的……”宋景书嘟囔着,自尊心受挫的感觉并不好受。
“没关系呀?”顾星隽说。
宋景书好奇,那还能怎么?
顾星隽拉着他的手往下:“你来,用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宋景书:????
真的狗!
☆、chapter18
宋景书突然不动了,就像是自然界某些动物,遇见危急,会出现假死状态,宋景书肢体僵硬着。
他的手被顾星隽拉进被窝里,对那滚烫处不知道应该打招呼问好,还是应该熟视无睹。
但那儿就像是顾星隽本人,存在感强大,宋景书的手指被顾星隽操控,本人则像是一个精巧的提现木偶,他动不了,不知道怎么动。
顾星隽阴阳怪气地说:“刚才还说是义务,这会儿就装死,再不动就埋了你。”
存着坏心眼的顾星隽说着,他也停手了。
尴尬的浑身通红的宋景书手掌停在一个古怪的地方。
“我……”
“刚才带着你是新手教程,现在你自己试试。”顾星隽摆好款,等着看宋景书“履行义务”。
窘迫的宋景书僵持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心一横,宋景书闷头就上了。
生疏的动作原本就很吃力,加上顾星隽凑在他耳边,吹气儿似得指导,宋景书身上卸了力气,他发软的双腿无意识的蹬了两下,就碰到了顾星隽的脚。
宋景书的隐忍被敏锐的顾星隽发觉,顾星隽伸出手。
“不要!”宋景书不敢,他的睡衣之下包裹着的不只是他畸形丑陋的身体,他有他的敏感脆弱,他不敢被任何人碰到。
他退却着,面容上的害怕如假包换。顾星隽心里生气,只能将自己往他手心里送。
“我不碰,但你得补偿我。”顾星隽借口谈条件。
憨傻的宋景书真就着了他的道,他吞吞吐吐,没说一个字,都羞耻得恨不能咬自己一口,半晌说出一句:“我会好好……给你弄……”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音,声音软成一滩水,要不是顾星隽用力靠近,宋景书说了什么,他根本都都听不见。
宋景书打算卖力气了?对顾星隽而言,明明就是小儿科的摸摸。怎么到了宋景书哪里,像是被约战了好几个回合。
“好好弄,有赏。”顾星隽吻了吻他的耳垂。
缩着肩膀的宋景书,低头时拱进顾星隽怀里,就让顾星隽忍不住莞尔。
……
几个小时后,外面是冬日早晨瓦楞青的天色。
雪已经停了,隔着窗户看出去,只剩下马路那边别人窗台屋檐上一道白线。
宋景书睁开眼的时候,愣了很久,顾星隽睡在他身边,嘴角带着笑意,像是正在做什么美梦。
当宋景书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时,动了动手指,手腕酸软,手指不听使唤,仿佛顾星隽问声细语催促的“练习”还在继续。
顾星隽欺负他的本事还真是“得天独厚”。
脸颊飞红的宋景书重重吐出一口气,顾星隽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
“别起,菜都被昨天那三个吃完了,想吃什么你自己点,会用手机叫外卖吗?”顾星隽半睡半醒之间哼哼唧唧地说道。
“会的。”宋景书手里还有借顾星隽的两万块钱。
剩下就让宋景书去做,顾星隽闷头睡着,昨天夜里他就像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后半夜宋景书睡得安稳平淡的时候,他精神异常兴奋,轻轻翻身,观察宋景书恬淡的睡颜,后半夜才隐约有了困意。
等顾星隽醒过来,宋景书接过外卖,他有着高中三年伺候顾星隽的工作经验,对顾星隽的口味很清楚。
顾星隽走到客厅,第一件事儿就是想要亲吻宋景书,明明以前顾星隽谁都不愿意靠近,谁的气味都不想沾染,但宋景书不一样,他的宋景书干干净净,身上还有甜牛奶的味道。
宋景书不反感,但很少跟人亲密接触多少有些不适应,他的性格又是很会委屈自己的那种,努力回应着顾星隽。
总之,宋景书送顾星隽离开家门的时候,顾星隽整个人都意气风发。
“真的不跟我出去玩?”顾星隽说。
宋景书摇摇头:“不了,我在家把沙发套洗了。”
“好,我很很快就回来。”顾星隽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想的却是,别说把沙发洗干净,就是换个新沙发他也不会睡在客厅了。
是卧室的床不够软,还是宋景书不够香?
“路上小心。”
将顾星隽送出家门没多久,宋景书在家拖地时,手机收到一条顾星隽的消息,他放下拖把,就去拿手机,宋景书的手机太老旧了,今天才安装了一个外卖软件,就更卡了,刷新了半天,才把顾星隽发给他的图片点出来。
是昨天宋景书搬家带出来的那个仙人掌。
仙人掌样子圆圆的,一身的刺,昨天离开时天都黑了,宋景书将仙人掌忘在顾星隽办公室里了。
宋景书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以前照顾仙人掌的时候,宋景书也偷偷想过,这颗仙人有些像是顾星隽。
总是气鼓鼓的,总是一身的刺,谁敢碰他一下,他就要扎谁。
宋景书回复他:“像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星隽说:“怎么回复这么慢。”
捧着手机,宋景书沉思他要怎么撒谎,瞒过去他手机太旧了,刚想好一个理由:刚才去晒衣服了。
刚想回复,手机又卡住了。
手机上又收到顾星隽的消息:“是不是你的那个破手机死机了?”
顾星隽又说:“你敢说我像你的这个破仙人掌?”
“等我收拾你!”
宋景书:“我开玩笑的。”
总之是把手机的问题绕开了,宋景书害怕顾星隽心血来潮,要给他买手机,那样宋景书欠顾星隽的东西就又要多一样。
他的手机就是用来接电话的,宋景书安心在家养胎,又没有什么急事儿,手机能接电话就可以了。
宋景书擦窗时,外面是艳阳高照,树木,房屋上,还有白色的积雪,马路露出原本的底色。
下午,顾星隽让宋景书帮他收一个快递,是楚瑾与高燕和的婚礼请柬,顾星隽又说他晚上会早点回去。
可能是身体的原因,宋景书最近嗜睡很多,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顾星隽装修房子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想过他会有亲朋好友上门,并没有安装门铃猫眼。
宋景书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他下床踩住一双鞋子,趿拉着就去开门。
顾星隽说今天会早点回来,没带钥匙?家里入户门是指纹解锁的,顾星隽应该能进来吧。
可是宋景书住了这么多天,并没见谁主动上门过。
“顾星隽?”宋景书将门打开一个缝。
房门被人猛然间推开,门边撞在了宋景书的额头发际线的位置,宋景书仰起头躲避不及时,被撞到那处当即鼓起一个包。
宋景书疼得吸气,他泪窝浅,剧烈的疼痛当即让他流出眼泪。
推门的人并没有见有人挡在门口就停手,他还在继续将门打开,又被门撞到腿的宋景书,只能一瘸一拐的后退。
“啧!”那人看了一眼宋景书,像是商店的客人看商品。
“你……”是谁,问题没有问出来,那人就闲庭信步的走进房间,他穿着昂皮的皮鞋,从屋子外走进来,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脚印。
“我是顾星隽的爹,稍微关注点财经新闻,你都应该知道我顾长鸣的大名。”
男人很是自得。
但宋景书一点财经新闻都不看,也不关注网上信息,所以真的不认识他。
宋景书知道顾星隽很讨厌他的父亲,宋景书从顾星隽哪里零星得来的消息,顾星隽的父亲,花心,不负责任,对顾星隽不关系,从来只知道隔空用钱砸,放任少年的顾星隽在校园野蛮生长。
“放着家里的大宅子不住,住个三室一厅,找罪受。”顾父将顾星隽的家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宋景书身上。
宋景书的睫毛上挂着零星泪珠,眼眶里都是水汽,一身居家服是他买的商场打折处理的,并不合身。
顾父自顾自地说道:“来这里坐。”
正在纠结也不要硬气的将人赶出去的宋景书并不愿意靠近他。
“你怕顾星隽?”顾父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我是他老子,他怕我,而且,我比他有钱,你跟叔叔说说他给你开什么价钱,我给你十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amenashi扔了1个地雷!啾——嘣——炸在了我心上。
☆、chapter19
饶是宋景书性格好,听见他的话也没能忍住火冒三丈。
宋景书忍着腿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到门边:“您实在是太冒犯人了,顾星隽不在家,我希望你能离开!”
天生的,宋景书这人气急败坏的时候,说话照旧温声细语,像是一只极力传达愤怒的奶猫,露出柔软的爪子,稚嫩的奶牙,其实谁都吓不到。
欲擒故纵?顾长鸣心里的第一个合理解释正是如此,都住进顾星隽的家了,还要装什么贞洁?
寡淡的长相,自以为是能勾引人的举止,明明是顾长鸣做瞧不上眼的举措,但吃惯大鱼大肉,顾长鸣偶然看宋景书这样,莫名有几分心痒,宋景书相貌并不顶尖,干干净净的,穿着居家服,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贤良淑德,宜室宜家的味道。
这还不是最勾人的。
宋景书是顾星隽的人,年纪大了,早年间床上能玩的早就玩遍了,顾长鸣想想顾星隽青睐给宋景书身上加注的一种背德色彩,瞧着宋景书也越发拿人。
兴许宋景书真有点不一样,要不怎么能让不开窍的顾星隽,拿过来放在自己屋子里?
“顾星隽暂时回不来,你不用怕。”顾长鸣站起身,他迈起步子,却不打算出门。
他慢慢靠近宋景书。
莫名其妙在酒局上被一个男人觊觎过两次的宋景书,心里有了猜测,宋景书踟蹰着,警惕心放不下,要是顾长鸣敢做什么逾矩的事儿……比起自己,宋景书更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反正顾星隽在家的时间不多,不如这样,有空的时候,联系联系叔叔,叔叔从不亏待人,你好好考虑一下,来叔叔给你一张名片。”
他说着,拿出一张烫金名片。
宋景书躲避着他,顾长鸣却还在靠近。
“顾星隽就要回来了。”慌乱之下,宋景书只能扯着顾星隽的大旗给自己壮胆。
“顾星隽今天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长鸣显得胸有成竹。
“为什么?”宋景书不解,顾星隽说了他会早点回来的。
“他公司出了一点状况。”顾长鸣说道。
“什么状况?”宋景书疑惑。
“他的新品发布会初定在圣诞日,场地已经选好,要知道圣诞日要做活动的厂商太多了,到了今天在想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太难了。”顾长鸣说道。
顾星隽是做服装产业的,拍照那天,宋景书无意间也听见顾星隽顾那位首席设计师,跟海外通话,说走秀场地已经确定,准备工作也非常顺利。
宋景书笃定说:“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等今天晚上顾星隽焦头烂额加班以后回来再说。”
焦头烂额?昨天顾星隽公司上下一片欢腾,今天顾星隽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温柔不少。
“你胡说!”宋景书肯定站在顾星隽这边,就算顾星隽真的不好,顾星隽粉饰太平,宋景书也没道理不相信顾星隽,让顾星隽孤身奋战。
小东西固执的可笑,不顾想着死心塌地跟着顾星隽能落下什么好处吧?顾长鸣说道:“我为什么要胡说,他在国外定下的走秀场地,被我用更高的价钱订下来的,现在顾星隽想要顺利发布新款都难。”
“你猜他是花下足以掏空他公司的天价继续跟我争,或者另觅他处?”
“现在节日当前,他去哪里找场地,不跟我低头,就等着砸他自己招牌。”
宋景书不能理解顾长鸣的所作所为:“他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刁难他。”
“刁难他?初出茅庐就狂没边,最近几年他腰杆硬了,都不我这个当老子的放在眼里,再说了我又不是要他的命,长长教训对他也有好处。”
“这样的教训给你你要吗!”宋景书喊道。
有这种家人,宋景书替顾星隽委屈。
几年前,宋景书的大学生活平淡到有些浑浑噩噩,不只是在上课,就是在打工,要是说起他对那几年还有什么记忆,就是顾星隽隔三差五的电话。
“宋景书,叫过来给我做饭。”
一开始宋景书就没拒绝顾星隽的命令,因为从来趾高气扬的顾星隽突然打电话来,声音里满满都是疲惫。
宋景书倒了两路公交,提着大大小小装着食材的塑料袋,抵达顾星隽当时在城郊租的办公场地时,见到的顾星隽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休息好。
木讷的宋景书不知道说什么关心的话,“厨房在哪?你想吃什么?”
宋景书任劳任怨。
……
“宋景书我饿了。”
可能一个月也就听见一两次这句类似召唤咒语的话,宋景书明明有着繁重的兼职,却还是风雨无阻的赶往顾星隽的厨房。
“宋景书你怎么这么慢,你都不会打车吗?我给你报销。”
那时候顾星隽已经开始挣钱了。
……
“我给你叫了网约车。”
那时候顾星隽稍微有了休息的时间。
……
“我去接你,你给我老实等着。”
那时候顾星隽买了车,买了房,再也不用时时刻刻亲自到服装厂盯梢。
后来顾星隽太过光鲜,以至于后来宋景书都以为他不做灰头土脸的服装的买卖了。
当时宋景书也没想过,顾星隽能把卖衣服的生意做进写字楼。
就算意气风发,凭着一腔热血,当年的顾星隽也是拼了命才做到现如今这份产业,他的辛苦,顾长鸣这个当父亲的没有体谅一分,现在却想要个年轻有为的儿子,对他恭恭谨谨,好作为他人到中年的吹嘘资本?
凭什么?
不能随他心意,他就要使坏?
就像当年顾星隽在外打拼,他对顾星隽不闻不问。
到现在他想要一个体贴的儿子,顾星隽做不到,他又要从中作梗,叫顾星隽焦头烂额?
宋景书替顾星隽委屈。
“发火了?”顾长鸣被他逗笑,宋景书大吼大叫的样子一点也吓人,尤其他这种没节操的人,还能多看出一种兴味。
“顾星隽没钱养你,记得来找我。”顾长鸣说着,将那张宋景书不愿意接的名片放在茶几上。
顾长鸣最近在调查顾星隽的资产,知道顾星隽在这里有一套房子,顺便上楼看看,没想到房子里还养了一个小宠物,顺手逗了逗,觉得这个小宠物当真还挺有趣的。
宋景书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明明顾星隽那么好,宋景书打开门:“请你离开。”
再次打量了一眼宋景书,顾长鸣施施然的离去,没什么好着急的。
刚讨人厌的顾长鸣关在门外,宋景书松了一口气,他才察觉脑袋上钝钝得痛,他摸了一下,更痛了。
脾气一向很好的宋景书气呼呼地提起拖把,将地上污糟的脚印擦干净,心里担忧着,就算顾星隽真的不好了,就算顾星隽一无所有,对宋景书而言根本不重要,他所贪图的从来都是顾星隽对他的珍重。
顾星隽嘴巴毒了点,却是珍重他,爱护他的。
压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宋景书,一点都不怕吃苦。
将地板收拾干净,宋景书觉得脑袋上热热的,火辣辣的疼,他对着浴室的镜子,撩开头发观察了一下,额头上又红又鼓。
外面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宋景书当即警醒。
“我回来了。”顾星隽没有着急换衣服,他将鞋子粗暴的甩在一边。
“你回来了。”宋景书一瘸一拐的从浴室出来迎接顾星隽,他观察着顾星隽的神色,想要分辨顾长鸣的话是真是假。
“帮我找几身衣服,正式场合要穿的衣服,我要出国。”顾星隽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小行李箱,打开了正往里面装电脑充电器等小东西。
看样子要去不少天。
难道顾长鸣说的是真的,听顾长鸣的意思,他使坏之下,顾星隽公司的情况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宋景书没空打盹,他刚要转身,准备小跑的脚步都已经迈出去了,就被顾星隽拉住手。
宋景书发丝纤细柔软,动作之下就没挡住额头上的伤。
丢下手里要整理的东西,顾星隽将人拽进怀里,一只手揽着宋景书的腰,疼惜地问:“怎么弄的?”
他将宋景书的头发撩开,不想看了,干脆在宋景书眉心亲了一下:“说话,傻了?”
想着顾长鸣那些话,宋景书越发替顾星隽委屈,他不能想,想多了眼圈都红了。
“怎么还哭了!”顾星隽想是看什么新奇物件似得,蹲矮了身子,瞪圆了眼睛,观察着宋景书。
往常宋景书敢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肯定会被他一句话骂回去。
宋景书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儿,你怎么要走?公司有事?”
迂回着问,也问不出什么,反而有被顾星隽亲了一下:“舍不得我走!是不是!”
顺意的顾星隽得意洋洋,他就知道,宋景书放不下他。
“公司新品发布出了一点小问题,我今天去,快的话,明天回来,最晚也就后天,后天我回来,带着你去吃楚瑾高燕和的酒席,你在家等着,想我给我打电话。”
“好。”宋景书说,虽然知道真的有很严重的问题,顾星隽处理不好,他也无能为力,但宋景书心里还是非常着急。
“宝贝儿,帮我去卧室取两身西服。”顾星隽放开他说,放开前还在他眉心又吻了吻。
没有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宋景书活活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顾星隽的“宝贝儿”是在叫他。
似乎宋景书呆若木鸡的样子太有意思了,顾星隽忍不住逗弄他:“怎么了宝贝儿?”
从出生起的记忆算起,宋景书搜肠刮肚的想了许久,确认从来没有人这么亲热肉麻的称呼过他。
宋景书羞的脖子往下都是红的,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头上伤都被烫的火辣辣的疼,他的笨嘴拙舌怕顾星隽笑话他。
刚想要走,腿上的伤就让他拐了一下。
“怎么了,腿也受伤了!”顾星隽忧心忡忡。
顾星隽的宝贝儿不是嘴上叫叫,他是真的把宋景书当成宝贝。
“别动,坐下我看看!”顾星隽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是一步路都舍不得他走了。
最近的能放人的地方就是沙发,宋景书害怕顾星隽看见茶几上的顾长鸣的名片,宋景书大着胆子,抱住顾星隽的脖子,亲了一下。
他亲一下,两个人都怔怔的,像是傻了。
宋景书颤巍巍地说:“我们去卧室吧,还能给你选选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顾星隽:我不管,就是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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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看来我小瞧你了,你怎么学这么快?”顾星隽抱着他,从善如流的往卧室走。
疑惑的宋景书没来得及想,就被顾星隽抱住亲了一下。
“学……唔……”被松开的时候宋景书才勉强问出:“学会什么?”
顾星隽将他扔到床上,顾星隽跪在床上,将宋景书宽松睡裤推上去,膝盖外侧的红了一片。
“头上,腿上,这都怎么弄的?”顾星隽焦急地问着。
宋景书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亲自己,就连膝盖上的红色伤口,顾星隽都珍重的用嘴唇碰了碰。
“你……”宋景书的腿动了动,顾星隽对他亲密有余,进攻势态凶猛,宋景书有点发抖。
低着头的顾星隽扶着他受伤曲起来的腿,他的腿被顾星隽掰开,姿势很不妙。
一眼就看穿宋景书的抗拒是源自害羞,顾星隽就更不能把人放开了,他又在宋景书腿上亲了亲。
宋景书别过脸去,不敢看顾星隽,就连噩梦的那一夜,他零星的记忆中是从背后,这样与人面对面亲密的羞耻感。
不能想,宋景书往后退,他才在床上蠕动一下,就被顾星隽抓住脚踝。
“你还没说怎么弄的。”顾星隽凶巴巴的说,心里想的却是宋景书的脚踝真细,真白。
说不出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顾星隽看宋景书,没有一处不喜欢,没一处不满意。
被人举着脚踝抬起一条腿,实在是太羞耻,宋景书偏着头,不敢看顾星隽,他避重就轻地说道:“磕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顾星隽只当是宋景书干活的时候磕磕绊绊的受伤了。
“我说错了,我要说你怎么这么笨。”顾星隽改口,突然被说笨的宋景书抿着唇,他明白是顾星隽跟他开玩笑,抿着唇都没忍住笑意。
“说你笨你还开心。”顾星隽在他腿弯处蹭了,像是一只粘人的大狗。
小时候宋景书也摔倒过,也被人欺负过,受了伤很疼,他咬咬牙,从来没觉得委屈,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明明都是小伤,当顾星隽关心他的时候,想想顾长鸣趾高气扬欺负人的嘴脸,宋景书心里就觉得委屈。
“我已经不是太疼了。”宋景书说。
“真的?”顾星隽的手宽厚温和,顺着他的裤管往大腿根去,人则伏身,吻在宋景书眼角。
以前见了宋景书哭哭啼啼的样子,顾星隽就是一肚子气,肯定要骂他一顿出气,当时顾星隽想不通他哪来的无名火,现如今像是开了灵窍。
有他在宋景书就不能受委屈,宋景书就不许难受,当然也就不许哭,从头到尾,他就不是跟宋景书生气。
“真的不疼了。”宋景书说着说着,就撇起嘴来,原来不是会哭的孩子有人疼,有人疼的孩子才能放肆撒娇,委屈了就是委屈了,不用故作坚强。
小鸡啄米一样在宋景书眼皮上来回亲了好几下,顾星隽无奈:“那怎么都要哭出来了。”
宋景书羞于说出口原因,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刚才还着急让我给你收拾衣服。”
“你不舍得我走。”顾星隽笃定。
身下的人不看他,也不说话。
“是不是。”顾星隽追问。
宋景书闭口不言。
“你不说我路上不踏实。”顾星隽晃了晃他。
宋景书点点头。
“点头了?”顾星隽问。
“点了。”宋景书顺着他。
“承认了。”顾星隽又问他。
“认了。”宋景书还是顺着他。
要是今天有时间,顾星隽肯定好好收拾宋景书,这么乖,还真是可人疼,宋景书舍不得他走,他才舍不得放宋景书自己在家。
“你帮我选吧。”顾星隽过去拉开衣柜的门,他给宋景书拿回来的那些冬衣跟他的衣服挂在一排,一人占了柜子一半空间,看起来就是生活的样子。
比起学生时代宿舍里住在一起,他的东西宋景书的泾渭分明,一个宿舍里摆放的都是他的私人物品,他对整个房间野蛮侵占,将宋景书的生存空间,挤压的只剩下一丢丢。
这样彼此并肩和谐的感觉,意外的让顾星隽舒适。
“我想要这件,这件,怎么样?”顾星隽那出两套给宋景书看。
认认真真的想象着顾星隽穿上着两件衣服以后的样子,宋景书回复道:“你穿上都会非常好看的。”
“你跟谁学的!”顾星隽呼出一口气。
明明昨天亲他时,整个人紧绷着,手脚都不会放,今天就甜言蜜语不断了。
“什么?”宋景书还是一脸纯真。
顾星隽将衣服递给宋景书:“你帮我把衣服叠起来吧。”
不管是虚假的甜言蜜语,还是宋景书的由衷而发,顾星隽听了都开心。
“你自己在家行吗?我不在己家的时候,你自己怎么办?”顾星隽问。
“我不是小孩子。”宋景书说。
一天不在家,头也破了,脚也瘸了,顾星隽还是不放心,他又想起来高燕和说的,宋景书身体不好,要是顾星隽没在家的时候,宋景书洗澡摔倒了,人和孩子一起出了问题……
“你……”顾星隽还想嘱咐他,就听见宋景书说:“我都可以的,有什么事儿,我给杨修静打电话。”
“好。”顾星隽想想也算合适。
看看时间还是要抓紧去机场。
宋景书帮着顾星隽将行李收拾好。
“我就去处理一点小事儿,很快就回来。”顾星隽说。
“我等你。”宋景书挥挥手,将顾星隽送出门。
“嗯,让我抱一下。”顾星隽伸出手,宋景书让他抱。
有点洁癖,为人挑剔的顾星隽,从来没嫌弃过宋景书,宋景书香香软软的,有时候顾星隽甚至能从宋景书身上,闻到一股好闻的甜牛奶的味道。
以前出差,不管是国外国内,顾星隽都是说走就走,像是这样恋恋不舍,还是第一次。
“我走了,你快点进去,外面天冷了。”顾星隽没忍住,还是亲了亲宋景书。
“路上小心。”宋景书站在门前。
顾星隽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还在担心宋景书。
他给杨修静打了一个电话,但等杨修静接通,他都没组织好预言怎么说。
“干嘛?”杨修静身边有几个女孩正在欢声笑语:“嘘……小哥哥聊正事儿,聊完再跟你们接着玩。”
“你挺闲?”顾星隽说。
“是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万恶的顶级富二代,天天就是玩。”
顾星隽清了清嗓子,说出口的时候多少有些别扭:“那正好,我今天出国,放宋景书自己在家不放心,让他有事儿联系你,你手机最好保持二十四小时即时通话。”
换个人还好,高中时,杨修静是最喜欢叫宋景书小尾巴的人,那宋景书低着头跟着顾星隽,又乖又怂,现在怎么宋景书生活琐事儿,顾星隽都要管。
顾星隽脾气臭,一点小事就要发一场脾气,总是凶宋景书;占用宋景书的空间;爱干净却总让宋景书打扫;出去打架没把人打服气,差点让宋景书成那些人的出气筒。
小小的一个少年,跟在顾星隽身边总是战战兢兢的,可怜又可笑。
明明那个时候总是小看轻视宋景书,现在一反常态,顾星隽也怕听见杨修静来一句:“你也有今天。”
杨修静倒不想挖苦他,只觉得他小题大做:“宋景书是个大活人,还是个男人,他能有什么事儿。”
“他怀着孩子,出事儿了就是两条命的大事儿!”顾星隽强调。
“嗯?”这一下就让杨修静蒙圈了。
宋景书?怀着孩子?
他看看酒杯里的酒,今天这场才开始:“我也没喝高,怎么就听见你说胡话了呢?”
顾星隽说道:“反正我告诉你了,帮不帮吧。”
“你告诉我了,我也不信呀,宋景书,男的!……不对,宋景书不会是女的吧。”杨修静自己都凌乱了。
“男的,但他就是怀孩子。”顾星隽语态肯定。
“嘶……”杨修静觉得他脑子乱掉了:“兄弟,你教教我,你是怎么把男人日怀孕的?”
这不是天赋异禀,这是天方夜谭。
☆、chapter21
杨修静扯开自己领口的扣子,“我知道了,宋景书听你的话,你让他干嘛他干嘛,你说你要他怀孕,他就怀孕给你看。”
说来说去,杨修静就是不相信宋景书能怀孕。
怎么说也是高中同学,一个男厕所解决过很多大的小的问题,怎么会怀孕?
“不信你去问问高燕和,怀孕诊断证明,就是高燕和开的。”顾星隽如实相告。
“你等着,我去问。”杨修静说道。
过了一会儿杨修静给顾星隽回了一个电话。
“卧槽!你要当爹了?”杨修静顿时迷茫了。
“知道我没骗你了。”顾星隽答。
在灯红酒绿的包间里,杨修静坐立难安,他找出自己的外套:“那个什么?我要不要现在就去照顾弟妹跟大侄子,哎我手机呢,我这就去。”
他着急忙慌的就像是他自己当了爹。
“不用,你等着他电话就行,宋景书社恐的那个样子,你去了你们俩大眼瞪小眼。”顾星隽说道。
“你说得对。”杨修静有些迷茫,顾星隽比他早立业就算了,现在要比他早当爹了。
前些年顾星隽忙,身边没有什么人,这几年顾星隽闲了,有跟个吃斋念佛的老和尚似得,要说老和尚还俗,杨修静知道的也就只有一次。
顾星隽在外面社交,好些朋友也都在场,偏偏有几个是顾星隽他爹请来的,灌了顾星隽一回,顾星隽稀里糊涂睡了一个女人,原先杨修静还跟顾星隽开玩笑。
说他喝醉时,睡的那个女人,别是找他借种的,到时候抱个孩子过来找他晦气。
之所以有这么一说,也是顾星隽的爹,顾长鸣真是烂人一个,上床生孩子的事儿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当时顾长鸣安排人灌顾星隽的酒。
顾长鸣在那次聚会的人里面安排了几个女孩,说是跟顾星隽相亲。
说来可笑,跟顾星隽相亲,偏偏瞒着顾星隽,还发话谁有本事睡了顾星隽,就是五百万,谁要是能给他生个孙子,拿走一个亿。
杨修静破罐破摔地想着,宋景书肚子里的孩子,通知顾长鸣一声,还能卖一个亿。
幸亏不是他爹,杨修静看着酒桌一瓶几万块的酒,心里突然良心发现,觉得略微有些对不起他亲爹。
“那什么,服务生,你们店里不是有一瓶一百多万的酒吗?帮我问问,能不能卖给我。”杨修静说,杨家的老父亲什么都不缺,平时喜欢附庸风雅,琴棋书画诗酒茶,好酒肯定喜欢。
一百万就一百万吧,反正也是家里老头挣的钱。
……
顾星隽走了,宋景书在家里一个人空落落的。
静坐了一会儿,宋景书连电视剧都看不进去。
肚子刚有些饿,宋景书站起身,就听见又有人敲门。
这次宋景书警惕了,他问道:“谁在外面。”
“您好请问是顾先生吗?有您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下午顾星隽说过,楚瑜高燕和两人婚礼请柬会在下午送来,想必这就是了。
宋景书打开门,签收快递。
给顾星隽将照片发过去。
顾星隽说:“你替我拆开看看。”
“好。”宋景书撕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是一个红色的请柬,里里外外拍了好几张照片给顾星隽。
打开来里面是一张立体剪绘,两个Q版的红衣小男孩站在一起,拱手作揖,说不出的可爱。
“一个人无聊吗?”顾星隽问。
宋景书:“不无聊,我吃过晚饭,看会儿电视就睡觉。”
顾星隽:“想我没有。”
只见对话框上,宋景书一直正在输入,顾星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宋景书发来的消息。
顾星隽:“我要准备登机了,不理你了。”
宋景书:“我等你回来。”
明明隔着手机,顾星隽就像是看见了宋景书捧着手机,满脸羞的通红,吞吞吐吐的样子。
说不出想他,就说要等他回去,宋景书怎么这么可爱,顾星隽隔着手机对他心动。
要是在他身边就好了,揉两把也能过过瘾,不用像现在这样,只是手痒。
一个人在家,宋景书本来准备随便做点饭菜应付,又想起来他要是照顾不好自己,还是要给顾星隽添麻烦,他换了一身衣服,走出门,买了食材,又慢腾腾的回家。
确实是想顾星隽了。
宋景书吃完饭,兴许顾星隽在飞机上,也兴许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忙,他熬了晚上十点的时候,都没有收到顾星隽的消息。
终于撑不住了,宋景书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看到顾星隽在凌晨五点给他发的消息:“宝贝儿,想你了怎么办。”
疯得野狗一样的顾星隽,居然也能这么肉麻。
白框框里的一段文字,宋景书看了许久,琢磨着回复,发什么都觉得太突兀,他淡淡回复了一句:“嗯。”
回复完又害怕他是不是太冷淡了。
宋景书补充一句:“忙的时候别忘了吃饭,别胡乱吃。”
顾星隽胃不好,喜欢吃甜的,凉的,辣的。
真要是顾星隽胃病发作可怎么办?这么想着宋景书就自己担忧起来。
昨天晚上,听说宋景书怀孕的杨修静,没喝两杯酒就犯困,买了个单跑去找高燕和。
高燕和那边正跟楚瑜一起挑选礼服,定婚宴场地,他跟着混了一晚上。
另外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对他很是敷衍,杨修静一个人好奇的抓耳挠腮。
第二天一早,杨修静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主治医生高燕和表示:“我先跟你说明,你最好别拿宋景书的事儿当玩笑。”
杨修静摆摆手:“我又不傻,顾星隽那个宝贝劲儿,我要是惹恼了宋景书,他还不得跟我拼命。”
“你们这么一说,顾星隽还叫我帮他调一下宋景书上个月在我们酒店的开房记录。”楚瑜说道。
楚瑜说着,就被高燕和扯了两下,但全然没有耽误他说完。
“你拉我干嘛?”他还挺不高兴。
杨修静思维稍微一发散:“嗯?顾星隽什么意思?总不能怀疑宋景书在外面偷吃?不可能,宋景书的胆子,别人不生吃了他都算不错的。”
只有心知肚明的高燕和岔开话题:“礼服你不是看了好几家都不满意吗?正好杨修静帮顾星隽照顾老婆,不能白看,我们去看看顾星隽那里的衣服。”
“行行行,你就知道催我。”楚瑜不耐烦的说。
不知道是不是婚期将至的愿意,或者说领证那天,楚瑜就是被心血来潮,但是婚礼不一样,他亲力亲为的忙了两三天了,越是临近越是急躁。
“他不是要上新款了,昨天忙的飞国外去了。”杨修静说,他起了坏心眼:“要不然我们带着宋景书去问问?对,叫他出来玩,天天在家算什么。”
宋景书看见手机上的陌生来电时,还有些讶异。
“那个……小尾巴……不是,景书,你在家吗?”杨修静称呼都变了。
一句小尾巴已经暴露了杨修静的身份。
“嗯。”宋景书不觉得杨修静有什么恶意,上次杨修静来家里做客,坐在一桌上吃饭,杨修静没为难他,但宋景书不知道杨修静为什么要突然打电话来。
“你一个人在家还挺无聊的,你要出来吗?”杨修静问。
“我……”宋景书一个人在家时挺无聊的,但是跟杨修静一起出门,他也有些不自在。
“要去顾星隽的门店看看,你去过没?可气派了,我觉得你得看看。”杨修静说。
“过来吧。”
“……”
“我给你当导游,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杨修静别的本事没有,软磨硬泡之下,宋景书耳根又软,当即被他说动了。
宋景书还没点头,杨修静的话已经变成:“我们几个都在顾星隽楼下,你快下来。”
不想叫人白白在这么冷的天气下等他,宋景书换了衣柜里最厚的大衣,下楼就看见杨修静正在一辆车前冷的跺脚。
“你来了。”杨修静摆摆手。
“你怎么不在车上等我。”宋景书问。
“我怕你下来看不见我,回头给你冻了,顾星隽还不得掐死我,上车吧。”
听他的意思,他知道顾星隽跟自己的关系,宋景书更坐立不安了,他低着头,像是小学生早恋被抓了。
杨修静问道:“你身上这件衣服,我记得也是顾星隽店里的,你去过他的店吗?”
能察觉到今天杨修静说话似乎比以往温和不少,宋景书心里安定些:“没有,我去过他公司。”
前面是高燕和与楚瑜,等停好车,几人进了温暖的商场,没走几步,地段最好的一处门面上挂的logo就是那天宋景书在顾星隽公司见过的。
杨修静几个都是熟面孔,宋景书身上也穿着秋冬高定款,没有人敢怠慢。
宋景书一脚踩上柔软的地毯,脚下就不是滋味,害怕把别人的地毯踩脏,他看着周围衣架上的衣服。
店里有一大块屏幕,滚动着明星,模特上身图片的照片。
店里显眼处,有几件衣服是宋景书有的,那件被宋景书随手一指头,戳出一个洞的衣服,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宋景书走过去看了一眼。
“你想要这件衣服吗?”杨修静讶异,他随口一问,并不认为宋景书会是个花大价钱买衣服的人。
“这件我有。”宋景书笑着说,他穿上肯定没有人偶模特穿着那么好看。
他正说着,屏幕上滚动的照片变换,宋景书微微一愣,他似乎看见了他自己。
屏幕上的他停了三秒,接着画面换成了一个欧美模特。
是那天在卧室第一次试穿毛衣的他,也是顾星隽偷拍的他。
“什么时候拍的,还挺好看。”杨修静说道。
服务人员微笑道:“原来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这位先生,能见到真是我的幸运。”
这话不算奉承,宋景书一张照片,帮她多开了好几单。
“那可真是,这还是你们老板娘。”杨修静嘴快,而且从小就肆无忌惮,说完他才想起来对面是心思敏感的宋景书。
但看一眼,宋景书抿着唇,面颊上发红,支支吾吾,似乎想说什么,偏偏说不出来。
他不觉得杨修静冒犯,只是害羞。
顾星隽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对两人的关系没做一点隐瞒。
顾星隽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再问想不想他,宋景书肯定要老老实实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 答,下章让你当面答,善解人意.jpg
感谢“kika啊惜”的地雷,(*  ̄3)(ε ̄ *)。
☆、chapter22
有宋景书这个目前还算数的“老板娘”在,加上杨修静等人都是熟脸,未发布的新款拿出来也不事儿。
最后楚瑜相中了一身一百万出头的礼服,高燕和配合他,在高定款中选了一条同系列的。
两人婚礼,礼服就花了两百多万,在宋景书的世界里像是假的一样。
还有……宋景书虽然是土老帽,但是也知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
能跟一百万的礼服从一个门出来,那他那一柜子顾星隽捡回来的破烂……顾星隽怎么可能捡破烂。
对,顾星隽怎么可能捡破烂。
扭捏了一下,宋景书还是想验证一下自己心里所想的。
在楚瑜挑剔高燕和的时候,几个人在一边商量配饰,宋景书就找了导购小姐姐,悄咪咪地问了一下。
不问还好,他身上这件厚实保暖的大衣,需要五十万。
在宋景书的不敢置信中,楚瑜淡定刷卡,两百多万,眼睛都没眨一下,高燕和也没跟他争。
两个人花了两百万买衣服,就像是在路边买了两个煎饼果子。
要是还给顾星隽……宋景书心知就算是把他卖了,也还不起。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累了?”高燕和问道。
宋景书摇摇头。
婚礼就在明天,楚瑜要带高燕和去他妈妈墓上,楚瑜的母亲方素素年轻时是个画家,早年夭折过一个孩子。
具体他们这些小辈也不清楚,总之没了一个孩子以后,方素素精神就不太正常,整天胡言乱与,疯疯癫癫。
前不久方素素死了,对外说是病亡,其实是自杀。
方素素活着的时候,像是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楚瑜童年时,有一次正在保姆的陪同下写作业。
方素素冲进房间,说要带着楚瑜去外婆家。
一开始保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家里司机都在,方素素是怎么带楚瑜去的方家。
等方素素已经离开两个小时,楚瑜家里给方家打电话,那边并未见方素素的人。
这时候两边才兵荒马乱的开始找人。
最后再离家不远处找到的方素素,而楚瑜是被临近的县城的警察送回楚家的。
当天,方素素带走楚瑜,领着孩子坐着公交到了城郊,转乘大巴,走出几十公里,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把上小学的楚瑜独自扔在路上。
幸好楚瑜当时已经懂事儿,来的路上,见到过路上的派出所。
小小的孩子,沿着公路,走了半个小时候,自己报警把自己送回家。
怨恨埋怨之类的情绪都藏在独立,方素素是个疯子,谁能把怎么。
家里人见孩子平平安安,把心放回肚子里,少让方素素见楚瑜就是了。
只有楚瑜自己知道,差点被扔掉的路上,方素素抱着他,嘴里喃喃,楚瑜仔细听了,方素素一路上说的都是:“用你换回你哥哥,用你换回你哥哥。”
楚瑜来到墓园。
他买了花,带高燕和过去。
杨修静也算见过方素素:“要不也帮我带束花吧,还有景书的。”
楚瑜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表示:“随你们高兴。”
“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说,我们在外面等你。”杨修静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放下花就回来,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装给我大伯家看的。”楚瑜说,假装把高燕和带到墓地见母亲,看起来情深义重,谁让楚瑜从小就没和亲生母亲相处过,感情并不深厚。
“你们要是不想在这里等,也可以进跟我们进墓园看看。”楚瑜说。
宋景书原本是不想去,但杨修静胆子大,什么热闹都敢凑。
杨修静带着宋景书跟在前面两人后面,宋景书手里拿花。
杨修静说:“楚瑜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不好受着呢,我是怕他心情不好,一会儿拿高燕和撒气,高燕和不让着他,俩人在墓园打起来多难看,咱们跟过去看看吧,他俩要是想打架,你往中间一站,孩子多重要,肯定没人敢动手。”
宋景书笑了一下。
楚瑜先走到墓碑前。
肃穆的石碑上刻着方素素的名字,贴着方素素的黑白色照片。
女人眉眼温婉。
宋景书看着觉察出几分熟悉。
杨修静说:“你跟你妈妈真是一点都不像。”
“我比较像我爸。”楚瑜说着,将花束放下:“行了,走吧。”
本来就不亲厚,哪有社么话说。
“这就行了?”高燕和有些愣怔。
“不然呢?”楚瑜反问。
“你高兴就好。”高燕和恭敬得将他带来的花束放下。
宋景书也乖乖巧巧的把他带来的花束放到一边,心怀敬畏,微微低头。
“别动!”杨修静一惊一乍的。
宋景书保持着弯腰放下花束的动作:“嗯?”
“从你侧面看,你们倒是有点像。”杨修静性格跳脱。
宋景书疑惑地站直身体,“谁?”
杨修静摇摇头,虽然只是说长相,但是直言宋景书像个女人,听起来奇奇怪怪的,尤其是宋景书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杨修静转而问了一句:“他们婚礼在明天下午,顾星隽能回来吗?”
宋景书道:“我也不知道。”
“想必他是真有什么事儿吧,要不然也不至于最近出国。”杨修静说道。
“嗯……”宋景书含含糊糊的,没把顾星隽有难处的事情告诉他们,顾星隽要是真的被顾长鸣害了,就算顾星隽一无所有,宋景书从来不怕吃苦的。
晚上他们要在外面吃饭,宋景书有点累了,兴许是怀着孩子的缘故,宋景书下午都要小睡一下,几天在外面闲逛了一天,精神就有些不好。
杨修静将他送回家。
高燕和做主给他买了晚餐,太累不想做完饭可以直接吃。
回到家里,宋景书一个人,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等,面前是营养丰富,适合他身体的美味食物,可食欲却不怎么好。
吃了晚饭,就开始想顾星隽。
顾星隽今天并没联系他。
打了一个哈欠,迷蒙着一双眼,宋景书临睡前,按着卡顿的手机,还是先给顾星隽发了一个信息,告诉顾星隽他睡了。
免得在他睡着的时候,顾星隽给他发消息他没收到。
第二天早上。
宋景书手机上只收到顾星隽半夜时分发来的一句晚安。
杨修静给宋景书发消息,说楚瑜高燕和的婚礼就在下午。
要是顾星隽没回来,他会过来接宋景书。
其实楚瑜、高燕和两人,宋景书都不算熟悉,但宋景书没参加过同龄人的婚礼,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也有些失落,顾星隽说他会赶回来,参加那两人婚礼的事儿,是顾星隽要带着他的。
“景书,你别愁眉苦脸的,顾星隽新款发布之间也是定在今天,成或者不成,他都要回来的,就是早点晚点。”杨修静说话没什么忌讳。
成或不成,宋景书想要顾星隽永远意气风发,所向披靡,没有不成。
“真的?”宋景书转悲为喜,他腼腆一笑,楚瑜抬起手机给他拍张照片。
宋景书被闪光灯吓得一哆嗦。
他也没说不让拍,只是一个两个都喜欢偷偷拍他。
楚瑜对他礼貌一笑:“看见没,这才是开心的笑,你再看刚才我大伯那张脸,老头子死了他都不一定哭那么难看。”
“小点声,都在后面等着呢。”高燕和拉着他的手到这边候场区。
顾星隽不在,原定的楚瑜这边的伴郎少了一个,就让宋景书顶上。
这会儿整个候场区,呼啦啦站了十多个年轻小伙子。
等着某电视台知名主持人热了场,请新郎上场。
楚瑜的父亲在台下,捂着嘴笑得像是一朵开灿烂的花,家里多一个人,就能分到不少的钱。他是没本事找个老婆了,儿子结婚了就是一件喜事儿。
过了一会儿,场上两个新郎都已经改口,就该轮到伴郎上场了。
宋景书才站上台,就被台下一道目光刺的难受。
顾长鸣也来参加这场婚礼了……
现在宋景书是顾星隽的大宝贝,是顾星隽的软肋,顾长鸣这直勾勾的眼神,总不能是想在宋景书身上做文章,好钳制顾星隽。
杨修静不动声色的往宋景书身前站了站:“别怕他,不瞒你说,表面看着他像个人,其实就是个老王八蛋。”
☆、chapter23
微微退后,将自己藏在杨修静的身后,宋景书小声附和:“你说的对。”
要不是顾长鸣在背地里搞鬼,现在宋景书身边站着的人应该是顾星隽。
“他怎么在看你,他是不是知道你和顾星隽的事儿。”杨修静小声问。
宋景书悄悄声说:“他那个人的想法……很龌龊……”
似乎不太习惯背后说人坏话,宋景书措辞吞吞吐吐。
“没事儿,你骂他顾星隽不生气。”杨修静对着顾长鸣甩出一张虚伪的笑脸,顾长鸣就擅长自讨没趣,他对杨修静摆摆手,眼神却落在宋景书身上。
婚礼现场,男女宾客都是盛装出席。
宋景书也不差,一改往日蔫头巴脑,他站的笔挺,身上衣服整齐,将身材衬托的纤细颀长,眉眼上带着年轻男孩稍有的温和。
原本是很没有趣味的,但宋景书那种微微的忌惮,惧怕,反而很好的激起顾长鸣觊觎的色心。
宋景书躲起来的动作,都变的勾人了。
顾长鸣并不是孤身前来,一如往常,他参加任何活动聚会,身边总要带着一两名美艳的女人。
他身边的身着黑裙的女人名叫霍莉。
霍莉也能感觉到顾长鸣对她并没有前一段时间迷恋,不过顾长鸣对任何一个女人的喜欢都不持久,她能带在顾长鸣枕□□年,已经是她的本事。
毕竟讨厌人的糟老头子千般不好,愿意真金白银给她花钱这条一就,够她曲意逢迎的价钱。
将卷曲的长发别到而后,霍莉风情万种的附到顾长鸣耳边,小声问道:“您要是喜欢他,待会儿我找人支开杨修静,在亲自去请他喝杯酒。”
顾长鸣觑她一眼,并不说话。
声音娇滴滴的霍莉嗔怪道:“您嫌我管的多?还是怕杨修静那样的毛头小子?”
“你不用激我,就按你说的办,你不想办都不行。”顾长鸣说。
“这才像你。”霍莉亲密地挽着顾长鸣的手臂。
顾长鸣像是抚摸宠物猫狗一样,轻轻在她后颈捏了捏:“有一条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跟的人,不是杨修静,是我儿子顾星隽。”
不知道是被顾长鸣捏的,或者是顾星隽的名字吓到她了,霍莉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顾星隽?你开什么玩笑!”霍莉打了退堂鼓,顾星隽就是个疯子,就连顾长鸣这个当爹的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她也在顾星隽哪里吃过苦头。
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孩,是顾星隽的?
恐惧过后,霍莉总算反应过来来,顾星隽对女人的无动于衷是怎么回事儿了,顾星隽喜欢那样的?
霍莉的眼神比顾长鸣更为赤.裸,宋景书并没哪点出色到叫人垂涎,甚至平淡的乏味。
再一看杨修静,霍莉拧紧眉头:“那他怎么跟着杨修静?顾星隽知道了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顾星隽那个人霸道蛮横,领地意识极为强烈,这么多年都没随便过,认定了宋景书,宋景书要是敢在外面偷吃,按照顾星隽那个疯狗劲儿,能把这个小可怜的腿打断。
“你是怕你没好果子吃吧。”顾长鸣说:“对了,顾星隽人在国外,你抓紧时间发挥吧。”
顾长鸣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动作亲昵,霍莉却直犯恶心,一家子变态。
婚礼还在继续,司仪是楚家斥重金请来了娱乐圈知名主持人,言语得体,现场气氛一直很欢快。
现场没有新娘,就没有丢手捧花的环节,但两个新郎交换戒指,和深情亲吻的环节总不能省略。
杨修静为首的一群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爱起哄。
“亲吧。”
“亲脸不算。”
交换戒指的双手还在交握,两人见面就掐架,这个距离实在不知所措。
“现在两人新人,可以进行誓言之吻。”
等亲吻环节时,高燕和揽住楚瑜的肩膀,慢慢靠近,楚瑜脑子乱糟糟的,心里想着这一套算是东方婚礼还是西方婚礼?
誓言之吻是什么?让上帝保佑他们的爱情?上帝不是不允许同性恋吗?
一时间脑子里充盈着无数念头,最后回归现实时,面前是高燕和那张任谁都要说一句俊美的脸。
高燕和靠近,他的眉目中没有什么情绪,就是直勾勾的,楚瑜被他盯得背脊有些发痒。
平时跟他吵架时,牙尖嘴利的高燕和,这会儿磨磨蹭蹭,一点都不像是男人。
收购了这种煎熬的楚瑜,抬起脚,楚瑜在高燕和的脚上狠狠踩住,皮鞋底的坚硬落在高燕和的脚趾上,高燕和吃痛眨眼的一瞬间,楚瑜扑了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很有预谋的亲吻,等高燕和从痛觉中抽身,已经被人甜美的吻住。
比起脚趾上的痛楚,唇上轻飘飘的感觉更能夺取高燕和的触觉,像是还击出脚狠戾的楚瑜,高燕和不打算在亲吻上轻易对楚瑜认输。
两人暗自较劲,台上台下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吹口哨。
亲了,真的亲了。
还亲的很缠绵。
这俩人以前见面的时候,不是恨不能骂的对方进坟头,原来这就是深柜吗?
楚瑜的父亲在下面捂着眼,高燕和的父母脸都绿了,知道儿子要跟男人结婚是一件事儿,亲眼看着儿子跟男人拥吻又是一件事儿。
伴郎群中间欢呼声音盛大,好像欢呼不结束,亲吻就不能结束一样。
只有宋景书都不太敢看那两个人。
宋景书的格格不入,反而更引人注目。
楚瑜的父亲目光停在宋景书的身上,不为别的,宋景书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方素素。
方素素也总是这样,低着头,表情柔和,方素素本身是画家,总是这样一脸娴静的静坐。
“你在看什么?”楚家大伯跟楚瑜父亲的座位很近,能将楚瑜父亲的动态查看的一清二楚。
“没看什么。”楚瑜父亲正襟危坐,收回目光。
当初方素素怀孕,家里偏偏让他到国外开展业务,没能陪在方素素的身边,孩子生下来……身体……更是刺激了方素素。
那时候方素素的精神状态就出了问题,医生说是产后抑郁。
楚瑜的父亲宁可惹怒家里偏心的老爷子,硬是回到家里,但家里妻子孩子都失踪了。
精神紊乱的妻子,抱着孩子出走,并且把孩子弄丢了。
家里翻天覆地的找,找了三天,才将方素素从另一个城市找回来,问她什么她都说不出来,咿咿呜呜的哭个没完。
通讯落后的当年 ,辗转找了,却没有半点踪迹。
原本就体弱的孩子自此杳无音讯,想必多半是死了。
只是楚瑜的父亲很惭愧。
他身为丈夫,没有保护好妻子,身为父亲,却连孩子的面都没见上一次,就让可怜的孩子离开人世。但妻子已经疯了,他才更要坚强。
楚瑜的父亲嘴上说的,与大房想听见的并不相同,他随意往伴郎中间看一眼,就看见了宋景书。
微微低着头,与意气风发的少年站一起,反而更故意想引人注目,很乖巧,很好拿捏的样子,兴许是相同气质关系,加上五官上的雷同……
像极了方素素。
要是换个时候,宋景书这样低眉顺眼的人,走在大街上,楚家大房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这时候可以不一样,老头子就剩下一口气掉着。
楚瑜结婚这出,就是为了给二房添人。
大房五个人,二房楚瑜结婚,就是三个人。
老爷子死了,财产一分为八,大房占五,二房占三,对了一个高燕和,二房多拿了几十亿。
遗嘱上白纸黑字,占股多的那一房,掌握公司的管理权。
管理权是什么,管理权是以后谁还能打着楚家的名号出门,管理权是以后公司的账面谁说了算,油水往谁的钱包里流。
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人,长像哪怕只有一份像方素素,大房的心就不能安定,几十亿哗啦啦被分走,大房心疼着呢。
“老二,那人是谁呀?”楚瑜大伯母满脸笑意地问道。
☆、chapter24
“谁呀?”楚瑜父亲装傻。
“伴郎,你看看,就那个。”大伯母指给他看。
楚瑜父亲喜气洋洋,憨厚地笑着:“伴郎?那些都是小瑜,燕和两个人的朋友,没几个我认识的。”
“是吗?”
大房这边皮笑肉不笑,摆明了不打算罢手。
楚瑜父亲却不能多说,宋景书确实是他第一次见到,放着大房的话,也要等婚礼结束,让楚瑜把人留下,细细盘问交代。
台上的新郎亲吻结束,起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事先交代过,两边的孩子的父母,都是“要脸”的大人物,不适合在这个场合露面,什么亲人父母,感人肺腑的亲情环节也被省略了。
剩下就是伴郎们的祝福。
虽然一个个都吊儿郎当的,到底都不是二傻子,也没人去说什么“早生贵子”的憨话。
“百年好合。”
“相敬如宾。”
“举案齐眉。”
祝福都算真心实意,只是一个个都是祝他们两个相处和睦的,是料定了婚后他们家过的鸡犬不宁吗?
轮到杨修静了,杨修静难得严肃道:“祝你们俩和和美美。”
“你特么!”终于忍不住的楚瑜,从牙缝里含糊地咬出这三个字,声音很小,但听见的直发笑。
“多好的祝福呀。”杨修静向后传递,他身后就是宋景书。
宋景书鼓起勇气,不想给新人扫兴:“祝你们白头到老。”
“谢谢。”楚瑜说,这已经是难得能听见的人话了。
最后就是入席,准备吃饭。
宋景书很少吃酒席,一路上乖觉的跟着杨修静。
“没事儿,一会儿你只管吃饭,没人敢让你喝酒。”杨修静说。
面有难色的宋景书压低声音:“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还没随礼金,我应该给多少。”
婚礼布置很浪漫,布景的花都是新鲜切花,头顶的吊灯是天然宝石,装潢一等一,桌椅板凳更是瞧着都是好木料。
尽管宋景书见识有限,也知道能在这里吃酒席,随礼不少。
杨修静真觉得他天真的可爱:“有顾星隽呢,他早就给了,他给的不就是你给的。”
“不一样的,他给了可是他没来吃席。”宋景书一本正经。
“听我的,你要是给了,顾星隽会不高兴的。”杨修静带着他就坐,给一根筋的弟妹伺候好了。
但凡换个人,替顾星隽来参加婚礼,不找顾星隽要钱都是好样的,哪有像是宋景书这么憨厚的,居然还要自己出钱。
不过看宋景书的样子,连顾星隽有多少钱,产业做多大,都不太清楚的样子。
万一有一天,顾星隽始乱终弃,宋景书被扫地出门,说不定还是孑然一身,身无长物。
不过让人家生孩子,又把人赶出家门的事儿,顾星隽深恶痛绝,应该做不出来,但不妨碍一无所知的宋景书实诚的可爱。
两个人衣冠楚楚的新郎一起到了后面,楚瑜的父亲当即跟了过去。
这边大房的人也没有闲着,大房里,楚瑜的堂哥楚琪挤到宋景书这桌,刚想做到宋景书身边,就被杨修静挡开:“不好意思,这儿我坐了。”
“没关系,我坐旁边。”楚琪刚一站起身,宋景书的另一边就被婚礼上的另一个伴郎占住。
楚琪走过去,跟那个伴郎面面相觑。
接连吃瘪的楚琪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在伴郎的旁边。
杨修静对着那个伴郎挤眉弄眼,表示兄弟干得漂亮。
只有宋景书第一次有人抢着要坐他旁边,心里很是忐忑,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幸好酒席上的很快,一群人有了酒,就都不算太尴尬。
虽然杨修静喜欢喝酒,但最近几天就比较克制,毕竟顾星隽是把人托付给他了。
都是熟人,大家都是酒蒙子,朋友结婚这样的大喜事儿,没人不愿意喝酒,当杨修静面前的杯子被人倒满了酒,有人准备跟他走一个的时候。
杨修静先摆手:“今天不喝。”
“撞鬼了,你们听听,你们都听听,杨修静今天不喝酒了。”
“这算啥,楚瑜跟高燕和俩人都结婚了,再怪的事儿都不算怪事儿。”
嘴上打趣,却没人再强迫杨修静,像是杨修静这种,真要是能喝,别人不用说明天自己把酒都给满上,说了不喝就是有事儿。
“这个小哥哥是谁呀,今天第一次见,你给介绍介绍。”有人问道,他们这一桌除了楚琪,都是伴郎,平时玩的就不错,见到宋景书这个第一次来的人,都有些好奇。
杨修静拍拍宋景书的肩膀,示意宋景书自己来。
宋景书说话温吞,他说道:“我叫宋景书。”
“这就完了?”杨修静笑了笑:“最重要的你没说。”
“还有什么?”一桌人都好奇了。
“顾星隽。”杨修静比了一个口型。
楚琪是最抓心挠肝的那个,看着乖巧的男孩,怎么会跟顾星隽扯上什么关系,开玩笑的吧。
顾星隽你那个人出了名得难缠,偏偏在他们这一代人中间,又是比较有出息的人,平时脾气爆,难招惹,在长辈眼里也是真性情。
“哦哦哦。”有些擅长钻营花边新闻的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那个什么杨大宝?送进局子里的。”
“差不对,但是我估计顾星隽要是哪天有空,说不定我们又得喝顿喜酒。”杨修静说的已经算是直白了。
以前听说的都是顾星隽在外面英雄救美了一个男孩,现在看两个人感情发展的不错,也不像是玩玩,毕竟杨修静都说了可能结婚。
大房那边给楚琪的任务是,抽宋景书一管血,用来做DNA,但现在杨修静说宋景书是顾星隽的人,还把宋景书保护的纹丝不动。
楚琪原本想的是把人灌醉了,找给没人看见的地方,随便抽出一点血就是了。
现在看,有点难。
楚琪比楚瑜年纪大一些,年轻的方素素他也就见过,确实很像宋景书,而且是越看越像。
年轻时的方素素很爱美,如果宋景书能画上淡淡的妆,浅红的嘴唇颜色涂深一点,五官轮廓像是女孩那样柔美一点,那样宋景书跟方素素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有什么,宋景书要跟顾星隽结婚……
大房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楚瑾,在这个时候要是找上门来……
二房要是加上一个宋景书,加上一个顾星隽,那就有五个人了,再者要是楚瑜的父亲也找个人再婚,大房就输了。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老爷子的命全靠药物维系,老爷子一咽气,二房哗啦啦多出来好几个人,杀大房一个措手不及。
楚琪越想越害怕。
楚瑜和高燕和喜气洋洋出来敬酒。
到了桌前,楚瑜直言不讳,他举杯:“大哥,我今天结婚,你怎么一脸阴沉,难不成我结婚你不高兴。”
“哪能。”楚琪站起身来。
“那好,这杯酒你可得喝。”楚瑜说着,亲手给楚琪倒满了一大杯酒。
“你这。”
楚瑜紧忙补充:“你要是不喝,就是不高兴。”
这一桌都是楚瑜高燕和的伴郎,没谁替楚琪说话,甚至都开始说花样祝酒词。
楚琪被抬的没有办法,只能比这一口气,将楚瑜敬的酒喝下去。
这还没算完,楚瑜笑眯眯的:“你们这桌我就不一一敬了,我大哥酒量好,肯定给你们陪美了。”
差不多意思就是大家没事儿帮我灌他。
“是……”楚琪吃了哑巴亏还只能自己答应。
“景书……景书哥。”楚瑜没立刻走。
“嗯?”宋景书正闷头吃饭。
“一会儿散席了你先别走,我有件事儿,得麻烦你。”楚瑜说。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儿,但楚瑜这么客气的开口,宋景书回家也没事儿,索性点点头答应。
也没谁是真来吃酒席的,他们这一桌,才吃一半,楚琪就被灌醉了。
今天出来,完成的最令他们愉悦的一件事儿,居然是把楚琪灌醉。
那就没什么事儿了,好几个人喝酒喝饱了,都准备走了。
一下子桌子上就空出来好几个位置。
只有杨修静,这个耽于玩乐的人,在这边陪宋景书吃饭,每一道菜,他从材料产地,到烹饪方法,到最佳品尝方式,都说的如数家珍,听得宋景书一愣一愣的。
“你知道这么多,怎么不去开个餐馆呀。”宋景书说。
要是以前有人跟宋景书说这个,杨修静一定说对方天真,然后告诉对方他是享受的人。
但是现在看看顾星隽孩子都有了,他实在是落后太多,居然有点心动。
吃喝玩乐,谁能有他挑剔,他的挑剔就意味着高质量,何愁没有钱挣。
一时间杨修静已经想到他躺在钱堆儿里快乐游泳。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霍莉的声音将杨修静从幻想中拉出来。
酒席上空出的位子旁边,霍莉巧笑倩兮,眉眼直勾勾地望向宋景书。
只是可惜宋景书不懂风情,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在跟他说话。
宋景书慢慢品尝着桌上的美味,根本不知道霍莉是在跟他说话。
半晌没人搭理的霍莉尴尬一下,自己坐了下来。
对付女人还能不像是对付楚琪那样。
杨修静撇她一眼,可刻意说:“这不是小姨吗?”
宋景书不解。
“什……什么小姨。”就连霍莉本人都纳闷。
杨修静问:“你不是跟着顾长鸣吗?你们那群女的姐姐妹妹的,统称小姨,顾叔叔让你来打探什么?”
是顾长鸣的人,宋景书心里有底,吃东西的时候,更加专心致志。
宋景书身边的座位已经空出了一个。
旁边还有一个楚琪,正醉的大睡。
这时候,霍莉硬是坐到宋景书的身边,傻子才能看不出来,她是有所图谋:“我就是过来认识认识你。”
突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一身香味靠过来,宋景书的食欲一下就被打断,甚至从肚子里涌出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听完杨修静说他吃进的东西,都很贵,宋景书抿着唇,屏住呼吸,就是不敢干呕出声,他才吃了不少东西,这吐一口,算算就要一百块钱。
这怎么禁得起他随便吐。
宋景书背过身,避开霍莉身上的香水味道,顿时好受很多。
“想吐吗?来喝杯水压一压。”霍莉端了一杯水又一次靠了过来,这一下宋景书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张开口吐了出来。
服务员立刻过来帮宋景书整理,霍莉趁乱将她手中的那杯水递给宋景书。
第一口宋景书漱口,第二口宋景书喝了进去。
宋景书被杨修静扶着往洗手间去。
霍莉收拾了手边的东西,回到顾长鸣那边:“我能办的事儿我办完了,引开杨修静的事儿,还是你来想办法吧。”
☆、chapter25
去洗手间的半道上,宋景书硬是灌了自己好几杯水,才将那股快要呕吐的感觉压制下去。
“没事儿了吧。”杨修静问。
“没事儿了。”宋景书鼻尖通红,眼角泪光。
杨修静稍微放心,带宋景书去洗了把脸,杨修静手机上有一个陌生来电。
他点开来,那人说,他的车被人剐蹭了,对方等着他过去私了赔钱。
“不用了,你直接走吧。”杨修静无所谓的表示,总不能把宋景书丢在这里。
“那你能过来把车挪一下吗?要不然我的车开不出去。”电话里的人又说。
杨修静找出车钥匙,想找个门童帮忙挪车,宋景书说:“要不然你还是过去一下,我去找楚瑜。”
刚才楚瑜说他有事儿拜托宋景书。
“好。”杨修静出门了。
宋景书准备去楼上酒店房间找楚瑜,但是刚刚抬起脚步,他就觉得他双腿有些发软。
在顾星隽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宋景书的双腿浮肿痊愈,但肚子里还有孩子,孕期反应就一直都在。
宋景书并没有提起警觉心,他顺着楼梯往前走,楚瑜他们在二楼。
不只是脚步虚浮,宋景书眼前发黑,头脑发昏,,才两步路,他有点站在不住了。
“你怎么样了?”宋景书在楼梯上昏倒以前,他率先护住自己的肚子。
“喂!你还好吗?”楚家大伯母刚从楚瑜房间打探消息出来,就撞见这个谁都没能灌醉的青年,就这么倒在了过道上。
左右看看,有服务员路过,楚家大伯母表现的很自然:“他喝醉了,你能帮我把他抬近前面的房间吗?”
这就是楚家的酒店,不少宾客过来参加婚礼,一天时间不够,还要在酒店住宿,楼上的很多房间今天都是准备给客人用的。
“当然。”服务生架着宋景书上楼。
霍莉皱着眉头:“你看中的东西,被别人先抢走了。”
害怕宋景书落尽别人手里,等着率先带走宋景书的霍莉,只是慢了一步,她有些忐忑,害怕顾长鸣生气。
“楚家大房家的,没有这么好心,你上去看看。”顾长鸣说。
没有办法,霍莉只能硬着头皮去跟踪。
她跟三人上了同一个电梯,漫不经心的照着镜子,补着妆。
眼睁睁看着楚家大伯母鬼鬼祟祟,将宋景书带进一个房间,前后没有五分钟,楚家那位大伯母像是办成了什么大事儿,走路带风一样又从房间里走出来。
霍莉赶紧给顾长鸣打电话,通知顾长鸣,失去意识的宋景书这边正没人。
喝了点酒,顾长鸣面色黑红,他在走廊里找到霍莉,两人走进宋景书的房间,睡得无意识的宋景书,被带进了另一个房间。
只不过喝了一口掺了迷药的水,宋景书意识稍微有些回笼。
但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宋景书能感觉到有人正拖着他行走,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啪嗒一声。
虽然身体在沉睡,但是宋景书能感觉到危险,他被谁放在了床上。
勉强睁开眼睛,宋景书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人是顾长鸣。
酒店里每一间房间格局都差不多,宋景书根本不知道他人在哪。
顾长鸣松开领带,宋景书摸到衣服里的手机,他想解锁,但是手机太卡顿,手在兜里停了许久,都没能给手机开锁。
宋景书脑袋上急出汗。
“醒了吗?”顾长鸣带着酒气的声音传过来。
背脊被恶心出一股毛毛汗,像是有毒蛇沿着领口爬进去了,让宋景书时时刻刻都害怕被咬一口。
他没有贸然挣扎,他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顾长鸣慢条斯理的解开他外套的扣子,然后是衬衣。
“你怎么不说话?”顾长鸣问道。
宋景书的手一直停在兜里,他想着播出一个电话,最好是杨修静的,但手指都是软的,加上手机卡顿,怎么都不能操成功。
这时,偏偏是宋景书的手机响了,宋景书手指一划,但是他的手机太老旧了,怎么都无法接通,宋景书急出一脑门汗。
而顾长鸣也听见手机响声,他笑着将宋景书的手机夺过来,顺手将宋景书的裤子扯了下来。
昏花的双眼瞧着想要夺回手机的宋景书,又看看手机屏幕。
“是顾星隽。”顾长鸣像是有了什么趣味。
打来电话的人偏偏就是顾星隽。
宋景书勉强撑起来的从容,一下就破功了。
“你是谁!”顾星隽登时慌了。
“顾星隽。”宋景书鼻端酸涩,声音沙哑。
“你别哭,你在哪?”顾星隽的声音坚定,但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微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应该是酒店的某个房间……哇唔——”宋景书话音未落,顾长鸣按住他,将放在宋景书脸侧,生怕顾星隽听不清似得。
“你们聊。”顾长鸣说。
顾星隽终于听出他的声音。
“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小子,我碰他又能怎么办?你现在人不是还在国外,你来救他呀。”顾长鸣得意的对着手机说,电话那端顾星隽该会多抓狂?
“顾长鸣!顾长鸣!”不论顾星隽怎么喊,就只能听见一些床上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景书闭上眼睛,却能听见顾长鸣在他头顶说:“你不是想哭吗?有力气哭的话,就哭给顾星隽听。”
“我不会哭的。”宋景书咬着牙。
他的手指在下面悄悄的掐着自己,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回来。
与其现在哭喊,吵闹,不如积攒起力量。
顾长鸣喝醉了,摇摇晃晃的样子,并不是一定不能制服,而且只要保持体力,一会儿听见房间外有人路过,宋景书还能大声呼喊。
“冷静……冷静……”宋景书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高中时,有一次学校放假,宋景书收拾完行李走出学校门,大多数学生已经被父母接走,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走晚了,站在公交站等公交。
宋景书等的百无聊赖时,后颈突然被人捉住。
那是一个被顾星隽狠狠揍过的临校男生,眉骨上还有顾星隽揍他时留下的伤疤,这人挨揍那天,宋景书被勒令站在一边好好看,所以宋景书记得很清楚。
“顾星隽呢?”那人问。
“回家了。”宋景书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时心里怕的要死,却还能平淡的对答如流。
“你没跟他一起?”那人又问,他身后带着四个跟他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几个人将宋景书堵起来,路过的人甚至都不敢上前询问,一一躲避开。
这些年轻气盛的男孩,似乎也很喜欢被人恐惧的感觉。
男孩很不屑的拍了拍宋景书的面颊,“他要是不在,我今天就先修理你,修理完你之后,你给他带句话,说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说话间那个人已经扬起拳头,宋景书想要挡开,双手都被其他人控制住,脸上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疼,脑袋里嗡嗡作响。
被人扔开的宋景书顺着拳头的惯性,倒在地上,他挣扎了两下,却没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他知道这些人揍人只什么流程,把人打倒并不算结束,接着就是一阵放肆的拳打脚踢。
挨了一拳,已经难受的想要哭的宋景书不想再被打,却只能无能为力的借住手臂的力量,才勉强坐起来。
“揍他。”随着眉骨上带伤的男生一声令下,宋景书已经缩起来了。
一声重拳落下的声音,听得宋景书骨头发酸,但意外的,他身上没有被打的疼痛。
“贱骨头,找上门挨打,老子都不舍得打他,你敢动他。”
那种拳头砸在骨头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宋景书睁开眼睛。
面前是顾星隽,正压着那人狠狠得揍。
……
顾长鸣开始解宋景书的衣服,只解开扣子,手就不老实想要从毛衣下面伸进去。
咚——
房门传来巨大的声响。
咚——
又是一声,声音太大,顾长鸣被吓得也僵住了。
门锁不知道是不是被踢坏了,房门大开时,门板掀飞,撞在墙上,墙体震颤。
“你给我滚下来!”顾星隽一脸凶横,像是要吃人。
☆、chapter26
似乎是顾星隽的声音。
宋景书正如少年时,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是顾星隽,他喘息着,拳头已经攥紧,顾长鸣被他一把丢出去。
常年被酒色财气侵蚀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衣冠不整,却半天都爬不起来。
楚瑜和高燕和进门来,杨修静拦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
浑身发软的宋景书挣扎着动了一下,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顾星隽,我没力气了。”宋景书委屈地说。
“没事儿了,你别怕,我有力气。”顾星隽的拇指蹭了蹭宋景书的眼角,宋景书才恍然,原来他又没出息的哭了。
顾星隽伸出手,将宋景书扶起来,宋景书就扑进顾星隽的怀里。
换一个时间点,宋景书的投怀送抱,一定就是另一番感受,此刻顾星隽抱着宋景书,心里没有甜蜜,有的只是心疼。
千里迢迢回来,想要接宋景书开开心心回家,见到了却是宋景书的可怜无助,被人肆意伤害的一幕。
顾星隽想要杀人。
怀里紧紧抱着宋景书,顾星隽凶恶的目光直指顾长鸣。
但似乎惹怒顾星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地上呼呼喘气的顾长鸣忽然笑出声。
宋景书的遭遇是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顾星隽,顾长鸣绝对不会招惹宋景书。
所以顾星隽才懊恼,才悔恨。
“先报警。”顾星隽说。
有了苦主发话,高燕和拿出手机,小声联系:“报警,再帮我申请一下血检。”
除了被用药,不可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浑身无力。
只有被甩在地上的顾长鸣一时间怔忪着。
“顾星隽是不是傻,我出事儿对谁有好处,你把这件事儿闹到明面上,你公司不想要了吗?我们是亲父子,你跟我多大仇,要跟我鱼死网破?”顾长鸣咬牙切齿,顾星隽怎么能想出报警这样的损点子。
顾星隽不动声色,只是一下一下抚摸宋景书的后背,用以安慰心惊胆颤的宋景书。
“肚子难受吗?还害怕吗?”顾星隽温声问道,宋景书听见了顾长鸣的话,鱼死网破?宋景书认为报警没错,但报警是不是会伤害到顾星隽。
“顾星隽。”他的目光里带着询问。
轻轻拍拍宋景书的后背,顾星隽说:“别听他瞎说,我得叫他死。”
“呸——老子全当没有过你这个儿子!”顾长鸣大骂道。
“我妈死的那天,我就当没你这个老子了。”顾星隽声音包含怒气。
顾长鸣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那女人死了几百年了,父子两的仇恨还没翻篇?顾星隽真是好样的。
“白眼狼!”顾长鸣骂道。
“白眼狼?白眼狼是说那些恩将仇报的人,顾长鸣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你对我有什么恩!我这些年跟你江水不犯河水,今天是你先惹我。”愤怒的到了极点,顾星隽却还压制着自己。
换做以前,顾星隽拼个你死我活,也要揍的顾长鸣伤筋动骨,但宋景书在。
肆无忌惮的顾星隽就不是那个肆无忌惮的顾星隽了。
“我是你老子,你不认我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儿子跟老子叫板,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顾星隽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我出事儿你也逃不出身败名裂!”
顾星隽充耳不闻,他揽住宋景书的腰:“我先送你回家。”
顾星隽将宋景书抱起来。
斗败的公鸡似得顾长鸣还在身后喋喋不休,不过就是辱骂顾星隽,说一些狠话,顾星隽只顾着抱着宋景书往前走。
一直站在门前阻挡别人围观的杨修静心有愧疚:“我帮你们准备车。”
说着杨修静走到前面开路。
作为主人家的楚瑜和高燕和也都跟着。
“等等……”楚瑜的父亲还是站出来,拦了一下。
人到中年,楚瑜父亲鬓角有了几点白发,但毕竟今天是儿子的婚礼,他盛装出席,能窥见他的半生从容不迫,但当他拦在顾星隽面前时,心里微微打鼓。
“伯父,您有事儿?”顾星隽不卑不亢,宋景书出事儿,顾星隽看谁都不顺眼,但理智还能在线,不至于叫他当众大发雷霆。
宋景书软塌塌倒在他怀里,像是刚出生不能自己站立的动物幼崽。
楚瑜的父亲霍出一张老脸,“这边来吧,我有些话想问问这孩子。”
比起顾长鸣的死皮赖脸,楚瑜父亲就显得局促可怜很多。
高燕和说道:“这边来吧,等一会儿警察来了,方便做血检。”
“好。”顾星隽小心翼翼的用下巴贴了贴宋景书的额头,做出要把宋景书藏在怀里的姿态。
楚瑜父亲在前面引路,顾星隽抱着宋景书跟在后面。
姿势依恋的宋景书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很难过。”
他在对顾星隽说话。
僵硬着一张脸的顾星隽,明明只能看出怒火,看不出悲喜,可宋景书就是觉着顾星隽不开心。
是因为他父亲卑劣的行径,还是因为别的?宋景书想不出来。
如果可以,宋景书也不喜欢顾星隽有一个那样的父亲。
宋景书自己只有养父,养父身患哮喘,平时就在家做一些小的出租的手工活,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
但每次找老板结账,养父都会先问问宋景书和宋景行,有没有要买的,两个孩子自小懂事儿,从来不乱花钱,这时候养父就会将钱全都交给海妈妈,存起来。
宋家一家人的“财政大权”都在海妈妈手里掌握,就算今天宋景书知道,宋家存折上全部的钱,还不值一件大衣。
但宋景书还是由心底里觉得海妈妈很厉害。
“有一点。”难过。顾星隽抱着他,轻轻蹭着他,不知道是他在安慰宋景书,还是从宋景书身上汲取温暖。
从年少时,他就喜欢缠着宋景书,兴许从那个时候,他就打心底里喜欢宋景书身上的人味儿。
宋景书每次来到学校,身上的钱都是有数的,今天多花两块钱,明天就要少吃一顿饭。
存着坏心眼的顾星隽就喜欢欺负宋景书,通常逼着宋景书买一两次奶茶,宋景书就要做好饿肚子的准备,但顾星隽又不乐意看宋景书真的饿肚子。
真心实意请宋景书吃食堂,宋景书都是很抗拒的,一副欠了顾星隽几百万的架势。
顾星隽想想,那时候他还真聪明,自己吃饭总要多买一份,有一份只吃一两口,就说不喜欢,反正他就是一个挑事挑剔的人设,宋景书也没胆子嫌弃他。
看看宋景书现在的个子,要不是那些年他荤素搭配的养着,说不准要长成什么样的小豆芽菜。
一两块钱一顿饭,整天吃馍馍米饭就咸菜,少年时的宋景书瘦条条,干巴巴的,看着比现在还要可怜,顾星隽一边欺负人家,一边看顾着他,不让他饿死。
顾星隽喜欢宋景书拿着可怜巴巴的钱,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感觉,宋景书像是一条细弱的溪流,涓涓而来。
对顾星隽这一潭无边死水而言,有说不出的意味。
“先把人放这边吧。”楚瑜父亲打开一个房间的门。
顾星隽将宋景书放在沙发上休息,他坐在一边,让宋景书靠在他的肩膀上。
杨修静在另一个房间拖住顾长鸣,楚瑜高燕和两人在外面安抚其宾客,期间发现鬼鬼祟祟的霍莉,将她跟顾长鸣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拦着不叫两人偷偷跑了。
“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楚瑜父亲看着宋景书有些疲惫的面庞,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有,就是有点累。”宋景书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陌生的长辈,幸好顾星隽在他身边。
“我也不想讨人嫌,我就耽误你一点时间,一会儿就走,你就在这个房间休息。”楚瑜父亲紧忙说。
顾星隽将扶着神色恹恹的宋景书:“伯父,你直说。”
没什么时间给他犹豫,楚瑜父亲说:“景书他是个男孩子是吧。”
“对。”宋景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景书……景书你……”楚瑜父亲犹犹豫豫:“景书你的身体,尤其是生理特征……”
顾星隽像是暴起的野兽,将宋景书抱住,保护的姿态尽显:“你看见什么了!”
哪怕对方是挚友的父亲,顾星隽凶相毕现。
到底是年长一些,楚瑜父亲没有被顾星隽吓到,反而放心不少。
“景书……怀孕了是吗?”楚瑜父亲热泪盈眶,他情绪复杂的看着宋景书,五味杂陈着,他望向宋景书的眼神里有着怜惜愧疚。
宋景书埋着头,身体特征给他带来的羞耻是与生俱来的,也是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讨论的东西。
搂着宋景书的顾星隽喊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想,如果没错,我是景书的亲生父亲。”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全然不像是玩笑。
☆、chapter27
亲生父亲?
从小被宋家收养,养父母从来没对宋景书厚此薄彼过,家里情况宋景书也都看在眼里,宋爸爸有哮喘,药不能停;海妈妈起早贪黑的辛苦宋景书都看在眼里。
有所不足,才更要学会知足常乐,宋家没冷着他,没饿着他,让他长大成人,已经是上天厚待。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宋景书喃喃,乍然出现的,到底是一份礼物,还是一条噩耗,对宋景书来说,都是未知的。
他身体畸形,原本宋景书设想的是,他父母厌恶他的身体,将他丢弃,他人生的开始就是一个悲剧,人生也就困在悲戚的基调之中。
现在面前站了一个人,说他是他亲生父亲。
“对。”楚瑜父亲垂着头,听楚瑜说的,这孩子过的并不好。
宋景书一直只是小声自言自语着,他似乎想要分辨面前中年男人的话是真是假。
楚瑜父亲并没有要逼迫他的意思,说道:“孩子你别着急,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做一下亲子鉴定。”
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宋景书的动作神态,与方素素出奇的一致,楚瑜父亲更不敢逼迫他。
“现在我们不做!”顾星隽将宋景书搂紧,他憋着怒气,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怪诞,宋景书这个小可怜,心里不胡思乱想都不容易,叫他霎时间接受,实在太难了。
顾星隽顾不上他是不是宋景书的亲生父亲,严肃道:“他累了,一会儿警察还要来,有事儿我们会联系楚瑜。”
这就是逐客令了。
“好……”
没过一会儿警察来了,盘问两句,带走了顾长鸣,顾长鸣骂骂咧咧,但婚礼上有些没走的宾客还在楼下,顾长鸣要脸,装得气定神闲,实际上嘴里的牙恨不能咬碎几颗。
再也没人来打搅宋景书了。
他一直犯困,却想好好看看顾星隽。
顾星隽离开两天,平时神采奕奕的,现在也憔悴好多。
“你是不是很累。”宋景书躺着,顾星隽早就顺势趟进被我,与宋景书面对面躺着。
“我不累,你身上要是难受要赶紧说。”顾星隽说。
原本就温柔的眉眼,这会儿带着疲惫,宋景书原本就贫血,现在脸色更是白像纸,浅色的唇更是干出一层白皮。
慵懒的眉眼迟迟不愿闭合,强撑着睁开是,睫毛一抖,又是一抖,像是睁着振翅却飞不起来的蝴蝶。
“我不累。”顾星隽吻了吻他的眉心,来来回回,舟车劳顿,他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不想比宋景书先睡着。
顾星隽的亲吻让宋景书很害羞,他闭着眼睛。
深吸一口气,顾星隽在他身上嗅见了一股安心的味道,乖乖的,甜甜的,像是早晨一杯煮热的甜牛奶。
顾星隽咬了一口。
唇上的干皮带来细弱的痒,濡湿软化了又一样的甜。
“别去想什么好的,或者不好的事情,不管什么亲生的,不是亲生的,从今以后你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霸道的宣示着所有权的顾星隽,眼神里充满温情。
“我也曾经猜想过,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要我,是因为我的身体?或者家庭贫困?再或者什么别的……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宋景书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故事。
一个弱小的孩子,自己困顿着,一直到长大,都没能从这个问题中逃出来。
“现在我又机会弄清楚了,但是我不敢问。”宋景书说。
顾星隽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向自己颈窝,一下一下抚摸宋景书的头发。
“别怕,他们不要你也还有我要你,谁都不许嫌弃你。”顾星隽安抚道。
宋景书的自卑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令他卑微怯懦的是他与生俱来的身体。
“乖乖睡一觉,听说今天你还吐了一次,醒来带你去吃好吃的。”顾星隽的手暖烘烘的,一下一下,轻柔有规律的在宋景书脑后抚弄。
“嗯。”宋景书闭上眼,没过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望着宋景书俊秀的眉眼,顾星隽心里纳闷,以前都没觉得宋景书长得这么好看,还是越看越好看的。
小心翼翼起身,顾星隽起身,出门打了几个电话。
就像是顾长鸣说的,场地不好选。
换场地,就以为要重新通知媒体,重新策划布景,对公司来说,几乎相当于重新做一场秀。
是谁在背后搞鬼,随便一问就能查出来,顾长鸣费这么大力气,不就是想要顾星隽受挫。
有什么刺激了顾长鸣……
如果有,那就是宋景书。
顾长鸣整天把他那个皇位挂在嘴边,他害怕,顾星隽一颗心挂在宋景书身上,将来顾星隽不给他生个孙子。
“老东西。”顾星隽骂道。
要是让顾长鸣知道,顾星隽不仅不打算要孩子,还打算养宋景书肚子里这个野孩子,说不定肺都能气炸。
宋景书醒的时候吓了一跳。
酒店金色的装饰,洁白的床单,映入眼帘,陌生的环境让宋景书局促不安。
他刚发出点声音,顾星隽就从酒店房间的前厅走过来,他怕在卧室回复邮件会打扰宋景书休息。
“怎么了?”顾星隽走到床前。
床上的宋景书呆呆愣愣的,有点小糊涂的样子。
“顾星隽。”宋景书看见就安心了,突然想起来他睡前休息在酒店,顾星隽在守着他。
他看向窗外,外面是黑漆漆的夜色,装饰着流光霓虹。
“我睡了多久。”宋景书问道。
“你啊?”顾星隽想了想:“六七个小时吧,现在晚上十二点,饿了吗?我也想点个夜宵吃。”
“顾星隽……”宋景书叫他,样子还怪认真的,顾星隽洗耳恭听。
“你睡了吗?”宋景书问。
“嗯。”顾星隽说。
骗子,他眼下的黑眼圈都更深了。
“顾星隽。”宋景书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软软的,糯糯的。
宋景书不会什么兴师问罪,他想说的就是:“你别太辛苦了。”
后面应该还有一句,我心疼,他说不出口,也不敢对蛮横的顾星隽说,顾星隽哪里需要他可怜。
“嗯……”顾星隽一脸不高兴。
“是不是我管太多了。”宋景书谨慎的问道。
“瞎说什么呢。”顾星隽跳到床上,柔软的床立刻向他倾斜,他自己压着床就算了,他还要拉过宋景书,把宋景书压住。
宋景书也不知道是他两个人的重量把床压陷下不少,或者他想要躲开顾星隽,一直往床上缩。
“你叫我什么。”顾星隽问。
“顾……顾星隽。”宋景书一紧张害羞,就会结巴:“顾星隽。”
早年间有过前车之鉴,顾星隽的名字要叫的清晰明亮,不能含糊。
“你怎么还在叫我顾星隽,你不能叫亲密一点吗。”
宋景书居然从顾星隽语态中听出点撒娇:“你试试,叫亲密点。”
被人压着,宋景书脊背上都是毛毛的感觉。
他觉得牙根发酸,又有一种试试的冲动,可他绝对不敢看着顾星隽的眼睛说话。
鼓了鼓劲儿,宋景书轻声:“宝贝……”
“你叫我什么?”顾星隽的声音高了一截,宋景书猛然缩起肩膀,他没跟人亲昵过,亲昵的称呼只知道这个一个。
难道他叫错了吗?
只能顾星隽这么叫他?
☆、chapter28
“你叫我什么?”顾星隽靠近,俯视着退缩的宋景书。
男人灼热的吐息近在咫尺,笑盈盈地望着宋景书。
“宝贝。”宋景书怯生生的,尽管心里已经确认顾星隽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但他还是察觉到紧迫。
“再叫一声。”顾星隽缠着他,唇峰碰着他的鬓角,邻近耳朵处麻痒着,宋景书一直痒到背脊,却逃不出顾星隽的侵略与桎梏。
“不……不叫了。”宋景书最近胆子见长,才不会让顾星隽肆意欺负他。
“再叫一声,就一声。”顾星隽的唇落在他耳边,小声哄骗着。
一时情动,叫出的肉麻露骨的爱称,对宋景书而言像是突破极限,带着意犹未尽的羞耻感,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星隽。
对顾星隽而言,比起落在耳朵里软乎乎的称呼,顾星隽更喜欢的是宋景书整个人都羞耻的缩成一团,很可口,让人垂涎。
缠不过顾星隽,宋景书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工作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顾长鸣以为封锁住新品发布会就有用了,却不知道实体商业,重要的是线下铺货,全球各大城市,我们都有门店,品格调性不下降,新品销量就能稳住,再说了,现在科技发达,还有线上营销和渠道。”
“那就好。”宋景书稍微放心一些。
“买点东西吃。”顾星隽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拨弄着手机,宋景书凑在他一边,像是冬日里缩在主人怀抱里的一只温柔的猫。
“你别看。”顾星隽躲着,故意不给他看。
“幼稚。”宋景书不想理他。
“胆子肥了,敢说我幼稚了。”顾星隽用力抱住他,却不生气。
“本来就是。”宋景书忍着嘴角的笑意,咕哝着说。
顾星隽伸了个懒腰,摆放在前厅的办公电脑传来邮件信息。
“我去看看。”顾星隽从床上起来,宋景书就又变成那条紧紧坠着的小尾巴,磕磕绊绊的穿上酒店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跟上去。
坐在沙发上,就见宋景书想靠上来,去“有分寸”的坐在旁边的,那个看不见顾星隽电脑桌面的沙发上。
“嗯?”顾星隽不赞同地睨他一眼。
“嗯?”宋景书疑惑。
“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顾星隽脸上挂着笑,但宋景书瞧着他,怎么瞧都觉得他是一脸坏笑。
“什么?”宋景书还是没忍住走上去,顾星隽的样子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踱着脚步的宋景书刚一靠近,就被顾星隽拉了一把,宋景慌乱中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肩腰腹顾星隽托着保护,整个人落在顾星隽的怀里,一点都没摔着。
宋景书扭捏着,挣脱顾星隽的怀抱,到他身旁沙发空位上。
顾星隽是个幼稚鬼,较劲一般,从身后拦住宋景书:“给你看看这个。”
电脑上一张图片。
是前不久宋景书在顾星隽公司拍摄的。
宋景书登的从脸红到脖子根。
他有些认不出。
大片上的人,身上的衣服质感极佳,背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的手挡在他腰腹,指腹在柔软的皮肉上按出一个个小坑,那是一种占有掌控的姿态。
与宋景书的羸弱对比,形成以扑面而来的欲气。
人好看,衣服也好看,吸睛的宋景书缺没有喧宾夺主。
“这是……”宋景书别过头,他眼神不敢落在图片上。
“你怎么不看。”顾星隽不怀好意。
宋景书仰头撇一眼,图片上的他,背靠着顾星隽,像是即将溺亡的人,贴上一根浮木,被抓紧,才能活命,死死依靠。
就这一眼,宋景书又把头低下:“没耽误你的工作就好。”
声音小小着,顾星隽支着耳朵才听清楚,只能把人揽进怀里。
“怎么会耽误呢,分明是帮忙,这些衣服一发布,就卖爆了,你知道我能挣多少钱吗?”
一张引人遐想的照片而已,谁会以为一张照片去买一件那么贵的衣服,至于挣多少钱,宋景书这个节俭成习惯,对消费主义一无所知的人,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能好奇地望着顾星隽。
顾星隽得意道:“足够把你和宝宝养的白白胖胖的。”
照片里那双手,修长有力,坚硬不可抗拒。
与揽着宋景书的,好像不是一双手。
什么养他和宝宝……说的肉麻兮兮。
顾星隽发现宋景书头埋的更深了:“低着头干嘛?是不是偷笑呢,让我看看。”
凑近了以后却猛然间在宋景书脸上亲一口。
夜里安静,两人相拥的坐着。
宋景书很喜欢这种安安稳稳的日子。
吃了一顿夜宵,顾星隽回复一些恭喜他新品发布成功的好消息。
“走,陪我躺一会儿。”顾星隽带着宋景书到床上,手里搂宝贝似得搂着宋景书。
而宋景书贴着顾星隽,像是贴着一个大暖炉。
宋景书看了顾星隽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第二天他是被手机吵醒的,一睁开眼睛,顾星隽还没醒,但正在皱眉头。
宋景书连忙将他的手机挂断。
低头看,顾星隽又睡熟了,宋景书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下床,到了前厅,将电话拨回去。
是海妈妈打来的。
宋景书紧忙回拨。
“海妈妈。”宋景书说。
“景书呀,你去上班了吗?”海妈妈口吻倒很平常。
“还……还没呢。”宋景书结巴了一下,他到现在都没敢跟海妈妈说,他辞职的事儿。
要是说了,再让海妈妈一刨根问底,海妈妈又要担心他了。
“景书……”海妈妈欲言又止。
“您有什么事儿吗?您说。”宋景书反而担心起来。
“我什么都好,就是你,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上什么不如意,千万别藏着掖着,你跟海妈妈说,你的钱我都给你存着,您毕业到现在,工作了两年,我也给你存了六七万了,你要是有急用,咱们就花了,我还年轻,还用不着你给我养老。”
海妈妈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么多。
“我挺好的,钱你就先存着。”宋景书的手落在肚子上,还不知道怎么全盘告诉海妈妈:“海妈妈,钱你存着,我是遇见一些事情,但是这边有……有很照顾我的人……很照顾我的朋友,他能先照顾我,只是我暂时没法给你转钱了。”
“哪个朋友呀?别太麻烦人家了。”
海妈妈话只说了一半,踌躇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宋景书接过话茬说道:“我知道的,海妈妈你不用担心我。”
“真的?”海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宋景书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海妈妈那边听不出他是真放心了,或者是搪塞宋景书:“那你好好的,家里一切都好,别担心。”
挂断电话,宋景书舒出一口气,总不能一直瞒着,过年也是要回去的,十个月以后,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将孩子带回去。
但宋景书还没想好怎么说。
海妈妈要是问,孩子的父亲是谁?他要怎么回答……海妈妈要是问孩子怎么来的,他又要怎么回答。
“哭丧着一张小脸,谁惹你了,坐这里干嘛呢?跟我说说。”顾星隽蓬头垢面的过来,捏了捏宋景书的脸颊。
“你怎么醒了?”宋景书问。
“别提了,我爸刚从警局被接出来,他公司里有几个老油子问我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趁机插手公司管理。”顾星隽摇摇头,霍莉被顾长鸣推出去顶罪了,顾长鸣也就是声誉受损,公司里正是乱。
“现在我爸是不会把股份转给我的,我就是参与经营,也是替我爸打工,他在外面逍遥,我是二傻子吗?”
宋景书真情实感的夸奖:“你不是,你可聪明了。”
“那是,等我先把股份弄到手再说,你呢?一个人坐在这里愁眉不展的。”
犹豫再三,宋景书如实说了。
孩子怎么来的,没谁比顾星隽更想知道了。
房外有人敲门。
顾星隽去开门,楚瑜推着餐车进来,探头探脑的去看后面的宋景书。
“景书你醒了,来吃早餐,这里有汤有粥,有干有软,你看看喜欢吗?不喜欢你直说,想吃什么我帮你去买。”楚瑜殷切地说。
宋景书极少被人当小孩哄着。
“景书?”楚瑜径直推着餐车过去。
“你少献殷勤。”顾星隽莫名有种被比下去了感觉,他们楚家真的把宋景书当成了他们家人了?当他不存在吗?
这时候楚瑜亮出来一张工作证。
是宋景书出事儿那间酒店的总经理工作证。
“我结婚,管家里要来的,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楚瑜制住了顾星隽,倒没多开怀:“让景书在酒店休息,你跟我去。”
左右看看,宋景书的眼神落在顾星隽身上,请求道:“我不想呆在酒店,你们要是不能带着我,能让我回家吗?”
“你想一起去吗?”顾星隽问。
比起楚瑜顺口的一句他留在酒店休息,顾星隽问他一句,他就觉得很开心。
可能宋景书心里,一开始就是偏向顾星隽的,楚瑜说什么都比不上顾星隽。
☆、chapter29
顾星隽把早餐留下,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是看着宋景书吃早饭。
宋景书吃东西时总是专心致志的,吃什么都很香。
宋景书刚吃饱,顾星隽的秘书带着新衣服上门。
昨天的衣服上似乎留存着被制服,被撕扯的记忆,那身衣服,早被顾星隽扔掉,现在应该被楼下的垃圾车刚拉走。
两人温吞吞的准备好出门,楚瑜等得忐忑不安。
“景书,你来了。”楚瑜张皇的左右看看:“对了,外面我让人准备了车。”
可是但凡他将目光从宋景书身上移开一些,就能发现宋景书的身后,站着一个像是石像似的顾星隽。
比起跟顾星隽呆在一起,不熟悉的楚瑜更让宋景书坐立难安。
“别勾搭他,他跟着我,用不着你操心。”顾星隽理直气壮地说。
从来不肯吃亏的楚瑜硬生生咽了一口恶气,是楚家不谨慎,是楚家把孩子弄丢,那些苦是这些年宋景书吃的。
心里带着亏欠,楚瑜只能想,宋景书想做什么都是对的。
前一段时间,宋景书在公司被欺负,是顾星隽解围,后来宋景书怀孕,是顾星隽照顾。
楚瑜不能跟他生气,只能强忍着,只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宋景书。
这可算是选错人信任了。
人情世故上,宋景书算是最不娴熟的,只能手足无措地跟着顾星隽。
依恋顺从着顾星隽那种幼稚霸道的男人,将来哥哥的日子要怎么过。
身体的特征,年龄的大小,外貌的相似,楚家已经认定宋景书的身份,只等找个好时机,说服宋景书,楚瑜也已经开始替宋景书操心了。
不能再让宋景书受罪了。
微微设想宋景书和顾星隽的日子,就是顾星隽把宋景书拿捏得死死的,宋景书这小白兔,早早的掉进陷阱,蹦跶不出来。
“我带着你。”顾星隽说。
楚家的酒店全球连锁的,本地作为楚家本家所在,产业数不胜数,事发当天酒店也是在最好的地段。
众人赶到酒店时,酒店经理在严阵以待,按道理来说,产业算在楚瑜名下,对酒店经理来说,楚瑜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小楚总。”酒店经理带着酒店员工,队列两遍,齐齐欢迎。
“不用来这套,去监控室。”楚瑜说。
宋景书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每次过来拘谨的难受。
宽阔的前厅,前台工作人员笑容得体,温和有礼,环境也是宋景书最不适应的财大气粗,里里外外透着不自在。
迎来送往,总在酒店一线提供服务的员工都是非常有眼力的。
“小楚总,您这边请。”酒店经理亲自带路。
宋景书跟在顾星隽身后,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酒店监控室里有海量的备份,好在分类明确,没等多久,当天的视频就被挑出来。
“小楚总,这是带走,还是就在这里查看。”
“你们先出去,我们自己看。”顾星隽开口,他天生的上位者气质,不由自主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霸道。
工作人员先是用眼神向楚瑜请示。
“你们先出去吧。”楚瑜说,少一个人知道都是好事。
监控是从凌晨到次日二十四点,顾星隽开了三十二倍速将白天的监控草草过一遍,明明宋景书就在他身边,顾星隽连问问他,那天是几点来到酒店的事情都没打算问出口。
酒店门口的车辆来来往往,客人进进出出。
晚上七点零九分十七秒,宋景书公司里的几个高层率先出现在屏幕中。
而宋景书,明明混在人群中,却显得得孤零零的,格格不入。
那天的事情宋景书记不清楚,他也一直在回避那段记忆,像是一条扎紧口子的麻袋里面的毒蛇,不把扎紧的绳子解开,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
“害怕吗?”顾星隽问。
这个问题宋景书回答不了,他有些恍惚。
顾星隽没再问,只是将人往怀里带,轻轻的拥抱,实则是给宋景书背后一个依靠。
接着画面上,是杨添宝嘴里叼着烟,往酒店里走的样子。
楚瑜一眼认出,“就是这个臭傻逼使脏手段,这件事儿不会就这样没说法的。”
“已经进去了。”顾星隽邀功。
“那也没他好果子吃。”楚瑜愤愤。
三十二倍速,十几分钟的画面,在谈话中就那么过去了,视频继续播放,顾星隽看见了杨修静,吊儿郎当的进来,潇洒的将车钥匙递给门童。
“杨修静?”
果不其然,紧接着下一幕,就是顾星隽也来了。
但是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顾星隽进门以后,霍莉跟在他身后鬼鬼祟祟的。
不过就是一两秒的时间,一眼错开,就发现不了。
前面顾星隽往前走,后面霍莉跟上,一手扶着墨镜,另外一只手里举着手机,正跟在跟谁打电话。
“她怎么在这里。”
顾星隽上了电梯,没过一会儿,霍莉身后跟了好几个女孩,霍莉在顾长鸣手下那种卑躬屈膝,在女孩们面前全然消失。
在女孩们面前,霍莉气焰嚣张,指点江山似得说了好一通。
“事成就是五百万,怀孕就是一亿,这样的机会我可只通知了你们,够姐们吧,都上进些,别辜负我帮你们牵线。”
她身边的女孩殷勤的勾搭着她。
视频外,顾星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这群人有什么好看的,帮我看看景书去哪了。”
“那天……那天好像是在三楼一个酒店包间。”
找到三楼的监控,找到宋景书一行人的房间。
杨添宝在酒席的表现太过油腻,顾星隽强忍着恶心,又把视频调快一倍。
一眨眼酒过三巡,楚瑜将倍速降下来,正好是宋景书低着头,杨添宝烫一杯酒中丢了一颗白色药粒。
“狗东西!”顾星隽骂道。
“已经进去了。”楚瑜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劝自己还是全顾星隽。
“进去也有手段叫他生不如死。”顾星隽说。
“算我一个。”楚瑜接话。
包厢里场面混乱,被几个人强行劝着,宋景书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但那已经不是第一杯了,宋景书刚一放下酒杯,就能感觉到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他起身,就被身边的人注意到,宋景书说了句什么,站起身走了出去,酒桌上的人照旧欢声笑语。
宋景书开始不安了,他看着视频中的人,却什么都想不起。
脚步蹒跚的他扶着墙壁,慢慢的往前走。
意识涣散之前,宋景书进入电梯,电梯里原本就有一个人,是霍莉。
焦躁不安的顾星隽说:“怎么又是她,阴魂不散的。”
顾星隽已经开始后悔,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没什么重要的,知道那个人是谁,又不能把人杀了。
越是心烦意乱,顾星隽想的越多,要是那个人抢宋景书,抢宋景书的孩子……
虽然不能叫他如愿,但宋景书为了孩子会不会……
景书不会的。
谁也抢不走他顾星隽的东西。
原本想给宋景书依靠的动作,变成顾星隽自己汲取温暖,安抚心情的方式,他靠近宋景书,嗅闻着宋景书身上的味道。
视频中意识不清的宋景书走路东倒西歪,闯进电梯。
电梯里,霍莉看见宋景书,还嫌弃的躲了一下,就像是宋景书碍了她什么事儿似得。
紧接着电梯门关闭。
宋景书的身体还能站立,都是靠着坚强的意志。
他不知道身体怎么突然开始乏力,是喝了酒气血翻涌的缘故,宋景书的腿肚子抽筋似得,高中时,有过一段时间,长身体伙食有不太好,宋景书总会抽筋。
电梯门打开,不过这里是霍莉的楼层。
宋景书抬起头时,露出迷蒙的双眼,他左右看看,已经不是酒店包间了。
不能总呆在电梯里。
宋景书从电梯中走出来,但他快站不住了,只能扶着墙壁,慢腾腾的往前挪,这是哪儿?
走了没几步路,霍莉和另一个女孩,捂着脸被一个人从房间赶了出来。
两个手机被扔了出来,摔了个稀巴烂。
视频中,霍莉目光羞愤,她看着房间里,气得咬牙切齿。
再看看手机,已经碎成渣渣,肯定是不能用了。
像是房间里有什么可恨的东西,叫她羞愤不已。
跟房间里对峙了半晌,霍莉跺脚,最后嘴里骂骂咧咧的带着女孩一起走了,路过宋景书的时候,还用眼睛剜了宋景书一眼。
不明所以的宋景书低着头,扶着墙,慢慢往前。
但刚才跟霍莉不愉快的那个房间的房门并没关上。
沿着墙根往前走的宋景书一头栽进了房间里。
应该就是这个房间了,明明隔着近两个月的时间,隔着频幕,但宋景书知道他距离真相很近。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被楚瑜吓到,原本都放不下去的心,忽而被悬了起来。
“卧槽!”楚瑜骂道。
顾星隽,杨修静,一群狂蜂浪蝶一样的女人,暴躁的男人,这个剧情他几个月前好像见过。
女人中间还有霍莉,更是让楚瑜确认就是那天。
一旁总要跟他杠几句的顾星隽却没动静。
宋景书偏过头,顾星隽一脸呆滞,神色几经变换,然后是呼之欲出的狂喜。
☆、chapter30
呆呆愣愣的宋景书先是被他吓到。
顾星隽很高兴?
“怎么了?”预感是好事儿,但宋景书没有证据。
明明来的路上,顾星隽还是苦大仇深的,就像是来面对不得不面对的悲惨事故。
“你知道房间里的人是谁吗?”顾星隽两边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我不知道。”宋景书不知道顾星隽为什么有此一问。
明明是早就说清楚的问题,现在来问,总不能是为了揭他伤疤。
“我好像知道了。”
不认识的女人,霍莉从那个房间里出来。
那天,杨修静,顾星隽也都在这里。
这不就是那一夜吗?
老天爷真的兜兜转转要送给他这样一份大礼吗?
明明巧合叫人不敢置信,但顾星隽愿意相信老天爷就是这么优待他,哪怕不是优待他,也应该优待宋景书,毕竟宋景书是那么好。
善良,乖巧,不怨怼生活,不愤懑境遇。
这么好的宋景书,老天爷不舍得他被苛待。
“是我,你知道吗?是我。”顾星隽太高兴了,他拥着宋景书,将宋景书双脚抱的离地。
什么是他?
房间里的人是他?
顾星隽是在说谎吗?顾星隽不像是说谎的人。
“你说什么?”宋景书一脸雾水。
“我说,房间里的人。”顾星隽掩不住面上的笑意,他靠近宋景书,将下巴枕在宋景书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欺负你的人,是我。”
他的手落在宋景书的肚子上:“这里的孩子是我的,是我的!”
那股嘚瑟,那种得意。
直把楚瑜看的想要揍他两拳,就在他这个小舅子面前,顾星隽还臭不要脸的对宋景书动手动脚。
怒火中烧的楚瑜只能强忍着。
毕竟人家两个什么关系他也心知肚明。
“有完没完。”楚瑜有分寸,顾星隽可没有什么分寸,顾星隽不止不放开宋景书,还当着他的面,轻轻亲吻宋景书。
以前就知道顾星隽不是人,不要脸,没想到他能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哥,他哥也是软面团,一点都不反抗。
一味的害羞忍让,太气人了,真想一拳打爆顾星隽的狗头。
楚瑜看的牙酸。
“你怎么知道。”宋景书小声问道。
“我就是知道。”顾星隽说。
监控视频里房门被关上。
顾星隽将视频调成倍速。
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后半夜了,先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冲进房间,带走只披了一件浴袍的顾星隽。
“不看了。”宋景书说。
后来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后来天亮了。
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不想让顾星隽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不看了,回家回家。”顾星隽连忙说道。
本来他就只愿意听宋景书说话,现在更是宋景书说什么他都照做,根本不需要理由。
楚瑜叫人把视频拷贝,原版视频直接删掉。
对那天没有什么记忆的宋景书很恍惚。
是真的吗?
顾星隽却很容易接受,也很雀跃。
魂不守舍的走出酒店,宋景书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卡顿的手机上,宋景书点了好几次,才把信息点开。
是一条银行转账的信息。
海妈妈给他存钱的卡上,转过来六万五千块。
差不多是宋景书大学毕业后,工作挣的全部积蓄。
为什么海妈妈会突然给他转这么多钱?
“海妈妈转给你的?”顾星隽问道。
“对。”
“你问问他干嘛给你转钱。”顾星隽太知道他们一家习惯了,六万块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宋景书点点头,拨通海妈妈的手机号。
那边很快就接到。
海妈妈说:“汇款你收到了吧。”
“海妈妈我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你为什么要给我转钱?”宋景书问道。
“没什么事儿,你先拿着。”海妈妈说。
“我用不到,我早就说了,这些钱是孝敬您的。”宋景书又问。
“我还年轻力壮的,现在用不到。”
“那也能先存着。”
犹豫片刻,海妈妈才说:“景书,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儿?有事儿你别不说,钱你先拿着,有钱做事儿方便些。”
“我……我没事儿的。”宋景书说道。
“今天早上,有几个人来咱们家,说要问问你的事儿,景书你老实跟妈妈说,你在外面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有人去去家里?
顾星隽第一时间揪住楚瑜的领子。
“是不是你叫人去的?他们一家胆子都小,你们捣乱!”
“我们没有!”楚瑜不能平白受这种污蔑,但是谁也不难猜:“昨天!昨天楚琪故意往景书身边凑。”
“楚琪?”顾星隽仔细想想,楚家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们为什么要去找海妈妈?”宋景书不理解。
宋景书对楚家隐情不清楚,但顾星隽明白。
只要宋景书是楚家的人,就算是挡了楚家大房的路。
“为了调查你的身世,别怕,你也别让家人担心,一会儿把钱转回去。”顾星隽摸摸他的脑袋作为安慰。
谁都别想动宋景书。
宋景书点点头,对着手机回复道:“海妈妈,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真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年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长成了大人,明明还很弱小,但也学会了独立承担重担。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宋景书说。
“那今年过年,你几号回来呀?”海妈妈问道,眼看还有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上班时,依旧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是过年的时间了。
往年间,宋景书只有十天假期,都是要回去的。
“还……还不知道。”宋景书说。
“能回来就早点回来,省的我这提心吊胆的。”海妈妈柔声说。
“好。”
顾星隽带着宋景书找了个银行,将钱转回去。
楚瑜死皮赖脸要跟着宋景书回家,顾星隽怎么会如他的愿。
偷偷带着宋景书跑了。
关上门,忍了一天的顾星隽克制的牵着宋景书的手。
“累吗?”顾星隽问这一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好。”比起在外面,有一个咋咋呼呼的楚瑜调剂,两人独处时,似乎又变了一种体验。
困顿了宋景书许久的噩梦,峰回路转,突然成了一桩喜事儿。
如果是顾星隽。
从这里往下,宋景书想都不敢想,他性格含蓄内敛,只觉得天旋地转,脚步都不稳当,这可要怎么面对顾星隽。
顾星隽可一点都不含蓄,他想胡闹,就会拉着宋景书一起胡闹。
谁让宋景书自己不谨慎,说了句还好。
既然宋景书还好,顾星隽就把自己克制的人皮,整个撕破。
他卸去一身克制,露出无所顾忌,张扬又孩子气的一面。
“来,给我抱抱。”顾星隽脱掉外套,迫不及待的躺在沙发上,动作一点都不文雅,直白些甚至可以说成是四仰八叉。
不止是顾星隽想要亲近,宋景书也想,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老老实实坐在顾星隽的身边,宋景书能感觉到到顾星隽身上的热度,顾星隽身上总是热的,干燥温暖。
心里有个小算盘的顾星隽,可不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
掐着宋景书的腰,顾星隽让明显多了长了几两肉的宋景书跨坐着,不轻不重,身上带着甜味的宋景书就那么坐在他双腿上。
其实顾星隽也不记得,对那天的记忆之有一点,屁股挺大。
之前也摸过宋景书,顾星隽的手放又在他屁股上。天真的宋景书想将这个动作,理解成一个拥抱,直到顾星隽掂了掂,像是测量大小。
“分量不错。”顾星隽混不吝地说道。
宋景书羞赧的说不出话。
那天晚上,零星的,看不见对方的脸的记忆中,顾星隽是怎么做的?是不是也……宋景书低着头,害羞的肩胛都是颤抖的。
“宝贝,你看看我。”顾星隽跟他腻歪。
原本就颤抖的双肩抖的更厉害了。
“不看。”宋景书的额头抵在顾星隽肩膀上,嗅闻着顾星隽的温度,第一次,宋景书觉得自己比他要热一些。
宋景书快要被烧着了。
“宝贝……”顾星隽声音低沉,带着刻意的扰乱和诱惑。
宋景书从来不知道顾星隽这么会勾人。
抬起头,与顾星隽的目光对上。
顾星隽的眼神里满是灼热。
紧接着就是更为灼热的唇,少有的撕扯亲吻。
之前的亲吻,顾星隽怕吓到宋景书,动作上温柔缱绻,用力拥抱,用力亲吻,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难以克制,蛮横冲撞。
宋景书发出小小的声音,像是抗拒,又像是舒服的微弱呻.吟。
乍然从鼻端哼出的声音,只会激发顾星隽。
宋景书被他宽厚的怀抱锁着,他也不想挣扎,细弱的痒中夹杂着微弱的刺痛,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最后浑身没力,落在顾星隽的怀里。
“嗯……”
宋景书鼻端不经意的哼唧,都让顾星隽心猿意马。
惩罚性的,顾星隽在他唇角轻咬着:“别叫。”
☆、chapter31
越发窘迫,越发没有力气拒绝。
只能任由顾星隽上下其手。
亲吻还在继续,两个人相拥的身体贴近,尤其是顾星隽的手将他箍紧。
“顾星隽!”宋景书一脸无辜,忍受许久以后,眼圈发红,眼眶湿润,小口小口喘息的样子,实在太好欺负。
“不许动。”顾星隽蛮横地抱紧他。
宋景书本来就不敢动。
他的脸颊红得像是要滴血。
简直没脸见人了,宋景书极少的发生的情况,就这么自然而然,现在他整个人僵硬着,像是一木头人。
乐不可支的顾星隽在他唇角轻轻碰触:“你蹭到我了。”
不敢有随意动作,却更加想挣扎开的宋景书,只会被顾星隽用力抱住,一个恨不能铐住宋景书的拥抱,不容挣脱。
“你再蹭蹭。”顾星隽小声说,一直往宋景书身上靠。
宋景书推拒着,进退两难时,整个人不敢动弹。
“有点热,有点烫。”顾星隽笑的眼睛弯着,倒映着宋景书的眼眸里,闪着光。
宋景书觉得丢脸极了。
顾星隽只不过亲了他,他怎么就……
“没什么好害羞的,要我摸摸吗?”顾星隽开解着他,那点小心思藏都不藏。
“不行。”宋景书窘迫着,他很少出现生理反应,顾星隽亲吻他时,他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很舒服,回过神已经被顾星隽抓住了把柄。
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宋景书惊骇道:“你怎么也……”
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
宋景书快要无地自容。
像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儿。
他通红着一张脸,只是跨坐着的姿势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一次宋景书几乎喘不上气,他怎么就正好叫顾星隽不偏不倚的抵着他。
顾星隽说的没错,很热,很烫。
没羞没臊的顾星隽揽着他,趴在他耳朵根边上,细细呢喃:“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不行。”宋景书又一次重复。
“这我可控制不住,只要你在,它就这样。”顾星隽撇了撇嘴,明明是有些失望的,但忍不住跟宋景书撒泼。
他转头在宋景书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不能亲了,不能亲了。”宋景书有点怕,心跳的越来越快。
“好,那你让我抱一会儿。”顾星隽说。
对于宋景书而言,赤身裸.体,坦诚相对的事儿,还为时过早。
顾星隽这种急性子,如果不是不是为了宋景书,也不会像现在忍耐忍耐又忍耐。
瘫倒在沙发上,宋景书则趴伏在顾星隽的胸前。
沙发不算大,两人躺着要互相攀附着,才能稳稳的躺着。
两人彼此靠近的惬意弥漫。
这几天,前前后后忙了那么久,又没有时间好好休息,顾星隽不多时就开始打瞌睡。
宋景书叫道:“顾星隽。”
“嗯?”顾星隽强打着精神。
“去卧室睡吧。”宋景书说。
“你要陪我。”顾星隽撒娇道。
“嗯,好。”宋景书闲着在家。
顾星隽睡得迷迷糊糊,从沙发爬起来,将宋景书打横抱起来,带着往卧室去。
习惯裸睡的顾星隽总觉得衣服绷在身上难受,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干净,趟进被窝,拍了拍身侧的地方。
“来。”
宋景书已经答应了,这时候还能反悔吗?
眯缝着眼睛,顾星隽像是快要睡着了:“来吗?”
宋景书轻手轻脚的换了一身睡衣,然后轻手轻脚躺在顾星隽身边。
烫了一会儿,宋景书似乎也有了睡意,他用目光描摹着顾星隽,从眉峰到鼻梁,双眼闭合,眼睫细密,唇峰上又一点微红,可能是刚才被咬破了。
窗外似乎又在下雪,雪花摩挲空气的细弱声音传来。
闲暇的日子里,躺在被窝里。
外面下着雪。
安安稳稳。
几乎就是宋景书所求生活的极致。
在这极致之上,他还收到一份礼物,沉沉睡去的顾星隽。
应当是睡沉了吧。
宋景书想着,在顾星隽的侧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
有些害羞忐忑,更多的是满足。
第二天。
顾星隽接了几个电话,整个人意气风发,
“景书,我要出门了。”顾星隽打上领带,今天出门的西装是他精挑细选的,头发上还摸了发蜡。
“嗯。”宋景书很高兴看见他这么有精神。
听顾星隽,新款销售额非常可观,不少媒体等着采访顾星隽这个货真价实的商界新贵。
“今天可能要参加几个庆功宴,会晚点回来。”顾星隽又说。
“那……”宋景书犹犹豫豫,最晚是什么时候。
“可能要拖到晚上十一点,再晚了我就不伺候他们。”顾星隽说。
宋景书只能笑着将人推出门:“路上小心。”
家里冰箱里没什么菜了,等顾星隽出门,宋景书也换了一身衣服,去临近的菜市场买菜。
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行人很多,路边还有积雪。
宋景书每走几步,就能察觉到人群中,有那么一两个人正盯着他看。
直勾勾的,不加掩饰。
身体原因,从小到大,宋景书都很害怕别人的目光,被人看着他,就像是发现了他的秘密。
但这些人都是路人?
为什么?
宋景书壮着胆子往前走,上次穿顾星隽送他的衣服,也有几个年轻人认出了牌子,顾星隽说他衣服卖的好。
品牌知名度上去了?
只能把一切归咎在衣服上,毕竟宋景书自认他平平无奇的,有什么值得围观了。
等他进了菜市场,才来几次,就有相熟的卖菜大姨跟他打招呼。
“小宋,来看看大姨这里的白菜。”
宋景书弯腰看了看,白菜看着就水灵,肯定好吃。
他捡了一颗,让大姨上秤称好,给了钱。
偷偷围观宋景书的人,小小吃惊了下。
被人跟着,那人还一惊一乍的,宋景书怎么都觉得难受。
☆、chapte□□
循环往复好几次,宋景书终于忍不住。
他鼓起勇气,叫住一个想要偷拍的女孩。
女孩模样乖巧,扎着一个高马尾,年纪也不大,看模样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背着双肩包,怀里还抱着一本英语四级课本,应该是大学生。
“你……”宋景书吞吞吐吐。
女孩连忙举起手机,“我没有恶意,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跟你道歉。”
宋景书疑心起来,总不能是人贩子拐卖的。
思来想去,菜市场人多,等到一会儿人少的时候,更要自己担心。
“那个……你为什么跟着我。”问出心底里疑惑,宋景书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女孩说:“我也是第一次在路上遇见明星,不小心冒犯到你了,很对不起。”
她态度诚恳,对宋景书连连鞠躬。
她太恭敬了,反而轮到宋景书手足无措。
“明星?”宋景书怎么也不能把意思几乎就是受人瞩目的词语,套用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怎么会,你看网络上这个图片,这个,是不是你?”女孩掏出手机,屏保上的人,确实就是宋景书。
腼腆木讷的宋景书当即脸红。
在宋景书看来,那些图片让人害臊,怎么会有人选出其中最裸露的一张,作为屏保。
“你害羞了。”女孩直言直语,她没想到,几张图入坑的新墙头,本人居然这么可爱。
会自己来买大白菜,还会害羞脸红。
他害羞的样子可真是太可爱了。
被人戳破,宋景书支支吾吾最后只说出一句:“你们年轻的孩子,现在都在关注什么呀?”
“明星八卦,社会要闻,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看,还有大牌奢侈品,当然你代言这个牌子我可买不起,但是我怕很喜欢你的照片。”女孩说着。
女孩好奇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什么问题?”宋景书皱眉。
“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我直接说了,就是那个,为什么你能直接接这么大牌的代言,还挂在官网上,还作为品牌主推的宣传图?”女孩一脸诚挚。
她单纯的就是想八卦,毕竟网上众说纷纭。
什么他本身就是富二代,来娱乐圈玩票的。什么跟品牌方老板有不正当关系的。
“啊?”宋景书也是第一次知道,顾星隽都在想些什么,他是想让多少人看见他那副样子……
这就真的错怪顾星隽了,一开始找好几组模特进行拍摄,最后的照片成品出来,对比下来,就数宋景书的照片最受设计部欢迎。
设计部力排众议,不惜跟宣传部门达成不正当交易,瞒天过海将宋景书的照片作为主推,最后给老板一个销量破纪录。
品牌调性本来就贴近年轻人,这组照片,妖而不媚,在年轻人中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那什么我不问了。”女孩摆摆手,有点为自己的打扰感到愧疚。
“我去买菜……”宋景书要走了。
女孩很识趣:“再见再见。”
等女孩消失在街角,宋景书才如蒙大赦般,呼出一口气。
买了菜和肉,仔仔细细将东西都放进冰箱。
宋景书才想起来在网络上搜索自己的照片。
随便一搜,就是呼啦啦的一堆,说不准顾星隽公司还花了不少推广费。
十二月二十六号,发布两天,宋景书想不到他被多少人看过。
等等,十二月二十六号。
高中那会儿,宋景书有事儿要往家里打电话,总是要接顾星隽的手机,他还记得顾星隽的手机解锁密码,就是一二二七。
十二月二十七号,是顾星隽的星日。
顿时宋景书就有些郁闷,本来还有些生气的,顾星隽怎么能让他这么丢人。
但是顾星隽要过生日了,总不能在顾星隽过生日的时候,还要跟他闹别扭。
想来想去,宋景书又下楼,订了一个蛋糕。
今天顾星隽说会晚点回来,顾星隽的到家后,洗洗刷刷,等到凌晨,正好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但是顾星隽是不会抗拒甜食的。
晚上十点,蛋糕房如约将蛋糕送上门。
蛋糕上是简单的造型,简单的生日快乐的贺卡插在蛋糕上,蜡烛摆放在一边,只等到关灯以后点燃。
宋景书一开始看是很喜欢的,心里又有些担心,从来挑剔的顾星隽,会不会嫌弃这个蛋糕太捡漏。
接近十一点时,顾星隽到家,吵吵嚷嚷的:“我回来了,景书。”
客厅里没人,顾星隽就去厕所找,厕所里也没有,就去卧室。
宋景书正给顾星隽找干净的衣服。
将衣服交到顾星隽手里,宋景书说:“你累不累,先去洗澡吗?”
“好,你等等我。”顾星隽看见宋景书就觉得安心。
等他洗完澡出来,又磨磨蹭蹭地处理了几个海外的邮件。
宋景书坐在一边,一边用眼睛偷瞄,一边佯装看手机。
但仔细想想,只准备了蛋糕,似乎不算准备了生日礼物……
犹豫再三,宋景书打开手机搜索栏,准备搜一下应该送什么礼物。
但是转而一想,他应该搜索什么?
送什么礼物给男朋友,他会开心……
男朋友?
一个词,就足够宋景书耳朵发红,却有品出一丝甜味。
顾星隽与男朋友画上等号。
放在以前,宋景书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他还会有伴侣,更没想过他的伴侣会是一个男人,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就是顾星隽。
“看什么呢?这么全神贯注?”顾星隽伸手,夺下他的手机。
宋景书只能伸手抢回来。
要是被顾星隽看见男朋友三个字,还不得翻天覆地。
不能叫顾星隽看见手机上,搜索出来还没看的消息。
“都快十二点了,陪着我熬夜难受吗?”顾星隽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抢手机,就是想打断不理会的宋景书。
一有空闲时间,顾星隽就开始像狗皮膏药似得黏住宋景书。
昨天的事儿,似乎给了宋景书点心理压力。
两个人都是成年人,亲亲抱抱,总会那样……
顾星隽对亲密作为,情有独钟。
但……不只是顾星隽喜欢黏黏糊糊,宋景书对顾星隽的依恋,也多到超乎想象。
“顾星隽。”宋景书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顾星隽也拥住他,这么抱着,不亲吻也是可以的。
“我能给你的东西有限,如果你想从我这里要走点什么,那能会是什么呢?”宋景书问,生日礼物他也没有很好的期望。
平白的问出这个问题,顾星隽害怕,宋景书又在胡思乱想:“我不想从你身上要走什么,如果能要,我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留在我身边。”
这不是宋景书想问的,也不是宋景书一开始想要的答案,但是听见还是会很高兴。
“我不是说这个……”宋景书低下头。
“那你说什么?”顾星隽问。
一心愁着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顾星隽的宋景书,憨实坦承地说:“我就像问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嗯……”顾星隽说。
他的眼神挪到了宋景书的唇上,“我想……”
被他看着,目光接触到,宋景书甚至有种被吻住了的错觉。
紧接着顾星隽的眼神又往下走,很慢,一寸一寸在宋景书身上游移,“还想……”
宋景书觉得这人真是一举一动都在耍流氓。
“你知道吗?你懂了吗?”
懂了吗?宋景书当然懂,顾星隽就是在耍流氓。
问题他还落在了顾星隽手里。
“你别总是说这些话,不知道害臊。”宋景书咕哝着。
宋景书被他揉了两把,顾星隽愕然说:“我跟你的关系,这些害臊的话,不对你说,你想叫我对谁说?嗯?嗯?”
学生时代,顾星隽要是这样从鼻腔里,反问似得哼出两声,宋景书能吓得吃不下饭。
今天听着,总有一种顾星隽同他撒娇的感觉。
身形高大的顾星隽撒娇?
马上就要凌晨了。
“要去睡觉吗?”顾星隽的眼神明晃晃的,像是在说,进了卧室他就要亲,就要抱,就要做个粘人精。
“累不累。”见宋景书没不动,顾星隽换了一种方式催促。
已经稍微熟悉顾星隽套路,宋景书要是没猜错,他要是敢说一个累字,顾星隽敢当场把他拖进卧室。
但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
宋景书说:“你坐在这边,稍微等等我。”
不过拖住顾星隽几分钟,被他用肢体,用眼神调戏的宋景书都要无地自容。
☆、chapter33
“怎么了?”顾星隽没反应过来。
沉心静气,宋景书从冰箱里把蛋糕拿出来。
顾星隽的眼眸突然就亮了。
“这是……”顾星隽走到餐桌前,下意识的为着餐桌转了一圈。
马上就是他的生日了!
顾星隽想通这一点,就像明白刚才宋景书为什么要支支吾吾的拖延时间。
哪有那个问题,他想要什么。
要是在过生日的时候,宋景书会不会继续惯着他。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这个蛋糕到来的惊喜程度。
顾星隽上次过生日,还是很久以前,跟一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说是生日,更像是一群人找个由头,一起喝酒。
“给我的!”顾星隽眼睛放光。
生日,礼物,甜食,重要的是宋景书记着他的生日。
“嗯,我先说好,就是楼下蛋糕房买来的,可能比不上你平时吃的那些奢侈点心。”宋景书找来打火机。
蜡烛就放在一边,顾星隽拿起蜡烛:“胡说什么,你给我买的,就是最好的,我最喜欢的。”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蛋糕,宋景书听他说哄人的话,却听得喜不自禁。
“喜欢就好,点了蜡烛我去关灯。”
顾星隽点了两根粗的,然后点了五个细的,还饶有趣味的将大的放成眼睛,五个小的摆成弯曲的弧线,像是一个卡通的笑脸。
宋景书勤勉的来来回回的跑遍整个家,将家里全部的灯关上,“你准备吹蜡烛了吗?”
他刚跑回来,关掉客厅的等,面前的顾星隽,一口气,将七根蜡烛全都吹灭。
灯芯明灭,最后消失。
家里一片漆黑。
在宋景书关灯的时候,顾星隽就把生日要许的愿望想好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许愿。
家里黑了,只有电源信号灯闪烁着,一点点的红色或者蓝色的光,微弱不可查。
“唔……顾星隽!”
宋景书被一具暖烘烘的身体抱住的时候,一伸手,就摸到了顾星隽的手。
顾星隽反手握住,再也不放开。
“亲一下。”顾星隽一点点往宋景书靠近,宋景书的腿脚发软,他缓缓后退,知道退到墙边。
宋景书呜咽一声。
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吐息灼热。
宋景书被他堵在墙根,背后是灯的开关,他却不敢打开灯。
“怎么就想亲你一下,你还非要让我壁咚你一下。”顾星隽声音里带着笑意,被顾星隽堵着,宋景书避无可避。
“要不然,你先吃点蛋糕。”宋景书说。
“要吃的,不着急。”顾星隽俯身。
宋景书躲在他怀里,整个人像是缩成一团的小猫,顾星隽哄骗着:“在家里不让亲,你想怎么样?”
“我们去外面亲。”顾星隽吓唬他。
“现在不给亲,将来孩子出生了,我当着孩子面亲你。”顾星隽又说。
“不行。”宋景书紧张的摇头,顾星隽说得出,就做的出。
“亲不亲。”顾星隽问。
宋景书贴着墙,浑身僵硬:“就亲一小下,只能一……”
一小下,是他小看了顾星隽。
被抵在墙边,只能小心的承受着顾星隽的掠夺。
一开始还装装样子,浅尝辄止的顾星隽,抑制不住要大开大合的攻城略地,只能无助的依附着墙,攀援着顾星隽。
顾星隽放肆的进攻,带给他唇齿上微弱的疼痛,就会让宋景书鼻端微微哼出几个音节,然后换来顾星隽的变本加厉。
蛋糕上奶油的香甜气味,随着气氛灼热,愈发弥漫在空气中。
热度逐升,空气里的香味也更加浓郁。
像是和着奶油,将宋景书拆吃如腹。
“太久了。”宋景书有一种他的嘴唇被咬肿的感觉。
逃脱后,宋景书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夺回喘息,不让顾星隽再随意欺负他。
宋景书试着伸出舌头,舔舐唇边细小的伤口,明明是下意识的动作,做完宋景书却意外有一种羞耻感。
与顾星隽的感觉不同。
“关着灯,就算你不低头,我也看不见。”顾星隽的热度就在身边,宋景书微微一丁点动作,就能增加与顾星隽的接触。
“嗯。”宋景书乖乖的硬撑着他。
“你这时,是怎么样的?”顾星隽问道。
宋景书低着头,额头抵在他的胸膛。
就不该让顾星隽尝到一点甜头。
甜烘烘的空气,让顾星隽鼻端发痒。
“景书,宝贝,你理理我。”顾星隽又说。
“嗯。”
“虽然你低着头,但是我能猜到,你的耳朵,耳朵稍一定已经红了,眼睛水灵灵的,水汽像是一眨眼就能落出眼泪来,还有你嘴唇,我知道……因为是我咬的。”
听声音,顾星隽话中,满满都是自得。
这样可爱诱人的宋景书,是他的。
被他抱在怀里。
被他肆意亲吻。
“你不回答我,我开灯了。”顾星隽说。
“别。”宋景书眼睫沾湿了,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被顾星隽看见。
“你知道刚才我许了什么愿望吗?”顾星隽问。
“不知道。”
顾星隽吃穿不愁,冷暖不忧,会有什么愿望。
“我想给自己一个家。”顾星隽说。
家,不止是房子这么简单。
家里是要有家人的。
“其实我在两个说法之间犹豫过,我想给自己一个家,换一种说法,我想要给你一个家。”
“可我要是说成给你的家,那你听了,肯定又会觉得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怎么怎么亏欠我,想要怎么怎么偿还我。”
“景书,我只有空荡荡的房子,我想要的家,不是这个空荡荡的房子,我的家里,要有你,将来要有宝宝,不是我给你的,是我给你我自己的。”
“你势单力薄,我说要一个家,你就跑不掉,知道吗?是我强留你在我身边的,你老实呆着,不许反抗。”
“我不会的。”
“我真的不会的。”宋景书重申。
能跟顾星隽重新铸造一个家,一家人安安稳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宋景书求之不得。
又怎么会……
“唔……”宋景书推搡着:“有点痛,别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蛋糕:说好的甜食人设呢,我不够诱人吗?
☆、chapter34
顾星隽还是疼宋景书的。
“好。”意犹未尽的将宋景书放开,顾星隽的语气里都是可惜。
抓住喘气的机会,宋景书把灯打开,蛋糕静静放在桌子上。
“还吃吗?”宋景书问。
“当然吃。”顾星隽拉着宋景书坐下。
蛋糕不大,宋景书吃了一块,就吃不下了,顾星隽的蛋糕,他索性不客气的将剩下全部吃进肚子里。
“别撑了。”宋景书说。
顾星隽摇摇头,“晚上也就吃了两块饼干,有点饿。”
今天晚上见了不少合作伙伴,媒体,为了拒绝喝酒,顾星隽胃溃疡的谎话说了一晚上。
还赚了一个早年间,努力拼搏,不靠父母,虽然现如今家财万贯,风风光光,但到底累垮了身体,有失有得的可怜形象。
在一众叔伯中间,赚取了亦博一波同情分。
宋景书还想劝,但是见他吃的香,也就放任他先吃饱饭了。
第二天。
顾星隽起了一个大早出门,等宋景书准备好早饭,顾星隽回来,给宋景书带了一个手机。
“你……”
“你敢说不要。”顾星隽抢过宋景书的手机,将手机卡放进卡槽。
开机。
“现在已经开过机,也已经设置过了,人家不给退了。”顾星隽说道。
被他胡搅蛮缠闹一顿,宋景书将手机收下。
毕竟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是宋景书的性格,顾星隽对他好,他也全力对顾星隽好就是了。
“你晚饭想吃什么?我提前给你准备。”宋景书在顾星隽临走前说道。
一点一滴,互相给予。
宋景书住在顾星隽这里的日子,平平淡淡。
周末顾星隽会带他出去玩,顾星隽公司不需要外出时,也会带着宋景书去公司玩。
还有十来天就是春节。
宋景书不敢回家。
想着等到春节前夕再回去,在家呆上两三天就回来。
一个人呆在顾星隽办公室里,宋景书喃喃自语:“要是被家里人看出来可怎么办。”
他都愁死了。
“你有什么怕被人看出来。”
楚瑜一脸高兴,他是问了顾星隽,宋景书在哪里,就火急火燎的找到顾星隽公司的。
“景书哥,结果出来了,婚礼那天楚琪不是鬼鬼祟祟的靠近你吗,反正大房不知道怎么拿到你的血液样本,已经做DNA,但是他们做检验的那个医院老院长跟高燕和的爷爷以前是战友,消息落到我手上。”
“检查结果,你确实是我的亲哥哥。”楚瑜说。
办公室的大门又被顾星隽打开,“是你哥哥又能怎么样?”
“是我哥哥就是我家的人。”楚瑜争辩着。
“胡说八道,现在是我家的。”比横,顾星隽还没输过。
楚瑜咬牙切齿,现在宋景书肚子里还有顾星隽的孩子……
“怎么就是你家的了?”楚瑜气急,顾星隽还真是不要脸。
“就是我的,你能把我怎么找。”顾星隽说着揽着宋景书:“景书,走,我带你去看看新家。”
前两天顾星隽觉得家里太挤了,三室一厅已经容不下他了,就在附近有看了一个精装修大平层。
宋景书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拦他了。
有一次顾星隽喝醉了,给宋景书看了他的存款数,只是一张卡,上面就有九位数的存款。
白天找了家政阿姨过去打扫,晚上就能入住。
楚瑜想不明白:“你搬家了?”
“要你管。”顾星隽只管拉着宋景书下班。
“你这乔迁之喜,怎么也不叫我们过去暖暖灶。”楚瑜说着,就自顾自的打电话,叫高燕和早点下班,买点礼物,一会儿去顾星隽的新家看看。
揽着宋景书,顾星隽说:“还让高燕和带礼物,你不就是想着摸清楚我家的门,别以为我看不明白你的小心思。”
“你拐走了我哥,还不洗我知道你拐他拐到哪里去?”
害怕被顾星隽甩掉,楚瑜干脆上了顾星隽的车。
楚瑜是自己跟过来的,但是新家不能只让楚瑜一个人霍霍。
干脆就多叫了几个朋友,在家里好好玩一次。
上次婚礼上,顾星隽他们几个的朋友宋景书都见过一次,对他们印象都挺好。
宋景书老家里,也有搬新家,要朋友来家里吃饭,暖锅灶的习惯。
家里热闹热闹就很好。
家里来了一大群人,带了一大堆礼物。
杨修静一口一个小嫂子,听得宋景书不敢抬头见人。
楚家里的事儿都要等到老爷子死了,才能盖棺定论。
有关宋景书身世的说法,楚瑜的嘴巴闭的很紧。
一群人欢欢喜喜的吃完饭,参观了房子。
顾星隽换房子就是嫌弃原本的房子小。
新房子里,给宋景书准备了一个大大的书房。
两个主卧,两个次卧,一个婴儿房。
家里的健身器材被挪到了阳台上,周围的生活设施,比原来的地方要完备。
地段也好,距离顾星隽公司很近,医院,博物馆,图书馆,超市,广场,步行街,总之该有的都有。
晚上送走客人,顾星隽带着宋景书下楼转弯熟悉环境。
宋景书终于说了:“快要过年了,等几天我就要回老家。”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在家里过年,这么大房子,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呀。”顾星隽说。
宋景书也觉得那样顾星隽就太可怜了。
“那要怎么办?”宋景书迟疑了。
“我跟你回家过年吧,我也该上门见见你父母呀。”顾星隽说道。
“我家里很小很旧,我怕你会不喜欢。”
“我不会的。”顾星隽说。
思虑再三,顾星隽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年,他也放心不下,宋景书只能交代:“我养父母都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要是去,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悄悄跟我说行吗?”
“什么我都答应你。”顾星隽举手保证。
几天后,顾星隽公司放年假。
顾星隽准备了一车礼物,开车带宋景书回家。
宋景书非常忐忑。
幼年的宋景书还曾经想过,将来娶妻生子,他的妻子一定是一个温婉和气的人。
后来长大了,心里就想他的身体这样,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伴儿。
到今天他都思想不明白,他对顾星隽的依恋,对顾星隽的包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不明白,索性顺其自然。
路上可能是想的太多,宋景书有些想吐,但最近他身体素质好了许多,不至于天昏地暗的难受。
那是一座小县城,刚进城的一段道路破败,泥泞难行。
害怕宋景书晕车,又会想吐,顾星隽车开的很慢。
带着陈旧风格的建筑,林立在行道树的后面,按照宋景书的提示,最后一栋老旧的建筑前停住。
小区也没什么停车场,顾星隽那辆一百多万的车,放在杨修静楚瑜那群朋友中间,甚至能称得上是寒酸。
停在这栋居民楼下,才刚熄火,就有几个回家过年的年轻人偷偷议论。
“几号楼?”顾星隽将礼物搬下来,红红火火,花花绿绿,夸张地摆满了一地。
“这个楼门,在四楼,没有电梯。”宋景书说,这么一大堆礼物,他和顾星隽两人一起不知道能不能上楼。
年节临近,已经是小年夜了,回乡过年的人很多。
“哥!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叫不我去接你!”那是一个有些稚气的男孩声音。
宋景行刚上初一,十二三岁的孩子,个子长得很快,比起去年宋景书离家时,宋景行模样没什么变化,个子却高了很多。
“景行!”宋景书一转身,就被小男孩扑在怀里。
按照宋景行的经验,下面应该就是温柔的哥哥,把他抱住,哥哥要是高兴的话,也能抱着他转个圈。
事实上他想多了,他才刚碰到哥哥,伸出来准备抱紧哥哥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收拢,后颈上,衣领被人揪住。
宋景行就那么被人揪住后领拽走了。
“哎哎哎……”
十几岁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多重,对顾星隽来说,甚至是有些轻便的。
“别烦他。”顾星隽把孩子拽走。
宋景行才发现这个一只站在哥哥身边的男人。
“他是谁?”经过刚才简单的互动,宋景行对顾星隽的印象非常差。
“他是哥哥的……朋友。”宋景书说完,就被顾星隽抱住。
“我是你哥的男朋友!”宣誓主权还不算,他还耀武扬威的在宋景书脸上亲了一口。
放开宋景书,顾星隽将带了的礼物,挑了两样,塞到宋景行的手里:“愣着干嘛?前面带路。”
可怜小小的少年,被顾星隽那一下吓傻了,只能按照顾星隽说的去做。
顾星隽努力把其他东西带上,另一个吓傻了的人是宋景书,这是在小区楼下,人来人往,楼上还有那么多人。
旁边还是一辆被人围观的豪车。
宋景书总觉得有人看见顾星隽亲他了。
“别呆着了,上楼。”顾星隽跟着晕晕乎乎在前面带路的宋景行,健步如飞的上楼。
“好……好。”宋景书人才跟上三楼。
晴天霹雳一样,就听见前面的宋景行大喊着:“妈!我哥带他男朋友回来过年了。”
☆、chapter35
孩子的传话的速度太快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
两只手被占满的顾星隽将礼物放在门口,就转身下楼去接宋景书。
宋景书都快慌的不敢进家门了。
“是这里吗?”顾星隽站在门前:“阿姨?”
宋景书扶着门框,带着顾星隽进门:“妈,海妈妈。”
从家门进去,就是逼仄的客厅,厨房的只容一个人站着,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愣怔片刻。
围裙有些旧,边上的系带已经断了,是后来缝上去的,女人皮肤黝黑,透着红润,现在她找了份稍微轻松点的工作,挂职在银行当保洁。
“景书……”她怕是小儿子胡说八道。
隔壁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棉睡衣,上面还有卡通图案。
简单又寻常的一家四口。
“真是景书回来了。”男人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捂着嘴咳嗽两声。
宋景书站在门前,规规矩矩:“爸,妈,这是顾星隽。”
“哦……”宋爸爸也是听见声音才出来的,但木讷的男人也说不出什么体面话,场面一度尴尬僵持。
鼓起勇气,宋景书拉着顾星隽的手走进家门:“爸,妈,这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海妈妈踌躇着,宋景书是个乖孩子,心思敏感,想的也多,从来都需要家里操心。
以前从来没听他说过找伴侣的事儿,怎么就突然有了一个男朋友?
“伯父阿姨,我带了点礼物。”顾星隽说着就动手搬礼物。
伸手不打笑脸人。
带着礼物来的,更没办法生气。
“那进来吧。”海妈妈发话,宋爸爸松气似得微微一笑。
宋景书从小到大没求过什么,没要过什么,只要他好,家里什么都愿意。
前提是宋景书好。
“坐下吧,年夜饭就快准备好了。”海妈妈又转身回到厨房。
将礼物放好,宋景书带着顾星隽坐好。
宋景书到厨房帮忙。
一时间,宋景书也找不到话。
不用海妈妈发话,勤谨的宋景书帮忙切了配菜。
“他是那个人吧。”海妈妈说。
那个人?宋景书不解。
“你上学的时候,那个总是帮你的人。”海妈妈还记得宋景书上高中时,总有几次会不回家,后来宋景书回家,切菜的刀工就变好了。
那时候就想着学校也不让随便开火做饭。
有时学校有通知,宋景书会借一个男孩的手机往家里打电话,后来有事儿,海妈妈也曾经私下打过那个手机号。
“是。”宋景书低着头,继续切菜。
“他……对你还好吗?”海妈妈又问。
“嗯。”宋景书点点头。
海妈妈还是有点担心:“那他知道吗?”
宋景书知道海妈妈问的什么:“他知道。”
“你告诉他的?”海妈妈讶异,宋景书的性格,她这个当妈的很清楚,逼不得已,宋景书绝对不愿意说出来。
“不……不是……”宋景书想来想去,顾星隽是先知道他怀孕,顺藤摸瓜,知道他身体的情况。
海妈妈的担忧立刻浮现出来:“是不是他当成把柄强迫你了?还是怎么?你没被他欺负吧。”
“没有。”宋景书摆摆手,顾星隽从来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他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的。”宋景书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是不是……”海妈妈摇摇头:“算了,帮我拍个蒜。”
宋景书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做主了,私生活上做妈妈的问太多了反而难看,而且才问了几句,宋景书虽然害羞的脸颊微红,嘴角上却总带着甜蜜的笑。
“好。”宋景书轻车熟路找到家里放蒜头的地方。
“有什么事儿,都记得要打电话来,上次那几个人来家里,把我和你爸吓个半死。”
宋景书点点头。
犹豫再三,没能把楚家的事儿说出来,刚刚刚让父母见过顾星隽,剩下的事儿还是等下次再说吧。
在老家呆了两天,父母也没让宋景书跟着串亲戚,只说让宋景书带着顾星隽在老家这边玩玩。
虽然很破旧,但附近有几个小的旅游景点。
宋景书带着顾星隽玩了两天,家一共就两个房间。
父母一间,宋景行以前跟宋景书住一间。
现在顾星隽来就住不下。
顾星隽在外面宾馆订了包间。
每天晚上等宋家父母睡了,在弟弟宋景行的掩护下,宋景书跑到宾馆来陪顾星隽休息。
这两天在宋家,顾星隽脾气出奇的好,忙前忙后,一点怨言也没有。
把一开始忧心忡忡的海妈妈都哄的心花怒放。
第三天两人就准备回去了。
海妈妈还给顾星隽带了腊肉,总归没有刚开始,那么的对宋景书不放心了。
“海妈妈,我们走了。”宋景书有些惭愧。
“嗯,路上小心。”海妈妈摆摆手。
每一年宋景书回来,都能感觉到海妈妈比去年沧桑了些,现在已经开始有白头发了,笑起来时,皱纹也更多了。
手放在小腹上,宋景书抿唇半晌:“海妈妈,我有小孩了。”
“小孩……”尽管宋景书声音很小,海妈妈还是听的真切。
消化这个消息之后,海妈妈说道:“挺好的。”
“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宋景书说,作为孩子,长大后就不能陪伴,宋景书惭愧的低着头。
上次楚家来人问事儿,海妈妈心里肯定担心极了,又怕他不愿意说,才偷偷将钱转给他。
“好,你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事儿不懂,有难处,记得跟妈妈说,还有你。”海妈妈转头看向顾星隽:“景书性子软,你照顾点他,多让着点他。”
“我会的。”顾星隽拉着宋景书的手。
“走吧,再不走我又舍不得了。”海妈妈说。
……
回到家之后,楚家那边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楚瑜。
年节期间,没事儿就来家里拜年。
楚家大房手里掌握了证据,双方心知肚明,大房那边也是恨不能世上没有宋景书这个人。
之前楚瑜说,干不过大房,恼极了杀大房几个人是气话。
但是对大房而言,老爷子的遗产就是煮熟的鸭子。
偏偏老爷子现在昏睡着,改遗嘱也不作数。
害怕大房鱼死网破,楚瑜差不多就成了宋景书的全职保镖。
陪着宋景书时,楚瑜没事儿就游说宋景书先认回家里,最好跟顾星隽把结婚证领了。
想想宋景书肚子里的侄子。
楚瑜就对这个哥哥喜欢的不行。
宋景书不表态,顾星隽对楚家的财产没什么看法,毕竟家里有个顾长鸣,没事儿就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让顾星隽继承。
但是顾星隽想让宋景书跟他结婚。
而且钱顾星隽可以不要,宋景书跟孩子的,一分都不能少。
“结婚证的好处多,以后孩子的准生证,入户口,入学籍都简单一些。”
顾星隽连哄带骗,终于把宋景书哄到手。
拿到结婚证后,宋景书跟顾星隽又回了一趟老家,先是跟海妈妈结婚的事儿,然后楚家的事儿也没隐瞒。
海妈妈只是说,叫他有空多回家吃饭。
在家养胎的日子很快。
作为临时工,被推上去拍了那几张照片,在业内有不少人关注,也有人联系宋景书作为模特界广告。
顾星隽做主帮忙拒绝了。
但宋景书很高兴,别人需要他自我满足感,最能消解自卑。
顾星隽悔的肠子都青了,他的珍宝,被无数网络老色批觊觎。
宋景书乐的听顾星隽的话。
春日和暖,没有比这时更好的日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有缘大家下本见,么么哒(*  ̄3)(ε ̄ *)。
☆、chapter36
楚瑜一直知道顾星隽难缠。
但在替宋景书和孩子抢家产时,楚瑜才知道顾星隽这个倒霉玩意到底有多难缠。
老爷子咽气入土,大房二房开始扯皮。
遗嘱立在哪里,大房敢有一点耍赖,顾星隽就能闹的他家三天三夜不能消停。
最后结果就是把属于宋景书和孩子的那份遗产,完完整整的要到手。
宋景书拿了钱不知道怎么办,就让顾星隽给他存起来。
以前宋景书就身体不太好,孩子身体素质也很弱,刚出生就被送到专业的母婴机构,孩子满月酒草草了事儿。
可顾星隽的孩子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顾长鸣的耳朵里。
顾星隽对顾长鸣,耳提面命,叫他过好自己的遭乱生活,总之自那以后,顾长鸣就消停了。
宋景书带着孩子在母婴机构住了两个月,也准备回家了。
顾星隽来接人。
虽然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们,但每一次看见婴儿篮里的小朋友,都能感觉到生命的神奇。
宋景书上车以后,全副精力都在孩子身上。
“他睡着了?”顾星隽问。
“嗯。”宋景书正给孩子掖着小被子。
可能是专业团队养护过程却是仔细,两个月时间,宋景书面色红润,身上多了些肉,看着人都挺拔了。
顾星隽一脸气闷:“你都只会看着孩子。”
“你不会跟孩子吃醋吧。”宋景书低着头。
“对,我就是跟孩子吃醋。”顾星隽说。
宋景书腼腆,在外面从来不跟他接触。
“你想吃什么,回去我帮你做。”宋景书不自觉口吻中就带上了点哄孩子的口吻。
“我想吃……你。”
车上就他们两个,还有个小的什么都听不懂,
两人合法夫夫,这些荤话宋景书听的面红耳赤。
“我就是想,天天都想,你还能不让我说。”
垂着头,宋景书半晌没说话。
车往家开,停在车库。
“走,回家。”
顾星隽搬行李,宋景书抱孩子。
没头没脑的,宋景书说:“等晚上吧。”
“什么等晚上?”话刚脱口,顾星隽就想明白了,什么晚上。
“真的?真的?”
顾星隽走路都带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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