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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派总以为我是傻白甜》作者:闲豆花

  文案:

  一朝穿越,手握金手指系统的白涟迅速成为修仙界大佬,受万人敬仰

  正愁千年时光无趣之时,阴差阳错让他捡到了身中剧毒,却有着清风霁月容貌的魔尊

  虽然正邪不两立,但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怎么能弃之不顾呢!

  白涟眯眼勾笑,立刻嘘寒问暖,温柔照料,将正道的光普照大地

  *

  魔尊叶明玦修为被封,除了世间珍贵五宝无药可解,本以为即将咽气却天无绝人之路,让他遇见了个蠢萌蠢萌的傻白甜

  傻白甜深信他编织的谎言,说什么也要帮他找寻解药,同甘共苦

  未来十分可期,魔尊决定好好利用白涟达成自己的目的

  ——然而一路上,甘半点没看见,苦倒是一件接一件地往外冒

  别看傻白甜傻,惹麻烦的本领无人能及,每一件事都能弄巧成拙,每一个动作都把他往火坑里推

  被数次坑到怀疑人生后,魔尊心态绷了!

  为了不惹出更多的乱子,从此,白涟搞出的烂摊子,他来收拾。

  白涟弄出的锅,他来背。

  白涟得罪的大佬,他来顶上。

  越发觉得当初是自己眼瞎了的真·魔尊·叶明玦:……我忍。

  偏偏这个傻白甜还出奇的很会撩,一向清心寡欲的魔尊被撩得心跳加速,对他的态度逐渐软化。

  直到看见白涟坐在顶端朝他微笑,下方跪拜着一众正派修士时,他才恍然明悟:原来傻白甜竟是我自己!

  为了感激他将修仙界的大佬带回、并拯救了世界,所有正派齐声道谢,还专门赐给他一个称号:正道之光!

  魔尊:……

  食用指南:

  1.本文又名《反派大佬在线背锅》伪白莲花·真戏精受x时刻背锅悲催攻(不

  2.依旧轻松he,沙雕恋爱文,但是沙雕为主!不正经恋爱文,攻受都是大佬,一个负责搞事,一个负责美丽。

  立意:一心向善,用爱感化仇恨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系统,甜文,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涟,叶明玦|配角:圣莲真君,魔尊|其它:修仙,感人肺腑,沙雕

  一句话简介:原来傻白甜竟是我自己!

第01章 缘来就是你 这是个傻白甜

  青山碧水悠悠,蓝天白云渺渺。

  万里晴空之下,是一片连绵青翠的山脉。

  正值清晨,山中泛起缥缈的薄雾,隐隐可听清脆的鸟鸣在林中回响。春风乍起,吹拂层层叠叶。在这景色优美的万碧通天中,今日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身价值不菲的黑袍被划开道道细小的口子,从中渗出点点殷红的血迹,那人不知生死地躺在柔软的青草丛中,脸色苍白如纸。

  几只圆滚滚的麻雀好奇地蹲在树枝上观望着下方这从未见过的生物,偶尔歪一下脑袋,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还有一只胆大地在黑袍上踩来踩去,乐不思蜀。

  不多时,远处却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凛冽的寒意伴随漫天宏光而来,竟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在天空飞舞。

  宝剑惊走下方各类鸟兽,最终在那人上方缓缓停下,一人影便轻盈地从剑上跳落。

  随意撩起月白色的长袍,他好奇地蹲下身打量着躺在地面的男人,轻挑起男人的下颔时,忽然眼前一亮。

  这是一张见之不忘的脸,五官宛如工笔雕刻而成,俊美得恰到好处,像极了清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因为重伤,他眉心紧锁,纤长的睫羽轻轻颤抖,平白为这张脸多添了几分脆弱。

  昏迷的时候就这样好看,不知道笑起来的时候又是何等的风情。

  “有意思。”白涟笑了下,心中竟是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

  *

  在梦里还要被各路人马追杀的叶明玦睡得极不安稳。

  此次出行,不仅计划暴露导致行动失败,还不小心中了毒修为被封,一向谨慎强大的魔教尊者竟会陷入如此狼狈的险境,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白虹贯日的剑光在眼前闪过,每一剑都像是要刺穿叶明玦的胸膛,而戴着铜面的男人就阴森森地站在前方看着他,杀意刺骨袭来。

  这恐怖的剑意似是马上就要将他吞噬,眼看陷入绝境之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阵悠远的笛声。

  这笛声轻柔温暖,似是乘风而来,叶明玦朦胧聆听了一会儿,竟是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茂盛的森林,些许日光透过层层树叶树影斑驳地洒下,他下意识抬起手臂,刺眼地眯起了眼睛。

  这一动,之前被人追杀又从悬崖掉落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叶明玦瞬间坐起身子,警惕打量起四周。

  很快,他便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看见了在场除了他以外唯一的一名人类。

  青年随意选了一颗古树,后背慵懒地靠着树干而躺,一条腿屈起,一条腿平放,葱嫩白皙的手掌中拿着一枚通身翠绿的树叶,放在唇下轻轻地吹起,悠远清澈的笛音便这样从他的口中发出,抚平着叶明玦睡梦中升起的丝丝烦躁。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吹笛的青年停下动作,偏过头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对上叶明玦的视线,也让叶明玦看清上方之人的面容。

  面如冠玉,眉眼如画,唇角柔软地弯起笑意,看起来是相当面善温柔的长相。

  “你醒了。”

  就连说话声也很好听。

  叶明玦眼睁睁地看着青年从树上跳落,快步走到他面前,那双笑盈盈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看人时温柔又多情,如春风般荡漾。

  第一印象没由来的感觉不错。

  “我喂你服用了一些伤药,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明玦一边警惕来人的目的,一边查看了下身上几乎要愈合的伤口,眼中多了几分探究:“我感觉很好,多谢道友相救。”

  不忘起身恭敬一礼,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在下叶九,敢问道友名讳?”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白涟弯眸笑了起来,“在下白涟。”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喷涌而来,叶明玦暗自思忖,却找不到任何记忆:“莲花的莲?”

  “……清水涟漪的涟。”

  百花争窈窕,一水自涟漪。

  “好名字。”叶明玦面无表情夸赞着,目光落在对方外袍下摆处用金丝绣织的几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上。只这几眼,他便做出了判断。

  富有、礼仪不错、性子温柔、修为只有三阶青莲水平,挺弱。

  总结——威胁性很小,可以尝试接近。

  在这陌生的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打定主意,叶明玦扫着周围陌生的景色,不着痕迹地询问:“在下偶然落入此地,不知这里是……?”

  白涟未能回答,反而眉梢噙着浓浓的笑意,忽然口出惊人:“别急,先听我一言。我猜叶道友之前应该到过西荒林吧?”

  叶明玦眼皮一跳,一瞬间心中的警惕升到最高。

  西荒林杳无人烟鲜少为人所知,如此轻而易举地言中着实诡异。

  且他身为魔尊在正派中还算有名,纵使见过他容貌的人甚少,也不排除白涟就恰巧是其中之一的可能性。

  或许,白涟就是知道他的计划提前埋伏在此杀手。

  右手悄悄握着腰间储物袋,叶明玦眼里似有冷光划过:“你如何得知?”

  白涟只是笑:“我再猜,叶道友是拼命在林中跑着,却不小心从悬崖上跌落到了此处,可对?”

  丝毫不差。

  回忆起方才被名门正派追杀,走投无路只得从悬崖跳下,叶明玦眼底的黑暗已如同实质。

  杀意悄然无息地在林中弥漫,丝丝缕缕缠绕在白涟身侧打转。像是最冷漠,最狠毒的毒蛇,不断吐出信子,随时都会猛然扑向白涟脆弱的脖颈。

  偏偏青年似是毫无察觉,还神神秘秘朝他勾了勾手指。

  叶明玦黑沉沉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这才慢慢倾起身子,靠近了些。

  很快,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垂,白涟那含笑的声线也一并钻进他的耳朵。

  “我明白。你是觉得林中风景秀丽,让人心情开阔,所以才情不自禁奔跑起来的对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明玦就诡异地感到哪里不对,旋即又听到他接着道:“然后跑着跑着,丛林的深处忽然变得一片明亮,还没等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却蓦地脚步一空掉了下去。等到后知后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在高空中自由落体。”

  “……”

  默默扭头瞥了眼白涟那一副我能理解你的表情,叶明玦沉默了一瞬:“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因为……”

  白涟眼睛一亮,竟是非常高兴地拍了拍胸脯:“没错!”

  “我就是这么掉下来的!”

  叶明玦:“……”

  无语凝噎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白涟却先一步握紧了他的右手,一脸柔和地看着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跟我的遭遇一模一样,我很感动啊道友!”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了吧!”

  掌心传来久违的暖意令叶明玦垂眸看了一眼,隐约有阴狠闪过,面无表情抬起头后,就对上一双宛如藏匿星光似的眼眸,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死在魔尊手下的正道人士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这般干净清澈的瞳孔,叶明玦有些许怔忪,又很快恢复了理智。

  杀意渐渐退散,他深深思考了下,虽说他可以无视白涟希冀的目光,重新编个合理的理由,但既然有现成的,又为什么不用呢。

  还能笼络白涟的心。

  “确实是缘分。”于是,叶明玦一本正经点了下头,别有深意地看了白涟一眼,“这世间仅仅是散个步就坠了崖的傻子,大概就在这里了吧。”

  白涟乐呵呵地颔首附和,快乐如同小傻逼:“你说得对。”

  “但是道友。”他忽然一脸敬佩地看向叶明玦,翘起了大拇指,“就跳个崖还能把自己伤成这个惨状的,你也是我认识的头一个,牛啊。”

  叶明玦眼底透出的那点微弱的讽刺瞬间凝固了:“……”

  神色僵硬之时,白涟看着他身上未曾愈合的伤口,连连摇头叹息,最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无奈:“道友,修为低不是你的错,但是连御剑都不会还这么莽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玩的是心跳,你玩的是命啊。何苦呢!”

  “……”

  联想到白涟那才仅仅刚能御空、三阶青莲境界的修为,修为已经将近七阶金莲的魔教尊者叶明玦心中一股火是上不去又下不来,憋屈到不行。

  好在白涟神色的真诚清晰可见,似乎就是蠢,再加上人还有用,叶明玦强行做了个深呼吸,将火气压了回去。

  “谢谢你的忠告。”他扯动了下嘴角,眼底划过一道莫名的寒意,“我会努力修行,争取这两天就超过你。”

  待他缓解丹田的毒素之后,修为自然恢复,超越白涟是眨眼间的事。

  白涟只是宠溺地笑了下,没有说话,似乎以为他在开玩笑。

  叶明玦闭了闭眼睛,眼不见为净:“所以,你知道这是何处吗?”

  “万碧通天。”白涟轻声吐出一个名字。

  “万碧通天?”叶明玦所有的心绪几乎都在这一刻爆发了,连眉梢都噙着浓浓的震惊。

  倒是让白涟愣了下:“你知道这里?”

  “难道你不知?”叶明玦将还未收回的震惊转向了他。

  “……”二人无言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对方相当古怪。

  叶明玦平复了下心绪,眺望着一眼看不穿的山林,冷静介绍道:“修仙界无人不知,万碧通天是那位传说中的圣莲真君所埋葬的地方。只是此刻阵法复杂暗藏玄机,无人知晓进入的方法,倒是阴差阳错被我们闯了进来。”

  ……埋葬。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身后的青年嘴角抽搐了一瞬,脸色黑如锅底,却又眨眼间恢复了一脸笑容:“原来是这样。”

  恰巧这时,叶明玦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这似乎是常识。”

  “不好意思,其实我不太了解修仙界的事情。”白涟腼腆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有些大家族的私生子或是不被看重的孩子,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养大,修为不高,就算失踪也溅不起什么水花。

  像白涟这种穿着华贵的公子却轻易坠入山崖,可能性就更高了一点。

  叶明玦点了点头,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你可知道出去的方法?”

  白涟无辜地眨了下眼睛:“要是知道,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交谈?”

  “……”虽说这句话大概只是想表达能走早就走了的含义,但叶明玦却总觉得他在咒自己死。

  “……你来这多久了?”

  “不多,一天。”

  只隔了一日的时间相继坠下悬崖,然后又恰巧在崖底相遇,这一刻叶明玦不得不承认,他跟白涟还真是很有缘。

  ——难兄难弟的缘分。

  不过相对而言他又很幸运。

  不仅躲过敌人的追杀,还有个傻子能为他在前方探路。

  他现在修为被封,顶多只能使用一阶青莲的境界,想要从这秘境中走出去,必然要借助白涟的力量,而从白涟的境遇和性格考虑,对方并不会拒绝。

  叶明玦很快就意识到接下来自己的出路,迅速调整好表情,面色柔和地朝白涟看去:“道友,干坐在这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白涟:“去哪?”

  “离开这个秘境。”

  觉得筹码不够,叶明玦想了想:“顺便找找圣莲真君的坟墓,说不定有什么天灵地宝等着我们继承。”

  “…………”

  注意到身侧的人迟迟没说话,叶明玦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想法,倒是挺别致的。”白涟垂下眼帘,看不清情绪,只是唇角依旧柔柔地带着笑容,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不过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可是不对的。”

  叶明玦不解:“人都已经死了。”

  “说不定他的鬼魂,还在周围看着你呢。”回答他的是白涟轻飘飘的声线。

  “……”这句话莫名带起一起冷意,吹得叶明玦后颈有些微凉,他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白涟竟然人好到连死人的东西都不会拿,是叶明玦没有料到的,要知道出自真君之手的东西,那可都是当之无愧的稀世珍宝。

  不禁多看了眼这极为罕见的傻白甜性格,叶明玦一阵诧异。

  等到对上白涟的视线时,他不想多费口舌,便用糊弄小孩一样的语气敷衍道:“你说得对,都听你的。”

  白涟果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两人这才一拍即合,一同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各自观察着四周的景色,谁也不曾说话。

  看似安安静静地探路,然而唇角噙着柔和笑容的白涟却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在神识里看够戏了的系统正一本正经地问他:“现在还有意思吗?”

  “……”想起决定救助叶明玦前自己跟系统说的话,白涟满脸的笑意顿时溢出了丝丝黑气,咬牙切齿。

  “老子坟头都要被撅了,你觉得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事项:

  1.文笔偏白话,伪·白莲花·傻白甜·大佬受x被气到吐血绝望最终妥协魔尊攻。

  沙雕恋爱文,沙雕为主,跟正常的恋爱文不一样哈,希望博君一笑。

  ————

  开坑啦开坑啦,又是沙雕风,存稿多多入坑不亏!

  因为坑开得猝不及防,第一章留言的看官有红包表示感谢哦,意思意思准备100个红包吧~

  暂时每晚21点更新,后期说不定会调整。稳定日更。

第02章 缘来就是你 他的运气很差?

  据《圣莲真君·本传》记载,圣莲真君是一千多年前修仙界里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

  无人知晓他的身世,也无人了解他的过去,就连本名也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只知道他在二十岁的时候才开始修炼,又因年纪太大,被诸多宗门拒绝收入门下。

  但圣莲真君却从不放弃,从基础开始自行修炼。

  他的修炼速度堪称前无古人,估计往后也绝无来者,仅仅用一个月时间,就成功迈入化莲境界,尔后又在短短六年的时间里,一举突破最为艰难的六阶银莲境界,跨越到高阶修仙者的范围。

  要知道被称为天才的那些修士,也需要花费百年或百年以上时间潜心修炼,才能接近高阶修为。圣莲真君的天赋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当今无愧的绝世鬼才!

  他的传奇之旅仅仅开了个头,尔后几百年,他毫无保留地展现了自己的强大,亲手开辟了属于自己的修仙盛世。

  创立第一大宗门玉莲门、流通南北商路、创造观莲心法、甚至还击败了当时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魔教圣尊。

  他所创造的奇迹不计其数,影响颇远,又成为第一个迈入九阶金莲境界、随时都可以羽化登仙的修仙界第一人。

  所有正派宗门以他为尊,无一不恭敬无一不崇拜。

  只是不知何时,有关圣莲真君的行踪却逐渐消失地一干二净。

  有人说他飞升而去,有人说他死于雷劫之下。

  因为没有感知到只有飞升时才会出现的五彩祥云,大多数人认为后者是事实,并开始流传起圣莲真君的尸骨埋葬于万碧通天的消息。

  但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个人能找到进入万碧通天的方法,更别提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大多只是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是赶路的时候,叶明玦心情很好时所进行的科普。

  然而听完这些话,白涟却只想仰天长啸一声放屁!他还活得好好的!

  只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觉而已,看看外面都把他给传成什么样了!

  没错,圣莲真君就是他,他就是圣莲真君。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不想承认这位被众人传颂的‘圣莲真君’就是他自己。

  作为拥有龙傲天系统的真·穿越者,他可知道莲花所代表的另一层含义。而且他的名字还谐音白莲!

  白莲、白莲花,只要一听这个词,他就觉得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曾经还真有人简单粗暴地觉得‘白莲真君’比较合适他,被他笑着暴揍了几十年后,才终于改变了想法。

  妥协地将‘白莲’改成‘圣莲’,从此,这个诡异的称号就伴随了白涟一生。

  至于陷入沉睡这一点,也并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天资过于强大的白涟在修仙界待了几百年,无敌到寂寞,空虚地烦躁,终于有一天他厌倦了这种日子,就亲手将自己封印在了冰棺之中。

  这一封印就封印了一千多年。

  如果不是叶明玦偶然掉到这里唤醒了他,他大概还会继续沉睡下去。

  说来也巧,第一眼看见昏迷的叶明玦,白涟就觉得内心很是欢喜,难得大发善心救了下人,又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特意将自己扮做一位天真无害的世家公子。

  他以前就是个戏精,尤其喜爱以捉弄人为乐,这种角色简直手到擒来。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被他救了的叶明玦醒来第一件事,就打算掘他的坟墓!

  坟墓是没有坟墓的,但这里确实是他曾经居住的地方,家具摆设样样齐全,还都是上等货,这是妥妥地要被偷家的节奏啊!

  白涟脸色一黑,方才对叶明玦升起的那点喜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加上这叶明玦明显是打算利用他离开万碧通天,白涟眼珠一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继续好过。

  杀是不可能杀的,人是他捡回来的,就是他的了,但是一些小的教训恶作剧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手中把玩的树叶无意间被撕出一道口子,早已不新鲜了,白涟只瞥了一眼,就无所谓地随手往后一仍——

  平平无奇地抬手,平平无奇的力度,但在空中闪过的叶片却以一种奇异的速度,锋利地砍断了一侧粗壮的树干。

  蜗居在树上的麻雀被吓得腾空而起,响起惊恐的啼叫,那片破损的树叶却随着风在空中打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叶明玦意有所感地往后望去,但什么都没发现。

  “你看前面。”

  一侧的白涟忽然抬手示意了下前方。

  叶明玦回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抬眼,便看见一片碧绿的湖水。

  四面群山环绕,只有这片湖水安静地坐落在最中央,遥望远处,依稀能够看见从山崖流泄的瀑布。

  叶明玦猜测这大概就是万碧通天的最中心,也是那位圣莲真君最有可能埋葬的位置。

  不过放眼望去不见墓碑,也不见洞府,倒是这湖水好似另有玄机,不得贸然接近。叶明玦细细思忖,瞥了眼湖水周围那干净柔软的草丛,忽然一手捂着腰腹伤口的位置,将脚步放得缓了些。

  直到往前拉开几步的距离,白涟才注意到这一点,“道友,你怎么了?”

  “无事。”叶明玦虚弱咳嗦了一声,“只是伤口有些痛,不碍事,你先走就好。”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抛弃道友一个人先走呢!我是那种人吗!”白涟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还专门折回他身边,温柔地扶起他的手臂,“这样吧,你靠着我先走,我在后面支撑着你,我们一起努力,谁也不放弃谁!”

  叶明玦:“……”

  深刻意识到编这个理由就是个错误,看着跟豆包似的好心黏在自己身侧的青年,叶明玦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我们站在一起遇到机关时容易一网打尽,还是一前一后走比较好。”好在白涟性格够天真,叶明玦果断换了种说辞,“我身上有伤走不快,就只能劳烦白道友先走在前面了。”

  “原来如此。”白涟这才恍然大悟,亮晶晶的眼睛真挚看向叶明玦,由衷赞叹道,“你可真聪明。”

  “……谢谢。”

  这哪是天真,这就是蠢。

  唇角无意中扯了扯,叶明玦伸手做出先请的手势。

  他不笑的时候就已经俊得迷人,不经意一笑,更是如同萤火般明亮地点亮了四周。

  白涟的目光有些留恋地从他的脸上扫过,率先往前走去。事实上,叶明玦的直觉很准,这附近正是曾经白涟布下的天罗地网阵法,全天下能够破解这阵法的,不超过十人。

  白涟原本是抱着让叶明玦自投罗网的态度看戏,却没想到后者相当机智,将他存在的作用发挥到了百分之百。

  叶明玦眼力极好地跟在白涟身后,白涟踩哪里他就踩哪里,走了半天一道陷阱都没有触发过。

  他不清楚是白涟运气好还是这里本没有陷阱,但天生的谨慎还是让他紧随白涟,绝不多走一步。

  “叶道友。”走着走着,前方的青年突然停了下来,神色严肃地回过头,“你似乎在跟着我走路。”

  叶明玦心想这人总算是没蠢到极致,面色冷淡地敷衍:“有吗?”

  “你给了我灵感。”谁知白涟却突然眼睛一亮:“你看,我走在前面,你走在后面。那么只要你一直踩着我的脚印走,不就是永远都不会踩中陷阱了吗!”

  “……”见他宛若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表现地极为兴奋,一直都是这么计划的叶明玦难得陷入沉默,良久没能说话。

  失策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蠢到了极致。

  叶明玦:“说得对,你真聪明。”

  “你真有眼光。”白涟得意洋洋地接下了他的夸赞。

  这没心没肺的笑容反倒令叶明玦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可你说不定会中陷阱。”

  “我没事。”白涟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又没受伤,而且……”

  他真挚道:“我的修为可比你高多了,关键时候还可以第一时间御剑撤退呀。”

  “……”

  原本浮现的一丝感动直接被掐灭,叶明玦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解开丹毒恢复修为,然后狠狠修理对方一番,让眼前这个傻子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实力的差距。

  下次就换他来讽刺白涟!

  两人商量结束,白涟建议:“那你跟在我后面,我会稍稍加快点速度,争取早点离开这里,没问题吧?”

  叶明玦自然没有异议。

  说完这句话,前方白涟的速度确实提升了不少,但天生过目不忘的叶明玦却半点不犹豫地跟在身后,甚至踩得分毫不差。

  一路都没有遇见陷阱让他稍稍松懈了紧绷的神经,可恰逢此时变故突生。

  当白涟安全离开一处草地他立刻踩过去时,脚尖还没挨地,就感到猛烈的灵力涌动,顿感不妙。

  修为被封导致无法及时躲避,一阵红光刹那间便在他脚下绽放,空气中灼热的温度仿佛扑面而来,恐怖地将他吞噬。

  “小心!!”危机关头,好在前方的白涟用力拉了把他的手臂,才让叶明玦堪堪躲开喷涌的烈火,“你没事吧?”

  叶明玦僵硬活动了下紧绷的后背,紧锁的眉宇始终没有松开:“……没事。”

  一抬脸,却露出花猫似的脸蛋,一层黑灰盖在他的脸上,将英俊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随手一抹便留下一道有趣的痕迹。

  白涟瞬间笑出了声:“噗……咳,道友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回答他的,是叶明玦冰冷且含带杀意的目光:“很好笑吗?”

  白涟耿直地点了下头。

  杀意凝聚的多了一些,可惜并不能真的动手,跟白涟一起相处的短短一个时辰,叶明玦觉得自己的耐心几乎成倍地增长。

  “为什么你踩上去没事,我却中了陷阱?”

  “不知道啊。”

  白涟的表情也相当迷茫。

  叶明玦也觉得这么蠢的人不可能是故意坑他,大概率是偶然事件,用储物袋中随身携带的手帕细细擦了脸,他朝白涟一扬下颔:“继续走。”

  但即使他故意留了个心眼,尝试晚几息再踩过白涟走过的路,后续也依旧没有逃过陷阱的迫害。

  这到达湖边的短短距离,他已经先后体验过暴雨倾盆浇灌、箭雨从天而降、巨石突然掉落以及等等等等……稀奇古怪的陷阱。

  一路下来,叶明玦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虽然陷阱本身像是闹着玩的,没有什么危险,却能够将他折腾个够呛。

  杀意外露的蹲在湖水边洗脸,看着如同明镜般的湖面倒映出自己狼狈的身影,叶明玦的火气就蹭蹭蹭往上蹿。

  人比人气死人,再看了看身侧干净美好、活脱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似的白涟,叶明玦的心情就更糟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涟无辜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好似蒙了一层薄脆的玻璃,通透又明亮。

  当对上这双眼睛时,叶明玦总会奇异地消了火气,甚至觉得可以原谅青年所做的一切。

  “原因我真的不清楚。”白涟小声道,“不过道友,你觉不觉得……你的运气有点差啊。”

  叶明玦蹙眉,白涟掰着手指开始给他数:“要不是运气不好,怎么会从悬崖跌落,要不是运气不好,怎么会正巧落在万碧通天,而且还被困在其中,身受重伤……”

  要不是运气不好,怎么会遇见你这个坑货。

  叶明玦自动在心里补完了这句话,却仍旧半信半疑。白涟继续道:“除了运气这点,也没有理由能解释只有你中陷阱的原因了,我可是先你一步走的。”

  叶明玦有心怀疑是白涟在暗中坑他,但又觉得牵强,而白涟却理直气壮地说道:“要不这次我跟着你走,我们试一试?”

  “好。”叶明玦是非打算弄明白原因不可,拿好保命符咒,非常勇地往前踏出一步。

  ——不一会儿,满身狼狈湿漉漉地退回来了。

  倾盆大雨差点没将他拍死在那里。再回头看向白涟呢,连根头发丝都没乱!

  事实在此,铁证如山,这一刻,叶明玦终于陷入了自己怀疑中。

  难不成他的运气……真的很差?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很好,忽悠瘸了。

第03章 缘来就是你 看得可开心?

  叶明玦陷入了怀疑人生中。

  如同石子坠入湖面,平静的面色上多了几分苦恼。

  白涟唇角忍不住轻勾了一瞬,很快又一脸温柔地安慰:“别慌,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的运气很好,你跟着我保准能够逢凶化吉。”

  回想了下跟着他前进的这段痛苦经历,叶明玦心中诧异,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但转念一想,到现在为止白涟还真一次都没踩中过陷阱。

  难道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可能智商和运气成反比,这么想着叶明玦的心情才总算好了很多。他用内力迅速烘干湿漉漉的外袍,重新恢复了那霁月清风的模样。

  尔后抬起黑亮的眼睛,眺望着眼前这片漂亮的湖泊,若有所思,良久没有言语。

  白涟好奇凑到他面前:“你在想什么?”

  这笑靥如花的面容恍得叶明玦头疼,忍不住将人推开:“想怎么找到圣莲真君的坟墓。”

  “……”

  没想到这人仍旧对他的坟头情有独钟,白涟嘴角抽了下,差点没忍住拍死这狼心狗肺的熊孩子。但他决定再给叶明玦最后一个机会:“你怎么这么想找到?”

  叶明玦本质也是拥有一颗探索与好奇之心的男人,难得来到无人知晓的万碧通天,近若咫尺就能将数千年的秘密一探究竟,他当然不想错过。

  不过他想起下山前跟白涟的保证,转而提起了一件久远的事:“我跟圣莲真君还算有缘,理应前去拜一拜。”

  这事白涟还真不知道:“什么缘分?”

  “小时候的事。”叶明玦没打算告诉他,脑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了曾经的记忆。

  在千年前,圣莲真君曾经一人一剑,便轻易将魔教强大的圣尊斩首。这件事成为了魔教弟子心中恐怖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人敢去争魔教圣尊的宝座,纷纷暗自发展势力,猥琐发育。

  而在圣莲真君的踪迹消失几百年后,这些暗戳戳发展的势力才纷纷开始举兵,打算争夺圣尊之位。

  只是那时情况早已不同,各个势力拼的狗血淋头两败俱伤,最终却谁也没占到便宜,反而让正派坐收了渔翁之利。

  久而久之,魔教各势力之间莫名达成一种奇妙的平衡,谁都没有坐上圣尊的宝座,还齐心协力将觊觎圣尊之位的人全部铲除。

  而叶明玦也就是这段时间阴差阳错进入的魔教,潜心修炼后费了些心计取代了其中一个势力首领,一跃成为了能够与其他势力抗衡的存在。

  因此时至今日,圣尊的位置还是空的,倒是多出了三位自称魔尊的人,叶明玦就是其中之一。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圣莲真君,他想要掌握魔教的势力还不会这么顺利。最起码少奋斗了几百年。

  叶明玦虽未出声解释,白涟却能看出他眼中的认真,想了想,白涟眸光一动,忽然主动道:“我觉得应该在湖面下方。”

  回过神就听到这句话,叶明玦顿时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这傻子竟难得聪明了一回儿,跟他的想法重合。

  “那该如何下去?”

  在他饶有兴趣的视线中,白涟满脸严肃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欣然撸起了袖子:“我会游泳。”

  说着,就要拽着叶明玦跳进湖水。

  叶明玦眼皮一跳,立刻反手抓住他,确定不会再被溅的一身水后,身心都涌上深深的疲倦。

  白涟却偏偏误会成了另一种意思:“不懂水性没关系,我抱着你游。”

  “……不可取,应该有更加安全的办法,比如说机关什么的。”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无视他的犯蠢,叶明玦淡定道。

  白涟迷茫地环顾四周:“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机关。”

  叶明玦也是,所以他又一次将视线落入湖面,拇指和食指指腹反复摩挲着:“你飞到天空观察下这湖水,可能另有玄机。”

  “不用这么麻烦。”白涟大大方方地一伸手,一柄通身雪白的宝剑便突兀出现在了身侧。剑身通透,泛着冰冷的光晕,“把这湖水斩开看看不就行了。”

  想要把这么大的湖面斩开可不是三阶青莲修为就能够实现的,叶明玦本想反驳,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漂亮的宝剑上。

  玉白的剑柄雕琢着一朵盛开的莲花,寥寥几笔金色勾勒着花瓣,精致又美丽,一看就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连本命法宝都是莲花象征,叶明玦看得有趣,又不得不承认,白涟本人确实也如同莲花一样,玉洁冰清,品质高尚。

  “你果真是剑修?”

  “对。”

  “剑很漂亮,可有名字?”

  “嗯。”白涟眼睛都没眨,“傲天。”

  “傲天剑,很不错。”

  短短几句话,叶明玦就弄清了白涟的情报。

  都说北剑南法,西魔东丹。修仙界被分为四大区域,北方专注修剑,南方专注修法,西方是他们魔教的地盘,东方则多海岛,与世隔绝,是学习练丹炼器的好地方。

  而白涟家族富贵似乎势力庞大,应该是北方名门世家。

  此时,白涟正专心掐诀御剑,白虹的剑光在空中闪烁,剑身微颤凝聚起庞大的灵力。见他真的打算斩开湖面,叶明玦眉宇稍蹙,却没有再浪费口舌阻止,他倒想看看,白涟的实力究竟如何。

  而看似正专心施法的白涟实则是在内心偷偷跟系统开小差。

  系统对他方才的介绍相当不满:“你应该把我的姓氏也告诉他。”

  白涟:“我姓白你姓龙,那岂不是在说你不是亲生的,这怎么行。”

  龙傲天系统想了想:“有道理。”

  “不过你真要放他进家里?”

  白涟轻笑:“既然他发自内心地想要拜见我,那我必须要给他一个机会才行。”

  只是听他的语气,更像是小孩子得到稀奇的玩具一般开心愉悦,系统便顿时不说话了,反正吃亏的不可能是他。

  白涟:“乖,别废话了,把湖给劈开。”

  系统得到命令,立刻浑身光芒大盛,剑光威势雷霆万钧,朝着平静的湖面倾斜而下。

  这冷冽的剑意无比绵长,连叶明玦也一瞬间被震慑在原地,瞳孔微缩。顷刻间,湖面果然被劈开一道数米宽的道路,低头一看,砂石底部竟有着往下延伸的阶梯,别有洞天。

  “猜对了。”白涟收回剑,兴奋地朝叶明玦招手,“我们快走,这里有路。”

  他拉着叶明玦往下走,叶明玦机械地跟着他的脚步,几次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他的背影。

  那恐怖的剑意并非错觉,如果不是仙剑有灵有自我意识,就是白涟本身的实力所致。

  尽管理智觉得前者是正确的,但叶明玦却忍不住想到第二种可能性。难道这人在隐藏实力?

  乱糟糟的想法在步入密室之时消失一空,叶明玦满眼都是对室内奢华景色的震撼。

  比人间最华贵的帝王还要奢侈,密室内金碧辉煌,墙壁浮雕栩栩如生。一眼望过去看不尽的屋子,每一间屋内都坐落着名贵的器具。

  从贫穷地区出来的魔尊都看傻眼了,这里任何一东西拿到魔教,都能眨眼间让魔教富裕起来。

  白涟面色平静地环视着他一千年没见的家,心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他曾经开通了东方诸岛与南北宗门的商路,钱包富到流油,这里摆放的还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然而当他一扭头,却发现叶明玦正满意摩挲着他曾经用过的玉石做的茶盏,还十分自然地扔进了储物袋里,心情就瞬间复杂了起来。

  好家伙,这人还真是不客气啊!

  眼见叶明玦又要将魔手伸到下一个器具,白涟立刻走了过去,表情幽怨。

  “我明白。”叶明玦似乎终于想起了他方才是怎么忽悠白涟的,面不改色解释道,“我就是让它在储物袋里呆会儿,不带走。”

  白涟:“……”

  这骗傻子的语气就很绝。

  给爷爬!

  白涟心中冷笑,嘴上却悠悠地布置陷阱:“说起来,我找到了一间满是书籍的房间。”

  “说不定有什么修炼秘籍……”

  此话一出,叶明玦的兴趣顿时被吸引了。

  谁都知道圣莲真君修为强大,还自创了现在主流的心法——《观莲心法》,将原本笼统的修行境界详细的分割成九阶并命了名。

  也就是说所谓的化莲期、一阶到三阶青莲境界,四阶到六阶的银莲境界、以及七阶以前金莲境界的名字,就是圣莲真君提出来的。

  也许他还有许多独家的秘籍没有分享,极为渴望实力的叶明玦立刻走不动道,来到了白涟所说的那个房间。

  反倒是率先发现的白涟本人不感兴趣:“我去那边转转,你慢慢看。”

  叶明玦一边奇异这人蠢得离谱,连什么最有价值都不知道,一边又暗自轻松不用跟他人共享秘籍。

  他随手翻阅起架子最上层的书籍,眼尖瞥见修炼两个字顿时眼睛一亮,如饥似渴地细细研读回来。

  但读着读着,却觉得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古怪。

  明明是在讲述修炼的几门姿势,可什么老树盘根,什么鸳鸯合、龙翻……姿势都诡异到了极点,而且还是两个人一起做。

  疑惑地又翻了一页,映入眼帘两人赤.裸搂抱的插图惊得叶明玦浑身一抖,差点就要把书扔了出去。

  而且……上面画的还都是男子!

  “……”

  叶明玦的脸色如同打翻了的染料一样,一阵青一阵白,眼角狂跳。他竟从未听说过,圣莲真君有这样的癖好,还大大方方地将春宫图放在了书架最顶端。

  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叶明玦刚想把书重新放回架子上,却忽然觉得心头一跳。

  “——你看得可还开心?”

  果然,变故突生。

  一道沙哑的声线好似从远处层层递进,不一会儿便响彻了整个屋子。

  阴森、寒冷,莫名让人畏惧臣服。

  叶明玦下意识将烫手的书籍捏得发皱,抬起头四处警惕起。

  附近果然没有人的影子,只有挂在墙壁上那幅工笔细腻的画卷似乎在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那画中有的只是一道坚毅的背影,那人穿着洁白的长袍,三千发丝尽数垂在脑后,手中握着一把剑。气质出尘,洒脱随性,让人不禁猜测此人到底是何等风度。

  但现在,屋内仅有一幅画出现了异象,叶明玦哪里还有功夫想别的。

  意识到自己或许无意间触发了什么机关,惊扰了主人,叶明玦眼中一惊,躬身朝画卷一礼:“参见前辈,不知前辈在此,晚辈失礼了。”

  那声音冷哼一声,态度随性到了极点:“回答我,你看得可还开心?”

  “……”

  艰难地瞥了眼那本让他臊到不行的书籍,叶明玦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还行。”

  “哦。”声音笑了起来,低沉中有种磁性的沙哑,“既然还行,这本书就送给你了,拿回去好好钻研。”

  “至于其他的东西——给我从哪里拿来就从哪里放回去,懂?”

  叶明玦:“……懂。”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涟:让你把我当傻子,哈哈哈傻了吧!

  ——

第04章 莲花菩提 千金只买美人一笑

  一向做事滴水不漏严谨谨慎的魔尊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在偷看春宫图时正巧被主人抓包。

  更何况这位前辈似乎还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圣莲真君。

  心底刹那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羞恼,叶明玦几乎是颤抖地将春宫图塞进储物袋中,又将方才顺手摸来的几件器具恭敬地放了回去,不敢起一点别的心思。

  然后跟个被教训的小学生似的恭恭敬敬低下头,道:“晚辈从未见过这等华丽的器具,不知不觉就被迷乱了心智,请前辈见谅。”

  “呵。”画卷嗤笑了一声,声线依旧沙哑,诡异的却很性感,“你是何人,来自哪一门派,从实招来,若是敢欺瞒本座,后果自负。”

  但凡强大的修士都有属于自己检测秘诀,叶明玦不敢欺瞒:“晚辈名叫叶明玦,是……圣教弟子。”

  在很久之前,魔教之人皆称自己为圣教子弟,但因为‘圣’字与圣莲真君重叠,被暴怒的圣莲真君追着打了好一阵,就再也没有人敢提了。时至今日,这件黑历史已经彻底掩埋在岁月里,成为魔教弟子绝口不谈的辛秘。

  可以说,除了千年之前的那些高阶修士,早已无人知晓,叶明玦还是偶然找到了一本被封印着记录了魔教历史的书籍,才了解一些皮毛。

  别看叶明玦表面恭敬,实则满肚子谋算着揭穿这位前辈的身份。

  “圣教?在本座的面前还敢自称圣教,你难道不怕死吗?”

  陡然暴起的声线,还夹杂着丝丝缕缕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地萦绕在叶明玦的周身。

  后背隐隐泛起细密的汗珠,强大的威势压得叶明玦几乎无法站立,叶明玦眉宇蹙起,立刻恭敬行了一礼:“请前辈息怒!”

  竟真的是圣莲真君!

  传说中的人物就站在自己面前。

  叶明玦有些激动,又有些疑惑,不是传言圣莲真君早就死了吗?

  不过这样一来,他与白涟能够轻易进入这洞府的理由倒是找到了,果然这倒霉的运气依旧没有恢复。

  叶明玦刚想编个理由熄灭对方心底的怒火,却见圣莲真君忽然收了杀气,语气又变得异常温柔起来:

  “不必惊慌,你这人还算有趣,本座还舍不得杀你。这里已经一千多年没有来过外人了,你能来也算是某种缘分。”

  “念你勇气可嘉,有什么问题想询问本座,本座心情好,可以回答一二。”

  “……多谢前辈。”叶明玦缓缓眨了下眼睛,没想到圣莲真君竟然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

  经过了方才威压之后,他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冷静,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甚至圣莲真君似是随口安慰的那句话,他也毫不客气地当真了:“前辈是否就在这里,可否现身与晚辈一见?”

  圣教真君一撇嘴:“不行。”

  叶明玦:“……前辈修为已出神入化,为何至今为止还未飞升?”

  圣莲真君:“无可奉告。”

  叶明玦:“为何迄今为止万碧通天从未被人发现过,我又为何会恰巧掉进来呢?”

  圣莲真君:“这是秘密。”

  “……”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都被堵了回去,叶明玦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还是那个不聪明的傻子。

  偏偏圣莲真君一点都不心虚:“本座只说心情好可能会回答你,没说一定会回答你。”

  叶明玦只能附和:“前辈说的是。”

  “我可以告诉你,本座千年来一直在这里修炼,从未离开。”

  话音刚落,语气却陡然一转,冷得冻人:“说起来,本座这么久不出山,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人到处胡说本座早就魂飞魄散了吧?嗯?”

  “……”那倒还不至于,但是圣莲真君身死这件事确实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要说真话,恐怕魂飞魄散的就是他自己了,叶明玦一时间左右为难,只能保持沉默。

  早些年曾闻形容圣莲真君性格爽朗温和如玉,最喜欢到处交朋友。如今叶明玦却只想冷笑一声,这人明明就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

  果然,下一刻,画像中已传来讽刺的笑声:“本座过得怎么样还不劳烦你们费心,你还是多管管你自己吧,还没察觉到吗,你快要死了。”

  叶明玦想说的话尽数被堵回嗓子眼,猛地抬头看向画像,连恭敬都忘记了:“什么?!”

  他眉心紧紧拧起,眼底藏匿着迷茫,挣扎片刻,抬手一礼:“请前辈解惑!”

  “你可知道自己中得是什么毒?”

  “不知,但想必是封印修为的毒药。”

  “这可不是寻常的封印修为毒药。”圣莲真君娓娓道来,“它名字叫三日断魂散,无论何种修为何种功法,只要沾上一丝,就会强制将修为压制在最低,尔后在第三日后彻底暴毙身亡。”

  “此毒药最恐怖的地方在于没有解药,也就是说,中毒者三日后必死!”

  “这世间还有没有解药的毒药?”叶明玦浑身一震,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的情况令他心中越发沉重不已,掌心死死攥着拳,力度大得连指腹都泛了白。

  他从未想过竟有人舍得本钱为他找到这般恐怖的毒药,看来是真的很想让他死了,不禁面色冷峻起来:“能制作此毒药的人想必相当狠毒。”

  “……谢谢你的评价。”画像里的声音幽森森传来,“这毒药就是本座制出来的。”

  “……”

  深刻觉得还没活够三天自己可能就要死了,叶明玦努力挽救,“前辈果然是前辈,连这种等级的毒药都轻松胜任。”

  传说中,圣莲真君修剑还修法,制得了丹药练得了法器,堪称全能的鬼才,真真名不虚传。

  不过既然制作毒药的本人就在,叶明玦眼底还抱有一丝希望:“真的没有解得可能?”

  “没有。”圣莲真君道,“本座就是因为跟丹修的大能打了个赌,一定要制造出无解的毒药,此毒才因此问世。这之后我将它封印在了玉莲门中,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了。”

  叶明玦的眼睛里的光一瞬间淡了下去,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若是被宣判了死刑,一般人都会绝望无助,或是抱头痛哭或是歇斯底里,但叶明玦不一样。

  “……我不能死。”

  沉默片刻,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他抬起头,眸光灿如星火:“大仇未报,我还不能死。”

  话毕,他直接撩起下袍跪在地面,低头朝画像行了一礼:“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请真君救我!”

  像他这般高傲的人,竟会有一天甘愿拜倒在人下,足以可见叶明玦的活下去的野心。

  就算没有希望,他也要一直挣扎到底!

  忍辱负重,能屈能伸,勇往直前……想起对方说要复仇的宣言,画像上的人影闪了闪,发现叶明玦这个人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什么代价都可以?”

  叶明玦毫不犹豫地颔首:“是。”

  “好。”

  回答他的,是轻柔到缠绵的声线。

  “那就笑一个吧。”

  叶明玦愣了:“……什么?”

  “笑容,微笑,本座想看你笑一下,不可以吗?”

  “……”

  这代价低到不可思议,又处处透露着匪夷所思,叶明玦产生了片刻的茫然,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千金只买美人一笑’这一行字,又连忙掐断了。

  自从全家被杀,叶明玦隐忍藏匿于魔教后,就很少露出笑容,偶尔一笑也是在嗤笑讽刺。

  僵硬地动了动唇角,他努力想要露出笑容,却因为刻意导致表情越发诡异,呆板的没有半分美感。

  自从见到叶明玦第一眼,某人就在幻想当这张俊美的脸温柔笑起来时会是何种风情,可惜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算了。”他无奈地叹息,“本座想看的是笑脸,不是鬼脸。”

  叶明玦的表情瞬间恢复到平静:“还请真君换个条件。”

  “不,就要这个了。”谁知圣莲真君却随意道,“现在笑不出来就先欠着吧,等有一天你能够自然露出笑容,本座再来找你兑换承诺。”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叶明玦目前只在意一件事:“那解药一事……?”

  “自然不会让你死。”

  “你可知这世上有五种稀世珍宝?”

  “晚辈只知血鲛珠、雪夜石……”即使是喜欢广泛阅览群书的叶明玦,也无法叫全这些珍宝的名字,因为珍宝本来就应该被小心地藏起,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得知。

  “还有莲花菩提子、冷香泉、钩月果。”圣莲真君道,“只要集齐这五种珍宝研磨成粉服用下去,便可延绵益寿增长修为,甚至——可以解百毒。”

  叶明玦的眼中顿时爆发出希冀的光。

  “但是据本座所知,这些宝贝要么就有专人守护,要么就生长在危险的秘境中,想要集齐,比飞升成仙还难。”

  叶明玦倒是觉得飞升更难一点,起码在这末法时代,成功飞升的人已万年未曾出现,就连唯一摸得着希望的圣莲真君,这不也还在这儿待着吗。

  “只要持续服用,你的修为就会逐渐恢复,不过三日内也必须先服用其中一种,才能保证性命。”

  叶明玦立刻请问:“前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画像悠悠道:“本座可不会为了你与他们结仇,不过这些宝贝的地点我会告诉你,至于怎么抢到手,就看你自己的了。”

  堂堂圣莲真君能为了素不相识的魔教弟子做到这种份上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叶明玦并不惊讶,很是礼貌地道了谢。

  如今性命有忧不能耽误时间,叶明玦得了情报便打算离开这里。

  临走前,圣莲真君特意嘱咐他:“此次路途千难万险,你又修为被封,最好低调行事意在智取。”

  叶明玦自然知晓这个道理,点头称是。

  他恭敬地退出书房,一把抓住正在某个房间摸鱼的白涟,带他一起来到了圣莲真君所指点的传送阵前。

  白涟似乎刚刚睡了一觉,眼尾发红,眸光水润,懒洋洋地揉了下眼睛,像是没搞懂情况地四处张望:“休息得真舒服,你知道离开的办法了吗?”

  他惬意的模样和满脸严肃的叶明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时候叶明玦甚至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般没心没肺。

  “嗯。”叶明玦率先走入传送阵,“站过来。”

  白涟乖巧地跟着他站好,看着脚下光芒四射的传送阵,忽然念道:“说起来,我们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

  叶明玦也是一怔,他来不及说话就感到眼前一花,四周的空间撕扯着他的身体,久违地感到了不适。

  还好仅仅几息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他难耐地睁开眼睛,刚一扭头,却倏地瞥见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

  这人也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他们惊到了一样,眼睛睁得极大,动作止住,与叶明玦大眼瞪起小眼。

  叶明玦的目光在这张熟悉的脸上停留,继而逐渐下移,同样是眼熟的服式,眼熟的腰坠……

  再往下移动,又是一把眼熟的剑。

  腰腹的伤痕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叶明玦深深地做了个呼吸:“真巧,又见面了。”

  眼睛溜圆的修士似是还未回神:“……是挺巧。”

  这诡异的气氛让白涟疑惑地扯了扯叶明玦的袖子,小声道:“熟人?”

  叶明玦点头:“没坠崖前正巧被他们追杀。”

  “……”那真是太特么巧了。

  白涟被噎了下,“那你现在打算?”

  没人回答他,一扭头,方才还在他身边的叶明玦已经悄声无息地退出十几里,扭头用口型回给他两个字:快跑!

  “……”艹

  白涟脸色一黑,这狗人,自己跑得倒挺快。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真狗!

  叶明玦:汪

第05章 莲花菩提 你说谁傻呢!

  叶明玦永远忘不了那一日。

  七岁生日宴那天,火光连着茜色的天空,深刻地印在他的眼底。

  那是一场恐怖的大火,连续烧了几个时辰,将他的家烧得干干净净,甚至带走了所有前来道贺的亲人的性命。

  躲藏在家族至宝的钟鼎中,叶明玦流着眼泪看见了踏着火光而来的戴着铜面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血红的剑,剑尖向下,滴答,一朵梅花般盛开的红色便坠入地面,染出一片刺眼的鲜红。

  下方便是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父母的尸体,叶明玦拼命地咬着牙保持安静,这才成功活了下来。

  从此以后,修仙界再无江陵叶氏,一大修仙世家就此灭门。

  人们纷纷惋惜天才世家的陨落,但谁都不知道唯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忍辱负重藏匿于魔教,并在百年后爬到了魔尊的地位。

  叶明玦从没有一日忘记那天升起胸口的愤怒和恨意,他不断派属下调查那面具人的线索,甚至不惜散财寻找那日曾接近过江陵的人。

  百年时间很久,久到无人能想起关于叶氏的一丝一毫,但叶明玦从没有放弃过,在不久之前,还真得到一则有用的情报。

  ——据说叶氏灭门的那日,玄月宗曾派出几名弟子到江陵历练。

  虽然不觉得区区几名弟子就能将叶氏灭门,但好不容易找到情报的叶明玦却很是重视,甚至得知玄月宗长老将前往圣莲阁参与拍卖会,便亲自带着属下赶了过去。

  本想套套近乎委婉打探情报,谁知刚一见面,玄月宗的长老就出其不意给他下了毒,还冷笑道:“好啊,还真有魔头想要害我玄月宗,今日就死在这里吧!”

  叶明玦再大意也意识到是计划被泄露如今遭人围剿,便立刻命令属下优先逃走。

  然而跑着跑着,他却发现修为逐渐被封,无奈之中一头扎进西荒林,却仍旧被追杀着坠入悬崖。

  再往后,他便遇见了白涟。

  其实在传送阵开启之前时,叶明玦本应该迅速察觉到传送的地点是西荒林的断崖,毕竟他跟白涟二人都是从这里坠崖的。只可惜当时他满脑子都是三日断魂散的威力,一时间失去了冷静。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趁着追杀他的玄月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立刻逃跑才是上策!

  用口型提醒了下白涟后,叶明玦就再也没去管白涟的情况,眼前的敌人只有三阶,就算是白涟也能抵抗一会儿,他要趁机冲出敌人的围剿才是关键。

  叶明玦捏紧储物袋,干净利落地往林中逃去,几息之间便快要没了踪影。

  他的动作惊醒了还在傻眼的修士。心中一惊,这修士没有去理会白涟,反而朝天空高喊道:“找到了,是叶九!还没死,尔等速来!”

  叶明玦心道不好,一抬眼,果然看见了几道剑光朝他的位置飞来。

  此时,御不御剑的差距就分了出来,叶明玦速度不敌玄月宗,很快就被几人截堵。

  后方那名修士竟也放弃白涟追了过来,直接形成了个可怕的包围圈。

  “哼,你这魔头竟然还没死!自古以来魔教残害我正道多少弟子,今日老夫就来替天行道!”

  为首的玄月宗长老冷笑一声,召集所有弟子,剑光一闪纷纷袭去。

  虽说他们知道叶明玦修为被封,却因魔尊那恐怖的传言而不敢大意。

  传说此人心狠手辣冷面无情,一身剑术更是出神入化,一出手必见血腥,还擅长拷问之术,能够从他手下逃跑、或是誓死不吐露情报的人寥寥无几。可以说就是恐怖与强大的化身。

  眼花缭乱的剑光闪过,叶明玦迅速扔出仅剩的几道符咒抵御,御火之术从指尖呼啸而出,擦着长老的衣袖飞了过去。

  符咒接连不断被扔出,各种属性的法术千奇百怪现身,堪堪抵消了冷冽刺骨的剑意。

  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前面有四位敌人。很快,叶明玦的动作便出现了细微的漏洞,玄月宗长老眸光一闪,果断一剑刺去。

  剑身穿透法术防御,直奔叶明玦的背后空门,叶明玦心头一跳,正打算硬生生接下这一剑,却没想到一道虹光在眼前划过,兵刃交接的脆响声继而响起。

  白涟不知何时神态轻松地站在他身侧,手里虚虚握着剑,灵巧地向上一挑,玄月长老凛冽的剑意顿时被挡在半空中,无论怎样也斩不下去。

  “你……”叶明玦惊讶地看着他,一半是震惊他的实力,一半是不解他的维护。

  白涟只是对他笑了下,随后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

  被人保护的安全感油然而生,魔尊看着他那挺拔的背影,眼底忽而划过一道莫名的情绪。

  白涟脸上不带半分杀气,笑盈盈地对玄月宗的几人一礼:“诸位道友可否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再打了,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不好吗?”

  “……”听着这人自来熟的语气,玄月宗修士面面相觑,心想这人是谁他们都没见过,哪里有面子可言。

  虽说白涟轻松挡下一剑是让人有些吃惊,可玄月宗那边整整有四个人,自然没有把白涟放在眼中。

  “休想!”

  几人再次朝白涟和叶明玦攻去,出手的角度刁钻灵巧,没有半分留手的架势,白涟面上浮现些许无奈,只好懒洋洋地提起剑进行防御。

  他看似动作缓慢出手随意,但每一次迎击都能恰好挡住敌人的攻击。轻飘飘地上挑,打着呵欠转身,又随意朝前方踹出一脚,几次攻击下来竟是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这样一对比,一旁的叶明玦就危险多了,时常因为无法调转灵气导致动作缓慢。

  每当这时,背后似是长了眼睛的白涟便伸手拉了下他的手腕,力度大得将他拉的一个踉跄,却是堪堪躲过了惊险的剑势。

  连续几次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后,叶明玦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差点没急火攻心率先气死:“你就不能正常拉我躲开攻击?”

  “不太行。”白涟无辜地看着他,“对付他们挺费劲的,没有功夫关照你。”

  叶明玦看着被他轻松当成猴子耍、左扑右扑就是连他脚后跟都摸不到的玄月宗众人,非常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过玄月宗的长老修为五阶,剩下几个人都是三阶四阶,按理来说修为三阶的白涟确实挡不住这么多人。

  而现在眼前奇迹会发生的原因,极有可能是——

  叶明玦眼底一暗,看向悬浮在半空中,通身雪白剔透的傲天剑,越发觉得是这把剑牛掰的在一带二。

  果然,似乎是觉得虐菜着实没意思,傲天剑周身忽然光芒大盛,猛地挥空一斩。

  刹那间,这无尽的剑威如同龙吟,奔腾煞气地冲向前方,将四位修士直接摔进了几米外的林中。

  他们手中的剑似是悲鸣一般发出嗡嗡的震动,仿佛在害怕前方悬立的这把剑,几位玄月宗修士心中震惊,一时间竟站在原地不敢行动。

  “趁现在!”叶明玦立刻抓住白涟的手臂,“杀了他们!”

  “为什么要杀他们?”白涟眨了眨眼睛,瞳孔清澈泛着暖意:“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暴力还血腥,我一点都不喜欢。”

  他一笑,淡粉的唇瓣上扬,弯出一抹温柔的弧度:“我相信,只要我们都坐下来谈一谈,人世间就会多出一份爱,生活才会更加美好。”

  “…………”

  无语地凝视着白涟真挚的脸庞,叶明玦心中最后一分杀意也在其折磨下消散了。

  遇见一个喜爱谈论人间大爱的智障怎么办?

  当然是顺着他的想法来了,谁让在场的人都打不过他。

  叶明玦显而易见的心累了,一边想着等他恢复修为就把白涟如何如何揍一顿解气,一边敷衍道:“……那坐吧。”

  唯一一个刺头都同意了,白涟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期盼的目光落向玄月宗那里。

  知道这是在逼他们做出决定,玄月宗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拿不定主意。

  忽有一人计上心来,小声道:“我看这人就是个没脑子的傻子,这样,咱们先顺着他们,然后趁机智取偷袭。”

  他正侃侃而谈,一抬头,却发现其余的师兄们都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突然感到不妙。

  果然转过身后,就对上距离极近的白涟的微笑。

  那笑容不带一丝杀气,娴静柔和,却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傻子?没脑子?”下一刻,笑容愈发灿烂了些,一只手猛地抓过他的衣领,然后脸颊便疼得厉害。

  刚刚还说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白涟正将人按在地上死命地揍,一边揍还一边不爽地喊:“你说谁傻呢!还敢说我没脑子,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揍了一会儿后,又一把扑向叶明玦的怀里,嘤嘤嘤的委屈起来:“你看他,他竟然说我傻呜呜呜!”

  “……”

  看了眼像是被揍傻了似的还躺在地上的剑修,又看了眼怀里娇滴滴的哭泣包,叶明玦果断摸了摸白涟的头顶,神情舒畅:“就是,你这么聪明,他真是太没眼光了。”

  “没关系,我帮你一起揍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还有这种好事?带我一个!

第06章 莲花菩提 你这么好的人

  叶明玦一边庆幸还好他从来都是在心里称呼白涟傻子,一边暗暗因为那修士的狼狈模样而倍感舒畅。

  虽然谁都知道剑修的拳头只是比普通人力度大了点,造不成什么伤害,但能让敌人饱尝痛苦对叶明玦来说也很是解气。

  倒是白涟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愤怒起来竟然也会揍人,是他没有想过的。

  也是,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白涟又是个正常的修士。

  没觉得这点有什么不对,叶明玦主动靠得与白涟近了些,望着四周老老实实坐在一起的玄月宗修士,面色渐冷。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询问玄月宗,然而此时让玄月宗害怕的人是白涟,叶明玦只得暂时忍耐,向白涟询问道:“都坐下了,你想谈什么?”

  他清楚地看见白涟紧接着一怔,俊秀的五官呈现出些许迷茫。

  沉吟片刻后才一歪头:“谈谈爱与和平?”

  “……”

  默默跳过这一程序,叶明玦沉声对玄月宗修士提问:“说,你们给我下的毒是从何得来?”

  “哼。”回答他的是玄月宗修士鼻孔朝天的傲慢冷哼。

  修仙界就是这么现实,只要你修为不济奈何不了我,我就可以高你一等。

  叶明玦眸中浮现黑沉沉的光,无言凝视他们片刻,转而看向白涟:“仔细想想他们竟敢说你傻实在是胆大包天,只揍一次不解恨,不如我们联起手来再揍他们一次吧。”

  此话一出,白涟还未曾表态,方才那名被揍服的修士便瞬间一个激灵,什么都招了:“等等别动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王师兄?!”其他不屑一顾的玄月宗修士顿时惊呼,似乎不明白他们之中怎么多了个叛徒!

  “只不过是被揍一顿你就害怕了?”玄月宗长老更是气得吹胡子,“你以为你是南边修法的那些软蛋吗,我玄月宗可没有你这么没骨气的弟子!”

  被千夫所指的王师兄却感到十分委屈,他们是没尝过那拳头的滋味,所以才会说风凉话。

  是,一般而言失去了剑的剑修如同断了十指,根本不具有攻击力,再加上剑修体魄强大较法修而言更加抗揍,刚才白涟用拳头揍他就相当于闹着玩的。

  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当那重如千金的拳头挥过来时,王师兄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他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砸了个稀巴烂,经脉一抽一抽的疼痛,所有的骨头也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样,发出痛苦的悲鸣。

  修行还算顺风顺水的王师兄这辈子也没这么痛苦过,活脱脱好像经历了什么重刑,根本不敢来第二次。

  但他知道玄月宗的众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他的狡辩,因此立刻找了个好的理由传音入耳。

  “长老,反正给我们毒物的那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狗咬狗不是更好,不然我们今日能否顺利离开此地还是未知。”

  玄月宗长老顺着他的思维一想,发现还真有些道理,顿时沉思起来。

  他们自以为隐蔽的传音不会被发觉,但神识早就步入高阶的叶明玦和白涟偷听起来却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玄月宗没安好心,但这也是叶明玦想要的答案,叶明玦没有出声打扰。

  纠结没一会儿,玄月宗长老便妥协了:“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交给我的。”

  “当时我们正要前往圣莲阁拍卖会,偶然便在路边遇见了他,虽不知何修为,但却对拍卖会的事了如指掌,我们不禁多攀谈了一段时间,结果他突然掐指一算说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听到这里叶明玦微微蹙眉,会占星卜卦的修仙者千年难出一个,几乎都在修仙界享有盛名,可没见过藏得这么深的:“你确定他会卜卦?”

  玄月宗长老道:“当然不确定,不过他对我们即将发生的事情说的很详细,半信半疑的时候又真得碰上了你……我想反正你不怀好意地靠近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不客气地使用了他给我们的毒药。”

  叶明玦听到这里早已了然,想必卜卦是假,算计是真。恐怕有人知道他正在调查叶氏灭门惨案,故意放出假消息让他自投罗网。偏偏他大仇当前失去冷静,这才一不小心着了道。

  叶明玦:“你们可知道那毒药的名字?”

  玄月宗长老:“不知,只知道会封印修为,毒性强烈。”

  叶明玦:“可有解药?”

  玄月宗长老:“自然没有。”

  叶明玦性子多疑,就连与圣莲真君的对话都未全信,此刻自然也不会全信敌人。两人一问一答之时,他忽然问起不相干的事情:“知道莲花菩提子吗?”

  玄月宗几人都面面相觑:“没听过。”

  见他们态度自然,叶明玦微微颔首大概摸清了来龙去脉,尽管背后的黑手没有头绪,但跟叶氏有关连,还想让他死,也必定会有后手,不必急于一时。

  按理来说谈话到这里本应该就结束了,但叶明玦却有些犹豫地动了下唇瓣,浓密的眼帘微颤,轻声问道:“那你们可知……江陵叶氏?”

  “叶氏?”玄月宗弟子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迷茫,“有这一世家吗?”

  那早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不知道很正常,叶明玦眼底的希冀忽然间熄灭了下去,最终化成一声沉默的叹息。

  “我没有问题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方的几人。

  纵使修为被封,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威压,还是压得玄月宗几人暗暗心惊。尤其是眼中流转的冰冷的锋芒,没由来地让人遍体生寒。

  他们似乎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可是满手血腥的魔尊,是极为讨厌名门正派的大魔头。

  有些后怕地捏紧手中的剑,几人同时如临大敌,汗流浃背。但想象中血腥的一幕并未出现,叶明玦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我只是被谣言蛊惑想要找你们打探一些消息,未曾想要害你们性命。”

  “你们刺我一剑,我扣留你们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算是两清了。”

  见下方几人只是怔忪在原地没有动作,叶明玦眼睛一眯,冷笑一声:“或者你们想找死,我也不介意。”

  玄月宗几人这才恍然回神,得知能离开后一个一个猴急地御剑狂飞,不一会儿气息便消失在了叶明玦的神识范围内。

  叶明玦慢慢呼出一口气,距离他暴毙的时间越发临近,可没有功夫对付这几个不相干的人。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尤为安静,扭头一看,一直未曾作声的白涟正慵懒地躺在草丛中,捏着一片树叶放在指尖把玩。这明明只是个最寻常的动作,但却被白涟玩得兴致勃勃,沉迷其中。

  连根草也能玩得这么开心,叶明玦唇角微勾无奈摇了摇头,每当看见这般无忧无虑的白涟,他心中升起的那丝烦躁也会悄声无息地消散了。

  “谈完了?”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神的白涟坐起身,仰着白净的小脸对着叶明玦笑。

  叶明玦一挑眉:“你是故意让我跟他们交谈的?”

  见白涟点头,他不禁疑惑道:“为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他的毒药被哪个混蛋给偷走了!

  “当然是想要让你们聊一聊解开误会啦。”

  白涟面色真诚。

  叶明玦好笑道:“你怎么确定这是误会?”

  白涟回答得相当笃定:“你人这么好,竟然还有人想要追杀你,这还不是误会?”

  “……”

  活了百年的魔尊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好人,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你……”他神色复杂地凝视着白涟,忽然用手拍了下白涟的头顶,“你就保持这样,挺好的。”

  单纯得不必防备,蠢得无需灭口。

  不过希望他下次,不会再遇上像自己这样的人了。

  决心分道扬镳的叶明玦心中感慨,短短与白涟相处的这一天内,无论中间有多少插曲,他还是挺喜欢这个人的。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相助,我们就此别过吧。”

  白涟眨了眨眼水润的眼睛:“你要走了吗?”

  叶明玦颔首:“我还有要事要处理。”

  “这样啊。”白涟似是遗憾地垂下眼眸,“那再见哦。”

  看着他那不舍的眉眼,叶明玦心底也同样升起一丝奇异的遗憾,他抿唇沉默了下,竟决定浪费宝贵的时间再留下一会儿。

  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道别完的白涟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潇洒利落往反方向离去。

  那张温柔的脸上别说是伤心了,甚至还微微带着笑!

  “……”

  叶明玦差点没把自己气死,瞪着白涟离去的背影目光阴沉得好似要杀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杀气,白涟忽地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地扭头:“对了,有件事我忘记了说。”

  “没时间!”叶明玦冷笑一声,甩袖就走,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背后传来白涟悠悠的声线:“有关莲花菩提子……”

  毅然决然离去的脚步顿时一僵。

  话音未落,叶明玦便以闪电一般的速度重新回到白涟的面前,面色如常,声音迫切。

  “仔细想想我还是有时间的,你说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大丈夫,能屈能伸。

  白涟:微笑.jpg

  ——

第07章 莲花菩提 开门的方式不对!

  白涟差点没笑死,他看着态度转变极快的叶明玦,只觉得这人能屈能伸的性格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很有趣。

  不会腻。

  “你知道莲花菩提子?”叶明玦还在迫不及待地追问。

  既然没打算让叶明玦死,白涟自然有在三天内得到解药的手段:“知道啊,不就是数百年的特殊莲花才会结出几颗、外形是浅绿色的菩提吗。”

  见他侃侃而谈像是真的了解颇多,叶明玦眼底立刻闪过一道光亮。

  只有这莲花菩提子圣莲真君说的情报最少,只说是私人培养,且大多数都会拿到圣莲阁去拍卖,让他顺着去碰碰运气,他本以为这是最难寻得的宝贝,却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能否告诉我何处可寻?”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叶明玦深知白涟虽傻了点但没有骗人的心眼,立刻请求道:“我愿出高价求购。”

  “唔……”见白涟稍稍皱了下眉,像是在纠结什么一样为难得摇摆不定,叶明玦就及时加了些猛料,对症下药,“我现在急需要它来解毒,时间紧迫。若你能替我寻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么重要啊……那好吧。”白涟紧皱的眉宇最终松开,露出个软绵绵的笑容,“虽然他们不让我告诉外人,不过谁让你是个好人呢,我愿意帮你。”

  “多谢。”为了活命的真·魔教尊者叶明玦:“我当然是好人,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白涟感动地点头:“我相信你,好兄弟,可以叫你叶兄吗?”

  叶明玦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勾起个和善的笑容:“当然可以,好兄弟。”

  兄弟二人握手言笑,面上一派和睦,内心却同一时刻窃喜起来。

  叶明玦:这么好骗真是帮大忙了。

  白涟:这么轻松就相信了真有趣。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皆更浓了一些。

  事不宜迟,叶明玦紧接着追问:“不知上哪才能寻得这莲花菩提子?”

  “我知道在哪,只要跟我走就可以了。”白涟眨了下眼睛,“说起来你不是说有要事要忙?不然我们下次再约?”

  叶明玦当然没有那个闲工夫,好不容易送上门的解药,可不能这么飞了:“再忙也不能耽误兄弟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

  白涟更加感动了。

  不过等真要动身的时候,才发现一个问题,叶明玦此时的修为无法御剑,根本没办法赶路!

  叶明玦有些头疼,虽然市坊里有专门为修为不足的人设计的飞行法器,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需要的一天,没有备过,这下好了,连赶路都成为了问题。

  白涟早已踩在剑上等着他,见他一脸深沉地站在原地,终于恍然大悟:“我带你飞?”

  也只能这样了,叶明玦礼貌颔首:“麻烦你了。”

  他踩上那把通身雪白的傲天剑,站稳身形,随后腰身就被一只手臂揽过,紧紧地搂在怀中。

  隐隐还能透过布料感知到身后人的体温,叶明玦不适应地动了下眉梢,尽量保持一个姿势。

  只是仙剑在天空游走的时候,腰侧的大手却开始不安分地上下移动,偶尔摩挲下他的腹部,乐不思蜀。

  丝丝缕缕诡异酥麻从下方窜上,叶明玦眼皮一跳,差点没条件反射把人扔下去,偏偏身后的人还恶人先告状:“别乱动,我技术不好,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叶明玦僵硬着身子,低声呵斥:“你别乱摸。”

  “你身材真好。”后面传来白涟真挚地感慨,“不用害羞,手感不错。”

  “……”害羞个屁。

  叶明玦目光阴狠地向后睨了一眼,“再摸我就带着你从这里跳下去。”

  还专门看了眼下方那高数百丈的高空。

  白涟顿时震惊道:“你想跟我殉情?!”

  “……”

  无视叶明玦那杀人的视线,白涟露出一脸无奈的笑容,仿佛包容顽皮孩童的语气,开口道:“虽然你这么喜欢我我很开心啦,但是殉情太过偏激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叶明玦闭了闭眼睛:“殉情指的是两情相悦的人自杀,我们并不相符。”

  白涟点头:“确实,尽管你喜欢但我却不喜欢你。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

  周围的风呼啸地擦过叶明玦的衣袍,迎着四周开阔的美景,叶明玦忍不住陷入怀疑人生中。他怎么突然就表白被拒了呢,不对,说到底他什么时候告白了呢。

  他立刻冷声反驳:“你想多了,我不喜欢你。”

  “我明白。”白涟微笑,“心灵受伤的男人总是需要一些面子,我理解你。”

  叶明玦:“……”

  心中某些情绪在沸腾翻滚,差一点就要穿越底线,叶明玦一向觉得自己的耐心很好,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没有遇见像白涟这样的人。

  见白涟张了张嘴,似乎又要说什么,他直接一眼瞪了过去:“闭嘴!”

  白涟委委屈屈地一撇嘴:“哦,你好凶。”

  “明明是你说欠我一个人情的,却对我这么凶,我都不想带你飞了。”

  为了找到莲花菩提子,叶明玦按捺情绪,用‘柔和’的语气重新将话复述了一遍:“请.你.闭.嘴。”

  “……”丝丝缕缕的寒意绕着白涟的脖子打转,恨不得死死勒上去,却又忍耐地停留在原地。

  白涟乖巧做了个缝上嘴的手势,这才终于令叶明玦稍稍恢复了理智。

  等一路憋着气终于降落到了繁华的小镇中,无理取闹还未结束,他又紧接着被白涟拐到了附近有名的饭馆里。

  叶明玦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开始深呼吸:“这跟莲花菩提子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千年没享用过饭菜滋味的白涟吃得津津有味,“要吃饱了才能有劲寻路啊,别客气这顿我请客,你也吃。”

  叶明玦心中嗤笑,他们修仙之辈早已辟谷,哪里需要食物。但毕竟是他有求于白涟,也就勉为其难板着脸拿起筷子。

  几乎不记得饭菜是什么滋味,叶明玦随意吃了些,忽然动作一顿。

  口腔里的味觉很是奇妙,甘甜绵长,回味无穷,意外地有些无法放下。

  白涟撑着下巴对他笑:“好吃吧?”

  他的笑容一时间比口中的饭菜还要甜蜜,叶明玦未曾说话夹筷子的动作却快了不少。

  像他这般一板一眼的生活、几乎从未放纵过的人,往往沾上一点甜头,就难以放下。

  青年歪着头,唇角勾起,上扬的桃花眼微微一眨,就是温柔又多情的味道。他惬意地笑着,姿态慵懒的像只可爱的猫咪,与对面正襟危坐的叶明玦形成鲜明的对比。

  喉结干渴地上下滚动了下,叶明玦垂下眼眸,随手端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丹田里却是忽然暖了起来,舒适得让他眯起了眼睛:“这是什么酒?”

  “我自己酿的,觉得怎么样?”白涟得意洋洋地扬起下颔。

  这到真令叶明玦惊讶起来,会酿酒的人不稀奇,但灵力十足还有治疗效果的酒,会酿的人可是寥寥无几。

  往往这种酒都是千金难求,受到所有修仙者的追捧,叶明玦用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着白涟,他发现随着他对白涟的了解,青年身上的秘密也越来越多。

  有仙剑在手、出手阔绰,会酿灵酒,甚至还能找得到世间五宝之一的莲花菩提子……白涟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一开始猜测的修仙世家不受宠的孩子,已经被他推翻,就凭酿酒的手艺,也不可能有傻子想放弃他。

  “我很好奇。”

  他捏着酒杯,淡淡说道。

  能让他产生兴趣的人不多,白涟就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嗯?你想知道配方我完全可以告诉你。”白涟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大大方方道。

  见独家酿酒秘密就这样简单袒露,叶明玦一时不知该叹息他的愚蠢,还是该动心于他的信任。

  “不必了。”他难得做了回人,“万一让心思歹毒的人听了去,擅自酿制售卖就不好了,况且这里是饭馆,人多口杂。”

  “那倒也不必担心。”白涟眨了下眼睛,“这是用莲花花瓣制成的,就是结成菩提子的那种金莲,其他人就算想用也得不到。”

  叶明玦:“……”

  他好像记得这种莲花百年才会结一次果,本身也稀少得可怜。

  那岂不是每一次白涟用于酿酒,世界上就会因此减少一朵珍贵的莲花?

  手中的酒杯忽然变得千斤重,叶明玦心都在滴血。果然像白涟这种败家子还是扔到山崖下自生自灭更好,可别出来祸害人了。

  不过这酒的效果确实相当的好,叶明玦痛着痛着便又喝了一口,真香。

  酒足饭饱之后,白涟前去结账,叶明玦满足地走出店门,碰巧看见旁边有书坊,等候白涟的时候就前去看了看。

  他平日里的喜好极为单调,也就看看书品品茶,喜好阅读各种奇怪的书籍。

  叶明玦简单扫了两眼,忽然瞥见个熟悉的人名,定睛一看,竟是有关圣莲真君的书本。

  什么《圣莲真君本传》《圣莲真君的传奇人生》《唯一到达九阶金莲境界的男人——圣莲真君》五花八门,很是齐全。

  叶明玦曾经对圣莲真君相当好奇,这些书都读过,说的都是大同小异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

  那书坊的老板瞧见他平静的脸色,忽然嘿嘿一笑,从最下方抽出一本书:“客官想看的是这本吧。”

  叶明玦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旋即脸上却多了几分惊愕,饶有兴趣地接过书看了起来。

  ……

  白涟结账完毕后,一出门便看见伫立在书坊面前的叶明玦。

  一身黑袍的男人个子高挑,眉梢冷淡,长身玉立,身姿挺拔。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翻阅,时刻蹙眉深思时而平静点头,那张倾城的脸上,眼帘垂下,鸦色的睫羽不时煽动,从睫毛缝中透出的一点细碎的星光,格外显得迷人。

  要不怎么说认真的男人最英俊,白涟看着即使藏在人群中也一眼就能望到的美人,眼底浮现淡淡的欣赏。

  他无意间露出微笑,快步朝叶明玦靠近,离得近了些,才发现此时叶明玦认真钻研的,是一本名叫《那些年圣莲真君不得不提的混乱情史》的杂书,名字颇为有趣。

  等等……

  圣莲真君的混乱情史???

  “……”

  刹那间脚步一僵,白涟几乎是匪夷所思地望着读得出神的叶明玦,眉梢不住微微跳动。

  不对劲!

  一定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

  作者有话要说:

  感人肺腑兄弟情

第08章 莲花菩提 选她不如选我

  白涟揉了揉眼睛,再次将目光投向叶明玦。

  好家伙,他还真没出幻觉,叶明玦就是一脸严肃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前,手里捧着一本艳色的书本。

  还是有关于他的情史!

  虽然不知道书坊为何会冒出这种类型的书籍,但白涟敢肯定,他的情史完全为零,上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胡编乱造!

  似是感知到他起伏的心绪,叶明玦的视线终于从书中移开,将手中的书籍合上。

  书坊老板第一时间笑着迎上去:“客官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符合胃口?”

  “我觉得……”叶明玦冷哼一声,将书重重扔在桌子上,“简直是一派胡言!”

  书坊老板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气得直瞪眼:“客官你可以不喜欢,但也不能诋毁史实啊,这可是对圣莲真君的不敬!”

  叶明玦嗤笑:“我看你才是对圣莲真君的不敬。”

  没想到他还能维护自己,白涟怒气冲冲的脚步缓和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圣莲真君喜欢的明明是男子,这里面为何都是女子?”

  ……

  只可惜下一瞬息,这种欣慰轰然崩塌。

  不仅书坊老板瞪圆了眼睛,就连街道上的路人也惊得纷纷驻足回望。

  他们听到了什么!好像听到了那个人人敬仰的圣莲真君身上好大的一个瓜!

  “好俊的道友,他刚才说什么,圣莲真君是断袖?”

  “原来是这样吗!我可是有关圣莲真君书本的忠实读者,竟然都没听过这样的秘密,记下来,一定要记下来!”

  听着周遭路人小声而兴奋的讨论声,白涟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掐死叶明玦,脸色黑得都快滴出水。

  他快步走到叶明玦面前,拉着他的手腕就要逃离此处:“走了。”

  偏偏一向都很精明的叶明玦见不得在学术上造假,非得要争个一二:“稍等,我要与店家谈一谈,这本书全是假的,有损圣莲真君的清誉。”

  白涟心想你现在谈的才是在损我的名誉,差点要被气笑了:“还想不想要菩提子了,没时间了!”

  叶明玦动摇了一下,最终只得遗憾地放下书本。

  一连走出去数米,他还在暗暗叹息,可惜啊,他还想多给圣莲真君一个惊喜呢,但火候还差一些。

  想起储物袋里那本烫人的春宫图,他眼底划过一道奇异的精光,心中冷哼一声,不再多想。

  忽然间,他本能察觉到后方传来一道视线,牢牢锁住他的位置,下意识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陌生的男子,面容硬朗身材魁梧表情很冷,看起来像是个正宗的剑修。

  二人四目相对,虽隔着层层的人群,眼中却迸发出诡异的火花。

  叶明玦微微蹙眉,不知道在哪里得罪过对方,但很快男人便移开视线,稳步往相反方向离去,叶明玦也就压下疑惑,没有去理会他。

  “菩提子距离这里还有多远?”他忍不住看向拉着他走的人。

  白涟心里还满是火气,嘴上却温柔道:“快了快了,马上到。”

  谁能想到只不过是存着逗逗叶明玦的心思随意放的春宫图,竟会遭来这种恶果。他瞥着叶明玦清明的双眼,越想越觉得是叶明玦存了心的报复。

  既然叶明玦有这个心思,他自然要奉陪到底。

  于是,白涟笑盈盈带着人,一路熟练地往方才朝饭馆老板打听过的地方走去。

  他在一金碧辉煌的牌坊前停留,春风楼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刻在上面,有种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越往里走,更是富丽堂皇的仿佛来到了新的天地,总共二层楼阁,器具摆设都相当讲究,中心的区域有女子在弹琴吟唱,周身仙气渺渺萦绕一层白纱。

  叶明玦鲜少来这种热闹的场所,见周围的修士都在喝茶谈笑,一些打扮的昳丽的婢女在身后服侍,忍不住感慨:“现在的茶馆都这般奢华了吗?”

  话音落下后,忽然感到周围扎人的视线,莫名其妙地顿了下,不明所以。

  “不好意思客官。”这时,负责为他们这桌斟茶的婢女抿唇一笑走了过来,“我们这里是青楼。”

  叶明玦一僵:“……”

  面无表情扭头凝视着低头喝着茶水就是不敢看他的白涟,叶明玦深吸一口气,尔后猛然拂袖而起。

  他一动,偷偷观察他的白涟立刻拖住他的腰,死命也不让他离开。

  叶明玦咬牙:“放手!”

  白涟摇头:“来都来了,你现在走多掉面子啊!”

  这句话起了很神奇的效果,一向比较注重礼节廉耻的叶明玦感受到他人投来的诡异视线,瞬间就尴尬了起来,沉默半晌,一屁股又缓缓坐了回去。

  还喝了杯茶水冷静下。

  心中却狠狠咒骂了白涟一番。

  见他没有再闹,白涟明显松了口气,抓了把小吃放在手里,又讨好地笑了笑分给叶明玦几颗:“这就对了嘛,你吃。”

  叶明玦冷冷递给他一个眼神,心想等得到菩提子后必定要让他好看。随后面无表情把手中的果子放在嘴里。

  这果子一咬下去香脆甘甜,叶明玦难得升起几分喜爱,多看了几眼这圆滚滚的小绿果,头一次觉得吃东西也是种享受。

  “这地方跟菩提子也有关系?”

  “有啊有啊,你等等就知道了。”

  见白涟自在惬意地瘫在椅子上,敷衍朝他晃晃手,不时等婢女端茶送水,还欣赏地看向中央女子的跳舞,叶明玦眼底更像是淬上了一层冰,冷笑着移开了视线。

  虽说这里是青楼,但修士的青楼自然相当高雅,接待的女子穿着寻常,举手顿足间满是文雅,这么看了一圈下来,也没有热情奔放扑在客人怀中。

  似乎只有给了足够灵石的人才能起身与女子去二楼享乐,不过也是寥寥无几,多数人在这里更像是来聊天放松的。

  说的也是,北方的剑修注重修身养心,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双修,再加上本身清贫廉洁,也没有那么多空余的灵石……当然,后者才是最为重要的。

  若到了南边法修,情况便大为不同了。

  在这来来往往的客人中,叶明玦似乎偶然瞥到一道相当熟悉的人影,只可惜眼前一花那人影便消失了。

  回过神后,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些穿着雍容华贵的美女仙子,都说修仙界没有丑陋的长相,但面前的女子们容貌却相当的惊艳。

  “公子们好。”她们盈盈朝叶明玦和白涟施了一礼,细腰扶动,眼含秋波。

  在所有前来春风楼的客人中,叶明玦和白涟绝对是容貌气质最出众的两个人,白涟温文尔雅唇角含笑,叶明玦更是俊美得能让人一见倾心,眉间冷淡又迷人。

  看见他们后,在场的姑娘无不春心萌动,见两人没有指名的意思,也就胆大的主动迎了过来。

  这也是他们春风楼特殊的规矩,只要有姑娘看上客人主动招揽,那么这位客人只需要付一小半的灵石便可春风一度,也就相当于免费白嫖。

  周围几桌客人羡慕地看向叶明玦二人,谁都知道姑娘们心高气傲,一年能够指名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如今这幸运的名额,就落在了这两人身上。

  见叶明玦沉着脸没有搭话的意思,白涟也就替他回了礼:“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几位姑娘相互对视一眼,处于最中心也是最漂亮的姑娘便率先走出来邀请道:“小女名叫碧荷,因仰慕公子特来有请公子上二楼一叙。”

  虽然没有露骨的言辞,但二楼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懂,再加上碧荷姑娘满脸羞红,眼神闪烁,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她是看着叶明玦说话的,白涟便自觉闭上嘴,只笑盈盈地将目光落在叶明玦脸上,像是看好戏。

  而叶明玦则连眼皮都没抬,冷声拒绝:“不去。”

  这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模样不仅令碧荷脸色微变,就连旁听的客人们也都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差点一拍大腿痛呼浪费。

  他们一个个恨不得上场取而代之,可惜碧荷也是个高傲不愿放弃的人,目光直勾勾盯着叶明玦,唇瓣一抿,满是不悦:

  “公子这般拒绝可是不解风情了,可能公子不知,碧荷也算这里的花魁,花魁亲自相邀,想必公子也应该给我一个面子吧。”

  叶明玦蹙起眉,沉默瞥了碧荷一眼后,就直接将人晾在原地,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若是平常时期,叶明玦说不定会当场释放杀气。

  ……

  在这诡异的气氛逐渐弥漫四周之时,白涟终于出场了:“姐姐别见怪,我这朋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许多事情都不了解,不知可否详细讲一讲上二楼的要求以及情况?”

  他本身五官便精致,瓷白的小脸上扬,抬起水润的眼眸无辜地轻眨着,还真给人一种年龄颇小的感觉。

  这一生软糯的姐姐倒让碧荷对他升起几分好感,顺着台阶而下勉强勾了下唇。

  没人看见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愤怒,以及对叶明玦势在必得的目光。

  “这二楼意味着小女将与公子共处一室……进行接待。”碧荷声音缱绻,眼神撩人,若有若无的轻笑勾人心痒。

  按理来说话到此处是个男人都明白了,然而却有人非常没有情调地问道:“具体都会接待些什么?”

  “……”

  看了眼白涟那迷茫的表情,碧荷只好随口扯到,“比如说弹琴吟唱。”

  “哦。”白涟忽然朝叶明玦一扭头,“我也对音律颇为精通。”

  叶明玦想起他睁开眼第一次看见白涟时,对方仅仅通过叶片就能吹奏悠扬的曲子,认同地点了点头。

  碧荷的笑容有些尴尬:“……或者献舞一曲。”

  白涟继续对叶明玦道:“我也会舞剑。”

  说着,竟是当场召唤出傲天剑,手腕一翻,起势舞动。剑势,如漫天飞雪绵长无穷,舞剑之人,更是风姿卓越,飘飘乎恍若仙人。

  就连叶明玦一时也看入了迷,当白涟收剑坐回原位时,仍旧眸光微动,未缓回神来。

  “好剑!”

  原本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一声叫好,随后鼓掌声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剑修,大道至简从不会醉心于舞剑,但白涟这惊鸿的一手,却隐约打破了他们的认知,对剑意有了新的诠释。

  白涟谢过周围客人的捧场,眯起眼睛朝叶明玦骄傲扬了下下颔,表情可爱的让叶明玦有些心痒。

  被晾在一旁的碧荷笑容已经快露不出来了,隐晦地瞪了眼白涟。

  白涟权当没看见,继续用纯洁的目光与她对视:“还有什么?”

  碧莲:“还有饮酒什么的……只要付出一些灵石就可以。”

  怕再次被沦为背景板,她立刻一口气把话给说完了。

  白涟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扭头:“我连酿酒都会,饮酒自然也不在话下。”

  “所以。”他最后凝视着叶明玦疑惑的双眼,唇畔轻笑,做出了总结,“她会的我都会,我会的她不会,而且我还不要钱。”

  “选她还不如选我……你觉得呢?”

  叶明玦:“……”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主动撩拨

  叶明玦:隐隐心动

第09章 莲花菩提 恭喜你学会抢答

  叶明玦一时间仿佛被下了蛊一样,被这勾人的声线撩到失了魂。

  怔怔盯着白涟,大脑空白了一瞬。

  直到耳边似是传来众人抽气的声音,才立刻意识到现在情况的诡异。

  瞥见周围的客人那仿佛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震惊表情,叶明玦脑子从来没有这么快地运转起来。

  “抱歉,我跟他接下来还有要事要做,不会在这里久留。”他冷漠瞥了碧荷一眼,总算是做出了回应,“多谢姑娘抬爱。”

  都被人拂面子到这种地步了,碧荷再也忍不下去,冷冷扫了眼面前的一对狗男男,毫不客气道:“既然公子要男人陪,那碧荷自然不够格了,这便不打扰了。”

  随后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这位头牌花魁都愤怒地离去了,其他的几个心动的姑娘也就更不可能上前,纷纷转移方向,让白涟这一地带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没了众多的视线,叶明玦这才终于放松下紧绷的身体,不过脊背一如既往挺得笔直,随手抿了口茶水。

  做完这一切后,他带着秋日算账的眼神看向对面的白涟,低声问:“你是故意的?”

  “什么?”白涟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我只是觉得你花灵石上二楼做一些跟我就能做的事实在是太不值当了,就想要劝劝你……话说那位姐姐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错,挺好的。”叶明玦可不这么认为,修为要是还在的话他早就把碧荷那双眼睛剜出来了,哪会容忍对方看他的那种眼神,“就是容易引人误会。”

  白涟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什么误会?”

  叶明玦不说话,只扫了眼四周正偷偷打量着这边的视线,侧耳倾听隐约还能听到分桃之类的词汇。

  “分桃?”白涟一皱眉,将摆在桌面上的桃子轻松掰成两半,递给叶明玦,“这样吗,你想吃?”

  “……”不远处的抽气声更强烈了些,叶明玦愈发沉默地看了白涟一眼,拒绝了这半颗桃子。

  随后大脑放空侧耳听着台上吟唱的曲子,觉得应该是这青楼的暧昧香气都搅得自己不正常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分给他桃子的白涟都傻得可爱。

  这段小波折过去,白涟依旧在没心没肺地吃着零食,脑中却传来系统鄙视的声线:“还姐姐,你年纪都能大人家十倍了,不要脸。”

  白涟轻笑:“要脸干什么,你不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恨不得想要掐死我却苦于无法动手的表情超级有趣吗?”

  系统沉默了一瞬:“你这兴趣真是挺独特的。”

  “谢谢夸奖。”白涟的眼底划过一道若有若无的精光,“所以人类才如此吸引我啊……虽然目前还没有能让我时常觉得有趣的人,哦,他应该还算一个。”

  他抬头看向叶明玦的脸,笑意渐浓,主动凑了过去:“觉得这里怎么样?”

  叶明玦满脸冷漠:“不怎么样。”

  白涟并不满意他的敷衍:“叶兄实在是太无趣了,到这种地方也还板着脸。”

  叶明玦任他吐槽,脸色甚至比方才还要冷。

  白涟却话锋一转:“不过我也能够理解你,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肯定觉得我才是最好的。”

  “……”叶明玦冷笑了一声,一双恐怖的眼睛眯起,眼尾流泻出几分狠意,“呵,你要再开这种玩笑,我就真的拉着你玩你最喜欢的殉情游戏,懂?”

  白涟从善如流地改口:“我能够理解你,毕竟这里的美人算不上绝色,叶兄不心动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说的似乎深谙此道,叶明玦目光危险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很懂?”

  “还行,虽然我也是头一次来青楼,但见过更美的美人。”白涟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叶明玦眼底的杀气这才慢慢平复下去:“那是何人?”

  本来只是随意一问,白涟的双目却笑盈盈地弯起,将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当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喽。”

  “……”

  叶明玦发怔的功夫白涟已经爽快地付了茶钱,拉着他离开了青楼。

  当叶明玦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似乎被调戏了的时候,他人已经被带到了圣莲阁,而白涟正含笑朝他招手,眼睛里浮现的都是喜盈盈的笑意。

  早已经摸清了他的套路,叶明玦深呼一口气,声音深邃:“我猜这里也跟菩提子有关系吧。”

  白涟敬佩地看向他,拍拍手:“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叶明玦:“……”

  白涟乐呵呵无视了他的表情:“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正好顺便可以买一下。”

  圣莲阁,往往带着莲这个字,就代表着是圣莲真君的产业。

  相传当年,位于东方岛屿的丹修器修足不出户,要想得到尚好的丹药就要亲自前去购买,很不方便。而圣莲真君则以一己之力开放东方诸岛,促成了南北东西更便捷的交易,因此便有了圣莲阁。

  里面售卖各式各样的法器丹药符咒以及等等等你想要买到的东西,可谓是百花齐放,至今为止也是最受欢迎的店铺。

  叶明玦盘算了下储物袋的灵石,现在连买飞行法器都很勉强,只能保持冷漠脸摇了摇头。

  两人迈着阶梯往圣莲阁大门走去,白涟稍稍走在前面,余光却下意识瞥了眼后侧的黑影。

  可能太过专心,最后一道阶梯没彻底迈过去,他直接被绊的往前扑去,左手却很是灵活地抓住了叶明玦的下摆。

  叶明玦本已手疾眼快往旁边挪动打算避开他,可惜白涟的速度太快,他躲了,却完全没躲开,被拽得当即一个踉跄。而白涟幸运的借助拽他的力量重新站起身,他却因为无处可扶而悲剧地摔了下去。

  手边无意间摸到什么东西,只听咔嚓一声,重物倒地的破碎声响起,叶明玦隐约听到屋内有人喊:“诶呦喂,我那价值一百上品灵石的花瓶啊,就这么碎了!”

  “……”

  眼前陡然一黑,叶明玦算了算口袋里剩的那点灵石,绝望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快跑。

  第二反应便是白涟肯定不赞同他的想法,会想方设法拉着他向店主赔礼道歉。

  就在他快速起身盘算起该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白涟的低呼声:“快跑!”

  叶明玦怔了下,率先浮出来的想法竟然是怀疑白涟被掉了包,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然而这么一警惕,他才陡然意识到这附近还有一道不属于他们的灵力。

  从来谨慎细心的魔尊第一次遭受近距离的袭击还没有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得吓人。

  从来到这镇上开始,他的脑海中便一直装着白涟,连本该有的警惕性都忘了。白涟带给他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他立刻转过身,赫然发现圣莲阁下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那张脸叶明玦正巧见过两次,正是不久前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位。

  而此时,那人身穿灰色的外袍,手执长剑,身姿挺拔地站着,无比恐怖的杀意从他身上连绵溢出,像是最烈的浓酒那般,呛得人心惊。

  尽管感知不到这人的修为,但叶明玦也能猜到他是这世间顶级的剑修之一,普通人不可能有这样巍峨的气势,就连全盛时期的魔尊都不一定能敌过。

  这剑修只死死盯着叶明玦,剑意排山倒海而起,直直刺向叶明玦的薄弱。

  一旁目光微沉的白涟立刻提剑去挡,还抽空无奈道:“你的仇人怎么着多?”

  对于魔教弟子来说,所有名门正派几乎都是敌人,不过眼前的剑修感觉却不太相同,既没有恨意也没有一腔热血,更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叶明玦本能地感觉他应该跟那设计陷害他的人有关系,不过他可没指望修为屁点白涟能够赢下对方,当务之急只想保命。

  他朝白涟递去一个眼神:“御剑,快走!”

  白涟没有回应,显然逃走并不符合他的作风,但若真杀了眼前的剑修还有些遗憾,毕竟世间能让他刮目相看的剑修很少,眼前这位却正好是其中之一。

  连他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这人实力着实惊人,有趣。

  他仍旧采用了最开始来到圣莲阁的目的:“我们进圣莲阁!”

  叶明玦这才想起圣莲阁内禁止私斗,自然有人会出手拦截。

  他率先几步跑进圣莲阁,然后顺手拉了白涟一把。

  等到回过神才发现,他这动作做得无比自然,顿时有些奇异地望了下掌心。

  白涟进入阁内便放下了武器,但那剑修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毫不停歇地追杀而来,竟是在圣莲阁也打算大肆出手。

  面对那距离的极近的剑,白涟一时间仿佛傻了一样直勾勾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叶明玦瞳孔猛然收缩,这一刻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手臂比理性更快一步行动起来,一把捉向他的手臂。

  他没有看见白涟唇角微微扬起的那抹笃定的笑容。

  反倒是对面的剑修看到了,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古怪,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在警示着他,眼前这个笑得十分柔软的男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有一胖胖的身影上前一步,忽然朗声喝到:

  “此地禁止私斗!”

  刹那间,圣莲阁四周墙壁上统一散发出璀璨的金光。

  圣莲二字从空中升起,耀眼地布满了所有人的视野。

  *

  作者有话要说:

  围观者:快看他们!分桃之礼!

第10章 莲花菩提 美色误人

  叶明玦从未看过这般神奇的景象。

  只见滚着金边的圣莲二字腾空而起后,他身体里勉强维持的一阶修为就仿佛尽数被封锁一般,竟是降到了与普通凡人无异的地步。

  别说是御剑攻击了,就连简简单单的调转灵气都做不到。

  再抬头观察对面的剑修,也是满脸惊愕,在空中悬浮的剑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任凭他如何掐诀也没办法调御。

  “此乃真君敕令。”

  此时,有些微胖的掌柜摸着胡子冷声又道:“圣莲阁内不许私斗,几位若有渊源请出阁解决。”

  这就是圣莲真君所自创的符咒——敕令!

  叶明玦眼底浮现一抹惊艳。

  圣莲真君一生奇奇怪怪的法术颇多,就连他门下的弟子都不能言尽。

  敕令一词叶明玦曾经听过却从没有过多的了解,本觉得是世人将圣莲真君神化得太过,根本不值一提,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领悟这是多么惊人的法术。

  这位掌柜的修为也就四阶银莲,却能够调动敕令压制比他境界强的修士。再加上这么多年下来圣莲阁从未出过事,足以可见这敕令的强大之处。

  叶明玦无比庆幸他们恰巧来到圣莲阁附近才被人追杀,只要他不出去,性命就暂时无忧。

  眼见那剑修眉头紧蹙扫视四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撤退,叶明玦立刻先一步朝掌柜大喊:“把他困住!”

  胖胖的掌柜听到此言有些不满,他只是想要保证圣莲阁的秩序,不负责插足外人的仇怨。

  只是还没等呵斥,一道有些温柔的声线便传音入耳,直接让他一怔。

  “按他说着做。”

  无需寻找便对上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在这所有人修为都被压制的时候,只有青年能够普通的传音,还突然说了一句几百年几乎无人提起过的暗号:

  “——芝麻开门。”

  “!!”

  胖掌柜心中大骇,这暗号是曾经圣莲真君所定,只有特殊身份的人才会知道,全修仙界也不超过十个,但每个得知暗号的人都是贵客中的贵客,绝不能怠慢。

  现在此暗号几乎相当于废置,能从这样的一个青年口中听到,他也是相当的震撼。

  “怎么了?圣莲阁难道不再启用这暗号了?”

  听闻白涟语气中的不快,胖掌柜浑身一激灵,立刻毫不犹豫地照办了:“快,给我困住他!”

  听他这么说,其余隐藏在暗处的修士立刻听令,将门口瞬间堵得严严实实,其中一人甩出鞭子三两下捆在剑修的身上,保证他无处可逃。

  没有修为的剑修被捉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尽管他想利用强健的体魄来挣脱,但是对于使用鞭子的修士来说,这点力气跟蚂蚁差不多少,连眼皮都没抬就立刻将人捆紧。

  叶明玦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还真没想到圣莲阁会帮这个忙,稍稍怔了下,才紧接着朝胖掌柜行礼道谢:“多谢相助。”

  “不必客气。”胖掌柜态度以肉眼可见地和蔼了起来,他瞥了眼没有说话的白涟,心中忌惮,又笑着请示叶明玦,“不知贵客要如何处理此人呢?”

  “实不相瞒,这敕令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言下之意,等到时间过去后,可就没人能够困住这个修为强大的剑修了。

  叶明玦微微颔首,抓紧时间向被困的剑修问道:“你是何人?”

  剑修只是冷漠盯着他,不说一句话。

  叶明玦也知道他不会轻易吐露情报,眉头一挑,捡起地面上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杀意一瞬间凶猛地袭来:“不说,就杀了你!”

  剑修抬起黑漆漆的眼珠看了他一眼,就再次平静地移开视线,像是看透了他的虚张声势一样。

  叶明玦心中杀意更盛,若是能带回魔教细细审问效果应该会不错,可现在他一没有那个时间,二不好抢圣莲阁捉下的人,三也不好在此当场审问,一时间找不出好的方法。

  正摇摆不定时,肩膀被人拍了拍,白涟那张含笑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叶兄,你的方法太粗暴了,这样他可不会回应你。”

  剑修的反应无疑证实了他的台词,叶明玦挑眉:“难道你有办法?”

  “我只知道以这位道友的性情威逼并不管用。”白涟用关爱世人的语气普照大地,“所以你大可以放得和善一些,说不定他心里一软就会主动说出内情。”

  虽然知道这正是像白涟这种傻白甜才会提出的观点,但叶明玦却无师自通学到了一种方法。

  以往他从来只会审讯杀人,用最严酷的刑罚来折磨囚犯,但现在他悟了:“若你愿意告诉我追杀我的理由,我既会毫发无伤地放了你,也可以给你灵石以及所需的资源,尽量满足你需求,在场所有人都是证人。”

  对于贫苦的剑修来说,资源一词本来是强力的诱导剂,但剑修却冷漠别开视线,任凭他说什么话也毫不动摇。

  叶明玦大约摸清了这人的脾气,软硬不吃死犟到底倔牛一个,心里的那点耐心快要被耗光了,险些想要宰了他解恨。

  “看来这人两袖清风根本不注重外物啊。”白涟也摸着下颔悠悠道。

  叶明玦冷哼一声:“那就先把他的修为废了再慢慢审。”

  白涟不赞同地看着他:“叶兄,世界多么美好,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虽然他不喜钱财又有实力又有地位,但我敢肯定他有一项非常薄弱的点。”

  叶明玦被他的话吸引,眼睛灼灼地看过来:“什么?”

  白涟微笑吐出三个字:“美人计。”

  叶明玦:“……”

  他头一次听说审讯还要弄个美人来引诱的,眉头蹙地很紧。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往往越是像他这般心如止水的修士,就越是对这方面薄弱啊。”

  叶明玦总觉得这个逻辑不太对,但又没有可以反驳的点,只好说:“难不成我还要给他找个美人?”

  “为什么要找。”白涟一脸真挚,“面前不正好有一个吗?”

  “……”

  叶明玦脑中莫名浮现出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倏地脸色一黑,浑身散发出超低的气压。

  “白.涟。”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冷笑,“如果你想惹我生气,恭喜你成功了。”

  而且是那种恨得牙痒痒想杀又觉得可惜,不断犹豫不断试探的杀意。

  活了百年,叶明玦头一次品味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

  还真是……相当奇妙。

  白涟机智地改了口:“我的意思是……让我上,以我的容貌肯定会让他说实话的!”

  叶明玦只觉得他在辩解,冷哼一声退后一步,做出让他先请的架势。

  然后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等待着白涟无功而返,再好好讽刺一番。

  只见白涟勾着一双水润的眼眸,柔柔弱弱地走到剑修面前,开口就直率地问道:“看在我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叶明玦讽刺的弧度还没完全勾起,就见剑本冷着脸谁也不曾理会的剑修,在白涟请求的一瞬间犹豫地动了下唇瓣:“牛……满客。”

  叶明玦:……

  ???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中刷了屏,他脸色僵硬的如同石化。

  “牛满客?”白涟脸上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尤其是瞥见叶明玦的表情,就更想要笑了。

  明明是他偷偷使用敕令命令人说实话,表面还在故意演戏,“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个名字很有趣。”

  “……”

  不仅是叶明玦大受震撼地怔在了原地,就连牛满客的脸上也再一次浮现出惊愕,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第一时间用打探的眼神盯向白涟,但面前之人按理来说同样修为被封,应该没有这般能力。

  他的目光扫向天空中的敕令,心中隐约有了一丝怀疑。

  ‘怎么样,我成功了吧。’

  白涟这时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了眼叶明玦,非常隐晦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那骄傲的眼神似乎就是在这么说。

  叶明玦怀疑人生了整整半晌,才总算是神情恍惚地接受了白涟成功了的这个现实。

  ……难不成这剑修竟然有这种癖好?

  第一反应冒出来的诡异的想法让他古怪地摇了下头,不管怎么看这剑修也不像是一句话都能屈服的人。

  除非……除非有人暗中相助。

  看见一旁使用真君敕令的胖掌柜,叶明玦悟了,大概是这位掌柜看不下去他们耽误时间,所以才出手帮了个忙。

  “牛满客?似乎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开始细细思索起牛满客这个人的情报,前些日子修仙界传言总有一些出名的剑修接二连三收到切磋邀请,而诡异的是,几乎每个赴约的剑修最终都重伤而归。

  那位挑战之人据说就叫做牛满客。

  会是此人吗?

  这样强大且一心只修剑的人会对他的命感兴趣,是叶明玦所不能理解的。他很快判断出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立刻又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背后又是什么人?”

  白涟用柔和的声音重复了遍。牛满客虽满脸抗拒不想回答,身体却相当坦承:

  “目的……杀死叶、明玦。”

  短短几个字,却令叶明玦眼皮发跳,他潜入魔教后便以叶九自居,几乎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此人肯定知道他与叶氏之间的关系!

  “背后之人呢。”想到这里,叶明玦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他寻了百年未曾得到的叶氏灭门的线索,今日终于捉到了狐狸尾巴!

  心底仿佛燃烧起熊熊的烈火,连呼吸都无意间加重了不少。

  他的问题遭到了牛满客前所未有的反抗,坚毅的侧脸满是痛苦,唇瓣张张合合几次,才总算是憋出了一个音:“逍……”

  “萧?”叶明玦眼底赫然浮现出一层光彩,只可惜这光彩刚刚出现,玻璃破碎的声音便猛然响起,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被扔了进来,一落地便散发出诡异的黑烟。

  “不好!”胖掌柜立刻大喊,“有毒,注意屏息!”

  众人连忙袖口掩面,屏住呼吸,白涟也第一时间退到叶明玦身后,得到叶明玦下意识踏出半步的保护。

  等到满屋子的毒气终于渐渐散去后,几人再看向中间的地带,牛满客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看样子是从窗口逃了出去。

  “哎呀!”胖掌柜看着地面破碎的玻璃渣,顿感心疼,“这可都是特殊炼制的啊,七阶修为的攻击都可以抵挡,怎么这么轻易就碎了呢!”

  叶明玦更是恨到了极点,下意识追到门口又堪堪收回脚步,眼中的阴鸷一闪而逝,竟是情绪外漏猛地砸了下身侧的柱子。

  “这说明他有同伙,修为很高,还善于用毒。”深吸一口气总结得到的情报,叶明玦反复念了几遍那姓萧的姓氏,像是要将这人嚼到骨子里,细细咽了下去。

  他转变情绪一向很快,虽然心理怎么想的另提,面上却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就仿佛刚才那个气的满身杀气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还朝胖掌柜深深一礼:“多亏掌柜的相助,叶某才能毫发无伤站在这里,十分感谢。”

  “哪里,都是贵客自然要帮一帮的。”掌柜摸着胡子回礼,堂堂正正的态度让叶明玦越发相信是他在暗中出手,投去感激的视线。

  掌柜看着落在地面的破碎的花瓶和玻璃,满脸肉疼欲言又止:“就是可惜我这些宝贝了。”

  叶明玦第一时间收回目光,只当没看见。

  想让他赔偿?可以是可以,就是没钱。

  好在这掌柜人放弃的也很快,将这笔账通通记在牛满客的身上后,便笑脸盈盈地迎上叶明玦:“今天惊扰您了,可有什么需要的,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如楼上瞧瞧?”

  叶明玦手头没钱,却又不好拂了掌柜的好意。

  站在原地尴尬之时,白涟忽然凑了过去,一脸天真地问道:“我们在这里受了惊,可以打个折吗?”

  叶明玦眼皮一跳,差点就没绷住神色。

  他自己招来的祸事不赔偿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店家打折,这除非是脑子有坑才会答应啊。

  这样想着的下一刻,就见掌柜先是怔了下,随后立刻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满脸堆笑:“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您看五折怎么样?”

  叶明玦:“……”

  失算了,这掌柜傻劲跟白涟有得一拼啊。

  白涟似乎还觉得有些贵,迟疑地扭头看他:“你觉得呢?”

  叶明玦当然不会得寸进尺:“足够了,多谢。”

  他一边心想白涟真是个幸运儿跟他在一起都能遇见这种占便宜的好事,一边按照掌柜的嘱咐满意地起身上了二楼。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后,掌柜这才连忙恭敬地朝白涟行礼,脸色有些古怪:“按照规定,持有令牌的贵客可以免费拿走阁内的三件东西,您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啊。”白涟笑得异常无辜:“我可是问过他了,是他自己觉得五折便足够了的。既然他想要花钱,咱还客气什么呢。”

  反正整个圣莲阁都是他的产业,能赚他一笔,不亏。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我是在坑人吗?我问过他了呀!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人!

第11章 莲花菩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掌柜对白涟的逻辑无话可说,但反正自家圣莲阁也赚了点钱,他自然不会多嘴去提醒叶明玦。

  只是他看向白涟那弯起眼眸时露出的狡黠的笑意,忽然浑身一寒,下意识离远了一些。

  “我想要拜托你查一件事。”白涟这时却突然说道,“有关叶明玦的来历。”

  胖掌柜有些为难地露出苦笑:“这……我们这里不负责这种事啊,若您有意愿,可以去万通阁,他们才是专门贩卖情报的地方。”

  “你少来。”白涟似笑非笑,“我知道圣莲阁有自己的情报网,别想糊弄我。”

  望着那双清澈的仿佛能够看透他内心的眼睛,胖掌柜顿时惊得满身是汗,不敢起任何隐瞒的心思:“但是……我们从来不接外人的生意,您看……?”

  白涟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随手翻出一只小巧的纸鹤,纸鹤满身雪白,只有头顶有着一点梅花似的红,看起来精致可爱:“拿不定主意就去问你上面的人,把这个给他看,他自然就明白了。”

  胖掌柜自知白涟有大身份,立刻点头应下伸手去接纸鹤,待到好奇地将灵力输送过去一点,这只纸鹤便如同活了一般扑扇着翅膀飞在半空中,脑袋一点一点甚是可爱。

  “这是何等奇妙的法术,竟然能让纸折的小鸟飞行。”胖掌柜忍不住感慨赞叹,他可从没见过这么不可思议的法术。

  白涟淡淡看着他反复研究,只是解释道:“它叫纸鹤,把调查的内容念给它听,它自然就会来寻我。”

  胖掌柜不住点头,经过白涟露出的这一手,他已经在心中将白涟认定为神通广大的高阶修士之一,丝毫不敢怠慢。

  话谈到这时,叶明玦已经心满意足地走了下来。

  胖掌柜紧接着就看见他所认为的那个神秘高阶修士,神情瞬间一变,带着柔软又纯洁的笑容走到叶明玦身边,乖乖扬起小脸等待叶明玦的回应,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兔子。

  与方才那威压恐怖的模样完全相反。

  ……难不成大佬现在都喜欢玩这口?

  胖掌柜大开眼界。

  等到出了圣莲阁,叶明玦心中还在思索着有关牛满客、以及那位萧氏的事情。要想找到准确的情报,需要借助魔教的力量,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魔教,立刻派人调查。

  说起来……他是为何会在街道上闲散的漫步来着?

  叶明玦蹙眉沉思了一会儿,猛地脚步一顿。

  直接伸手按住了还要拉着他往茶馆走去的白涟的肩膀,叶明玦目光冷冽,一字一顿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

  白涟眨了下眼睛:“逛街?”

  “……”

  见某人竟果断将心声说了出来,叶明玦深呼了一口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莲花菩提子,你说过要带我去寻。还是说你只是在骗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又低又冷,连眼眸都透出几分寒意,似乎只要白涟敢承认,他那隐隐藏匿的杀意就要彻底迸发出来。

  像是被他的气势惊到了一样,白涟身体微微一颤,一双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满脸都是无辜:“可是,你早就已经把它吃了啊。”

  叶明玦愣了,连杀意都凝固在原地:“……什么?”

  他下意识检查自己的丹田,果然发现修为稍稍恢复了一些。虽然只是一点点不仔细感知都没有注意到,但也证实着他已不再有性命之忧。

  他仔细回想起这期间内发生的点点滴滴,将回忆定格在春风楼中白涟讨好地将几个果子递给他手中的时刻:“那个翠绿的果子?”

  见白涟点头,叶明玦无言地陷入沉默中。

  他想起当时差点想把菩提扔了的冲动,没由来地升起一阵冷汗。

  “……你为什么当时不说?”他无奈地看了白涟一眼。

  白涟视线飘向侧面,一扁嘴,委委屈屈地开口:“你刚才好凶,不告诉你。”

  叶明玦:“……是我的错,我过于武断了。”

  白涟依旧别开脸不想看他,这让叶明玦有些头疼,堂堂魔尊还是第一次低声下气地哄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不算讨厌。

  “我请你品茶?原谅我?”

  白涟这才脸色回转:“那说好了。”

  只用简单的承诺就把人哄了回来,见白涟喜笑颜开,叶明玦眼底也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当时不告诉你,是因为……”白涟捏着身侧的布料,稍稍垂下眼眸,眼睫如颤抖的花枝般轻动,“告诉你你就要走了吧,我还……不想让你走。”

  饶是性情冷淡的叶明玦,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自主地一怔。

  青年如同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地垂下头,白净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眼帘轻抬,那双眼底便满是脆弱与渴望。

  叶明玦神色复杂,他从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白涟有史以来对他说出了第一个谎言,却是为了暂时留住他的脚步。

  看似无理取闹的逛街也好,对话也罢,仅仅都是想要留下他而已。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绪,种子柔软的在心中萌了芽,正在努力的破土而出,让他整个心都开始躁动不安。

  他动了动唇瓣,忍不住低声问出了口:“为什么不想让我走?”

  见他眸光闪烁,似是渴望似是期待,系统敏锐抓住他的情绪,提醒道:“据我判断,现在是刷他好感度的绝好时机,上吧!”

  于是白涟真挚地捧住了叶明玦的手,痛心疾首地诉说心绪:

  “——因为我没有灵石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好兄弟,救我!!”

  “……”

  心底那抹奇异的情感瞬间碎了个稀巴烂,叶明玦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白涟连忙拉住了他:“逗你的逗你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以这么廉价!”

  叶明玦冷笑:“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语言。”

  白涟对他柔柔的笑:“当然是因为你这个人很有趣啊,千年都难以碰到一个,我舍不得你。”

  千年什么的实在是夸张了,叶明玦只当他在讨好自己,摇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他忽然想起除了一开始的饭馆,一路上都是他在付钱,而且听他说要请客的时候白涟明显感到特别开心,不由得真的怀疑起白涟没有多少灵石。

  看在白涟救过他几次命的份上,叶明玦想了想,便道:“我还会在这里待上一晚,今晚就在这落脚,等明日我送你些灵石,你再回去吧。”

  白涟目光希冀地请求:“我不能继续跟着你吗?”

  “不行。”这点叶明玦没商量,“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你不合适。”

  听他这么说,白涟只好遗憾点了点头,但眼底瞬间闪过的锋芒却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见他如此,叶明玦忽然就明白了为何他偶尔会对白涟生出杀意,每次却又奇异平息起来的理由。

  识大体,知进退,每次都卡在他底线的边缘疯狂试探,却永远不会多迈一步。

  就比如白涟从没问过他被追杀的原因以及叶明玦这个名字的来历,正因为不去询问,所以他们还能这样肩并肩一起行走。

  两人这之后又按照白涟的计划去喝了茶,叶明玦趁机使用了神行符来联络魔教的属下,现在第一层毒已解,他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魔教下属得到联络寻来的时候已经夕阳夕下,正是叶明玦与白涟在客栈一楼用晚膳的时候。

  叶明玦感到符咒的动荡,立刻装作去茅厕来到无人的角落里与下属汇合。

  第一时间前来寻找他的部下总共六个人,为首的是他座下的右护法方程。此时,这六名下属纷纷跪拜行礼,齐喊尊上!

  “尊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右护法方程抬起头,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脸。一身深蓝的服式将他的脸色衬的颇为冷傲,纵使眉梢满是担忧,那双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也满是目下无人的味道。

  这种长相并不讨喜,尤其跟叶明玦这面瘫站在一起气氛就更加诡异了。

  叶明玦深知方程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的属下里只有方程修为最高,也别无选择:“本座身中剧毒,需要去各地寻得解药,此次行程不宜张扬需小心伪装,方程与我同去。”

  “至于其他人本座也有任务给予,不过此事稍后详说,你们先在城中寻找一名剑修,身穿黑衣,面色冷淡,修为深不可测,浑身杀意浓烈,几乎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找到了不要轻举妄动来告知我,若是没找到就在戌时去客房,记住,小心行事不要惊动其他人。”

  他细细进行嘱托后,怕白涟起疑就立刻返回了客栈。

  “抱歉,时间久了些。”他面不改色地撩袍坐下,故意解释了一句。

  “这不是一般的久。”白涟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顺手给他夹了一快子凉菜:“多吃这个,降火。”

  “……”

  等到吃饱喝足后,二人起身去各自房间休息了一阵,没过多长时间,叶明玦的房门就被白涟敲响。

  某人以欠人情这个理由,要求叶明玦替他做一件事。

  叶明玦本做好了麻烦的准备,结果却听白涟说只是想要城西边贩卖的烤鸭。

  叶明玦好笑:“刚吃完还想吃?”

  白涟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们是修士又不会撑,听人说这里的烤鸭相当美味,我们一起来尝尝呗?”

  无奈于他傻到将魔尊的人情用在这种小事上,叶明玦摇了摇头,却因临别在即,竟难得心情柔软的主动答应帮忙。

  抱着让下属在他房间里等等也没事的心态,一路上他都泰然自若地走在街上,不慌不忙。

  然而等他拿着烤鸭回到客房的时候,却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推开房门。

  屋内,正盘腿坐在床上的白涟绷着一张脸,一手撑着侧脸轻轻垂下眼眸。暖色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竟没有令这张平静的脸添加一丝温度。

  而地面上则用绳索结结实实地捆绑着一堆人,左边三个右边三个,摆放的整整齐齐。

  只是叶明玦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人正是他的下属!

  喏,实力最高的那位方程也在其中,整个人如同蔫了的茄子,鼻青脸肿地瘫在地面上,一眼望过去似乎遭受了什么残酷的刑罚。

  修为三阶发丝一根没乱的白涟,修为六阶鼻青脸肿的方程……叶明玦有些看不懂了,怎么修为最弱的反而毫发无伤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明玦的头顶由衷冒出了一个问号。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白涟:看来你理解我的心情了。

  ——

  改了下文案,希望能更有吸引力一点。

第12章 莲花菩提 快清醒一点啊!

  “你回来了。”

  听到叶明玦的声音,白涟终于抬起头,冷淡如同覆盖了薄冰的脸上添了几分人气:“我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结果这些人就突然翻窗而入,还一言不合就要杀了我。”

  话到这里,叶明玦还是能听得懂的,只是后面就超乎了他的想象。

  白涟气呼呼道:“所以我就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了!”

  叶明玦:“……你一个人?”

  白涟疑惑:“那不然呢。”

  叶明玦用目光向坐在地上的方程求证,方程似是有些心虚地垂着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但那懊恼羞愧的神色就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叶明玦忽然就无话可说了,谁能想到堂堂魔教的右护法竟然败给了只有三阶修为的白涟,还是一起上都没打过的那种。

  白涟还在愤愤不平:“我看他们一定是来追杀你的人,都埋伏在了客栈里了真是用心歹毒。还好我回击的速度够快,否则今天估计就见不到你了。”

  说到这里,就用一双水润的眼睛望着叶明玦,唇瓣一抿,脆弱和无助感便呈现在那张瓷白的脸上。

  这一句话听得方程差点瞪圆了眼睛,天知道他们攻击的时候连白涟的一根小拇指都没碰着,全程都是被一把剑压着打的。

  这、这不就是碰瓷吗!

  偏偏叶明玦还仿佛受了蛊惑似的安抚地拍了拍白涟的肩膀:“你受苦了。”

  白涟委屈地点头:“嗯,可吓死我了,不过你没事真是万幸。”

  叶明玦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

  “那这些刺客怎么办?”白涟扫了眼如同粽子一样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黑衣人,似是不解气地提议道,“要不先把他们扒光了吊到屋顶呆一晚,明天保准什么情报都能吐出来。”

  看见他眼底迸发出的精光,方程等人同时心底一惊,几乎是渴求地看向自家尊上,这种羞辱的方式简直比要他们命还要狠毒,但看尊上那温柔到不可思议的模样,保不准就真的让他们送死了。

  好在,虽然叶明玦因为白涟话里话外的维护而感到温暖,却也没真的失了智。

  现在不承认方程他们跟自己有关系也不行了,叶明玦只得解释道:“你误会了,其实这些人是我的下属。”

  白涟惊愕不已:“不可能吧,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下属!”

  像是怕叶明玦听不懂一样,白涟指着方程凌厉的眉眼,详细解释道:“你看,这人长得一看就不怀好意,不像名门正派。”

  “况且既然是你的下属为什么要一上来就偷袭我?”

  叶明玦:“他们以为你才是暗杀我的刺客,所以才下意识出手了。至于长相……”

  他想起方程纵使含笑也像是冷笑的模样,一时间有些语塞:“天生的,没办法。”

  “都是误会一场,我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既然叶明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涟固然心中疑惑却也不再多说。

  在叶明玦的命令下,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下属不仅没有讨回公道,反而还得弯腰朝白涟行礼道歉。谁让他们先出手伤人的呢。

  叶明玦把热乎乎的烤鸭递过去,以凉了不好吃的理由哄着白涟回了房间,随后便结界一开,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规规矩矩站着一排的下属。

  见他们一个个如同鹌鹑似的神色萎靡恨不得把头垂到地底,叶明玦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终于开了口:“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右护法方程被迫站了出来,尴尬地抱拳解释:“我等在戌时从窗户跃进,正巧看见方才那人坐在尊主床上,还以为是埋伏的刺客,就先动了手。”

  发现叶明玦的神色冷了一些,他连忙补充道:“不过属下只是想捉住他等待尊上回来,没想伤其性命。只是没想到,一时大意就被……”

  叶明玦冷笑:“被一个三阶青莲境界的人跳起来揍?”

  方程羞愧地没有说话,倒是身后有个下属忍不住小声嘀咕:“他本人都没动,只靠一把剑就把我们打趴下了。”

  叶明玦:“……”

  深深吸了一口气,叶明玦忽然觉得选这些人帮他找解药就是种错误。

  不过白涟那柄仙剑他也见过,确实神奇有自主意识,他原本以为对付那玄月宗长老就是极限,却没想到连他的右护法都能压着打。

  心底重新判断了下白涟的潜在价值,他无奈环视着屋内的一片狼藉,也没办法在这里继续睡了。

  他让方程重新帮他换一间客房,顺便给其余下属们各买一间,今晚就在这客栈落脚。

  方程等人恭敬离去后,叶明玦便抬脚走到了白涟的门前,知道白涟那个有些娇气的性子估计还在委屈生气,顿时有些头痛。

  结果等他做好准备推门而进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某个满嘴油光的人、正惬意眯着眼睛啃着鸭腿的情景。

  看见他来,还非常开心地招了招手:“快来快来,这个特别好吃,你也尝尝。”

  “……”叶明玦看着他的没心没肺,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笑容极为短暂,却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留下璀璨的一笔,叶明玦起身坐过去,感到肚子里勾起的旺盛的食欲,也没有客气地拿起了鸭腿。

  白涟一边吃一边跟他碎碎念,话题天南地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叶明玦倒也觉得这般天马行空的对话着实有趣,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

  白涟突然道:“对了,下次让你的下属来时记得走正门,好好的门不走非翻窗户,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魔教来人了呢。”

  本来就出身魔教的叶明玦:“……我会提醒他们的。你讨厌魔教?”

  黑沉沉的眸子突然闪过一道光,叶明玦手中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向白涟。

  系统在白涟脑海中又活了起来,一再强调这又是刷好感度的时候让白涟把握好。

  白涟直接将它给屏蔽,眼皮都没抬地回应:“讨厌啊。”

  叶明玦的眸色倏地暗沉了下去,系统也瞬间蔫了。

  诡异的寂静在房间内弥漫,须臾,叶明玦才低声问:“为什么?”

  “没有理由,大概其他人都讨厌魔教,所以我也跟着讨厌吧。”白涟笑盈盈地回复。

  看着那一如既往干净明亮的笑容,叶明玦忽然食不知味,心中堵塞地垂下眼帘。

  ——站在你面前的叶明玦你不讨厌,那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身为魔尊的叶九呢?

  有一瞬间他很想询问这个问题,可惜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白涟起身去开门,魔教其中一位下属的身影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尊……主子。”魔教下属行了一礼,刚打算说话,就眼尖地瞥见自家尊上手里拿着的鸭腿,满肚子的话直接噎回了嗓子眼。

  ……他看见了什么!他们那清风霁月长得跟天仙似的仿佛只喝露水的尊上,竟然……竟然坐在那里啃鸭腿!

  啃!鸭!腿!

  魔教下属傻傻地张大了嘴,一时匪夷所思这么接地气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尊上!

  而叶明玦也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人设崩塌,立刻出手如电地把鸭腿扔开,然后宛如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近:“怎么了?”

  “是。”瞥见那双深邃中透了点冷意的黑眸,魔教下属立刻一个激灵回过神,“方师兄与客栈掌柜发生了些口角,属下见事态有些麻烦,特来禀告。”

  出了魔教,教内一众人都学着正派以师兄师弟来称呼彼此,也算是一种伪装。叶明玦眉梢微蹙,马上决定下楼看看。白涟则好奇地跟在他身后。

  还未到达一楼,大老远就能听见方程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为什么不给我开房!”

  客栈掌柜淡定地看着他生气拍桌,伸手一指身侧挂着的牌子:“你看不懂字吗,本店不接待魔教之人,请去别的地方吧。”

  方程都快气炸了,连他们自己都没办法迅速分清魔教的同伴,这掌柜就看他们一眼就知道他们是魔教?纯粹就是在唬人。

  “你看我哪里像魔教的人!”

  掌柜惊奇地看着他:“从哪看?哪里看都像啊,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妥妥就魔教啊!”

  方程:“……”

  叶明玦也是此时走到了他们的身后,将情况全部收入眼底的他也开始怀疑人生起来,难不成方程长得这么不像好人?温温柔柔的白涟怀疑,连一小小的客栈掌柜也在怀疑。

  方程气得差点要骂人,发现叶明玦到来后,努力忍住了:“主子,您看这……”

  叶明玦又开始头疼了,他让方程退到身后,主动朝掌柜解释道:“抱歉,他们都是我的人,可能这之间有些误会。”

  “你的人?”掌柜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惊讶极了,“客官,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像你这样的世家公子怎么能跟那些一看就是坏蛋的人扯上联系呢!快清醒一下啊!”

  叶明玦:“……”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怀疑人生

  没错,受每次都疯狂的降低好感,后面有解释原因

第13章 莲花菩提 龙傲天系统心里苦

  解释了几遍他们并不是魔教的弟子,再加上有白涟在一旁的帮衬,客栈掌柜总算是面色狐疑地给了叶明玦他们开了房。

  好在没在这里引起更大的骚动,叶明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反复琢磨起来带方程一同去寻求解药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毕竟他们接下来还会跟很多名门正派打交道,而且还不能用武力只能智取,若是一见面就被认定是魔教,那就相当于直接判定了死刑。

  他带着一脸深沉的表情上楼了,故意慢上半拍落在后面的白涟却忽然脚尖一转,重新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客官!”掌柜方才傲慢的神色顿时一变,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在下的演技怎么样?”

  “做得很好。”白涟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弧度,随手将两枚上品灵石和一瓶玉石做的瓶子递了过去,“这是剩余的报酬。”

  掌柜欣喜地收起灵石,又将玉石瓶子小心打开,见里面金光四盛还隐隐飘出奇香,唇角的笑容立刻绷不住了:“这可是上等的塑阶丹啊,千金难求,在下在这里多谢客官了。”

  只要说上两句话就能得到这么多好处,掌柜忍不住心想要是能多遇几次这种好事,他还开什么客栈!

  “不过……”虽然只是演戏,但想起方程那锋利的眉眼,他又有些后怕起来,“他们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吧,那位客人的修为很强,我可赢不下来。”

  “放心,我跟他们在一起,时刻都可以保你性命。”白涟轻笑了下,眼尾稍稍一眯,就有冷光泻了出来,“前提是,你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否则……”

  后半句话未曾出口,掌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恐怖的威压,差点腿脚一软就跪在地上:“不会的不会的,我绝对会保密请您放心!”

  他再三保证绝不会泄露秘密,白涟这才终于转身离去。

  “该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叶明玦主动来找我吧。”

  从饭馆叶明玦借故出门时,白涟的神识就已经弥漫过去,轻而易举地探知到接下来叶明玦的计划。

  然后又制定了多种方案,还特意支开叶明玦戌时潜入叶明玦的房间,等待方程他们的前来。

  一切的铺垫都只为让叶明玦心生动摇,最后主动前来邀请他一同参与接下来的寻宝之旅。

  系统想起某人曾当着叶明玦的面板着脸道‘本座可不会帮你’这句话,就忍不住无语:“其实你只要用圣莲真君的身份说一句话,他就会立刻选择你,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那不一样。”白涟笑盈盈道,“主动送上来的,和放低姿态费心求来的珍惜程度大有不同。”

  “再说,我也不是那么廉价的男人啊~”

  最后一句话被他细软的嗓音勾得韵味非常,那双桃花源微微一夹,就是温柔迷人的风情。

  系统沉默了下,有些郁闷:“既然你这么想跟着他,能够提升好感度的关键场合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拉跨。”

  要不是白涟的骚操作,现在叶明玦对白涟的好感度一定是蹭蹭蹭往上涨。

  白涟虽然不怎么喜欢吐露真情,不过系统陪伴他千年已久,分量自然是不一样的。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那就没意思了。”

  系统:“怎么说?”

  白涟眼睛一眯:“他只有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利用我,我才能同样不带情感地坑骗他。如此往来,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我和他之间不需要其他多余的情感,只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走在一起,相互欺瞒相互利用。正所谓旅程之中刹那之友,便已足矣。”

  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他唇角勾起,语气又迅速转暖:“话说回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这么想要撮合我们俩?”

  “……”

  系统没有说话。

  但是系统心里苦。

  作为龙傲天系统,它对自己的主人白涟几乎没有不满。自从穿越过来后,白涟就在修仙界高调崛起,修炼速度如同坐了火箭,打脸各个门派的天才,创造了辉煌的伟业。

  无论何时回想起,系统都觉得内心无比的骄傲。

  只有一点,在有关道侣的事情上,白涟纯粹的如同一张白纸。

  曾经闲得无聊在现代阅读过多种龙傲天小说的系统深知,龙傲天身边若没有妹子投怀送抱、没有道侣身侧相伴,那就是不完整的霸业人生!

  于是系统疯狂地为白涟找起了姑娘。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魅力,可惜白涟连正眼都不瞧她们。

  因为这件事,系统蔫了好几个月,随后逐渐调整起计划,不再局限于性别,无论男的女的正派邪派年龄大小,只要长得好看一概给白涟物色。

  效果倒是有一点,见到有趣的男人白涟就会专门逗一逗再结交个朋友。只是从未有人走到他的心里。

  系统从期待到遗憾,从遗憾到郁闷,从郁闷到绝望……到最后它甚至觉得,就算白涟对一朵花动了心,它也能普天同庆欢呼喝彩。

  而现在,白涟难得对叶明玦升起了一丝兴趣,而且这份兴趣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没有减少,甚至白涟都为了他提前从冰棺中走了出来。系统顿时虎躯一震,顿感有戏!

  他之所以这么热衷于提升两人的好感,就是想要弥补系统生涯的遗憾。

  只可惜,白涟就是个性冷淡。

  还是喜欢疯狂让对方降低好感度的那种。

  它沉默着不说话,白涟也没有继续追问,就如同系统了解他一样,他也大概了解系统的想法。

  翻来覆去就是那点恋爱脑,多没意思。

  他转身回到客房内,盘腿坐在床上打坐等候,果然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在隔壁苦思了一夜的叶明玦便前来敲门了。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白涟先是勾唇一笑,随后便迅速调整好柔软的表情,‘疑惑’地打开了门:“叶兄?”

  “打扰了。”将衣襟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叶明玦朝他点了下头,非常自然地走进房间,坐在桌前。

  右手放在桌面无声敲打了两下,叶明玦表情认真,身形坐得笔直,一看就是一副有要事详谈的模样。

  白涟当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面上却故意道:“你是来送我灵石,然后道别的吗?”

  见他还想着灵石的事,叶明玦一阵无语,却马上改变态度,顺着这句话道:“我记得你想跟我一起走……”

  “不,那是过去的我了。”白涟打断他的话,一脸乖巧地望着他,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知道叶兄要去做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带上我……”

  他目光柔和,满脸都是决然:“所以我不会再任性了,你走吧,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

  叶明玦一箩筐准备好的话瞬间被堵回了嗓子眼里,一时间哑口无言。

  因为这剧本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见他诡异地僵在原地,半晌都没能接上下一句,白涟忽然感受到了无敌的寂寞,遗憾地找了个台阶给他下:“不过我还是很希望能跟叶兄多些来往的,等叶兄没事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叶明玦总算是能开口了:“其实并非是我不想与你同行,只不过前路危险重重……”

  他稍稍蹙起眉,无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中了毒,修为被封,此次前行就是为了寻找解药,若是带上你,怕你受到我的牵累,所以……尽管我还想跟你同行一段时间,却是身不由己。”

  “叶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白涟立刻义正言辞地打断他,“你我可是过命的兄弟,我又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若是你需要我的话,白涟自当义不容辞!”

  叶明玦一边心想剧本总算是对上了,一边神色装模作样地纠结起来,而白涟也真挚地握住他的手,眼底恍惚中浮现心痛的碎光:“而且你修为这么差,咱们一旦分别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是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叶明玦:“……”

  “多谢你的关心,那就拜托你了。”

  如果不是中间诡异的停顿,以及听起来稍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白涟会更加相信他的感激。

  不过叶明玦也是个天生的伪装者,刚才是因为一直以来白涟带给他的蠢萌印象才会露出些破绽,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变成了感动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他的表情不是那么丰富,但每次只需要改变一小部分的五官,就能够达成想要的情绪。

  就像是现在,明明嘴角的弧度少的几乎看不见,只是眼神稍稍柔和了一些,就给白涟一种这人现在非常感动的错觉。

  “不必客气,我们是兄弟嘛。”白涟温柔地笑了下,反正在系统眼里是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可惜,除了它以外,大多数人都分辨不出白涟的假笑,叶明玦也自以为将白涟骗到了手,陷入甜蜜乡中看白涟哪哪都顺眼。

  忽然间,叶明玦灵机一动:“既然前路千难万险,我想趁机多了解了解你。”

  “说起来,至今还未听你说过你是何门何派?”

  白涟摇头:“我没有门派。”

  这倒是事实,因为打算陷入沉睡之前,他就把玉莲门掌门的职责卸给了自己的师弟,现在可是实打实的自由身。

  叶明玦若有所思:“看来跟我一样。”

  毕竟他加入的不是门派,是魔教。

  两个各自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人相互对视,其乐融融。

  “那把傲天剑……”叶明玦曾经思考过要不要在这里触碰白涟的秘密,多亏白涟那傻白甜的个性,他几乎没经过多少犹豫,就定了下来,“可是仙剑?有剑灵?”

  “被你看出来了。”白涟根本没想过隐藏这一点,直接一挥手召出了系统,通身白玉而雕的仙剑一出,顿时仙气缥缈,美得惊人。

  “来,跟叶兄打个招呼。”

  闻言,系统也不含糊,主动转身面向叶明玦,剑柄动了动似是在行礼。

  传说中的剑灵就在前方,这可是所有剑修向往的存在之一,叶明玦即使面上沉静,心中却也如同惊涛骇浪般起伏着。

  更别提亲眼看见傲天剑冠压群雄的场景,对仙剑的渴望几乎赫然跃上心头。

  有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若是将这把剑抢过来,纵使没有修为,他也能纵横四海,无所不能。

  白涟正低头喝着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叶明玦的目光,却神识感知到了系统的狂抖,顿时疑惑传音:“你怎么了?”

  系统悲伤叹息:“哎,我真是把罪恶的仙剑~”

  白涟心中了然,眼底渐冷,他很不喜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尤其是类似于朋友般存在的系统。

  本想再狠狠教育一下叶明玦如何做人,却听见系统扭捏羞涩道:

  “答应我,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打起来打起来!我就喜欢你们为了我争抢到头破血流的样子!”

  白涟:“……”

  瞬间,世俗的欲望尽数消散,白涟木着脸,重新坐回了原位。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冷香泉 北剑第一宗门

  叶明玦清醒得很快。

  他知道带个人傻单纯的白涟并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阻碍,反倒可以让自己隐藏在白涟身后,让那些名门正派对他放松警惕。

  就连一向多疑的他都忍不住信任白涟,其他人更加顶不住。

  白涟此人就有这样的魔力。

  将目光迷恋地从仙剑上收回来,叶明玦仔细问道:“此仙剑能够打败几阶修为的敌人?”

  白涟还在神识里对系统的演戏嗤鼻,乍一听他的询问瞬间无缝转变,仍旧顶着那温柔傻白甜的笑容,想了想:“具体的没有试过,不过我想九阶以下应该都可以碾压吧。”

  “……”

  叶明玦静静地看着他装逼,一时间竟对他的自信无话可说。

  他虽然很看好仙剑的实力,却也根本不敢想那么远。

  要知道圣莲真君建立的九阶金莲境界体系,是以三为单位,难度逐渐递增。

  先不提每个境界都分前中后三阶段,从丹田化莲成功后,一阶青莲到三阶青莲是最轻松的阶段,从三阶青莲开始没有天赋的人说不定就一辈子跨不过这个门槛。

  而渡过三阶青莲后,一直到六阶银莲只要靠时间堆积稳步提升一半概率可以到达,但是超过六阶银莲以上的人就寥寥无几了,一般跨越六阶的修士大能,修仙界都称他们为高阶修士,以代表敬意。

  从七阶金莲开始,难度又是进一步的上升,每一阶段想要突破都是难于登天,像叶明玦这样达到七阶金莲前期的人想要找到同阶对敌的敌手就已经难逢敌手,更别提八阶金莲,从古至今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只手掌的人数。

  因此,圣莲真君是唯一一个到达九阶金莲并且可以随时飞升的鬼才,恐怕他只需要吹口气就能轻易杀死敌人。圣莲真君就是这样一个修仙界活着的传说。

  现在你跟我说一把仙剑就能吊打除了圣莲真君以外的所有人……开玩笑呢?

  叶明玦只当白涟不懂世俗所以在信口胡说,大概判断可以抵挡六阶以下的敌人便不再探讨这个话题。

  白涟敏锐地察觉他的轻视,直接对系统道:“你看,他瞧不起你。”

  系统等同于他的本命法器,是他力量的化身,所以吊打九阶以下完全不是在胡说。

  系统果然很生气:“哼,果然这个男人不配拥有我,没眼光!”

  说完,也不再演什么小剧场了,当即回到了白涟的神识里,留给叶明玦一个冷漠的背影。

  叶明玦敏锐察觉到一丝冷意:“剑灵怎么了?”

  白涟心情很好地微笑:“没事,它只是觉得你的修为太弱了,不值得它多看。”

  叶明玦:“……”

  眸光倏地一暗,叶明玦深深看了白涟一眼,似是要透过白涟的身体望向系统一般,无声露出一抹阴沉。

  虽然很快收敛情绪喝了杯茶,但眼底未散去的冷意证明他还在记仇。

  挑拨离间成功的白涟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心底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明玦果然很有意思。”

  “我所说的每一句假话他最后都会信以为真,但我所说的每一句真话他却从始至终从未相信过。”

  系统忍不住吐槽:“难道不是你长着张具有欺诈性的脸吗?”

  白涟无声地笑了笑,接受了它的赞美。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一切准备就绪后,白涟问向叶明玦。

  叶明玦早就决定好了第一个地点,他轻踏两步,遥望窗外苍翠的青山,目光悠远:“北剑第一大宗门——玉莲门。”

  *

  要说修仙界哪个宗门最为出名,问十个人十个人都会回答是北剑第一大宗玉莲门。

  由圣莲真君所创造的玉莲门,从来都是最令人向往的存在。

  都说北剑南法,但处于北面的玉莲门却是唯一一个不符合这个规矩的宗门。虽说还是剑修人数更多,却也同样开设法修,丹修等等派别。

  原因很简单,圣莲真君不是纯粹的剑修,有人曾亲眼目睹他用一片树叶杀人封喉,也有人曾目睹他写出的敕令的无穷法力变化,换句话说,他什么领域都大有成就。

  仰慕他的人不计其数,尽管他已经仙逝,还有层层不穷的人挤破头皮都要加入玉莲门,因此从千年起,玉莲门就一直位于各个宗门的顶点。

  玉莲门坐落在依山傍水之地,风景优美,仙鹤齐鸣,传说后院禁地曾养殖了一片玉一般纯白的莲花,因此而得名。

  有一青衫人影便正坐在迎风摇曳的莲花之前,闭目凝神似是在感悟天地灵气。

  洁白的仙鹤在他身侧落下安静地梳理着翅膀,一根一根,姿态优雅,灵台清明。

  须臾,一直平静的仙鹤突然轻吟了一声,舒展丰满的羽翼,朝天空飞去,那一直闭目的人影也好似被惊醒般睁开了双眼,露出冷淡的双目。

  尔后轻轻一挥手打开了笼罩在后山的结界:“进。”

  这声音层层递进,仿佛在山谷间悠远回荡,在禁忌之外候着的胡长老这才恭敬走入,朝坐着的人影一礼:“拜见宗主,弟子有要事回报。”

  若不是要紧的事情,这位胡长老也不可能冒着宗主不悦的风险前来打扰,曲流云侧耳倾听,面色平静地落在他身上:“什么事。”

  即使活了千年以上,他的面容依旧俊美非常,只可惜眼神太冷,仿佛人世间的一切已经无法打动他的心。

  “圣莲阁分布在雀城的掌柜来信,说是昨日刚见过一位说出暗号并带有令牌的修士。”胡长老迅速解释,“此人知道我等拥有特殊的情报网,想要拜托我们调查一件事。”

  他未说完曲流云便冷淡地一拂袖:“圣莲阁不做这种生意,拒绝。”

  “但是……”胡长老从绣袍中掏出一只纸鹤,“那人说他拥有信物,还是玉莲门象征的仙鹤。”

  “仙鹤?”曲流云的身体倏地一僵,狭长的眼睛刹那间挑起,一股凌厉感便赫然升起,几乎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纸鹤。

  往纸鹤上输送了点灵力,便见纸鹤仿佛活起来似的扑扇着翅膀,额头的一点红色越发浓艳,隐约闪烁着光芒。曲流云将指尖点上那抹红色,一副画面便突兀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曲流云的手指情不自禁颤抖起来,玉一般冷淡的脸上竟是唇角勾起,迸发出鲜活的喜悦,“不会错的,这是师兄的传讯!”

  闻言,胡长老也瞬间宛如雷劈,目瞪口呆起来,能被宗主称作师兄的人,只有那一位!

  “可、可是……圣莲师祖都已经千年未出现过踪迹,又怎么会……”胡长老哑然。

  曲流云最初的兴奋过去后,眼底浮现一丝惆怅。

  他大概是唯一知道师兄这千年间行踪的人,但也是隐约知晓。因为在白涟临走之际,曾亲自将宗主之位交给了他,他至今还记得他迷茫的问师兄要去何处的时候,白涟当时的模样。

  “大概会去万碧通天,闭关一下吧。”

  万碧通天是白涟未创建玉莲门时自行修炼的地方,也就是相当于家的存在。

  曲流云不舍他的离去,忍不住问道:“不能在这里闭关吗?”

  白涟对他笑了下,眼中浮现的冷淡和疏离一瞬间将两人的距离割裂:“抱歉啊流云。”

  “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有趣了。”

  “我要离开这里。”

  曲流云人生第一次感到绝望和痛苦大概就是在此刻,他以前就知道别看白涟见谁都在笑,其实骨子里满是冷淡,他本以为由白涟亲手建立的玉莲门是不一样的,可是事实上,谁也留不住他的心。

  他无法阻止白涟的离去,只能拼命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白涟眺望天边的白云,像是开玩笑地说了句:“等世界陷入危机时我就回来了,说不定还能做一次英雄玩玩。”

  从此以后,曲流云便代替离去的白涟坐上了玉莲门宗主的位置,然而这个位置担子太重责任太大,他只能拼尽全力的修炼镇压邪修,才能堪堪维持住玉莲门霸者的地位。

  他不想让师兄创建的第一宗门在他手中陨落,也不想看见当师兄回来后却发现等候他的家不存在了。

  千年时光过去,他早已练成八阶金莲,性格也逐渐变得冷淡平静,这世间本没有什么能困扰他的事情,他却仍旧每日固执地在莲花前打坐,就像是要等候师兄回来一样。

  而现在,师兄真的回来了。

  比预计的早上了太久。

  克制住想第一时间去见人的冲动,曲流云指腹细细摩挲着纸鹤,仿佛又回到青年的时代神色充满了忐忑:“他没有亲自来,估计还不想回来……师兄想要调查什么?”

  胡长老总算是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道:“调查一个人,名字叫叶明玦。”

  曲流云的眉宇倏地皱起,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按师兄说的做,暂时不要散布消息。另外……”

  他飞快地看了胡长老一眼:“调查完此人先禀告于本座,明白吗?”

  他到要看看,这叶明玦是什么人,值得师兄一回来就这么上心。

  *

  逍遥山庄,有着天下第一庄的美名。

  四周连绵的山脉包围着小小的山庄,隐蔽而又安全,可谓是隐居桃源避世的好去处。

  比起寻常的修仙世家,山庄里更注重景色的和谐,翠竹茂盛怪石嶙峋羊肠小路曲径通幽,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宜人。

  鸟语花香的盛夏之际,山庄内侍卫婢女各司其职,面露笑容姿态轻快,无一不可看出此地的祥和。

  在最里侧的书房里,有一位公子正在案前执笔作画。

  此人长相极好,面如凝脂,眼若点漆,乌黑的长发并未束冠,如瀑布流云般垂在脑后,浓密的眼睫微微一弯,便是含笑迷人的优雅。

  与其说这里是书房,不如说更像是他的画展,房间内四面全部都是画作,且还是同一人物。

  洁白干净的长袍,长身玉立的身姿,或站或坐,皆是随性潇洒的模样。

  只是此人没有五官,无论多少副画作,他的脸上全部都是一片空白。不知是作画的人不知道五官的模样,还是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物。

  然而这位公子却满是柔情地画着,一笔一笔都充斥着斑斓的色彩。

  “燕庄主。”

  作画正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突然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燕昭的指尖无意间一顿,一滴浓墨便落在画卷那人洁白的长袍上,瞬间破坏了整个气质。

  眉宇死死锁紧,燕昭眼含杀意地抬起头,低沉的语气从他口中传出:“不是说没事别来打扰我吗。”

  比想象中还要冷漠沉寂的声线,如同翻滚在火山中的熔浆,完全相反的温度,恐怖危险的气息。

  “是有关于叶明玦的事。”

  门被缓缓推开,一身粗袍的牛满客立于门前,朝他颔首:“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于你。”

第15章 冷香泉 你还会法术?

  叶明玦三个字一出,那恐怖的如潮水般袭来的杀意终于渐渐退散。

  脸上重新勾起了温柔暖意的笑容,披散着青丝的男子随手将毛笔放到一侧,漫不经心地问道:“死了吗?”

  牛满客走进房间,墙壁上满是画像的环境让他隐约不太舒服,微微蹙起眉:“没有。”

  “没有?”将污染了的画卷毫不犹豫揉碎扔到地面上,燕昭眼睛微微一挑,“怎么回事?玄月宗连个没了修为的人都对付不了?”

  只要不和作画有关系,即使再心情不快,他也是一副公子润如玉微笑的模样,只是这笑容一眼可见的假,眼中的冷意也毫不遮掩。

  牛满客平静答道:“不知是何原因。虽然我也打算出手击杀他,但他逃入了圣莲阁,我跟随进去后修为也被压制,仍旧未能成功杀了他。”

  他正说着,后方却传来一声沙哑的嗤笑,一位紫袍修士大步迈进屋内,肩膀上趴着一只细长的黑蛇,仔细看去,这人一双血眸与蛇瞳颇为相似,浑身缠满了绷带,异常诡异。

  “啧,不仅如此,这个蠢货还中了招,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是我亲自出手救了他,他才能活着回来。”

  闻言,燕昭的眼神更冷了一些,绕过案前,距离颇近地紧盯牛满客的双眼:“蛇肆说的话你可有补充?”

  牛满客沉默:“并无。”

  话音刚落,一道闪烁着的黑芒便猛然袭向他的胸口,如同长了倒刺的勾子狠狠剜进他的骨肉之中。

  牛满客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腿脚下意识踉跄了一下,却仍旧坚持站在原地。

  “圣莲阁不可招惹,我不是多次叮嘱过你了吗。”收回袖子的燕昭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富有韵律,仿佛踩在刀尖上前行,“下次不要做我讨厌的事情,否则……惩罚可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牛满客没有说话,甚至眼神都没有变过,微微颔首。想必这样的经历已经有过多次。

  蛇肆在一旁看着他不闪不躲地挨罚,眼底闪过一丝鄙夷的光芒。

  这个蠢货!

  燕昭已经重新回到案前,动作温柔地摊开新的空白画卷,尔后慢慢研磨起墨来:“那毒药是圣莲真君所制,叶明玦三日后必死,也不必过多担忧。”

  牛满客点了下头,刚要走出房间想了想又忽然道:“他身边多了一位陌生的修士,看不透修为,只知剑术能与我一战。”

  燕昭的动作倏地一顿,要知道牛满客的剑招可是天下少有,能够与他平分秋色,这人可相当不简单啊。

  这是变数,倒也让燕昭有些好奇:“你们继续追踪他们行踪,有情况再来禀告。”

  说完,特意看了牛满客一眼:“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抗,你的名字和长相已暴露,自己想办法吧。”

  牛满客没什么意见,倒是蛇肆不满地开口:“那这次任务的报酬……”

  “自己去取。”燕昭执起毛笔,头也不抬,专心醉心于作画中。

  见他眉眼温和不再多言,牛满客和蛇肆知道这是逐客令,齐齐退了下去。

  想起那满屋子的无脸画像,牛满客忽然觉得这人的身影隐隐与那位跟叶明玦在一起的修士有点像,不过光凭衣着和身形实在是判断不出什么,他摇了摇头将这想法抛出了脑后。

  *

  站在玉莲门山脚下,仰望那漫山翠绿之景,一股巍峨庄严之势便汹涌袭来。

  映入眼帘的是坐落在高耸山头错落的楼阁,延绵不绝的阶梯通天而下。

  阶梯两侧松柏挺拔,随风摇动,树叶发出簌簌之声仿佛在弹奏悠扬的乐章,仙鹤啼鸣和弦而起,即使是满怀心事的叶明玦感受此景也觉得心情开阔,心旷神怡。

  这是叶明玦第一次踏入正派的宗门,作为魔尊他本应该或是敌视或是不爽,然而真当站在这里时,他才发现他的心态竟还算平和。

  或许这就是发展千年而不朽的宗门所带来的令人赞叹的气魄吧。

  收集五宝的第一站选择玉莲门,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因为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就是玉莲门,五宝之一的冷香泉据说就被珍藏在这里,由玉莲门的宗主曲流云掌管,也是目前为止位置掌握最清晰的宝贝。

  其他的宝贝只知道大概位置还需要属下去摸索,反正不管哪个都难于登天,叶明玦也就选了最快速能得到的一个。

  可玉莲门宗主曲流云实力超群,如今已是八阶金莲中期,几乎算得上是所有修士中最接近九阶金莲的人。

  由他坐镇的玉莲门更是势不可挡,高人一等,叶明玦想破头皮都不觉得,这样的人会好心将宗门的宝贝送给他们。

  硬来自然是不可能了,只能迂回地智取,或者说是偷窃,才有那么一线生机。

  不过叶明玦想到白涟那过于正直的性格,就有些头疼,他怕白涟不同意他的计划耽误正事。

  想到这儿,他看向似是也在深思的白涟,忍不住询问道:“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白涟回答地很痛快:“走上去,找宗主商量,取得冷香泉回来。”

  就连计划也是这么简单粗暴。

  叶明玦就知道靠不住他,摇头:“不妥,这里还是采取迂回的方式为上。”

  “是么,我觉得我说的是最简单的方法了啊。”白涟很疑惑,“迂回是指?”

  叶明玦看向不远处聚集的一群穿着各异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说来也巧,他们正好赶上了玉莲门五年一次的迎新活动,或许可以在这里做点手脚。

  “潜伏玉莲门内,打探情报。”

  “这……”

  白涟似乎还有些犹豫,叶明玦已经拍着他的肩膀深切道:“我明白你有顾虑,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得到解药必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你放心,若是被捉住,只需说出这都是我一个人的计划,就可保你全身而退,不会让你为难。”

  他故意这么说,完全摸透了白涟的性格,果然白涟立刻反驳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呢!说好了一起同甘共苦,好,那就听你的安排吧。”

  “好,同甘共苦。”叶明玦感动地望着他,足足演了几息的戏份,才继续道:“我们假作想要加入玉莲门的弟子,入门后再慢慢打探情报,将危险性降到最低。”

  白涟这才恍然大悟,连连赞叹:“不愧是叶兄,就是聪明。”

  本来一件简单的事被他弄得这么复杂,可真是个大聪明。

  系统看着他假意称赞,忍不住叹息:“他将来要是知道你是谁,说不定会想掐死你。”

  “这怎么会是我的错呢。”白涟无辜道,“我可是提议过直接去找流云要冷香泉了啊,是他亲自否决了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系统无语地不说话了,看着叶明玦飞快对白涟科普着接下来要如何如何行动,如何如何伪装,它就觉得无比心疼。

  这是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啊,太惨了。

  “好的。”无论叶明玦说什么,白涟只是点头认同,然而叶明玦心中却没有一点底,他总觉得照白涟这个性格,将来说不定会弄出什么意外。

  “……算了,你就当真的加入了玉莲门认真做事就好,具体事情由我来引导。”叶明玦最终妥协道。

  两人在谈话的功夫,从玉莲门上方便飞来三道耀眼的白光,穿着蓝白相间统一服式的三位修士从飞剑跳下,朗声喊道:“肃静!”

  原本正忐忑不安聚成一小堆一小堆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统一对这修士行礼,一双双眼睛渴望地望向他们。

  “今日玉莲门将举行迎新大典,资质合格者皆可入我宗门。”

  说着,三位修士分开站好,每人面前拿着一个罗盘似的东西,叶明玦注意到这正是测试根骨资质的法宝,只要注入灵力便可检测。

  转眼间,聚拢的人群开始分散,慢慢变成了三排依次站在玉莲门修士的面前。

  眼看着中间那条队排起了长龙,两侧的队伍寥寥无几,叶明玦稍稍蹙了下眉,与一位排队者搭讪道:“敢问这排成三队有何寓意?”

  那人诧异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玉莲门分别有剑修法修丹修三种派别,想加入哪派就站在哪一排排队。”

  叶明玦这才恍然大悟。

  本想提醒白涟不要走错位置,结果一转头却发现白涟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他顿时皱眉在排队的长龙中搜索,终于在最左边寥寥无几的排队处发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刚说完不要乱动就又开始了!

  叶明玦的眼皮倏地一跳,沉下心立刻赶过去想要拦截,似有所感的,白涟在他靠近时便回过了头,笑靥如花地朝他招了招手:“快来这里排队,我帮你占了位置,这里没人!”

  见他欣喜地护着前方一人的站位,满心都是留给自己的样子,叶明玦满心头的不满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唯有无奈。

  “那是法修的名额,剑修在那边。”

  叶明玦抬手准备拽人,然而测试的资格已经进行到了白涟,负责拿着罗盘的玉莲门修士眉毛一挑,顿时不爽道:“不可随意干涉别人的想法,既然他选择修法,剑修就不要来抢人了,你们那边的人不是已经那么多了吗!走开走开!”

  每年都是新加入的剑修出奇的多,法修少得可怜,这位法修修士最看不惯剑修在他面前抢人,立刻将白涟往自己这边拉回来一点。

  叶明玦知道他误会了,便解释道:“实不相瞒,他是跟我一起的,原本就打算学习剑法,对法术完全没有天赋,刚才排错队了,我来寻他。”

  玉莲门修士疑惑地瞥了他几眼,又看了看面前的白涟,却是倏地愣住。

  再抬起头时,满脸都是震惊:“你管这叫没有天赋??这要没天赋我还用不用活了?!这年头说谎都不经过大脑的吗??”

  叶明玦诧异低头,却发现不知何时白涟的手已经放在罗盘上,而罗盘正在飞快地转动,最终转动一圈后停留在甲等的位置。

  甲等?!

  法修中的最高资质!

  玉莲门修士还在频频感慨:“木水双灵根,虽然不是绝品的单灵根但也不错了,再加上这等资质……咦?都已经三阶青莲境界了吗,不错,非常不错!”

  他赞叹地拍着白涟的肩膀,目光像是在欣赏法修未来的希望:“在法修一派好好学习,以后宗门里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白涟微笑道谢:“你眼光真不错,我确实可以做到。”

  法修只当他在与自己开玩笑,哈哈大笑的与他开始勾肩搭背起来。

  “……”

  一片和和睦睦的气氛中,叶明玦却在怀疑人生。

  他仔细端详着这罗盘,仿佛要把这罗盘看出个花来。

  但最终,他仍旧什么都没发现,只能用惊讶的眼神问向白涟:

  “你……还会法术?”

  在叶明玦的判断中,白涟一直都是彻头彻尾的剑修,且拥有绝世仙剑在手,虽然境界有些低但未来还有拔高的希望。

  他不明白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白涟就从剑修变成了天赋卓越的法修了呢。

  而当他下意识询问白涟有关法术的事情时,白涟眨着眼睛,很痛快地点头:“会啊。”

  说着,当场表演了个让地面的花苞舒展的美技。

  “……”叶明玦有些头痛,“你怎么从来没有用过。”

  白涟的答案十分简单:“一把剑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法术?”

  叶明玦:“……”

  好家伙,这牛逼装的!偏偏没有可以反驳的点!

  叶明玦无语凝噎,一时间更怀疑人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一不小心被他装到了,可恨!

  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硬生生转折到了困难模式

  中秋快乐~今天评论的小天使都有红包拿,感谢支持,么么哒~

  ——

第16章 冷香泉 年龄太大了

  不管怎么说白涟有别的能力在战斗时也是好事,就是看那玉莲门法修修士一脸护犊子的模样,估计想要把人拐到剑修一起行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叶明玦看开得很快,他跟白涟分开行动有利于更快收集情报,若是白涟在法修一派得到青睐,说不定也更接近核心的位置。

  递给白涟一个稍后再议的眼神,叶明玦便转身回到剑修漫长的队伍里等待去了,而白涟则在玉莲门修士的指导下添了名字和一些基本资料,就算是成功加入了玉莲门。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他再次以弟子的身份加入了玉莲门,白涟心中也有别样的感慨。

  想当初有一无名无势的门派曾经收留了受伤的他几个月,等到几年后白涟成功晋升到五阶银莲境界,便回到这门派中大肆改善环境教其剑术。

  本想着报一下当初之恩,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成为了此宗门的宗主,还被全体弟子将宗门改名为玉莲门。

  那便是玉莲门创立之初。现在想想,白涟依旧能够回忆起那时的点点滴滴,在他二十五岁血气方刚那年,玉莲门可谓是他在这修仙界的全部动力。

  “以二十岁的年纪重新加入玉莲门的感觉如何?”系统在神识中问道。

  白涟知道它在讽刺自己填写的过分年轻的年龄,忍不住一笑:“非常不错,我仿佛又找回了当初那种兴奋刺激的感觉。”

  “白涟?”这时,检查他资料的玉莲门修士忽然惊奇地抬眼看他,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古怪,“本名?”

  按理来说圣莲真君真实的姓名早就被遗忘在历史了,白涟这才敢说出真名,但看这人的表情,难免有些不安:“怎么了?”

  玉莲门修士摇了摇头,朝旁边同样测试弟子寥寥无几的丹修笑道:“看来这又是一个崇拜圣莲真君的人。”

  白涟还在不解,便听他解释道:“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就是为了跟圣莲真君靠得近一点,或者是崇拜圣莲真君,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非要叫什么莲什么莲,又怕惹麻烦取了个谐音。”

  白涟:“……”

  玉莲门修士:“你这姓氏还挺好,白涟、白莲,嗯有那味儿了。”

  “……”

  白涟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念叨这是自家门派的弟子,亲的!这才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

  负责测试的丹修修士也凑过来笑:“这算什么,想当年我还遇见过把姓氏给改成圣的,非要叫自己圣莲圣莲,是圣莲真君的儿子,结果被长老们给当众戳穿扔了出去,笑死了。”

  法修修士也笑开了:“哈哈哈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一件事!记得有一次……”

  白涟忍无可忍掉头就走,浑身散发出超低的气压,偏偏系统还在神识中调侃:“怎么样,还兴不兴奋?刺不刺激?有这么多人崇拜你哦。”

  白涟:“呵呵。”

  他心中不痛快了就要去别人那里出出气,显然叶明玦是最合适的选择。

  叶明玦排在剑修测试的末尾,一直等了许久才终于轮到他,他刚要上前测试,四周的目光却纷纷汇聚到他的身上,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待遇。

  说来也不奇怪,剑修一众测试的人中只有叶明玦一人气度最为不凡,单凭那张脸就能让其他人黯然失色,忍不住向他投来目光,偏偏叶明玦本人却根本不知自己的魅力,还扭头低声询问白涟:“为何他们都在看我。”

  白涟沉吟:“大概是他们没见过年纪这么大还来参加测试的吧。”

  “……”

  叶明玦神色一僵,余光快速扫过四周,果真发现其余的测试者年纪都比较小,几乎没有几个超过十八岁的。

  唯一能跟他一拼的白涟眉宇柔和穿着色浅衬的本人年轻了不少,而他穿的黑色外袍表情冷漠气质沉稳,正好之一相反。

  这么看起来,叶明玦似是此批测试中年纪最大的了。

  好在这测试不测骨龄,年龄可以凭借一张嘴瞎说,也不是入门测试的重点。

  迎着那些刺人的视线,叶明玦艰难地上前接受测试,那玉莲门剑修修士冷飕飕看了他清风霁月的容貌一眼,眼底闪过一份嫉妒,嘴中故意嘟囔道:“年纪这么大才一阶修为,还好意思来玉莲门测试?”

  “……”接二连三被年纪打击的叶明玦深呼吸一口气,此前暗中决定的隐藏天赋不做出头人的想法完全被推翻,他直接拿出全力放在罗盘上,感受到罗盘急速转动后,心态才总算平静了下来。

  玉莲门修士原本根本不打算录取他,但低头望向罗盘的结果后,眼睛却倏地瞪得溜圆:“这、这是……天生剑骨?!”

  “什么,天生剑骨?!”

  “莫非是万里挑一的极品天赋,最适合修剑的那个天生剑骨??”

  “嘶,都已经百年来没有寻过这般天资的弟子了吧。”

  不仅其余修士听到后惊愕不已,就连参加测试的众人也都纷纷惊呼,看叶明玦的表情顿时不一样了。

  感受着众人眼神的变化,叶明玦轻飘飘地放下掌心,竟诡异地体会到了白涟云淡风云装逼的感觉:“可以算通过了吧。”

  “啊、这……当然。”无论剑修修士多么不情愿,遇到这等天资也绝对不能放弃,否则出事的可就是他了。

  能入玉莲门的弟子都需要有非常的天赋,但天生剑骨可是所有资质的顶点。

  只是他还有些疑惑:“都说天生剑骨是最为变态的资质,你怎么才一阶境界,还从未加入宗门。”

  叶明玦睁着眼睛乱编:“家里不受宠,没人教,如今终于逃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剑修修士的眼神明显软化了不少,“不用担心,只要进了玉莲门就能够一飞冲天,年龄大点真不算什么。”

  叶明玦:“……谢谢你的鼓励。”

  白涟看见脸黑了一半的叶明玦故意把自己的年龄填成了二十二岁,忍不住偷偷在心里笑开了。

  看来叶明玦还真是很在意自己的年龄啊。

  就连剑修也诧异了:“你才二十二岁吗?”怎么长着一张二十五岁以上的脸?

  叶明玦差点被他的眼神气到心梗,白涟适时地帮了他一把:“不好意思,他总被人说长得老成,可以的话就不要用年纪来戳他的痛点了。”

  “……”

  叶明玦听见后目光更想要杀人了先不提,剑修打量了白涟几眼,忽然问,“我怎么没见过你,你还没开始测试?”

  “不,他是我们这边的人。”一旁的法修得意洋洋开口,“这可是我们的天才,一点也不输给你那边的人。”

  闻言,剑修顿时厌恶地瞥着白涟,像是驱赶苍蝇一样的手势:“修法那边的人过来干什么,赶紧走赶紧走,真晦气。”

  法修冷笑一声,瞪了他一眼,带着白涟就往外走,半点不留情面。白涟没有机会和叶明玦详谈计划,只能回望了叶明玦一眼,用眼神示意以后再见。

  法修很快就将他的脸扳了回来,边走边严肃地嘱咐:“别看了,那边学剑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离得远点,小心吃苦头。”

  这态度像是法修和剑修之间水火不容,白涟看着奇怪,毕竟千年前白涟当宗主时几个流派都还其乐融融,剑修偷练法修法术,法修请教剑修御剑,没想到一别经年还出现了这样的隔阂。

  虽说只是抱着好玩的态度跟着叶明玦重新加入了玉莲门,但这番变故还是引起了白涟的兴趣,越发想要借机探查下此时玉莲门的情况了。

  他本以为探查到什么线索也需要一些时间,结果刚入了玉莲门第一日去找叶明玦的功夫,就碰到了几个前来找茬的剑修——

  *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已经千岁的老头子白涟对刚刚两百多岁的叶明玦说:你年纪太大了。

  魔尊知道真相后会想杀人

第17章 冷香泉 教育新人

  这次玉莲门录取修习法术的新人只有三个。

  负责测试资质的法修领着三人往寝舍走去,一路上还不断给三人科普关于玉莲门的各种事宜。

  或许是这其中白涟的天赋最高的原因,这位姓吴的师兄不仅特别在意白涟的回应,还专门回答了白涟几个私人的问题。

  也多亏了这一点,白涟很快就弄明白了玉莲门弟子如今的作息生活,倒是跟千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你们要注意一点,出门的时候一定要结伴同行。”吴师兄却特别郑重地提出这一点,“遇见那些剑修的时候也要远点走,切不可和他们单独对上!”

  不需要白涟询问,其他两个新人便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这是为何?”

  “你们刚来这里不懂,等以后就明白了。”吴师兄摆了摆手,脸上满是愤愤,“这些剑修平日最是霸道,自以为整个宗门都应该由他们把控,各种欺辱我们师兄弟。若是你们单独行动,被他们给逮到,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李阳曜和张林被他咬牙切齿的语气惊到,一时间不敢不多问,白涟却没有顾忌地开口:“难道我们就不能反抗?”

  吴师兄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剑修有数以万计的弟子,我们才有了了百名,怎么可能拼得过。”

  白涟却是道:“我记得法修最擅长的就是群攻,敌人越多打起来越游刃有余,反倒是剑修只适合单挑。”

  “那实力也不一样。”见他了解颇深,吴师兄还有些诧异,但仍旧摇了摇头,“我们法修在初阶青莲境界天生处于弱势,后面才逐渐增强,可前期的剑修却能够轻易吊打我们。”

  白涟好奇:“难道我们就没有一个境界强的人来压阵?”

  吴师兄显得有些犹豫:“有倒是有,但是大师兄他……”

  他眼底闪过几分忧愁,遂不在多谈:“总之你们不要到处乱跑,听师兄师姐的指挥再行动。”

  李阳曜和张林都点头称好,白涟没有应声,只是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南部法修遍地走,可从未听说过比我们北部剑修差。我相信自古以来法修的实力就不亚于剑修,师兄们大可不必过于忧愁。”

  吴师兄只当他是在鼓励自己,心理不以为然,但看着白涟的眼神却柔和了一点。

  这一点令身侧跟随的张林映入眼中,目光落在白涟那张姣好的脸上,缩在袖口的指腹不由得捏紧了一些。

  白涟看着就是一副温文尔雅、公子润如玉的讨喜模样,人还会说话,一路上表现得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加入第一大宗门的紧张感,张林看在眼里升起了几分嫉妒。

  不仅是因为他跟白涟的设定相似,都是儒雅温和那种气质,还因为自以为傲的火木双灵根资质也被白涟压下去一头。

  原本被师兄另眼相待,资质万中无一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谁想到会冒出这么一个白涟!

  所以当三个人搬入寝舍后,白涟不曾听吴师兄的劝阻打算出门逛一逛时,张林没有劝阻他,反倒是拉了下李耀阳的衣袖,低声道:“他自己想去,你又何去当这个恶人。”

  李耀阳犹豫的时候,白涟便趁此跑远了,他倒还挺想感谢下张林的,起码让他不必浪费口舌了。

  白涟对玉莲门的熟悉程度远超玉莲门所有弟子,顺着一条小路便绕到了剑修寝舍的附近,然后便在大路驻足思考着要如何通知叶明玦过来集合。

  他自知以现在法修的身份进入剑宗领地定会换来相当大的仇视,不易冒进,但用传送符或是法术吧又怕被别人看破。

  正纠结的功夫,他身后却是忽然走来几位身材魁梧的剑修,见他堵在路上久久不曾移动,顿时有些诧异。

  “你是……”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着白涟,“没见过的脸啊,难道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不是咱们剑修一派的。”另外一位师兄刚才见过几位新来的师弟,可以笃定地说,“看起来像是法修那边的。”

  两人猜测的期间,白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几位师兄说的是,我确实是新加入法修的弟子。”

  闻言,面前两位师兄的目光顿时一变,眉梢一扬,那浓浓的讽刺之意便尽数袭来:“哟,我们还没去找你呢,你就自己倒是送上门了。修法的软蛋来这里做什么,找揍?”

  面对两人凌厉的眼神,白涟连眼皮都没眨,仍旧温柔地笑道:“玉莲门太大,不过是迷路了而已。”

  “那你的运气可真不好。”其中一位高个子的剑修师兄已经缓慢往他的位置走去,掌心搭在后颈,用力掰出咔嚓的声响,“正好我今天心情不好……既然来了就别走,来陪我玩玩吧。”

  后方稍胖的师兄嗤笑的提醒:“别玩死了,收场会很麻烦。”

  “放心。”高个子剑修眼底闪烁着恶趣味的光芒,“我有分寸。”

  白涟将他毫不遮掩的恶意看在眼里,忍不住出声提醒:“我记得门内弟子不允许私斗。”

  高个子剑修师兄笑道:“我只不过是在教育新人师弟而已,哪里算得上是私斗。”

  白涟望着他几乎要凑到离自己半米之内的距离,竟也是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这副平静的模样令高个子的剑修感到些许疑惑,却仍旧挥起了拳头,拳风锋利带起诡异的破空声响,几乎是直勾勾朝着白涟的鼻尖砸去。

  危机关头,白涟的笑容半分不变,身形忽然往外侧一移。

  只简简单单的动作便灵敏躲避了攻击,同时脚下稍稍伸出些许,高个子的剑修就瞬间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个狗吃屎。

  “你还敢躲?!”后方胖胖的师兄见此更是火气直冒地想要御剑,但白涟只是脚尖轻跺了下地面,几块碎石便在半空中赫然跃起,又随着白涟的灵力猛地往前方弹射而去。

  还不等胖剑修升起剑势,大腿的穴位便倏地感到一麻,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啊——!”

  这画面着实很有趣,白涟忍不住低笑起来,感到后方高个子的剑修又要恼怒地袭来,身体左右虚晃一下,侧身躲过拳头的时候,还故意抬起右脚朝这人臀部轻轻一踢。

  瞬间,那有力的拳头便无法收势地往前砸去,悲催地正中还跪在地上的胖剑修的脸颊,胖剑修捂着脸颊摔倒在地上,更加痛苦地哀嚎起来。

  全程白涟都像是在挑逗小孩似的轻松无比,可是两位剑修的下场却极为凄惨。

  “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啊!你没事吧!”不小心揍错了人,高个子剑修别提多慌乱了,立刻上前检查师兄的伤势,并恶狠狠地瞪向白涟,“你竟然敢伤我师兄!给我等着!我要将此事上告执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涟扬起无辜的小脸,一脸莫名地回复:“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从头到尾连你们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你师兄的伤势不是你打的吗?”

  “你!!”剑修差点被他的回答气吐了血。

  而白涟拍了两下掌心,继续悠悠道:“况且这也不是私斗啊,只不过是教育而已,教育的过程中受点伤不是很在所难免么,你说对吧?”

  “……”这下,别说是反驳了,这句话本来就是从两位剑修的嘴里说出来的,简直就是在啪啪打脸。

  蹲在地上的剑修仿佛恶鬼似的凝视着白涟,像是要将他那张笑脸撕碎般,眼底浮现一抹恨意。

  白涟权当看不见,温柔勾唇,晃了晃手臂:“既然两位师兄不小心受伤了,就请回去好好养伤吧。”

  “对了,师弟还有件事要提醒二位。”他似是翩翩公子般优雅往前走了两步,但下一刻回头的瞬间,眼睛里的温度却早已诡异的冰冷下来。

  这是一种极为冷漠的面容,是叶明玦从未看过的属于白涟的另一面:眉宇压低,黑沉沉的眸子里阴沉的可怕,透不进光亮,唇角下压,脸上的笑意一丝也无,浑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杀气,声线压得又低又沉。

  “若是再来烦我,下一次可就不是这种程度就能收手的了。”

  “听懂的话,就给我滚!”

  被他陡然变换的气质惊住,两位剑修竟一时间仿佛被掐住喉咙般恐惧得无法呼吸,只能拼命地站起身慌慌张张拔腿就跑。

  直到快要返回寝舍时候,才终于听到了胸腔剧烈的跃动声,狼狈抹了把冷汗。

  仔细想来也不可思议,那位法修也就三阶青莲的修为,怎么会产生那么强大的威压让他们胆战心惊。

  三阶修为在别的宗门看起来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这里毕竟是天才辈出的玉莲门,白涟那点实力根本不够看。

  回过神后,两位剑修越想越觉得是当时出了太多意外一时间被人给唬住了,其实白涟根本就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样的落差感让他们既愤怒又尴尬,猛地一拍石柱子恶狠狠道:“别让我再遇见那个小白脸,否则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样的抱怨声被刚打算出门的叶明玦偶然听到,忍不住躲在石柱后面倾听两人的谈话。

  尔后越听越觉得这两个人说的就是白涟。

  才一眼没看见的功夫白涟就招惹了两个仇人,叶明玦竟有种果真如此的头痛感。

  他也是分配了寝舍,被几位师兄教导了各类事宜后便立刻打算前去找白涟,可惜大概是他天资卓越的原因,单独被师兄拽去了众多寝舍拜见其他剑修师兄,每个人都一边夸赞他一边敲打他,摆足了前辈的架势。

  叶明玦想起他曾经加入魔教时,诸位前辈当时便也是这样敲打他的,有的甚至因为嫉妒他的天资恨不得各种找茬陷害他,以至于他对这种桥段相当熟悉。

  嗯,不过要提到的一点是,等他成为魔教尊者的时候,当时欺辱他的人已经一个不剩了。

  隐隐听到两位一瘸一拐的剑修师兄打算叫人去围堵白涟,叶明玦微微一蹙眉,更加坚定了要快点找到白涟的想法。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对这附近的路完全陌生,又不能随意问剑修关于法修的事,也因顾虑颇多不好使用传讯符,只得在无人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徘徊。

  在不知对策的时候,他腰间的传讯符忽然震动起来,叶明玦眼底的温度迅速回暖,立刻接通了符咒。

  白涟的声音果然在神识中浮现,只是语气有些不对:“急!速来!!”

  尔后迅速报出了方位。

  他这么激动着急的语气简直少有,叶明玦心中一震,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那几名剑修说要找人围攻的消息,脸色稍微难看了一些,猜测白涟之所以冒着暴露关系的风险也要使用传讯符,大概率是被敌人发现了,在情急之下发出的求救信息。

  叶明玦身体面向白涟所说的那个位置,脚步却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白涟真的被一堆剑修围击的话,以他现在的修为去了也相当于白送。

  若是不去,两个人至少能存活一个。

  在到底要不要营救白涟这件事上,叶明玦伫立在原地,思索的时间相当长。

  但最终,他还是沉下心踏出了第一步,毕竟如果白涟不在了,他相当于自断羽翼,想要获取冷香泉更是不可能,靠着那把仙剑说不定还能搏一搏可能性。

  嗯,至于心中升起的那一丝担忧,只是顺便而已,完全没有意义。

  小心的剥开浓密的树丛,叶明玦距离白涟所说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每走一步都用神识搜索着四周,很怕这般寂静的环境是个引敌深入的陷阱。

  然而他的警惕没有任何意义,一路上皆无事发生,直到最后一层杂草被推开,一位席地而坐、身穿青袍的男子的背影清晰映入他的眼帘。

  ——同样没有敌人,没有危险,甚至男子面前还燃烧着正旺篝火,迎面飘来阵阵好闻的香气。

  叶明玦紧张的心情陡然一滞,忍不住唤道:“白涟。”

  男子回过头,露出手中握着的烤得金黄、外焦里嫩的一只全鸡,对他微笑:“你终于来了。”

  瞧那悠哉惬意的小脸,跟警惕前进的叶明玦简直云泥之别。

  叶明玦心态差点就要绷了:“……没有敌人,你急着叫我来何事?”

  “大事。”白涟认真地点了下头,指了指放在火中烤着的鸡,目光柔和,“我在烤山鸡,你要是来晚了不就凉了吗。”

  叶明玦:“……”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这事可真‘大’啊!

  白涟:民以食为天,必须的!

  ——

第18章 冷香泉 不得不提的情史

  看着悠哉自在烤着山鸡的某人,叶明玦闭上眼睛,迎着森林清新的空气,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反复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后,总算是将胸口的火气稍稍散了一些。

  他知道与白涟交流时要有足够的耐心,否则被活活气死的铁定就是自己。

  嗯,不生气,等到利用对方取得宝贝恢复实力以后,他就可以一脚把人踹开了。

  “哪来的鸡?”

  与平常一般平静沉稳的语气,叶明玦低头看向白涟。

  白涟用下颔往茂盛的森林里扬了扬:“喏,林子里养的,顺手抓了过来。”

  想起那位剑修师兄介绍过的附近的情况,叶明玦沉思:“我记得这片林子是供低阶弟子修炼用的,里面布置了许多妖兽……”

  他看着已经被烤的外焦里嫩的鸡肉,没有来地喉结一动:“你确定这不是妖兽?”

  白涟愣了下,一手拄着侧腮仿佛陷入了苦思之中:“这个还真不清楚,反正只一剑就戳死了,根本没感觉到灵力……不过就算是妖兽也无所谓吧。”

  他笑着说了一句非常符合他性格的言论:“妖兽不就是用来吃的吗?”

  叶明玦:……?

  这是什么鬼道理?

  但看白涟眉眼认真,似乎心中真就是这么认定的,叶明玦一时间便也无话可说,他虽然一直都知道白涟性格跳脱不谙世事,但是每每接受两人价值观的碰撞,都要大脑空白好一段时间。

  能让他如此感到棘手又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人,白涟还是头一个。

  不过吃亏吃的多了,叶明玦本人也学乖了,相较于以前的无奈烦躁,现在的他只需冷静几息的时间就能够面不改色换成别的话题,耐性和意志力都有了飞速的增长。

  而既然无法从根本上改变白涟的思想,叶明玦便机智地更换了另一种方式,借此劝告白涟。

  他蹲在白涟身侧,凝视着白涟侧边脸浓密的眼睫,平静道:“我们现在是伪装潜伏在玉莲门,不可张扬行事,一定要小心低调。”

  “我明白。”白涟扭过头递给他大大的笑容,还伸手竖起了大拇指,“你放心,我已经检查过了,这只山鸡窝附近空荡荡的,绝对没有亲戚朋友拖家带口的前来报仇,安全的很!”

  叶明玦:“……不是这个意思。”

  他无声做了个深呼吸,一指天空:“你在这里烧火,会有炊烟升到天空中,被玉莲门的人看见便会招惹是非。”

  白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像是才发现天空中滚滚浓烟一般,立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叶明玦:“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

  叶明玦现在连做出反应都觉得累了,只是道:“……现在把火扑灭还来得及。”

  然而话音落后,白涟望着手中只烤了一多半的山鸡,脸上竟露出了犹豫又心痛的神色,反正那是叶明玦从未在白涟脸上看过的表情,足以见得白涟此刻心态的复杂。

  最终,白涟一咬牙,眸子水润润地望向叶明玦,央求道:“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要烤熟了,闻闻这香气,难道你不想吃吗!”

  尽管叶明玦一再让自己不去在意烤鸡,但此刻被白涟提起,那散发着勾人馋虫的香气便一个劲地萦绕在他身边。再加上某人一双桃花眼盈盈泛泪,风情潋滟,叶明玦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加快速度。”

  最终,他还是妥协在这不知是勾人的香气还是勾人的眼神之下。

  “好嘞!”白涟立刻高高兴兴应了一声,从嗓子中发出一阵欢呼,叶明玦在他身侧无奈落座,心中却不由得期待起烤鸡肉的滋味。

  会不会跟饭馆的菜肴一样,有种不一样的回味。

  趁着白涟忙活的功夫,叶明玦又想起另一件事:“说起来,那两个剑修没有来找你麻烦吗?”

  “麻烦?”白涟疑惑道,“为什么要来找我麻烦,我又没有招惹过什么人。”

  叶明玦一怔,诧异自己竟然猜错了,不过那两个剑修又说是今年修习法术的新人又说是长得不错的小白脸,还一上来就让他们难看,怎么看这说的都是白涟。

  抱着狐疑的态度叶明玦详细阐述:“那两个剑修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个子的下巴上有颗痣,你真的没见过?”

  他这么一说,白涟才仿佛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我确实见过这两个人。”

  叶明玦心中陡然一凛,又听他继续道:“不过这两位师兄只不过是亲切地想要指点我的拳法而已,我感谢他们都来不及,又怎么能结仇。”

  “……”叶明玦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指点你……拳法?”

  “嗯,他们说这是教育新人。”白涟握紧拳头,学着那位剑修的模样往叶明玦脸上挥去,因为速度奇慢,叶明玦看都没看便一歪头躲了过去,微微一挑眉。

  “没错,我就是像你这样做的。”白涟温柔地笑了下,又扭过头去翻烤着山鸡,“难得两位师兄主动教我,但是他们的拳头实在是太慢了,没什么帮助。”

  “后来他们还想要传授我剑法,欸,可惜学得相当不精,我都比他们强。”

  “谢绝他们的好意后我就离去了,根本不是你说得什么结仇。”

  叶明玦:“……”

  听完白涟轻笑吐露的前因后果,叶明玦总算是懂了。

  敢情剑修借着教育的借口想要修理白涟,却反过头被白涟一顿修理,怪不得回来后气得一肚子火,脸上还有个明显的拳印。

  他唇瓣轻动了下,竟是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听着白涟念叨着好心的师兄,心中无比复杂。

  毕竟做人能傻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恐怖的天赋。

  “下次他们再来找你,你选个没人的地方揍他们。”最终叶明玦只能如此建议道,“尽量保持低调。”

  “你说什么呢。”白涟用一副关爱世人的目光望着他,“我们这是切磋,非常的愉快和友好。”

  叶明玦:“……嗯,找个没人的地方切磋。”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下去,叶明玦将视线落在烤鸡上:“差不多了吧。”

  白涟也觉得是时候了,按捺住心底差点要笑死在这里的冲动,他唇瓣微微上扬,将山鸡肉递到了叶明玦的手中,随后掐了个御水决,将篝火熄灭。

  这还是叶明玦第一次看见白涟施法,难免有些新奇,白涟趁机让他尝尝烤山鸡怎么样,便下意识地捏起一块送入口中。地

  入口有些焦糊的味道有些微妙,比起饭馆而言差的相当远。

  叶明玦无趣地咀嚼了两下便咽下,正要将山鸡尽数推给白涟,却忽然感到丹田里升起一道暖意。

  这暖意竟是不亚于白涟送给他的金莲酒,如同温泉一般滋养着每一个毛孔,舒适得让人忍不住喟叹。

  叶明玦眼睛一亮,心中惊叹原来这妖兽的肉还有这种神奇功效,就是不知白涟所捉的到底是哪一种妖兽。

  白涟笑盈盈看向他:“怎么样?”

  叶明玦真心夸赞道:“不错,还有滋养丹田的功效。”

  于是白涟这才满意地撕下点肉扔进嘴里,刚咀嚼了两下,便瞬间脸色一僵。

  借着用袖口遮挡装作擦脸的功夫,他头一扭,迅速将肉块吐到了地面上,表情呈现出瞬息的嫌弃,又很快恢复了温柔的笑容。

  叶明玦连着吃了好几口肉也没见白涟再动口,疑惑道:“你怎么不吃?”

  白涟礼貌谢绝他的好意,声音柔和得仿佛滴出水来:“这肉对你有大好处,你多吃点,不必在意我。”

  叶明玦自然不会认为对烤山鸡这么执著的白涟只吃一口就不想再吃了,还以为是他故意忍耐着让自己多恢复些修为,眼中的动容更盛,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多谢。”

  回答他的是白涟一如既往的微笑。

  两人运气很好,一直等到整个鸡肉都吞进叶明玦的肚子里,也没有遇见来巡逻的弟子,约定好每晚戌时在这里见面汇报掌握的情报,他们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寝舍。

  在寝舍内有些坐立难安的李耀阳一直有意无意望着窗外,见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身影毫发无伤地推门而入,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出去的时间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危险。”

  李耀阳年仅十五岁,小脸未曾完全展开,看着就是稚嫩稚嫩的跟小兔子似的少年,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没什么防备的心思,待人也颇为真诚。

  白涟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蛋,直把人摸得脸颊通红,才放下了手:“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李耀阳脸皮薄,喏喏地低头擦着脸颊,满眼都是水光,系统看在眼里,忍不住告诫道:“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快放开那个孩子!”

  白涟很无语:“他才多大,我多大,跟逗孩子一样的心思,你想的也太多了。”

  系统充耳不闻,继续喊:“放开那个孩子——有什么冲着叶明玦来!他皮糙肉厚的你随便上啊!”

  白涟:“……”

  系统越说越激动:“用金鞭捆住他的双手,腰带蒙住他的双眼,扔到床上扒光衣服,然后一口咬住他白嫩修长的脖颈,舔舐精致小巧的喉……”

  白涟立刻大喊:“停——!!”

  等到好不容易把系统污秽的词语屏蔽,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深呼吸:“你最近都看得什么东西。”

  系统在神识中翻开一本书籍,剑尖指了指封面,羞涩道:“那些年圣莲真君不得不提的混乱情史——第二部 (龙阳版)。啧啧,竟然这么快就出第二部了,这作者还真会顺应时势。”

  “…………”

  当日叶明玦当街宣言圣莲真君是断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白涟嘴角一抽,裂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笔者:什么!谣传圣莲真君是断袖,那我可得赶紧紧跟时事!

  于是第二部 就在三天内问世了,火爆全场,所有人都知道圣莲真君是个断袖了

第19章 冷香泉 美人大师兄

  系统有广大的神通,仅仅呆在白涟的神识里便可知晓世间天下事。

  刚穿越过来的白涟靠着系统的能力走了不少捷径,修炼各种奇妙功法不提,利用信息和情报换取自身利益,取得了不少法宝资源。

  不过一旦白涟的修为上来后,他便开始厌恶起这种作弊似的人生,勒令除非他主动询问,不然系统不得主动提及有关修仙界的任何情报。

  因此,现如今系统只能将这样的能力用来陶冶自己情操上,没事读读修仙界的新闻八卦一下,打发日复一日日子的无趣。

  本来白涟是根本不曾干涉它的行动的,可是谁想到系统竟然八卦扒到了他自己身上!

  “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咬牙切齿地警告着系统,白涟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你怎么了?”原本还有些害臊的李耀阳一抬头便看见白涟痛苦的神色,不禁担忧地问道。

  白涟放下手,对他勾唇,那种如初阳般温暖的笑容便立刻绽放在了脸上:“不碍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就好。”单纯的李耀阳立刻放松地弯起了眼眸,“今晚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就要正式加入玉莲门了!”

  白涟好奇道:“你很喜欢玉莲门?”

  “当然。”李耀阳把头用力点了两下,“这是我唯一可以修习法术的地方,而且还是那位圣莲真君生前建立的门派。我想修仙之人几乎没有不想加入玉莲门,而我却幸运地加入了!我想你也会觉得很兴奋吧!”

  听到‘生前’两个字,白涟的嘴角便猛地抽了下,不过很快就调整好表情,附和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同样的心态让两人拉得更近,李耀阳喋喋不休地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什么在修剑上没有天分被许多门派拒绝,心灰意冷的时候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测试了法术,没想到还真的过了。

  白涟看着他眉眼都噙着喜悦,也忍不住被感染了似的笑了起来,鼓舞了他两句。

  这边其乐融融的场景唤醒了一旁在床铺上盘腿修炼的张林,看见白涟三两下就把李耀阳的好感度给拿下了,他嘴巴一抿,眼中露出几分不喜,却他还是耐着性子勉强加入了话题。

  他忽然提到:“白涟,你出门的时候没有遇见剑修吗?”

  见李耀阳也紧张地望过来,白涟安抚道:“遇见倒是遇见了,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张林蹙眉深思,李耀阳却显而易见地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看来是师兄说的太夸张了,事实没有那么吓人。”

  “不,你们还是要注意下的,一定要结伴同行。”白涟对李耀阳观感不错,出声提醒道,“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

  这句话的意思更像是在说我的实力没问题,你们就不一样了,张林心中冷哼一声,越发对白涟这人厌恶起来。

  一夜打坐修炼之后,翌日,白涟三人便得到了玉莲门的宗门服式,主色调是蓝白相间,外袍洁白的下摆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这颜色本就是白涟设计,由他的师弟提议加上代表的莲花陪衬,合力完成的制服,不过作为宗主的白涟从未穿过,如今拿到手中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感慨。

  穿上外袍后,可以清楚的看见领口的位置用金线绣成的‘法’字,意味着加入的便是法修一派,其他派别也分别绣着不一样的字符,将三个派别区分开来。

  昨天负责测试的吴师兄亲自将衣服递到他们手中,待他们穿好后便一同去拜访了正在晨读早课的其他法修师兄师姐。

  虽说在晨读的法修仅仅也就二十来名,但是当白涟他们一一拜访的时候,都态度和善地回礼,言语亲切,目光温暖,气氛很是和谐。

  “其他的师兄弟要么出宗门做任务,要么外出历练,要么境界已经不需要在这里晨读,有机会让你们见见。”其中一位姓韩的师兄特别话痨地科普着,还将随身携带的灵符送给白涟三人当了见面礼,“拿着拿着,别跟师兄客气。”

  见白涟几人犹豫地没有接,吴师兄笑道:“韩非文韩师弟是比你们大一届加入的门派,五年前就开始念叨着想当师兄,如今你们来了正好遂了他的愿,别跟他客气,拿着吧。”

  韩非文适时露出了嘚瑟的表情,还非常有气魄地跟其他人宣布:“从今天开始我韩非文也是师兄了,你们可不要再把我当成最小的了,不然我可跟你们着急!”

  其他师兄师姐看见他的模样就忍不住,一个个捂着肚子笑做了一团。

  法修师兄弟之间的气氛出奇的好,令白涟眼底都染上几分暖意。

  但当吴师兄紧接着打算领着白涟几人去拜访另一位法修的时候,气氛却陡然一僵,众人面容僵硬地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心直口快的韩非文还冷哼了一声:“我才不想去见他,他算什么大师兄!”

  “非文!”吴师兄立刻出声制止他的不敬,“论辈分大师兄最高,你最低,注意你的态度。”

  韩非文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奇怪的是除了吴师兄没有人指责他的无礼,像是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

  白涟对这位众人口中所说的大师兄有些好奇,前去拜访大师兄的时候尤为积极,而最终,韩非文和一位姓董的师兄被吴师兄强制压来一同去拜访。

  一来是为了摆足架势不失礼数,二来若是遇到剑修找茬的时候也能有回击的底气。

  一路上吴师兄还在为新人解释大师兄的事,玉莲门总共有三位大师兄,分别位于各个派别实力的顶端。

  法修一派的大师兄花星河,便是玉莲门六位长老里唯一一位法修长老的亲传弟子,变异单灵根,天资万中无一,修炼之后很快坐上了大师兄的宝座。

  “这位大师兄听起来好厉害啊。”李耀阳敬佩地感慨,却换来韩非文十分不屑地冷哼,“修为高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软柿子一个,面对那群修剑的屈辱连回击都不敢!”

  “非文!”吴师兄立刻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等到大师兄面前还说这种话,小心将你逐出师门,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韩非文很不服气地回嘴:“我又没说错什么!但凡他能够举着旗找那些修剑的拼命,我们也不至于被欺辱到这副田地!”

  “你!快给我闭嘴!”吴师兄差点没被他给气死。

  两人斗嘴的功夫,不动声色听着他们交谈的白涟忍不住看向为人忠厚老实的董师兄:“师兄们对这位大师兄都很讨厌吗?”

  董师兄尴尬地笑了下:“讨厌算不上,就是大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师兄……大师兄对我们挺好的,有资源也愿意分享,就是本人很讨厌争纷,一般剑修欺负到头上也会以和为贵,但是那些剑修又得寸进尺,所以……”

  白涟了然,在心里勾勒出一个烂好人的脾气的男子形象。但在真正见到这位花星河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种印象真的是大错特错。

  与其说是烂好人,不如说是性格有些冷淡,与叶明玦颇为相似的不苟言笑,就算见到白涟三人行礼,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但是比起这扑面而来的冷淡,他本人却是个和善的性格,认真地嘱托道:“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会帮助你们。”

  简简单单一句话,但其中包含的诚恳和真挚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除了韩非文打死也不想面对这位大师兄,在场的吴师兄和董师兄皆对花星河充满了尊敬,哪里看的出来方才那纠结犹豫的模样。

  想必他们一边不满花星河不理纷争的态度,一边又情不自禁对这位花星河生出好感,态度相当的矛盾。

  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白涟不禁对花星河此人生出几分好奇,而系统也暗自在兴奋,因为花星河无疑也戳到了它的恋爱脑!

  花星河本身气质便是上乘,再加上俊美的偏女相的一张脸,眉飞入鬓色如春花。

  若不是眉眼的冷淡硬生生打散了他艳丽的容貌,又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美人一位。

  比起俊朗冷傲的叶明玦,似乎花星河更加与白涟相配。

  孜孜不倦拉郎配的系统眨眼间就抛弃了叶明玦,决定买入花星河股市,并计划着暗戳戳为两人安排一番。

  还好白涟不知道它偷摸的计划,不然迎接系统的又是一顿惨烈的毒打。

  只与花星河谈了两句,几人便恭敬退去,第一次与花星河见面的李耀阳和张林同样对这位大师兄赞不绝口,眼中充满了敬佩,不过等到看见外面的韩非文时,又立刻敛了神色。

  韩非文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因为他此时正蹙眉捂着手臂,露出一副有些痛苦的模样。

  吴师兄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刚才窜出来一条蛇把我给咬了。”韩非文愤愤道,“气死了,它竟然趁我不注意偷袭我!”

  董师兄立即询问:“可是毒蛇?记得吃解毒丹。”

  “吃了,那只毒蛇也被我砍了扔到了林子里。”韩非文郁闷极了,“不过还是有些疼。”

  就算是毒蛇吃了解毒丹也会化解毒性,两位师兄放了心,忍不住叹息指责道:“还是学艺不精,连毒蛇近身都没发现,回去给我往死了打坐修炼。”

  韩非文立刻干嚎起来:“不是吧,不用对我这么狠吧,师兄!师兄啊!!”

  几位法修说说闹闹的功夫,迎面逐渐走来一只庞大的队伍,同样穿着蓝白相间的制服,只不过领口上绣着一‘剑’字,韩非文等人脸上的笑容倏地散去,站在原地如临大敌。

  眼尖瞥见冗长队伍中最为耀眼的一位,白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尽管这笑容在系统眼中就宛如猫见到耗子,猎豹瞄到猎物,但与白涟对上视线的叶明玦却硬是没发觉到,还勾唇点了下头。

  两个人各自呆在自家队伍里,友好打招呼,然而整个队伍却一瞬间进入了剑拔弩张的状态中。

  尤其是法修这边,身体僵硬神经绷紧,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反观剑修队伍前面的几位师兄,眉毛一扬,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哟,这不是周师兄的手下败将吗!站在这里莫非是在故意堵我们的路?胆子挺大啊。”

  这句话可就是有故意挑事的意思了,偏偏吴师兄知道这一点,却忌惮地不敢去接:“分明是你们找茬,这么宽的路,哪里堵得了你们?”

  这名说话的剑修痞气地笑了起来:“我们今年的新生可足足有数百名,你说呢?”

  “哦对了。”他瞥了眼吴师兄后面仅有的三名弟子,嗤笑了一声:“忘记你们招收的新人少得可怜了,估计也体会不到这种苦恼吧。”

  “你!”脾气火爆的韩非文差点就上去干仗了,但被董师兄手疾眼快的拦下,默默摇了摇头。

  “怎么,不服气?”何金鑫瞥了眼身后自家壮大的队伍,底气十足,叉着腰朝韩非文勾了勾手指,“这样,我也不欺负你,你跟我境界相同,不如我们一对一进行公平的单挑,谁输了就下跪给对方磕头,敢不敢比?”

  “公平?”吴师兄拉住暴走的韩非文,不禁讽刺道,“谁都知道我们法修在低阶境界处于弱势,你还敢谈公平?”

  “不如让我们来一场三对三的团队战,你觉得如何?”

  何金鑫冷笑一声,不说话了,若是论团队战,他们剑修还真不一定能齐心协力。

  他们都心知双方不可能在这里大动干戈,顶多也就是耍耍嘴皮子,但偏偏剑修他们就是不让吴师兄这行人走,拦着用言语侮辱。

  第一次见到这仗势的李耀阳和张林都吓得小脸发白,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白涟却是偷偷和叶明玦在不起眼的尾巴集了合,凑在一起小声交谈起来。

  “有线索了吗?”

  叶明玦上来第一时间就开始询问这个问题,白涟却有些迷茫地眨了下眼睛:“线索?”

  叶明玦蹙紧眉,用打量的视线观察他:“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们潜入这里的目的了吧。”

  他紧盯白涟的双眼,似乎白涟胆敢说出一个是字,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让白涟在这里自生自灭。

  “啊是找冷香泉对吧,我怎么能忘呢!”差点就真的忘记了的白涟在系统的提醒下终于回忆起来,露出个自信的笑容。

  叶明玦狐疑地问:“你确定?”刚刚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真的忘记了。

  “当然。”白涟拍拍胸脯,“而且我已经有线索了。”

  这才刚刚一上午的时间就获得了线索,叶明玦又惊又喜,连忙追问:“快说。”

  “我听说玉莲门所有珍宝都放在了藏宝阁中,说不定会有冷香泉的线索。”

  “……藏、宝、阁。”低声将这名字念了一遍,叶明玦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我记下来,下午找机会问问,晚上老地方集合。”

  剑修和法修之间的争执终于要结束了,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交谈就匆匆对了下情报。

  而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有人不小心捕捉到他们见面的情景,在稍作犹豫下,便将此事报告给了吴师兄。

  “师兄,白涟正在偷偷跟那些剑修见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林故作犹豫地瞥向白涟的方向,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吴师兄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似是要往回走的白涟,忍不住蹙眉喝道:“白涟,干什么呢,快点归队!”

  被当众点名,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白涟身上,但白涟却一点都不怯场,反而扬起温和的笑容快步走回了队伍了:“抱歉,遇见故人就说了些话。”

  吴师兄也知道他跟叶明玦是朋友的事,虽然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张林看在眼里,忍不住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白涟?”一开始找茬的何金鑫多看了白涟两眼,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连忙扭过头跟站在最前面的剑修师兄道:“周师兄,你看那个新人不就是于离和王嘉志那俩小子一直念叨的法修吗,据说昨日被他给戏耍了一顿。”

  周师兄上下瞧了白涟好几眼,见他才是三阶青莲的境界,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被一个新人戏耍,那两个家伙出去可别说我们玉莲门剑宗的人,我可丢不起那人。”

  “是是……”何金鑫赔笑道,“但是毕竟他们也是我们一派的人,怎么也得给那个新人一点教训才行,不然他们还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我们剑修……师兄觉得呢?”

  周师兄已经是五阶银莲后期的修为,对付白涟这种新人只需要挥挥手的事,这就真是有种以大欺小的感觉了。

  况且凝视着白涟那姣好的容貌,周师兄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他沉默片刻,忽然踏出一步,朗声问道:“你就是欺辱我师弟的那个新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断更是为v章做准备,21章就要入v了,一直以来很感谢小天使的支持!

  等到v后就雷打不动的日更了,而且字数起码也会4k5打底。

  再说一下,是周四零点,也就是明天21点更新后,后天零点入v,到时候万字掉落,么么哒~

  ——

第20章 冷香泉 我们是情侣

  白涟被周师兄点名的那一刻,叶明玦眼皮一跳,便产生了种不好的预感。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知道这位周师兄实力强劲性格霸道,心狠手段更狠,几乎算是天骄一派的领头军人物,也就是他细细敲打了叶明玦,让叶明玦不要因为资质好而心生骄傲。

  不同于弱小而团结一致的法修,剑修一派中又分为大大小小多个团体,由天骄们组成的天骄一派、由各大世家公子组成的世家一派,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派别。

  叶明玦几乎是刚一加入就被邀请到了天骄一派,这也意味着能够获得更多珍贵的信息和资源。

  叶明玦本想安安稳稳地打听情报慢慢潜伏,谁能想到,只一个白涟在仅仅一天之内便捅了娄子,与剑修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

  先不提白涟从今以后会不会被各种找麻烦,他以后要见白涟的话,更是要找个无人的时间才行,要是被发现他们之间有关系,麻烦可就大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拖下水,他紧紧盯着被无数人瞩目的白涟,迅速传声入耳提议道:“躲不过去就装不舒服,待在其他法修身后。”

  他的本意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白涟接收到他的声音,眸光闪了闪,犹豫地轻轻点了下头。

  叶明玦的神识强大,传音在场所有人都没发现,自觉问题应该不会太严重,他松懈下来,专心听白涟的说辞。

  而白涟的回答也如他想象的那样:

  “欺辱?我不曾欺辱任何人。”

  腰板挺直,语气自然,堂堂正正地回复,看不出一点谎言。

  何金鑫顿时被他的不要脸给气到了:“你还敢撒谎,两位师兄都详细描述了昨日偶然遇到的法修新人,我敢肯定就是你!”

  “两位剑修师兄我倒是见过。”白涟淡定道,“但是我们关系很好,哪有结仇一说。”

  “……”想起昨日于离师兄脸上那么打一个拳头印子,何金鑫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师兄脸上的拳印你又如何解释。”

  白涟道:“那是师兄们在传授我拳法的时候不小心误伤到了自己,我也很心痛啊。”

  见何金鑫被噎得脖子都红了,他继续满脸无辜地解释:“而且是师兄亲口对我这是在教育新人,并不是私斗。”

  “师兄们对我这么好,还主动传授我拳法,怎么能这样被你曲解污蔑!要是让师兄们听到,定要气的从坟头里跳出来找你!”

  何金鑫:……

  听着白涟义正言辞的说辞,何金鑫连反驳于离师兄还没死的想法都没升起来,只是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一会儿,就扭头对周师兄说道:“师兄,这人可能脑子有病。这……咱们根本没办法沟通啊。”

  没有注意到白涟眼底倏地闪过的一丝冷意,他满脸都是纠结。

  本想要第一时间帮助白涟解围的吴师兄几人也看傻眼了,相互对视一眼,忽然就觉得白涟这人真是个人才!

  能将剑修气到无可奈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眼底浮现喜悦之色,他们望着白涟就仿佛再看未来的希望。

  而周师兄也头一次见到像白涟这样的人,心想此人挺有意思,可惜是个法修。

  那些好感度让他放过了追究白涟,转而瞄了眼天色,摇了摇头:“罢了,下次再说,我们还赶时间。”

  何金鑫脸上划过一抹遗憾,又很快点了点头,走在最前面开路,他故意离得白涟极尽,白眼一翻,肩膀就毫不犹豫地朝白涟一撞。

  没有感受到碰撞应该有的力度,但耳边却传来一阵惊呼,白涟本人已经踉跄着往后倒去,正好倒在了吴师兄身前,被吴师兄手疾眼快地抱住。

  “白涟?!你没事吧!”吴师兄立刻紧张的打量着希望之光,就怕希望之光被何金鑫给暗算了。

  这一声呼唤令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叶明玦,难得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没……事。”白涟像是一棵柔软的草一般倒在怀里,风一吹就仿佛能把他吹跑,他轻声低咳着,手掌不住捂着胸口,脸色憋的惨白,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回答的勉强。

  吴师兄立刻恶狠狠地瞪向何金鑫,一张嘴就是臭骂:“你个混蛋!你竟然敢偷袭!”

  “……啥?”被突然碰瓷了的何金鑫惊呆了,愣了好半天才连忙反驳:“放屁!我都没碰过他!”

  “我呸,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借着走路的时机用力撞了下白涟,就是那个时候偷袭的!”吴师兄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了下。

  “没错,我也看见了。”一直都害怕的李耀阳看见小伙伴遇害,也憋不住了,双眼瞪得溜圆,生气的大声指责起来,“就是你偷袭的白涟,刚才也是你一直在瞪白涟,暗戳戳想要报复他!”

  “我才没有!”何金鑫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偏偏他看向身后的剑修新人弟子想给自己作证时,还没有归属感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别开视线,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唯一一个没有躲避视线的叶明玦‘勉为其难’的开口:“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没看见师兄撞他,真的。”

  何金鑫:……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翻版,剑修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叶明玦的眼神像是要掐死他。

  叶明玦只低头当没看见,他余光瞥向白涟,见白涟正痛苦地咳嗽的同时,却又隐晦地朝他这边竖起了大拇指,顿时有些沉默。

  他清楚地看见了当剑修撞白涟的时候,白涟先一步撤开然后就装作被暗算了一样,倒地不起。

  ……嗯,确实是装做不舒服了,但是跟他想象中的不舒服不太一样。

  比他的更高级,更狠。

  从大拇指上隐隐还能感知到白涟想要传递的‘你真聪明’的寓意,叶明玦无奈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被千夫所指的何金鑫此刻已经气到双目通红,就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戳穿白涟的谎言,然而见此,吴师兄董师兄和韩非文三人都立刻挡在白涟的身前,誓死要保护这个师弟。

  何金鑫随手一推最前面的韩非文,刚想冲过去,却听耳边再次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有人倒地不起,还大口吐了口血。

  何金鑫:……艹,又来???

  你们是演上瘾了是吧!

  “非文!”这下连吴师兄和董师兄都不太相信了,毕竟韩非文此人鬼点子多,故意碰瓷不是不可能,于是他们只是担忧地叫了下,就立刻对剑修怒目而视起来。

  两个阵营叫嚣的功夫,白涟却是不演戏了,看着倒在地上背对着他的韩非文,眉宇稍稍蹙起。

  “不对劲。”他立刻起身打算检查下,“他是真的吐血了。”

  系统忍不住疑惑:“你都没看见他的脸就敢这么肯定?”

  白涟笃定:“怎么有人演戏比我还逼真,绝对不可能!”

  系统:……

  沉默时分,白涟已经上前替韩非文把脉,眉宇逐渐锁紧。

  “诸位师兄!”他大声朝几位师兄喊道,“韩师兄中了剧毒,必须立刻接受治疗!”

  “什么!”正怼得何金鑫十分痛快的几人闻声变色,立刻聚拢在了韩非文身边,确定韩非文真中了剧毒后,惊愕地看向何金鑫,“你竟然下了如此狠手!这是想要非文的命啊!”

  何金鑫:“……????”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他立刻求助地看向身侧的伙伴,但是众人却用一副诡异的目光看向他,下意识与他拉开了距离。

  何金鑫绝望了,忍不住眼含热泪看向天空,心想六月为何还不下飞雪。

  只有在旁边看戏的周师兄蹙了下眉,摇了摇头:“我们剑修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如果真的是何金鑫做的,我会亲自将他逐出宗门。”

  虽然白涟狠狠坑了他一把,却还是实事求是地解释世界上还没有这般沾上一点就立刻发作的毒药,韩非文不是现在中的毒。

  “难不成是……”吴师兄心中有些一个想法,“蛇毒?”

  “普通的蛇毒不会如此厉害。”白涟严谨地解释,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不管怎么说先将人送去治疗吧,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这场法修和剑修之间的对峙匆匆结束了,法修们将韩非文送入丹修那里寻求解药,白涟却偷偷溜了出去,在韩非文所中毒的森林中寻找了一番。

  未能找到毒蛇的尸体,白涟心中微沉地折返回去,听说韩非文身上的毒性不强,有人护住了他的心脉,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才颔首点了点头。

  至于第一时间护住他心脉的人就是自己这件事,他当然不会多嘴的告诉其他人。

  吴师兄几人都认为是那毒蛇毒性太过于强烈,只当是韩非文运气差,白涟却觉得这里有些蹊跷,留了个心眼。

  下午仍旧是学习并介绍玉莲门的一套流程,一直到傍晚读完晚课后,白涟几人才回到寝舍里,皆有些疲惫。

  算了算跟叶明玦差不多到了约好的时间,白涟与李耀阳张林说了下,又要准备往外面走。

  “白天刚发生那样的事,你怎么还要出去。”李耀阳急忙拦住他,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本来那群剑修看你就不顺眼,你现在出去不是很危险吗!”

  白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昨天我已经摸清了地形,这回绕着小路走,不会遇见他们的。”

  张林好奇道:“昨日你也去了,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白涟也没瞒他:“去见一个朋友,白天不宜相见,只好晚上约个时间。”

  张林想起了白日里与白涟表现的十分亲密的剑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待白涟出门后,他却是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一直小心地跟踪直到看见白涟走进了西侧的森林中,他眸光闪了闪,脚步在原地踟蹰地徘徊了两下,终于下定决心朝附近剑修的寝舍走去,并朝一位剑修搭了讪:“我有要事要向一位姓何的师兄禀告,可否通融一下?”

  *

  叶明玦掐着点赶到了约定的小树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只是他站在空荡荡的树林中,发现周围并没有白涟的身影。

  现在天色已晚,夜色黑沉,小树林里范围又广,叶明玦合理地猜测白涟在林中迷了路,便顺着远处有声响的地方寻了过去。

  走了一会儿,那声响确实越来越大,只是叶明玦敏锐地听见一阵水声,还有一阵媚意的低喘,顿时身体一僵,不敢再动了。

  伴着头顶的月光从云层中倾洒,能够看见不远处两道抱在一起的身影,正纠缠在一起。

  叶明玦立刻蹙起眉,想要掉头就走,一只手却倏地从他身侧袭来,叶明玦眼神一眯,迅速后退一步一把钳制这只手臂,刚想冷喝一声,却看清了对他笑盈盈微笑着的那张熟悉的脸。

  “嘘——”白涟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示意了下不远处纠缠的人影。

  叶明玦便瞬间压下开口的欲望,用眼神示意他为何会在这里。

  “刚走到这里就见你不知道在看什么,连我走近都没发觉。”白涟压低声线,轻笑一声,“原来是在看情侣偷情,好看吗?”

  “……”昏暗的森林中,叶明玦的表情似乎僵了一瞬,很快就瞪了白涟一眼,“走。”

  两人朝反方向快速离去,结果还没等松一口气,又听到附近有情侣在对话。

  隐约可以听见男子暧昧的口吻以及女子娇媚的笑意,白涟连看都不用看,便在叶明玦耳边轻笑道:“又是一对情侣,看来这林子的夜晚是很多人私会的场所。”

  叶明玦感到耳尖的热度都要升了上去,拽着白涟二话不说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结果没走两步,又遇见了往这边走来的两道身影,这回还都是男子!

  ……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深呼吸,叶明玦总算是摸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显而易见心累地叹出一口气:“下次还是换个地方见面吧。”

  “也是。”白涟赞同地点点头,“不然让人误会我们也是情侣该怎么办。”

  叶明玦用力瞪了他一眼,见白涟满脸无辜,又转变成无奈地揉额角。

  他打算速战速决:“我去调查了藏宝阁,确实存放着多方宝物,不过我们暂时还没有权限进去,最低的权限也要等两个月后的新生大比结束后,被长老收为门下弟子才行。”

  “还有一种可能。”迎着他希冀的目光,白涟轻声道,“只要赚取足够多的积分,就可以得到一次兑换珍宝的机会,那时藏宝阁便会自然敞开。”

  这情报相当有用,叶明玦追问:“赚取积分的方法呢?”

  “很简单,做任务就行。”白涟也不多说,“明日你来找我,我带你去挑任务。”

  叶明玦本来还因为明日有早课基础练剑等等安排担忧没有时间,被白涟奇怪地提醒了一句:“这些你不早都会了吗,为什么要做无用功。”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不真正是玉莲门的人,那么遵守纪律干什么,豁然开朗。

  两人说话的功夫四周总有脚步声袭来,不过因为这附近情侣过多,叶明玦和白涟谁都没在意。

  直到一人御剑乘风落到他们身侧时,才发现情况不对。

  那人影轻飘飘从剑上跳下,雪白的外袍下摆翻起凌厉的弧度,双手环胸慵懒站在地面上。

  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慢条斯理打量着二人。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何金鑫愉悦地说着,稍稍眯起双眼,“一个剑修,一个法修,竟然在密不透风的小树林里私会。”

  面前这两人一个白日碰他瓷,一个明明是剑修弟子却落了他的面子,都是他恨得牙痒痒想报复的人,这天大的好机会送到他手中,必定不能错过。

  “你们一定是在秘密密谋什么事情,哈!给我从实招来。”

  至于这把柄是真是假不要紧,靠他一张嘴就行:“要是没有说服我的理由,我可就把这事上报给执事查明真相了,到时候被逐出玉莲门都是轻的。”

  他一点也不怕叶明玦和白涟解释彼此是朋友,朋友会在这种小树林见面吗?绝对有阴谋啊!

  何金鑫心中产生了势在必得的愉悦感,满脸都是笑容。

  反观叶明玦和白涟却是神色严肃,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

  这么快就被外人撞见他们密谈是两人都没想到的,叶明玦也心知何金鑫厌恶他们,恐怕他们什么都没做也会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更可况他们还真的就是在密谈。

  “你误会了,其实我们是——”

  在这气氛逐渐紧绷之时,叶明玦的思维运转的却越发清晰,脑中灵光一闪,瞬间脱口而出:“——其实我们是情侣!”

  ……

  此话一出,不仅何金鑫傻了,白涟懵了,就连叶明玦自己也呆滞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出这个理由,大概是情侣两个字在他脑中刷了屏,再加上小树林中又全是情侣的缘故,他脑子一抽就顺势说了出来!

  但是这个说辞……

  叶明玦差点尴尬到想回到过去掐死那个自己。

  身侧白涟的视线一时间滚烫到不行,叶明玦机械地扭过头,看见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出诸多情绪,最终定格在深沉上。

  “没错!”下一刻,白涟直接揽过他的腰身,沉声开口,“我们在偷情!”

  叶明玦:“……”

  *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大的好机会送上门,这怎么能错过!

  白涟:嘿嘿,又可以搞事了。

  ——

  感谢小天使,下章入v啦!

  明晚0点,也就是周四零点入v,到时候万字掉落么么哒,后面几章也都是零点更新,之后会恢复正常的21点,希望小天使们支持一下。v章评论有红包可以得,全订也有抽奖放送!

  ——

  另外稍微说一下感慨,本人写了两本古耽,上本试水很多地方不完善先不提,这本努力改了好久存了许多稿才放上来的,不过数据还是没有想象的好,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文风不太合适。

  我也知道文风比较另类,题材也不是热元素,写着有点迷茫。

  本来觉得只要数据能看出比上次有进步就好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长进……所以有小天使表示喜欢我很开心!

  古耽是白月光,希望能一直留在这里,文笔还是不太行,希望跟慢慢进步吧。

第21章 冷香泉 三合一万字福利

  呼啸的风卷起树叶, 传来簌簌的声响,尤其在这暗幕的夜晚,显得极为沉寂和诡异。

  月光如水投在林中一片空地上, 映出了两方对峙着的身影。

  这之中无人说话,只是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如同紧绷的弦, 呈现出肃杀之气。然而仔细看去,却又发现这两方人都眼神呆滞, 表情震惊, 宛如石化。

  叶明玦正在努力地板正脸上的表情,尽量做到自信笃定, 但是他的嘴角却依旧隐隐抽搐,脸色也黑了一大片。

  白涟一句‘我们在偷情’的话一出口, 他差点就要浑身一震, 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还好对面的何金鑫比他的表情更加夸张,嘴巴大得能吞下一枚鸡蛋,这才让他第一时间回过神稳住了心态。

  低头望向白涟,却发现白涟比他们两人的神态都要自如,不慌不忙淡定如常, 甚至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还能够悄悄眨眼睛回应。

  饶是习惯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的叶明玦都感到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你们……你们……”此时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何金鑫磕磕绊绊地抬起手指,“你们是情侣?”

  “如你所见。”白涟气定心闲地点头, 将叶明玦的腰身搂得更紧了一些。

  “……”事已至此叶明玦也只能配合着来先渡过这次危机,暗自深吸一口气, 他冷静地开口:“我想在这林中除了做这种事情以外, 也没有别的理由了吧。”

  这年头男子和男子结成道侣的不多, 但也不是没有,据说南方比较盛行,北方因为向来固守成规思绪古板,不怎么能够接受。

  这是何金鑫头一次遇见现实中的同性道侣,一时间震惊异常。

  不过最开始的震惊结束后,何金鑫又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记得他来的时候叶明玦和白涟站的相当遥远,也仿佛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话,不太像是情侣那般甜蜜的样子。

  “你们真的是情侣?不会是故意瞎编的吧。”何金鑫狐疑地挑眉,“仔细看你们衣服没乱,脸上也没有牙印,根本就不像是偷情啊。”

  这逻辑让叶明玦无话可说,心想这何金鑫还挺懂,这么细节的东西都注意到了。

  在这种事情上,叶明玦天生脸皮薄感到难以启齿,唇瓣颤动了好几下,也没能说出口。

  倒是白涟眼睛也不眨地睨了何金鑫一眼:“我们爱的是彼此的心灵,不是□□。哪有情侣好不容易见面还没好好说两句话就脱衣服的,一看你就都不懂。”

  他同情地看向何金鑫:“你是不是都没谈过恋爱。”

  “你!”何金鑫被噎了下,气势瞬间就弱下来,白涟说的没错他确实没谈过恋爱,也只是知道些理论而已。

  然而奈何白涟那可怜单身狗的眼神实在是太气人了,他恼羞成怒地憋红了脸颊,忍不住道:“关你屁事啊,你看不起单身狗吗!我是单身狗又怎么你了!我就爱当单身狗不行吗!”

  “单身没有问题。”白涟眼神更加和善了一些,“但是因为嫉妒就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不对的。”

  “呸,谁嫉妒了!”何金鑫眼睛都气红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指着他拍板道,“我话放在这里,今天你要是不拿出来你们是情侣的证据,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他完完全全暴露自己的目的,叶明玦也沉重地蹙了下眉,果然与他们结仇的何金鑫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与白涟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传音道:“没办法了。只能杀了他不让他生事,否则一旦他捅到上层我们就麻烦了。”

  白涟面色犹豫了下,眸子中透出楚楚可怜的光:“可是我不喜欢杀人……”

  系统在神识里对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不忍直视,偏偏叶明玦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性格,冷漠加了些重音:“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除非你还有其他办法。”

  白涟纠结了下,袖口中白皙的手掌缓缓朝叶明玦的肩膀搭去,眼底似是迅速地划过一抹亮光:“既然他想要证据,那我们给他就是了……”

  叶明玦蹙眉,还没弄懂他所说的意思,搭在肩膀的手指便用力按紧,白涟的脸颊便迅速与他拉近了距离。

  下一瞬间,一道轻飘飘、柔软的似棉花般的吻落在唇角处,一触及离。

  秀丽的墨发交织在一起,升起暧昧的温度,青年悠然地微笑着,指腹若有若无勾着他的下颔,上扬的桃花眼勾人地弯起,露出一副深情又缠绵的模样。

  像极了勾人的妖精。

  “……”叶明玦失神地怔在原地,耳边已传来白涟含笑的声音:“怎么样,证据足够了吗?”

  他这才意识到对面还有个比他还傻掉的人,而此时何金鑫也瞪大眼睛望向这一边,他感觉这辈子的冲击都没有今天来的强烈。

  由于白涟借位的原因,以他的视角看去还以为两人是在实打实的亲吻。

  这种程度的亲密对于未曾尝过□□的剑修来说是一种相当刺激的场景,不仅仅是对何金鑫,也对叶明玦。

  叶明玦的呼吸迅速一滞,脚步下意识后退半步,眼底满是挣扎与惊愕。

  但他后面就是一颗古树,后背抵在粗壮的树干上,已经无路可退。

  偏偏白涟见何金鑫满脸通红没多大反应,又似是遗憾似是无奈的叹息:“看来证据还不够啊。”

  说着,他正对着叶明玦而站,唇角微微勾起个漂亮的弧度,就这样歪着头注视着叶明玦的脸。

  他的眼睛被溶溶的月色所映,鸦黑的眼睫轻轻一颤,便折射出璀璨的星光。

  在这漂亮的眼眸中,叶明玦屏息僵硬停在原地,那只玉般的手指便慢慢落在他的脸侧,将一缕青丝挽在耳后,冲他妩媚一笑。

  乌发红唇,眼波盈盈。

  叶明玦诡异地察觉到心跳的速度加快,胸口涌上沉闷与窒息,他想逃,却无处可逃,他想推开眼前的人,却又动弹不得。

  于是只能渐渐望着白涟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扬起白皙修长的脖颈,轻舔粉嫩的唇瓣,呼吸交错,甚至能感受到灼热的鼻息。

  就在那柔软的双唇与他近若咫尺之时,叶明玦的喉结倏地动了下,后方也陡然响起了何金鑫的大叫声:“够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别在虐狗了!!”

  说罢,他直接调出飞剑,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飞去,毫无风度的模样更像是被刺激的落荒而逃。

  风声吹散了他最后的痛哭,意识到人不会再回来了,白涟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松懈了下来,呼出一口,与叶明玦拉开了距离:“可算是走了,我差点就要演不下去了。”

  他一撤退,叶明玦便找回了呼吸,活动了下发僵的手指,从神游的感觉中逐渐回过神来:“……你刚才,只是在演戏?”

  “不然呢。”白涟莫名其妙看着他,“不是你先提议要扮演情侣的吗?”

  “……”叶明玦沉默下来,心中的沉重感不仅没有减少,还越发有些不爽,“演技不错。”

  “我也是纸上谈兵啦。”白涟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他要是再不走,我估计刚才就要僵在那里了。”

  见他脸颊微红地转过身,背对自己一副尴尬到不想多谈的模样,叶明玦这才心情重新好起来。

  他摸了摸还在发热的耳垂,晃了晃头,将脑海中白涟靠近他时那魅惑的一幕景象打散,平复那起伏的心绪。

  而背过身的白涟脸上的羞涩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梢都带起的凶狠,咬牙切齿在心中吐出两个字:“闭!嘴!”

  还在念黄色废料的系统委委屈屈的闭上了嘴,天知道他在白涟恶作剧亲过去的时候,就激动地奏响了帕瓦罗蒂高音,然后立刻翻出那本被白涟禁止的书籍,情感丰富地念了出来。

  “刺激!太刺激了!”系统还在回味无穷,“可惜最后还是没有真正亲上。”

  “……”白涟在心底暗骂一声,手背摸了下有些升温的脸颊,烦躁地松了松衣领的弧度,又随意捋着额前的碎发。

  大概是受到黄色废料的影响,他一开始只是抱着恶作剧才起的调戏叶明玦的心思,不知为何忽然就受到了引诱,紧盯着男人薄唇,心底涌上一股冲动。

  如果不是何金鑫一声大吼令他猛地停住动作,说不定还真的会亲过去!

  见了鬼了,他明明对叶明玦抱有的不是这种想法,这是怎么回事。

  如同蜻蜓略过水面溅起一点涟漪,白涟眼中划过一道复杂的情绪,咬紧了下唇。

  “白涟。”

  正烦躁着,叶明玦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白涟转过身,脸上已经重新摆出那温柔的笑容。

  “明日大概会有流言蜚语,不要受到影响。”

  叶明玦不愧是叶明玦,暧昧过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正事。

  白涟也知道何金鑫回去之后肯定会到处乱说,点了点头:“我这里没什么问题,毕竟那位给我测试的吴师兄知道我们认识,不会有什么影响。”

  “倒是你没有关系吗,那些剑修似乎都很讨厌跟法修有关联的人。”

  “……”叶明玦被他提醒的有些心塞,为何每一次他们处于统一环境时,永远是他运气最差,最倒霉。

  “说起来何金鑫是怎么找过来的,看起来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叶明玦又想起这件事,疑惑不已,“我很确信没有被追踪。”他还特意饶了远路观察一番。

  “若你那边没问题,可能就是我这边的问题了。”白涟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想起那道偷偷摸摸跟随自己的身影,“总之我们各自观察下,明日上早课时来广场汇合。”

  想起赚取积分的事情,叶明玦点了点头,与白涟当即解散分头离去。

  临走之时,不知为何,叶明玦下意识望向白涟,青年踏着月光而站,雪色的长衫衬得皮肤如象牙般白皙,勾勒出盈盈细腰。

  感到他的目光,白涟朝他轻笑了下,桃花眼眼尾染出红晕,红唇弯起,有种动人心脾的美感。

  叶明玦呼吸一颤,竟是忍不住掉头就走,再也不敢回头去看那妖精似的青年。

  白涟返回寝舍的时候,外面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一推开门,李耀阳便带着灿烂的笑容前来迎接,不经意间还能瞥见他眼底褪去的一抹担忧。

  白涟笑意挂在脸上,又扭头看去另一位张林,张林今日难得没有打坐,反倒像是不安似的来回徘徊着,看见白涟轻松回来之后,表情微微有些僵硬起来。

  “怎么了?”白涟一瞬间便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故意问道。

  “没事……”张林勉为其难地勾起了唇角,“你没遇见什么意外吧?”

  “意外?”白涟点着下颔想了想,“意外倒是挺多的,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

  张林沉默下来,不再多谈,他自然不会吐露自己去找何金鑫告密的事实,同时心底也非常疑惑,怎么白涟每次遇见麻烦都能逢凶化吉。

  眼见白涟开开心心地上床打坐,半点没有受到影响,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无奈呼出一口气。

  翌日,白涟简单洗漱过后,就偷偷避开了所有去上早课的法修,一个人来到了广场上。

  这次他竟然比叶明玦来的早得多,足足等了一刻钟,叶明玦的身影才姗姗来迟,脸上还浮现着化不开的疑惑。

  “发生什么了?”白涟顺势问道,“难不成何金鑫把咱们偷情的事情说了,你受到了不少麻烦?”

  听到‘偷情’两个字,原本眉宇紧锁的叶明玦便眼皮一跳,板着脸教育:“不要总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有辱斯文。”

  “我一共说了十多个字,你指的哪两个字?”白涟面露迷茫之色,心中却忍不住窃笑。

  他就是要逗逗叶明玦亲自说出那两个字,但叶明玦也不傻,狠狠睨他一眼便转移了话题:

  “恰恰相反。”

  “何金鑫中毒了,还是非常厉害的毒药。”

  白涟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叶明玦道:“正是昨日他独自从林中逃跑后,据说大口吐黑血不止,陷入昏迷。”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白涟一眼:“跟你那边那个剑修差不多的症状,而且手臂上还有明显的被蛇咬伤的印记。”

  “……又是毒蛇。”白涟心中一沉,总觉这两件事不是什么巧合,“上条蛇已经被韩非文给杀了,不是同一条蛇。况且蛇毒一般不会这么强烈。”

  “也许是有人借蛇在下毒。”叶明玦事不关己地总结,“暂时不要靠近树林,小心毒蛇,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用去管。”

  “嗯。”白涟随意点头,眼中却布满了凝重,他跟叶明玦不一样,这玉莲门也算是他在世间唯一还牵挂的地方,也是他的象征,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可不能让什么人都欺辱到头上。

  “不过现在的结果就是何金鑫暂时没有精力去公开我们的关系了。”叶明玦细细观察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你对这件事很上心?”

  “就是有些好奇。”白涟不想让他摸清自己的真实想法,轻笑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说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

  叶明玦有些无奈,虽然白涟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但在关于这种方面的话题上却总爱开玩笑。

  “走吧。”他率先迈开脚步,往前面走去,“不是说要赚取积分?”

  白涟打趣地跟在他身后,就等着对这里不熟悉的叶明玦扭头朝他求助,偏偏叶明玦头也不回的走着,脚下没有半分迷茫,白涟发现他的路线很正确,不一会儿便到了执法堂堂口。

  “你提前调查过了?”白涟惊讶。

  叶明玦递给他一个这不是很正常吗的眼神:“进去瞧瞧。”

  执法堂不仅是执事们管理门内内务的地方,也可以在此地领取任务换取积分。

  据说这些积分什么的奇特名字都是圣莲真君所创造的,也是他创造了任务换积分,再由积分换取资源的先河,随后被各大宗门一一效仿。

  叶明玦一走进去,就看见墙上挂着几块偌大的牌子,分别有SS、S、A、B、C、D六种分类。

  而牌子上贴着各种任务卷轴,有许多弟子都驻足仰望,一些决定好的弟子便拿出腰间的令牌往卷轴一划,很快卷轴就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令牌中。

  叶明玦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转而看向执法堂靠墙而坐的一位堂主,显然就是这位堂主在管理弟子们接任务的秩序。

  他上前走了过去:“打扰了,我们是第一次接任务,不知道令牌应该在哪里领取?”

  堂主双眼懒洋洋往他的脸上一扫,便笑了起来:“你是这两天新加入宗门的新人吧,想要领得另外要等到两个月新生大比之后,现在没有权限。”

  叶明玦蹙眉:“如果我急需积分呢?”

  “那也不行。”堂主摆了摆手,“令牌是需要根据你的身份分配的独属于你的东西,新生大比后你或许运气好会归于哪位长老的门下,也或许谁都没被挑中只是最低级的外门,因此现在不可发令牌。”

  叶明玦心中发沉,明白了这个道理后他越发意识到想要接任务的困难性,正两难之地,一直站在A级任务牌子前的白涟却忽然提到:“咦,这个任务这么简单为什么要放在A级?”

  叶明玦扭头看去,发现他单手指着的那个任务有些陈旧,似是好久都没人接。

  堂主连看都不用看便敷衍道:“自然是因为没有人想去接,一是没有那个能力,二是不喜欢这个任务,以至于积分一直在涨升到了A级。”

  叶明玦细细阅读,也觉得这个任务有些麻烦人,这是一位丹修提出来的,名叫柳鸣,他明确要求两件事,一是懂得分辨灵草,二是最好擅长法术需要清洗丹炉。

  虽然不懂炼丹,但叶明玦也知道清洗被炼制不知多久的丹炉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况且灵草这种东西除了丹修也不会有人去详细了解,怪不得没有人想接。

  然而白涟却笑盈盈道:“这个我们可以接,我会用法术,你擅长分辨灵草,岂不是两全其美?”

  叶明玦心中正诧异白涟竟知道他擅长分辨灵草,一旁的堂主就眼神凌厉地睨了白涟一眼:“你们没有令牌,不能接任务,听不懂话吗?”

  “令牌虽然没有,但人又不是死的。”白涟朗声道,“我们又不是要那积分,而是想要积分换点东西,既然他需要人帮助,我们又需要他的帮助,互帮互助不就行了?”

  叶明玦一点就通,当即记下发布任务的丹修的名字,就与白涟一同离去,堂主却从没见过像他们这般不知道规矩的人,大声呵斥道:“站住!你们竟敢私下接取任务,这是大罪!”

  “为何不行?”偏偏叶明玦转头看向他,满脸都是真实的迷惑。

  堂主站起身,气得直皱眉头:“因为这是规矩!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叶明玦看着他:“从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白涟也附和颔首:“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两人一唱一和将刺头的模样发挥到了极致,令堂主差点被气到吐血,直喊着要上报给执事们。

  直到挥一挥衣袖半点不在意地走远后,叶明玦还在不解:“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为何他不允许?”

  他从未在正宗的宗门待过,自然也就没有对宗门的规矩的敬畏感,白涟想了想,摇了下头:“或许是千年前留下来的规矩约束了他们的思想,不过这样或许才是正确的吧。”

  叶明玦挑眉:“那我们两个人是?”

  “是异类。”白涟忽然笑了起来,唇红齿白,笑靥如花,“但这没什么不好,而且有一个异类陪你一起,就不会感觉孤单了吧。”

  叶明玦望着他,竟也缓缓勾起唇,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容。

  虽然时间很短暂,却是白涟看过的最为明亮的笑容,连白涟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叶明玦似是没有发觉刚才自己的笑意是有多迷人,只是认真对白涟道:“能跟你聊一些正经事,感觉还不错。”

  “……”白涟的表情忽然就凝固了,“这个意思是我以前从不聊正经事呗?”

  叶明玦心想白涟竟然没有点自知之明,随意点了下头:“还行,只不过有那么一点……”

  他合理地将蠢换了一种说辞:“天真。”

  白涟:“……”

  系统好心的帮衬叶明玦说好话:“你看,他还贴心地换了副好听的说辞,对你可真好。”

  “呵。”落后一步的白涟盯着叶明玦的背影磨了磨牙,“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喽。”

  系统无奈:“知足吧,就你展现出的那些蠢样,他没直接说就很给面子了。”

  白涟冷笑一声:“恐怕他是害怕一旦说出口了我就会揍他吧,哼,这一点倒是很懂得察言观色。”

  系统试探道:“那你打算揍他吗?”

  白涟义正言辞:“胡说什么,世界如此美好,我如此温柔,怎么会使用暴力。”

  系统沉默着没说话,果然听到白涟继续补充道:“真正的智慧是善于在生活中发现机遇,然后抓准时机——狠狠坑他一顿,没错,就如同我之前做的那样。”

  脸上的情绪已经紧接着被愉悦给代替,白涟负过手,哼着欢乐的小曲蹦蹦跳跳地超越了前方的叶明玦,换来颇为疑惑又无奈的眼神。

  系统看着叶明玦一无所知的脸,忍不住在心底画起了十字,阿门。

  两人特意掐着早课结束的点在丹修的课堂上围堵柳鸣,比起法修早课的二十多人,丹修上课的人数甚至更是寥寥无几,顶多也就四五个。

  而叶明玦只要稍稍一提柳鸣这个人,被询问的丹修弟子便吓得脸色苍白,直接指了下学堂最里面的人影,便立刻逃跑了。

  就连柳鸣被叫出来的时候,也是浑身僵硬,神色布满了紧张:“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吧!”

  叶明玦反复确认:“你就是柳鸣吧?”

  “柳、柳鸣?”丹修眼睛一转,磕磕绊绊的说道,“那你们是真的叫错人了,找柳鸣是吧,我去给你们叫。”

  说完,他捧好自己的东西立刻一头往外面跑去,活脱脱地像一只见到猫的老鼠,白涟看在眼里,忽然朗声说道:“找到柳鸣就告诉他,我们想要接他的任务,他说的条件我们都符合。”

  闻言,丹修瞬间顿在了原地,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接任务?整理灵草那个?”

  见白涟颔首,他又不确定地重复道:“真的是这件事?那你们为何不通过正规的途径揭下,我可没收到执法堂的通知啊。”

  白涟笑了:“我找的是柳鸣,既然你不是又何必告诉与你?”

  “……诶呦。”柳鸣搔了搔头,满脸尴尬,“其实……我就是柳鸣,对不住了,实在没想到接任务的人会主动找我。”

  白涟也不问缘故,将自己和叶明玦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下,并强调:“我们只是想要积分换些资源,到时候麻烦令牌借我们一用,虽然是两个人劳动,不过仍旧按照契约付积分就可以了。”

  “原来是新入门的弟子。”柳鸣这才松懈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茬的,吓死我了。”

  叶明玦挑眉:“这就是你不承认身份的原因?”

  “你以为呢,法修还好,剑修来找我绝对没好事。”瞥到叶明玦领口的标志,柳鸣就条件反射地身体一颤,似乎曾经有过心里阴影,他眼神闪烁并不想在这件事多谈什么,又紧接着问,“不过这样私下接任务是被允许的事情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没关系。”叶明玦淡定道,“这事只有你知我们知,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任务迟迟没人接,你很焦急吧。”

  闻言,柳鸣果然咬牙陷入动摇之中。

  白涟看着叶明玦一律不提这事已经被执法堂知道的消息,心中不由得感慨叶明玦果然还是叶明玦,狗的程度没有任何变化。

  最终,被忽悠的柳鸣还是同意了下来,带着白涟和叶明玦两人往炼丹室走去。

  一路上,柳鸣就提前说好就算这些积分换不到什么好的资源,他也概不负责。

  从他小心翼翼躲着叶明玦,只靠近白涟走的模样就能看出他的小心思,叶明玦也不在意,他早就习惯了被人如此对待,便点头表示明白,这点他也提前做过功课。

  到达炼丹室后,白涟一推开门,看见满地的灰尘垃圾,才知道这任务的工作量有多大。

  他站在门口和叶明玦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底的沉默,毕竟这两人一个天之骄子就没干过杂活,一个只有小时候刚进入魔教的那段时间劳动过,随后就因为天生剑骨的天资而被细心培育长大,成为了个贵公子。

  这次为了那点积分,真是下足了血本。

  白涟稍稍有些后悔,为了折腾叶明玦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简直太吃亏了。

  不过能站着使用法术明显比当苦力强多了,他当即朝叶明玦露出笑容:“还是像刚才说的,你负责灵草我负责整理房间。”

  叶明玦适时露出了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认识灵草?”

  “不知道啊。”白涟无辜地眨了下眼睛,“但是你这么聪明,就算从零开始学也是可以的,交给你我放心。”

  叶明玦:“……”

  后知后觉意识到白涟差一点就坑了自己,他表情凝固了下,杀意还没涌出胸口就连忙做了两个深呼吸。

  呼,不生气,等到拿到冷香泉的、等他回复修为之后,早晚能把这些亏都补回来!

  他闭了闭眼睛,冷着脸朝屋内走去,白涟跟在他后面,还遗憾地在心底叹息:“好可惜哦,他竟然会辨识灵草,这岂不是坑不到了吗。”

  系统平静回复:“他平日爱好阅读各类书本,对一些杂知识很精通,单论起知识量,说不定都能吊打你,建议不要自取其辱。”

  “……”

  白涟沉默下来,越看乱糟糟的屋子越不顺眼,手指简简单单在半空中一划,一道清澈的水流便从指尖涌现。

  水流如同一条晶莹的游龙,在他的控制下仿佛活了过来,翻滚着扫过地面,长长的尾巴一摆,便将地面的垃圾和灰尘卷入身体中。

  白涟只是站在原地手指不断的滑动着,原本脏兮兮的屋子里便顿时焕然一新。

  这是叶明玦头一次观察他的御水之术,只觉得奇妙非凡。

  将屋子大概清扫干净后,便露出堆在墙壁的各种灵草,草草掺杂在一起,一看工程量就大到头疼。

  此时提前去处理一些事的柳鸣也匆匆迈入了房间,一进门就被这明亮的屋子吓了一跳:“这是……你们收拾的?这么快??”

  “准确的来说只有我。”白涟礼貌颔首。

  柳鸣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口中小声嘟囔着:“法修果然也很好啊,怎么只有丹修就……”

  他抓了抓耳后,便示意叶明玦将灵草按照名字挑拣在柜中。

  叶明玦看了看白涟轻轻松松地解决卫生问题,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数量惊人的灵草,再次深呼吸。

  心中不断自我建设只要忍过这一时折磨就能够得到冷香泉恢复修为掀翻这炼丹房,他最终还是屈尊的弯下腰,逐渐挑拣起灵草。

  柳鸣本来见叶明玦脸色不对,想脚底抹油赶紧溜走,但下一刻叶明玦沉默劳作的模样却让他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叶明玦认真挑着灵草,动作不曾敷衍,也不发一声抱怨,任劳任怨,脚踏实地。

  柳鸣看了一会儿,忽然拍了拍站在原地刷丹炉的白涟:“叶明玦看起来虽然有点冷漠,但其实人还挺好的,怪不得你一个法修愿意跟他同行。”

  在外面伪装的时候,叶明玦没有用叶九这个属于魔教尊者的名字,真正做回了自己。

  白涟笑盈盈点头:“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系统无情地揭穿他:“可不是嘛,因为他前面还有个你。不过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夸赞魔尊是好人的正派。”

  柳鸣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白涟,站在叶明玦身侧顿时也觉得没那么恐惧了,甚至还跟白涟友好的聊起天来。

  因为丹修实在是太少,这间炼丹室许久前就处于半废弃状态,一直用于存放各种杂物,几个月前柳鸣想要收拾出来整理里面的灵草,但苦愁于工作量太大,这才发布了一个任务。

  要不是白涟他们接下,还不知道要将灵草在这里存放多久。

  大概是心中感激白涟两人,柳鸣忽然一屁股坐在洗好的炼丹炉前,撸起袖子就打算给白涟两人露一手,炼制上品的凝气丹作为额外的谢礼。

  “不是我吹,我敢说你们见过的丹修都没有我技术好。”

  他还不忘得意洋洋地放大话:“这可是我头一次在外行人面前炼丹,你们可要仔细看看,机会不多,值得珍惜啊。”

  可不是嘛,毕竟丹修都集中在东方诸岛上,剑修和法修估计一辈子也没几个亲眼见过丹修的,柳鸣说的话不无道理。

  再加上他本身也是个苦学了几年的丹修,起势开炉的架势相当有气魄,一副仙风道骨的架势。

  已经任务结束的白涟就站在一边漫不经意地旁观着,相当懒散打了个呵欠,一抬眼忽然发现叶明玦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注视着这里。

  “你对炼丹感兴趣?”白涟好奇地凑过去。

  “有一点。”叶明玦没直说其实他对所有的修炼都有兴趣,只要能增强他复仇的实力,他什么都愿意学。

  他安静地观察着柳鸣的手势,眼底难得浮现兴趣和渴望,白涟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颔,忽然道:“错了。”

  柳鸣和叶明玦同时扭过头:“什么?”

  “甘钱草的分量错了,少了两克。”

  柳鸣一滞,立刻反驳:“不可能,书本上就是这么写着的,需要五克才对。”

  白涟终于抬眼看他:“但是你先前几次分量都有所缺少,又岂能死磕书本?”

  柳鸣嘴一瘪,差点就想说你一个法修还能有我了解炼丹?不过白涟刚刚帮了他,他也不好直言,只是自顾自的加了五克甘钱草,想用事实来证明一切。

  于是,他就在白涟摇头之中猛地体会到了炸炉的痛苦,被铺天盖地的黑灰呛得直咳嗽。

  一转头,就对上白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目光,同时叶明玦也鄙视地看向他:“你还比不过一个法修?”

  “……”柳鸣被说得满脸通红,唯唯诺诺地解释,“因为这是上品丹药,我也是偶然才练一次,不太熟悉。”

  白涟了然点头:“总之就是想要在我们面前装个逼,但是失败了。”

  现场一阵诡异的沉默,叶明玦无奈摇了摇头,往前迈一步挡住白涟的身影:“失礼了,他不应该直说大实话,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

  柳鸣差点被气到晕厥,不信邪地按照白涟的方法重新炼制一次,打算一旦失败就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

  结果……特么的还真的成功了啊!!

  “你看。”偏偏白涟怜悯地看了一眼,又往他心上插了一剑,“早听我的话就不用被炸了吧。”

  “你、你们欺负人!”柳鸣几欲吐血,双目赤红瞪了他一眼,捶胸顿足便往门外跑去,他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种地方了。

  叶明玦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被强制干苦力的那点不痛快终于散了下去,终于平静地与白涟对视:“你把他气走了。”

  白涟一脸不解:“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啊,给的还是正确答案,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们换个话题,你还会炼丹?”

  “略懂。”

  叶明玦想到他既会剑术也会法术,同样还会酿酒和炼丹,突然觉得就算白涟会绘符结阵甚至炼制仙器,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惊讶了。

  青年到底从何而来,为何拥有这般多的技艺,也是他对白涟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你想学炼丹吗。”白涟朝他招了招手,“趁没人你也可以借炉子试一试,就照着刚才柳鸣的步骤放入炉中就好了。”

  叶明玦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又想着反正是玉莲门的灵草拿来练习也不亏,就颔首走了过去。

  他本身观察力出色,几乎能精确到灵草不差一分一毫,动作行云流水地往炉中放。

  如果不是知道他从未接触过炼丹,光凭这架势就很是能唬人。

  白涟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头表示赞许,他头一次教授天资如此聪明的弟子,一时间还有些骄傲。

  系统看在眼里,刚想奇怪他怎么突然间这么好心了,却眼尖的瞥见白涟唇边浅浅的笑意,顿时浑身一颤。

  果然,下一瞬,放完最后一次灵草的叶明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硬生生被炉子炸膛而升起的黑烟熏得满脸都是灰:…………

  看着脸色黑到不行,眉毛凌厉的拧气险些要杀人的叶明玦,白涟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你没事吧!”他故作惊讶地迎上去,发现叶明玦与他对视时只能看清两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顿时又想笑了。

  “……怎么回事。”叶明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还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我步骤出错了吗?”

  “没有出错啊。”白涟无辜地眨眼睛,“都对上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叶明玦发飙,他就先自艾自怜地叹息道:“欸……都怪我,我以为炼丹这么简单的事谁都会做,没想到果然是要看天赋的啊。”

  叶明玦:“……”

  白涟继续叹气:“是我的错,我误以为叶兄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人才主动让你来试试的,没想到却让你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会牢记教训,再也不会高看叶兄了。”

  叶明玦:“……”

  白涟:“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没有天赋而已,所以……”

  “闭嘴!”

  忍无可忍,叶明玦直接冷声打断他的话。

  怕他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扭断他的脖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忍无可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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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千辛万苦终于寻到人时,他们才发现那个凡人之躯的小医师,竟已一步跨到最高境界,成为轻松碾压他们的大佬,受到万人朝拜。

  三位反派大佬:???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22章 冷香泉 圣莲真君

  叶明玦拿出随身携带的精致的手帕, 搭在脸颊上细细擦拭着。

  但即使最上层的黑灰擦掉了,他的脸上仍旧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白涟所说的话,毫无意外地伤到了他的自尊, 作为一个从小就天赋极高的天才,他听到的最多的便是夸赞和钦佩,尤其是来自属下的彩虹屁, 从没有一个人看了他的天赋后对他如此失望,还多次反复鞭尸的!

  这简直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就算是炼丹, 叶明玦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若是一般人敢这么贬低他, 他早就把人杀了喂鱼了,偏偏跟他开口的人是那个没有心眼的白涟, 对方那各方面都出色的天赋也让他望尘莫,对比来看, 还真就是大实话。

  叶明玦感到心很塞, 一边反复擦着不存在灰尘的手掌,一边用后背背对白涟,暂时不想看到白涟那张脸。

  磨了会儿牙后,他熟练地为自己做心理辅导,一边想白涟虽然样样都会但是没有一个精通的,也就是靠那把仙剑呈呈威风, 一边又觉得自己都已经七阶金莲修为了,跟白涟早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会跟基层的手艺人计较吗,二人没有可比性。

  这么想着, 叶明玦便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迅速恢复云淡风轻,淡淡转身对白涟颔首:“看来我不适合炼丹, 你好好学就好。”

  白涟本来还期待他的反应, 结果一看叶明玦这么快就恢复了常态, 顿时有些无趣地在心底砸了下舌。

  “我觉得这人绝对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白涟狐疑地眯起眼睛,“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系统都忍不住发愁:“你可行行好吧,人家惹你你不高兴,人家不惹你你还是不高兴,放叶明玦一条生路吧。”

  白涟撇了撇嘴,反正他刚坑完叶明玦,也不急于这一时,便歇了暗戳戳升起的心思,变得正经起来。

  叶明玦见他任劳任怨的清洗着被他炸过一次的炼丹炉,心中最后一丝怨气也消散了,同样来到灵草的面前继续整理。

  然而白涟的任务量楠風顶多就是几息之间结束,他的任务量却是整整一天。

  看着白涟无聊地躺在地上玩着一片树叶,并时不时吹奏乐曲悠哉的模样,叶明玦是又气又无奈。

  他呼唤白涟跟他一起弄灵草,却被一窍不通的白涟弄得乱七八糟,任务量陡然增加了一倍。叶明玦头疼不已,连忙让白涟上一边玩去,别再过来捣乱了。

  这个时候,叶明玦才意识到上天是公平的,虽然它赐予了白涟笼统学习每一派别的天赋,却没给他正常的智商。

  终于,两人在月明星稀之时,总算弄好了一切。

  “结束了。”白涟欢呼站起身,掰了掰都僵了的后颈,“好累啊。”

  “你好像一直在地上休息。”叶明玦用凉飕飕的眼神提醒他。

  “虽然我躺在地上,但不是在休息。”白涟温柔地与他对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祈祷你能迅速弄完,不仅体力有消耗,就连精神也有些疲惫。”

  “是么。”叶明玦唇角勾起不太明显的冷笑,自从白涟帮他把任务量翻倍后,他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过。

  已经不止一次暗中思考等恢复修为后要怎么给白涟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了。

  “天色晚了,明日再去找柳鸣换积分。”他推开屋子,瞥见那高升的圆月,无意间捏了捏酸涩的太阳穴。

  “好。”白涟却忍不住怀疑,“就是看他刚才跑出去的模样,不会不认下这个任务吧。”

  “他敢。”回答他的是叶明玦冰冷的声线,“如果他敢违约……”那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天空飘来一朵阴沉的黑云,遮住头顶浅淡的月光,叶明玦的双眼也宛如被蒙蔽了一般,透出阴冷黑沉沉的杀意。

  白涟好奇地追问:“他违约,你打算怎么样?”

  叶明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杀气已经尽数退了下去,只是敷衍地扯了下唇角:“我就会跟他谈谈爱与和平,满意了吧。”

  白涟一脸欣慰:“孺子可教也。”

  两人在岔路上分开,各自返回各自的寝舍,白涟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反而顺着小路又绕到了山林中。

  玉莲门就建立在群山的中央,三面环山,峰顶还有流泻的瀑布水池,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走进山林,然而走远一些的地方一般都有结界围绕,一边警告低阶弟子不要靠近,一边防止山中投放的妖兽出来作乱。

  当然首要的目的是阻挡妖兽,有弟子想去林中试练的话,玉莲门也是鼓励的。

  白涟轻而易举便走过了结界,美滋滋地跟系统闲聊:“上次那只妖兽太难吃了,我们今天换一只再烤。”

  系统对他的对食物的执着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提醒道:“这里都是供弟子锻炼的妖兽,不要全吃光了。”

  白涟不以为意:“就算吃光了又能怎么样,这些妖兽还是我当初亲自投放的呢。”

  千年前刚建立玉莲门的时候,白涟觉得这四周的山空荡荡的没什么意思,便去各地大肆抓捕妖兽,投入到山林之中。

  本着美观又热闹的想法,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妖兽的阶级境界,直到门内的弟子哭着喊着说每日都有妖兽下来偷袭,他才在所有长老的联名请求下把高阶妖兽给捕杀了,只剩下四五阶以下的妖兽们。

  也正是那时,白涟看着成山的妖兽尸体有些头疼,便擅作主张举行了一次妖兽宴狂欢,有些妖兽肉该真是该死的好吃,让他发现了崭新的世界。

  尝到甜头的诸位玉莲门弟子也开始没什么事就捕捉妖兽,很快原本就少了不少的妖兽再次只剩下一小半,白涟当即大发雷霆,从此严禁弟子吃后山的妖兽,就算是历练,得到的东西也要上交给执法堂进行分配!

  “所以说,这些妖兽都是我养的,心情好的时候抓来吃的,关其他人什么事。”白涟悠悠地总结。

  系统自然记得这段经历,他看着无论过去多久都仍旧以自己为中心的白涟,不禁感慨这人真的毫无长进。

  当初坑全体玉莲门弟子,现在坑叶明玦一个人,永远都是在坑人惹麻烦的路上。

  白涟在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却隐约听到了有人的对话声,神识瞬间开启,他眼底顿时浮现一抹兴趣,灵巧地朝声响处走去,并维持在不会被人发现的距离停了下来。

  借着浅淡的月光,他只能看清两道模糊的影子,其中一人动作有些激烈似乎随手甩过去一道带着电丝的鞭子,而被攻击的人却冷静站在原地,未曾反抗。

  “……本座怎么会有你这种孽徒,再不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给我滚出师门!”

  这低吼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再加上变异雷灵根的特征,几乎让白涟瞬间便猜到这人的身份。

  而被他称为弟子的人却沉默站在原地,只缓缓朝他行了一礼。

  怒气冲冲的人影最后还是收起鞭子,头也不回地往林外走去,白涟立刻躲到一颗树干上屏息观察,当人影越来越近之时,便真正看清了这人眼神浑浊,脸上呈现出阴狠神情的模样。

  他外表大概是中年的年纪,黑的发硬的胡茬绕着唇部一圈,鼻梁附近有着很深的法令纹,穿着玉莲门的制服,领口用金线绣了一个法字。

  “只有长老才能够用这种金线。”系统在神识里提醒道。

  白涟若有所思看着长老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安静站在原地许久又继续深入林子的那道人影,感兴趣的问:“那边的林子里有什么?”

  “你自己去看看如何。”系统却不直言,“友情建议,等到半柱香之后再去。”

  系统这种卖关子的模样倒是难得一见,白涟挑了下眉,还真就多等了一会儿,才起身往林中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草木葱茏,剥开枝繁叶茂的树杈,便能听见伴着虫鸟名叫的潺潺流水声,白涟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毫无顾忌地走了过去。

  月华如水,洒在林中一汪清泉中,风乍起,将树叶摇得簌簌作响,树影悠悠落在水面上,好一副漂亮的世界美景。

  而这景色中存在着一位衣衫半褪的美人时,便更加的靓丽起来。

  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落着水珠,慢慢往下流淌,花星河脊背挺拔地站在泉水中,只露出臀部以上的部位。

  似是刚从水中探出头,一些水珠滚落在他浓密的眼睫上,微微一颤,便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更多的水珠还在顺着脸颊下滑,一直滑入冷薄的唇瓣中、滚落性感的喉结上。

  全身的布料紧紧黏在他身上,衬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长身玉立,肩宽腰细。

  似乎是有些不舒服,花星河不快地用手指将额间的碎发往后捋,那张冷峻的脸便整个露了出来,后背的衣物似敞非敞,露出一片瓷白的玉背。

  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蹙着眉思索着什么,还是欣赏够了的白涟脚尖故意踩重了一些,才换来他警惕的回眸。

  白涟只是双手环胸靠在一侧的树干上,脸上凝聚着放松的笑意:“好一副美人出浴图,只可惜有些伤疤硬生生破坏了这副美感。”

  花星河连忙将衣服穿好,布料往上一裹,那隐隐露出的交错的伤疤便被藏了起来:“你有何事?”

  那些伤疤只有长年累月的鞭打才会形成,白涟无奈摇了摇头:“他修为仅仅六阶境界,而你也已经达到五阶后期,何不揭穿他的所作所为,何必受这种屈辱?”

  花星河平日里就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就算被揭穿心事,他也只是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面上却冷漠道:“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无关。”

  白涟悠悠道:“可能这曾经确实是你的私事,不过今日却被我撞到了,当秘密被第三个人发现的时候,那就不再算是私事。”

  花星河睨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对你的想法很感兴趣而已。”白涟脸上绽放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眼底的情绪却从未遮掩,“不如说说看。大概除了我,你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交谈的人。”

  花星河沉默着,但在白涟安静注视的目光中,他没有别的选择权:

  “……欺师灭祖是重罪。”

  “即使他根本没把你当成徒弟?”

  花星河以沉默回复他的询问。

  白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摆了下手:“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吧。”

  他往回走了两步,扭过头,对着花星河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你放心,我对你很感兴趣,可舍不得让你露出痛苦的表情。”

  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他就如同蝴蝶一般轻巧地穿梭在林中,很快消失了身影。

  花星河一直注视着他身影消失,眉梢才倏地皱了起来,半晌后不见人回来,才松懈下神经再次解开外袍清理着自己的伤口。

  而眨眼间就已经离开林中的白涟唇角还噙着愉快的笑意,甚至都没想起来他这次出门的目的,往寝舍的方向走去。

  系统看在眼里,不仅调侃道:“感兴趣是喜欢上一个人最初的开始。”

  “……”白涟脸上的表情迅速一僵,“说起来你明知道他要去沐浴却让我掐着点上去,难道是想……”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而美色是引起兴趣的最重要的东西!你看,你就离爱上他不远了!”

  “……”白涟对它的恋爱脑简直无话可说,“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天资高性格好还从不同流合污,可惜,就是有些犹豫不决和狠不下心啊。”

  听他惋惜的口气更像是找到了个不错的苗子却差一步没成材的模样,系统倏地心中一抖:“你这是打算……”

  白涟挑起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狠不下心,我就帮他一把。毕竟助人为乐这件事,我可是最喜欢了啊。”

  双眼微微弯起,活像是一只狡黠聪慧的狐狸。

  系统浑身一冷,只觉得白涟这表情不像是要去助人,反倒像是要去折磨人。

  嘶……别人结识美人都恨不得凑上去嘘寒问暖,怎么到了白涟这里反倒是总想着怎么去坑人家。

  系统仰望苍天无语凝噎,它今生还能不能有机会磕到白涟的cp呢!

  难啊!

  *

  夜幕降临之时,从远处遥望玉莲门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不同与其他剑宗的节俭低调,玉莲门就好似要彰显北剑第一大宗门的气势和恢弘一样,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璀璨,甚至练武场仍旧存在刻苦磨炼剑术的剑修,一招一式,白光微闪,点缀了沉下的夜色。

  蛇肆在对面的山头眺望着下方美丽的建筑,缠着绷带的脸上动了两下,仿佛露出个讽刺的笑容。

  他的手指很粗糙,明显的裂纹结成茧子,掌心孔武有力。

  这双手见过太多血腥害过无数性命,但此刻却温柔地抚摸着一条黑色的蟒蛇。

  凶恶的黑蛇吐着信子,尖锐的牙齿藏着最恐怖的毒药,却在他的掌心下乖巧地趴下,甚至还用头顶拱了拱他的指腹。

  蛇肆低下头,眼中的温度回暖,宠爱似的拍拍黑蛇的脑袋。

  “时间过去这么久,叶明玦还没死。”他连声音都放的柔和了一些,“啧,还说是那个圣莲真君炼制的绝对无解的毒药,看来还不如我的蛇毒。”

  站在他不远处的牛满客一手抱剑,冷漠看了他一眼:“庄主若是听到了,会剜了你的舌头。”

  蛇肆的动作倏地一僵,眼底闪过几分忌惮:“……消息已经递过去了吧。”

  牛满客点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候庄主传信,尔后再做打算。”

  “所以在这之前……”他警告似的瞥了眼那条黑蛇,“管住你的宠物,不要惹事。”

  蛇肆不以为然的抚摸着黑蛇,声音沙哑地轻喃:“我的孩子们只是因为我讨厌正道之人,想要替我解忧而已……不过这玉莲门倒是有点东西,竟然能够解开我的毒药。”

  说到这里,他的眼底覆盖上一层阴冷,语气渐狠:“这令我相当不愉快啊。”

  牛满客根本不在意他身上不断冒出的杀意,强调道:“不要惹事。”

  “我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也不屑亲自动手。”蛇肆嗤笑了下,随后眉梢都噙着浓浓的兴奋,“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个不错的人偶,那个蠢货还自以为获得了无上的能力。”

  “我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完成我的愿望——”

  月色渐浓,风起摇动漫山的翠叶,颤动的枝叶投下恐怖的阴影,似是在招手嬉闹,白涟意有所感的眺望远方苍翠的山林,却什么都没察觉到,继续往寝舍中走去。

  一进屋,李耀阳三两步迎上来担忧地拉着他问东问西,显然一整天都没看到白涟让他很是忐忑。

  而张林只是隐晦的蹙了下眉,便坐在一处像是漠不关己地倒着茶水。

  白涟笑着保证他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不会在这么晚回来了,结果第二天仍旧先一步甩开他们,径直朝广场走去。

  这回叶明玦已经提前在等他了,别看叶明玦对昨日来晚的事一脸不在意,其实他对这种事最是谨慎。

  白涟打趣问道:“你逃课的事没被师兄师姐捉到,好好教育一番吗?”

  叶明玦摇了摇头:“他们表现的很开心。”虽然面上还是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

  白涟懂了,看来剑修内部之间的竞争也相当激烈,看叶明玦天赋过人却不思进取,这些差一等的剑修自然很是开心。

  无论是剑宗和法宗,亦或者是剑宗内的各种派别,都有着许久以来的矛盾。这个时候才觉得,千年前所有弟子共同努力,将玉莲门推上第一宗门高峰的时候是多么的简单快乐。

  白涟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却什么都没说,与叶明玦一起往丹修的学堂走去。

  路途上,他们看见一支排成两排威严整齐的部队与他们擦肩而过,脚步匆匆的模样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叶明玦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支部队,好奇地观察了下,发现整支部队与其他玉莲门弟子的穿着大概相同,只有袖口和胸口白色的布料上用红色的线绣着一枚盾牌似的图案,盾牌之中还有着数字叁的编码。

  “这是特殊的一支队伍,专门负责处理门内弟子违规、相互冲突,或是其他琐碎的事宜。”白涟特意为他解释,“名叫护法队。”

  “总共有好几支队伍,都有各自的职责,胸口的数字就代表着他们属于哪个队伍。”

  “很不错。”叶明玦难得赞许了下,能想出这种分工的人相当有智慧。

  白涟腼腆地笑了下:“多谢夸奖。”

  叶明玦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又犯傻误会了,但他懒得解释,便直接无视。

  白涟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接下这夸奖,毕竟玉莲门的制度都是由他亲自定下的,换句话说,全是他的功劳。

  “嗯,你也就是定下了方针,具体实行的全是你的师弟。”系统讽刺道,“当时那几个月差点没把他们忙死,焦头烂额找来求助的时候却发现你在后山抱着酒瓶酣睡。”

  系统至今还能想起那些玉莲门弟子绝望的神情,都这样了还没有把白涟赶出宗门,这些孩子都善良成什么样了。

  白涟不理它,跃跃欲试地看向叶明玦:“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什么麻烦了,我们去凑个热闹吧。”

  叶明玦也很有些心动,他上下打量着白涟:“你似乎对这些麻烦相当感兴趣。”

  “只要麻烦不发生在我身上,我就通通都感兴趣。”白涟如是说道,“因为肯定会很有趣啊。”

  没错,无论是那些人苦着脸五官生动的模样,还是看到他参与进去时那一排排愤愤瞪着他的脸,都非常有趣。这是白涟最大的乐趣。

  两人一拍即合,紧跟着护法队赶路,大老远就看见一队护法队迅速往森林赶,而另一队护法队则保护在森林四周,用符咒围成结界不允许人通过。

  他们身侧还有着几个好奇驻足的身影,都在交头接耳,却不敢上前。护法队的威名如雷贯耳,要是得罪了他们,被驱逐宗门都是轻的。

  叶明玦找到其中聊得最欢的剑修,完美时机插了进去:“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人果然都是喜欢八卦的生物,见陌生的剑修来了,这群人也相当话痨地分享道,“好像是林中的妖兽一直在暴动,护法队已经前去治理好久了,估计对付起来还挺吃力。”

  白涟侧耳倾听,隐隐还能听见林中妖兽接二连三的咆哮声,以白涟对妖兽的了解来看,这些咆哮似是在发狂。

  千年来玉莲门和妖兽都友好的生活在一起,怎么会突然一起发狂,他眼眸闪了闪,故意朝叶明玦道:“这个消息太笼统了,我想知道更加详细的情节。”

  叶明玦环顾用结界包围的山林,只得摇头:“恐怕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才能一探究竟了。”

  一扭头,却发现白涟正用一种熟悉的眼神望着他,往往这种眼神出来后,叶明玦都会被气个半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眼皮一跳。

  还没来得及阻止,果然就见白涟无奈叹息,用包容的语气轻声道:“没事,你修为低,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剩下的就交给修为比你高两阶的我来做吧。”

  他得意的朝叶明玦竖起大拇指:“我一定会带回来让你满意的情报的。”

  “……”

  叶明玦却只觉得想杀人。

  额角猛地跳了跳,叶明玦单手扶额,感慨不好的预感真的就成为了现实。

  就算是再有耐心的人也忍受不了白涟这样‘天真’的嘲讽,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开始无数次的幻想起等到修为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七阶金莲境界的修为甩到白涟脸上,好好讽刺一番。

  不过这种情景下,三阶境界的白涟能做的应该也相当有限才对,叶明玦狐疑地盯着白涟,冷漠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既然夸下海口了就一定能做到是不是?”

  “当然。”白涟弯唇一笑,这才光明正大地将神识里的系统召唤出来,却未让其停留,直接以急速的光点在林中穿梭,代替他探路。

  这附近的弟子修为差,除了神识强大的叶明玦没人能察觉到他做了什么,或许只能感觉一阵凉风,系统走的光明正大,还一举突破了结界。

  叶明玦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讽刺的弧度还没完全勾起来就垮了。

  失策了,他竟是忘记了白涟还有神一样的仙剑!

  他警惕看向白涟,害怕白涟借机再用那无辜的大眼睛狠狠捅他的心。

  然而白涟此时却相当认真地凝视着仙剑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在跟仙剑建立联系,根本没有理会他。

  叶明玦猜对了,却不完全对,因为白涟施展的是只有九阶金莲境界才能做到的灵魂移体之法。

  他看似站在原地正常呼吸,实则意识已经与系统一同往林中飞去,也就是说,他能够拥有独立的视觉听觉,甚至可以离开系统,这只有修行到神魂不灭的人才能做到。

  不远处妖兽的鸣叫不断传来,距离也越来越近,穿梭层层丛林之后,白涟便看见了正在发狂的庞大的妖兽,这是一只通身漆黑的豹子,皮毛上隐约有星空一般相连的白色纹路,修为五阶,学名叫九星豹。

  此时,豹妖双目赤红,獠牙外露,不顾身上的伤痛不断袭向包围他的护法队。

  按理来说同是五阶境界的护法队不应落入下风,但也不知道这妖兽发生了什么,力量大涨,四个人一起上都制止不住。

  眼看护法队的成员一个个汗流浃背,面色苍白,就快要累得昏死过去,白涟立刻命令系统上去帮忙。

  只见浑身雪白的傲天剑身上散出耀眼的光芒,对准九星豹的额头迅速冲刺,剑尖在空中赫然划过一道流光,下一瞬间,刚刚还在嚎叫不止的九星豹便停止了动作,一头栽倒在地。

  护法队的弟子们都怔在了原地,谁也没想到上一息他们还打算以命相搏,还没等撸起袖子咬牙冲呢,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拔剑四顾心茫然。

  为首的护法弟子第一时间回过神,迟疑地朝停在半空中的仙剑鞠了一躬:“不只是门内哪位前辈在相助,弟子想当面感谢,可否一见。”

  白涟见他们虽然在道谢,紧绷的身体仍旧没有松开,就知道他们在警惕自己的身份,沉吟片刻便开口道:“本座偶尔回来一趟,就看见妖兽暴动,发生这种事却不一起御敌,哼!也不知道流云是怎么管理的。”

  见他称呼宗门掌门竟然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护法队弟子都瞬间紧张起来,意识到来人身份相当的大。

  以他们的身份和境界,面对能一剑刺杀九星豹的神秘人可是不敢站出来指责的,况且这神秘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竟然还能够隐身,这岂不是心情不好直接灭口都没地方寻得蛛丝马迹。

  “这是弟子们处理的不当!请前辈恕罪!”护法队弟子连忙赔罪道,“晚辈以为区区同阶妖兽的暴动轻松便可镇压,但真正处理之时却发现这些妖兽似乎服用了什么秘药,一时间修为大涨……晚辈们不敌,倍感羞愧。”

  “哦?”白涟细细听着他们的情报,“共有几只妖兽在暴动?”

  “一共六只,其余的妖兽有其他弟子前去伏诛,晚辈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好,我前去看看,你们留下善后。”

  有一位修为强大的前辈助阵是很让人放心的事,尤其是这位前辈似乎还没有敌意,护法队弟子舒了口气,却又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上报情况时可否禀明前辈的功劳……?”

  白涟已经选定好下一个妖兽的方向,闻言,不甚在意地颔首:“随意。”

  他既然到了玉莲门,想要取得冷香泉就必定要跟流云师弟见面,是早是晚都无妨。

  与系统迅速消失在原地之后,护法队的弟子却不敢行动,而是等了一会儿才小声试探喊道:“前辈?”

  见周围再也没有人的回应,护法队弟子们终于大口呼出一口气,将悬在嗓子眼的心脏落了下去。

  “你们觉得这位前辈到底是何人?”

  几人在处理妖兽的时候忍不住探讨起来,有人猜测:“不是常驻于宗门……是不是其他宗门的大能?”

  “或许是宗主的好友!”

  “说不定还是哪位散修有事相谈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越讨论越兴奋,仅有一位弟子思索地蹲在一边,忽然开口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圣莲真君回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嬉闹声顿时止住,众人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何会提出这种想法。

  “可是圣莲真君他不是已经……”有人喏喏道,却换来此人严肃的语气,“我们玉莲门上至宗主,下至长老可从来都没承认过圣莲真君陨落的消息,只说他云游而去不知何时方归。”

  “听那位前辈的语气,对待宗主更像是对待亲密之人的斥责,世界上能对宗主如此态度的,恐怕也只有圣莲真君一人!”

  “……”

  所有人都沉默了,四人都不禁开始设想起倘若真的是圣莲真君回归的可能性。

  “真如你所说的话……”其中一人语气颤抖地抱紧了手臂,“那我们、我们是何奇幸运啊!”

  “千年以来,有多少师兄们无缘目睹圣莲真君的风采,遗恨而亡……明明所有人加入玉莲门最初的愿望,便是想要感受下,那位修仙界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那位创造无数奇迹的真君的风采。”

  “纵使认定圣莲真君已然不在,却仍旧抱着一点希望前仆后继的加入玉莲门,领悟真君所创建的心法,走过真君所走过的路……我也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

  愿睹君一目,宁死也无憾。

  “若是能够再次瞻仰圣莲真君的风采,我该多么庆幸,我活在这个时代!我该多么庆幸,当初在人山人海的选拔中脱颖而出加入了玉莲门!”

  他哑然的嗓音中已经多了几分哭腔:“我们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吗?圣莲真君若在世,必定会带领我们创造下一个辉煌,必定会让我们亲身领略下那让人臣服的风采……”

  “千年来所有人埋下的希望的种子,终于要发芽了吗?”

  圣莲真君就是他们的光,他们前进的动力。

  只要真君还在,那他们一定能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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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3章 冷香泉 撩拨

  趁着林中的血腥之气未曾消失, 白涟让系统朝一处妖兽所在地追击,自己则反方向寻到另外一处。

  一人一剑相互配合很快就清理了这几只暴动的妖兽。

  被营救的护法队弟子无一不感到震惊疑惑,但白涟却没有再停留解释, 径直离去。跟系统在半路上汇合后,白涟又偶然间遇见了一只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妖兽。

  仔细检查,发现这妖兽尸体早已发凉, 瞪着赤红的眼珠,七窍流血, 模样极为凄惨, 但身上却没有明显的外伤。

  越发觉得这些妖兽的暴动是人为谋之,白涟思忖着魂归体内, 轻轻眨了下眼睛。

  “怎么样?”叶明玦虽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术式,但看见他从游离的状态回归, 便知道他已然了解了一切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

  白涟将他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叶明玦,而叶明玦也站在原地安静沉思了一会儿,便说出了跟他相似的答案:“有人将药物灌给这些妖兽,导致这些妖兽实力大增却抑制不住的发狂。”

  “目的很可能是想要扰乱玉莲门,酝酿着一些阴谋。”

  白涟面色微沉:“但暴动的妖兽比想象中的威胁要小,这点事情还不至于撼动玉莲门, 就连执法和长老都没出马。”

  叶明玦颔首:“那还有另一种可能。”

  双眼微微一眯,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是在做实验。”

  “这些妖兽只不过是他的实验对象。”

  “确实很有可能。”白涟附和,“现在看来暴走的都是四五阶的妖兽, 三阶以下妖兽会七窍流血而亡。”

  “你说什么。”叶明玦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流露的线索,“七窍流血?”

  白涟疑惑:“怎么?”

  叶明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何金鑫中毒之后昏迷不醒才被人发现, 那时他便隐隐有些七窍流血的征兆。”

  白涟懂了:“竟然是蛇毒!但这次下手的不是蛇, 而是人。”

  他认真地陷入沉思之中, 思索着敌人的可能性与目的,反倒是叶明玦无所谓地转过身道:“不管怎么说,这是玉莲门自己惹得事情,跟我们无关,走吧。”

  叶明玦巴不得所有正道人士窝里内斗,自然乐见其成,但白涟却头一次没顺着他的意思附和,反倒是满脸阴沉,透出几分不爽。

  系统大为惊奇:“你竟然会担心玉莲门的安危!”

  它的声线除了震惊还夹藏着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然而白涟却恨恨道:“这人实在是太可恨了,竟然、竟然对我养的妖兽下手!不知道这是我留着准备吃的吗!”

  他黑漆漆的眼底头一次蹦出愤怒的火焰:“有七个本来应该送进我肚子的美食就这么飞走了,我一定要查出来这人是谁!”

  趁前方背对着他的叶明玦不注意,白涟的大拇指迅速在脖间划出一条横线,眼中满是戾气和阴鸷:“然后亲手宰了他!”

  “……”

  系统沉默了,好吧,这才是它熟悉的那个白涟,没有一丝丝意外。

  前方的叶明玦似乎意有所感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白涟那单纯的如同花一般绽放的笑容:“怎么?快点跟上,我们去找柳鸣。”

  “好——”白涟撒娇似的稍稍拉长尾音,跟叶明玦肩并肩走在了一起。

  这次他们仍旧赶在学堂解散的时候在门口堵住了柳鸣,今日的柳鸣一见到他们,虽说没有露出昨日的恐惧,但眼神也是十分复杂,尤其是在看先白涟的时候,就感觉心塞塞的。

  显然,他还记得昨日是怎么被白涟这个学霸吊打的。

  “你怎么了?”白涟似是根本不理解他的心情,还一脸鼓舞地握了下拳,“昨天回去后你有没有好好炼丹?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实力不咋地还骄傲,你要努力哦。”

  柳鸣:“……”

  眼泪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了,柳鸣差点就心态绷了,根本不想看白涟那张脸,转身就想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们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见情况不妙,叶明玦主动上前一步挡在白涟的身前,“约定好的令牌借给我们。”

  这本来就是最开始约定的前提,柳鸣吸了吸鼻子,总算是抑制住跑掉的想法,闷声道:“嗯我会给你们的,昨天你辛苦了。不过……”

  他语句一转,叶明玦的眼神便顿时闪过一丝冷意,他极度反感这种违信背约之人,指尖稍稍一颤。

  好在柳鸣只是侧过头对学堂内一位迟迟不敢过来的同僚招了招手,将这身材瘦小的男人介绍给了他们:“这是范书,他也有一事想要委托你们,我想着你们两个人这次才得到一个人使用的积分也许不够,就顺便来问问你们想不想接。”

  叶明玦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意这才无声散去了,他和白涟正愁一个令牌两个人没办法同去藏宝阁,此时这任务相当于雪中送炭:“又是整理房间?”

  “不、不是。”被柳鸣推出来的范书看起来又瘦又小,整个人都唯唯诺诺的,看来胆子也不大,“我的任务有些困难,是、是想从某位剑修的手里拿回一件东西……”

  他说得磕磕绊绊,就算是耐心听也总觉得他话不说到点子上,叶明玦蹙起眉,只得安抚道:“不必急,把情况说清楚点。具体是什么东西,在哪个人手中,我才能准确地帮你拿回来。”

  见他话里话外都是打算接受的意思,范书眼睛倏地一亮,却又尴尬地垂头搓了搓手:“那个……我没有多少积分,可能没办法支付太多,可以吗?”

  也正因为这任务既麻烦又需要大量积分,范书才迟迟束手无策,每日蔫蔫地提不起精神,被柳鸣看见后,撺掇着去找叶明玦谈谈。

  “无所谓。”叶明玦本身想要的是进入藏宝阁的令牌,就算换的是最低级的资源也可以。

  闻言,范书的表情才赫然间明亮起来,唇角露出笑容,与柳鸣对视。

  柳鸣得意道:“你看,我就说他虽然是个剑修但是是个超级大好人吧,不要怕,他会帮你的。”

  “嗯!”范书用力点了点头,看向叶明玦的视线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你真是个好人。”

  从没被这么多正道人士称呼好人的叶明玦有些微妙:“……谢谢。”

  “顺便一提。”柳鸣扯了扯范书的袖子,小声咬耳朵,“别看他后面那个法修长着一张和善的脸,性格大有问题,千万别跟他对话,小心会被他气死。”

  范书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叶明玦却有些忍俊不禁,唇角微微上扬瞥了后面的白涟一眼。

  白涟控制好差点就要沉下去的表情,幽怨地看回去:“他为什么要说谎,我性格不好吗?不甜吗??”

  “甜。”叶明玦很不走心地敷衍,“你最甜。”

  “就是。”白涟心情这才好了不少,乐呵呵地扬起下颔,“他真没眼光。”

  傻白甜。

  叶明玦的心中陡然浮现出这个奇妙的词汇,尔后就越发觉得这词适合白涟。

  有了叶明玦的保证,范书才一点点讲述起事情的起因,他有一条祖传的吊坠作为护身符一直贴身携带着。

  但是某一天一个叫齐百川的剑修却无意间看见了这条吊坠,并不由分说地抢过来,还美名曰这么美丽的项链自然要让配得上它的人携带才行,他要送给喜欢的人做礼物。

  “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范书的声音中隐约藏了丝哭腔,他头一次这么恨自己没有剑修法修的功夫,没办法自己将吊坠抢回来,而叶明玦二人便是他最后的希望。

  等到应下任务,白涟和叶明玦二人绕着小路讨论起作战计划。

  “我知道齐百川,他正是天骄一派的成员,跟何金鑫住同一寝舍。”谈及此人时,叶明玦眼底还划过一丝厌恶,当时第一次面见齐百川时,这人给他的感觉便尤为不好。

  “现在不知道吊坠有没有送人,想要询问消息也很困难。”他陷入了头疼之中,这次又是一次不同于前个任务的麻烦,忍不住问向白涟,“你怎么看?”

  有时候白涟的脑回路往往会给他神奇的提示,叶明玦打算适当参考。

  “很简单。”白涟果然干脆利落地说出了办法,“我们潜入他们的寝舍找找就知道了,吊坠总不可能被他随身携带吧。”

  “……”这还真是很简单粗暴,叶明玦想了想满是剑修游走的寝舍,又看了眼白涟身上的法修外袍,想法不言而喻。

  白涟机灵地将一把仙剑拿在手里,环在胸前,剑柄正好将领口的标志遮挡,这一下从头到尾都像极了剑修。

  叶明玦:“你的脸还是被人记住过的,如果路上被发现了……”

  白涟一脸正气:“那我们就说去探望何金鑫,反正他也是跟我们分别后受伤的,理应去探望。”

  果然在这种事情上白涟的思维一向都很超脱,叶明玦终于找到了除了武力值外白涟的另一处作用,不由得欣慰点头:“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胆大地往剑修的寝舍走去,一路上还真就幸运地没有遇到熟人。

  毕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法修拿着剑,还敢闯入剑修的大本营,谁都没有对白涟过于警惕。

  而何金鑫的寝舍也很是适时地没有人在,就连刚刚解毒腿脚不利索的何金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叶明玦装作要看望何金鑫的模样询问旁边寝舍的人,得到了其中两人去做任务,何金鑫去治疗余毒的消息,这才终于放了心。

  这下不用担心他们会段时间内回来,就是他们的房间门口挂着一把铁锁,阻止别人私自闯入。

  因为是偷摸潜入,叶明玦不好直接砍断这把锁,本想绕着四周看看有没有可以潜入的地方,就见白涟忽然顺势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尖锐的簪子,随便朝锁眼捅了两下,竟然就这么撬开了。

  叶明玦大感惊奇,手脚麻利地潜入房间后,才好奇地问向白涟:“你还会开锁?”

  白涟一脸感慨:“生活所迫啊,以前我这人总是丢三落四的。”

  叶明玦不禁幻想到小时候的白涟经常忘带钥匙被锁在门外,只好摸索着学会开锁的一幕,忍不住无奈一笑。

  而白涟则想到刚穿越来的时候,看见本应该属于他的各类珍宝却被藏在他人的房间洞府中,就努力地学会了撬锁这一技术,如今早就炉火纯青。

  系统附和:“那个时候你把这个世界当成rpg游戏,总觉得全世界的宝藏都应该属于你的,每日都沉迷撬锁偷宝物。”

  想起这是距离如今一千多年前的事,白涟早就已经度过那段中二的时期,它还有些感慨:“还挺怀念的。”

  “怀念什么。”白涟莫名其妙地问,“我现在也觉得全世界的宝藏都是属于我的啊,以前那是技不如人总觉得会被偷家,但现在无论什么宝藏我想拿就拿,想走就走,又没人能拦着我,那就暂时存放在他们那里也没关系。”

  系统:……???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它只是以为白涟成熟了,正派了,不再摸走别人的东西了。没想到啊,这哪是往正道上走了,反而是越来越歪了!

  系统还在对白涟的成长过程怀疑人生,白涟和叶明玦却已经抓紧时间在屋内寻找了起来。

  只是他们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那据说像鸽子血一样鲜红的吊坠。

  “不在。”叶明玦眉宇蹙起,“难不成被送走了?”

  白涟看着床上乱糟糟的被褥,还是打算上前摸摸,也不知道齐百川是怎么想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人不曾整理被褥,乱七八糟地堆在床上,不仔细看还以为里面藏了个人。

  他的手指刚刚搭在被上,外面却忽然传来轻缓不一的脚步声,脚步直直往这边走来,像是要推开房门。

  叶明玦和白涟同时一惊,不知道为何本应该去解毒的何金鑫突然会回来。

  但是房间此时密闭,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只能焦急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关键时刻,还是白涟猛地一拉叶明玦的手臂拽到床上,同时被子一掀便将两人严严实实的笼罩其中,保持不动了。

  下一刻,何金鑫推门进入房间,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前移动:“这个庸医,明明早就约好了竟然不在,啧,白走一趟了。”

  叶明玦和白涟在黑暗中屏息听着,都感到运气不好,情急之中钻到被中也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一旦齐百川回来,他们就百口莫辩了。

  随时都可能会被发现的刺激感直达叶明玦的大脑,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跃动起来。

  绝对不是因为白涟的呼吸正好喷洒在他的脖颈,引起他皮肤的阵阵颤栗,绝对不是!

  白涟第一时间发现环着的人的身体的僵硬,平静的表情倏地被打破,饶有兴趣地勾起唇。

  他在黑暗中看着紧绷面容的俊美男人的脸,状似不经意地动了动揽着对方的手,指腹打转似的绕着优美的脖颈画圈,又轻又慢,不断撩拨。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作死,可以说是非常的白涟了!

  终于承受不住双重刺激的叶明玦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手腕迅速抓过白涟的手,制止对方的触碰。

  然而在这寂静的房间内,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在突如其来诡异的沉默之后,叶明玦察觉到有呼吸声在身侧响起,下一瞬,一只手倏地掀开了他头顶的被子,光源笼罩,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视野渐渐恢复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何金鑫那张震惊的脸:

  “你们……竟然在我的房间里偷情??”

  *

  作者有话要说:

  何金鑫:我大受震撼!

  ——

  明天开始恢复正常的21点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在推荐一遍预收《我治的反派都得到相思病》

  凡人男主来到修仙世界,靠医术发家的故事,当然,最重要是有修罗场!

第24章 冷香泉 为什么心乱如麻

  打开被子以后, 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相互搂抱的两道身影便差点闪瞎何金鑫的眼睛。

  容貌相当俊美的两位男子青丝交缠,身形相叠。

  清风霁月的平躺在下方,而温文尔雅的则侧着身子大半个香肩压在他的身上, 玉指暧昧地搭在衣领微敞的锁骨位置,又被一双大手用力握住。

  似是觉得这人不安分,冷着脸的叶明玦右手自然捏在青年白皙的后颈上, 惹得青年不舒服地轻咬红唇,优美的脊背弧度曲起, 后领的布料有些散开, 露出一片扎眼的雪白。

  因为被子被掀开,光源猛地照了进来, 青年下意识侧过头寻找原因,一双娇艳的桃花眼微微一眯, 就是勾人魂魄的媚意。

  何金鑫竟然因这副不同寻常的美景, 心脏倏地加速了几拍。

  白涟被光刺激地不舒服地蹙起眉,挣扎着从叶明玦的身上起身,心中仍旧愤愤不平:“他竟然敢掐我脖子,再不放下我就剁了他的狗爪!”

  没错,这看似美丽暧昧的一幕,其实就是白涟在克制心中的杀意。

  系统对这人的感情线早就绝望, 不禁叹息一口气。

  叶明玦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姿势的不对,听到何金鑫脱口而出的话后,更是眼皮一跳, 心绪顿时诡异了起来。

  “你误会了。”他迅速坐起身朝何金鑫解释道,也不知道为何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他都没办法淡定下来。

  “误会?”何金鑫嘲弄地挑了下眉, “都躲在被子里这样了我还能误会?不然你给我个理由?”

  无意识上下打量白涟几眼, 何金鑫按捺着狂跳的心脏, 越发感到喉咙发紧,心想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竟长得如此好看。

  叶明玦却是有些沉默下来,事实上,他确实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幕,总不能说是上房间里来摸东西了吧。

  何金鑫这么快回来完全超乎他的预料,本来提前准备的来探病的理由也完全说不出口了。

  平复下小鹿乱蹦的心后,何金鑫终于回过神来了:“不对啊,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也不是你的房间啊。”

  叶明玦抿紧唇瓣,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合理离开这里的方法,而一旁的白涟却在整理好衣衫后,不慌不忙地开口:“你确实误会了,但我们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不仅仅是何金鑫,就连叶明玦也双眼微亮地扭头看他,只要白涟能够顺理成章编出一个理由,他们就能成功度过这个难关。

  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白涟却是闭紧嘴巴,只单独朝何金鑫传音道:

  “我在捉、奸!”

  ……

  一阵诡异地沉默后,何金鑫掏了掏耳朵,仿佛幻听似的重复道:“你刚才说什么?”

  “捉.奸。”白涟蹙眉,“难道毒就算解了也会降低五感吗,我说的这么大声你都没听见。”

  何金鑫哪里是没听见,而是不可置信,这什么意思?捉.奸??这房间里明明只有白涟和叶明玦两人!

  感受到何金鑫投来的诡异的视线,单独一个人被排除在外的叶明玦忽然用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拧紧了眉心:“怎么了?”

  他自然不敢追根揭底的探究,怕败露到这里的真实意图,于是白涟大大方方地朝何金鑫勾了下手指:“若是你想更加进一步了解的话,不如我们出去详谈?”

  何金鑫还真的被勾起了十足的兴趣,当即点了点头,与白涟一起走出了门。

  临走前,白涟不经意间递给叶明玦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继续在屋内翻找,他来拖住时间。但叶明玦现在浑身都是不安的模样,他总觉得白涟的理由非常不靠谱。

  而白涟也自然不会让他失望,等到找了个无人的僻静地方,他才用最深沉的语气,编织出他跟叶明玦两人之间发生的矛盾:

  “……起初我只是以为他太忙了,所以才不怎么找我,但随后我才发现,原来是他心中有了别人。”

  “他一直收藏着那人给他的东西,即使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爱恋,也从没有放弃过……”

  “每次与我拥抱的时候,他心中想着的都是另外一个人,我只是他的替身……”

  听着白涟悲伤地叙述着一个‘我爱你,你爱他’的三角恋故事,何金鑫被惊得是目瞪口呆,大开眼界,震惊三观!

  说实话,他完全不知道谈个恋爱还能这么纠结、这么复杂、这么狗血!

  什么替身、白月光、新奇的词汇层出不穷,何金鑫时而惊呼,时而叹息,时而咂舌,听得是津津有味啊。

  一直到最后回味深长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跟叶明玦在我们寝舍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傻。”白涟睨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那位白月光就是你们寝舍的人了!”

  何金鑫傻了:“啥??”

  由于过于震惊,都不在乎白涟骂他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白涟用指腹擦拭着不存在的泪水,“我多次看他神神秘秘的出去,似乎是跟人相会,今日便尾随其后看个究竟,发现他竟然用钥匙熟练地打开你屋的房门走进去的时候,一时忍不住怒火便冲了进去。”

  何金鑫连连吸气,却猴急似的想听下文:“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跟他约好的人还没回来,我们两个人正在对峙的时候,听到脚步声,他担惊受怕之时就把我拽到了床上藏起来,随即你便进门了。”

  白涟从唇间叹出一口气:“我以为遇见的是真爱,没想到他却如此折辱我。”

  “那他确实挺不是东西的。”何金鑫自觉带入观众视角,附和地点了点头,“回头是岸,早点把他甩了吧。”

  “你说得对。”白涟柔和地望着他,“没想到你还是会说点好话的,以前我错怪你了。”

  “……”这句话何金鑫听着十分诡异,沉默地没能接上,“所以你要捉奸的对象是……?”

  白涟冷哼一声:“还能有谁,就是叶明玦以及你们寝舍的齐百川!”

  “齐师兄?!”何金鑫这是真的没想到,“但是、但是齐师兄有爱慕者啊,是一位漂亮的师姐,他追了好久还没有追到。”

  白涟故意试探:“你怎么知道他喜欢那位师姐。”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何金鑫想也没想就解释道,“他在那位师姐贺生辰的时候送了一条美丽的吊坠,还十分高调的表示那是他一眼就相中买下的,只有师姐才配得上。”

  “买下的……呵。”白涟似是讽刺地勾了下唇,在何金鑫看过来时又悲伤地抹泪,“他肯定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种禽兽,要不你怎么解释叶明玦能够打开你们寝舍的门!”

  何金鑫隐约觉得这事不太可能,但白涟的故事已经彻底深入他的思绪,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不然确实没办法解释这一切。

  最主要的是,看着低声啜泣显得异常脆弱的白涟,他竟然产生了一股心疼之意,犹豫地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忽然伸手僵硬地拍了拍白涟的后背:“……别哭了,不值得。”

  还在干嚎的白涟:……?

  “我怎么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望着何金鑫闪躲的目光,白涟似乎在里面看见了一抹怜惜。

  “你感觉的很有道理。”系统感慨道,“这年头随便编两句瞎话就能让人爱上自己的天才真是太稀有了,我愿称你为最强!”

  白涟若有所思,不过他千年前在修仙界就很是受追捧,想要与他结成道侣的人不计其数,对此也没感到意外,装作不知道地继续演了下去。

  最终,他收回了何金鑫的好感度,也顺利得到了项链的线索,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剑修寝舍门前。

  在那里苦寻无果的叶明玦早就在此等候,长身如玉,丰神俊朗,藏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也是一眼就能辨识的长相。

  何金鑫本来对他毫无所感,如今见到他的脸,却是下意识从眼中流露一丝厌恶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叶明玦不知道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只看了下白涟:“我找他。”

  “别做梦了!”谁知何金鑫却忽然如临大敌地挡在白涟身前,满脸都是嘲讽,“到现在你还想要靠近他吗!离他远点!”

  “……”

  叶明玦诡异沉默半晌,终于将目光移到了白涟身上:怎么回事?

  白涟却非常自然地跟他比了个手势,伸手搭在何金鑫的肩膀上:“多谢你的维护,但是我与他之间……势必要好好谈谈的。”

  说着,连看都没看何金鑫那担忧克制的眼神,直接朝叶明玦扬了下下颔:“走吧,我们谈谈。”

  叶明玦最后看了眼何金鑫那古怪的情绪,这才迈开脚步跟随白涟离去,一连走了十几里路,确定后方没有人追踪,叶明玦终于忍不住了:“你跟他……”

  “我得到了吊坠的线索。”白涟就像是踩好点似的先一步开口解释道,“齐百川将吊坠已经送给了心仪的剑修师姐,而且还说这是他亲自买下的,当时有好多人都看见了,想要找到那人不难。”

  叶明玦将想问的话暂时憋回心底,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既然这样,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身为剑修的他自然可以各种旁敲侧击找出那位师姐是谁,方才白涟助他们脱险,如今也到了叶明玦大展身手的时候:“等找到人再联系你。”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置身于交叉路口,沿着右侧的大路便能回到法修的寝舍,叶明玦在原地站定,身体朝向白涟,看似不经意地问出了问题:“说起来,你跟何金鑫都说什么了。”

  “合理地编造了个我们为何会在屋内的理由。”白涟适当露出个柔软的笑容,“效果出奇好,没看他都不追究这件事了吗?”

  叶明玦总觉得有些不安:“怎么编的?”

  白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略带了点羞涩地抿唇一笑:“其实……说了一些小谎。”

  一双水润的眸子轻轻朝叶明玦一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极短的缝隙:“而且稍稍夸张了那么一点点。”

  见他说的模糊不清,叶明玦正要追问,却见白涟又大咧咧地摆了下手:“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使用了美人计。”

  叶明玦一下子就顿住了:“……美人计?”

  “你还记得我以前使用美人计使用的十分成功吧。”仿佛没有发现他一瞬间阴沉的脸,白涟无辜道,“这次也就尝试地使用了下,结果效果非常明显,那个何金鑫轻易就把情报给了我。”

  “……”

  叶明玦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都被美人计霸了屏。

  他还记得上次能成功是因为圣莲阁老板暗中出手相助,其实白涟的作用屁点没有。

  ……所以这次是怎么成功的,难不成何金鑫真的看上这傻子了?

  一时间,叶明玦的心绪无比烦乱,连他想要追问的信息都忘了,脸色阴沉到宛如浸了水的乌云。

  “等下,你到底都说什么了。”见白涟要走,他连忙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给我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白涟被他周身涌起的汹涌的气势所笼罩,也不禁微微一怔,他可没见过这么冲动的叶明玦,毕竟这个男人可比他想象的还能隐忍,经常将真实情绪埋在心中,让人不知他心中所想。

  如此情绪外露的一面,着实罕见。

  “你看起来相当重视这件事。”白涟饶有兴趣地一勾唇,忽然反手回握他的手腕,指腹在内侧轻轻摩挲,“就这么在意我吗?”

  “什、”叶明玦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脸上满是震色。

  指尖的一点倏地烫了起来,如同酥麻的电流从中流过,沿着神经往脊背攀爬,叶明玦下意识想要放手,手腕却被白涟抓得死死的。

  明亮的光辉下,青年通身如玉地站在那,弯着眼眸温柔地看着他,乌黑的瞳孔淡红的唇,一颦一笑都似乎带些暧昧的温度。

  噗通噗通,连心脏的跃动频率也加速了几分。

  “为什么这么在意?”偏偏白涟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让他根本无处可逃无路可退,唇瓣轻启,饶有兴趣地歪着头,“为什么要烦躁?”

  一句一句质问敲打在叶明玦的耳鼓上,令他浑身僵硬,心乱如麻。

  “我……”

第25章 冷香泉 不会手下留情

  “我……”

  叶明玦哑着嗓子, 发出一道无意义的低喃。

  因为白涟的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

  为什么这么在意,为什么这么烦躁……当涉及到白涟事情的时候, 以往的定力和耐心就仿佛全部消散一般。

  会因为他的惹麻烦而气得牙痒痒,会因为他的单纯憨厚而会心一笑。

  从没有一个人这么靠近过叶明玦,因此满脑子思索的都是他的一举一动。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叶明玦望着面前青年的双眼,并不知道这种在意到底是什么情绪, 只是心跳声越发放大, 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我……”

  “白涟!”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呼唤着白涟的声音, 宛如溺水之人终于游到岸边,叶明玦立刻眼眸一沉, 极快地甩开白涟虚握的手腕, 视线瞥向一边,故作镇定道:“有人叫你。”

  见他重新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和淡然,没逗到人的白涟遗憾地放弃了追问,叶明玦心思动摇的时候可不多见,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调戏了。

  他转身朝忽然朝他搭话的张林露出了笑容,态度一如既往, 根本不藏匿一丝松动:“怎么了。”

  深知他恶劣性格的系统情不自禁在神识中无奈叹息,白涟这样不喜欢人家还爱撩拨的人放在现代妥妥就是个渣男啊,没看见叶明玦都快被忽悠瘸了吗。

  叶明玦背对着白涟而站, 现在他暂时不能看见白涟那张让他动摇的脸。

  头顶的日头无比炫目,一颗柳树被风吹得挥舞着枝蔓, 树影斑驳洒在他的脸上, 将他微垂的眼帘点亮, 长而密的睫毛扇了扇,唇瓣抿紧,露出一张稍显迷茫的面容。

  他仍旧在沉思着这些问题的答案,大脑放空,思索了好久。

  随后才隐约得出了个答案:他早已把白涟当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让其他人窥视一下,都觉难以忍受。

  没错,从他一开始打算利用白涟取得宝物时,就已经将白涟当成了他的所属物,就算是算计、利用、杀害,也只有他才能这样对白涟,其他人无权动手!

  得出答案,叶明玦黑沉沉的眸子中终于透出了一点明亮的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恰巧和张林说完话的白涟朝他看来,他也淡定到与其对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白涟瞧着他再无动容的表情,无趣地摆了摆手,“回头见。”

  叶明玦颔首:“好。”

  两人背过身,各自朝相反方向走去,再也没有方才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感,也让系统遗憾不已,果然一个直男一个性冷淡谈恋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它就知道呜呜呜呜呜!

  白涟并不理会嚎啕大哭的系统,他现在的兴趣都集中在了张林身上,毕竟这个一看就很讨厌他的室友竟然会主动提醒他有人找他,还真是‘好心’到了极点。

  “你跟那个剑修关系很好吗?”张林似乎很是在意他跟叶明玦的关系,暗戳戳地来回试探。

  “挺好的。”白涟回以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一直都是他在帮助我,我很感谢他。”

  瞥见他羞涩躲闪的眼神,张林一怔,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还在再问,白涟已经好奇问道:“真的有人在找我吗,在这里我认识的人不多。”

  “有人的。”虽然是一群剑修看起来杀气外露地堵在寝舍门口,让白涟滚出来,但张林却很好的隐瞒了细节,“他们说在西林中的小湖边等你,我见他们找你找的急,就忍不住来寻你了。”

  没有李耀阳的干扰,张林说起谎来脸红心不跳,他还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除了隐瞒细节,说的可都是实话。

  “这样吗?”白涟看起来还有些迟疑,“你觉得他们找我做什么?”

  张林虚伪一笑:“可能是觉得你挺不错的,想与你交个朋友吧。”

  白涟的眼睛倏地一亮:“真的?那他们眼光可真好,我也觉得我人不错。”

  见他得意洋洋地自吹,张林便一阵心烦,恨不得让这张脸从此消失,但是他一想那些剑修肯定会好好修理白涟一顿,又立刻隐忍了下来。

  以防万一,张林亲自送白涟走到小树林附近,还明确指了路,直到看着白涟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后,这才放心地靠在树上,心情不错地勾起唇,静静等候着。

  约莫过来一刻钟左右,白涟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张林先是一喜随后便是一惊,因为白涟此刻的模样跟进去并无区别,依旧是小脸雪白,眉眼干净如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出尘的气质。

  “你还在这里等我?可麻烦你了。”白涟笑容明亮地朝他走过去,明明穿得都是同一件白蓝相间的服式,但张林却硬生生被比下去了一样,衬的黯淡无光。

  张林差点没恨得咬碎牙,勉强露出笑容:“你……怎么快就回来了啊。”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还要多谢你亲自来告诉我。”白涟神神秘秘地朝他一笑,“果然是有天大的好事在等着我。”

  张林疑惑地追问,白涟却小心翼翼地打开储物袋,将里面一堆闪瞎眼的灵符和丹药露出来让他一观,然后又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那样笑的合不拢嘴:

  “这都是他们送给我的!看来是很想跟我交朋友了,你说的当真不错。”

  “……”

  张林的表情简直都要绷不出了,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那些剑修明明是杀气腾腾的来的,怎么会好心地将资源交给白涟呢!

  他下意识认为白涟在说谎,但这些资源可不是刚入门的弟子就能得到的,一时间陷入了古怪的仿徨中。

  “我要回去了。”反观白涟美滋滋地将储物袋藏起来,潇洒迈开了步子,不过在临走前,又状似随意地朝他眨了下眼睛,“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也别进林子里,万一有人眼红也想到里面捞一笔资源,下次我不就得不到了嘛。”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林,他心想连白涟都能得到那么多资源,他负责传话找人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也应该会得到一些报酬才对。

  在白涟离去后,他便按捺不住冲动地走进了林中,一路沿着小路走到了湖边。

  因为走得急切,他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躺在树枝上懒洋洋垂眸看着他的那道身影,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走了近了些,张林便看到了一小帮随身携带飞剑的剑修,一些人双手搭在脑后无聊地四处扫视,另一些人却显得颇为暴躁,用力踢着脚下的石子。

  这气氛明显没有那么轻松,张林犹豫地想要后退,却不想踩重一根树枝,唤来了所有人投过来的视线。

  “是你?”其中两位剑修蹙眉往前走了两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那日被白涟戏耍过的剑修,“你不是说要带白涟过来吗,怎么只有你自己?”

  被注视着的张林没由来的觉得双腿发软,强忍着畏惧道:“他不是已经来过了吗,还带着许多资源走的。”

  “什么?”于离和王嘉志相互对视了一眼,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由得蹙眉,“你放什么狗屁,糊弄我们?”

  一看这副架势,张林立刻意识到是被白涟欺骗了,顿时恨意达到了顶峰。

  但这么多剑修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他也不敢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是他在说谎,我现在就回去质问他,你们放心。”

  刚刚急速地走了两步,他就被一声冷喝给制止在原地:“别动!”

  于离和王嘉志眼神阴鸷地瞪着他,其中蕴藏着深深的愤怒:“我看就是你在耍我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把我们当什么了。”

  于离冷笑一声:“既然他没有来,拿你来开开胃也是不错的,说起来你们还是室友来着吧,关系一定很亲密。”

  一边说,一边朝张林移动,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张林的心尖上。

  “不!我、我帮你们把他带来,这次一定能找来的!”张林慌到不行,几乎是尖着嗓子努力地请求他们放过自己,但这群剑修却只是冷漠的盯着他,五指朝上方落下,降下无边的黑暗……

  森林中倏地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惊动了停留在树上小憩的鸟儿。

  慵懒往树上一躺的白涟计算着时间,忍不住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直到一刻钟将至时,才翻身从树上跃下,舒展了下肩膀的经络:“差不多了吧。”

  系统对他的行为颇为惊讶:“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他,这人三番四次害你,留他做什么。”

  “那多没意思。”白涟翻了个白眼,“以其人之道还其人自身,有些时候可比杀人诛心多了。”

  “走吧。”

  他迈开步子,脸上露出个相当温柔的笑容:“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这戏对其他人友不友好不用提,反正对白涟来说十分有趣。当他来到湖边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在树丛中躺着,浑身轻轻发抖的张林,蓝白相间的衣服上多出了好多脏兮兮的脚印。

  不过没闻到多少血腥味,白涟还能听到于离嚷嚷着:“别用剑,来日方长,我们慢慢陪他玩。”

  白涟嗤笑了一声,身形不加遮掩便主动露出:“看来这位师兄相当熟悉这种事情,欺负一个毫无反抗的人就这么好玩吗?”

  几位剑修本未察觉到有人的气息,乍一听到声音,都警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相当温润的青年,唇瓣弯起,笑盈盈地望着他们,让人想到天山优雅的雪莲,每一瓣都漂亮的晶莹剔透。

  “是你!”这张脸于离和王嘉志无论多久都不会忘记,顿时恨意浮现眼中,“好啊,我们还没去找你,你就自主送上门来了!白涟!”

  “知道师兄们在寻我,我自然要主动拜访。”白涟悠哉地开口。

  视线下瞥落到草丛里正昏迷不醒、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的张林,遂无奈摇了摇头:“怎么把我的室友伤成这个样子了,他最大的优势可就是那张脸了,你们可让他该如何是好啊。”

  这话隐约听着有些古怪,但剑修们却没人想去深究,统一站直身体站成一排,身上涌起澎湃的杀气:“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要跟他一样了。”

  “要担心的可不是我啊。”

  白涟目光缓缓扫过对面一排修行都四阶左右的剑修,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我说过吧……”

  右脚重重踩在前方一颗石头,白涟身体前倾,小臂搭在腿上,左手轻轻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捋,等到那只手落下后,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双眼轻眯,表情冷漠,他仰着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没有一丝情绪,眉眼淡漠而冷傲,黑沉沉的眼珠只俯视地往下一扫,便满是目下无尘的味道:

  “——下次再敢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我悟了。原来这就是纯粹的占有欲。

  前方主角高帅场景!

  ——

第26章 冷香泉 看对眼了

  青年那一瞬间冷漠压抑的气息竟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心跳加速, 产生了窒息的紧张感。

  原本打算冲上去教训白涟的于离也仿佛脚下生根似的黏在地上,动弹不得。

  众人面面相觑,皆浮现出心中最原始的恐慌。

  “不要怕他!”王嘉志深吸了一口气, 大喊道,“他只是个三阶境界的法修,我们可比他高了好几个境界, 还有这么多人,怎么看都是我们占优势, 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没错!”于离也附和地点头, “我们一起上!”

  剑修们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方才的惊慌瞬间冷静了下来, 一起点头亮出了本命的宝剑。

  白涟静静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无奈叹息, “你说妖兽和人的区别是什么?”

  系统冷漠回复:“一个回应本能而趋利避害, 一个越是无知越喜欢作死。”

  望着四边八方围堵过来的剑修,白涟眼神渐冷,脚尖一挑,下方踩着的石块便如千斤重般猛地飞向了正前方的剑修。

  毫无意外听到剑修的痛苦嚎叫,他才顺势道:“我明明给过他们机会了,却不珍惜, 不杀鸡儆猴都对不起这些蠢货。”

  宽大的袖口随意朝湖边一翻,几滴水珠便眨眼间浮现在他掌下,在阳光下, 这些透明的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一时间竟比那些飞驰而来的剑身更加雪白耀眼。

  白涟面色如常, 只中指与拇指轻轻一弹, 这些水珠便迅速在半空中一闪而过, 笔直地沿着各自的轨迹冲去,下一息,只见原本正常朝白涟跃去的剑修的身影陡然摔落在地,皆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痛苦哀嚎。

  眨眼之间,所有的剑修持剑的手臂经脉寸断,痛不欲生,唯有胆小而躲在最后方的于离冒着冷汗没能上前,这才逃过一劫。

  看着白涟就跟切菜似的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便打败了所有的师兄师弟,于离吓得僵在原地,脸色发白,神情恍惚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他们这里可是有六七个师兄弟啊,而且修行各个都是银莲境界,白涟区区一个青莲还是没用的法修,又怎么能打败他们!不可能啊!!

  “这么快就不行了?”扫视一群发现没有一个人有骨气地冲上来单挑,白涟无聊地整理了下衣袖,眼中冷漠又无情。等到视线落在于离身上的时候,才似笑非笑挑了下眉,“原来还落了一个。”

  被那双桃花眼一瞪,于离没感到半点风情,反而只有冷意和畏惧浮在心中,连忙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去:“不、不是我!不是我要找你报仇的。是、是他,都是他的错!”

  他指着唯一一个重伤到双手全部斩断经脉的王嘉志道:“是他要来教训你的,跟我没有关系。”

  “呵。”白涟鄙夷地看着他推脱责任,“没骨气,就你还配修剑?”

  剑修可都是顶天地里的真汉子,千年前的玉莲门弟子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求饶,白涟越发觉得这样的玉莲门与他记忆中的玉莲门相差甚远,也与第一大宗的名誉并不相符。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心怀叵测的弟子存在,玉莲门才会变成如今这副乌烟瘴气的模样吧。”

  负手仰望苍穹,白涟发出一声无奈的感慨,他看起来只是在怀念过去,但于离却没有来的感到一阵发寒。

  他手臂不断颤抖着,想要逃跑膝盖却一软险些栽倒地面。

  看着他惊恐的眼神,白涟对他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雨般温润舒服:“别慌,看在你双手还未沾染血腥的份上,我不会杀你。”

  “就将你驱逐玉莲门,从此斩断仙缘,如何?”

  于离猛地抬起头,面色铁青,这样的惩罚可比死亡还要狠毒,所有驱逐宗门的人都会断其修为,丹田受损再也无法修炼,对于修仙者来说沦落成凡人才是最痛苦最可怕的刑罚。

  “你、你怎么敢!”于离想要出声质问,想要害怕地嚎叫,但是对上白涟轻松戏谑的眼神,他又觉得自己如同地面蠕动的一只虫子,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白涟的手掌心,白涟挥挥手的功夫,便能轻易碾死他。

  事到如今最安全的一条路便是跪地求饶,于离双腿一弯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拜:“不!我不想离开玉莲门,拜托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我再也不敢了我绝对不在惹事了,救救你饶了我吧!”

  “果然没骨气。”白涟索然无味地撇了下嘴,“真没意思。”

  他神情轻松地往前走去,风吹起雪白的袖袍,还有心思抚平着褶皱。

  瞥见他那淡定心不在焉的表情,于离的眼中倏地划过一道恨意,一直摸在储物袋的手迅速一翻,一枚细小的银针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朝白涟袭去,而白涟却视若无睹,仿佛根本没有看见。

  成了!

  于离的脸上隐隐迸发出兴奋的笑容,然而下一刻,两根手指却迅疾如风的出现在白涟的面前,白涟的脸上依旧扬着温和的笑意,指腹中多了一根泛着冷意的的银针。

  银针前方隐隐浮现些许诡异的紫色,正好停在白涟的眉心前方。

  倘若再多一分,这淬了毒的针就要刺穿白涟的眉宇。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

  可这一分,却相当的遥远,如同巍峨的高山一般遥不可及。

  白涟轻笑了笑,反手一甩便将银针原路送回,于离还没来得及从嗓子眼发出惊恐的叫声,眉心便瞬间被暗器刺穿,他整个人还维持着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身体却是缓缓的软了下来,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可惜了。”白涟随意拍了拍掌心的灰尘,无奈摇头,“本来还想饶你一命,怎么就这么喜欢找死呢?”

  状似叹息地转过身,却不经意间扫到了四周七七八八躺着的剑修,眉眼便温柔地弯起:“哦,说起来还有你们来着。”

  “你们也跟他一样,想要找死吗?”

  明明是和煦春风的笑容,但在几个剑修的眼中,这却是恶魔在低喃,尤其是亲眼见到于离是怎么眨眼间死亡的,他们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勇气,连连朝着白涟跪地求饶。

  “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被于离师兄叫过来的,什么也不知道!”

  “求求您高抬贵手,我们知道错了!”

  七嘴八舌的求饶声顿时杂乱地从四周传来,白涟微微蹙了下眉,只下意识抬起了手,场面便一瞬间恢复寂静的模样,众人明显畏惧着又努力压抑着声音,连呼吸声也尽量降到了最低。

  这副乖巧的模样倒是让白涟舒服多了,看在他们只是犯过一次错的份上,白涟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赶尽杀绝:

  “那位师兄的尸体你们带回去,向执法承认是你们杀的,理由什么都好,总之不得供出我的存在,也不得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若是做到了,我便饶你们一次。”

  漂亮的双眼微微一眯,从中透出一点冷意,在场的剑修便立刻点头同意,毕竟在性命面前,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好好修炼,别总弄这些歪门邪道。”于是白涟满意地提醒了一句,挥了挥衣袖,“还不快滚?”

  “是、是!”见终于能从这恐怖的人手里逃脱,剑修们屁滚尿流地爬起来,也不顾满身的伤势,带着于离的尸首鞠躬哈腰地跑远了,每个人都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离这里越远越好。

  片刻后,这片湖泊旁边便仅有白涟一人……哦,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张林。

  白涟站在原地没有动,反而慢条斯理抬起手,任由一片树叶从枝蔓落下,缓缓飘入他的手中,随意碾了几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是时候出来一叙了吧。”

  清澈如流水的声线被风吹入林中,不一会儿,从茂密的森林里便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

  花星河那张冷漠的脸上宛如冰河消融,头一次浮现出惊讶和迷茫。

  “是了。”很快他就自顾自地解答道,“你的实力如此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这里。”

  白涟冲他微微一笑:“这场免费看的戏,有何感想?”

  花星河想也不想便答道:“你的实力深不可测,我想这里任何一个弟子都无法比拟,就连师尊恐怕也不行。我甚至看不清你是如何出手的。”

  白涟:“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用了单纯的法术,并非你以为的奇门遁甲。”

  花星河蹙眉:“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白涟将手中的叶片顺手朝他扔去。

  锋利的叶片迎着花星河紧缩的瞳孔几乎擦着他脸颊眨眼间掠去,一息过去了,他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身后粗壮的大树却拦腰截断,轰然倒塌。

  这奇妙的法术可从未听过,花星河呼吸急促地喘息了下,猛地攥紧了拳头。

  “你觉得不可能,都是源于你对法术的无知。”白涟仍旧站在原地微笑看着他,像极了一位宠溺的教书先生,“因为你从不了解法术,所以你才觉得法修皆软弱,不能与剑修抗衡。”

  花星河被戳中了心事,漂亮的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世人都认为法修在低阶境界时与剑修不能相提并论,他便也这样认为,可眼前这人却用一手奇妙的法术,让他稍稍窥见了法修的大道。

  出于不想让白涟鄙夷自己的期望,花星河难得开口讲述起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我的兄长,是一名锄强扶弱的剑修,从小我便很崇拜他……觉得只有像他那样的英雄,才配得上这修仙大道。”

  “我懂了。”白涟何其聪慧,很快就明白了他对剑修的复杂,“可惜你剑道没有天赋。”

  “意外的是,我在法术上有难得一见的天赋,为了靠得与兄长近一些,我便义无反顾地成为了法修。”花星河垂眸叹息,“可惜纵使我努力研究法术,却仍旧缩不短与同阶剑修的差距……我羡慕剑修,想成为剑修,痛恨自己没有力量,因此……”

  “善良不代表一味的纵容,若你真的想让剑修成为你心中那个人人敬仰的侠义英雄,便要懂得分辨,明理是非。同样,法修也是一样的。”

  白涟先一步朝林外走去,花星河下意识扭头瞥了眼在草丛中昏迷不醒的张林,纠结片刻又连忙起身去追,落在白涟身后两步的位置,慢慢紧随。

  “人人都说剑修强大,却需要每日刻苦的练习,人人都觉得法修天生薄弱,却不知道法修最讲究天赋。”

  “说到底,南北两地不连通,导致对双方派别认知的偏差严重,若是你们见了南方的法修的天才,便知道真正的法修上可翻雨覆雨,下可调御万物,有你这种天赋却不懂得珍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花星河认真地听着,只觉得胸口波澜万丈,似乎打开了一扇新奇的大门。

  他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朝白涟恭敬一礼:“我……应该怎么办,可否请你指点迷津。”

  白涟笑了笑,手指忽然点向他胸口:“先修心,法自现前,不要着急。”

  先修心?

  花星河反复在心中把这句话念了两遍,隐隐感到醍醐灌顶。

  白涟满意颔首,脚步继续向前:“走吧。跟我说说你的事。”

  花星河越发恭敬地陪在他的身后,言辞里无一不带着对白涟的崇拜和感激。

  就连系统也被白涟这副为人师表的样子简直惊呆了,差点怀疑是有人在夺舍!

  不过它转念一想,别看白涟成天装嫩,实际上也已经是千岁的老头子了,有这样成熟的一面不足为奇,只不过这之前没有一个他愿意耐心开导的对象而已。

  “……老头子个鬼。”听到它感慨的白涟顿时脸色一黑,“再敢提我的年龄就把你关进小黑屋!”

  系统:嘤。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心狠,果然没有一点变化。

  “你不是说要对花星河用强嘛,怎么突然又这么温柔了?”系统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

  “正巧他在附近,就改变了策略。”白涟漫不经心地回复,“不过这孩子真好骗,我就随便说说,他竟然还真信了。”

  系统:“……随便说说?”

  “可不是。”白涟悠悠道,“先修心什么的,也就骗骗小孩子的把戏,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修心。不过看他一脸恍然大悟,看来是装逼成功了吧。”

  “……”系统无比痛苦:“求求你了,他还是个孩子,可放过他吧,人家都要被你忽悠瘸了。”

  白涟呵呵一笑,直接将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两人很快走出了僻静的山林,来到中心主路上,却见一群人匆匆忙忙往一处汇聚而去,神色都无比的认真。

  这样的场景似乎早上刚看到过,白涟眉宇一挑,心想难不成又出事了?

  “白涟!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你好久了!”

  一扭头,熟悉的吴师兄竟是出现在他面前,一见面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早晚课也不上,也不修行法术,白白浪费你的才能,今天又去哪鬼混了,难不成又跟那个什么剑修在一起?”

  白涟刚摆好楚楚可怜的眼神上戏,身后就堂堂正正走出一道身影,以为是剑修的吴师兄怒气冲冲地瞪过去,下一瞬间,却又倏地瞪圆了眼睛:“这……大师兄?!”

  花星河站在白涟身前,冷漠地点了下头,开口第一句竟然就是维护白涟:“太无礼了,收回你的话。”

  吴师兄差点没惊得咬掉舌头:“……啊?”

  是他的错觉吗,只跟白涟见过一面的大师兄竟然在替白涟说话?!

  见他一副呆滞的模样,花星河皱了皱眉,直言道:“以后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你都不要管,明白了吗?”

  “……哦哦,是……是。”

  吴师兄被他冷漠的眼神一睨,终于找回了思绪。

  他磕磕绊绊地回复着,眼神不住的瞄向可怜巴巴躲在花星河身后白涟,又迅速瞥了眼护犊子似的花星河,先是诡异地迷茫了一会儿,又在想通了的那一刻,倏地浑身一震。

  天啊,难不成……这两个人看对眼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关系越发混乱!

  ——

第27章 冷香泉 因为爱情啊!!

  吴师兄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那个冷冷淡淡的大师兄竟会对人这么温柔。

  他心中吃惊不已,仿佛掌握了一个惊天的八卦般,满肚子都是疑惑, 不时拿余光在白涟和花星河之间扫视。

  白涟却已经向他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乱?”

  还有更多的人流往前方涌去,将原本就不宽的路堵得结结实实, 吴师兄立刻一个激灵,焦急道:“对了, 出大事了大师兄!有个弟子突然被害了!”

  这消息听到后顶多是惊讶疑惑, 但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却令花星河一怔:“而且出事的是我们法修一派的弟子!”

  作为一位爱护师弟的大师兄,花星河眉宇瞬间紧紧地蹙起, 朝吴师兄扬了下下颔:“快点带路。”

  虽然步伐匆匆就想赶过去,但花星河却抑制住冲动扭头看了白涟一眼, 直到白涟也紧跟着迈开步子, 这才跟了上去。吴师兄将这一幕映入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花星河已经情根深种。

  出事的地点是一处偏僻的修炼房。

  因为门内修士过多,力度稍微大点还容易损坏房间,弟子们都喜欢在广场或者林中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反倒是修炼房不怎么去。

  直到不久前有个弟子无处可去,只得绕远来寻这间修炼房, 推开门后才发现有人竟然死了。

  屋内的摆设一切安好,只有靠近最内侧的墙上喷溅着一些血液,那位法修就靠在墙壁而坐, 无力地垂着头,双目瞪圆, 脸色青灰, 裸.露的肌肤没有明显的外伤, 胸口处却有凹陷的痕迹。

  门内执法早就已经在第一时间赶来验尸,仔细观察了半晌摇了摇头:“胸口处的重击一击致命,分不清是哪一派下的手。”

  前来围观的人不少,都开始议论纷纷小声探究,而本来就团结一心的法修也几乎全部到齐了,看见面前凄惨的场景,忍不住含泪啜泣。

  白涟他们赶到的时候,前面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三人没办法挤到最前面,却都能用神识看清里面的场景。

  “死的人是孔达……人善良又温柔,敬重师兄还修炼刻苦。”吴师兄语气悲切地呢喃,双眼黯淡无光,“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

  花星河的眼里也流露一丝难以遮掩的悲伤,唯有白涟冷静地观察着现场,发现了一丝古怪。

  “屋内没有反抗的痕迹。”他习惯性朝系统分析道,“伤在胸前,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而且力量远远大于他。”

  系统赞同:“很简单的道理,看来很快犯人就会水落石出了。”

  白涟轻笑:“那可不一定。”

  系统正想疑惑地追问,却见正聚在一起抹泪的法修忽然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过附近的剑修,大声地指责道:“一定是你们!是你们这群剑修害死了我师兄!”

  无辜中枪的剑修不乐意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就凭你们每日以欺辱我们为乐,我们多少弟兄都受过你们的打骂,终于忍不住打算动手了是吧!”

  “一派胡言!我看你就是看我们不顺眼,随便给我们扣帽子,或者本来就是你们杀的,想着嫁祸给我们一举两得!”

  “我呸!我们怎么可能对自家师兄师弟下狠手,也就是你们能够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哈、听说法修满脑子算计,伶牙俐齿,今日我可见识到了,怎么,就把这脏水泼到我们了呗?”

  眼见法修和剑修当即分成两派凶猛地吵起来,系统不说话了,而白涟心中冷哼一声,不屑道:“这就是玉莲门的弟子,遇见事情不去分析不去找人,反而相互泼起了脏水。”

  到底是自己师门的弟子,白涟多少包含了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思,扭头看向花星河,只见花星河同样眉宇蹙起,唇瓣紧抿,却似乎在犹豫什么一样,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吴师兄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朝身侧的花星河请示:“大师兄!你看这……”

  “……”花星河眉心拧得更深了一些,他下意识看向白涟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对上白涟那平静中添了些严肃的神情时,所有的话都被堵回心理,只剩下冷静和恍然大悟。

  所有的一切,白涟都在之前告诉过他。

  剩下的就只要看他的行动了。

  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花星河仿佛看见了其中沉淀的坚定与信任,一股暖流逐渐沿着血液流淌,让他的内心升起了无尽的勇气。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脚步大跨一步便往正中央走去。

  “肃静!”

  当俊美如皎月的容貌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一时间消失掉了言语。

  花星河拥有的不仅仅是出色的容貌,还有那无人可以比拟的出尘的气质,如同皎皎荷花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大师兄?!”

  法修们下意识呼唤起他的名字,眼睛瞬间一亮,却又想起以前种种的经历,不由得气恼道:“大师兄,你也看到了,这次的事件就是那些剑……”

  “住口。”花星河以前所未见的严厉的神色打断他的话,“我已经知晓一切,你先退下。”

  那名法修不情不愿地退下,花星河便转身挡在他们面前,与一众剑修直视。

  宽大的袖袍甩出凌厉的弧度,他的眼神如同冰雪那样寒冷,几乎让所有直面迎上他目光的人打了个冷颤。

  一时间没有人敢多说半句话,只安静地等待着这位清风明月般的男子有所行动。

  “方才师弟们失礼了,我在这里与你们赔个不是。”

  稍稍弯腰行了一礼,花星河率先表达了歉意,剑修们舒服了,法修们却气的要死,但没等反抗,却又听花星河道:“但我法修一派今日无缘无故死了一名弟子,这事势必要追究到底。”

  那双眼睛慢慢从最前排的剑修面前扫过,声音深邃低沉似是在克制愤怒:

  “若是我们之间有犯人,自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若是你们所为……无论是谁、无论其身份如何,这笔账我一定会一分不差的算回来!从今以后,我绝不允许你们再欺辱我法修弟子,请时刻铭记在心中。”

  话音落下,场面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剑修是被花星河方才升起的凌厉气势所惊到,法修们更是因为从未见过这样霸道有骨气的大师兄而陷入失语状态。唯有白涟一人微微翘起唇,朝花星河投去满意的视线。

  “不错,一点就通,终于有点上位者的架势了。”

  系统提醒:“你要是把这句话亲自说给他听,他一定会大受鼓舞。”

  白涟见状,还真就趁着剑修纷纷散去的时候,来到了花星河身边。

  此时,由于花星河诡异的转变,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存在,白涟也就顺势走过去,含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做的不错。”

  原本正在缓缓舒气的花星河抬眸看向他,心中的犹豫刹那间不翼而飞,竟是微微勾唇,露出了个美好的笑容。

  这笑容就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艳地惊艳了一众人的视线。

  嘴巴惊的几乎能装个鸡蛋的法修们互相捅了彼此一下:“我是眼花了吗,大师兄竟然会笑……不对,他竟然会主动站出来维护我们!明明以前都是冷眼旁观来着!”

  “我也看见了,我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唯一一个知情人吴师兄静静走到他们身边,深吸了一口气:“这还用说吗,你看大师兄那诡异的状态,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这是因为爱情啊!!!”

  众法修:!!!

  ……

  一阵越发可怕的沉默后,随着第一位法修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其他法修才接二连三的回过神。

  “吴师兄,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吴师兄抹了把脸:“我倒希望我在开玩笑,但是你看看大师兄那个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白涟似乎在说些什么,花星河就站在他身侧,一脸认真地侧耳倾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但是眼睛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嘶。”有人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原来大师兄喜欢男子吗……早知道我也去碰一碰运气好了!那可是大师兄啊!”

  想要抱大腿坐等资源的大有人在,此时一个个都恨不得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然而吴师兄却冷笑一声:“别傻了,掂量掂量自己,有白涟那张脸吗?”

  “……打扰了。”

  顿时,世界安静了。

  毕竟白涟的长相虽然不是一眼望过去特别惊艳,五官却是恰到好处,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看越觉得舒服,没有人不喜欢。想要堪比白涟的容貌,在场的人都自愧不如。

  白涟一直在跟花星河说话没注意这边,倒是一直偷偷观察四周的系统看见这一幕,不禁欣慰极了。

  俗话说误会是导致恋情的开始,只要周围的法修起哄支持,不愁白涟和花星河之间没有进展!

  为了偷偷凑成自己想磕的cp,系统也是大费苦心。

  安抚好众法修之后,花星河严格要求以后出行必须两人以上,不要去偏僻地区,一切万事小心。

  这难得一见的气势令所有法修乖乖点头,一起往寝舍走去,然后不经意一回头,却发现白涟一个人往一条幽静的小路上走去,偏偏注意到这一点的花星河不声不响,还疑惑地朝他们看去:“怎么还不走?”

  “……”这双标的感觉也真是够够的了,众人心塞地散去,眼不看为净。

  这几日发生古怪的事情太多,白涟绕着练功房附近找了几圈,并没有得到蛛丝马迹这才慢条斯理地往回走。刚到寝舍,又听见剑修那边传来惊天的消息。

  据说十几位剑修因为一点小事在林中混战,所有人都身受重伤,而其中最严重的那个却是误中了毒针瞬间身亡。此人命关天的大事顿时再一次惊动了执法,法修这边的犯人还没找到,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剑修这边。

  不过由于在场的人口供一致,且甘愿领罚,这件事就当做过失杀人而草草处理。

  按照门规酌情处理,判参与私斗的剑修每人二十雷鞭,接着关禁闭三年,在此之间没收他们的全部私有物品还有本应该得到的资源,禁闭解除之后,从最低级的弟子做起。

  这禁闭其实就是一个被封印的山洞,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每日能够做的就是修炼发呆,好在修仙之人一旦参悟修炼都会花费几个月时间,要不然三年的时间妥妥会逼人发疯。

  “说起来有个小道消息,本来周师兄想将于离改成意外死亡,能够减免责罚,然而那些弟子们却一个个坚定地拒绝,哭着喊着说要接受刑罚,不接受刑罚他们就跪地不起,你说奇不奇怪。”

  白涟偶然听到有人在路上八卦,闻言,轻轻一勾唇,对这几个剑修弟子的自觉非常满意。

  直到日暮降临,一天就要结束,在白涟寝舍前方才一瘸一拐出现了一道人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也肿的大小不一,浑身上下的外袍脏兮兮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嫌弃地远离。

  “白涟!”张林一进屋,一双浮现血丝的双眼便猛地瞪向白涟,恨得咬紧了牙关。

  “呀……这位是?”白涟悠哉坐在床上,面露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表情茫然,“我认识你吗?”

  张林差点没气背过去:“我.是.张.林!”

  “咦?”白涟连忙仔细地扫视着他的那张脸,终于恍然大悟道,“对不住了,因为你的脸变形的太厉害,我竟然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

  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张林粗重的喘息声。

  然而只是呼吸重了些,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痛苦,张林五官隐隐皱起,扶住了一边的墙壁。

  白涟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们分开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不就是你做的好事吗!”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张林干脆也不装了,被白涟坑成这个样子,他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你骗我进林中,还说那些剑修送了你修炼资源,可恨我竟然还真的信了你!”

  白涟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等等,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林中了?我说的应该是不要让任何人进林中,为何你不听劝呢?”

  “我……”张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但他很快略过这个话题,指责道,“那你为何要说送你修行资源这种谎言?”

  “确实是送了呀,不然我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怎么会有那么多资源。”白涟淡淡道,“但是,可不是剑修。”

  “不是剑修?”张林惊讶了。

  白涟微微一笑:“我可没见过什么剑修,倒是在林子里遇见了一些丹修,于是我们交了个朋友。”

  张林努力回想白天的情景,怎么也没看到还有丹修在那林子里,刚想质问对方在说谎,却见房门忽然被推开,走进来李耀阳的身影:“白涟,门外有两位丹修说要见你……唔啊?!”

  他视线落在白涟身上,不经意间瞥见张林的脸后,先是震惊地瞪圆了眼睛,随后才迟疑道:“这位……是谁啊,为何会在我们寝舍中?”

  张林:“……”

  “噗。”白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28章 冷香泉 到底是几角恋?

  寝舍的两个人接连没有认出他是谁, 张林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说白涟是故意的话,那么单纯的李耀阳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胸腔如同被巨石碾压一般疼的难以呼吸, 张林眼神淬着狠毒,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我们寝舍的张林嘛。”白涟适时地朝李耀阳嗔怒, 只是语气矫揉造作,一看就是在讽刺。

  “我也明白他唯一能辨识的脸失去了作用, 你就认不出来了, 但是你这么直白的说张林可是会伤心的啊。”

  张林差点没一口血呕出来,偏偏心思简单的李耀阳还真就信了白涟的话, 顿时慌张到手足无措,

  “张林?!抱、抱歉, 我真的没看出来是你,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是被人揍了吗?”

  “……”

  天然的询问更是杀伤力强大了极点,这让张林怎么回答,亲口承认自己被修理了?他还没有这么不知羞耻。

  在张林左右为难的时候,白涟看够了好戏,终于出门去见等候已久的丹修, 早在他与张林说话之时,就察觉到这两人熟悉的气息。

  “你们竟然会主动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身材单薄的柳鸣和范书结伴而来, 因为身处法修的地盘而不自在地紧绷着身体,周围来来往往的法修都在时刻盯着他们, 眼中散发着不友好的光芒, 光是努力来到这里, 想必他们就花费了相当大的勇气。

  看见白涟笑盈盈的脸,即使是心中复杂,柳鸣二人却仍旧放松了下来:“是这人想知道你们调查的进度怎么样了,才拜托我来见你,不然我也不想来找你啊。”

  柳鸣推了下身侧范书的身体,一脸不满地嘀咕着:“其实我是想去找叶明玦的,但是剑修的地盘更不能去,你这里还好一点。”

  范书手指挠了挠脸颊,腼腆地笑了下,他对白涟的感觉还不错,并没有柳鸣的不情愿感:“麻烦你了。”

  想了想,白涟领着他们朝远离法修寝舍的地带走去,一边随口解释道:“其实是因为今天的案件,他们见人都有些敏感,平常没有这么有攻击性。”

  能够脱离法修地盘令柳鸣和范书同时松了口气,柳鸣还细心地观察到,当看见白涟身侧有两个丹修时,那些师兄师姐都不赞同地蹙着眉,有的甚至就想要上前阻拦。

  然而总会有人迅速出手阻止他们,默默摇了摇头,于是再怎么看不惯,也没人来招惹他们。

  柳鸣惊叹道:“你明明是个新入门的弟子,怎么地位如此之高,连那些师兄师姐都不敢惹你。”

  “是么。”白涟的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大概他们觉得我会狐假虎威吧。”

  柳鸣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白涟也没有详说,走到无人的地方,才将白日搜得的情报一一说出。

  “目前已经调查到他将吊坠送给了喜欢的修士,但这位姑娘是谁,还需要进一步寻找。不过我相信叶明玦一定会为我们带来胜利的果实。”

  他望着范书焦躁不安的眼神,认真道:“只要吊坠还在,我可以向你保证吊坠会拿出来,且齐百川也会受到应有的责任,你不必过于担心,放心交给我们吧。”

  有了他的保证,范书顿时眸中浮现希冀的神色,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倒是柳鸣神色狐疑地打量着他,疑惑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正经,跟与叶明玦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

  白涟微笑表示:“大概是因为身边没有一个好人做陪衬,让你都误以为我是好人了吧。”

  柳鸣:“……”

  这话说的,他根本没办法接。

  “估计就是这样吧。”他只得颔首,感慨道,“我从没见过像叶明玦那样乐于助人心地善良的剑修,虽然外表有点凶。”

  白涟努力忍耐笑意,又听他说:“话说……你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白涟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可是相当有自知之明啊。”

  他从始至终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顺着本心做了一些世间被称为‘善’的事情,若是因为这点就盲目的崇拜他,将他推倒最高点,受伤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了。

  柳鸣和范书被他那云淡风轻的态度所惊,毕竟就算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也不会直言自己不是好人,但白涟却那样直白的说出口,就好像……就好像……

  “他是没有感情吗?”柳鸣不确定地吐槽,“还是说脑子有点不正常?总感觉他缺了点什么。”

  “嘘,别说了!”范书立刻不赞同地打断他,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懦弱的模样,此刻却难得强硬了起来,“在我眼里,他是能够帮助我的恩人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去考虑,你也不要再提了。”

  柳鸣摸了摸后颈,也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好,尴尬地避开视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不再讨论快步离开这里后,一直释放着神识的白涟也含笑迈开步子:“没有感情啊,以前也总有人这么说我,你也觉得我没感情吗?”

  系统只是保持沉默,白涟也不在意,慵懒伸了个懒腰踏着月色离去。

  白涟以为叶明玦调查情报怎么也需要一些时间,然而才仅仅两天过去,叶明玦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找到了,是剑宗天骄一派的人,名叫张月莲,齐百川便是将吊坠送给了她。”

  “莲?”白涟敏锐捕捉到这一重点,眉梢一蹙。

  叶明玦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不是你的涟,非要说的话是圣莲真君的莲。”

  想起新时代的弟子都喜欢用莲作为名字的传闻,白涟心底就相当的复杂诡异。

  “听说她性格不错,每日这个时辰都喜欢在广场练剑。”叶明玦率先朝广场的方向走去,“走吧,我们去将吊坠要回来。”

  他一向在小事上谨慎细微,尤其是现在修为受限更是如此,而白涟却与他正相反是胆大的性格,如今见叶明玦走的坚决,就知道他一定有了计划。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叶明玦只淡淡说出这句话,眉宇稍稍压低,“据说此人喜好华丽漂亮的饰品,可以以此进行交换。”

  反正他们修仙者对金银不甚看重,只凭借这么点的代价就能获得去藏宝阁的权利,叶明玦认为相当划算。

  二人直奔广场而去,并通过询问找到了张月莲。

  远远看去便觉得此女子婀娜多姿明亮非凡,近处一看,更是觉得美目含情,巧笑盼兮,白涟总算能够理解齐百川为何非要抢别人的东西也要送给这人当贺礼的理由了。

  像白涟这种自大到一定程度的人,看上什么东西便会抢过来,可不会对范书升起什么共鸣感,但他既然有属于自己的立场,便会一心按照目的而走下去。

  叶明玦就仿佛对那天仙似的容貌熟视无睹一般,面瘫着一张脸走到张月莲的面前:“打扰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白涟望着这张甚至比张月莲还要抢眼的容貌,只能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不,连原本练剑被打扰有些不快的张月莲都在叶明玦的眼神下瞬间改变了神态。

  “当然可以。”她白皙的脸颊微红,移动着盈盈细腰,走到叶明玦的面前,“你是新来的师弟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叶明玦不想跟她谈多余的事情,直接切入正题:“两个月前,齐百川是否送过你一枚吊坠?”

  张月莲眨了眨眼睛,一脸清纯:“好像是有吧,不过那是他送给我的生日贺礼,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误会哦。”

  叶明玦不明白张月莲和齐百川的感情纠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地顿了一拍,随后才简单讲述出那枚吊坠的来历:“……总之,若你喜欢吊坠,我可以再寻一枚与你交换,那枚吊坠请还给我。”

  “不必了。”

  本以为得浪费一些口舌或者万不得已需要下狠手的场面并未出现,叶明玦一怔,只见美丽的剑修用手拢了下尔后的鬓发,笑靥如花:“既然是你来求我,我自然什么都依你……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叶明玦不解:“什么事?”

  “啧,啧啧啧……”望着张月莲那心动到眼睛闪闪发光的模样,白涟早已领悟一切,不禁偷笑道,“她倒是很会嘛。”

  系统冷哼:“看起来跟某人一模一样,就连套路都是直白的相似。”

  确实,白涟平日里就喜欢装成小白花的模样戏耍身边的人,这姑娘让他感觉分外熟识,不过白涟觉得,他的技巧还是比这姑娘高的。

  张月莲笑容渐深,仰起头,展现出优美白皙的颈部,红唇轻启:“你来每日陪我练剑好不好?”

  “每日?”

  “每日。”

  叶明玦蹙了下眉,他看着张月莲那张含笑的脸蛋,心底隐隐感到不自在,甚至都不想再此地停留。

  明明白涟偶尔也会这么笑,可他只觉得舒服可爱,“抱歉,我们对剑术的理解程度不一样,怕是跟不上。”

  张月莲温柔宽慰道:“没关系,我可以亲自教你。”

  叶明玦道:“你误会了,我指的是你跟不上我。”

  张月莲:“……”

  尴尬到笑容僵硬的时候,耳边突兀传来一声轻笑,张月莲火大地看过去,正对上白涟喜上眉梢的笑意。

  “你笑什么?”张月莲强忍怒火,手指卷了下耳边的发丝,露出小女儿生气的那种嗔感。这样的表情显得她又可爱又美丽,恐怕不会有男人能抵抗这种眼神,

  “抱歉抱歉。”偏偏白涟就是例外之一,“我只是觉得,若是叶兄想要练剑的话,可以找我一起。”

  “可是你是个法修啊。”张月莲面露无辜之色,将嫌弃和讽刺很好的掩藏在这种表情下,“有自信是好事,但是……”

  “可以。”她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无情拒绝她的叶明玦点了下头,认真地应了下来,“我也想与你切磋一番。”

  张月莲:……

  虽然白涟的修为一般般,但是那把仙剑却可以凭借自己的意识抵挡六阶境界的修士,叶明玦很想亲自证实一下这把仙剑的可能性,可不是在说笑。

  也正因为说的正色,张月莲的面容才出现一瞬间的扭曲,尽管很快就绷住了,却肉眼可见地笑容淡了下去。

  发现话题拐歪了的叶明玦后知后觉地想要重新与张月莲交涉一番,然而后方却出现了一阵人群的躁动,扭头一看,竟是齐百川带着一群剑修风风火火地来了,望向叶明玦的脸上满是怒意。

  想来是有人见叶明玦去与张月莲交谈还获得了青睐,便去找齐百川通风报信,齐百川听到怒不可遏,还以为叶明玦来挖墙脚,立刻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叶明玦!你在干什么!”大老远就能听见齐百川的呐喊,叶明玦微微蹙了下眉,没想到这里竟生了事端。

  他心中微沉,面上却冷静淡定,朝齐百川看去时,还眼尖的注意到齐百川带来的队伍里还藏着个眼熟的何金鑫。

  何金鑫是闻着八卦味来的,他听说叶明玦竟去找了张月莲,顿时脑中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别人都以为叶明玦是想要挖齐百川的墙角,只有他才知道叶明玦的真爱是齐百川啊!这哪里是去挖墙角,这分明是去找竞争对手宣告主权啊!

  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到了现场他又一看,白涟竟是主动陪着叶明玦来的!

  嚯,好家伙!何金鑫脑海中瞬间又脑补了一堆复杂的爱恨情仇,最终变成了深深的动容,白涟竟然用情深到如此地步,连叶明玦下定决心要靠近齐百川,也打算默默支持。

  这么一想,他看向白涟的神情愈发柔和,心中还请不自禁地升起了一抹心疼之色。

  他一个人的戏份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因为根本不听叶明玦解释的齐百川已经怒不可遏地拔出了剑,将剑柄猛地扔在了地面上:“我要跟你决斗!谁赢了就能靠近月莲,你有没有胆子跟我比!”

  明眼人都知道一阶修为的叶明玦根本比不过修为四阶的齐百川,然而齐百川却相当不在意地下了战书。

  这就是妥妥的威胁了。

  就连叶明玦也拧紧眉心,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

  “不要动手。”身为女主角的张月莲在万众瞩目中表情悲戚地插在二人中间,“不要为了我而决斗,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这样……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泫然欲泣,眉目含情,一双大眼睛饱含情愫地望着你,恐怕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挡得住。

  “月莲……”果然,齐百川一副大受感动的模样,却紧接着眼底燃烧起熊熊的火焰,就算是为了月莲,他也绝对不能输。

  四周围观者也同样觉得张月莲心地善良同样大受动容,唯有连眉毛都没动、一脸冷漠的叶明玦,以及窃笑起来的白涟仿佛局外人一般,与他们的情绪完全分割。

  “演技还可以。”白涟在心中饶有兴趣地点评,“就是唇角的笑容太明显了,就这么喜欢看两个男人为她打起来吗?”

  系统可就挑剔多了,它常年钻研白涟的演技,眼光直线上升:“很假,做作,台词老套。来,你上场为她亲自表演个什么叫艳压群雄!”

  白涟拒绝:“我可不是今天的主角,就让叶明玦去处理吧。”

  他刚落下这句话,齐百川的视线不知为何就落到他身上,发现他是个法修,眸光就瞬间凌厉起来:

  “好啊,你竟然还跟一个法修混在一起,叶明玦,不愧是我们剑修之耻!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宰了你们两个,先从这个法修身上下手!”

  发现不能以月莲的名义决斗,齐百川果断找了个现成的理由,被无辜牵累的白涟颇为无语,实在想不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

  但是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也不知道哪个法修看见他在现场,特别好心地把附近的花星河给叫了过来,说是他可能惹到了什么麻烦。

  于是白涟还没等回应,匆匆赶过来的花星河就直接将他护在了身后,冷声道:“他是我法宗弟子,还轮不到剑修来管,若是你找他有事,我可以随时奉陪。”

  现场一时间似乎混乱了起来。

  但只有何金鑫知道,这还不是最混乱的!

  我的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又有一个人跳出来,插入这段禁忌的四角恋纷争之中!

  他大脑一时间混沌的整理不清,只得轻声朝一位法修询问道:“话说这位新来的法修跟白涟什么关系啊,怎么这般维护他。”

  法修见问话的是个剑修,顿时表情紧张不敢隐瞒:“那是我们的大师兄,大师兄他……与白涟相互爱慕。”

  “……!!!”

  刹那间,何金鑫宛如晴空霹雳般被震得整个人都傻了。

  卧槽!这、这特么到底是几角恋啊,刺激!!

第29章 冷香泉 叶明玦喜欢白涟

  “这不可能!”

  一时间惊愕到了极点, 何金鑫猛地脱口而出。

  他面前的法修虽然心中畏惧,却也看不惯一个外人指指点点他们法宗内部的事情,忍不住蹙眉:“有什么不可能的!大师兄和白涟是真心相爱!”

  他的声音有点大, 几乎惊动了四周的围观者,就连处于事件中心的叶明玦也因为神识的关系,暗中将这边的对话收入耳中。

  但他此刻却觉得, 还不如没有这么强大的神识,因为他心底忽然浮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并越加强烈。

  果然, 还不等叶明玦来得及阻止,就听到何金鑫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绝对不可能!”

  “白涟喜欢的人明明就是叶明玦, 他们还是道侣呢!”

  ……

  此话一出,顿时惊愕四众。

  叶明玦眼皮也倏地跳了起来, 心情无语凝噎。那日只是随口说出的谎言, 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果报。

  都不需要随意一扫,便能看到四周傻了眼的围观群众投过来的诡异眼神,如芒在背,刺得叶明玦恨不得掉头就走。

  他死死地瞪向何金鑫,将这笔账记在心中,决定取回珍宝就让何金鑫为今日的言辞后悔, 但却怎么也挡不住此时吃瓜群众澎湃的内心。

  什么?!法修跟剑修之间禁忌的爱情故事?

  什么?!法修大佬对法修萌新一见倾心?

  什么?!为一男子,剑修法修争锋出手,三角恋还是第三者插足?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关心什么张月莲什么齐百川, 他们兴奋地将目光移转在白涟、叶明玦、花星河这三人之间,恨不得大喊一声打起来打起来!

  系统见此无比感慨:“不愧是你, 连当个背景板都能成为全场话题的中心, 搅动两个男人的爱情风云。”

  白涟:“……其实我不想的。”

  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白涟就这么硬生生成为了这场决斗的主角,而本来高兴享受着众人目光的张月莲却成功沦为透明人,气得笑容都僵了。

  齐百川更是不爽到了极点,几乎到了见谁咬谁的地步:“你们到底谁上,先说好,我谁都不怕!尽管过来吧!”

  他的目光扫过叶明玦和花星河,狠毒阴鸷的眼神仿佛要咬碎他们的脖颈。

  花星河不为所动,摆明了一副不畏惧的样子,叶明玦却显得有些犹豫,顾虑颇多。

  排除修为问题,他的身份本就不应该在此大出风头,无论是赢还是输,都太过于冒险。

  然而当他刚打断平静地后退一步时,率先看出他退怯的群众却不满意了:“你情人都受到了这般侮辱,你竟然还不为他出头,还是不是男人!”

  “就是!你看第三者都踩到你头顶了,你还不加把劲,怎么这么窝囊!”

  “别丢我们剑修的脸,干废那个法修!”

  叶明玦:“……”

  这左一口不是男人,右一口窝囊废,差点没让他心梗到杀人,但事实上,他还真被说的骑虎难下,不管选择哪个都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纠结之中,叶明玦下意识地看向白涟,希望他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白涟一直事不关己地站在原地,仿佛游离似的看着这一切,乍一攮賵四目相对,还有些微微一怔。

  叶明玦用眼神示意他帮忙,他却更加茫然地歪了下头,从头到脚都跟叶明玦没有一丝默契。

  叶明玦被这傻子气到吸了一大口气,才见白涟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对他比出了个常见的大拇指,似是领悟力他的意图。

  叶明玦终于舒服了。

  他的欣慰刚到达眼底,下一刻就见白涟忽然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用一种特别乖巧特别做作的表情望着他看。

  “天啊,叶哥哥,你要为了我去决斗吗,我好感动哦!”声音变得无比温柔,就连称呼也差点惊的叶明玦咬了舌头。

  白涟仰着小脸,甜甜地笑了起来:“加油,我就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上吧!”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吃瓜群众们顿时被这狗粮齁得连连咂舌,眼含羡慕。

  剑修们大多数都是单身狗一个,未曾尝到爱情的滋味,此时亲眼见证,便忍不住叹息道:“这就是爱情吗?对爱人盲目的信任,真挚的祝福,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有人附和道:“若是有人能够这样为我加油,我一定会拼了命为他取得胜利。”

  有人感动道:“就算他只是一阶修为,我也希望他能够获胜,这两人才是真爱啊!”

  ……

  层层赞扬中,唯有叶明玦一人保持了良久的沉默。

  整个人就诠释了一个词——无话可说。

  无论是对白涟浮夸做作的演技、完全跟他相反的表达思想,还是对那些眼瞎心也瞎的吃瓜群众,他都无话可说。

  服了。

  被迫无奈,他只得心态绷了地走上决斗场地,抽出储物袋里的长剑,面无表情。

  被抢了风头齐百川很是愤怒,见他自觉上台,唇角浮现讥讽的笑容,也一个箭步走到场地上,耍帅似的挽了个剑花:“你终于上场了,等着受死吧。”

  叶明玦眼中并无惧色,只是淡然地开口:“如果你希望有一场公平的决斗,就将修为压到三阶以下,否则这只是一场你仗着修为高而做的表演秀,不仅我不会认同,就连底下围观的这些人,也不会认同。”

  齐百川蹙了下眉,本想说些什么,下方的吃瓜群众却纷纷附和起来,表示叶明玦说得对。

  嚣张如齐百川,也不会在众多弟子面前臭了自己的名声,他略微思索了下,就算他修为压到三阶,也比叶明玦那一阶的实力强得多,应该没有问题。

  “一言为定。”因此,齐百川便轻而易举地应了下来。

  叶明玦眼底这才划过一丝精光,若是不分修为单纯论剑术的话,就算是三阶修为,他也丝毫不惧。

  二人的决斗惊动了许许多多弟子前来围观,大多数都是抱着八卦的心态看戏,唯有何金鑫一人明白这其中的诸多内情,忍不住又是复杂又是叹息。

  叶明玦一开始不想跟齐百川决斗,是因为他心里有齐百川,不忍对喜欢的人动手啊!

  然而齐百川为了张月莲一再相逼,叶明玦心中犹豫不定,终于想到了白涟,在白涟温柔的鼓励下,他随后察觉到自己的真心,从此回头是岸与齐百川决一死战!

  眼睁睁看着渣男浪子回头,达成圆满的he结局,何金鑫竟稍稍被感动到眼眶湿润。

  这、就是爱情吗!

  带师,我悟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有些空空的,还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望着白涟专注盯着叶明玦的背影时,这种酸涩便更加明显了。

  他怔忪在原地的时候,台上的叶明玦与齐百川已经出剑了。

  齐百川身为天骄一派,自然有几分实力和底蕴,众人不曾惊奇,但看到叶明玦出剑时,却惊艳了所有人的视线。

  男子的脊背松柏般挺得笔直,一只手握拳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握着长剑,脚尖轻轻一点,便如风一样轻盈向前袭去。

  如果是白涟的剑是肆意随性,如同山河一般巍峨沉重,叶明玦的剑就像是细雨连绵,剑招极快,令人眼花缭乱。

  缠绵的剑意每一刺都带着诡异的杀气,只要轻轻沾上一丝,便瞬间锋利的划破皮肤。

  只短短交接的几个来回间,齐百川的手臂就被狼狈地划破好几道口子,再反观叶明玦,依旧明亮如画中仙人,别说是受伤了,连衣服褶皱都没有。

  狼狈的齐百川被一剑震得连连后退,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随即又化成深深的怒火。

  被叶明玦这般压着打,他最后的那点容忍和耐心都消失殆尽,竟是根本不顾先前许下的诺言,一瞬间爆发出四阶银莲中期的境界,剑光一闪便赫然朝叶明玦的胸口刺去。

  “不好!”一直紧张注视决斗的何金鑫瞪大眼睛不由惊呼。

  这出手的速度太快,快到叶明玦即使心中明白身体却反应不过来。

  眼见剑势锋锐袭来,他眉宇微拧将左臂立刻横在胸口,这样一来纵使剑身刺穿了他的手臂,他也可以趁此机会将齐百川的脖子砍断。

  叶明玦足够狠,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只是破釜沉舟的想法还没实施,往前冲来的齐百川却像是没站稳一样,双膝倏地一弯,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长剑清脆坠落地面,充斥着白光的剑身也倏地暗淡了下来,齐百川浑浑噩噩地跪着,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一样,双眼无神。

  这一幕也令围观的弟子们惊讶不已,他们还以为齐百川要靠作弊取得胜利,都要悲叹叶明玦摊上了这样对手的时候,没想到啊,齐百川竟然就跪下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片疑惑中,白涟悠悠地收起偷袭的右手,将残留的水珠拍落在地面上,随即先一步站了出来:“哎呀,不就是决斗输了吗,怎么还行如此大礼呢,快快请起啊齐师兄,不至于真不至于。”

  齐百川在他羞辱的声音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恶狠狠道:“你眼睛瞎了?!我还没输!”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不知为何两腿就跟失去知觉一样,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没输吗?你被叶哥哥压着打,最后还狼狈地跪在了地上,这还不算输吗。”

  白涟无辜地点了脸颊,似乎是真的对此极为不解,但最后却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既然你不同意,我们可以再来一场,反正时间还很充裕。咦?你怎么还不站起来,难道是叶哥哥太猛了,让你腿脚发软?”

  “你!”齐百川如同想要活剐了他似的递过去阴鸷的视线,咬了咬牙却又无法起身,恨得在原地只喘粗气。

  而心中还在疑惑的叶明玦乍一听见白涟最后一句话,也忍不住狠狠睨了白涟一眼。

  仔细看去,耳尖还有些微红。

  “我想这场胜负的结果在场人都清楚。”叶明玦深呼一口气,终于平静开口道,“若你还知羞耻,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像是附和一般,下方的围观者也纷纷发出附和声,表明输了就是输了,强行坚持只会自掉面子。

  齐百川的神色越来越僵硬,眼底也越来越愤怒,几乎被指责地抬起不头。

  直到嘈杂的起哄声逐渐弱下来,白涟忽然勾起唇,朗声笑道:“我倒觉得他根本不知道廉耻是怎么写的,否则怎么会抢夺别人的祖传宝物,还逢人就说是自己买的,又送给了心仪的姑娘。”

  这事倒是让在场人竖起了耳朵,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不过既然有八卦他们就十分兴奋,一个个睁大眼睛注视着白涟。

  叶明玦与白涟对视一眼,默契地扭头看向一直在找存在感却迟迟插不进去的张月莲:“他是否在你生日时送过你一枚吊坠?”

  眼见众人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张月莲脸上重新恢复了光亮,带着优雅的举止,挪着盈盈细腰靠近:“没错,就是这枚吊坠。”

  她以前倒是还算喜欢这吊坠,因此一直放在身上,可惜时间久了就感觉腻了,此时正好大大方方地拿上来。

  一枚鲜红的吊坠在阳光在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叶明玦随意瞥了眼,便对下方的人群道:“此乃一位丹修的祖传宝物,却被齐百川强行夺去,今日我在这里便是要替那位丹修讨一个公道。”

  “呸!这枚吊坠明明是我的!什么丹修我都没见过!”齐百川最害怕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暴露,连起身都没时间管了,连忙喊道,“你别血口喷人!”

  “哎呀齐师兄,你怎么还在地上跪着呢。”白涟忽然蹙眉担忧道,“就这么害怕叶哥哥吗?”

  齐百川当即反驳:“谁怕他啊!你觉得我会怕一个境界一阶的人?我……我就是腿麻站不起来了而已!”

  “我怎么记得好像正是这样一个一阶的人,把你往死里揍来着。”白涟微笑:“虽然你气势很足,但是嘴硬的样子却很狼狈。一般这种情况就叫做害怕,对不对,叶哥哥?”

  这一声声叶哥哥叫的叶明玦轻飘飘的,整个人都不自在地紧绷起来,尽管知道这是在演戏,他的心态却没办法保持自然。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白涟一眼、又一眼,直到对上白涟那眉目传情的模样,下意识转移了视线。

  “别打岔,谈正事。”

  他重新回归了话题:“你大可以不认,但是我总有办法让你吐露真相。”

  他本意是叫范书本人来亲自作证,但白涟却随手将储物袋拿出来,摸了两下。

  “不用这么麻烦。”

  手掌再次伸出时,一个小方盒一样的物品已经立于掌中。

  在空中一放,方盒的体积便扩大了几倍,五面都是密封的,只有侧面开了个大洞,往里探去一片漆黑,不知道藏着什么。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白涟解释道:“这是测谎仪,我偶然得到的宝贝,把你的手臂放进去,说出一句话,若是真话什么都不会发生,若是假话的话……”

  白涟嘿嘿一笑,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又从储物袋拿出一把小刀,只轻轻往侧面的树上一划,粗壮的树干便猛地倒塌:“我们来做个试验。”

  他看向叶明玦,并把小刀递过去:“你拿着刀放入这洞口中,我来问问题。”

  叶明玦也觉得这宝物着实有趣,便听话的将小刀送入洞口,等待白涟的指示。

  然而他等了一阵也没等到下一句话,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白涟的视线。

  白得发亮的青年站在阳光下,眼底似乎蕴藏着狡黠的笑意,唇角的弧度一弯,泛着几分俏皮几分甜蜜。

  叶明玦隐约感到心脏快速跃动了一拍,还不等察觉这份奇异的情愫,却听白涟已经开口道:

  “魔盒啊魔盒,请分辨真实之语,给予说谎的人最严酷的刑罚。”

  “我的第一句话是——”

  “叶明玦,喜欢白涟。”

  “……”在叶明玦那倏地扩散的瞳孔中,白涟夹了下那勾人的桃花眼,笑眼盈盈:

  “那么,这到底是真实呢,还是谎言呢?”

  *

  作者有话要说:

  随时随地的撩人中

  ——

第30章 冷香泉 喜欢人渣有什么好

  叶明玦喜欢白涟。

  在所有人的眼中, 这句话便是事实。

  毕竟叶明玦和白涟是情侣关系,刚才还展现了感人肺腑的爱情。

  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除了叶明玦本人。

  但比起否认, 他最先升起的心理竟然是紧张,盯着那送入黑洞中一半的小刀,心脏几乎悬到了最高点。

  明明他知道他跟白涟的关系是假的, 是谎言,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求证真相。

  在忐忑之中,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 那雪白的小刀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安然地躺在那里。

  率先打破寂静的还是白涟忽然响起的笑声:“嗯, 没有反应啊,看来我家叶哥哥还是很喜欢我的, 这句话是真实的。”

  围观者们顿时没好气地瞪着他:“怎么感觉又被喂了一嘴狗粮。”

  “我们想知道的是说谎怎么样, 不要来秀恩爱了,快往下接着来!”

  “就是就是。”

  一片倒彩声中,叶明玦身侧颇为复杂的拿起小刀,指腹细细摩挲着刀柄,他的内心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的焦躁不安……按照这测谎的结果, 难不成他真的对白涟……

  不,不对!

  叶明玦猛地收缩掌心,这宝物必定是假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白涟,白涟一直是他费尽心思利用, 接近的对象, 除此之外更无其他想法!

  没错, 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白涟为了取得胜利而编织的谎言!

  努力在心理建设了一番,叶明玦总算是能够恢复平常的呼吸。只是抬眼对上面前那张含笑的脸时,心中又隐隐跃动了几分。

  白涟似乎根本没看出他的动容,非常自然地按着他的手再次将小刀放入魔盒中。

  连温热指尖触碰到皮肤刹那间的颤抖,也没有察觉。

  这次,说了相反的一句话:“叶明玦不喜欢白涟。”

  几乎在话音刚落,精致的方盒内便瞬间响起诡异的炸裂声,这声音宛如惊雷,把周遭睁大眼睛观望的人都吓了一跳。

  随着叶明玦缓缓将小刀拿出,那上品质量的刀身却不翼而飞,只留下斜下的一片刀口。

  瞧那平滑的曲面,怎么看都是一击毙命。

  白涟将这刀口展现给众人看:“这就是你们想看的说谎话的后果,请看吧。”

  “嚯!”有人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气,“连特殊矿石做的小刀都碎的如此轻松,假如要是人手塞进去的话……”

  想起刚才那恐怖的咔嚓声,他倏地浑身一抖,连连后退了几步。

  正颤颤巍巍站直身体的齐百川还没等松出一口气,就敏锐地感觉到大事不妙。

  听白涟的语气,似乎是要让他将手伸入,再用这方盒来判断他是否说谎。

  先不提他确实是说了谎的,万一这方盒受到白涟控制不由分说斩下他的手臂,那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那恐怖的场景,齐百川瞬间脸色发白,连忙道:“那个真的是测谎的宝物吗,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不然若是你暗中打算害我又该如何说?!”

  他的主张得到了剑修的赞同,纷纷表示只一个叶明玦不算什么,要是测得中在场其他人的谎言,才是真货。

  叶明玦暂时压下心中的烦躁,抬眸望向白涟,若是被人猜到这宝物是造假的,后果可极为危险。

  然而他却惊讶地注意到白涟的脸上根本没有半点担忧,依旧是那副自信笃定的模样,并且还大大方方地邀请人来一试:

  “不相信的人大可以来试试,看看我是否在说谎。”

  青年信步往前走了两步,右手做出个请的手势,神态自然,动作潇洒,与身侧按着腿瘫软身子看起来很是紧张的齐百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光看两人的神情动作,似乎都会对白涟产生莫大的信任。

  有一位剑修不信邪主动请缨:“我来试试!”

  他随便折了个树枝便打算放入方盒中检测,白涟却笑笑道:“不如将手臂放进入真实模拟下?”

  “这……”剑修顿时面色僵硬起来,“这就不必模拟的这么真实了吧。”

  “好吧。”白涟稍微遗憾地叹了口气,“看你答应的这么快,还以为能看到一场真实的断臂盛宴呢,可惜了。”

  “……”

  剑修并不觉得可惜,只是对白涟那天使般的容貌下竟隐藏着一颗恶魔似的心脏而感到隐隐心惊,头一次这么懊悔自己怎么就当了这出头鸟了呢。

  老老实实在后面藏着不好吗!

  “怎么?”白涟提前一步挡到他的身后,“让大家等着急了就不好了。”

  剑修见无路可退,只得艰难咽了咽唾沫,随后默默点头,将树枝颤颤巍巍地放进方盒中。

  既然是要测验,自然要说一个只有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剑修直接仰天大喊一声:“我有道侣了!”

  他在偌大的剑宗中知名度不高,也就同期的剑修了解一些,忍不住低笑道:“这是假的,我还不了解他嘛,性子直傻头傻脑,根本没有靠得近的女子,为什么要撒这种一看就能戳穿的谎言。”

  众人了然点头,纷纷期待起方盒会怎么判断,然而他们安静等了好几息,方盒依旧没有反应,白涟上前一步,颔首道:“看来这是真实,恭喜你了。”

  “噗,不是吧。这都能判断成真的,作假的也太明显了吧!”

  下面同期的剑修开始捧腹大笑,狠狠嘲弄白涟一番,偏偏白涟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微笑看向台上的剑修:“你自己来说。”

  正在测试的剑修还在惊愕之中,见状,这才不好意思地骚了骚脑后,朝人群里的一人招了招手。

  在所有人疑惑的视线下,有一身材魁梧的剑修缓缓走了出来,隐隐能看到那张黝黑的脸上浮现出的紧张。

  “这是真事……我确实有道侣了,就是他。”台上的剑修顶着众人灼热的视线,磕磕绊绊地开口,“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了,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

  这一句话,直接令台下的人都傻眼了,他的同期剑修更是呆滞地张大了嘴,神色一片僵硬。

  不是吧??这竟然是真的???

  话说这魁梧的剑修不是他寝舍的同僚吗,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一时间安静如鸡,都在原地冷静地消化信息,台上的剑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又很快便坚定取代,握紧了自家道侣的手,看向叶明玦和白涟。

  “我其实没想说的,毕竟男子跟男子结成道侣……实属罕见。”他脸上勾起一丝开心的笑容,“但是看见你们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关系……不顾及世俗眼光拥有真挚的心,我忽然就有了想要诉说的勇气。”

  这人的眼神太过明亮,太过真诚,眼底流露的感激之情一览无遗,叶明玦怔在原地,竟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都是你们带给我的希望,是你们带给我的可能性……我很感谢你们。”剑修与道侣对视了一眼,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和喜悦,都是叶明玦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希望你们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永远坚持本心!”

  留下这句祝福,剑修便走到了台下,即使周围的视线有些扎人,却从未松开过握着道侣的手掌。

  凝视着两人并肩而行和谐的背影,叶明玦眼中浮现一丝向往,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白涟。

  自从七岁起,他便遗失了家庭的温暖,魔教虽待他不错,却给不了他想要的安全和幸福。

  往往缺少什么,人就会对这方面越发执著,叶明玦以前一颗心都放在复仇上,将自己变成了只会复仇的兵器。

  可自从遇见白涟起,他接触的事物、行人越多,心中那复苏的渴望便不断攀升,只要得到一丝温暖便紧紧抓牢,永不放手。

  他也不知道这时为何要看向白涟,只是当感受到那位剑修散发出的爱意时,第一个浮现在脑中的人便是白涟。

  白涟也在眺望着远处离去的两人,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柔的弧度,他似乎对人的目光很敏感,很久就对上了叶明玦的视线,随后眉眼弯弯,柔声询问道:“怎么了?”

  叶明玦动了动唇,难得对这方面话题不那么避讳:“……看见他们,你有何感想?”

  “很感人的爱情。”白涟不需要思考,便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勇气可嘉。”

  “……”这并不是叶明玦想听到的东西,无形中抿紧了唇。

  但事实上,叶明玦也说不出来,他到底想要听到什么。

  只是白涟给他的东西太过于表面,就仿佛……就仿佛那两个人的爱情根本没有触碰到他的心,因此,他以不含带任何情感的语气,客观而标准地给出了答案。

  叶明玦心中一沉,眼眸也逐渐冷了下去,随后勾起个颇为讽刺的笑容。

  也是,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将谎言当了真,沉浸在这虚假的感情之中。

  稍稍雀跃了一点的心脏重新沉寂了下去,叶明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又变成了那冷漠从容的模样。

  “现在可以证实这宝物的真实性了吧。”他甚至比白涟还要主动的将话题拉了回来。

  见气氛的走向不对,齐百川再次狡辩上一次试验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于是又有几个人好奇的上来做实验,却无一不被言中事实。

  事实胜于雄辩,无论齐百川再怎么推脱,众人已经一直认为这盒子就是能测谎的宝贝,并且又狐疑起他这么不想测试的理由是什么。

  “我可以叫那位丹修跟你一同测试。”白涟笑着堵住了齐百川的所有退路,“你们一起将手臂伸进去,若你说的是实话,他就会被砍掉手臂,这样不就公平了吗?”

  “假如心中无鬼,自然无所畏惧。”叶明玦冷漠看着他,“怎么,难不成你怕了?”

  “这、这……我……”齐百川半晌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站在原地,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剑修已经撸着袖子走了过去,“别墨迹了,我来帮你伸手,你刚才不是一直都坚持这吊坠是你的吗,那你怕个毛啊!”

  齐百川的双臂被一左一右两人挎住,用力往前方拖去,他惊恐地脸色都泛了白,连连摇头就要往后退:“不!我不测试,我不测试!!”

  没有人听他的话,甚至围观之人主动堵住他想跑掉的退路,押着他往那方盒走去。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方盒,可其中那黑漆漆恐怖阴森的洞口却令齐百川心跳加速身体颤抖,他的脚下不断地蹬着,拼命想要逃离,最后更是承受不住地喊道:“是我!是我抢过来的!我不测试,快放开我!!”

  这句话一出,周围推着他的力度顿时消失了,齐百川跌落在地面上,神情恍惚,大汗淋漓,急促喘息。

  没有人在强制要求他测试,他保住了手臂,但是当抬头对上众人视线的时候,却又浑身一冷,因为所有人都用一副宛若打量垃圾的眼神看着他,眼含鄙夷和厌恶。

  不是所有剑修都有欺负别的派别的恶习,可以说这种人寥寥无几。

  因为剑修天生跟法修不对付,所以剑修对法修的态度算不上好,但是这种不对付只是吵吵架攀比几下,类似于小学生闹矛盾的感觉,最具冲突的也就是正大光明的决斗比试。

  这般私下里凌辱还抢夺他人东西的人,可是正直的剑修所瞧不上的。

  这一瞬间,所有剑修都对齐百川的表现感到厌恶,甚至因为剑宗有这样的弟子而感到耻辱。

  齐百川保住了手臂,却失去了同僚对他的情义。

  剑修冷哼道:“哼,一口咬定没抢没抢那么久,我都信了他,没想到啊!呵呵。”

  “我呸,这种人还能是我们剑宗弟子,我都替他害臊,能不能把他驱逐出去。”

  “我们剑修皆是光明磊落之辈,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这人如此阴险狡诈,简直辱没我剑宗风骨!我会向执法禀明一切,让执法亲自裁判。”

  “没错!我附议!”

  “附议!”

  就连一向温柔的张月莲也用冷漠的眼神瞥了齐百川一眼,随后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用手指卷着胸前的长发,再也没把这人放在心里。

  知道即将失去一切名声地位的齐百川两眼空洞地跌在地上,神色迷茫。

  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做了个一个剑修平日里做的最普通的事情,怎么就因此而失去一切了呢。

  “还不明白吗?”

  一道声音直达他的脑中,他恍惚抬起头,对上白涟那张微笑的脸。

  就像是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白涟继续传音道:“不明白的话,就慢慢思考吧,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了,或许什么时候就能真正成为一名剑修了。”

  带着这句最后的奉劝,齐百川在一群人的押解下浑浑噩噩地走了。

  叶明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摇了摇头,曾经在他眼中所有正道人士都是这种人面兽心之徒,但直到这几日亲眼所见所闻,才明白原来这样的人才是寥寥无几,剑修们都有着自己的底线,绝不跨越一步,绝对放纵自身。

  ……对正派人士那固有的厌恶印象,稍稍扭转了一些。

  他还没收回自己的视线,有一人却意想不到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何金鑫用比他还要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化成了悲伤的叹息。

  叶明玦被他看得浑身诡异,忍不住蹙眉:“干什么?”

  “我明白你的心情,白涟都告诉我了。”何金鑫难得对他挤出个笑脸,“节哀。”

  “……”叶明玦眼皮一跳,想起那日白涟偷偷摸摸带何金鑫出去私聊的场景,就越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什么了?”

  “想开点师弟!”何金鑫拍了下他的手臂,“喜欢上了齐百川这样的人渣有什么好的,早日浪子回头还不晚啊!”

  ……

  胸口宛如卷起了炙热的熔浆,来回翻滚汹涌的扑打在心尖,叶明玦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早已忍无可忍。

  “白.涟.”

  “你给我滚过来!”

第31章 冷香泉 鸟?鸡?

  自从叶明玦打算利用白涟取得珍宝时, 就从未用这般严重的语气与白涟对过话。

  如今连滚字都说出来了,可谓是气到了极点。

  但看到青年一路小跑地来到他身边,仰着乖巧的脸蛋望着他, 眼睛通透的宛如蒙了一层玻璃,叶明玦心中原本想发的火却忽然就堵在了心口中,发不出来了。

  将何金鑫随手打发走, 他闭了闭眼睛冷静了一会儿,终于咬牙切齿道:“撒了一点点谎言?夸大了一丝丝事实?呵, 你可真会形容啊。”

  白涟一见何金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非但不慌,反而眼中隐隐含着期待, 当他决心撒这个谎的时候,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刻。

  果然, 叶明玦那气得要死的表情比他想象的有趣的多。

  “过奖了。”他摸了摸鼻尖, 宛如不好意思般摆手。

  叶明玦果然心更堵了:“我不是在夸你!”

  “啊?”于是白涟的表情重新换成茫然,“你不喜欢这个理由吗?”

  任谁莫名其妙成为一位人渣的爱慕者,心理都不会好受,叶明玦内心一阵厌恶,脸上越发阴沉:“你觉得我会喜欢吗?”

  “但是当时我只能想出这种理由了。”白涟有些委屈地扁了下嘴,“当时你不是也是因为无路可走, 才把这件事交给我了吗?”

  “……”这话说得叶明玦无法反驳,确实是他在知道白涟是什么模样的情况下还将事情交给了白涟,几乎等同于亲手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说到底, 他那时还没有对白涟的脑回路有深刻的了解,这才给了可乘之机, 若是时间能够倒流的话, 宁可灭何金鑫的口, 也不想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

  叶明玦捏了捏眉心,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气势渐渐减缓,于是白涟也趁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勉强你了,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挽回的余地。”

  叶明玦抬眼看他,只见白涟拍着胸脯保证:“今日你亲自将齐百川送去受刑,明日各个地方就会流传出你浪子回头,跟人渣诀别的美名!怎么样,名声是不是好转了不少?”

  叶明玦:“……”

  眼前一黑,叶明玦险些晕厥,堂堂魔尊如果要以这事出名,他的脸面和尊严就别想要了,恨不得当即表演个原地爆炸。

  这样一想,他就顿时想要阻拦何金鑫,就算是威胁也好警告也罢,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将此事说出去!

  他的视线匆匆忙忙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见何金鑫,眼底立刻沉下,打算拔腿就追。

  白涟适当地呼唤了一声:“你去哪,还没给范书他们送吊坠呢。”

  “等会再说。”叶明玦没好气的瞪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计划过恢复修为就把白涟带回魔教狠教训一番解气。

  “哦。”白涟对他的迫切丝毫不意外,心中窃笑了几下,便收回了测谎方盒,也打算离开此处。

  然而一扭头,本十分迫切的叶明玦却仍旧站在原地,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看。

  白涟险些以为自己的伪装暴露了,装作疑惑地歪了下头:“还有什么事吗?”

  叶明玦只平静问道:“你方才如何判断他们说的是事实还是谎言?”

  知道他在问刚才测谎的事情,白涟饶有兴趣的勾唇:“我不是说过那宝物是测谎仪?”

  叶明玦想起那时心中的悸动,脸色更臭了一点:“绝对是假的。”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于是白涟笑了:“那你如何解释我在不认识那些剑修的情况下,却能够准确言中他们所说的真伪?”

  叶明玦:“我就是想不通,所以才来问你。”

  “你还是自己琢磨去吧。”白涟调皮地朝他吐了下舌头,“等你明白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

  “……”见他不愿多说,叶明玦也就沉默下来,冷酷地转身离去。

  心中却再一次激起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他隔着布料摸着自己的心口,还能感受到其中的仿徨和古怪。

  与之相比,白涟却一脸轻松和愉快,甚至笑盈盈地活动了下手臂,感慨道:“呀~又做一件好事,我可真是太善良了。”

  “那还是求你别再撩他了。”系统看着叶明玦仿徨离去的背影,有点心疼,“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撩傻了。”

  故意用喜欢那种暧昧的台词来逗叶明玦,就连想要撮合他们的系统,都对这渣男的撩法不忍直视。

  不过为了撩人,几乎千年都未曾向它求助过的白涟,今天竟主动索求帮助,倒让系统生出了又惊又喜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系统广大的神通,那糊弄人的方盒才没有最终暴露。

  没错,那根本不是什么测谎仪,天下也没有那么神奇的宝物,都是系统再帮忙。

  白涟笑了笑,本想再跟它说两句,却抬眼看见了走到他身侧的花星河,似乎是等到叶明玦走后,花星河才总算是下定决心与白涟搭了话。

  “今日也多谢你了,不过没什么必要。”白涟神色如常地对待他,“我一个人也能解决。”

  “我知道。”何尝不了解白涟实力的花星河点了下头,眼中却闪过漂亮的光晕,“只是我想为你做些事……不可以吗?”

  这句话说的暧昧无比,要是诸位法修还在这里一定会更加误会,就连神识中的系统也隐隐发抖,满身激动。

  偏偏白涟像个木头人一样,唇角的弧度不曾有半点变化,只颔首道:“随你喜欢吧。”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花星河的脸,眸光却倏地一凝,忽然上前踏出半步,右手挑起那张俊美的下颔,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勾起,单瞧这动作,像极了调戏美人的浪子。

  花星河眼有疑色,却顺从地抬起头,将优美白皙的脖颈露出,偏头时乌发红唇,眼帘微颤,竟是有种脆弱的美感。

  白涟视线专注地盯着他脖颈看,指腹稍微摩挲了两下,撩起一丝痒意。

  “看来伤疤又变多了。”不再去观察那交错的伤疤,他含笑望向花星河的脸,“最近你师父他脾气很暴躁?”

  “……”花星河沉默了一会儿,才将衣领拢的更紧了一点,点头道,“师尊似乎在忙于什么事,但进展不顺利。”

  白涟若有所思收回了手掌,却不忘调笑一句:“好不容易生了一张美人脸,可要小心保护好,不然太浪费了。”

  话毕,他便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与花星河诀别。

  等到叶明玦终于从何金鑫那里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有着明显的黑气,白涟敢肯定叶明玦这场对谈并不顺利,可惜了,没能当场欣赏对方的表情。

  “谈妥了?”他故意询问道。

  叶明玦沉默了一瞬,仿佛还能回想起当时何金鑫劝导他放弃渣男时那如同念经似的碎碎念,做了个深呼吸:“嗯。”

  不给白涟时间询问更多细节,他率先往前踏出一步:“吊坠到手了,我们去找范书。”

  见他走得匆忙,白涟在心中窃笑了几下,又连忙追了上去。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无比的顺利,柳鸣和范书激动地接过吊坠,千恩万谢地感谢起他们的帮助,甚至范书的眼中都浮现出隐隐的泪花。

  白涟永远忘不了,范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在叶明玦的身边,一句接一句的夸赞叶明玦是好人的情景,因为那时的叶明玦脸色十分复杂,仔细看去身体僵硬,眼中空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最后不仅两个令牌拿到了手,柳鸣还义正言辞地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有困难他一定会鼎力相助,在两人热情之下,叶明玦和白涟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出了房间。

  直到离开丹修的地盘,叶明玦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后背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白涟故意道:“看来大家现在都知道你是个好人了,真不错。”

  叶明玦睨他:“……你看起来很高兴?”

  “那是自然。”白涟颔首,“你人这么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岂不是太可惜了,有同伴加入了当然高兴。”

  他忽然兴致勃勃道:“不然我们就把这个当做目标吧,让全世界的人都了解你是个好人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动力满满?”

  “……”

  身为人人喊打的魔尊反派,白涟左一句好人右一句好人差点没令叶明玦怀疑人生。

  只一个白涟就有这种精神效果了,要是让所有正道都称赞他是好人……想想那个场景,叶明玦就要裂开了。

  “我们的目标是冷香泉,不要节外生枝。”他立刻严肃地制止,“正好令牌到手了,下一步就是去藏宝阁一探究竟。”

  “前路必定困难重重,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谨慎行事,一旦走错一步,下场必定万劫不复!”

  白涟也被他沉重的语气说的认真起来:“你说的有理。”

  “那我们快去藏宝阁吧!”

  见他掉头就往前冲,根本什么计划都没想过,叶明玦连忙捉住他的衣领:“等等,你就打算这么过去?”

  白涟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我明白。”

  他停下步伐,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又拍了拍袖口的褶皱,随即扬起个温柔的笑容:“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

  瞥见那傻白甜的笑容,叶明玦心中一阵无语,怀疑白涟根本没把他强调的后果放进心里。

  “你看起来丝毫不害怕被发现的后果。”

  “怕有什么用。”白涟堂堂正正地回答,“就算站在这里商讨也什么都商量不出来,还不如进去随机应变,反正我们都很擅长。”

  叶明玦微微诧异,他觉得以白涟的智商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简直不可思议。

  仔细想想,确实是如此,与其担惊受怕畏手畏脚,还不如什么都不想,径直向前。

  至于擅长随即应变这件事……叶明玦揉了揉眉心,也是多亏了这些日子来白涟不断搞事,他才被迫努力的给人擦屁股,应付过了许多惊险的场景。

  说多了,都是眼泪。

  不再犹豫,二人拿好令牌往藏宝阁走去。

  然而这一切却是徒劳,白涟远远便看见通往藏宝阁那条路被护法队拦截,不允许任何人通过。

  凑近一问,竟是刚刚在路边发现又死了一名弟子,同样一击毙命,死相恐怖,但是死的人却是一名剑修。

  因为藏宝阁离案发现场很近,藏宝阁暂时不接待任何弟子,开放的时间未定。

  这么一说,叶明玦平静的表情才终于浮现些许波动,不满地蹙了下眉,扭头看去,也见白涟一脸严肃的模样。

  没办法,两人决定先各自回到寝舍中,等到过一段时间再去藏宝阁看看。

  这段日子里剑修法修的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也是前所未有的紧绷,几乎每隔两天就能听到有人离奇死亡的传言,但却找不到凶手的线索,唯有不安弥漫在所有弟子之间。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闭关的长老们,在宗门内开启了无数机关陷阱,又派护法队各处巡逻调查线索。

  奇怪的是,这凶手似乎对宗门的机关了解颇深,机关放了几日都毫无作用。

  在一片人心惶惶中,修为低的弟子都不敢单独出去,大多都呆在寝舍里修炼,但总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遭到了毒手。

  白涟也尝试过找出线索,但现在法修的师兄师弟看新人看得紧,尤其是知道白涟喜欢乱跑,几乎每天都有人盯梢。

  白涟只能老老实实地靠灵魂移体在附近找了找,并未发现更多线索。

  直到有一天,连白涟都没想到的,护法队竟是主动找到了他的头上。

  “你就是白涟?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事要询问你。”

  众法修忐忑不安不知道白涟出了什么事,要知道只有当弟子触犯了宗门条规之时,护法队才会专门找人。

  在李耀阳担心的眼神以及张林愉快的笑容中,白涟淡定跟着护法队离开寝舍,目的地果然是执法堂。

  一进屋,白涟毫不意外地看见屋内另一道熟悉的身影,还主动打了个招呼:“真巧。”

  “确实很巧。”叶明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冷光,“你又干什么了?”

  一个又字,非常有灵性。

  “我什么都没干啊。”白涟扬起无辜的小脸,走到他身边,一双水润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我这么乖,能干什么。”

  叶明玦只用一副看透他的模样盯着他,对白涟本人所说的乖半点都不信。

  “唔啊,他竟然不相信我说的话。”见此,白涟忍不住对系统哭诉道,“嘤嘤嘤,他太伤我的心了。”

  系统一边心想这叶明玦也没那么傻啊,一边冷漠地回复:“哦,所以呢?”

  白涟勾起笑容,看起来十分温和:“所以我打算接下来有什么锅都推到他的头上,给他一个合适的教训。”

  ……自求多福,阿门。

  这是系统唯一能送给叶明玦的祝福。

  叶明玦本能感到脖颈传来一阵冷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刚刚放下手,屋内就顿时走来了一位执事,身后还跟着几名护法队的弟子。

  这执事负手于身后,面色一片凉薄,看起来相当冷傲不羁,不曾开口只是先在叶明玦和白涟面前站定,随即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二人,嘴中不冷不热问道:“新加入的弟子?”

  叶明玦和白涟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只沉默点头。

  “修为不济,嫌疑不大。”执事淡淡地总结道,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身后的一位护法弟子上。

  护法弟子立刻恭敬出列,随手拿出一颗碗口那么大的透明圆球。叶明玦好奇地瞥了两眼,却听他淡淡道:

  “叫你们来只有一个原因,你们可曾在十日前进入过东侧的树林?”

  “十日前?”叶明玦和白涟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不是因为没去过,而是因为去过太多次树林,根本不知道他在说哪一次。

  大概也知道日子过了太久,护法弟子继续道:“东边的森林再往里深入是五彩玄凤的老巢,是禁地之所在,你们可曾去过?”

  叶明玦越听越觉得糊涂,下意识蹙眉道:“我并不知道五彩玄凤是何物,若有要事,请直接说吧。”

  “那好。”与执事对视一眼,护法弟子颔首道,“最近我玉莲门出现诸多怪事,弟子遇害,妖兽暴走……需要高度警戒,而今日我们在清点妖兽数量时,察觉到只有五彩玄凤离奇失踪,便在调查。”

  “可能你们不知,后山妖兽虽供弟子磨炼实力,但都要一一上报,并将其尸身带回。而五彩玄凤算得上是妖兽中珍贵的一种,你们若是真的杀了五彩玄凤,现在如实交代还不晚,念在新入门弟子的份上,刑法都会酌量减半。”

  见他话里话外都一副怀疑的态度,叶明玦感到了浓浓地不爽,他根本没有见过五彩玄凤,却要平白被人污蔑,脾气好的人尚且不喜,更别提讨厌正派的魔尊了。

  “不必多言。”于是行得正坐得直的魔尊冷哼一声,坚定答言,“我未曾做过此事。”

  白涟在一旁附和点头,叶明玦说什么他就赞同什么,宛如一条黏得紧紧的小尾巴。

  “你这是什么态度!”护法队另外一个脾气火爆的弟子看不过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叶明玦毫无畏惧:“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倒是想问为何非得怀疑我们。”

  白涟也不满地嘟囔:“就是,五彩玄凤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是无辜的!”

  先前说话的护法队弟子拦下了暴脾气的同僚,依旧冷静解释道:“五彩玄凤,顾名思义,便是羽毛呈现五彩颜色的鸟类妖兽。”

  叶明玦正在反感他的反复强调,却在听到鸟类这个词时眼皮倏地一跳。

  ……鸟?鸟……鸡……

  鸡?!

  刹那间,白涟在林中笑着邀请他吃烤全鸡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

  难不成…………

  叶明玦心头一跳,猛地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我总觉得要完。

  白涟:你的直觉很不错。

第32章 冷香泉 呕——

  叶明玦差点就没绷住心态, 反复思考起那日白涟所说的类似山鸡的妖兽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那时看见的只有被烤焦了的尸体,连根羽毛都没瞧过,没办法轻易做出判断。

  正巧这时, 唯一修为高的执事被人叫出了门,只剩下一些四五阶银莲水平的护法弟子在场,叶明玦立即抓紧时间朝白涟传音道:“你确定那日在山中烤的是鸡?”

  “当然了。”白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 “难道我还不知道鸡长什么模样吗?”

  叶明玦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不管怎么说白涟也不至于蠢到连鸡和鸟都分不清的程度。

  他淡定地转过身, 依旧咬死原先的观点:“抱歉,没有印象。”

  “是这样么……”护法队弟子果然没有察觉到两人暗戳戳的对话, 看叶明玦一身正气,且话语坚定从不含糊, 他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暂且相信你,你放心,若不是你们做的,我们调查清楚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叶明玦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宗门弟子这么多,为何单单怀疑我们?”

  护法队弟子犹豫了下, 并未隐瞒:“你看这里。”

  说罢,他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的透明圆球往前送了送,动作极为小心, 似是手中的圆球是什么珍贵之宝。

  饶是喜欢博览群书的叶明玦,也不能讲出这世间所有珍宝的功效, 就像是眼前这一个,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圆球似乎蕴藏着强大的灵气。

  叶明玦好奇的倾身去看, 竟是眼睁睁看见原本透明的圆球内浮现了一层诡异的薄雾,薄雾越来越浓弥漫在整个球体内,到最后,其中千变万化竟隐隐形成了两个小人的身影。

  正是叶明玦和白涟的模样。

  叶明玦来不及惊讶,却见这场景极为眼熟,他跟白涟肩并肩从树林中走出,还不时偏头说些什么,白涟微笑地随手扔开一个烧糊了的木棍,而这木棍……似乎就是那日烤肉时用的工具。

  “这是我们在五彩玄凤附近找到的残留的记忆,其中就有你们二人的身影。”

  护法队弟子解释道,“此照忆镜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东西映出曾经现实中的场景,记忆表示你们确实是见过五彩玄凤的最大可能性,这么说你们就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没想到玉莲门竟然还存有这种珍宝,叶明玦暗暗感兴趣,余光多扫了几眼。

  “我们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嘛。”白涟倒有些不满地嘀咕着。

  叶明玦稍稍恢复了冷静,蹙眉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身影?”

  “其他的记忆暂时还没有采集到。”护法队弟子收回了照忆镜,“不过你们放心,事态已经有些眉目了,只要等到采集完记忆,犯人便会水落石出。”

  话到这里,审问大概来到了尾声,对屋内对话兴致缺缺的执事终于慢条斯理走了回来,随意问了两句,便挥了挥手打算撤退。

  他一直都不曾相信叶明玦他们是犯人,因此也没有过于为难叶明玦两人。

  临走时,叶明玦还能清楚地听见他与弟子之间毫不避讳的谈话:

  “果然是无用功,五彩玄凤本身是五阶的妖兽,以他们两个的修为怎么可能打得过,没反被杀死就不错了。”

  “您说的是。”面对执法,护法队弟子半是恭敬半是奉承,“不过那五彩玄凤体型比鸟类妖兽小上不少,更容易被当成鸡类,再加上喜欢在地上做巢,若是趁它打盹的时候偷袭,说不定会一击得手……”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离,叶明玦往前迈步的身影却倏地僵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白涟懒散地打着呵欠从他身边经过,却被他一把捉住了衣领。

  扭头一看,叶明玦脸色黑的几乎都能滴出水来:“……你把你烤了的那只鸡给我形容一下。”

  “你怎么还在提这件事?”白涟迷茫地望过去,对上叶明玦那严厉的眉眼,只得无奈摊了下手,“体型就是那么大,你也看过了,至于其他的我一剑过去就死了,也不清楚啊。”

  “外表呢?”叶明玦追问,“羽毛的颜色?”

  白涟苦恼地捏了捏下颔:“好像是有点红有点黄还掺杂着一丝丝绿……”

  叶明玦:“……五种颜色?”

  “对对。”白涟立刻眼睛一亮,“没有看过你都能猜出来,不愧是你,真聪明。”

  “……”叶明玦用沉痛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忽然抬手揉了揉眉心,“他们询问的妖兽叫什么?”

  白涟:“五彩玄凤啊。”

  叶明玦:“把前面两个字重复两遍。”

  白涟:“五彩、五……彩……五彩?!”

  见他面色终于浮现一丝震色,叶明玦不禁深吸一口气:“没曾想到,原来凶手真的就是你。”

  也没能想到,白涟还真就鸡和鸟不分!

  刚才他那么认真、那么铿锵有声的断言不是凶手,现在脸都快被扇肿了。

  “叶兄。”白涟一把握住他的手,深情吐出了沉重的四个字:“同甘共苦。”

  “我们说好的,千万别忘了。”

  想起他们一同进入宗门时所做的约定,叶明玦:“……”

  叶明玦眼神黯淡无光,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初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给卖了呢。

  将心中刚刚浮出的把白涟推出去顶罪的想法掐断,叶明玦努力冷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无论是承认这件事也好,否认也罢,总之他跟白涟是绑定的,一个出事另一个也脱不了关系。

  既然事情已经到此地步,比起责怪和后悔还是找到解决的办法是上策,叶明玦有些心烦地走来走去,最终咬牙道:“要想让此事不暴露,要么就找个替罪羊,要么就毁了那照忆镜。”

  “但是照忆镜能够映出过去的场景,想找替罪羊很困难。”

  但他没能说出口的是,以照忆镜那种宝物的珍贵程度,想要毁坏的可能性简直比找替罪羊还要低。

  “也不知道是何人炼成的照忆镜。”他眼底忍不住浮现一抹冷光,“哼,多此一举!”

  “……”

  白涟脸上的弧度弯得更深了一些。

  但那并不代表着心情好,只有系统知道,每当白涟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往往是对方怒火旺盛之时。

  “看来他对我练就的法宝相当不满意。”白涟这时也语气柔和的搭了话。

  系统冷静阐述:“任谁被这种法宝逼上绝境,也会气到恨不得宰了练就法宝的人。”

  “是么。”白涟的神态轻松了一些,“我倒是看得相当愉快。”

  只要能看见叶明玦的这种表情,白涟就会心满意足,也不再计较那些小事了。

  系统好奇道:“当初你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呢。”白涟笑容不变,“这真的是碰巧,我又不会未卜先知,谁能想到随便烤个妖兽就能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系统:“那你要是提前知道的话……?”

  白涟微笑:“那我肯定会多杀一点妖兽为叶明玦助助兴。”

  “……”

  系统胃疼的不说话了,白涟却神清气爽地向叶明玦建议道:“既然他们要去采集记忆,不如我们先一步将记忆毁掉,让他们无功而返?”

  叶明玦眼睛一亮:“你知道那照忆镜使用的方法?”

  白涟颔首:“大概可以猜得到,不过我们也不需要了解全部,只需要毁灭一个地带,就足够了。”

  叶明玦忍不住将身体正对他站好,对他所说的建议抱有极大的期待:“哪一地带?”

  白涟:“森林地带。”

  叶明玦:“……”

  白涟:“放把火把森林烧光,别说是找记忆了,一切存在的证据统统会被消灭。”

  “……”叶明玦眼皮跳了跳,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反派,白涟是善良的典型代表,但现在这种评价可能要变一变,在不涉及人命以及逼入绝境的时期,白涟这手段简单粗暴到令人心惊。

  “你的想法……很有效。”叶明玦艰难地开了口,“但是我们潜伏在玉莲门,万事要注意低调。”

  白涟了然竖起大拇指:“我明白,我们晚上再去森林集合,保持低调!”

  叶明玦觉得白涟此人可能对低调有很大的误解,但晚上去森林看看倒也是他的想法。

  当然,不是去放火,而是去观察照忆镜是否存在,若是他猜测没错的话,照忆镜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重现场景,很有可能还在那片树林。

  暂时不想跟白涟说话,叶明玦敷衍地点了点头:“晚上集合。”

  *

  夜幕降临之时,叶明玦偷偷遛出宿舍,往集合的位置赶去。

  一路上,他多次警惕四周,并未发现有人盯着他,看起来是真的没将他们列入犯罪嫌疑人。

  但到树林附近时,却看见一些护法队守在林外,似乎在监督是否有人进入。

  护法队的人并不多,总能找到进树林的机会,叶明玦对白涟一点头:“分头行动,不要被发现。”

  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他又补充道:“被发现了就把目击者全部杀……打晕,交给我负责。”

  交给他的后果可想而知,叶明玦没有直言杀死,就算是很包容白涟了。

  多给了白涟几张传讯符后,叶明玦便与白涟各自朝相反的地方小心前进。

  白涟那边情况如何叶明玦不知,反正他自己这边困难重重,还好凭借智慧和冷静,他总算成功突破了层层看守,来到了树林内部。

  拍了拍落在外袍的一层灰,叶明玦内心松出一口气,一边心想这么困难白涟那边是不是早就暴露了,一边又觉得林中很是安静不像是引起了冲突。

  正打算使用传讯符试探,忽然在月光之下,模糊地察觉到一抹身影的晃动,叶明玦一惊,连忙侧身躲避在身后的树干后,只用余光打量着来人。

  但他却越看越发现这身影有些眼熟,最终无语地迈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

  白涟那张瓷白的脸笑着出现在他视野内,还毫无紧张感地挥了挥手:“等了好一阵了,你终于来了。”

  叶明玦一顿:“你这么快就避开了那些护法队弟子?”

  “很困难吗?”白涟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囝猦反正只有两三个人在,我正大光明就走进来了。”

  “……”

  叶明玦有些心梗,他发现凡是在运气上,他永远是最惨的那一个。

  跟他相比,白涟的幸运简直就是奇迹,他还隐约升起了淡淡的羡慕。

  这时,叶明玦忽然看见白涟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还不时放在唇边啃上两口,在一片昏暗的树影下,拿东西黑乎乎的,呈椭圆状,不禁疑惑:“那是?”

  “吃的。”白涟回答的很符合他的性格,从储物袋里重新拿出一个,递给叶明玦,“味道不错,你也来尝尝。”

  在这种惊险的时刻还在吃东西,叶明玦十分无奈他的心大,他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声傻子,却还是自然的接过,轻尝了一口。

  入口鲜嫩的肉质令他心情稍微好了些,朝白涟扬了扬下颔:“往前走走,你还记得上次击杀妖兽的地点吗?”

  “当然。”白涟斗志昂扬地率先往前走去。

  叶明玦刚欣慰跟上,又听他道:“——不知道。”

  “……”

  白涟回答地一脸正气:“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还是在夜晚,我怎么可能记得。不过没关系,跟我走不会出错的。”

  叶明玦不解:“你哪里来的自信。”

  “因为我运气很好啊,就算是随便走也能走到目的地,根本不用担心。”

  想了想自己那差到家的运气,叶明玦放弃了主动寻路的想法,决定让白涟先一步替他探探路。

  结果二人在林中一阵瞎走,还真就找到了线索,那日堆在一起生火的枯叶,伴随着月光当照出现在他们眼前。

  叶明玦附身摸了摸烧焦的土地,朝白涟点了点头,白涟得意地笑了下,继续从层层丛林中走去。

  在一片不好走的草丛中,白涟倏地停下了脚步,冷静站在原地环视四周。

  叶明玦以为他在分辨路程,想也没想就往前踏出去两步。

  “往前走可要小心了。”白涟却忽然提醒道。

  叶明玦一路上从未放松过警惕,闻言,也只是淡淡地颔首,只是下一脚,他猛地踩到什么软软滑滑的东西,一阵恐怖的杀气便袭上他的后颈。

  叶明玦当机立断召唤飞剑砍下,同时迅速往后方退去,定睛一看,草丛中竟盘旋着一条又一条的毒蛇,诡异的红眸直勾勾盯着他,不断吐出信子。

  “都说让你小心了。”白涟深深叹息一口气,“怎么还是踩上了呢,这下可就惊动了这些蛇了。”

  叶明玦狠狠瞪了他一眼,“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前方有什么。”

  白涟露出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仿佛在说行吧,既然你没有眼睛我就主动提醒你,看得叶明玦深吸一口气,扭头别开视线。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蛇。”下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蛇,那一双双在夜中放光的眼睛就连叶明玦也感到头皮发麻,下意识蹙了下眉,“难不成跟这几日的事件有关。”

  “应该是了吧。”白涟倒是看起来很淡定,“有人故意投放过来。”

  想起那些中了蛇毒后七窍流血的弟子,叶明玦提醒:“不能被咬到,这是毒蛇。”

  见白涟点头,叶明玦开始不解地自言自语:“这人把蛇放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不太清楚。”白涟却忽然手心朝上,凝聚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过我很感激他,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饱餐。”叶明玦心头一跳,望着那火焰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吃它们?”

  一想到那种场景,他就有些反胃,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捉住白涟的手臂:“打住,不管你在想什么,绝对不行。”

  “为什么?”白涟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你不是也觉得很好吃吗?”

  “…………”

  动作逐渐陡然僵硬起来,叶明玦想起方才白涟递给他的食物,脸色猛然一变。

  难不成……呕——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叶兄?难不成是……有了?

  叶明玦:滚!

  ——

  咳,因为天气不错,明天断更一天。

第33章 冷香泉 怎么是你?

  叶明玦只觉得胃中不断地在反酸水, 难受得不行。

  他瞥着白涟那柔软的笑容,却隐约觉得看见了一双恶魔的翅膀。

  他不想知道自己刚才吃的是什么东西,也不想谈及任何关于食物的事情, 尽量让思绪回归到正事上来。

  “……先不要攻击,还没到达目的地,现在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哦。”白涟遗憾地收回了火焰, 低头望着下方的毒蛇,眼底还迸发出诡异的精光。

  叶明玦只当做没看见, 坚决不想让好不容易振作的心态崩塌, 但白涟就似乎是不想让他好过一般,感慨道:“刚才我在等你的时候就发现了一条蛇, 头一次吃烤蛇肉,味道还不错。一会儿放完火我多捡两条, 也给你打包带点。”

  “……大可不必。”

  叶明玦喉结滚动了下, 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

  似是想到了那蛇肉的场景,他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小幅度偏开头,将掌心搭在唇角处,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好半晌,他才总算是吐出了这句话。

  “好。”白涟绕过这片栖息着蛇窝的丛林, 神态自若前进着,叶明玦小心跟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蹙起眉,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这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吗?”白涟轻快地声音从前方响起,就算看不见表情也能听出他的好心情, “这些毒物意外的比较好吃, 我还喜欢吃蝎子啦, 蜘蛛啦……”

  “打住!”叶明玦陡然打断他的话,又铁青着脸急促呼吸了好几下,才面色难看地揉了揉眉心。

  “你喜欢的美味就不要告诉我了,也不能详细跟我说,我不想听。”

  白涟忽然好奇地回过头,饶有兴趣地勾起唇:“你不喜欢吃虫子?”

  叶明玦冷笑:“正常人都不会喜欢。”

  “怎么会呢。”白涟微笑,“明明你刚才吃蛇肉吃的很开心。”

  “……”叶明玦又开始胃疼了,他现在有种一巴掌拍死白涟的冲动。

  白涟还在絮絮叨叨:“证明你不是讨厌吃虫子,而是因为虫子的外形所以下意识的不喜,只要你克制住这种感觉,就会变得爱上虫子了。”

  他忽然单手伸入储物袋中摸了摸,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以毒攻毒的办法最好,不如你接着吃蛇肉吧,相信吃多了你很快就会克服这种弱点。”

  眼见白涟朝他的位置迈出一步,叶明玦眼皮一跳,瞬间调出飞剑横在了胸前:“站住!”

  他冷冷地盯着白涟,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不客气了,离我远点!”

  握着剑柄的掌心用力捏紧,叶明玦如临大敌,甚至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白涟看着心中发笑,真没想到堂堂魔尊竟然还怕这种东西。

  这把柄落只要在白涟手中,后续就有无数可能性发生各种‘意外’事故,来日方长,白涟意味深长地收回了手,遗憾耸了耸肩膀。

  他往前方迈开步子,打算重新朝目的地走去,后方的叶明玦却再次冷声道:“站住,别动。”

  “我都已经收回蛇肉了,你怎么还这么害怕。”白涟打趣地回过头,却见叶明玦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侧面的蛇窝,眉宇紧紧蹙起。

  白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瞬间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只见在层层交缠的黑蛇之中,竟隐约看见了一截人类的断臂。

  这断臂已经因为毒素发黑萎缩,判断不出来性别,但袖口那眼熟的外袍却能判断出,这正是玉莲门弟子的服式。

  “那边也有。”叶明玦扬了扬下颔,示意不远处的蛇堆里也有一截手臂,都是右手,看来已经不是一个弟子遇害了。

  “看来就发生在今晚。”

  这片树林原本就是护法队所看守,不让任何人进入,那么这些弟子到底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叶明玦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白涟:“或许你那边看守人数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涟沉默颔首,目光落在反射着月光晃眼的树下碎片上,眼中便更深邃了一些:“看来我们已经不需要前进了。”

  叶明玦也看见了地面碎裂一地的透明碎片,面上浮现了一丝满意:“虽然不知道此人有何目的,但却阴差阳错的帮助了我们。如今照忆镜已碎,我们就此离去吧。”

  白涟却没有附和,忽然道:“你说过事情就在不久前发生吧。连其他的护法队弟子都没有察觉。”

  叶明玦一点就通,有些警惕起来:“你的意思是此人还在林中?”

  白涟轻笑:“刺杀弟子,释放蛇毒,如今又将护法队弟子残忍杀害……他如此明目张胆,你猜是为什么。”

  叶明玦:“因为没人猜到会是他做的,藏木于林。”

  夜晚的风粘稠地吹过两人的脸颊,隐隐能够闻到空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息,树林的上方陡然惊起一阵鸟鸣,白涟和叶明玦同时看过去,眼神渐冷。

  “这下可真的是藏木于林了。”白涟低声笑了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叶明玦冷眼看他:“你还真是爱自找麻烦。”

  “麻烦就证明着有趣,对我来说有趣就已经战胜了一切。”白涟歪了下头,“难道你不想去吗?”

  话毕,他像是才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懊恼地拍了下手:“对哦,我忘记了你的修为才一阶,肯定不想去冒险吧。”

  叶明玦做了个深呼吸,果然又见白涟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鼓励道:“没事,不想去就在这里等我,我可以理解你,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沉默许久,叶明玦宛如覆盖了冰霜的眼眸才微微一眯,从嘴中嘲讽地吐出一个字:“呵。”

  这激将法白涟明明用过许多次,但每一次叶明玦都毫无意外地上了当。

  就算是为了争这口气,就算是保住堂堂魔尊的面子,叶明玦也会冷着脸,率先一步迈开脚步:“跟上。”

  白涟微笑看着他远去,连眉梢都噙着愉悦的笑容。

  果然,这人真好骗。

  虽然叶明玦被迫往林中深入,却没有忘记冷静和警惕,稍微大步走了两下后,他就故意装作等白涟的模样,小幅度的往后站了站,确定好一会儿拿白涟挡剑的角度。

  由于他本人确实很脆,白涟也就非常大度的没有计较,两人只走了不大一会儿,便从听到了森林深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苍老,略微有些耳熟,白涟和叶明玦小心藏在树后倾听,能听到对方一直轻声嘀咕道:

  “不够……还不够……只有这么一点蛇毒,完全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药……上哪去找呢……”

  隔着朦胧的月色,男子白发散开,垂于身后,穿着宽大的玉莲门制服,但面容却无法看清,他不断地在林中徘徊着,身侧躺着一地黑压压的毒蛇,看起来很是渗人。

  “果然是玉莲门的弟子,那些蛇也是他弄的。”叶明玦声音中掺杂了几分厌恶。

  这么明显的情绪倒是不多见,白涟揶揄地瞥了他好几眼,直到叶明玦冷漠望过来,才正色道:“像这种邪门歪道是魔修才会修炼的,你说,他既然是玉莲门的人,又怎么学得会?”

  “……”这一大盆脏水忽然就泼上了自己身上,叶明玦原本想说的话一噎,瞬间没了词。

  他想解释就算是魔教也有正常修炼的人,譬如他,也不会去搞这么恶心人的毒蛇,但是不管怎么看他都没有立场去解释这句话,只能保持良久的沉默:“……所以你觉得?”

  白涟斩钉截铁道:“应该是魔教的人教唆!他贪图利益才会上当!”

  然后又变得一脸痛心疾首:“虽然他其罪当诛,魔教的人也应该一起受罚!这样,我们偷偷去找执事禀明此事,让他们征战魔教怎么样!”

  “……”叶明玦是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偶然撞破了一件案子,这案子的罪状就忽然安到他头上了!

  让玉莲门和魔教开战?别说是正派联合起来他们势力单薄,单单他修为被压制这件事,胜算就几乎为零。

  “不行!”

  几乎想也没想叶明玦便一口否决。

  也是由于过于激动,他踩动了脚下的一颗石子,虽然这对于普通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听不到任何声响,但作为修仙者,还是六阶银莲的境界,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男子赫然回头瞪圆双目,一双阴鸷的眼睛便直直射向叶明玦的位置。

  四目相对的瞬间,叶明玦清楚地看清了一双苍老的双目,连唇边的胡子都一片雪白。

  正猜测此人到底是何身份,那人已经举起双手,手中凝聚起淡淡的电花,将昏暗的森林映得微微发亮。

  叶明玦心头猛然一跳,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当即调出飞剑往后迈出几步,刚想让白涟也召唤出仙剑进行警戒,却将白涟忽然朝后面高喊了一句:“护法队,在这里在这里,我们看到犯人了!速来!”

  连叶明玦都忍不住想要回头寻找护法队的身影,别提前方的男子了。

  闻言,男子瞬间身形一僵,竟是主动收敛雷光,肥大的袖口一挥,一大片黑色的毒蛇便听从他的命令迅速朝白涟那边袭去。

  对付毒蛇可比对付一个六阶修仙者好太多了,叶明玦三下五除二斩断毒蛇的头,一旁的白涟都不需要挥手,仙剑自动震死了毒蛇,而等到危机平息再次抬眸的时候,那男子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叶明玦厌恶地往没有蛇尸体所在的地方挪了挪,用袖口掩住口鼻:“虽然没了危险,但这些毒蛇死后还会泄出毒气,我们快点离开此处。”

  “稍等,我放把火。”不等叶明玦阻止,白涟便一个火球扔到了尸体堆中,熊熊烈火瞬间燃起,不一会就往外弥漫散开,白涟又再次往空中扔出一颗火球,随后才道;“好了,一会儿有人赶来就会发现蛇的尸体,我们的事自然会抛到脑后。”

  这倒也在理,而且这林中的毒气不处理迟早会弥漫到寝舍附近,叶明玦竟诡异地感到了一丝欣慰:“不错,你还是动过脑子的。”

  白涟礼貌的朝他笑了笑,将推翻魔教的计划重新提上了日程。

  最近的护法队御剑赶来也只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白涟和叶明玦便迅速离开了树林。

  事件看起来似是平安结束了,但白涟二人深知,这只不过是开始。

  这次与犯人打了个照面,彼此皆认出了彼此的身份,就仿佛暴风雨的前夕,不知何时便会迎来那波澜的浪潮。

  “等他来找我们太过不利,应该主动出击。”临分别前,叶明玦如此判断道。

  但他也有一些担忧,毕竟那男子的修为比他们高上不少,就算是偷袭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我有更加简单的方法。”

  白涟自信的声线从身边传来,叶明玦一边猜测是偷袭还是智取,一边感兴趣地问道:“什么?”

  白涟坚定道:“遇到事情,就找警察叔叔!”

  叶明玦蹙眉:“……这警察是何人?”

  白涟体会到了时代的隔阂,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就是执事,把真相告诉他们,让他们去解决。”

  “……”这确实是简单粗暴的法子,向来独来独往的叶明玦还真没想过,但是叶明玦却觉得不妥,“若是要求拿出证据,岂不是要说出我们昨日潜入树林的事。”

  这样非但容易被那人反咬一口,好不容易解决的妖兽事件还会再次翻涌起来。

  “那我们去求助花星河好了。”白涟说得十分随意,“我相信他一定会指责凶手站出来的。”

  叶明玦不信:“他真的愿意揽这些麻烦事?”

  “明日去找他看看不就知道了?”白涟从不愿意设想那么遥远的未来,颇为不在意地说着。

  但他随即却眺望着那熊熊冒着黑烟的树林,眼底露出一抹细微的弧度:“不过……明天能不能顺利见到他,还不一定呢。”

  无论叶明玦心中多么想解决这个麻烦,这个夜晚他们还是得返回宿舍睡觉,第二日在做准备。

  谁知翌日,等到两人起床后打算去原先的广场碰头时,却被一群气势汹汹的护法队弟子给拦了下来。

  “谁也不许动!”

  将离大门最近的法修弟子推了回去,护法队弟子一个一个充满杀气地瞪圆了眼睛,高喊道:“昨日有人在林中杀害我门弟子,还一把火烧了树林,我要检查你们每个人的行踪,在此之前谁都不许乱动!”

  说着,便真的一个寝舍一个寝舍的询问昨日是否有人外出过,有没有证人,都去了哪里。反复确认过后,才会放那人去上早课。

  白涟眼睛一转,自知留在这里迟早会暴露,便小心的藏匿起身形,绕着墙壁翻墙越过,四周倒是有来回警戒的护法队弟子,但他修为极高,只是几个轻飘飘的走位,又一路屏息,愣是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发现。

  出了寝舍,白涟就混在人群中一起往外走,他倒是不担心叶明玦那边的情况,以叶明玦的智慧以及储物袋中备好的各种符咒来说,想要走到广场也不算困难。

  况且就算是真的被发现又能如何呢,他还可以多看看笑话。

  他悠哉地往前走着,假装没有看见那后面紧紧尾随来的身影,直到他走到广场果真与叶明玦汇合后,叶明玦眯着眼睛紧盯着后方,一出口就戳穿了他的把戏:“为什么带来一只尾巴。”

  “有人跟踪吗?”白涟面上特别无辜地扭过头,看到放弃隐藏大大方方走出来的身影,眼底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怎么是你?”

第34章 冷香泉 不是吧不是吧

  从树后走出的影子在阳光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张看似温润的脸上, 呈现出与气质相反的奸诈和狠毒,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满是凉薄。

  “终于注意到我了吗, 不过已经晚了。”

  张林在白涟和叶明玦二人面前站定,保持一个有点远的距离,稍稍抬起下颔。

  叶明玦低头问向白涟:“你认识?”

  白涟颔首:“嗯, 是同僚,大概。”

  叶明玦:“大概?”

  白涟没有说话, 看着此刻极具攻击性的张林, 眼底快速划过一丝兴趣。

  他所知道的张林是个有些心眼的小人,但却远没有这般冷漠, 这般诡异,看起来似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且浑身都在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你有什么事吗?”

  “我可是全部看见了啊, 你刚才避开护法队逃走了吧。”张林不紧不慢地说着, 令叶明玦下意识一蹙眉,“而且昨日你晚上出了寝舍,知道午夜才归,也就是说……”

  他冷笑了一声:“昨日发生的事情,跟你们有关吧。”

  叶明玦心中一沉,来人明显不怀好意, 还把握了他们的把柄,有些棘手,但他嘴上却是平静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说什么没关系, 只要护法队知道就行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找你们详谈。”张林苍白的脸上勾起邪笑, 故意顿了半拍才说道, “对了, 说起来你们昨日刚被护法队叫走,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再加上这件事的话,估计可不是那么轻易能解释的吧。”

  这一番话再次证实了他阴狠的心,叶明玦当机力断调出飞剑,剑尖一晃就要划向张林的脖子。

  也要庆幸这附近没有除了他们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灭口,非常容易。

  叶明玦没有将张林那二阶青莲的修为放在眼中,出手狠绝果断,却没想到张林却早有预料地捏碎了手中的法器,形成透明的圆盾将身体包裹,叶明玦的剑竟没有第一时间穿透。

  “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张林高高抬起手中的符咒,冷声喝道,“只要我使用这张震音符咒,我的声音就能立刻传到玉莲门各个地方,到时候所有人都将知道是你们在对我下手,你以为还能跑得了吗!”

  叶明玦双眼一眯,还真没想到此人竟有这种高阶的符咒在手,怪不得敢直面对上他们。

  但无论如何,他和白涟还是无法真的面对此符咒的效果,相互对视一眼后,叶明玦只得收了飞剑。

  三人又恢复了原先维持距离的警惕关系。

  叶明玦:“你到底想要如何。”

  既然张林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护法队,反而是来找他们对峙,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只是受人所托,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而已。”张林淡然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叶明玦有些疑惑地还想要进一步询问,却被张林讽刺地堵了回去:“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使用符咒揭露你们的秘密,要么你们放下武器跟我走,你们的选择呢?”

  ……

  白涟和叶明玦最终选择跟张林走。

  但他们并不是认了命,反而是在努力的拖延时间。

  一路上叶明玦都在寻找张林露出弱点的时机,而白涟则痛心疾首地看着张林,叹息地摇着头:“好好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的室友吗!”

  “谁跟你关系亲密!”一直冷着脸阴沉得不像人类的张林却陡然激动起来,望着白涟的脸像是要杀人。

  “我告诉你白涟,我可是最讨厌像你这种人了。”张林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下,一口气将心中压抑的愤怒和不爽全部说出口,“成天用那张脸装可怜博取他人的同情,真是让我恶心的想吐!”

  “你以为这样做所有人都会包容你吗!”

  面对他激烈的怒斥,叶明玦不快地皱紧了眉,白涟却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但是,这就是事实啊。”

  “……”

  “以我的美貌什么困难都能解决,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为什么不能理解。”

  看着张林微微扭曲的那张脸,白涟恍然大悟:“那可能是你长得不太行,不然的话你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叶明玦面无表情地朝他摇了摇头,阻止道:“就到这里吧,你在说下去恐怕还没到地方他就会被气死。”

  那双锋利的眼睛瞥向张林,淬着冰霜的眼中凝聚一丝阴沉:“这么简单就死了,他还不配。”

  “……”

  张林简直快要被气炸了,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红血丝,垂在身侧的掌心好几次松松合合就要失去理智,叶明玦和白涟一唱一和一点一点挑拨着他的底线,若不是考虑到那位前辈的要求,他真的想要就此杀了这二人。

  “……你们也就现在能够逞逞口舌了。”冷静了半晌后,他才咬牙切齿道,“等到见到那位,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话期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颇为偏僻的一间大殿中,张林用眼神示意他们:“进去。”

  这大殿后方栽着葱郁的山竹,两侧简简单单用碎石点缀起,不显富裕,反而感到冷冷清清。

  但叶明玦知道能入住这种大殿的,只有长老以上的级别。

  有些长老喜静,基本上偌大的殿点只有他一个人住,也是杀人或是做坏事的最好的地点。

  “看来跟我们猜测的差不多。”叶明玦眸光一沉,低声冷笑了下,“果然是先来找我们算账了。”

  他余光睨着身后的张林:“就是不知道为何你这位同僚也被牵扯了进去。”

  “或许只是偶然。”白涟耸了耸肩,见叶明玦不动便先一步迈入殿内,里面果真如想象般空荡荡的,仅有几个发旧的桌椅,摆放在中间,微风轻柔吹开白色的幔帐,露出站在内室里一人的身影。

  “你们来了。”唇边雪白的胡茬微微动了下,那人眼底浮现狠毒的冷光,笑了起来,“本座可恭候你们多时了。”

  “贺长老。”白涟惋惜一口气,道出此人身份,“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

  “本座也很心痛,不得不以这种形象面对我法宗弟子。”贺正信摇头道,“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你们昨日那么不巧路过树林中,还撞破了我的脸。”

  叶明玦望着头发花白,似乎比初见时老了不少的贺正信,对许多事情感到不解:“你既是法修,又从何学到的控制毒蛇之类的邪道之术?”

  大概是因为叶明玦和白涟就要死了,在场唯一的张林也受他控制,贺正信没有丝毫隐瞒地解释道:“自然是一位前辈教授的。”

  “多年来本座受尽那些剑修的欺辱压制,纵使是当上长老,也因为其他长老都是剑修,而处处与我作对,在暗地里打压我宗门弟子。可恨!就因为法修势力单薄,实力弱小,本座始终无法与他们抗衡,就连唯一一个天资高于我的弟子,也因为过于软弱的个性而……”

  他死死地攥紧手臂,抑制住心底喷涌的恨意,却在想到那日的光景时,混浊的眼睛一瞬间透起亮光,整个人身体微微发抖,呈现出歇斯底里之态。

  “正在绝望的时候,那位前辈出现了,用毒蛇带给我一瓶可以增强实力的药物!我起初并不相信,但是他所言真的是事实!”

  “后山妖兽暴动就是你为了实验做的吧。”叶明玦一点就通。

  “聪明人。”贺正信邪笑了一下,“虽然你也是剑修,但是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没错,用了不少妖兽实验之后,我便发现这瓶药确实可以增强我的实力,但却有一些副作用。”

  叶明玦:“有时候会变得暴怒失去冷静?”

  贺正信:“看来你近距离观察过那些妖兽的样子。”

  叶明玦:“但就算是这样,你也喝下了它。”

  贺正信:“为了能够教训那些欺辱我的剑修,这些代价我完全支付的起,不如说正好随了我的意愿。除了第一次太过突然,不小心伤了我法宗弟子外,剩下死的人全是剑修!”

  白涟此时忽然插话:“就算有些是无辜的剑修?”

  贺正信冷笑:“只要是剑修就有着恶劣的因子,只有全部除掉,才能还这玉莲门一个清净!”

  叶明玦用下颔朝张林扬了扬:“那他呢。”

  “不小心被他撞到我用毒蛇做实验的模样,我正遗憾地打算杀了他,他却愿意做我的仆人。”贺正信冷漠道,“不过能够将你们带到我这里,也多亏了他。”

  “我懂了。”将前前后后的起因经过都捋了一遍,叶明玦颔首,“感谢你将证据主动送到我们手中,现在只要控制助你,我们的嫌疑就会消失了。”

  “哈哈哈哈!”贺正信放声大笑,“你不会以为光凭你们两个人就能杀了我吧,本座现在可是七阶金莲的境界!”

  “七阶金莲啊!可是所有修士梦味以求却永远达不到的高阶境界,能在这个年纪达到,也就意味着本座站在了世界的顶端!你们两个愚蠢之人,竟然想要与我抗衡?”

  叶明玦用讽刺的目光望着他亢奋骄傲的神情,低声讥笑:“只不过是七阶初期而已。”

  早在几十年前就步入七阶境界的魔尊可以毫不犹豫地鄙视他,而白涟更是都没把他那点修为放在眼里,淡定的站在原地。

  “不是吧不是吧,看他这种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修行到九阶了呢,才七阶就这么得意洋洋,也太没见识了吧。”

  白涟捂住嘴,似乎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惊讶:“而且还是靠药物推上来的,他不会还把这当成自己的天赋了吧,说不定连花星河努努力都能超过他。”

  叶明玦更是冰冷吐出几个字:“越是会吠的狗,越是懦弱。”

  两人淡然冷漠的视线刺痛了贺正信,他一直所求的、最为骄傲的修为竟然遭到了这样的对待,贺正信顿时暴怒不已,因为药物而涌起的烈火在胸口燃烧,一点点腐蚀他的理智。

  “够了!”忍不住猛地一挥衣袖,贺正信的手中多出一条黑色的长鞭,“既然你们如此自信,就让本座来会一会你们的本事!”

  他将目光率先落在让他恨到如骨的剑修叶明玦身上,像是锁定了第一攻击目标。

  而明显感受到他目的的叶明玦连眼皮都没眨,依旧淡定地——往白涟身后走了两步。

  并对白涟点了下头:“就交给你了。”

  看见他小心地躲在白涟身后,贺正信不禁放肆大笑:“哈哈哈本座还以为你多勇敢,没想到竟是缩头乌龟。”

  叶明玦随他嘲讽,半点不觉得尴尬,毕竟在实力面前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若是原先的他早就抬抬手灭了这小虫子,但以现在他的修为……沉默。

  不过面对七阶对手就算是仙剑也必定很是难顶,这时候他也是要贡献一份作用的。

  于是叶明玦淡定向白涟嘱托:“你往前冲,我在后方打掩护,没问题吧。”

  这明显是炮灰的任务,白涟却表现的相当轻松:“没问题,那就拜托你了。”

  瞧这两人的模样,一旁低眉顺眼的张林也忍不住嗤笑一声,觉得他们真是不知死活,在七阶修为的面前还敢这般放大话。

  一想到为了围堵白涟而误闯入森林撞破贺正信杀人的一幕,张林便浑身发抖,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绝对战胜不了,七阶杀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只有臣服才是活命的唯一道路。

  但若是他恨之入骨的白涟能够被这样杀死,也是因祸得福的好事。

  唇角勾起一丝扭曲的笑意,张林往后退了几步,选了个好位置打算欣赏白涟临时前的模样。

  然而这一行人根本没有想过的是,面对贺正信通天的法术,白涟竟不紧不慢从神识中调出一把雪白的剑。

  一个法修竟然拿剑就已经足够令人惊愕了,更别提这剑竟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无需白涟控制便压着贺正信打。

  是的,你们没看错,就是压着贺正信打。

  甚至想要出手辅助的叶明玦都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时机,只能怔然地望着那强大的仙剑,僵在原地,仿佛后方打掩护什么的,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怎么可能!”跟仙剑对上的贺正信更是清楚地体会到了这种实力的鸿沟,都说法修一对一面对剑修的时候处于劣势,但他却不仅仅是劣势这么简单。

  雪白的剑身覆盖着的剑气一丝一丝刺向他的命脉,只要稍微显出一丝弱势,贺正信就敢肯定他必将被一击毙命。

  “哎呀呀刚才还说的这么好听,结果真刀真枪的时候这么菜的吗,连我的身体都接近不了。”白涟悠悠将手臂放在脑后,无奈叹息道,“亏我还真以为你有什么可怕的本事。”

  在贺正信身体和心灵都受到极大打击的时候,白涟又温柔朝叶明玦一笑:“抱歉了,叶兄,他也太弱了吧,根本轮不到你出场了。”

  都把灵符攥到手里的叶明玦:“……嗯。”

  看了看随意压着贺正信打的仙剑,在看了看站在原地毫无建设的自己,叶明玦眼神复杂,总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还好他没真的一直傻站在原地不动,见自己一时间抽不开身,贺正信立刻朝张林吼道:“去杀了他们,我分了你一些药物,以你的能力现在绰绰有余!”

  张林原本因为这变故有些胆怯,却见白涟现在赤手空拳,且叶明玦还害怕地躲在白涟的身后,顿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想到可以亲自解决他恨得牙痒痒的白涟,张林整个血液都沸腾!

  他立刻调御起法术,起手便凝聚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对于张林本人的修为来说,这么大的火球简直是超乎寻常,只是还没等他狂喜,一把飞剑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过火海,直直袭向他的眉心。

  映在张林瞳孔中最后的画面便是那美丽到炫目的剑光,随后,视野便陷入一片黑暗。

  “哼,不自量力。”叶明玦讽刺地勾起唇,将染了血的飞剑甩了甩,重新收回手中。

  用不入流的手段提升修为又能怎么样,不属于自己依旧是不属于自己的,就算是现在的叶明玦也能一剑杀了他。

  “你杀了他。”白涟看见这一幕,忽然平静地开口道。

  叶明玦瞥见他脸色还算正常,便一颔首:“你不会想说不该杀了他吧。”

  白涟沉痛地一点头,叶明玦刚想讽刺他的不分情况的善良,又见他连连叹息道:“可惜了,我本来想用爱感化他,想用温暖洗净他的心灵,让他重新拥抱世界的。”

  叶明玦不解:“……具体是要怎么做?”

  白涟沉思:“比如说将他扒了吊到房顶,又或者脱光衣服在瀑布下洗礼,或者让他临摹道德经一万遍……”

  “……”

  叶明玦此刻深深的觉得,张林能死在他的剑下,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用爱感化,多棒。

  叶明玦:……无福消受!

第35章 冷香泉 我们是英雄啊!

  时间差不多了吧。

  见张林被杀, 贺正信也一方面被压着打根本溅不出什么水花,白涟安静站在原地,视线无意间落在门口出, 眼底浮现出闪烁的光。

  叶明玦察觉到他心不在焉,刚想出声询问,却在这时也感知到门外匆匆而来的身影, 立刻紧绷起神经:“是什么人?”

  “帮手。”白涟似笑非笑勾起唇,不再多说。

  在叶明玦疑惑的视线中, 那人影起初先是踟蹰的敲了敲门, 似乎是听到了屋内兵刃交接的声音,他敲门的声音顿时大了一些, 甚至严肃的破门而出:“什么人在此处打斗!”

  话音刚落,步入内室的花星河就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他的师尊正被一把剑压着打, 下方不知为何白涟和叶明玦站在那里, 似是在冷眼旁观,注意到他的视线,白涟还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神情很是惬意。

  莫名其妙被一张纸条叫过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花星河怔忪在原地,一向冷漠的脸上浮现出点点惊讶。

  “……师尊?”他将目光先落在正在打斗的贺正信上, 随后又看向了与他对峙的白涟和叶明玦,表情严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的正好, 星河!”贺正信像是见到了帮手一样,立刻朝他求助, “帮为师杀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快点!”

  花星河的眼底动摇了一下, 手掌用力攥起, 青筋便显露在那白皙的手背上。但他却按捺住了听从师命的想法,只是定定直视白涟:“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星河!”见弟子竟然没有听从他的话,贺正信气得要死,狠狠瞪着他的背影。

  花星河虽然面色闪过一丝不忍,却始终没有动手。

  白涟还算满意花星河的选择,不枉他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等人。

  还差一步,还差最后一步,花星河就能冲破最后的束缚,蜕变成完全的自己。

  “贺长老就是最近门内闹得沸沸扬扬事件的犯人,他修了邪法,杀心大起,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位长老。”白涟态度轻松的吐出惊人之语,并一把按住了叶明玦蠢蠢欲动的杀意,“昨日被我们目击,他便骗我们到这里,想要杀了我们。”

  “什!”花星河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立刻惊愕的扭头看向贺正信,眼中夹藏着震惊和不可置信数种情绪,唇瓣微颤了下,似是要开口询问。

  “别听他胡说,他在污蔑为师,快杀了他们!”

  贺正信激动的大喊声打断他险些脱口而出的询问,此时早已快要支撑不住的贺正信发丝凌乱,外袍袖口满是剑气划出来的小口子,神色越发变得歇斯底里,隐隐有走火入魔的恐怖征兆。

  与之相比,白涟白衣飘飘,气质若仙,阳光洒来,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镀上了金光,美好的不允许一丝亵渎。

  “我们有证据,也不曾说谎。”他只微笑道,“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都可以随意。不过为了那些惨死的弟子,为了那些人心惶惶而闹出来的不必要的矛盾悲剧,应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清楚。”

  这般言语如同雷击一下闪过花星河的大脑,他的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而死去的孔达,有背后偷袭惨死于门中的剑修,还有哭泣的师弟师妹的脸,以及他们怨恨着与剑修相互猜忌的冲突……

  因为这位凶手,花星河见过太多的悲剧和仇恨,他也暗暗发誓过若是找出真凶,一定要报师弟们的仇,却没想过……却没想过竟是这样的方式得知真凶是谁。

  艰难站在原地,痛苦纠结着,花星河仿佛无助的走在明暗交接处的地方,往前一步是报仇雪恨为民除害,往后一步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他根本无法狠下心抉择。

  他求助的看向白涟,只要白涟要求他命令他,他便再也不用这般痛苦。

  但白涟不会,他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凝视着自己,像是在判断什么,像是在期待什么。

  ……

  在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白涟那始终未变的表情中,花星河最终还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从神识中拿出自己的法器。

  再次睁开眼眸时,里面蕴藏的只有坚定和沉重。

  将法器慢慢正对白涟,却又在狂喜的贺正信视线下,微微一颔首:“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多谢。”

  贺正信的面色陡然一僵,尔后瞬间暴怒:“孽徒!”

  “果然,你这没用的废物,当初就应该杀了你才对!”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花星河判断,而那个对他恭恭敬敬的弟子也在这时将面对他而站,认真的双目中不掺杂一丝阴霾,随后微微鞠了一躬。

  “现在我不是以您弟子的身份与您对峙,而是以法宗大师兄的身份前来伏诛真凶。师弟师妹的仇,作为大师兄,我需要在此将事情做出了结。”

  在贺正信那气到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中,花星河无所畏惧的背过手臂,双指并拢放在胸前:“请师尊放心,弟子会请来执事判断,若这都只是误会,师尊是被无辜牵连其中,弟子大逆不道自当受到惩罚,无论是逐出师门或是废掉修为,都无怨无悔!”

  只要对上花星河那双璀璨坚定的眼眸,便可知道他的决心和想法,如果真的是无辜的,贺正信必定会要求执事前来裁断,然而贺正信没有,反而是越发暴怒的震开飞剑,并一把将鞭子抽向花星河。

  眼底的光芒微微暗淡下去,花星河没有像以前那般逆来顺受,而是调出法器起身迎击。

  变异冰灵根的威力尽显,寒冰乍现,直接刺穿了贺正信脚边的长袍。

  这俩师徒对上是白涟最想看到的事情,他顿时饶有兴趣的让系统挪远点,别挡着他看戏的视线,随后开心的拉着叶明玦的衣袖,靠在柱子上津津有味的点评起来。

  “哎呀这变异冰灵根强是强,但是花星河根本不会用嘛,顶多就是冻住了贺长老的动作,不行不行。”

  “贺长老鞭子也耍的毫无章法,真亏他修为推上了七阶,不然没过两下就要被花星河给逆袭了。”

  “刚才那么好的偷袭机会,花星河怎么没冲上去呢!嘶——被抽了一鞭子,感觉真疼。”

  ……

  耳边吵吵闹闹毫无正经的点评令还在严肃注视着战斗的叶明玦心情十分复杂。

  总感觉有白涟在场,多么性命攸关的战斗也能变成无尽的闹剧。

  他忍不住无奈的睨了眼白涟,这一眼不要紧,好家伙,白涟竟从储物袋中拿出还没吃完的烤蛇,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还管不住嘴。

  或许是画面过于冲击,叶明玦竟没有在意那令他退避三舍的蛇肉,而是忍无可忍的握住白涟的手腕,将蛇肉怼到白涟的嘴边:“吃你的,闭上嘴。”

  白涟满脸委屈的瞥了他一眼,直到把嘴中的食物全部吞下去后,才总算能出声道:“我也想好好吃东西,但是我觉得好像没有时间慢慢悠闲了。”

  叶明玦意有所感的扭头回望,果然看见贺正信正满脸疯狂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瓶,并一把起开瓶口往嘴中灌去。

  而尽数将药水吞进去后,他的身上顿时爆发出强大的戾气,周身也迅速萦绕起不详的黑气,双眼通红,迸发血丝。

  这明显的变化令花星河惊愕了一瞬,眼睁睁看着师尊吞噬了什么诡异的药品变得宛如邪魔,他心中的希望再一次破碎,眼底满是沉痛和悲伤:“师尊……”

  也正是恍惚了这么一下,一道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鞭子便猛地抽向他的身体,脆弱的法器直接断裂,他也难以抵御一口血喷出去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果然!力量!这力量实在是太美妙了!”贺正信邪笑着大喊起来,感受着身体里暴动着的灵气,只觉得这世间无人能够相比,就连先前畏惧的仙剑,也没那么恐惧了。

  “没救了。”叶明玦却淡淡的总结道,“如果先前毒液不那么深,用灵力逼出来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便会恢复,但现在他距离死亡的时间不远了,就算放着不管也没关系。”

  “但是在这最后的关头他却能杀了我们。”白涟笑着朝他挑了下眉,“不害怕?”

  叶明玦淡定道:“不是还有傲天剑吗?”

  他算是看明白了,无论这人靠着外道提升多少修为,只要有仙剑在手,他们就能所向披靡。

  “拜托你解决了。”他极为信任的朝白涟点了下头。

  白涟笑着望着他许久,唇角的弧度越发加深,被叶明玦信任的感觉很是奇妙,他竟感到了一丝满足。

  “既然是你拜托的我,那我一定要尽全力应下来才行啊。”一手放在后颈处,用力掰了掰,白涟的眼神中难得浮现出跃跃欲试的冲动。

  但这却让叶明玦眼皮一跳,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低调行事。”他一把按住白涟的肩膀,严肃嘱托道,“记住,低调!”

  “我明白。”白涟自信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叶明玦终于放宽了心,收回了手臂,下一瞬间,他便看见在天空中大方光明的傲天剑身影忽然放大了数十倍,大有通天之躯,尔后宛如要斩断天地般高高亮起雪白的剑身,剑意鸣叫,憾得人不禁畏惧颤抖。

  这一刹那,玉莲门古老的钟鼎赫然奏起悠远的乐器,悬挂在房檐四周的铃铛也伴随着发出悦耳的声响,仙鹤齐鸣,舞动起优美的身姿,无数妖兽仰头遥望,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低吼,这异象冲破天际,令玉莲门所有闭关的长老们皆惊讶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碧钟怎么会突然奏乐!”

  “千年来,能令碧钟奏乐的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圣莲真君!”

  “前几日有弟子禀告,后山有疑似老祖回归的迹象,或许真的就是圣莲真君回来了!”

  众长老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又在瞥见一道熟悉的道袍时瞬间止声,朝那人行礼:“宗主。”

  “今日门内异象徒生,本座要亲自去看看。”曲流云一挥衣袖,眉眼冷淡道,“尔等也可一同跟随。”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众长老立刻点头称是,跟随在他的身后,往灵力波动最强烈的地方飞去。

  师兄……会是你吗?

  谁也没看见曲流云藏在绣袍里那攥的发白的指尖,用力平复心中起伏的波动,他心急如焚,腾云而去。

  画面转到白涟这头,却顿时诡异了起来。

  叶明玦神色僵硬的望着眼前那破破烂烂的风景,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傲天剑一剑砍下,竟是将恢弘的大殿直接砍成了两半,瓦砾尽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叶明玦身处于废墟之中,只觉得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人生哲理只浮现几息,叶明玦便猛地回过了神,恶狠狠的瞪了白涟一眼:“我不是说过要低调吗!”

  “是啊。”白涟无辜的收回系统,水润的眼睛里亮晶晶,很是好看,“只毁了这间屋子,难道不是低调吗?”

  “……”仿佛听出了只要他想他可以破坏所有屋子的潜台词,叶明玦被噎了下,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怕再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在找到宝物前先掐死白涟。

  同样被白涟留下的杰作震到的花星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贺正信,瞥见一人影外袍破烂的倒在废墟中,他不顾身体的疼痛立刻前去检查,发现人还没死,这才松了口气。

  “多谢。”花星河慢慢朝白涟一礼,眼底藏着深深的感激。

  “毕竟他是害了宗门的罪魁祸首,还是交给执法按门规来惩罚吧。”白涟笑着回应,“你觉得如何?”

  花星河沉默着,无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叹息:“这样是最好的,师弟师妹们也可以安息了吧。”

  他最后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师尊,闭了闭眼睛,师尊收他入门、微笑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他很有天赋、并无微不至传授他法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曾经幻想过,或许在师尊门下当一名法修,也不亚于他所仰慕的剑修兄长,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师尊却逐渐变得暴躁阴狠,他曾经或许有改变师尊的机会,可现在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激您,发现我的天赋,让自暴自弃的我有了信心,成为一名法修。’

  唇瓣轻动了两下,花星河无声的背过身,迈开步子。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踏着光前行着,与处于黑暗中的贺正信越来越远。

  “总算是完成了。”

  看着他脸上坚毅又沉默的表情,白涟心中越快的感慨道。

  “他将最后一丝不舍和温柔割裂,这对他来说真的是好事吗?”系统看在眼里,忍不住反问道。

  “不清楚。”白涟却不负责任的答道,“只是对于现在的他,这样的做法是最正确的,不是吗?”

  系统保持着沉默,它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一幕,不管花星河心中如何想,是残酷的事实以及白涟推着他,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白涟还在窥视花星河的背影,他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眼底只有对按照自己思考发展的欣慰。

  一只手忽然拉过他的手臂,白涟扭头看去,正对上叶明玦有些严肃的双眼:“我们快走,动静太大了,会引来很多人。”

  他满脑子都是毁掉大殿对长老出手后面对他们的惩罚,但白涟却莫名其妙的眨了眼睛:“为什么要逃走,我们不是刚才讨伐了最近让宗门闹得人心惶惶的犯人吗?”

  “也就是说,我们是宗门的英雄啊!”

  “身为英雄却要偷偷摸摸的逃跑,不是反而大有问题吗?”

  “……”叶明玦一顿,竟越想越觉得白涟说的有道理,是啊,他什么事都没干,为什么要逃?

  难道身为魔尊的警惕感太高了,时刻影响着他的判断?

  正巧白涟也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玉莲门弟子,不要想着什么偷盗宝物潜伏进来的,堂堂正正站好,咱们就要有这个底气!”

  叶明玦慢慢点了点头,放开了白涟的手臂,觉得白涟这种时候脑子运转的相当的好使,不错。

  于是他慢条斯理整理下衣襟,尽量把自己演绎成正道的人士,沉稳而又冷静,坐等其他弟子前来询问。

  很快,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的护法队弟子便前来了,还没等叶明玦开口解释,便瞬间被他们包围了起来。

  “抓起来抓起来,这些人竟敢在玉莲门闹事,绝不能放跑一个。”

  看着问都不问直接将他们伏诛的护法队,叶明玦:“……”

  淬了冰的眼眸直直望向白涟,仿佛掺杂着刀子。

  白涟立刻仰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你骗我

  白涟:诶嘿~

  ——

第36章 冷香泉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叶明玦这个恨啊, 怎么就轻易听信了白涟的道了呢,白涟说的话有几次正确了,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反复在脑海中给白涟鞭了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这种时候还是自救更靠谱一些。

  “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叶明玦往前踏出一步,朗声解释道, “请听我一言。”

  他指着躺在废墟中生死不明的贺正信道:“此人就是近日来在门内肆意杀人的凶手,我们不小心撞破他犯罪, 为了保命只得与其战斗, 并不是在此地闹事,请明察。”

  众护法队经过他一指, 这才看见了地上还有另外一人,拨开乱蓬蓬的白发, 有弟子大吃一惊:“这不是贺长老吗, 怎么变成这样了?!”

  “贺长老就是凶手,怎么可能?!”

  比起一个新加入门派的弟子,还是长老的威望更重一些,几位护法队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显得有些迟疑。

  不过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越来越多的门内弟子注意到这边的事端, 抱着八卦的心态纷纷驻足眺望。护法队心知若贺长老真的是凶手,还残害了那么多同门弟子,恐怕原本就人心惶惶的玉莲门会变得更加大乱, 此事绝不能声张。

  因此,无论事实怎么样, 他们此时都会优先选择隐瞒真相。

  护法队弟子眼睛一转, 立刻高呼道:“事关我宗门长老声誉, 就凭你一人的证言无法判断,还是先押入执法堂进行审问,确认真相后再说。”

  叶明玦眉头一蹙,想不通为何贺正信身上存有这么重的魔气却没无人质疑,一时间也不知道护法队心中到底有何思量。

  但他的观点很明确,就是尽可能的避免去执法堂,若是玉莲门有探查情报的手段,他魔尊的身份可就岌岌可危了。

  他扭头看向白涟,下意识地向白涟寻求建议,而白涟脸上呈现不慌不忙的笑容,忽然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花星河身上,花星河接收到他的眼神,苍白的脸点了点头,主动替二人作证道:

  “我可以证明,这一连串的事迹确实是师……贺长老所为,因为事发突然,我刚才与这二位一起合力对抗贺长老,不小心闹得动静大了一些,但他所说的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用性命作为担保。”

  其他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算什么,但花星河却是贺长老门下唯一亲传弟子,还是法修的大师兄,这人的说话分量只高不低,此话一出,顿时惹得群众议论纷纷,而护法队弟子也脸色不太好看,抿紧了唇瓣。

  “大师兄……此事有待商议,而且嫌疑人既是你的师尊,还是不要这般态度比较好吧。”有个护法队法修弟子忍不住上前小声建议着,却等到了花星河蹙眉冷漠的视线:

  “正因为他是我师尊,所以我才要给所有门内弟子一个交代,为了那些死不瞑目的师弟师妹,为了那些导致剑宗和法宗分歧的悲伤事件,我要把实情告诉大家,还他们一个真相!”

  铿锵有力地说完后,花星河不顾法修弟子有些发青的脸色,猛地甩了下袖子。

  这样正义的言语倒是让围观的师弟师妹无一不赞叹,看向花星河的视线充满了敬佩。

  有些人对这位法修大师兄没什么印象,还特意低声去问了问一旁的法修,得到了法修弟子自豪的介绍,连连称赞道:“有这样的大师兄,还真是你们的福分啊。”

  想到以前法修的师弟师妹是怎样对这位大师兄的,这名法修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事告诉所有的师兄师弟们,让他们知道,当初的那个大师兄变了,变得有担当了,是他们可以依靠的存在。

  下方的弟子心中如何想先不提,反正护法队的脸色是不怎么好看的,他给了花星河足够的面子却被毫无留情的驳掉,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冷哼一声,直言道:

  “就算你身份比我们高,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担保一切!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判断!”

  犀利的言语令花星河蹙了下眉,真没想到证据这么确凿,对方却如此蛮不讲理。

  这大师兄的地位还是太低,低到没有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会让人肆意作为。

  他紧紧攥紧了手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在一筹莫展之间,他还是没有习惯性地去向白涟求助,或许他知道,向白涟求助得不到任何答案,或者他已经明悟,一切都要靠他自己成长。

  “我也可以证明!”

  而这时,突然从下方传来一道紧张的声线。

  叶明玦和白涟皆疑惑地往下方看去,没想到这时还会有人主动来掺和。

  只见在所有人侧目之下,一向有些胆小的范书却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板着脸看向执法队。

  叶明玦本还奇怪这人怎么转了性,却敏锐地发现范书手臂和大腿都在轻轻地颤抖,可见心中有多么恐惧,就连板着脸也只是因为脸部太过于僵硬,无法做出表情。

  “我可以……作证。”在大庭广众下站出来,就花费了范书所有的勇气,范书唇瓣上下抖动了两下,眼底也浮现出闪烁的光泽,“他们是无、无辜的。”

  护法队弟子纳闷了:“你又不在场,凭什么给他们作证。”

  “就凭他们是个好人!”范书大声喊道,“他们帮我拿回了我祖传的吊坠,还根本不在意我少的可怜回报,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这声大吼在废墟中回荡,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有些知情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被抢吊坠的丹修就是他!”

  有些人不太明白,连忙虚心求教:“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这人八卦的欲望顿时暴涨,连连讲述起几日前剑修齐百川占据丹修吊坠横行霸道之事,这下当日不在场的人也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边愤愤剑修里还有这样的败类,一边对叶明玦和白涟的心善程度有了新的明悟。

  “我也可以证明叶明玦是个好人!”在这之中,一直鸵鸟状不愿意做出头鸟的柳鸣终于也忍不住了,见那么害怕的范书都走了上去,他一咬牙,也下定决心站了出来,“我本来对剑修有一些偏见,是他让我意识到原来剑修中也是有好人存在的!我愿意以为他担保!”

  一个人站出来或许不算什么,但是三个人站出来口径一致,可就没人会忽视了,众人纷纷朝叶明玦和白涟投去欣赏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挺起了他们。

  “……”饶是堂堂正正的魔尊也没想到竟然在有生之年还能被正道称之为好人,眉宇动了动,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说实话,他心里非常复杂。

  但是莫名的还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胸口涌出。

  “太好了,帮助人的善报出现了。”一扭头,白涟正欣慰地叹息道,“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好人了,你感动吗?”

  叶明玦:“……感动。”

  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嘴角却抽了抽,捏了捏头疼的太阳穴。

  正期待着这场闹剧赶紧结束,却又听一人高声喊道:“我也可以证明!”

  叶明玦:又来?!

  他一共就帮助过两个丹修,都不知道此人从哪冒出来的,结果定睛一看,竟然是跟他们非常有缘的何金鑫。

  连与他们不对付的何金鑫都能站出来作证,叶明玦大感意外,心中却隐隐浮现一丝动容。

  但何金鑫并没有对上他投过来的复杂的视线,反倒是毅然决然地望着白涟的脸,深吸一口气。

  他也不清楚为何此时会站出来,但是当看见白涟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的脚步就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并且他也根本不后悔这样的决定。

  护法队弟子也感到头疼了,同时也对这些凑热闹的人不耐烦:“你也受过他们的帮助?”

  “那倒没有,我原先很讨厌他们,也曾与他们闹过矛盾……但经历许多我才知道,大家都是可怜人。”何金鑫叹息地说道。

  可怜人……

  叶明玦心头一跳,曾经谣传的他爱慕齐百川的回忆浮现在脑子里,差点没让他一巴掌朝何金鑫拍过去,阻止对方乱说话。

  还好,何金鑫跟他保证过,也很遵守诺言:“我愿意以这条性命担保,他们一定是有苦衷的。既然他们说作恶的是贺长老,那便是答案,请你们看在这么多人愿意担保的份上,相信我们的话吧!”

  对上他那坚定璀璨的双目,护法队成员皆失声沉默,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难免产生一种认同感。

  而白涟也颇为好奇地盯着何金鑫,不知道这人为何敢用性命作为保证。

  “你不怕我们说谎?”他低声向何金鑫询问。

  “……不怕。”何金鑫扭头看他,双拳不自觉握紧,认真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眸,“我相信你。”

  白涟一时间似乎从他的视线中,看出了其中蕴藏的无限的深情,下意识一怔。

  粘稠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吹动着他的心,连映入眼中的何金鑫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摇曳起来。

  “白涟。”

  倏地,一声熟悉的呼唤令他恍惚回神。

  白涟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伫立在阳光下叶明玦的身影,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他后背站得笔直,双眼黑沉沉地望向自己。

  只是这样平静的看着,白涟就好似抽离于这种感觉中,变得清醒起来。

  “怎么了?”

  叶明玦一直定定看着他,此时被询问后却是避开了他的视线:“……无事。”

  连他也不知道那时为何会呼唤白涟,总之何金鑫和白涟站的太近,让他有些心烦。

  白涟对他笑了笑,顺手拍了下何金鑫的肩膀,像是平日那样轻松道:“不会让你失望的,多谢。”

  何金鑫似是有些开怀的笑了下,但眼底还是多出了几分寂寥,白涟只装作没看见,在心底呼唤起系统,“我刚才怎么了?”

  系统感慨道:“这是你第一次直面体会到爱意,对未知有些迷茫而已。”

  “爱?”白涟蹙起眉,对这个词似懂非懂,“以前爱慕我的人很多。”

  “但他们只是表面说爱慕你,却没有让你产生动容。而今日有人为了你愿意以性命担保,你才终于窥视到了什么是爱。”

  “……是这样的么。”白涟仍旧不解地深思,这是他心中所不包含的感情。

  系统嘿嘿地笑了起来:“想不想体验更多的爱?”

  听着它猥琐的笑容,白涟瞬间一脸冷漠:“谢谢,但不必了。”

  系统:“……”

  白涟回答地很冷淡:“对我来说不需要,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好不容易有机会让白涟这个性冷淡能谈谈恋爱,结果却硬生生失之交臂,系统感觉好像错失了一个亿。

  他还在悔不当初,在场却出现了新的转折,只见被继而连三冒出来的人打断的护法队弟子心中极度不爽,竟发挥了冷酷无情的精神,当即一挥手:“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送到执法堂进行审问,我看保不住这事另有隐情,通通带走!”

  “?!”这一网打尽的意图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纷纷往后退后一步。

  甚至柳鸣都悔不当初,他为什么就非要趟这片浑水,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下围观不好吗,若是让让抓到执法堂去还不知道会吃到什么恐怖的刑罚呢。

  叶明玦眼中渐冷,手掌悄悄攥紧了腰间的储物袋,意识到如果这里不成功突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他稍稍有些犹豫,若真在这里动手,这些为他担保作证的丹修剑修也必定会受到牵连,说不定会驱逐玉莲门从此断了修行路。

  叶明玦虽不喜欢正道,却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在事情没有到达最糟糕的地步,他还是想要保全这些人性命的。

  他眼底浮现出挣扎之意,望着将他们团团围起的护法队,一时间纠结万分。

  但就在此时,天空却传来一声清澈的仙鹤啼鸣,众人感到巨大的灵力波动,纷纷抬头望去。

  这一看,他们差点要怀疑自己的眼睛,竟是许多年未见的面孔驾风而来,仙风道骨,威严尽显。

  “是赵长老!”“还有胡长老!”

  “这些长老们不都在闭关吗,难不成今日闹得动静太大让他们提前醒来?”

  “只是塌了个房子的程度也不至于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眨眼之间,众长老已落在地上,周围弟子立刻低头行礼,表现地十分恭敬:“弟子参见诸位长老!”

  长老们却不曾看向他们,而是有秩序的左右两侧站好,朝中间同样行礼:“恭迎宗主!”

  ……宗主?!

  这个称呼如同雷劈一般闪在众人脑海中,一瞬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直到看见一道俊美无暇的身影,从中间缓缓走出,周身淡淡云雾缭绕,气质宛如谪仙,这才惊恐地下跪,口中齐声直呼:“弟子拜见宗主!”

  周围纷纷恭敬跪倒一片,唯二没有行礼的便是叶明玦以及白涟。

  白涟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唇角还噙着浅浅的微笑似是无知无畏,而叶明玦却如临大敌,紧紧攥紧了手心,心脏一瞬间悬在嗓子眼。

  竟是宗主曲流云!

  传说这位玉莲门宗主早已达到了八阶金莲瓶颈期,是最有希望成为第二个圣莲真君、达到九阶的天才。

  天赋同样是绝妙的天生剑骨,可他的修为早已出神入化,高不可攀。若是这样的人在场,他跟白涟的小心思只需一搭眼就能看穿,挥挥手就能杀死他们。

  但叶明玦可是听说曲流云数百年来潜心修炼不再理会宗门的内务,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还正巧碰见了他们!

  暗暗在心底咒骂一声,叶明玦再次沉痛起自己这狗屎的运气,就连白涟在场也没能救起来。

  附近只有他和白涟没行礼,曲流云的视线似乎轻而易举地落在这边,纵使知道他不一定会认识自己,叶明玦还是下意识偏过头,不敢对上这道视线。

  但他却完全误会了,因为曲流云根本没有正眼瞧他,反倒是直勾勾地盯着白涟,望着那熟悉的音容笑貌,千年未见的身姿,曲流云的眼底浮现出明亮的光,一瞬间仿佛有水雾溢出。

  师……

  他张了张唇,像是迫不及待地吐出这思念的名字,但却突然看见白涟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余光瞥了眼叶明玦的背影。

  于是曲流云只能将全部的心绪压在心底,目光先是冷淡地扫了叶明玦一眼,随后才温柔地望向白涟。

  口中却道:“起身吧。”

  不敢抬头看他的诸位长老弟子们都没看到这一幕,闻言,才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只觉得这位神秘的宗主真是跟传言一样,强大到让人望尘莫及,却也冷到高不可攀。

  “发生了什么事?”曲流云环顾着四周的废墟,又一眼捕捉到昏迷的贺正信,不带任何感情地移开了视线。

  他的声音果然跟冰雪相似,冻所有弟子都情不自禁缩起了脖子,不敢生出一丝逾越的念头。

  觉得这些人中只有自己最有资格上前回答,护法队的首席弟子便窃喜地站了出来,想要给宗主一个良好的印象:“回禀宗主,其实……”

  “本座让你说话了吗。”谁知曲流云却凤眸一眯,睨了他一眼,虽说语气极淡,但眼中的锋利却如同刀子一般袭来,护法队弟子瞬间恐惧地跪下身,连连求饶。

  这下,更没有人敢主动出列去惹这个霉头了,一个个都如同鹌鹑状恨不得把脑袋低进土里。

  唯有一人身影轻快地往前迈出一步,却被身边人手疾眼快拉住了。

  叶明玦将眉蹙得紧紧的,低声道:“你做什么!”

  白涟轻松道:“我猜他是想让我回话,所以我来满足他的要求了。”

  你哪来的自信?

  叶明玦差点就控制不住诡异的目光了,他在这都能察觉到曲流云那恐怖的杀气,白涟上去不就是找死吗!

  “安心啦。”白涟拍了拍他的手臂,依旧无畏地往前迈了一步。

  迎着一群弟子望着他那惊悚的目光,他神态自若地笑了:“近日来有人在肆意屠杀我玉莲门弟子,你可知道?”

  这种仿佛质问一样的语气再次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众人皆对白涟投去敬佩的目光,暗自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勇士。

  但同时他们也都认定白涟恐怕活不长了。

  下一瞬间,果然见曲流云猛地蹙起眉,将声音压得极低:“有这种事?”

  不过不是因为白涟的无礼,而是追究起事情的起因,护法队弟子这才出列,谨慎答道:“确有此事,详细的事情还在调查中……”

  “罪魁祸首就是贺正信,我已经替你们调查清楚了。”白涟打断他的话,一指旁边的贺正信,“甚至还把他捉拿归案。”

  这无凭无据的话语明明很难让人信服,但曲流云还真就将紧皱的眉宇松开,露出点点笑意:“麻烦你了。”

  他在所有目瞪口呆的视线下一挥衣袖,冷声道:“此事便交给你们善后,至于这个人……”

  他目光落在白涟身上,眼底隐约浮现一抹暖意:“我就带走了。”

  众玉莲门弟子:……???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嫌疑犯站出来说了两句话就被宗主给青睐了呢,难不成宗主就喜欢这种放荡不羁的野马??

  鸦雀无声中,唯有叶明玦先是匪夷所思,随后才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白涟竟走了这样的狗屎运,帮他们摆脱了嫌疑,现在只要曲流云不认识他的脸,就完全可以蒙混过关,说不定连冷香泉的位置都能探查出来。

  他下意识跟随白涟的脚步往前走,一旁的护法队弟子见了,也有些拿不定注意,忍不住询问曲流云道:“敢问宗主,此人应该怎么办?”

  曲流云连眼皮都没抬,冷漠地挥了下袖子:“该怎么办怎么办,关牢里放着吧。”

  叶明玦:……?

  看了看受到宗主赏识正轻松愉悦往外走的白涟,再看一看身上架起无数飞剑有性命之忧的自己,叶明玦目光充满了迷茫、简直怀疑人生。

  在?为何人和人之间的待遇会有如此大差距。

  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总是他自己?

  难不成他的运气真的这么差?

第37章 玉莲门 想他。

  白涟欢天喜地地跟着曲流云走了, 连个眼神都没递给叶明玦。

  叶明玦一边冷眼睨着他的背影,一边被人用剑抵在脖子上,转身朝反方向的地牢走去。

  等到取得修为要将白涟狠狠打一顿屁股这件事, 他都已经想腻了。

  而诸位长老本来就是跟着曲流云来的,见曲流云带着白涟走连忙恭恭敬敬地追随在身后。

  千年过去了,长老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此时除了两三位元老级别的长老在暗戳戳激动,其他长老都对眼前的状况摸不清头脑, 纷纷疑惑这位白涟是何人, 为何宗主对他另眼看待。

  直到飞到了宗主常年所住的飞来峰,曲流云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 直接转身朝白涟站好,伸手拉住他的手, 叹息道:“师兄, 千年已过,你终于回来了。”

  元老级别的长老也适时行了个大礼:“拜见老祖!”

  这么一下,其他从未见过白涟的长老也倏地回过神,意识到事实真相,他们双眼瞪了溜圆,一个个觉得膝盖发软, 忍不住下跪行礼:“拜见老祖!”

  白涟依旧是那衣衫飘飘,宛若青年的模样,就算是千年的时间, 也没有让他容貌改变。

  他唇角含笑,面容瓷白, 一双明亮的双眼写满澄澈, 好似春天最嫩的一朵鲜花, 一眼看过去根本猜不到他便是威名远扬的圣莲真君。

  “都起来吧。”但是纵使在场一堆七阶金莲境界的长老对他行礼,他也神色如常,笑语盈盈,便能看出他皮囊下的沉稳和位于上位者的高傲,“不用叫本座老祖,我还没有那么老。”

  众长老不敢违背他的话,立刻改口道:“是,圣莲真君!”

  白涟:“……”

  一听这称号他就有些头痛,不禁无奈地挥了挥手:“算了,还是叫老祖吧。”

  怎么着也比圣莲真君好一些。

  见白涟的注意力被分散,曲流云心中不喜,有些不快道:“本座要跟师兄单独谈谈,尔等速速回避。”

  “……是。”可怜的长老们头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圣莲真君,还没多套套近乎,就要被赶走了,一个个如同打霜了的茄子,愁眉苦脸。

  倒是白涟嘱托了他们一下:“不要将我回归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守口如瓶。”

  这一下,得到命令的长老们立刻红光满面,跟打了鸡血似地齐声喊道:“是!”

  临走时,还能听到这群原本高冷至极的长老兴高采烈的议论声:“嘿嘿,圣莲真君同我说话了!”

  “瞎说什么,是在跟我说话!”

  “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还能看见圣莲真君,不枉我老头子还赖在这尘世间啊!我一定要把今天的会面记下来,给下一代弟子们好好炫耀下!!”

  “加入玉莲门实在是太好了,我就说圣莲真君肯定还活着,这不就被我等到了吗!”

  他们高兴地都忘记了修仙之人五官灵敏,因此白涟和曲流云都能听见他们的谈话,曲流云为几人的背后私议而感到不满,白涟却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走吧。”他转身看向许久未曾见过的师弟,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久不见,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曲流云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一向冰山的面容竟悄悄融化,眼底透出一点亮光。

  他带着白涟来到打坐修炼的那片莲花池中,在中心的亭子坐好,双手一翻,一瓶散发着醇厚玉酿的酒瓶还有一些漂亮的糕点便落在石桌上。

  白涟低头一看,不由得笑了:“看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曲流云垂眸勾唇,往日与白涟在一起饮酒把欢的场景历历在目,修仙者不曾做梦,但他却总能回忆起这样温馨的日子,能跟白涟在此地延续千年前的场景,他此时心中很是欢喜。

  白涟拿起酒瓶,凑到瓶口处闻了几下,面带好奇:“这是金莲酒……但是与我酿的有些不同。”

  “不愧是师兄。”曲流云颔首,亲自为白涟斟了一杯,“此酒加了两滴冷香泉,所以蕴含的灵气和味道都有别样的感受,你来尝尝。”

  “冷香泉……呵。”白涟端起酒杯,嘴角若有若无勾起个弧度。

  若是让叶明玦得知他不惜潜伏进正派想取得的冷香泉现在正被自己大口大口的品尝,心中又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这么想想,白涟就情不自禁地低笑了起来。

  “师兄?”一抬头,曲流云正疑惑地望着他,连放在唇边的酒杯都迟迟未能送去。

  “无事。”白涟调整好心态,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询问了正事,“你怎么知道我苏醒了?”

  曲流云将酒杯重新放下,含笑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师兄的傲天剑一出,山中自然生出异象,再加上……”

  眉宇稍稍一蹙,曲流云从袖口中拿出一只纸鹤,全身洁白,只有额定有着一抹红色。

  “原来如此,果然到了你这里了吗。”白涟嗤笑一声,“看来那圣莲阁的老板是真的不放心我。”

  曲流云显得有些紧张:“师兄莫怪,两日前调查完情报便想将此物传给师兄,但难得有师兄的消息,所以流云便擅自把它扣了下来。”

  “既然是你拿了,我自然不会怪罪。”白涟伸手接过纸鹤,输入点灵力后,他眉心瞬间紧紧蹙起,久久未能松开,“你看过里面的情报了吧。”

  “是。”曲流云从不会以谎言隐瞒师兄,“里面介绍的魔尊叶明玦,便是师兄身边的那位吧。”

  白涟心不在焉地颔首:“他还不知我的身份,我可是憋得很辛苦啊。”

  “……”曲流云自然也知道师兄戏精的本质,明智地没有接过任何话题。

  白涟却是一手托着侧腮,忽然问道:“你也知道这江陵叶氏?”

  一般来说一宗之主不会对外界了解的这么熟悉,但架不住曲流云从各个方面打探了叶明玦的情报,对叶氏在百年前发生了灭门惨案有了一定了解:“知道,这叶氏也算是名门,还有一些传奇的谣言。”

  见白涟有些兴趣,他便立刻详细解释道:“前些年叶氏嫡子诞生之时,忽然天生异变彩云萦绕一夜之间百花齐放,各个宗门都被惊动亲自去拜访。有幸见过那孩子的都说此子是可塑之才,争先抢着要收为弟子,不过……”

  白涟慢慢补上后半句话:“百年前叶氏不知被何人灭门,而传言那孩子也一同被埋葬了?”

  “正是。”曲流云颔首,“谁也没能想到此人竟然潜伏在了魔教,还成为魔尊之一。”

  白涟这才终于明白了叶明玦此人隐姓埋名的真实原因,也明白了他想报仇的急切。想必这沉稳多疑的性格,也是由这环境所导致的。

  若是没有这灭门的事件,叶明玦毫无疑问会成为修仙界天骄,或许有机会成为下一个圣莲真君,受万人敬仰。

  “就算他天赋再惊人,也不至于天有异象。”想起这传言,白涟有些不解地琢磨,“这不太像是他本人引起的,更像是某种天地灵宝……”

  曲流云附和:“我也这样想,不过叶氏瞒地很好,至今不知道当日异象的真相,调查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白涟意味深长:“也许便是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也不一定啊。”

  曲流云丹凤眼一眯,就有种说不出的不爽:“说起来,师兄这次回来,也是跟他有关?”

  白涟淡定:“嗯,他中了我的三日断魂散,需要冷香泉。”

  “三日断魂散不是藏于宗门里吗。”曲流云一怔,“被偷走了?”

  “身为宗主,你竟是不知吗?”白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把曲流云看得羞愧低头,脸色一片煞白。

  “师兄……是师弟的不是,请师兄责罚。”凌厉地撩开身前的外袍,曲流云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朝白涟请罪。

  白涟悠然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倒是神识中的系统看不下去了:“当年你当宗主的时候不也一问三不知吗。”

  它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的白涟如此说道:“宗主?不就是个摆设吗,内务有那么多人去做,关我什么事。”

  现在宗主换成曲流云,他就开始双标了!

  白涟直接将系统关进了小黑屋,先为自己倒了杯酒,随后才缓缓道:“流云,你做了宗主太多年,应该从这个位置上解放了。”

  曲流云猛然一抬头,瞳孔紧缩,不可置信道:“师兄……师兄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正慌乱地伸出手臂想要拽住青年的衣袖,白涟却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因为我才一直勉强自己当宗主的吧,其实你并不喜欢这种琐事。当初我说过让你接替我的位置,照顾宗门,是我将重任压在了你身上。”

  曲流云咬紧下唇,心中沉重,他也知道自己冷淡的性格不适合管理宗门,也确实是为了让白涟回归时能看见鼎盛的玉莲门,才一直坚持至今,但被白涟如此轻易的揭穿,他却只觉得愧对白涟,愧对宗门。

  “以前是别无选择才只能将你推上位,但是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

  白涟凑近他的耳边,捏着他的肩膀,轻声道:“你看,我已经回来了。所以你可以不用为了我再忍受这些痛苦,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的境界还差一些才能突破吧。”

  “我在九阶的位置等你,一个人到达顶峰的感觉实在太过无趣,流云,我需要你。”

  只一句话,只短短一句话,便让曲流云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他侧头望着白涟那含笑的双眸,仿佛被蛊惑一样也勾起唇,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师兄对他的新的期望的话,他一定能够做到,就算是前途多么艰险,多么迷茫,也绝不会放弃。

  “……我明白了。我会卸下宗主的位置。”曲流云声音不算大,但语气却很坚定。

  白涟微微一笑,亲自扶着他起来重新坐到位子上:“话虽这么说,但近期你还是不能卸任的,估摸着再等个二十年吧。”

  二十年对修仙者而言都是弹指一瞬,曲流云平复好心态,竟是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甚至可以平静的问:“是,不知师兄想把这宗主的位置传给谁?”

  “一个好苗子,天赋很不错,就是阅历和性格还需要磨砺。”白涟感慨道,“我在宗门内呆了几天,发现这些弟子真的是一届不如一届,剑修嚣张跋扈,早就失去了曾经的坚韧和正义。这宗主的位置,应该换法修来坐坐了。”

  曲流云因为他的点评有些坐立不安,但听到最后竟有些迷茫:“法修?”

  白涟却是没有直言,只是问:“这届南北决战什么时候开始?”

  南北决战,顾名思义,就是北边所有剑宗与南边所有法宗进行的一次盛大的比试,比试的内容有单人,有双人,甚至还有三名以上的团队战,事关剑宗和法宗哪个才是最强的派别,所有人都相当重视。

  而因北边和南边被一座巨大的山脉隔断,山脉中溢出不详之迷雾,轻易靠近的人都会迷失方向被困在其中无法脱身,因此,南北两地一直通行困难,需要借助传送阵才能够达到两地。

  但传送阵制作不易,距离太远还要消耗庞大的灵力,由专人把守,一般人若无事都不让轻易走动,就算想使用,也需要交出大量灵石,故而几乎没有人会选择使用。

  也仅仅是每二十年一次的南北决战之时,客场的那一方会主动使用灵石,将想要参加的弟子传送到主场,一方面让天赋好的弟子长长见识,一方面也替宗门争光。

  毕竟曾经圣莲真君一剑挑三宗的美谈,至今还被人赞颂不已。

  “今年是第五年。”曲流云算了算,“还有十五年的期限,地点在南方。”

  白涟直接道:“用我的名义传令,一周后后南北决战再次开启,这次获胜的弟子能够获得我的亲传法宝,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也让他们都来参与。”

  “……一周。”这么突兀的决定让曲流云额角一跳,只觉得这消息一出,天下绝对会大乱,恐怕所有人都会争着抢着去参加南北决斗,就算是修为没达标的,也必定想去凑凑热闹。

  毕竟从圣莲真君这里出手的法宝,那可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份。

  “是。”看见白涟淡淡望来的目光,曲流云立刻低头应下,“师兄还有何要求?”

  “让我和叶明玦以及花星河三人以弟子的身份参加,其他人你按照实力排就好,一周内必须办妥。”

  曲流云有些疑惑,叶明玦是何人他已经清楚了,这个花星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猜测这位花星河必定跟宗主之位有点联系,便将此事暗戳戳记在了心中,神念一动,一张灵符便瞬间冒着流光往天空飞去。

  “若有情况我会亲自去办,师兄不必担忧。”他郑重保证道,“师兄还有何事嘱托,流云自当竭尽全力。”

  “现在的要事便是抛下所有的烦恼与你喝酒。”白涟这才笑盈盈地举起酒杯,朝他扬了扬,“陪师兄多喝两杯?不醉不归?”

  “好。”曲流云也勾唇轻笑起来,他生的本来就很俊美,此时莞尔一笑更明显的如同夜幕的明星。

  他端起酒杯凑到唇边,眼底一瞬间仿佛浸水的云,不禁回想起初次与白涟见面时,他那时心底的悸动……

  他们一起对饮了三天三夜,从未起身,直到有消息传来需要曲流云裁断,才不开心地终结了这场酒会。

  白涟懒洋洋地活动了下肩膀,眺望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初阳,只觉得无比惬意舒坦。

  忽然间,他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

  是什么来着……

  他蹙眉深思起来。

  *

  而此时,被关在牢狱中每日度日如年的叶明玦同样阴沉望天。

  只不过望着的是巴掌大的窗户映出的天空。

  本以为凭借白涟那憨憨的性格向宗主求情,玉莲门会尽快将他放出来,结果一连等了三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隐晦向玉莲门巡逻弟子打听过白涟的事,听说白涟跟曲流云聊的十分开心,甚至把酒言欢三日后,叶明玦深吸一口气,终于一把震碎了手边的石桌。

  独自坐牢的第一天,想他。

  第二天,想他想他。

  第三天……想弄死他!

  你给我等着,白.涟.!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一章是回忆,关于玉莲门建立之初,关于白涟以往的故事!

第38章 玉莲门 玉莲门建立之初

  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但对于曲流云来说,能与师兄再次畅饮, 无论多长时间都觉得不够用。

  他本身是不喜喝酒的,就算是被人叫去也只是浅饮几口,然而只要师兄呼唤他, 他便无时无刻都会奉陪。

  千年前的玉莲门弟子都知道他崇拜白涟,崇拜到了极点, 曲流云对此却只是一笑而过, 他说不清自己对师兄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不过是初遇师兄那一日, 整个眼中便充满了师兄的身影。

  那是玉莲门还没叫玉莲门的时候,白涟受了一个破败掌门的恩情, 想要帮他重振门派以此报恩, 而修葺好建筑后,下一个目标便是拉拢新生弟子。

  那一年,曲流云才十五岁,一身红衣、是个骄傲到极点的少年。

  他也本应有骄傲的底气,天生剑骨,万中无一, 几乎在年幼时就被一群宗门哭着喊着拉拢进门,家族很是重视他,特意教会他基本的防身方法, 才放他前去加入宗门。

  当时曲流云看中的是那时北剑赫赫有名的宗门——寒云宗,但是途径一片森林时, 却被人诡异地给黏住了。

  没错, 那人就是白涟。

  “苗子不错, 可愿意加入我的宗门?”

  青年懒洋洋地靠在树枝上,阳光细腻打在他瓷白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曲流云失神一瞬,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戏谑后,方才警惕起来:“你是何人?”

  “我嘛。”白涟从树上跳下来,友好的挥了挥手,“是即将成为你师兄的人。”

  “胡言乱语。”曲流云眼神渐冷,他从小被保护的很好,从未见过这般胡搅蛮缠不正经的人。

  他本不予理会打算掉头就走,谁知白涟却如同粘糕一般跟在他的身后,还非常话痨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烦的他很是不爽。

  “你叫什么,多大了,喜欢什么东西,自我介绍一下?”

  “快来加入我的宗门,现在的话你还能成为除了我之外辈分最大的师兄,门内资源随便你选,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曲流云却只觉得这般招揽弟子的手段简直是邪魔歪道,忍不住质问:“你的宗门现在有多少人?”

  “不少。”白涟一本正经颔首,“算上你一共六个人。”

  曲流云:“……你管这叫不少?”

  “连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还不少吗?”白涟回答的很是无辜。

  曲流云深吸一口气,又问:“掌门现在境界几何?”

  白涟想了想:“好像是四阶中期。”

  “……”

  曲流云脸色铁青掉头就走。

  白涟及时跟上:“别这么冷淡嘛,虽然掌门境界不高,但是他还不是门里最厉害的那个。”

  曲流云根本对他的话毫无信任,心道掌门都这个样子,就算门内有实力再强的人又能高到什么地方,犀利的眼眸狠狠睨向他:“那么多人想要修仙,你随便拉一个不久行了,为何要跟着我。”

  “当然是因为你有天赋了。”白涟勾了下唇,他本来气质便温润如玉,眯着眼睛微笑的模样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虽然没有我好,但是你的天赋也算不错了。”

  “……呵。”曲流云淬了冰的眸子中透出一点讽刺,他从小就被人夸天赋顶尖,不可能存在比他高的人,没想到这人厚脸皮的程度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不过他也知道白涟的修为比他高,虽然不知道高多少,但他到底还是不能抗衡,想要驱赶也做不到,只能无奈装作没看见。

  “另外长得也很好看,不愧是美人,如果要是能多笑笑的话,肯定更好看。”白涟果然不肯离去,还故意用暧昧的语气撩拨他,如果不是他人模人样仙风道骨,保不准就会被当成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曲流云对这人没办法,就始终冷着脸不搭理,直到半路上突然遇到一场纠纷,他被无意中卷入其中,修为不济,被迫投降。

  而白涟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站出来,似笑非笑睨着他:“我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不需要以身相许,只要加入我的宗门便足够了。”

  “你闭嘴。”见他这种时候还在说浪语,曲流云狠狠砸了下舌,还是提醒道:“这群人修为起码有五阶,你还是快跑吧!”

  明明对他十分反感,却在危险时又提醒他逃走,白涟惊讶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有没有人说你刀子嘴豆腐心?……嗯,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吗?”

  说话之间,他诡异停顿了一会儿,侧耳倾听,似是在听什么人说话。

  但是这附近有哪里有别人,曲流云疑惑蹙眉:“什么?”

  白涟却只是笑语盈盈道:“不用担心,不就是区区五阶境界而已。别说是六个人,就算是六十个,我也没有问题。”

  曲流云十分诧异他哪里来的自信,却又忍不住期待起来这人是否真的是隐藏不露的高手,能够救他于水火之中。

  而接下来的景色,他一生都难以忘怀,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只见青年后背如松柏般挺拔,右手握着一把通身雪白的剑,剑身隐隐散发着璀璨的金光,只是随手一挥,漫天剑雨便恐怖的散下,剑势恐怖,杀气尽显。

  飓风吹卷起白涟的衣袍,衣决飘飘,云雾缥缈,像是谪仙下凡、画一般梦幻的场景。

  三千发丝在身后飞扬,曲流云握着隐隐作痛的前胸,怔忪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他所没有触及过的强大……这是他向往的剑意。

  而白涟只是稳稳地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动过,场下的敌人便以溃不成军。

  “这可不行,我难得在师弟面前露一手,你们死的太快就没意思了。”

  曲流云还能听见白涟轻松的发言,一扭头,正好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多情又温柔地看着他。

  “师弟,让你看看我最近研究出来的法术怎么样?”

  “……。”曲流云仿佛被蛊惑了似的点了下头,随后才猛地意识到,白涟不是个剑修吗,哪里来的法术。

  但很快场地上浮现的漫天的暴风黄沙便迷乱了他的眼睛,龙卷风如同灵活的长龙,一口咬向场地的敌人,惊恐尖叫的几人刹那间便被风暴吞噬其中,席卷到天边消失了身影。

  “哦,飞得真高啊,看来实验成功了……不愧是你,这个主意真有意思。”

  曲流云怔然的功夫,白涟已经相当平静地将手挡在眼上,眺望天空。

  他依旧仿佛在跟谁说话的模样,但身边除了一把通透的飞剑外,并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曲流云相当迷茫,无论是眼前白涟的恐怖实力,还是他那相当诡异的性格。

  但无论怎么样,曲流云此刻却萌生了向往之情,像这个人一样强大,像这个人一样无所畏惧,这才是他所追求的剑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白涟产生憧憬的情感,而接下来,白涟笑着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送到他的面前,纤长的睫毛微微一弯,细碎的星光便映入他的眼中。

  “欺负师弟的那群人,师兄都已经教训了。喏,站得起来吗?”

  曲流云头一次没有嫌弃他,而是搭上了他的手,用力站了起来。

  刚要松手表示感谢,掌心却被死死的攥住了,曲流云眼皮一跳,就看见某人抓着他的手,来回晃了两下,眼睛狡黠地弯起:“你回应我了对吧,这就是同意当我师弟的意思对吧!想要跟我回宗门了对吧!”

  曲流云:“……”

  这番没皮没脸的台词简直让曲流云大开眼界,不过见过白涟的强大后,他还真就不太抗拒加入白涟所在的宗门了。传说有些隐市的宗门人少,但拥有秘法真传,他合理地怀疑白涟就是这样的弟子。

  但是前不久还各种拒绝白涟,如今又开始反悔,曲流云隐隐觉得有些尴尬,故意板着脸问道:“进了你的宗门就能跟你一样强?”

  白涟秒答:“那不太可能。”

  曲流云:“……”

  根本没想过这句话很有可能会让一个心思摇摆的人扭头便走,白涟继续道:“我的天赋这么好,肯定没人能够追得上,不过做个第二名你还是可以的。”

  曲流云无语瞪了他一眼,转身拿屁股对着他。

  却被白涟一把揽过肩膀,亲亲蜜蜜道:“师兄就是为了保护师弟存在的嘛,实力高点很正常。到时候,我做第一,你做第二,你在旁边辅助我,不是很好吗。”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曲流云却被他的一句‘保护’而乱了心绪,于是就这样昏昏悠悠地被白涟忽悠上了贼船。

  刚进入宗门的曲流云看见一片荒山野岭、只有两间可以睡觉的房子后,惊悚后悔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以说现如今的玉莲门,都是他帮忙负责,一座一座坚持盖起来的。

  而信誓旦旦说要做他师兄的白涟却直接变成了甩手掌柜,每次有要事找他都不见踪影。

  曲流云被宗门的事物弄得焦头烂额,好好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重务压身,气的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别看白涟一眼没看到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但有两件事是永远不会错过的,一件事是打架,另一件事就美食,曲流云学乖后每次都不辞辛苦地下山买些烧鸡烤鸭之类的,只要远远散发出一些香气,保证就能逮到白涟。

  “师.兄,可算是抓到你了!”死死拽着白涟的袖口不放,曲流云冷眼瞪着他,“看你往哪里跑!”

  每当这个时候,白涟只会笑眯眯地解释:“我是在修炼啊,我也在为宗门努力,何错之有啊。”

  曲流云果断觉得这是谎言,但偏偏白涟的实力一个劲的往上涨,速度快地让他望尘莫及。在他刚刚度过比较简单的二阶境界时,白涟就已经突破到六阶中期了!

  他别扭的询问白涟有何迅速修行的方法时,白涟还真就告诉了他:“我倒是自创了个观莲心法,可以迅速带人迈入境界,你可愿意学?”

  这番言论震惊的曲流云半晌没能说话,要知道心法可都是一些修行大能才能创造的,别说白涟境界未到,他也不像是有创造心法天赋的人啊。

  曲流云半信半疑地点头,抱着这样的心态稍微学了些观莲心法,结果更令人震惊,这竟真的是一种提高修炼速度的绝妙心法,而且人人都能学习,简单易懂!

  他再一次升起了对白涟的敬佩和憧憬之情,恭敬请问能不能将这心法在门内公开,这样宗门的弟子实力就能提升了。

  别看曲流云对这小破宗门诸多怨言,却也是实打实地当成了自己的归处,他曲流云所在的宗门,必须要有相应的实力和地位才行,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提升弟子的实力。

  在白涟点头同意后,曲流云便将这心法传了下去,也不知道修仙界有谁打探到了消息,竟是从这天起总有人前来拜师学艺,而白涟也总会在这时被推过去,稍稍展示下无穷的剑意,顺利的吸纳了不少弟子。

  “怎么感觉我才更像是宗主呢。”白涟有些无奈,对着名义上的宗主吐槽道。

  “在我们眼里,你已经是我们的宗主了,老夫德不配位,你的恩情已经足够多了,从今以后,这宗门就交给你统帅了。”结果这偶然间的一抱怨,却让他真的成为了一门之主。

  白涟起先很不愿意,觉得这位置束缚了他的自由,但在所有弟子的请愿下,他还是无奈地接了下来。

  曲流云还能想起那时白涟坐在石椅上抱着他的腰,嘤嘤嘤地假哭:“我不想当宗主,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想管那些麻烦的内务,不如你来当吧。”

  曲流云头疼地按住他的肩膀,只重复道:“你当宗主,我来辅助你,这是我们刚见面时你许曾诺的,事已如此,便接受吧。”

  白涟可怜兮兮地露出一只水润的眼睛:“……你帮我管内务?”

  曲流云的心脏倏地一跃,竟是下意识屏息起来:“嗯。”

  “果然。”白涟瞬间笑的很是灿烂,“我就知道师弟最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心脏跃动的频率不太对劲,否则曲流云怎会觉得,这般耍赖的师兄也十分可爱。

  既然宗主换了人,宗门的名字也应该改改,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起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不然就以宗主的名字命名好了,白涟教!感觉怎么样?”

  没等众人拍手同意,白涟已经第一时间黑着脸表示拒绝,众人无奈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宗主这脾气真的难哄。

  “好好好咱不叫白涟教好了吧。”有弟子轻声哄着。好半天,白涟才总算是哼唧哼唧地坐了回去。

  一片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曲流云沉思片刻,忽然提议道:“后山天然种植着一片莲花,玉一般冰清玉洁,不如就叫玉莲门吧。”

  这寓意很是绝妙,无人反对。从此,玉莲门这个名字便悄然诞生。

  曲流云见证它从默默无闻到大放光彩,见证它从无人问津到现在第一的宗门,心中多有感慨。

  那时,一无所有的他们从零开始做起,白涟带着他们修炼,带着他们参加南北决战一跃成名,带着他们参与各种秘境抢夺资源,然后又开通商路赚取足够多的灵石建设门派……

  可以说玉莲门是白涟一手扶起来的,真要说的话,其实曲流云所做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发展,唯有一件事让曲流云心中有些焦躁,那就是白涟的境界提升的太快,快得他根本没有一点能够追上的可能性,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是否有这个天赋。

  白涟太过于耀眼,这种耀眼不仅是让人产生憧憬,还会让人心态剧烈动摇,从而出现问题。

  越是天赋卓越的天才约会痛苦,曲流云便是这样。

  所以他拼命的修炼,逼迫自己陷入险境,逼出自己潜在的全力,每每都弄得一身伤回来,就是为了离白涟近一些,再近一些。

  本以为白涟升到八阶境界就已经值得普天同庆,没想到几年之内,白涟又突破了谁也没能到达的第九境界,瞬间,轰动了整个修仙界。

  曲流云一边替师兄感到喜悦,一边又不免失落起来,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可能再也追不上这位师兄了。

  等到他带着全体弟子的心意打算举办一场贺喜宴会替白涟道喜时,白涟那时便说了同样一句话:“师弟,修仙路途漫漫,别让我一个人走,我等着你追上我。”

  “……”只一句话,便胜过所有人的劝慰,曲流云的眼底重新浮现坚定的光,沉声鞠躬道,“好。”

  举办贺宴那天,几乎算是修仙界万年才有一次的盛典。

  各方宗门闻到消息,无一不亲自前来恭贺,诸位高阶修士掌门几乎全部到齐,献上数不尽的珍宝法器,数万人在坐席上对着白涟行礼,那盛状,至今曲流云都难以忘怀。

  这个世界上出了一个白涟,从此统领三界,睨视众生。

  若不是白涟对统治修仙界没什么兴趣,这个时代的名字就要改一改了。

  但也正是从这之后,太过孤高的白涟感到了人生的无趣,终于在他成功突破七阶中期时,将宗主之位传给他,尔后没有飞升,反而亲自送自己陷入沉睡。

  所以能再看见白涟,曲流云真的很高兴,若不是因为南北决战的事情有人来请他裁断,他甚至还想与师兄多呆一些时间。

  “你去忙吧。”白涟朝他摆了摆手,“还是此事比较重要。”

  深知师兄一旦无趣就要离开,曲流云先一步道:“说起来贺正信已经清醒了,一直嚷嚷着自己无罪,师兄可要去亲自见见他?”

  白涟还真就被他勾起了一些欲望:“他还在狡辩?正好,闲来无事,可以去看看。”

  “我陪师兄一起去,这些事等之后在做也不迟。”曲流云立刻跟在他的身后。

  白涟颔首,面容却忽然有些迷茫起来:“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师兄放心。”坚决不提叶明玦一个字的曲流云立刻接口道,“妖兽肉已经派人去抓了,我想很快就能享用了。”

  白涟无比欣慰地转移了视线,果然将心底模糊的记忆抛弃了个一干二净。

  曲流云脸上也慢慢勾起一抹弧度,一路上巧妙的转移话题,谈天谈地,就是不谈呆在地牢中的某位魔尊。

  叶明玦气抖冷,狠狠地拔着牢房中的杂草,度日如年。

第39章 玉莲门 圣莲真君?!

  贺正信被锁之天牢, 可与叶明玦被关押的地牢处境大为不同。

  前者被粗硬的铁索牢牢捆紧四肢,身后左右都有真君敕令镇压,既调不出修为又寸步难行, 如同身上压着一座巍峨的高山,痛苦非常,而后者的牢房里不仅有草席石桌, 还不会处于刑罚,非要说的话只是禁锢了自由。

  白涟和曲流云腾着云绕开层层禁锢的结界, 终于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了天牢之边界。

  由曲流云亲自解封之后, 带领白涟往前走去,别看这天牢内部没有结界, 可是设置了许多机关,若是不小心被踩到了饶是堂堂圣莲真君也有一定的麻烦。

  离得近一些, 白涟便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怒吼和咆哮, 看来贺正信还在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纵使这里无人看管,也像是抓住唯一救命稻草一般,不断地辩解着。

  白涟倒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他做的事一旦被判定为事实,连痛快的死亡都是温柔的惩罚。

  玉莲门很讨厌叛徒, 会用最恐怖折磨人的惩罚一件一件招呼,那滋味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

  等二人最终靠近中间被铁锁拷住的人影时,正在怒吼的贺正信也总算是差距到了来人, 见竟是宗主亲自来临,贺正信先是一怔, 随后浑浊的眼眸倏地亮起, 激动地大喊起来:“宗主!宗主!我是冤枉的, 您要明察啊宗主!”

  曲流云冷漠地瞥了眼他狼狈的模样,忽然侧过身让开一条道路,一身白衣衬的容貌越发俊俏的白涟便走上前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只见此时的贺正信状态很差,脸颊凹陷,皮肤发黑,眼底布满红丝,白发蓬乱地散在脑后,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七旬的老者。

  这绝不是被关在天牢的原因,恐怕他身体里流淌的毒液正在一点点腐蚀他的生命力。

  将他的状态收揽眼底,白涟勾笑道:“贺长老,别来无恙…啊…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你恐怕不太好了。”

  “你!是你!!”贺正信的语气猛地激动起来,眼中的恨意一瞬间爆发,“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要杀了你!!”

  容易暴虐的性子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宗主还在这里,直到曲流云召唤的飞剑已经富含杀意地袭向他的脖子,他才一个哆嗦,终于清醒了不少。

  “注意你的语气。”曲流云不喜欢废话,在他眼中贺正信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宗、宗主。”贺正信恐惧地睁大了眼睛,不敢多说一个字,在死亡面前,他还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得到了无上法力,不想就这么死去。

  “别激动。”白涟却是拍了拍曲流云的肩膀,温柔安抚道,“我还有事情要问他,你这样他都不敢说话了。”

  这是个很亲昵的动作,曲流云感受到搭在肩膀的热度,杀意慢慢褪去,脸色微缓收回了剑。

  而贺正信也猛地松了口气,说话总算是没那么不经脑子了。

  白涟笑盈盈地询问:“怎么,你还没有认罪?”

  “认什么罪,老夫没有任何过错!”

  “求宗主明察啊。一定是他!是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诬陷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贺正信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悲伤,乍一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委屈:“老夫在玉莲门勤苦担任长老数百年,可从来没有犯过错事,同样也没出过差错,就算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宗主也要相信我啊!”

  曲流云面无表情,白涟却轻笑了起来:“哟,现在改成比在玉莲门的年份了?想靠这个博得同情可不太行,因为我在玉莲门呆了千年,这么说他还是更应该相信我喽。”

  “什么满口胡言乱语的小儿!”贺正信见他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心态又是不稳地发起了怒,“你只不过是刚入门的弟子,以为老夫不知道吗!”

  “看见了吗宗主!”他像是抓到了漏洞一样,立刻朝曲流云道,“他就是这样一个骗子,可千万不要相信他啊!”

  他的眼底散发着微弱的精光,正愁找不到脱身的理由,感谢白涟本人愚蠢的给他送来一个把柄,这么明显的谎言,不信宗主不会怀疑。

  他算计的很好,但面前两人的反应却超乎了他的预计,曲流云非但没有质疑,反而不屑地垂眸睨了他一眼,眼底覆盖着淡淡的讽刺,而白涟却笑的更加开心了,眉梢都噙着浓浓的喜悦。

  “虽然看你犯蠢很有意思,但是可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白涟含笑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曲流云,“你说应该拿他怎么办呢,师弟。”

  曲流云冷声道:“不敬师祖,不忠不孝,剜了他的双眼和舌头,废去修为,将他扔入后山之中,被那些饥饿的妖兽活吞。”

  别看曲流云性子冷,却对敌人最狠,尤其是对白涟不敬的人,最为毒辣,白涟喜欢的是戏耍玩弄,他却每每都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人。

  “师兄觉得怎么样?”

  “这个嘛……”

  白涟故意瞥着贺正信惊恐的表情,沉吟片刻。

  在两人谈话之间,被即将处刑的贺正信没有因为这恐怖的刑罚而颤抖,反倒是整个人都陷入茫然的状态,满脑子都被那句师兄和师弟霸了屏。

  能被宗主称为师兄的人从来都有一个……千百年不会变。

  那个人就是……就是……

  贺正信的眼眸猛然瞪得如同铜铃,唇瓣颤颤巍巍地动了几下,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你……你难道是……”

  白涟欣赏了他这有趣的表情,微笑:“世人皆知圣莲真君,却不知他的本名叫做白涟,千年来一直陷入沉睡,现在方醒。”

  “……”

  贺正信的腿脚瞬间一软,眼神失焦,若不是有锁链禁锢他的身体,恐怕此时已经脱力地叩倒在地上,亲吻着白涟的脚尖,请求得到对方的原谅。

  他本来只是想着除掉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不会引起什么波浪,这才下定决心暗中除掉白涟,却没想到竟是无意间踢到了铁板,最后满盘皆败!

  这哪里是什么萌新,分明是伪装成萌新的大佬!

  圣莲真君是什么人啊。

  是他们修行界的传奇,是他们玉莲门的骄傲。

  他当初也是因为崇拜真君拜入玉莲门,希望在门内认真修炼稍稍靠近一些他憧所憬之人,然而到头来,他却以这样难堪的方式结识真君,还不自量力的想要除掉对方……

  贺正信心中悔恨不已,用力咬紧了牙关。

  “哈,我、我竟然选择了圣莲真君……我竟然想要杀了圣莲真君,哈、哈哈哈哈!”

  疯狂地笑着笑着,他苍老的双目中早已泛出泪花,口中似是疯癫似是着魔的嘟囔着什么,全然已无获胜的希望。

  白涟从始至终而嘴角含笑,一点都不曾露出其他的情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贺正信陷入了沉默之中,知道自己已经离死期不远了,他索性再也不加隐瞒,渴求道:“老祖……罪人只有一事相求,希望老祖成全。”

  曲流云眉宇微皱刚想呵斥他的狂妄,却被白涟伸手拦下:“你说。”

  “弟子这一生,确实如我所言,战战兢兢修行从不敢遗忘老祖之训。然而那群剑修……从从门起便欺辱我压迫我,越是天赋高修行努力之人,越是被厌恶。弟子苦不堪言,却未能从执法那里得到公正的待遇。”

  “即便如此,弟子也努力达到了长老的位置,本以为这样他们就能高看我一头,但我法宗却总是被欺压看不起的一方。他们从不听我从的建议,将他当成边缘外的人,不允许我参与有关宗门的各项事宜,他们剑修弟子能够欺压法修,却不许法修欺压剑修……”

  谈到这里,他用力攥紧掌心,指甲陷入血肉之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在绝望中,弟子才选择了这样的道路,明明心知这违背门规,却还是恨得不顾任何代价。”

  他抬起头,陡然亮得惊人的眼眸对上白涟的双眼,恳求道:“所以老祖,请您……请您帮帮我法宗弟子吧,弟子是无可奈何啊……如果有其他可以解决的办法,弟子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所以……”

  白涟抬起掌心,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你的意思,本座已知晓。”

  他脸上的弧度逐渐散了下去,眉宇满是认真:“本座在这几日也看见了如今玉莲门弟子的心性,确实比以前差的远得多。若不是他们也为宗门贡献过力量,本座真想把他们全都撵出去。”

  一旁曲流云听闻,有些羞愧地垂下头,因为师兄交给他的任务,他确实没有做好。

  “虽说你的过错事出有因,但到底还是损害了许多人命,害人害己,终不可得。”白涟所言令贺正信满脸痛苦,陷入了仿徨和迷茫之中,“所以你会接受应有的惩罚,比起被毒药折磨而亡,本座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至于你说之事,纵使是本座,也没办法很快改善门内的风气,但若是你愿意亲自出马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贺正信一愣:“弟子……亲自出马?”

  白涟颔首:“将自己的想法和痛苦传递给所有弟子,就像是你方才对本座所说的那样,狠狠打醒他们。”

  “就算是这样也肯定没办法根除这样的恶习,但此时在加强外部管理,就会变得事半功倍。”

  “在临死前为了我宗门弟子、为了法宗弟子站出来,你可愿意?”

  “……”贺正信沉默了良久,挺得笔直的脊背最终恭敬弯下,低声道:“谨遵……老祖法旨。”

  一个时辰后,所有玉莲门弟子得到通知,紧急去广场集合,一个都不能少。

  原本就因为门内杀人事件而回到宗门的人就不少,这一下几乎是全员到场,而在广场的看台上,弟子们却惊讶的发现,前些天被定罪的长老贺正信,竟然被押解着站在了那里。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贺正信拼着最后一丝灵力,将自己的声音传播到广场之间。

  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他不惜入魔也要增加实力的原因,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缓缓散去,皆露出了羞愧和悲伤的表情。

  原来正是他们剑修,将人逼到了万劫不复的份上。

  原来他们才是残害同门的罪魁祸首,逃不脱关系!

  法修们感同身受不禁低声啜泣,剑修们看见他们的样子,纷纷想找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因为自己或同门有这般恃强凌弱的想法而刚感到不耻。

  “……千年前,我剑修是扶植弱者,慷慨解囊的英雄。剑修保护法修,法修援助剑修,一同进退,玉莲门的心才保持一致。正因为如此,我宗门才会坐在万千宗门之首位,正因为如此,才是我宗门永远不朽的原因。”

  最后,宗主曲流云亲自走上台,用沉重而威严的声线开口道:

  “尔等拍着胸脯问一问,是否不曾丢了前辈们的风骨,是否能堂堂正正为人。我玉莲门不需要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违者——”

  说罢,他忽然调御飞剑,白光在空中闪耀,一瞬间砍断了贺正信的脖子。

  头颅落在地上,血溅三尺,所有弟子都惊的眼含畏惧,曲流云却轻飘飘地甩了甩血迹,递给他们相当冰冷的眼神:“——当斩!”

  这一刹那,就仿佛置身于冬日严寒中,冷得所有人打了个哆嗦。

  众弟子惊恐地弯下腰,低声称是。

  护法队弟子立刻派出两人上台清理贺正信的尸首,却在看见贺正信表情的时候微微一怔。

  “你说他真的是痛苦而亡的吗?”

  下台之后,其中一弟子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干出这种事还被宗主当场杀了,要你你能心态平和?”有人吐槽。

  但这弟子沉默一会儿,还是说道:“我觉得不像,因为……他是微笑着死的。”

  “你见过有囚犯死的这么轻松这么平和吗?”

  “……”众弟子面面相觑,无法理解贺正信为何会露出释然的笑容。

  但很快他们便没有时间想这些事了,因为发布完一系列决策的曲流云,又突然放出了两大新闻:

  第一、一周后将举行南北决斗之战,所有境界达到的人都可以报名,但只有九人才能在其中脱颖而出。

  第二、此事是因为圣莲真君所托,所以南北决斗才会提前,奖励会非常丰厚,希望大家都努力为宗门取得荣耀。

  众弟子还没从南北决斗突兀召开中回过神,就直接被下一个消息劈的浑身一震。

  什么?!圣莲真君????

  他们没听错吧,是圣莲真君吗?那个千年前便不知音讯的他们玉莲门的老祖宗??

  在一群人惊愕的目光下,曲流云淡淡一颔首:“没错,老祖已归。让他看看如今玉莲门弟子的实力,做得到吗?”

  ……

  先是一片极致的寂静,随后一声突兀的欢呼声穿透广场,接下来便是所有人的狂欢。

  众人惊叫着、喜悦着、激动着,一起见证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

  圣莲真君回来了?!

  他的老祖回来了!!

  而在一座冰冷的地牢中,却与之相反的空虚寂寞冷。

  闲得在牢房中打坐的叶明玦望着迟迟没来巡视的弟子,有些狐疑地挑了下眉。

  似乎今天玉莲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所有的人都叫走了,也就是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正好是适合逃狱的好时机。

  没错,等了白涟三天后,叶明玦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确定自行解决这个困境,然后揪着白涟的脖子狠狠的教训这忘恩负义之徒一番。

  望着那锁在牢房内坚硬的铁锁,叶明玦回想着当时白涟撬锁的经过,慢慢从袖口中掏出一根早就备好的铁丝,尝试着开锁。

  时间仿佛无比的漫长,迟迟未能突破锁眼,令心底都涌上了一层烦躁。

  安静的牢笼中不时传来鸟兽的鸣叫,有时惊得叶明玦下意识屏息,等了好久不见有人来,这才再次动起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竟真的踩了狗屎运地撬开了锁。

  脸上自然露出一抹弧度,叶明玦扔开铁丝,大大方方推开了牢房门。

  紧接着,却听见一道熟悉的沙哑声,在身后悄然无息地响起:“你打算去哪?”

  叶明玦脚步瞬间一顿,如临大敌地绷起背部,放缓了呼吸。

  他慢慢转过身,只见昏暗的牢狱中,有一人歪在草席上,头戴着斗笠一样的法器,看不清模样,只是这般戏谑地,漫不经心地望着他。

  随即,缓缓笑了起来:“又见面了,看来你的毒已经解了一分。”

  “……”

  叶明玦瞳孔猛地一缩,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圣莲真君?!”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玦:阴魂不散?!

  白涟:……你想死?

第40章 玉莲门 节哀

  虽然面前之人看不清容貌, 但那熟悉的声线、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后的修为、极为随性地举止都让叶明玦心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再加上此人跟曾经那张泛着金光的画像上穿着简直一模一样,叶明玦立刻低头行礼:“参加前辈。”

  但心中,他却暗暗皱眉。

  尽管只见过圣莲真君一次, 可这一次就给他足够深刻的印象。

  要是形容起来就两个字——麻烦。

  与白涟惹出来的麻烦不一样,这人不能打不能骂只能好生伺候着,是个特别大的麻烦。

  叶明玦是不怎么讨厌圣莲真君, 可也并不意味他想要见到对方。

  就仿佛看穿了他的情绪一样,圣莲真君稍稍坐直了身体, 调笑道:“怎么, 看见本座不开心?”

  “前辈多虑了。”叶明玦冷静答道,“只是有些诧异前辈为何会在这里。”

  他心中腹诽是何人多事让常年隐居的圣莲真君出了山, 就听到对方悠悠答道:“这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打破了结界唤醒了我, 本座还不会这么早出来。”

  叶明玦:……小丑竟是我自己。

  沉默地反省了下一步错步步错的计划, 叶明玦只能言:“能帮上前辈,是晚辈的荣幸。”

  “本座倒是很意外会在自家宗门看见你。”圣莲真君轻笑了下,诡异沙哑的声线变得满是柔情,“堂堂魔尊穿着我宗门的制服?不然就此改邪归正好了。”

  “……请前辈见谅。”见他戳穿了自己的身份,叶明玦心中一跳,艰难动了动喉结, “为了取了解药,晚辈这才不得不潜入玉莲门。”

  “但晚辈可以保证,没有做伤害玉莲门弟子的事情。”

  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真君显然是最糟糕的事情, 叶明玦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真诚,认真地保证道。

  谁知圣莲真君却淡淡一笑:“是么, 后山的五彩玄凤不是你杀了吃的?”

  叶明玦:“…………”

  完了。

  刚刚夸下海口就被打了脸, 叶明玦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并不是晚辈所杀。”

  他努力解释一句话, 却感到令面前的人越发不快了:“哼,五彩玄凤之肉你也没吃?”

  叶明玦本想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但听真君发怒,便知道这人肯定有了解事实的手段,谎言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他立刻换了种套路:“是晚辈的错,当时不知道妖兽不能乱杀,请真君勿怪。”

  圣莲真君这才语气缓和了不少:“虽然你做过很多事,但最后却揭露了门内肆意行凶之人,还将之绳之以法,避免我宗门弟子死伤更多。这件事做得很不错。”

  “现如今贺正信已经被就地正法,临死前他将心底的想法朝众弟子吐露,让剑修法修丹修都陷入了反思之中。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将贺正信绳之以法的最大功劳者,纷纷都在为你求情早日释放。”

  想起那些弟子在花星河和何金鑫等人的率领下齐声请愿的场景,圣莲真君就心情很好地勾了下唇:“看来你有很好的人缘,交了不错的朋友。”

  “……”

  这是叶明玦所没有想到的,他原本只是想要偷出冷香泉,这才不得不被卷入各类事件中,根本没想那么多。

  可是结果呢,他在其中与众多的弟子产生了交集,也得到了那些的信任。

  想起白涟一脸亮晶晶地告诉他大家终于意识到你是个好人的那一幕,叶明玦就情不自禁无奈一笑。

  这笑容如同流星在暗夜闪过,漂亮的让人失神,他最近似乎逐渐喜欢笑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容逐渐增多。

  圣莲真君心神一动,身影移形换位,竟是眨眼间来到叶明玦的面前,几乎将脸上的黑纱凑近叶明玦的鼻尖。

  突如其来拉近的距离令叶明玦一惊,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圣莲真君却先一步抬手勾起他的下颔,欣赏似的左右摆动了下。

  “刚才的笑容很好看,再笑一个?”

  “……”叶明玦眼神充满了迷茫,他刚才笑了吗?

  “这好像是我们之前的约定,作为我告诉你解药的条件,你要对我露出笑容。”圣莲真君不满地提醒,“难道你已经忘了?”

  这人喜怒哀乐已经到了秒变的地步,叶明玦只能努力挤出笑容作为回应。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比方才自然的笑意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圣莲真君失望地放开手掌:“真丑。”

  叶明玦:“……那可真是抱歉了。”

  “说起来真君来此,只是为了看我的笑容吗?”

  仿佛听出他言下之意的有屁快放,圣莲真君非但没生气,还饶有兴趣地笑了:“我听说你在找冷香泉,看在你帮助过玉莲门的份上,本座想亲自送到你的手中——”

  望着叶明玦那陡然亮起来的眼神,足足等了几息,他才继续说道:“但是因为你刚才似乎想要逃狱做些不好的事情,我决定还是不要便宜你了。”

  “……”叶明玦深吸一口气,望着掉到地面的铁锁,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然而圣莲真君又开了口:“又在刚才,我本来决定在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笑的太丑了,实在是给不了。”

  叶明玦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我现在再笑一次?”

  “晚了。”圣莲真君轻飘飘地说着,十分不留情面,“本座失去了兴致。”

  听出他似乎想要离去的意思,这次叶明玦先一步堵住他的路,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走了:“前辈若有任何要求,晚辈都可以努力达成,只求前辈赐药。”

  圣莲真君唇角一弯:“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确实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这回答的速度仿佛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叶明玦顿了下,却也无计可施:“请说。”

  “七日后将举行南北决斗,你要作为玉莲门的弟子参加,不需要名次拿多高,只要保证你是第一名就够了。能做到吧?”

  叶明玦:“晚辈听说南北决战是各个宗门天骄之间的比拼,虽境界只是中阶,但人人都有独特的本领,想要脱颖而出困难重重……前辈说的可是这个决战?”

  圣莲真君:“不错。”

  叶明玦:“晚辈现在修为一阶,取得第一?”

  圣莲真君:“服用冷香泉后,就可以升到四阶了,暂时借给你解毒了。你要是敢逃跑,本座就亲自宰了你。”

  四阶银莲境界,乍一看还可以的修为,但在一群天骄中估计就是战五的渣渣,叶明玦合理地怀疑圣莲真君是想让他送死,不然怎么把他往火坑里推?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唯有沉默接受。

  还好临走时,圣莲真君给了他点希望:“别这么消沉,本座听说前三名的队伍将会奖励一次开启秘境的机会,说不定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雪夜石,便在其中。”

  意味深长地吐露这句话,最后告诫了下他不要企图逃狱乖乖等着,圣莲真君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叶明玦紧绷起身体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确定牢房中真的没有人,这才松出一口去,缓缓坐下思忖起来。

  圣莲真君实力高强,肯定不屑于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参加而说谎,这秘境雪夜石的线索恐怕是真的。

  既然这样的话,引得玉莲门大乱趁机逃走的计划便至此打消。

  他还要借着玉莲门参加南北决斗,暂时不可惹是生非。

  冷静地在牢房里思索着各种事情,又在想要迟迟未见的白涟时恨得磨了磨牙,不知道此人到底去哪快活去了,叶明玦冷笑一声,再次闭眼打坐。

  而摘了遮掩容貌的斗笠法宝后,那张清秀无暇的脸勾着笑,映出白涟的整张容貌,一双桃花眼愉快的弯起,像极了偷了腥的猫。

  系统询问:“逗叶明玦逗得很开心?”

  白涟颔首:“确实不错。”

  系统竟有些欣慰:“我还以为你真的忘了他,差点没主动提醒你。”

  “别瞎说。”白涟厉声打断它,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正直非常的模样,“我是那种人嘛!”

  “……”这副做作的模样反倒让系统有些狐疑,不过白涟已经先一步道,“总之,这场卧底的游戏也应该结束了,趁此机会一口气解决玉莲门的事,一切都恰到好处。”

  想起他非要举办的南北决斗大赛,系统疑惑:“你是如何想的,又为何一定要让叶明玦参加?”

  白涟淡淡露出微笑:“本座离开这么久,要是让其他阿猫阿狗的宗门以为玉莲门已经过气了,这可如何是好,举办南北决斗一是想看看现在弟子们的实力,二是想让其他宗门明白,本座已经回归,且玉莲门还是当初的玉莲门,不容得任何人其辱。”

  他难得正经的语气令系统十分开心,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天,那个冷漠无所谓的白涟就开始为宗门着想了,这是多么不容易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系统感动极了,缓缓吐出几个字:“真实想法呢?”

  白涟瞬间笑得很是狡黠:“当然是在这里待腻了,南北决斗诶,以前就非常有趣,带叶明玦一起去玩玩岂不是更有趣。”

  ……很好,果然是真实想法。

  系统顿时一脸冷漠,不想说话。

  但白涟却让它不得不说:“还剩下七日的时间,若是能把那位用毒毒辣之人逼出来,就更好了。”

  在贺正信临死前,就已经吐露了他的蛇毒从何而来的详细情报,他并未看见那个神秘人,那人始终操控着一只毒蛇跟他说话,始终未曾露面,只知道修为颇深擅长用毒。

  白涟和曲流云一直认为他会再次露面,故意放出了一些风声诱人上钩。

  “诸多长老弟子被毒素侵蚀,战力大减……不知道这么幼稚的借口,会不会上钩。”

  系统默默地听着,只附和道:“他既然敢这么做了,就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徒。”

  白涟颔首,慢慢往外走去。

  而被他心心念念的蛇肆,也确实如系统所言,满心都是蠢蠢欲动。

  暖日的风吹拂周遭的草坪,阳光透过层层云幕洒在下方,将绿意草丛里蜷缩的几条黝黑的蛇衬得越发发亮。

  缠着绷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黑蛇的脊背,蛇肆唇角诡异地勾起,满心都是愉悦。

  “看来我的蛇毒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可爱的蛇儿们已经替我杀死了无数正派……只可惜,它们也一起同归于尽了。”

  “不过不要担心,这些蛇会替它们报仇,咬死所有玉莲门弟子,让他们好好品味一下死亡的恐惧。”

  “别想歪心思。”静静抱着剑坐在树下的牛满客蹙眉望着下方扭动的蛇,离得更远了一些,“庄主已经回话,等忙完手头的事会亲自来查看。”

  “可是庄主也没说不能对玉莲门动手。”蛇肆的语气倏地变冷,“你知道,我们向来随心所欲,只要不牵扯庄主的私利,他就从不关心,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加入这里。”

  他紧接着讽刺一笑:“不过你大概不是这样吧,你只是一条狗而已,打骂不还手所有事情以庄主为尊,看着就觉得令人恶心。”

  被这样指着鼻子骂,牛满客也从没有动怒,只是面色冷淡道:“他比我强,是头一个剑术上能超过我的人。”

  所以呢?

  蛇肆可不知道他的狗屁逻辑,他只知道肆意快活,他跟逍遥山庄是平等互换的利益,他为逍遥山庄工作,逍遥山庄给他取之不竭的资源,这就足够了。

  “不需要你来管我。”蛇肆冷笑,“我要派我的蛇儿们咬死玉莲门所有的弟子,你不想去就留在这里好了。”

  牛满客毫无波动的双眸瞥了他一眼,只道:“随你。”

  *

  耐心等了两个时辰,叶明玦果然被人客客气气地从地牢中放了出来,特意沐浴换衣完毕后,又被领着进入一座豪华的宫殿。

  一进门,某个腮帮吃得鼓鼓的傻子正席地而坐,手里还拿着一双碗筷。

  本来就很开心的面容在看见叶明玦时眼前一亮,欢快地招了招手:“你终于被放出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叶明玦看着他吃得油光锃亮的唇,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往外拉,冷声道:“想的都胖了?”

  白涟被拉得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委屈道:“为了救你出来,我可是每天都在陪宗主喝酒讨他欢心,好不容易解放为了庆祝吃了顿饭,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叶明玦还真感到有些于心不忍起来,但他想起巡逻弟子所说的话,又狐疑地一挑眉:“我怎么听说你们相谈甚欢,十分快活?”

  白涟一边心想谁这么多嘴,一边故意得意洋洋道:“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这么快救你出来。”

  拍开叶明玦微松的手指,他从袖口忽然掏出一个瓶子:“而且你看这个!”

  叶明玦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指甲圆润,关节泛着淡淡的粉色。直到白涟打开瓶口,从瓶中顿时散发出一阵幽香时,他才恍然回过神,惊讶道:“这是何物?”

  白涟神神秘秘地笑了下:“这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冷香泉!方才宗主将它交给了我!”

  叶明玦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喜,没想到圣莲真君竟然这么迅速便将解药交给了他。

  不管怎么说,也是解决了心头的烦恼,一想到这么多天以来为了冷香泉拼死拼活莫名卷入各种事件中,他就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白涟还在得意:“我只是稍微提了下冷香泉,宗主就给我送来了,我超棒吧,超厉害吧,看来我的美人计天下无敌。”

  “早知道这样就直接找到宗主请求一下,这事不就结了吗!”

  “……”

  叶明玦无语地望着他的自我陶醉,就没看见过这么看得起自己的人。

  他真想将这一切都是圣莲真君赐予的别自恋了的话说出口。但是想起圣莲真君前来几次都没让白涟看见,或许是有什么深意,也就强忍着没说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开心就好。”

  叶明玦接过冷香泉,二话不说一口吞了下去,自以为轻松地松了口气,一垂眸却发现白涟惊讶地望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叶明玦本能感到不好:“怎么?”

  “这个……”白涟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把它喝下去了。”

  叶明玦不解:“本来不就是服用的吗?”

  白涟摇头:“这个真不是,是用来敷在外伤或是丹田部位,从而吸收毒素。”

  叶明玦僵硬了:“……从古至今服用的人呢?”

  白涟:“从未听说过,估计丝毫没有用处吧。”

  “……”

  叶明玦的大脑嗡的一声,差点就要脚步不稳踉跄跌倒。

  白涟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他刚要本能道谢,便见这人一脸同情的安抚道:

  “节哀。”

  叶明玦:“……”

第41章 玉莲门 真香。

  叶明玦裂开了, 望着手中那早已成空瓶的冷香泉,头一次痛恨自己动作这么快。

  他艰难地思索着有什么好解决办法,就见白涟将他扶稳后, 若有所思道:“其实也不需要担忧。”

  叶明玦将视线倏地盯紧了他,一把抓过他的手腕:“你有办法?”

  白涟微笑:“冷香泉就那么点,既然你已经全部吞下去了, 那担忧有什么用,还不如放开胸怀接受实事。反正也死不了人。”

  叶明玦:“……”

  眼神刹那间又恢复了黯淡无光, 魔尊的掌心无力地松开, 整个人仿佛灵魂升天。

  欣赏他这颓废的表情半晌,白涟才悠悠道:“或许服用下去也有用呢, 你不如调息试试?”

  事已至此,叶明玦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抱着一丝期望盘腿在地面打起坐, 这时,他才发现这间屋子内灵力十分充裕,正适合打坐疗养。

  而在努力了几息之后,他竟真觉得丹田的毒素愈加散去,修为也疯狂的吸纳灵气上升。

  直到一个时辰转眼间过去,他睁开灿若星河的眼眸, 唇角也若有若无勾起一抹弧度:“成了。”

  他终于解开了第二层毒,恢复到了四阶银莲的境界,虽说距离原本的高阶境界还有不小的距离, 但这一步便是胜利的曙光。

  本能想要得到白涟羡慕夸赞的眼神,叶明玦第一时间朝白涟看去, 却见青年捏着下颔津津有味地嘀咕着:“原来服用冷香泉也有差不多的功效吗, 长见识了, 看来以后也不必拘泥于涂抹。”

  这仿佛对待实验小白鼠的态度让叶明玦眼皮一跳,脑中迅速浮现出诸多白涟曾经坑他的场景,这一刻,叶明玦决定报之前的所有仇恨,无需再忍!

  “我现在是四阶修为,你是三阶,我修为比你高了。”平静的语气中隐隐透出几分讽刺,叶明玦微眯起眼睛,算是回敬白涟以前总说他修为不济的事。

  白涟眨了眨眼睛,忽然调出了神识中的傲天剑:“那我们来比比,看谁更强?”

  “……”

  看着浑身雪白,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仙剑,叶明玦无法避免地想到了仙剑压着七阶贺正信暴打的事实:“……打扰了。”

  就算是本人境界比较高,只要白涟拿着作弊的仙剑,他就根本无法战胜。

  叶明玦还是有这自知之明的。

  白涟很满意他的识相,却以遗憾未能借机暴揍他一顿,收回系统后,才故意问:“现在你得到了解药,我们要撤退了吗?”

  叶明玦很快摇头:“不,我们要参加七日后的南北决战,据说那里有雪夜石的消息,就暂时成为玉莲门的弟子,为玉莲门战斗吧。”

  既然是变成玉莲门的弟子,自然不可能有特殊的对待,白涟和叶明玦仍旧打算回到自己的寝舍,安安稳稳度过这几日。

  尽管曲流云一再请求白涟能留在峰顶享受更好的环境,白涟却宁愿隐藏自己的身份,回到弟子宿舍。

  二人刚走到广场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两位熟悉的丹修挥手迎了过来,后方也快步走来容貌昳丽的法修。

  “你们果然出来了,刚刚听到你们无罪释放的传言,我们就来接你们了!”柳鸣高兴地欢呼道。

  跟在他身旁的范书也开心地笑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们的安危,还好你们没事。”

  “对啊对啊。”柳鸣打趣道,“好不容易结实了个人这么好的剑修,可不能被污蔑了去。”

  听到他口中的‘好人’二字,叶明玦就条件反射的嘴角抽动,不过他也算是有了免疫力,很快就平静颔首道:“也多亏你们相助,多谢。”

  柳鸣和范书同时傻笑起来,看来那日他们为了替叶明玦和白涟站出来,至今也感到很骄傲。

  而花星河则是只关怀的与白涟说话,得到了白涟安抚地拍拍肩膀,脸上的担忧这才好了不少。

  “对了,你们知道吗,咱们玉莲门发生了个大事!”柳鸣突然神神秘秘道。

  在叶明玦不解的眉眼中,他兴奋道:“传说中的那位圣莲真君竟然还活着,并且已经到了宗门里!”

  叶明玦一怔,没想到连他们都知道了这件事,不由得好奇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就在上午,宗主亲自所说。”范书也满脸高兴地解释着,“虽然没能亲眼看见真君的风采,但是一想到能够与他在同一宗门,我的心情就很激动。”

  “我懂我懂。”柳鸣拍了下手,“不知道圣莲真君到底是什么模样,我们所知的都是书中流传下来的。”

  “一定跟传闻中的一样,和蔼可亲吧。”

  “据说他非常喜欢交朋友,应该是热情大方的人吧。”

  听着两人滔滔不绝的幻想,叶明玦只良久陷入沉默之中,脸色有点黑。

  和蔼可亲?热情大方?这人说的是谁?

  如果是他亲眼见过的那一位的话……呵,明明是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性格。

  一见面就用春宫图调戏他,动不动就放杀气,喜好看人无奈吃瘪的脸色。

  叶明玦平生就没看见这么恶劣性子的人!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圣人般的圣莲真君,在他眼里跟史实完全不符,到底是谁撰写了那么多关于圣莲真君的假书,这不是赤.裸.裸的骗人吗。

  叶明玦很想大声将圣莲真君性格有多糟糕说出口,但是……他并不敢。

  似是见他神情不对,白涟还关怀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叶明玦将倾诉的欲望咽了回去,只是道,“南北决斗你们可要参加?”

  在白涟闪烁着精光的眼眸中,丹修二人都连连摇头:“我们又不适合战斗,怎么会去报名。而且只有被选中的九个人才能参加,就算是报名也不会被选上。”

  叶明玦头一次了解这南北决斗的赛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越发询问了些情报。

  因此他并没有看见,白涟正含笑对花星河说话的一幕:

  “这几日好好准备,南北决斗展现出你的实力,另外南方的法宗如何战斗,我希望你可以趁机学习一番。”

  花星河眼眸一闪,低声称是。

  这时,茜色的天空下忽然飞来一抹灵动的身影,白得耀眼,拖着流光的小尾巴。

  白涟意有所感地抬起头,笑容已经挂在脸上,右手一番掌心朝上,那白点便立刻落到了他的掌心,煽动着翅膀。

  叶明玦从未见过这般法术,看得有趣,忍不住仔细端详那小鸟模样的东西:“这是何神奇之物?”

  白涟谦虚道:“这是可以传递信息的纸鹤,雕虫小技而已,上不了什么台面。”

  叶明玦点了下头,却仍旧很感兴趣,追问道:“这小小的翅膀能够飞跃多少公里?”

  白涟只说了四个字:“天涯海角。”

  叶明玦:……

  就这还雕虫小技?

  如果不是知道白涟不谙世事,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装逼方法。

  也许是叶明玦的眼神太过沉痛,白涟故意停顿一下才补充:“本身很脆弱,万一被破坏也就销毁了,所以不建议送去太远的地方。”

  叶明玦摇头:“已经很厉害了,世间最厉害的传讯符也无法媲美。”

  他识趣的没有追问是何人所做能否一观,虽然以白涟的智商应该不会介意,但万一上面设置了什么禁忌阵法,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涟大大方方的阅读了里面的信息,唇角上扬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等叶明玦有些狐疑地仔细观察,却见他态度自然,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同。

  “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我想吃蛇羹了而已。”白涟笑盈盈地收起纸鹤,“所以就托人找找林中是否还有蛇存在,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看来这下能够饱餐一顿了。”

  “……”

  当他说起蛇羹的时候,叶明玦的脸色就陡然发生了变化,越从这个话题深入,他的胃中越是翻江倒海直反酸水,等到白涟邀请他要不要一起去捉蛇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一挥袖子掉头就走。

  “别走啊。”白涟在后面喊了两嗓子,“一起炖蛇吃呗。”

  回答他的是叶明玦僵硬的脊背,以及愈加提速远离这里的狼狈身影。

  白涟低声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开心,要是往常的话他可能会一直缠着叶明玦好好坑对方一把,不过今日他还有要事要做,叶明玦不在正好。

  眼底迅速划过一抹狡黠,他嘱咐着柳鸣两人拿了口炼丹用的大炉子,又按照信息上所写孤身一人潜入了森林之中。

  *

  夜幕即将降临之时,晚风和煦的吹过,蛇肆站在峰顶向下放眺望,将灯火通明的玉莲门映在那黑沉沉的眸中。

  仔细看去,他的脸上轻松地勾起,身边空无一物,只有肩膀上落着一条黝黑的蛇,似是理解他的心情一般,与他一起吹着晚风。

  一想到他养的数十条剧毒的蟒蛇今晚就要偷袭玉莲门,蛇肆的心中便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些蛇可跟以前放出的那些小打小闹不一样,每一只都是他惊醒饲养的,比碗口还粗壮的毒蛇,行动迅速,只要被咬上一口就能当场毙命,就算不能全杀光玉莲门的弟子,造成一些致命的打击也是轻而易举的。

  坐立难安的蛇肆站在峰顶,一边期待着欣赏那些人惨死的模样,一边又为自己养的蛇而感到自豪。

  他努力平下心等待着,时间缓缓流逝,他也越发觉得愉悦和痛快。

  但忽然间,他与其中一条黑蛇的联结突然被切断,紧接着便是所有蛇的联结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蛇肆大惊失色,按理来说只有当他的蛇死亡时,连接才会中断,但是同时中断的例子却是前所未闻,总不可能有人施法一瞬间斩杀了这些蛇吧,这些蛇分布在四周,在密林中隐蔽身影,无论多么高超的剑修,也不可能同时一网打尽。

  除非……除非有实力深不见底的法修。

  可是这明显也不可能。

  猜测到可能是什么阵法屏蔽了自己和毒蛇的联系,蛇肆按捺不住,不顾牛满客的劝告还是腾云而去往玉莲门飞去,这些蛇是他的心血,他一定要探个究竟!

  而当他警惕降落在玉莲门后山林中时,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没有任何人把守,而且结界脆弱不堪,就算蛇肆只擅长下毒,也可以轻易破开。

  越发坚信是有什么法宝斩断了他跟蛇之间的联系,蛇肆眼睛微眯,拍了拍肩膀上躁动不安的黑蛇,往里走去。

  这密林树叶茂盛,层层相叠,严密地遮挡住上方的月光,好在修行者五官灵敏,蛇肆隐约听到附近有窸窣的声响,像是一群人在说话,便调转方向往那处走去。

  直到前方有明亮的火光升起,他立刻小心地躲在树后,犀利的双眼一睨,观察那火光附近的影子。

  这一看竟是一惊,这附近竟有数十名玉莲门弟子围着篝火而坐,更有一些人排着长长的队伍,似乎聚集在炼丹炉的面前,手里都拿着一个简陋的木碗。

  炼丹炉上方冒着热气,隐约还能闻到食物诱人的芳香,那是一种从未闻过的味道,就连多年辟谷的蛇肆乍一闻到,也觉得有些感兴趣。

  而那些排着队的弟子似乎也都在猴急,纷纷念叨着:“怎么还没轮到我啊,我想快点吃到。”

  “前面的快点走,只能盛一碗!后面还等着吃呢!”

  至于已经吃上的弟子,更是津津有味,回味无穷:“太香了,这肉怎么能这么好吃,我突然后悔以前没有吃过这般美食了!”

  “真不错啊真不错,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美味!”

  这些人说的连蛇肆都有点眼馋了,他四周扫视一圈,竟看见了与叶明玦走得十分近的白涟的身影。

  所有弟子中,只有他悠哉地站在一旁,手中并未拿碗,但却笑盈盈地走到每个人身边,跟谁都能聊上两句,众人对他也都很亲切,就连剑修也是,跟传闻中剑修和法修不和的情报相差甚远。

  蛇肆虽满心疑惑,但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一看这些人就是闲暇时间在这里聚会,跟他没什么关系,正要走,却听白涟忽然大声道:“别着急,慢慢来,人人都有份,今日蛇肉管饱!尽可能的吃吧。”

  “……”什么肉??

  蛇肆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前方的白涟。

  正巧白涟似乎在回答一些人的疑问,说道:“本来就想让大家品尝下蛇羹的美味,真的就很巧,在森林里发现一堆,仿佛老天相助。这不,一个不落已经在锅里煮着了。”

  还自顾自地感慨道:“而且每一条肉都很多,肉质肥美,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美味啊,不吃都浪费感情。也不知道哪来的蛇,要是有人养殖的,我可要好好谢谢他。”

  蛇肆:“……”

  一股急火猛然蹿到胸口,蛇肆的前胸剧烈起伏了下,大脑晕眩,险些摔倒。

  他连忙扶住手边的树干,急促呼吸了两下,头晕眼花的感觉才总算是减轻了一些。

  他的蛇!!

  他辛辛苦苦从小喂到大的毒蛇啊!

  竟然被人全给一锅煮了……煮了啊!!

  还特么有点香。

  十几年心血毁于一旦,如果不是绷带将他的下半张脸缠绕,蛇肆真的能气得喷出一口血。

  再一看玉莲门弟子都津津有味品尝着他的毒蛇,他就痛苦到恨不得杀光所有的人!

  白.涟.

  眼神狠毒的盯着站在中间温文尔雅的青年,他将这个名字咬碎狠狠吞了下去,手指一点一点用力捏紧,啐了一口。

  就是这个人杀了他的蛇,杀了他的孩子们,他要报仇!他要活生生煮了这人,祭奠他的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铁锅炖蛇,见者有份!

第42章 玉莲门 简简单单突破了

  理想很丰满, 现实很骨感。

  正当蛇肆想要把白涟杀之后快时,意有所感地,一双眼睛便正巧落在林中蛇肆所站的位置。

  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跳, 强烈的悸动令蛇肆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视线让他非常不舒服,就如同被猎鹰盯上的猎物, 时刻感到后背的冷意以及心底弥漫的恐惧。

  蛇肆的直觉一直都很准,仅仅会用毒却能平安度过重重危机, 也是归结于他的谨慎以及敏锐的神经, 他当即想要转身离去,报仇等以后再说。

  但是鱼儿都上钩了, 某人又岂会轻易放他走。

  “咦?这位师兄,你为何在林子里站着?”

  听到呼唤声, 蛇肆条件反射地扭过头, 眉眼狠厉瞪去,但想象中那恐怖的气息并未出现,站在他后方两三米远的位置的是一张清秀温柔的面孔,浑身都散发着无害乖巧的气息。

  “是你。”蛇肆的眼睛微微一眯。

  “原来师兄认识我。”白涟笑盈盈地指了下外侧燃烧的正旺的火光,邀请道,“正好我们在吃全蛇宴, 不如师兄也一起来吧。”

  蛇肆本能警惕着刚才让他心悸的视线,根本没把这个与叶明玦在一起的青年放在眼里,但此刻一听全蛇宴, 他心头的怒火便顿时暴起,恶狠狠睨了白涟一眼, 讽刺道:“很好吃?”

  “大家的评价都很好。”白涟微笑颔首, “真香。”

  眼中深邃的火焰更加迸发了一些, 蛇肆拼命抑制着浑身的杀意,心中却恨不得弄死眼前这个混蛋。

  借着清澈的月光,白涟似是终于看清了他浑身奇怪的装扮,有些惊讶地眨了下眼睛:“师兄,你怎么脸上还缠着绷带?”

  “中二病?耍酷?装逼?”

  “……”就算听不懂他前面的词语,蛇肆也能意识到这必定不是什么好的词汇,脸上的表情更加沉了下去。

  偏偏白涟根本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状:“我懂了,师兄。你是丑到不能见人是吧。”

  蛇肆:“……”

  白涟满脸同情,目光温柔:“不要自卑,就算你丑到看见就让人想吐的地步,也总会有人愿意接受你的,比如说我。”

  “我一点都不嫌弃你,放心吧。啊,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卑所以才离这么远,不知道该不该去参加全蛇宴吗?”

  “嘶……你好可怜哦师兄,肯定时常被人排挤吧,肯定时常被人追着揍吧,太惨了。”

  眼见白涟眸中布满水雾,一副怜惜心疼的模样,蛇肆就被恶心地忍无可忍,狠声道:“闭嘴!我长得不丑!”

  白涟继续嘤嘤嘤:“那你肯定是毁容了,年纪轻轻就这么点背,你怎么这么惨啊师兄。”

  蛇肆怒笑:“我也没有被毁容,这只是实验而已!”

  白涟眨了眨水润的眼睛:“我不信,除非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蛇肆被气的失了智险些就要一把扯下绷带证明自己不丑没有毁容,但大脑在关键时刻却突然清醒了。

  ……他为什么要给一个敌人看自己本来面目?这不是脑残吗?

  心中反省了下被白涟拐着跑的脑回路,但与此同时他心底忽然又产生了绝妙的计划,顿时反客为主地眯起了眼睛。

  “这个啊……”蛇肆沙哑的轻笑一声,将缠绕到小臂的绷带撩给他看,“我的手臂也缠着绷带,你想知道原因?”

  见白涟毫无心机地点头,蛇肆轻柔道:“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不过如果你跟我来的话,我愿意只给你一个人看。”

  他满脸都是一副‘来呀,给你看个大宝贝!’地狡猾模样,白涟表情顿时诡异起来,警惕道:“师兄,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我可是有道侣的人,我们不约!”

  “……”仿佛一脚踩在狗屎之中,蛇肆的脸色也瞬间无比难看,“哼,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我眼瞎了才能看上你!呸!”

  “这可就是你没眼光了啊师兄。”白涟义正言辞道,“想要追我的人排着长队都数不清,爱上我真的很正常。”

  蛇肆简直被他的吹牛恶心到不行,直接就往林中深入:“爱跟不跟,不过错过了你就永远不可能知道我的秘密了。”

  白涟就跟在他的身边,一边走一边嘴还不闲着:“你看你都跟我分享秘密了,还说不喜欢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口是心非?”

  话音刚落,前方快步行走的蛇肆便脚腕一歪,差点摔到地上。

  白涟无奈叹息:“看你,被戳中心事就这么大反应,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一会儿你别跟我表白就行,我可是一心一意的人。”

  “…………”

  蛇肆先深吸了一大口气,又吸了一大口气,最终缓缓吐出,平复着距离凝起的杀意。

  他此刻的心情简直跟叶明玦有了深刻的共鸣,都是想宰了白涟,却暂时下不了手。

  眼见白涟毫无心机地跟在他身后,他这才冷静不少,一边心底嗤笑这人的愚蠢,一边反复计划着要该怎么折磨着那张气死人的嘴。

  “师兄~你走的太远了吧,就这么希望多跟我相处一段时间吗?”

  后方传来青年懒洋洋的语气,蛇肆权当没听见,直到脑中不好的预感已经褪下,这才松懈了些许神经,站在一处草丛处,转过了身。

  “你竟然真的跟过来了。”他嗤笑了起来,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既然这样,作为奖励就给你看看真相吧。”

  并不在意白涟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蛇肆将左臂的绷带一点一点拆了下来。

  乌云恰巧从头顶飘过,月光下,那瘦弱白皙的手臂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配上蛇肆惨白冷笑的面容,恐怖非常。

  “这两只手臂上都是实验后的痕迹,怎么样,很棒吧!”

  脸上隐隐呈现出疯狂,他着迷地望着手臂的咬痕,像个孩子似的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很像是蛇的咬痕。”白涟疑惑地问道,并未被他展现出的另外一面所惊讶。

  于是蛇肆也就难得向人倾吐出来:“为了研究这世上最狠的毒药,我拿自己的身体进行实验,一次又一次……这两条手臂便是证明,而我最终也得到了最棒的毒药!无人能解!”

  “真的吗?”白涟却平静地反问,“据我所知没有完全无解的毒药,就连三日断魂散也有特定的药物去解。”

  被人这样质疑,蛇肆唇瓣抿的极紧,眼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快: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让你亲自体验一下如何?”

  不等白涟反应,他肩膀上蜷缩着的黑蛇瞬间一跃,朝白涟的位置猛然袭去,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这牙齿便带着剧毒,也是蛇肆最为得意的宝贝。

  几乎能看见白涟痛苦不止的表情,蛇肆的脸上重新弯起愉悦的笑容。

  然而这一关头,一只白皙的手掌却随便往前一抓,将那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蛇直接抓在了掌心里。

  一手掐着蛇头,一手握难夆紧蛇尾七寸,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白涟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拿着毒蛇,默默对视了几息后,在空中猛然乱抡了几下。

  “这就是你说的剧毒?”白涟将已经晃晕了的蛇重新捏在手里,来回把玩,“还挺可爱的。”

  “但是不被咬到就一点事都没有,就这??”

  蛇肆根本没能想到连六阶修士都反应不来的黑蛇竟然被三阶的白涟轻松抓住,一时间傻眼地怔在原地。

  直到白涟含着讽刺的‘就这’传入他的耳朵,蛇肆……拳头又硬了!

  他养的蛇自然不可能只有这点作用,冷光一闪,蛇肆忽然从储物袋拿起一根只有两寸的飞针,手腕微动便将飞针抛掷出去,白涟连眼皮都没抬便偏头躲过,但飞针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手中捏着的黑蛇。

  很快,划破鳞片的黑蛇从伤口中滴落两滴鲜血,不偏不倚正巧打在白涟白皙的指腹上。

  成了!

  蛇肆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将手臂的绷带缠了回去,在他眼里,白涟就已经如同死人。

  世人都以为被他毒蛇咬伤无药可医,但其实他的蛇血才是世间最毒的毒药,只需一滴便会毙命。

  余光瞥见看着指尖血迹露出嫌弃模样的白涟,蛇肆心情不错的打算在这里坐等对方感受痛苦。

  然而,一息过去了,两息过去了,甚至白涟将黑蛇踩在地上,随手施了个御水术洗干净了双手,白涟也仍旧神色如常,一点事情都没有。

  “……”蛇肆面容逐渐开始古怪起来,有些怀疑人生。

  “感谢师兄送的蛇。”直到白涟悠悠转身准备离去时,颔首道,“我会把它漂亮的做成蛇羹,到时候请你品尝。”

  蛇肆这才从恍惚中惊醒,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怎么还没死?!”

  白涟也一脸奇怪,“我为什么要死?”

  蛇肆有些裂开,语无伦次:“这血、剧毒,怎么可能没事、不应该啊!”

  白涟同情望着他:“那只能证明你的实验屁用都没有,师兄,你不会真以为你的毒天下第一吧,都没人告诉你真相的么,太可怜了吧。”

  “……”

  他眼神中的怜悯让蛇肆脸颊火辣辣的难受,但是比起这个他的心态更加有点崩。

  仿佛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引以为傲的毒真的没用?真的没用??

  见白涟似是要离去,蛇肆连忙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满脸写满了焦躁,甚至压制了恨意:“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不舒服?这怎么可能呢??”

  白涟饶有兴趣地盯了他许久,才悠悠道:“你要是真这么好奇的话,不如跟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可以告诉你我一个秘密。”

  “……”

  这句话不知为何有点耳熟,蛇肆本能觉得不靠谱,但是瞧见白涟潇洒离去的背影,他的求知欲还是大过了一切,一狠心直接追了过去。

  然后他就被白涟带着,一路沿着偏僻的小路来到了——天牢一样的地方。

  几位长老守株待兔,一人抓住一只手臂,然后往他身上套上了锁链,再加上白涟的敕令,将人结结实实困在结界之中。

  蛇肆懵逼了片刻才回过味地想要挣扎,但此时为时已晚:“快放我出去!!”

  白涟拍了拍手,笑道:“这就是我的秘密了,好好在里面反省下为何自己这么蠢吧。”

  说着,他转身走出去,对着守在外面的曲流云点头道:“成功把人抓回来了,你们看着审问。”

  “不愧是师兄。”曲流云眼底包含着浓浓的敬佩,“这么轻易就抓了敌人。”

  “是他自己蠢,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白涟云淡风轻道,“不过最好不要见血,他的血可是蕴藏着剧毒。”

  曲流云慎重点头,见白涟懒洋洋打着呵欠往外走,便一同跟了上去:“我送送师兄。”

  “你要不要一起来。”白涟趁机邀请道,“正好我们的全蛇宴还没结束,现在去保证把最肥美的一条蛇交给你……”

  总觉得后面静的诡异,白涟一扭头,竟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偌大的林中,只有他自己站在这里,孤寂地显得有些寂寞。

  系统冷淡道:“在你说道蛇的时候,他就已经跑路了。”

  白涟无奈摇了摇头:“可惜了,这孩子就是不懂得欣赏美味。”

  他一边径直往外走,一边微笑道:“那就务必要让他品尝一下蛇肉的滋味了,看来除了叶明玦外,可以送的人又多了一个,回去就打包两条最大的。”

  “……”系统此刻无比庆幸它没有嘴吃东西,否则被迫害的人就变成它了。

  它在心中默默为两人点了个蜡,竟还有些期待这二人的反应。

  然而从这天起,不知为何白涟始终捕捉不到曲流云的身影,以前跟个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边的人,竟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是曲流云消失了却没完全消失,他总会派几个长老亲自去请示白涟,有关南北决战的具体事宜。

  白涟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的不行,最终也找了个机会消失了,这一消失就是五天。

  而另一旁叶明玦却在老老实实的将自己伪装成剑修的一员,或许是他和白涟的事迹深入人心,所有人对他都特别和善,就连当知道他在一群剑修中脱颖而出被选择为参加南北决战的成员时,也没有多少人不满。

  一些人诧异的点是关于叶明玦一阶的修为,毕竟能够参加决战的先行条件,便是修为起码要三阶以上,到了南北决战才不会丢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去找叶明玦讨个说法,但真的见到本人才微微一惊,因为叶明玦竟是在短短几天内变成了四阶境界,比他们还要高!

  对此,叶明玦官方的解释是这样的:“我本来便是三阶修为,因为佩戴着隐匿修为的玉佩才让人以为是一阶,这两天意有所感突破了,变成了四阶银莲。”

  “……”最难的三阶突破四阶被他说的就仿佛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的天赋简直被当众吊起来打。

  打扰了打扰了!

  一众人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那羡慕嫉妒的眼神令叶明玦神清气爽。

  这些日子来被认成一阶的弱者让他心底始终堵着一口气,现在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应该让白涟观察下众人发现他修为时的那个眼神,这才是正常人的眼神。

  但他足足在法修廖舍逛了一圈,也没看见白涟的影子,就算是问人,这些法修仍旧对他警惕非常,不会回应。

  叶明玦怅然若失,第二日再次来蹲点,一连蹲了几天,也没找到白涟,传讯符同样没有反应,本来愉悦地心情直接跌倒了低谷。

  好在南北决战临近,被选中的几人明天就要出发的时候,叶明玦总算是抓到了白涟。

  一句蹙眉的质问还没问出口,突然脸色一变:“你的修为怎么四阶了?!”

  白涟依旧扬起无辜的小脸,张口就气得人吐血:“怎么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前些日子没有修炼,我就趁着这几日打坐了一会儿,简简单单就突破了四阶啊。”

  叶明玦:“……”

  这副模样让叶明玦有种熟悉的既视感,好像刚才他就是这样跟其他人装的逼!

  但他只是毒素被解恢复修为而已,想当年就算天生剑骨也没两天到达四阶啊!

  可是白涟……

  感到脸颊生疼,叶明玦双眼无神,总算是体会到了那些灰溜溜离去的弟子内心的悲愤。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涟:比装逼,你能赢得了我?

  叶明玦:……甘拜下风!

第43章 玉莲门 丢不起那人

  最终被选拔出的九个参加南北决战的名额, 在出发前的一日碰了个头,相互认识了一番。

  白涟定睛一看,好家伙, 这里面熟识的面孔就几乎占据了一半。

  法修这边总共三个人,花星河是必定会在里面的,白涟也是内定的名额, 唯一一个被选中的人竟然正是前几年刚入门的韩非文。

  韩非文境界虽然仅仅是四阶中期,但是他却是同届中晋升的最快的人, 再加上年龄小性格有意思, 师兄师姐都愿意宠着他。

  这次南北决战事发突然,可以算作意外之喜, 这些法修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见韩非文一副蠢蠢欲动想要去南方的模样, 他们也就顺其自然地让出了名额。

  这玉莲门毕竟是以剑宗为主, 剑修的名额足足有六个,首当其冲的必定是天骄派别之首的周昌周师兄,以及内定名额叶明玦,剩下的四位白涟并未见过,两男两女,都容貌俊秀。

  身材高挑的那位女剑修气质清冷, 五官有些英气,像极了人们幻想中仙风道骨剑修的模样,只淡淡介绍自己叫云初柏便不再说话。

  而黏在她身侧稍显娇小的少女叫纪依山, 看起来乖巧又可爱,一双葡萄似的黑眼珠水润润的, 不时扫过四周的面孔, 面带标准微笑。

  剩下的两位男剑修, 一个叫钱咏思,一个叫唐茂,前者顾名思义是个名门小少爷,总是双手环胸,下颔微扬,眉梢都透出浓浓的骄傲,后者似乎是个老好人,一直在笼络几人的气氛,不过有时候反应微微迟钝。

  “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不见,你就突破了四阶境界。”周师兄一看到白涟就感兴趣地迎上去,可见白涟给他的印象相当深刻。

  而白涟也礼貌地笑了下:“哪里哪里,我也没想到打个坐的功夫就突破了,估计是运气好。”

  这话简直要气死在场的所有人,叶明玦眼神眯起落在他身上,暗暗冷哼一声。

  好在这是天赋和实力的问题,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找怼,周师兄也毫不计较地继续说了下去:“这里去过南方的应该只有我,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既然我们已经是队友,代表着玉莲门而战,那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矛盾和纷争,要团结一致一心对敌。”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唯有心直口快看不惯的韩非文不满地嘟囔道:“怎么感觉他成了我们的领头人了呢,就凭去过南方?也太不公平了!”

  他一向看不上剑修,此时出声找茬也在所难免,周师兄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花星河:“你意下如何?”

  “我没去过南方,也没参加过南北决战。”花星河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眸却偷偷看了眼白涟的方向,见白涟没有站出来的意思,便接口道:“我没有意见。”

  花星河虽是法修天赋最好的弟子,但是因为近年来南北决战几乎从未选过法修,所以这也是第一次参加。

  如果不是白涟着手整顿,恐怕这次也轮不到他上场,对于花星河来说,这是突然朝他袭来的一次挑战,同时也是一次机遇。

  听从白涟的建议,能否从南方的法修中习得些什么,便是他这次前去的目的。

  面对法修三人,这次被选上的剑修都没露出什么特别的排斥感,就连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小少爷钱咏思,也颔首打了个招呼,白涟看在眼中,估摸着这大概就是曲流云挑选成员的最重要的条件。

  果然,会面结束后,曲流云便直接拜访了他:“师兄,可有不符合心意的人,随时都可以换掉。”

  “态度都不错,没问题。”白涟感兴趣地问:“他们都是同届里天赋顶级的弟子?”

  “是。”曲流云道,“不过除了周昌外,五年前参加过的弟子都没入选,师弟想着给新人一点机会比较好。”

  每次举办南北决战,宗门们都会派出这两年新加入的弟子进行磨炼,也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但是这次的决战来得突然,不知道其他宗门会怎样选择。

  白涟随意点了点头:“跟他们说尽最大努力,别给宗门丢脸就行,不强求全都拿到第一,意思意思包揽个前三名就足够了。

  “……”

  这句话跟全部都要赢下来没有任何区别,曲流云一边心想今晚要加强动员所有人必须要获胜,一边恭敬行礼:“是。”

  先不提压力山大的弟子有多么悲催,白涟总算是想到了被关押在天牢中的蛇肆:“人招了吗?”

  提到这事,曲流云眸色渐深:“未曾。”

  看着他那有些愧疚不敢于自己直视的眼神,白涟还有些惊讶:“连敕令都没办法让他说实话?”

  “那倒不是,只不过此人说他曾与背后的人结定了契约,只要吐露一点消息就会暴毙身亡,所以我们有些为难……好不容易捉到的线索,这么简单死了太过可惜。”

  白涟冷笑:“倒是还有点小聪明。”

  他直接往前迈出一步,淡淡道:“我猜他一直喊着要见我吧,我现在就去满足他的愿望。”

  曲流云叹息行礼:“还要麻烦师兄走这一趟,流云愧对师兄的信任。”

  “这有什么。”桃花眼微微一眯,白涟笑得满脸的柔情,“我可是很期待见到他啊,一定会相当有趣。”

  这张俊秀的脸配上狐狸般笑盈盈的模样,不经意间流转一种勾人的魅力,曲流云连忙垂头盯着脚尖,听着砰砰跃动的心跳声不敢再去看。

  二人来到天牢中时,被结结实实锁住的蛇肆满脸讽刺地站在阵中心,听到脚步声想也不想便答道:“我都说了你们得不到任何情报,把白涟叫来,我有事找他。”

  “既然你苦苦思念了我这么久,那我还是来见你一面吧。”

  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熟悉的声线,蛇肆猛地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那张让人恨得直咬牙的脸。

  白涟一身白蓝相间的宗袍站在不远处,小脸干净白皙,活脱脱一位俊秀的世家公子。

  可惜一出口,就是满嘴地不正经调笑:“希望不会听到告白之类的话语。”

  “师兄!”蛇肆还没有反应,曲流云就蹙眉阻止道,“不要开这种玩笑,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

  望着蛇肆那张瞬间铁青的脸,白涟噗嗤一笑,没想到这个认真正经的师弟还有搞笑天赋:“好了,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你竟敢骗我!”蛇肆一上来就狠狠怒瞪他,看来还在为自己曾亲自走进天牢之中而感到羞怒。

  “我哪里骗你了,我只说过跟我来我会告你个秘密,但没说有什么秘密啊。”白涟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这是他习惯性骗人的动作,明明知道他在说谎,可是任谁看见这双干净眼眸,恐怕都会心生动摇。

  蛇肆果然被堵得无话可说:“你!!”

  “而且我这是跟你学的啊。”白涟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不是你先这样说的,尔后就想要将我引入深林中杀死,我只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蛇肆心中一沉:“你那时就识破了我的谎言,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白涟微笑:“计划的这么顺利那还要多谢你,那时你似乎敏锐地察觉到我放出来的气息,我还以为计划要失败了呢,没想到你还是上钩了。”

  想起那日隐隐感受到恐怖的气势,蛇肆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溜圆,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难道你就是……不是据说已经死了吗。不,不对!你的气息跟那时完全不一样。”

  “气息?”白涟玩味地念出这两个字,眼神一眯,身上原本中阶的境界就开始一层一层往上突破,“你说的是这样吗?”

  刹那间,蛇肆又感受到了那种威胁到性命的冰冷的杀意,比他所有的毒蛇还要阴冷,还要诡谲,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着,叫嚣着恐惧。

  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却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甚至沙哑的声音笑了起来,愉悦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的毒对你没有作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脸色因威压而变得越发苍白,他却咬紧牙关坚持站在原地,忽然道:“你想知道有关我背后的情报,我可以在我能够说的范围告诉你,但是你要让我自由活动,我需要一间封闭实验的屋子。”

  在这种时候他想的竟然还是实验,白涟觉得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些,顿感兴趣:“你想做什么?”

  “我要制作出一种毒药,一种就算是你也无法解开的毒药!”

  蛇肆的脸上呈现出兴奋的弧度:“为了试验毒药的毒性,我会主动留在你身边……你得到你想知道的情报,我研究我的毒药,岂不是两全其美?”

  “师兄!”闻言,曲流云顿时蹙眉往前一步,这种可能危及到白涟性命的事情,他都很是警惕。

  但白涟却慢条斯理地一挥手,一脸兴趣盎然:“你想要对我用毒?有意思,好久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到了白涟的这个境界,几乎不会有什么凡尘的东西能让他受伤,因此白涟也很想知道,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是否强到可以抵御一切毒物。

  “可以。”于是白涟轻而易举应了下来,“不过你只能呆在这里,这间屋子可以交给你使用,而且敕令之下你不能调用原来的修为,但你只要乖乖的,我可以尽量满足你的愿望。”

  蛇肆立刻道:“成交!”

  这番交易令曲流云暗暗不满,却因为白涟的独断而没有办法,只能思索着如何彻底关押住蛇肆,不给他一丝能够逃离的机会。

  蛇肆这时也信守承诺地讲出了一些情报:“是他雇佣我们几人为他做事,他负责提供给我们修炼的资源。他的势力很大,实力也很强,总是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袍。”

  “笑容很让人恶心,跟你还挺相似,但是假多了。一般都在林中隐居,平时喜欢作画,浑身一阵臭墨味。”

  颇为嫌弃的说出这些情报后,他又道出了关键的一点:“最近他一直关心叶明玦的生死,听说中毒没死,便决定起身亲自来看看。”

  “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了。”

  白涟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位教书先生一样笑的和煦的身影,对这人的势力有了新的了解:“你可知他跟叶明玦有何关系?”

  “不知道。”蛇肆干脆道,“我只听他的任务,对这些不感兴趣。”

  白涟若有所思点头,事情办完后,真的放蛇肆自由在屋内活动,还嘱咐曲流云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他追随叶明玦而来,但是我们明日清晨就要出发了。”待到身侧空无一人,白涟叹息地感慨道,“可惜,没法见他一面。”

  “说不定他打听到消息就会追随你们而去呢。”系统悠悠提醒道。

  白涟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新的算计。

  *

  第二日清晨,九名被选中的弟子整装待发,在胡长老的带领下先前往传送阵,再从传送阵瞬间传到南部。

  临走之时,白涟特意一个眼神叮嘱曲流云小心行事,随后才跟上叶明玦的步伐。

  见叶明玦满眼都是对传送阵的好奇,白涟不禁问道:“你从没去过南部?”

  叶明玦摇头,这回可不是在说谎,虽然他身处的魔教在西边,距离北部和南部都差不多远,但他出身的江陵地区就是在北部,再加上灭他全家的面具男也用的是剑,他满心都是寻找仇人,从未去过南部。

  这一回,即使知道目的是为了给自己解毒,却仍旧久违地感到了对旅行的期待。

  他所知道的种种都是通过传言和书本,这回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了。

  “这样啊……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我。”白涟对他拍了拍胸脯,“没事,我知道的很多,绝对不会让你显得像刚进城的乡巴佬似的,放心吧。”

  “……”因为他的形容词而嘴角一抽,叶明玦注意力却反被吸引了,“你去过南部?”

  白涟得意扬起下颔:“自然,我什么地方都去过。”

  这下,叶明玦更加好奇白涟的身世了,能够在南北两地往来之人往往都是势力庞大之豪门,不知道白涟到底是哪一家的富贵公子。

  说话期间,几人已经来到了传送阵当中,叶明玦定睛一看,竟足足有八个修行高达六阶以上的人分别坐在传送阵四周起势,身侧堆着一眼数不清的灵石,众人手中都捏着灵符注入灵力,地上画着的阵法这才隐隐放出白光。

  怪不得这传送阵不轻易开启,每使用一次都要耗费巨大的灵气,一般人都支撑不起。

  “要传送了。”站在最中间的胡长老低声提醒,好奇的众人这才稳住心态,闭眼运气。

  下一瞬间,空间撕扯的力量将叶明玦吸入缝隙之中,身形剧烈一晃,他踉跄了一下,腰身不经意间靠在一条有力的手臂上,终于站稳了身体。

  低头一看,竟是白涟顺势扶了他一把,还仰头冲着他笑:“你没事吧,可要小心。”

  看着腰间那只支撑着他的手臂,叶明玦沉默无言,总觉得自己这个高阶修士就是个垃圾,看起来白涟的四阶修为都比他强不少。

  男性的自尊心再次遭到了打击,叶明玦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习惯,不要丧。

  “好多人!”

  这时,仅仅挨在白涟身侧的韩非文忽然惊呼一声。

  总算是从传送阵的晕眩症回过神的众人向四周望去,果然看见了四周密密麻麻伫立的人影。

  这些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式,但聚拢在一起的一小堆人服式却完全相同,再加上几乎都是九个人加一长老的标配,众人很快意识到,这些都是来参加南北决战的宗门弟子!

  他们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观察他们。

  注意到蓝白相间的服式就有人睁大了眼睛,而当他们看见背后那个偌大的‘莲’字时,便立刻倒吸了一口气。

  “是玉莲门!”

  “玉莲门来了!!”

  宛如石子投进池中溅起水珠,所有宗门的弟子都开始躁动地窃窃私语,玉莲门的弟子能够清楚地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若有若无地将后背挺直了一些。

  “这次的比试就是圣莲真君举行的,传说他已经回归了宗门。”

  “那这次圣莲真君也来到了吗?!”

  “天啊,我要看见圣莲真君了吗,怎么办我好紧张!”

  听到这些人都在讨论自己,白涟心情很好的露出笑容,心中感慨这天下都是他打来的江山。

  他突然就生出来现在走出来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圣莲真君的雄心壮志,那场景一定很有趣。

  但他打住了,因为接下来的画风忽然急转直下:

  “不知道优胜后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励,万一圣莲真君看上我了想要与我结成道侣怎么办啊啊,我要不要答应呢~“

  “是啊是啊,万一圣莲真君挑着我的下巴说,女人,跟我走!我该怎么办呢。”

  “嘿,姐妹你是不是也看了圣莲真君不得不说的混乱情史,里面的台词简直一模一样。”

  “果然!你也是吧,啊啊没想到又遇见同好了,姐妹打完比赛我们好好聊聊,我这里有很多同样的姐妹。”

  两人正热烈的讨论,一旁一位男性修士突然不满地冷哼:“胡说什么,你们都已经落伍了,不知道混乱情史都出第二部 了吗,里面明明确确写的圣莲真君是个断袖。要带人走就是带我走!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第二部 !可恶我竟然没有看过!爱慕圣莲真君的女修已经够多了,现在竟然还有男修了吗!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女修们顿时鬼哭狼嚎。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白涟:“……”

  系统窃笑:“现在你还想站出来说自己是圣莲真君吗?”

  白涟微笑:“打扰了。”

  咱可丢不起那人。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玉莲门 分手了

  就算是平日里, 玉莲门的弟子也相当受到瞩目。

  毕竟是只有天赋较好的人才能进入的宗门,再加上天下第一大宗的噱头,更为引人注目。

  可不是谁都能背负起这一‘莲’字的。如同一顶大山重重压在胸口, 玉莲门的弟子都感觉到了那无言的威压,纷纷紧绷起身体,尽量将脊背挺得有风骨一些。

  直到这个时候, 他们才意识到代表宗门出战意味着什么,所有的眼睛都在紧紧盯着你, 若拿不住战果, 连带宗门都会受到诽议。

  压力骤然袭来。

  好在在这种议论之中,没过多长时间, 南部法宗负责来接引的人便御器而来,约莫都是长老的职务, 一见面便连连拱手, 欢迎剑修的到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稳重,位置最高的法修直奔玉莲门的位置而来,笑容自然在脸上勾起,朝胡长老歉意道:“不知玉莲门早已来临,在下来晚了,请莫怪罪。”

  胡长老也露出柔和的笑容与他含蓄一番:“哪里哪里, 这次还要多亏双极宗主动揽下这个任务,否则这南北决战怎么可能这么快顺利进行下去。”

  双极宗长老笑道:“这可是圣莲真君千年来首次现身嘱托的任务,能够举办这次比试, 也是我宗门的福分啊!”

  话毕,他目光明显在四周打量了一圈, 这才随后低声询问:“敢问圣莲真君是否会亲自前来?”

  “这……”胡长老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身后的白涟, 想起之前白涟的命令, 只意味深长道,“师祖喜得清净,恐怕不会在人前现身,不过他最为关注这场比试,一定会在什么地方默默旁观吧。”

  双极宗长老恍然大悟,立刻恭敬行礼感激他吐露的情报:“原来如此,多谢道友!一路远来辛苦了,快快跟我去寝舍休息吧。”

  他侧过身做出请的手势,随后便小步走在前面,还不时扭头跟胡长老搭上两句话。

  笑容堆得满脸,态度十分谦卑。

  年纪尚小的纪依山见了,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怕我们呀!”

  “并不奇怪。”周昌淡定为她解释,“虽然在法宗之中双极宗算得上是第一梯队的宗门,底蕴还是跟我们玉莲门没法比的,而且我们还有圣莲真君坐镇,谁见了都会感到敬畏。”

  云初柏握紧手中的剑,冰山似的脸上轻轻抿唇,便道:“换句话说,他敬畏的是我们宗门,并不是我们,莫要大意。”

  “没错。”周昌慢慢勾起一丝笑容,“一旦我们在决战中表现的不如人意,他们就会……”

  这笑容中多了几分讽刺和冷漠,纪依山缩了缩脖子,顿时将方才的轻松收了回来。

  再一看其他人,皆面容更加严肃,不发一言的往前走去。

  这次的决战地点其实是在东方一座无人的海岛,不过因为除了森林和大海外这里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才需要暂时在法宗里进行休息。

  双极宗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并在最短时间内重新建了十几座弟子的寝舍,就算是这样七天时间还是太过于匆忙,无奈,双极宗被迫让自家一部分弟子暂时撤离,把寝舍让给了前来的剑修们。

  可前来参加的剑宗队伍总共二十多支,少说也是二百多人,仍旧不够用,只得委托周边大大小小的客栈,尽可能的安顿好每一位人。

  那些没有名声没有地位的剑修就只能入住客栈了,仅有少数人能够住在双极宗之中,而这其中,玉莲门又是首当其冲的入住最好的寝舍,每一件屋子都布置的相当别致典雅,甚至还是标准的二人间。

  从没有见过法宗模样的玉莲门弟子一路上安耐不住好奇心的张望着,就连叶明玦眼底也浮现浓厚的兴趣。

  他发现法宗周边的树林比较稀疏,景致却出奇的好看,一草一木摆放都有讲究,甚至四周楼宇建筑的位置,都似乎被专门研究过。

  至于远远驻足在不远处围观他们前进的法修,更是与常见的剑修不同了。

  门派宗门异常华丽,上面绣着不知是何物的纹理,一身艳丽的红紫色,与他们朴素的外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法修们尤为打扮的花枝招展,连发髻上也别着一串一串亮晶晶的朱钗,耳垂的两颗珍珠在阳光下闪过璀璨的光彩,且就连宗门服式,也被她们巧妙的改过,更容易露出雪白的锁骨相间。

  韩非文只无意间瞥见一片白花花的颜色,便顿时红着脸扭过了头,支支吾吾的吐出一句:“伤风败俗!”

  “这就是南部法宗的风情。”周昌笑了笑,“不过只是偶尔有这样胆大的女子,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了!”向来不喜欢剑修这位领头军的周师兄,韩非文狠狠瞪他一眼,猛地揉了揉脸颊的红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认真严肃的样子,目不斜视。

  他们这边保持着应有的秩序前进着,那些围观的法修们却也聚在一起怯怯私语起来。

  他们其实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剑宗弟子,眼中充满了好奇。

  但是他们更加大胆,更加爱热闹,就算议论起来也不会故意压低音量,因此玉莲门的弟子轻易就听见了他们在讨论什么:

  “快看,他们穿的真的好朴素啊,就连女修也只别了一枚木钗……眼神差的还以为是树枝呢。”

  “看起来好穷苦的样子,两位女修根本没有打扮自己,她们都不化妆的吗!”

  “嘘,你们说话太大声了,她都看过来了!”

  “……咳咳。”

  好在云初柏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就神态自若的收回了视线。

  仿佛根本没有被他们话语中的挑剔所惊扰。

  一直暗戳戳看戏的白涟忍不住问道:“师姐可有什么想说的?”

  明明他是个法修,却相当熟练的对着剑修喊师姐,云初柏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道:“不需要,那些俗物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这句霸气的话令其他几人眼中都带着淡淡的赞赏,纪依山更是开心的环住她的手臂,脸颊蹭了蹭:“师姐说的太棒了,让他们瞧不起我们,等到比试的时候用剑把他们全打趴下!”

  想象一下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众人都感到毛孔舒展,兴奋颤栗,体会到了难于言喻的爽感。

  就连白涟也很欣赏云初柏的态度,要是玉莲门的弟子都这样一心剑道,这天下早就有第二第三个白涟了。

  让众人拥有战意是好的,不过白涟可不想让他们对法宗产生什么负面的见解,便继续说道:“我看他们所谈的未必都是讽刺,你们听。”

  再挑剔的议论中,果然还有不少的感慨。

  “都说剑修身材高挑,容貌也相当俊美,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

  “不施粉黛就这般迷人,可比我们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好多了。”

  “最后方的那位道友是谁啊,是这里面最俊的一位了吧,气质也相当出挑。”

  “最后方的道友啊……”白涟意味深长的勾起唇,揶揄看向落后他一步的叶明玦,“看见没,他们都在夸你。”

  叶明玦连眼皮都没抬,闻言,只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白涟一边无趣他的不解风情,一边习惯性的调侃:“他们的眼光不错,但我更不错,要不然怎么能发现你这样的美人还莫名其妙成了道侣了呢?”

  话音刚落,原本一脸默然的叶明玦却是凤眸一睨,狠狠瞪了他一眼。

  双指来到他脸颊处,掐着脸皮往外一拉,冷笑道:“到底是哪张嘴在说胡话,是不是不想要了。”

  “疼疼疼……”白涟立刻水汪汪的看着他,“你弄疼我了。”

  被那波光潋滟的眼眸一望,叶明玦竟是下意识松懈了几分力度,呼吸一顿:“……别胡说!”

  他迅速松开手装作平常模样般往前走着,却在暗戳戳平复着那心底不正常的律动。

  这俩人的动静惊到了前面的几人,一直冷着脸伪装深沉的钱咏思不明所以的蹙起眉:“他们怎么回事,内讧?”

  周昌慢悠悠回了句:“人家小情侣在调情呢,非礼勿视。”

  一句话,直接令钱咏思猛地怔在原地,下一瞬间,竟是面皮上飞快升起一丝红晕。

  眼神闪躲的望了眼白涟和叶明玦的方向,一眼,一眼,又是一眼,眼中的震惊久久挥之不去。

  “师兄。”按捺不住心底的八卦,钱咏思小步走到周昌的旁边,耳垂还有些微红,“这是真的吗,还是师兄只是在开玩笑?”

  周昌看了一眼,还有些好笑:“这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不信可以问问别人。”

  钱咏思一愣,下意识看向右侧的两位剑修师姐以及剑修唐师兄,果然得到了几人平静颔首的回应。

  钱咏思再次惊了,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怎么众人都清楚的事情,他竟然不知。

  心中刹那间洒下一道阴霾,他脸一黑,气息低迷的迈着步子。

  等到来到寝舍里需要分配房间的时候,叶明玦先一步指向白涟,根本不需要选择便道:“我跟他。”

  “我跟白涟!”

  然而一道声线却跟他完美重合,叶明玦蹙眉看去,正好对上了韩非文惊讶的眼神。

  这里一共就三位法修,韩非文不想跟花星河住在一起,便提前说出想跟白涟一起住这件事,结果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因为白涟比他想象的还要受欢迎,连剑修都想要跟他抢人。

  “你怎么不跟其他剑修住。”韩非文故意抱住白涟的手臂,“我先说的!我要跟白涟一起住!”

  “你不也可以跟别人一起住?”叶明玦讽刺的勾了下,眼神一眯就抓住白涟的手腕,“放手。”

  僵持不下中,一旁的花星河也完美插了进来:“不然你们不要争了,就你们两个一起住吧。我跟他一起。”

  “不行!”韩非文和叶明玦瞬间出声反驳。

  “……”

  被迫左拥右抱的白涟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还能体验到这么狗血的修罗场。

  “虽然知道自己是个万人迷,但是大家未免也太露骨了一点。”他‘不好意思’的对系统感叹,“我可真是个罪孽的男人。”

  “……”系统都懒得搭理他的故作自恋,暗中提议道,“不然你都收了好了。”

  “那可不行。”白涟义正言辞,“我是有原则的人。”

  系统:“什么原则?”

  白涟:“比如说谁给我花得钱多,我就选择跟谁睡。”

  系统:“……”这可真是太有原则了。

  它仔细算了算发现在场唯一跟白涟有金钱交易的就是叶明玦,正要出声提醒,却听周昌已经断绝道:“好了,让白涟和叶明玦一个屋,韩非文就跟花星河一个屋吧。”

  韩非文当场炸了:“为什么你要来决定啊,不管怎么看都是我跟白涟比较合适吧,叶明玦可是个剑修!”

  一路低沉良久的钱咏思终于抓住了他话中过的漏洞,冷着脸扬起了下颔:“人家白涟跟叶明玦可是道侣,道侣自然应该住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啥???”韩非文直接被惊的跳了起来,感觉三观都有点裂开。

  见他这副模样,钱咏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唇角勾起丝笑意,继续道:“你不会不知道吧,满屋子的人可只有你不知道,乡巴佬。”

  决口不提刚才自己那快被震傻了似的表情。

  “你……我……啊啥玩意??”韩非文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都因脑子有点乱而没说出口,只能一个劲的看向白涟求证。

  幸好他没有抽空去看叶明玦,因为此时叶明玦心态也有点崩,正努力的稳住表情,不让自己出现什么异常。

  没想到出了玉莲门还没甩过这一茬,叶明玦觉得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在他面前的都是剑修法修的领军者,若是向他们解释清楚他跟白涟的真正关系,后续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于是叶明玦抢先一步开口道:“其实你们误会了。”

  他隐晦朝白涟递去眼神,示意白涟顺着他一起说:“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只是他忘记了,白涟怎么能是仅仅用眼神就能理解他意思的人设呢,因此,白涟用力点头,义正言辞道:“没错,我们已经分手了!”

  “……”

  掷地有声的话语直接将所有人震在原地,叶明玦准备的一大堆理由被噎在嗓子眼里,是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定格在咬牙切齿。

  明明有更好的说辞,为什么每次白涟都选择最为困难的那一个!

  其他人更是一脸诧异,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分手宣言未曾反过神,还是韩非文第一个清醒过来,往前一步就抓住了白涟的肩膀:“什么?!这个剑修混蛋竟然跟你分手了,告诉师兄是不是他提出来的!果然剑修每一个好东西!”

  虽然无法接受白涟跟叶明玦在一起过的事实,但对于韩非文来说,自家师弟受到了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他当即打抱不平要讨要个说法,而一旁的花星河也蹙起眉,覆盖冰霜的眼眸就这样望向叶明玦。

  其他剑修尽管有些不满韩非文的台词,却都注视着白涟,询问具体的原因。

  叶明玦有些坐立难安,无法掌握全局令他隐隐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但他只能选择相信白涟,一定会给他们非常合适的解救。

  然而在他眼含期待的注视下,一向鬼点子很多白涟竟然沉默了。

  沉默了???

  为难的挠了挠脸颊,白涟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快速瞥了叶明玦一眼,又一眼。

  “……”叶明玦眼皮一跳,总觉得这样的表现非常引人误会。

  果然,下一瞬间,他便听到了韩非文愤怒的指责:

  “果然是你抛弃了他吧,你个人渣,还有脸跟白涟睡在一起,我呸!”

  叶明玦:“……”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第45章 玉莲门 低调行事

  四周传来的视线冰冷无比, 戳得叶明玦脸颊生疼。

  钱咏思鄙夷的冷哼、云初柏冷漠用手指遮住纪依山的眼睛警告道‘不要接近渣男’、还有花星河那想要杀人的刀子眼,都令他心中憋着好大一股火。

  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为什么要让白涟解释呢,至今为止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叶明玦深呼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太过愚蠢, 每次都犯同一种错误。

  尽管现在他非常想拎着白涟的领子出去揍人,但为了不被按上家暴的形容词, 他还是凭借异于常人的忍耐, 努力平复了下心态。

  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想要摆脱渣男的称呼,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叶明玦妥协道:“……好吧,我承认我们是在开玩笑, 没有分手。”

  “没有分手?”韩非文一怔, 他已经懵了,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话说这种事情还能开玩笑的吗?

  在他奇怪的扭头朝白涟求证之时,叶明玦已经一个箭步来到白涟身侧,装作亲密的揽过白涟的腰身,手指却暗自掐了把对方的腰。

  手臂勾勒的惊人的细度,让他微微一顿, 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刚才我们是闹了些矛盾,现在已经没事了,对吧?”

  将话语权全部抢了过来, 叶明玦只给了白涟是与不是的选择,于是白涟自然点了点头, 这次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嗯,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完全没有在意腰上灼热的掌心, 白涟朝韩非文露出了笑容:“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很好,如你所见很是恩爱。”

  恩爱两个字让叶明玦额角一跳,指尖发烫的差点就要抽回手指,但他还是艰难的抿紧唇瓣,不让心中涌上的羞耻打败他的理性。

  “比起我可能需要担忧的是你自己。”白涟紧接着转移了话题,“我当然是要跟我家叶哥哥在一起,所以你只能从大师兄和剑修之中挑一个住了。”

  “……”

  韩非文傻了,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尽管他脸皮厚,却怎么也不可能去抢人家的道侣的,白涟这个选项已经排除了,而剩下的几个人……往前走是地狱,往后走也是地狱!

  他根本一个都不想选啊!!

  正当他抱头痛哭纠结之时,周昌作为领头人中肯地建议道:“这样也好,我们剑修跟法修也应该适当加深下感情,才能在今后的比赛中顺利团队合作,所以我建议我跟花星河一组,韩非文跟钱咏思一组,你们是同届,相互也不会那么多拘谨。”

  “啥??”韩非文震惊了,而钱咏思也同样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二者相互嫌弃地对视了一眼,又同一时间别开视线。

  “哼,我才不想跟这个小矮子一组!”韩非文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向来介意自己身高的钱咏思用力睨了他一眼,冷笑:“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组,土鳖。”

  “啊?你瞅啥!”

  “怎么,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两个人各种吵嘴,活力十足,白涟见状,忍不住含笑叹息:“看看他们,关系真好。”

  “谁关系好啊!!”二人同时扭头瞪向白涟,异口同声。

  “连台词都一样,果然关系很好。”白涟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无论韩非文和钱咏思多么讨厌这个决定,也无人在听取他们的意见了,不想住就出外面睡,但谁也不想做那个冤大头。

  分配完房间后,众人决定先休息一阵,等到晚上在商量后天比赛的具体过程。

  韩非文和钱咏思是最后一组进房间的,背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无比抗拒,还默契的一人看向一个方向,谁也不搭理谁。

  白涟靠在门口笑盈盈跟叶明玦点评:“你看,这俩孩子笑的多开心。”

  “……”

  眼神复杂望了眼门外的场景,叶明玦觉得白涟不仅脑子有坑,可能眼睛还有点瘸。

  这时,叶明玦忽然想起来刚才白涟的所作所为,心中那强压下去的火气,终于忍不住钻了出来。

  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在屋内,也就是说,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

  “白涟。”

  于是叶明玦眯起眼睛,忽然一张拍在了白涟身后的墙壁上,俯下身,以极近的距离凑近了那双清澈的眼眸。

  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一眨,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便水润的显露,再加上稍稍扬起的脆弱的脖颈,白到极致的肤色,乖巧的模样深入人心。

  只是无论他表现的多么无辜,叶明玦都决定今日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必须要让这人长点教训,否则这种坑人的事件还会屡屡发生!

  另一只手强行挑起青年的下颔,让两人的视线相互持平,叶明玦指尖微微用力,面上浮现一丝冷笑:“方才你说了什么,还没忘吧。”

  “说了什么?”背后就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白涟无处可退,近若咫尺的就是叶明玦精致的鼻梁,那张俊美的脸放大在他视野内,霸占了他全部的视线。

  美色当前,白涟竟难得感到有些把持不住。

  “你是指我们十分恩爱这句话,还是指叫你叶哥哥的事?”

  他下意识舔了下干燥的唇瓣,一层水光便粉嫩的亮了起来。

  “……”

  叶明玦被他的直白一噎,心底竟再次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羞耻感,点点绯红浮现在耳尖,露出惊人的热度。

  尤其看见白涟那双桃花眼微微一勾,又充满魅惑的轻舔唇瓣,就更加难以对上对方的视线,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他很想询问白涟是怎么大大方方说出这种惊天之语的,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可是一只手却突兀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陡然烫起来的热度让他的心脏重重一跃。

  “怎么了?”面前的青年含笑看着他,双眼弯成月牙的弧度,“你要是不亲口说出来,我可不知道你的想法啊。”

  波光潋滟的眼眸看人时都带着别样的风情,掌心虚虚握住他的手腕,叶明玦就顿时感觉自己被抓牢了一样,再也逃不开了。

  这时他才总算意识到,自己竟是凑得离白涟这样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炙热的呼吸,近到能看见白涟眼底细碎的光芒。

  “我……”

  就在这暧昧的气息不断升温,熏得叶明玦脑子昏昏沉沉时,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有力的推开,韩非文大大咧咧的声音传了进来:“不行白涟,让我在你这边避避难……”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他惊愕地张大嘴,望着正靠在墙角处越凑越近的两人,浑身猛然一震。

  下一刻,立刻后退、关门一气呵成:“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就好!不要管我!!!”

  “……”

  被留下来的叶明玦和白涟大眼瞪小眼,皆沉默已对。

  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有多么引人误会,叶明玦脸色立刻一变,连连后退与白涟拉开了距离。

  不对劲,他明明是想解开众人的误会,怎么反倒让误会加深了呢?!

  久久陷入怀疑人生的地步,魔尊悲催的拒绝,可能这个误会永远都解不开了。

  这么一闹,叶明玦也没心情与白涟计较了,不如说他现在看见白涟的脸还有些别扭,装作想要出去走走打探环境的模样去外面透了个气。

  直到傍晚时分,所有人都在周昌的屋子里集了合,同一商讨明日的决战。

  南北决战分为三个部分,明日便是第一关的一对一决斗,各个宗门可以派出六名以上九名以内的弟子随意参加,决斗的顺序抽签决定,但是既然是南北决战,那最开始一定会将法宗和剑宗安排在一组比试,不用担心同门会对上。

  虽然各个门派参加的人数不等,但赢得人可以加分,输的人要减分,也就是说参加与不参加都各有各的好处,等到所有人比试完,最终获胜的前十个宗门才能参加第二关的团队比赛。

  白涟他们几人商量的,便是这第一关的人选。

  “他们会让同阶境界先分在一组,如果越阶挑战赢了会得更多的分,输了也不会减多少,我相信以我们的实力不会有多少问题。”

  最有经验的周昌一一讲述了对战时的重点,最终目光沉稳巡视过四周的诸位同门,笑了:“我相信一对一是对剑修比较有利的关卡,以我们天下第一宗的名声,不会有人打算弃权吧。”

  见几名剑修坚定的点了下头,谁都没有退缩,周昌满意收回视线,最终落在了白涟三名法修身上。

  “诸位都是第一次参加决斗,紧张在所难免,虽说你们都是法修,但毕竟南部的教导更加细腻,若是不想打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谁也没有意见。”

  周昌先说了句软话,见韩非文立刻瞪圆了眼睛要开骂,又淡淡道:“不过我想与这边的法修战斗,你们也能获得新的感悟,收获有极大可能高于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不如拼搏一下,你们意下如何?”

  韩非文这才擦了下鼻子没有骂人,只嘚瑟道:“小爷我绝对不会输,你们瞪着瞧吧。”

  而花星河也重重点了下头,他本来就是来此学习其他法宗天才是如何运用法术的,战斗的次数越多,他越能丰富自我。

  得到了答案,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白涟身上,比起叶明玦的稳重感很让人信任,可以说除了花星河和叶明玦外,这几人更加担心白涟的安危。

  ——刚刚境界四阶,从未展露过法术,还一副长着一张容易上当受骗的脸。

  面对众人的目光,白涟大大方方露出微笑:“既然诸位师兄师姐都同意了,那天赋在这里最高的我又怎么能退却呢,放心吧,我绝对拿个第一给诸位助助兴。”

  “……”

  一片鸦雀无声中,众人的表情皆一言难尽。

  甚至连宠爱师弟的韩非文都感到了牙疼:“师弟,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有吗?”白涟满脸无辜道,“可是我确实是天赋最好的啊,做人要诚实,我不能说谎。”

  众人沉默,无言以对。

  毕竟能在短短几日内突破三阶青莲的困境,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换句话说,想要反驳都拿不出理由。

  见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诡异,叶明玦竟感到了莫名的欣慰,总算不再是他一个人接受白涟无意识的吊打了。

  凡事都要可持续发展,把人吓到就不好了,因此叶明玦熟练的转移话题:“第一关将持续几天?”

  “看人数。”周昌立刻接口,“一天大约能够举办五十场决斗,这么算来少则两三日,多则三四日便可结束。”

  气氛果然回暖,众人暗自松出一口气,谁也不曾在白涟的话题上多聊,就这样匆匆完结了会议,回到了各自房间。

  此时要做的便是静静等待明日清晨的到来,但白涟却怎么可能是闲得住的人,几乎在众人刚回到房间,他便潇洒地朝叶明玦摆了摆手:“我出去转转。”

  “等等。”谁知叶明玦却立刻严肃的抓住了他,满脸都是警惕,“你要去哪?”

  “就出去看看啊,好不容易来到南方,怎么也要多欣赏欣赏吧。”白涟回答的有理有据。

  然而叶明玦却一个字都不相信他:“你是不是想上山偷人家的妖兽吃,是不是想要去挑衅附近的法修,是不是没过多久整个双极宗都能流传你的大名?”

  白涟:“……”

  灵魂三问,竟问的白涟哑口无言。

  他终于忍不住反思了下是不是坑叶明玦的次数太多了,才让对方对他产生这样的误解。

  “我真的只是去欣赏下附近的景色。”白涟满脸无辜,“我可以发誓,我要是说谎就一辈子突破不了四阶境界!这下可以相信了吧。”

  见他发如此毒誓,叶明玦总算是半信半疑的松开了手,却仍旧不厌其烦的嘱托道:“听好了,低调行事,不惹麻烦,不要手贱,不要乱跑,不要乱摸,不要乱说话……懂了吗?”

  白涟:“……懂。”

  终于,在漫长宛如念咒的折磨下,白涟才被允许离开房间,几乎是一溜烟就跑得消失了踪影。

  叶明玦看着他仿佛野马奔腾般自由的背影,心脏始终悬在上方,在门口徘徊了几次犹豫要不要跟上,突然反应过味来。

  不对啊,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潜伏在玉莲门的贼子了,而是正大光明参加比赛的,就算白涟惹事又能怎么样,反正被拖下水的是玉莲门全员,他没有任何损失。

  心中唾弃了下方才那习惯性担忧的想法,叶明玦总算是安稳坐了下来,悠悠品着上好的茶叶。

  直到休闲了还不到一刻钟,韩非文突然火急火燎的推开了房门,张口就是一句:“叶明玦,白涟、白涟他……”

  “他又惹什么事了!”

  叶明玦条件反射挺直了后背,直接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带路,我随你同去。”

第46章 玉莲门 这还怎么打

  被叶明玦熟练地回应所惊到, 韩非文愣了一瞬,连忙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问你白涟在哪, 我有事跟他说。”

  叶明玦顿住刚迈出门槛的脚步,缓缓回头:“……他没惹事?”

  “惹什么事?”韩非文对他的询问十分懵逼,“师弟多么单纯的性格。”

  “你不懂。”回答他的是叶明玦沉痛的眼神。

  想当初他也觉得白涟傻白甜没有心机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结果呢……呵呵,每次被当成傻子耍的都是他。

  望着韩非文更加疑惑的表情, 叶明玦也不多说, 他就坐等对方得知白涟惹事时的表情,这孩子还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至于白涟是否会在这期间惹事……答案那不是肯定的嘛!

  “他出门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可以出去往人多的地方寻一寻。”

  “嗷嗷。”韩非文似懂非懂地摸了摸后颈, 转身出去找白涟去了。

  可是无论他多么仔细地将周边寝舍搜索了个遍, 也没有看见白涟的身影。

  师弟到底去哪了呢?

  韩非文百思不得其解。

  ——

  而此时,刚才还信誓旦旦保证哪里都不会去的人,一眨眼,已经登上了双极宗的峰顶,身形灵巧一跳,便在其中最为恢弘最为显眼的建筑中落下。

  宽广的内院中, 除了一些开得正艳的花丛,便是用石头雕成的石桌石椅。

  有一仙风道骨的人影就坐在石椅的一端,似是悠闲地品味着茶香。

  他对面桌面上同样放着茶杯, 座椅处却空无一人。

  头顶茂盛的梨花树随风动而摇曳,一阵清香便悠远飘来, 洁白的花瓣飘零在地上, 有几朵调皮的落在茶杯附近, 宜人之景让人心旷神怡。

  白涟见状,笑容已经浮在了脸上,也不客气地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在石椅落座。

  “逢此美景,只是喝茶不是可惜?”

  他打趣地说道,忽然伸手往储物袋中一捞,红色的酒坛子便顿时摆在桌上,仅仅一打开,就顿时散发出纯酿的香气。

  对面的老者抬眼瞥了一眼,非但没有怪他的无礼,反而是高兴地笑开了:

  “呵呵,没想到今生还能品到金莲酒的味道,老夫果然还是有福分的啊。”

  白涟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添上满满一杯,二人相视一笑,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故人相见,把酒言欢,果真痛快啊!”

  一杯下肚,老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连眉梢中都带着深深的怀念。

  “确实是许久不见了。”白涟微微一笑,眼眸眯起,似乎还能浮现第一次见到戴掌门的那段时光,“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毕竟是你想要举办的比赛,老夫就知道以你的性格一定会亲自前来,故而在此地等待。”

  戴掌门递给他一个料事如神的得意眼神。

  不如说当听见白涟回归的消息后,他便第一时间揽过了南北决战的重任,为的就是见故人一面。

  “若你再不来找老夫,老夫还真以为你已经仙逝了呢。”

  “那都是一些人在瞎编。”白涟惬意地将手肘抵在桌面上,举手顿足间有种止不住地潇洒,冷笑道,“估计是有人巴不得我死吧。”

  “老夫也知道,纵使这天下的人都死了,你白涟也绝不死不了,毕竟你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千年都未曾听到你的消息,难免有些疑惑。”戴掌门摇头,“可如今一见,你还是当初那肆意洒脱的模样,而老夫呢,胡子都花白了,哎。”

  修仙之辈也不意味着寿命无限,当一个境界许久未能突破时就会渐渐老去,不过境界越高的,衰老的过程也会越长。

  细细摩挲着酒杯,白涟眯起眼认真打量着眼前的老者,记忆中这人发丝还是硬朗的黑,只不过是睡醒一觉后,就已经大为不同了:“你还没有突破八阶?”

  戴掌门摇头,唇畔勾起讽刺的弧度:“当初你境界六阶闯代表玉莲门迎战所有宗门时,老夫便是七阶境界,而到现在……”

  他眼底闪烁一丝焦躁和悲伤,大口饮着酒:“想要突破七阶,实在是太难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白涟那般妖孽的天赋,就算以戴掌门那傲视群雄的资质站在了一众修士的顶端,也终究是个普通人。

  戴掌门也是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不是没有想过要跟白涟比,但是差距实在是太大,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追上,到头来只能得到失望和痛苦。

  白涟就是一个活着的传说,再也没有人可以相提并论。

  像是要隔绝这种悲伤一样,戴掌门很快便笑着跳过了这个话题:“来喝酒喝酒,许久未曾见你,老夫可要好好拉你说一说话。”

  白涟自然含笑举起酒杯。

  两人的话题聊到天南海北,多是一些修仙界有趣的消息,都默契地没有提到过自己彼此的事情。

  直到戴掌门询问白涟举办南北决战的原因,白涟才提出请求道:“若是比赛中出现不相干的神秘人,请你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告诉我。”

  “哦?”戴掌门还有些诧异,“难道还有人想要与你为敌?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你打不过的敌人了吧。”

  “毕竟敌人在暗我在明。”白涟微笑,“想要抓住他的尾巴还是有些难。我已经故意放出了会出现在这里的风声,他若是感兴趣必定会追来,麻烦你帮我留意吧。”

  戴掌门撸着胡子笑道:“既然是故友有难,这忙老夫必定会帮,放心吧。”

  白涟清秀的脸上顿时勾起了个自然的笑容,想当年他遨游世界,结交的朋友天南地北,但如今还活着的却寥寥无几,能够在困难时求助朋友,是他之幸。

  “多谢,来,喝酒!”

  两人再次把酒言欢,其乐融融,就仿佛当年初识一般。

  喝着喝着,眸光虚幻,逐渐游离,戴掌门的思绪不知为何回到了千年前,他第一次看见白涟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南北决战还没有这么大规模,最初只是为了决出到底谁才是天之骄子,谁能纵横修仙界才举办的比试。

  既然是天骄,那不满六阶境界的人都羞愧于上台,七阶以上的高阶修士自然也不需要证明实力,所以参加的人员几乎全是六阶,人数少得可怜,内容也相当单调,只有一对一的守擂赛。

  那便是白涟初露锋芒的时刻,一身白袍的青年未曾束发,任由三千墨丝散在脑后,手中握着一把浑身通透的飞剑,就这样懒洋洋抱着双臂站在台上,唇角似笑非笑。

  年轻无畏,张扬肆意,却又如此强大,这就是这位青年的代名词。

  见无人上台一战,那双黑黝黝的眼眸环视四周,似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朝下方如临大敌的众位修士笑道。

  “我还以为会有一场很难打的架,看来这什么南北决战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有趣啊。”

  彼此,他已经连续赢了四个宗门的修士,稳稳守住了擂台。

  而且对手都是几招之下便就此败落,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地。

  明明众人都是六阶的境界,但白涟所展露的强大却无人能及,受到所有人的忌惮。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没有一点情报!”

  “这……确实不曾听闻有这样一个人物啊,就好像是突然蹦出来的!”

  当时还仅仅是长老头衔的戴业戴掌门,正巧就是负责带领这届无极宗弟子前来参加比试。

  他站在台下,清清楚楚地目睹了这一幕,也听到了众人震撼的议论声。

  他心中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因为就连已经突破成七阶境界的他,在六阶时都没有办法做到如此轻松击败同阶。

  “白涟?说起来……我好像听过他得名字。”

  这时,台下忽然响起犹豫的声线,有人提道:“我记得六年前有一位年满二十,却根本没有入门的凡人,信誓旦旦地想要拜入我寒云宗,好像名字就叫白涟。”

  在玉莲门没建起前,寒云宗便是剑宗里赫赫有名的存在,每年想要加入寒云宗的人很多,但这般没脑子的还是有一个。

  “因为事情很稀奇,所以闹得人尽皆知……难不成真的就是他?!”

  “怎么可能!”一旁竖起耳朵聆听的人顿时反驳道,“按你所说五年前他还没有修炼入门,怎么可能在眨眼之间突入六阶境界,就算是数万年前飞升的老祖宗,也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修炼速度!”

  “我也不敢相信啊!”寒云宗弟子抓了抓头,也有点崩溃,“但事实上他就是凭空冒出来的啊,什么玉莲门听都没听说过!”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而听了全部情报的戴掌门也暗自蹙眉,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天才后辈起了一些兴趣。

  已经等了许久都没人来挑战的白涟烦了,开始有一脚没一脚地在台上散步:“我听说能够参加这比赛的人都是天之骄子,都是有些血性的,怎么,看我接连获胜就不敢挑战了吗,真没意思。”

  被他略带讽刺的口吻一激,众人又羞又怒,差点就忍不住中了激将法。

  但是一想到他刚才击败的可是被誉为最有可能获胜的天才,众人又觉得就算上去也是白送。

  站在原地僵硬不知怎么找回面子时,有一人看出一些门道,故意站出来给大家找场子:“我看你就是靠着那把剑呈呈威风,要是我们都拥有你那把仙剑,怎么可能会被你这毛头小子打败!”

  白涟听到这话,也是一挑眉:“我记得比赛中可以随意使用武器,不受限制,怎么,这是不被允许的吗?”

  此人一噎,竟是不知道如何回话了,他也知道这附和规定,但是他们这么多天骄不敢上去挑战,那像话吗,怎么也要找个理由才行!

  “不违反规定。”于是他梗着脖子无赖道,“就是我想说只要你跟我们使用同一种武器,我们肯定能赢你,哼,既然你这么想要这第一名,就送给你了!我们不稀罕!”

  他这一番话虽然不要脸,却让其他天骄心中舒服了许多,脸皮厚的便开始大声附和,脸皮薄的只是沉默点头,都已经想好了输了回去的借口。

  但这其中不包括白涟。

  明明靠实力获得的优胜,却被人这样曲解,心中极为不快。

  他冷笑一声,忽然将手中的仙剑收回神识,大大方方指着方才那人道:“这位是……玄月宗的弟子吧,既然你说我用武器胜之不武,那么我就不用武器与你比试一番,你可敢应战?”

  “……什么?”玄月宗弟子怔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不用武器?你说你要赤手空拳跟我战斗?”

  “你可以随意使用武器。”白涟高高仰着下颔,一张冷漠的脸上,唯有眼尾透出的一道讽刺的光,“我会让你知道,就算没有武器我也照样可以赢你,而且赢得还很轻松。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天与地的鸿沟,区区武器而已,没有又何妨?”

  这句话简直把玄月宗弟子的脸面踩在了脚下,令这弟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将愤怒定格在脸上。

  “欺人太甚!!”

  此时,他已经不会去考虑对付没有武器的人是不是胜之不武,而是满脑子都想教训下眼前这张说大话的脸!

  他纵身一跃跳到台上,冷笑一声掐诀御剑:“是你自己许下的承诺,输了也不要冤我!”

  “输了我会向你赔礼道歉。”白涟长身玉立,长袖一甩,“但若是你输了,你也要下跪向我赔礼,并亲口承认你不如我,如何?”

  玄月宗弟子气急,他怎会输给一个没有剑的剑修,二话不说便点头同意。

  下方看戏之人都忍不住嗤笑,没想到原本能够获胜的白涟却要以这种愚蠢的方式将胜利拱手让人。

  谁都不觉得玄月宗弟子会输,就连戴掌门也不会,只是他看着眼底迸发出势在必得光芒的白涟,又不禁怀疑起此人是否有什么后手。

  自然,玄月宗弟子也这么想的,他就算愤怒,也没有失去冷静的判断,一双鹰目死死盯着眼前的白涟,不放过白涟任何动作。

  但白涟却真的没有准备任何武器,甚至都没有摆出攻击性。

  他就这样随意的站着,看起来无比松懈,甚至唇角含笑。

  纤长的睫毛轻轻一弯,一抹明亮的光便从眼中泻出,玄月宗弟子下意识绷起神经,却见白涟忽然一伸手,树顶飘下的两片树叶便正巧落在他手上。

  只是在普通不过的树叶,只是平平无奇的两片树叶,谁也没有过多在意,但在白涟的手中却化成了最恐怖的利刃,随意抬起掌心,手腕一抖,悬浮在半空中,那薄薄的树叶便顺着风向眨眼之间闪现在玄月宗弟子的眼前,又被他条件反射的偏头躲去。

  脸颊上却倏地感到一阵刺痛,玄月宗弟子疑惑的一摸脸颊,清晰的红色便残留于指尖,空中飘来铁锈的气息,那玄月宗弟子先是迷茫怔忪,随后才瞳孔猛然一缩,连手臂都颤抖了起来。

  “我、我受伤了!什么时候?!刚才的树叶吗??”

  他顿时惊恐的叫了起来,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本注视着台上的众人也刹那间警惕的绷紧后背,再也没有看戏的轻松感。

  “是那片树叶划破了他的脸颊!”正所谓旁观者清,有人立刻指出了门道。

  可是问题却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剑修的身体都是千锤百炼过来的,更别提我等皆是境界高超,若是被剑气划伤还情有可原,一片脆弱的树叶怎么可能有这般威力!”

  “而且刚才白涟只是松开手让风吹走了树叶而已……还是说这树叶另有玄机?”

  众人的疑惑无人解决,戴掌门这时堪堪从震撼中回过神,终于出声道:“是风!他刚才运用了御风之术,将树叶周身包裹起一层剑意,所以纵使是树叶,也能被他用来杀人!”

  “什么?!”惊愕的声线此起彼伏,就算是剑修也知道御风之术乃是法宗最高级的秘法,在场的所有法修也仅仅才能领略其中一二,更何光这杀人于无形之法!

  有人崩溃了:“他他他、他不是剑修吗!”

  “明明是剑修为什么会法术啊!”

  这时,众人这才明白白涟如此自信的原因,毕竟法术高超的法修确实不需要法器,就算空手也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而眼前这个堪称bug的白涟,想用剑就用剑,想空手就用法术,甚至还能将二者结合在一起,全方面吊打他们。

  所有人都抓狂了,脑子中纷纷冒出同一想法:

  这还怎么打!!

  *

  作者有话要说:

  ——

  稍微说一下,一开始存稿比较多,没发现文有问题就一直写,结果后来我意识到写的实在是太啰嗦了,重点很模糊,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完结,最主要的是……以这本书的收益吧,点一顿外卖都困难,全职作者就很难活了(如果有疑惑为什么这样还全职只能说我以前的题材很轻松)无奈之下,前面已经改不了了,只能快速写主要剧情,尽快完结吧,下一本找对方向在写。

第47章 玉莲门 豪言壮志。

  “怎么, 不攻过来吗?”

  白涟无视下方一片的鸦雀无声,似笑非笑对玄月宗弟子道:“方才只是简单的试探下,不会我还没出手你就倒下了吧。”

  “我……”等到恐惧的情绪大于愤怒后, 玄月宗弟子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踢到了一个不得了的铁板!

  仅仅是树叶就能划破他的皮肤,那如果是其他更加无形的东西呢,比如说银线, 甚至一滴水,一片花瓣……

  只要稍微想想, 就觉得后颈涌上一股阴冷, 恐惧陡然攀升,连手中的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你、你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真的是六阶吗, 不会是哪位隐士的大能来戏耍我们吧!”他拼着最后一丝勇气,质疑道。

  白涟闻言, 倒是抱臂笑了起来:“我未曾佩戴任何隐瞒修为的法器, 这一点不是比试前就检测过了吗。至于年纪……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在下今年二十有五,之所以没有提前禀告,是怕诸位前辈年纪远远高于我,让你们有种以大欺小的感觉。”

  “……”

  这句话说的,让所有年纪过百的天骄脸颊生疼, 面色无光。

  确实是以大欺小,但关键是他们根本没打过啊!

  “怎么可能!你一定在说谎!”有人质疑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刚修行几年就能达到六阶境界, 还剑法双修的人存在!这已经不是天才能形容的了!”

  “确实!”其他人也反应过味来了,从古至今天赋最恐怖的天才也起码修炼了接近百年, 才达成六阶境界的成就, 白涟的话肯定是假的!

  议论声陡然增大, 没有人愿意相信白涟所言。

  “——那是因为你们以前没有遇到我!”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猛地打断他们的反驳,白涟面色冷淡,不怒而威,整个人都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锋利的可怕。

  “五年达到六阶算什么,我还要在十年内突破七阶,五十年内突破八阶,一百年内突破九阶,成为这世上无人能及的存在,成为这世上被人仰望的存在。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宽大的绣袍猛地一翻,卷起凌厉的弧度,长身玉立的青年掷地有声,眉眼满是傲然与张扬。

  被他的发言久久怔在原地,竟是无一人说话,皆傻傻张大嘴,脑子一片空白。

  戴掌门的胸口也浮现出波澜万丈,宛如汹涌的大海,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激起他久违的血性。

  “小子!”他终于忍不住迈出一步,高声质问,“你可知已经几万年未曾出现九阶的大能,你真敢放出这等豪言?!就不怕做不到被天下人耻笑吗?”

  “我倒认为,连立志都不敢立志的人,才会被天下人嗤笑。”白涟似笑非笑,“况且几万年又如何,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过是区区九阶,岂比登天还难?我白涟愿意在此立道心,尔等皆是我的证人,百年后,我必将登上九阶境界,成为天上地下第一人!”

  “好!”戴掌门抚掌赞叹,“虽然老夫年纪高你不少,却没有输给你的打算。不需要百年,若你真的能够超越我,成就九阶境界,老夫必定亲自恭贺,奉上贺礼!”

  听到他朗声大笑,其他人极为不解:“戴长老,此人就是个猖狂小儿,您早就七阶境界了,怎么跟屈身跟他约定呢。”

  “怎么不行。”戴掌门笑道,“这般剑法双修,还有趣至极的人世上可没有几个,老夫很欣赏他。”

  他在这青年的身上看见了希望,看见了朝气蓬勃的野心。

  就这样,他跟白涟一见如故,还特意邀请过白涟去双极宗做客。

  但说实话,他虽然欣赏白涟,却也不觉得白涟能够在百年晋升九阶,那可真的太恐怖了。

  然而现实却真的一步一步超出他的想象,白涟还真就在短短两年内与他并驾齐驱达成七阶境界,尔后五十年内他的传闻火遍南北,什么创造心法,连接东部商路创建圣莲阁,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事迹……就这般忙,他还是稳步的达成了八阶境界,年纪轻轻便已经跻身于修仙界实力前几的存在。

  他又一次去找戴掌门喝酒做客时,戴掌门酸酸道:“没想到,你真的实现了在五十年内达成八阶境界的约定。”

  “哎。”白涟摇头叹息,“如果不是因为太忙,我早就突破了,赚钱误事啊!”

  戴掌门:“……”

  他竟忽然无话可说。

  这时,他再一次想到了当初白涟立下的道心,当时只觉得是个笑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

  戴掌门眼皮一跳,忍不住脱口而出:“或许你真的能达到那谁也未曾到达的境界。”

  “当然可以。”白涟自信一挑眉,一如当年一样张扬肆意,“给我准备的贺礼可别忘了,我一定要从你这里拿到手!”

  于是在戴掌门潜心修炼,希望能够早日突破八阶之时,突然有一天,修仙界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劫声响。

  此雷劫经历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退散,皆漫天红霞,金光普照,方圆几十万里鲜花盛开,涌出奇异芳香。

  戴掌门与众人一起怔怔仰望天空,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他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不足百岁,却立于我辈顶端。万年来第一位……或许是从古至今第一位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眶却倏地湿润起来,隐隐露出一滴泪光。

  “老夫……自愧不如啊。”

  此时,他早已是双极宗掌门,这番言语令所有弟子摸不着头脑,只能怯怯询问:“掌门……您这是?”

  戴掌门面色早已平静下来,只是笑着询问:“没什么,让你们准备的贺礼,准备好了吗?”

  弟子恭敬行礼:“您说的是冷香泉吧,准备好了。可那么贵重的东西……真的要送人吗?”

  回答他的是戴掌门豪迈的笑声:“老夫可不能食言,否则那位一个心情不好,闹翻我双极宗怎么办?”

  弟子茫然,心想竟然还有人敢在双极宗闹事,但戴掌门却转过身,慢慢离去了。

  没过多久,圣莲真君晋升九阶的贺宴即将举办,所有大大小小的宗门全部派人前去祝贺,一时间玉莲门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戴掌门亲自前去之时,才发现到来的几乎全都是宗主掌门,而曾经参与过那场南北决战的天骄们,竟也一一到齐,心服口服对着白涟躬身行礼。

  有人感慨一笑:“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笑话,却没想到笑话原来就是我自己。”

  “或许我也应该转变想法,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不要一开始就将可能性堵死。而圣莲真君正是用自身经历告诉了我这一点。”

  “那日同阶的比试还历历在目,一眨眼,我还停留在六阶,而他却站在了我们无法仰望的顶端。当初我还嘲笑他的自大,还将此事当成笑谈跟同门所说,实在惭愧啊,惭愧!”

  众天骄仰望坐在最顶端的青年高大的身影,眼神复杂,面露慕色,隐隐瞳孔泛起晶莹的水光。

  当白涟终于甩开人群,走下来与他们交谈时,皆愧疚一拜,为当日的嘲笑而道歉。

  “你们都是与我同时代的天才,七阶近若咫尺,可不要放弃啊。”

  白涟却并没有在意过当时的事情,拍着他们的肩膀鼓舞他们,而来到戴掌门面前时,二人久久注视着彼此,尔后相视一笑。

  “礼物已经带来了。”戴掌门道,“老夫该称呼你圣莲真君,还是称呼你的名字。”

  白涟无奈一摇头,手背在胸口轻轻一碰:“我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就算我步入九阶,不还是白涟吗?不还是跟你喝酒谈天的白涟吗?”

  他从未变过,一直都是当初放下豪言壮志的张扬青年。

  戴掌门哈哈大笑,再也没有了犹豫。

  于是两人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白涟消失之前,又在千年后再次相遇。

  酒过三巡,在暗夜之下,白涟踏着皎洁的月光慢慢往寝舍走去。

  虽然戴掌门热情邀请他继续对饮,但白涟还是摇了摇头,开玩笑道:“屋里还有一个唠唠叨叨的人在等着我,我要是不回去,估计他会彻夜难眠。”

  “哦?竟然还有让你都为之无奈的人?”戴掌门相当感兴趣,“看来你是很喜欢他了。”

  他了解的白涟可是相当放纵不羁的人,因为某个人而折腰,必定是觉得这个人很重要。

  白涟笑而不语,伸手施了个净身术驱散酒味后,才推开了寝舍的门。

  脚尖刚踏入半步,一双紧闭的美目便猛地睁开,犀利的射向他所在的地方。

  在榻上打坐的叶明玦面色微冷,讽刺眯起眼睛:“你还知道回来。”

  这句话像极了苦苦等待丈夫回过的妇人,猜测丈夫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白涟连连抛弃心中升起的诡异感,乖巧的露出一抹笑容:“这附近有些大,迷了许多路终于才找回这里。”

  在叶明玦冷笑继续质问之前,他已经先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一直在等我?”

  “呵,怎么可能。”叶明玦瞬间便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紧紧抿起唇瓣不发一言。白涟看在眼里,心中却越发有趣:“我明白了,下次你在等我的时候,我一定会早点回来,不让你担心。”

  他往前迈出几步,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望向叶明玦,深情款款,满是情义。

  叶明玦仿佛被烫了下似的,立刻收回视线,心脏高高悬起,就感到了些许紧张的跃动频率。

  “谁会担心你。”偏偏他嘴上生硬的辩解,“我无权约束你的行动。”

  见白涟似是又张开那张嘴来动摇他的心态,叶明玦提前一步闭紧双眼,装作修炼入定的模样隔绝了一切景象。

  白涟见此,内心放松了不少,简简单单就躲过了叶明玦的追问,他还真是个小天才。

  *

  翌日清晨,所有前去比试的弟子便在双极宗内门集了合。

  放眼望去,四周几乎全是人零零总总加在一起,约莫有四百多人的超大团体。

  没过每个宗门都在长老的带领下有序的排成一排,看起来井然有序,也没有那么眼花缭乱了。

  既然要前往东部岛屿比试,自然要有跨越海洋的手段,若是寻常御剑御气飞行速度不仅慢,还不好进行管理,于是落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长五十丈有余的豪华云舟,装下几百名弟子绰绰有余。

  这云舟看起来像是船,却比一般的船大上数倍,里面还有供人休息的地方。外侧贴满了结界符咒,内部有专门人行使御风法术驱动其前进,它可以自在的在天空飞行,再加上前方有鸟类妖兽的辅助,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这几乎是所有弟子第一次坐传说中的云舟,都兴奋到了极点,纷纷在船板上游走打量。

  叶明玦几人也是从未坐过云舟,不禁为双极宗的财大气粗而感到惊叹。

  “你不知道这云舟的由来?”

  不远处,周昌望着傻傻嘀咕着‘这是什么人设计的,也太酷了吧’的韩非文,略微惊讶的一挑眉。

  韩非文感受到周围那莫名有些眨眼的视线,耳尖一红:“怎么,我必须得知道才行吗!”

  周昌刚摇头说完‘那倒不是’,跟他折磨了一个晚上的钱咏思就冷哼着鄙视道:“你是玉莲门的弟子,还不知道云舟是圣莲真君所创,还有脸说?”

  韩非文刚要下意识反驳回去,却听到此人名时顿时一怔:“圣莲真君?!”

  脾气很好的唐茂温声讲解起来:“当年东方诸丹宗与内陆割裂,几乎不曾有过来往,有人想要求丹药都需要千难万险跨过这漫漫海洋,说不定还会迷失方向。”

  “圣莲真君不忍众人受苦,特意支身前往东部丹宗,建立起了更加便捷的贸易市场,圣莲阁便是因此诞生的。而这云舟,初衷是为了运送货物时更为容易,圣莲真君亲自设计,后面也逐渐改良载人,让来往两地不那么困难。”

  一番讲解,终于为不了解云舟诞生之人解了惑,韩非文双眼放光,连连赞叹圣莲真君的大爱仁心,差点没把圣莲真君给吹出花来。

  连白涟听着都觉得无比舒心:“不错,他评价的很正确。”

  系统及时冷笑:“真的吗?那那个因为愁钱不够用,所以决定去好忽悠的丹综那里刮刮油水的人又是谁?”

  白涟微笑:“过程不必追究,只要结果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是真的好。”

  系统无语,早已无法形容白涟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而这时,还在仰望面前恢弘的云舟的叶明玦,也忍不住感慨:“圣莲真君,真是个屡屡创造传奇的人物啊。”

  这还是第一次叶明玦这样夸赞他,白涟立刻大感兴趣,凑过去追问:“难道你也很欣赏圣莲真君?”

  叶明玦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奇怪为什么要问这么明显的问题:“自然。”

  白涟瞬间心花怒放,只觉得胸口像是浸入了蜂蜜一样,甜的不行,满足的不行。

  甚至都产生了这人这么崇拜他,他应该多以圣莲真君的身份关照关照对方的想法。

  能够近距离接触偶像,叶明玦一定会非常高兴吧。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他,自然遗憾错过了叶明玦接下来低声的轻喃。

  “但是那位的性格……实在是一言难尽,还是不要多接触比较好。”

  白涟:懂了,这就去多接触接触。

  看着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两人,唯一将所有事情都收尽眼底的系统沉默以对,一时间不知道该给谁点个蜡。

第48章 钩月果 尽全力获胜!

  云舟飞到目的地岛屿, 约莫只有半个时辰。

  但是因为参加比试的人众多,几乎只是下船休整一会,第一场一对一比试便开始了。

  岛屿最中心的位置修建了偌大的比试台, 两边也设置了许多休息旁观的座椅,但修仙之人却不觉得疲惫,几乎全都选了个视野好的位置, 安静观察比试台。

  “第一个出场的竟然不是我们。”当唐茂看见抽签的顺序时,还有些惊讶, 毕竟他们玉莲门的名声显赫, 再加上是圣莲真君举办的这次决斗,合情合理他们都应该打头阵。

  “恐怕最先上去的是六阶银莲境界的人。”周昌淡淡道,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之中有许多人没接触过法修, 乍一上去说不定会大意出问题, 在底下观察一下,也有利我们战斗。”

  众人点头称是,更加聚精会神盯着台上看去。

  这次参加的六阶境界并不多,顶多也只有四五个,毕竟五年前他们就刚刚参加完南北决斗,再次参加没有什么必要。

  但众位弟子却不曾放过一丝细节, 更加珍惜这次直观六阶弟子战斗的场景。五阶境界想要晋升六阶就比较困难,若是能从中得到什么感悟,也大有收获。

  而六阶的剑修和六阶的法修之间的战斗, 也绝非寻常,法修可以将法术玩出花样, 剑修大道至简一剑穿破, 谁也占不上多少便宜, 谁也不会轻易认输。

  台上眼花缭乱,白涟却看了一阵就提不起兴趣,在他眼里,这些年轻人的手段还太过稚嫩,早就不值得他关注。

  他的重点还是落在了身侧围观的弟子身上,想要寻一寻有没有什么其他有趣的乐子。

  而在这人来人往中,他还真就一眼看中了一位身穿紫衣的修士。

  也不是说这人修为多么强,气息有多么奇妙,而是此人长相十分惹眼,生着天生的娃娃脸,看起来年纪十六七岁,还是少年模样。

  在这起码四阶以上的修行者中,像他这般年幼的几乎没有,更别提他手里还捏着一串不知从何得来的糖葫芦,一边饶有兴趣地望着台上,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双眼一弯,便跟猫似的狡黠。

  在一众人之中,他的举止格格不入,却引得白涟很大的兴趣。

  两名并排行走的剑修从白涟的视线下走过,这就短短几息的功夫,白涟再抬眸望去,却发现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找不到踪迹。

  白涟还想寻找,一旁的叶明玦却手疾眼快捉住他的衣领,提醒道:“下一个就要到我们了,别乱走。”

  白涟这才将视线落在比试台上,果然发现台上已经空无一人,而周昌却拿出飞剑,准备登台。

  “师兄加油。”唐茂几人围在他身边笑着鼓励着,一片其乐融融。

  白涟此时却眼珠一转,故意开口道:“既然我们的目的是第一的话,那不如来做点什么,提升下大家的动力怎么样?”

  周昌正要上台,闻言,还挺感兴趣地回应:“你有什么意见。”

  “输了就倒立绕着擂台走五圈,然后边走边大喊我是垃圾怎么样?”白涟兴致勃勃地拍手。

  “……”

  瞬间,身侧鸦雀无声,周昌嘴角抽了下,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头脑不清晰要接白涟的话茬。

  而叶明玦早就有先见之明地走远了两步,根本不曾加入这么话题中。

  “你们怎么了?”白涟不明所以地望着沉默的众人,“难不成是惩罚太轻了,也是,毕竟咱们是玉莲门的人,不能给自己留后路,那不如就扒光……”

  “白涟。”一个箭步走上前,叶明玦机智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这个惩罚已经足够了。”

  “是啊是啊!”假装没有听见扒光那个词,众人立刻连连附和,“很好,非常好,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周昌也抓紧补充道:“就是会有损我玉莲门的形象,还是不太可取。”

  “那有什么。”白涟丝毫没动他言下之意,直接道,“到时候把宗门服装一脱,脸一蒙,谁能认出谁。”

  环顾着四周苦笑的脸,他声音小了下来:“还是说诸位师兄师姐觉得自己会输,所以不敢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

  望着他那纯洁无辜的眼神,做师兄师姐的咬了咬牙,一个不敢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们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能在师弟面前承认自己会输!

  因此,就算是争口气,也无人反驳这个惩罚,统一一点头决定下来:“好!”

  于是,其他宗门的弟子刚打算好奇地围观玉莲门如今的实力,就被气势汹汹往前走、浑身迸发杀气的玉莲门一行人吓到了。

  看他们眼眸锋利,目不斜视,脊背挺直,面沉如水,还没过招,对面的法修就被吓到小心脏一跳一跳。

  “不愧是玉莲门啊,看看这气势,这魄力,跟破釜沉舟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拼命,这就是第一大宗的严谨吗?”

  众人议论纷纷,只有玉莲门一行人知道,他们就算拼了命也不要当众承认自己是垃圾,所以此战,必定要付出一百倍认真!

  最先上台的周昌望着四周师弟师妹们的脸,严肃颔首:“我去了。”

  “师兄!”众人紧张握拳,“千万别输,你一定要赢!”

  周昌深吸一口气,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输掉后受到惩罚的模样,顿时如临大敌:“我明白!”

  然后他就一步一步,沉稳坚毅地走上了擂台。

  白涟看着他们仿佛被野兽追赶一样迈开痛苦的步伐,心中笑开了,此次的目的有展现玉莲门实力的一面,白涟自然要给他们一些动力和刺激。

  但其实,这里面的绝大多数人,他都不担心。

  就比如周昌,此次已经是第二次参加南北决战,对付法修也有自己的心得体会,无论如何速度要快,在法修大意、花俏的法术没有使出来前一剑毙命,轻轻松松便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上场的唐茂别看是个老好人,对战斗也十分熟悉老练,稍稍纠缠了一会儿,便将自露马脚的法修打败了。至于钱咏思也是不需要担心的对象,别看他有些骄傲,却是有骄傲的资本,战斗从不会大意,招招犀利,刺向敌人。

  冰山美人云初柏往台上一站,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不施粉黛面容冷淡,手中只捏着一把朴实的剑。

  但这剑却快到了极致,一道银光在眼前如闪电般闪过,对面的法修顿时三千发丝散落,朱钗坠落一地,颇为狼狈地坐在了地上。

  再一眨眼睛,云初柏已来到她身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将剑身送入她的脖颈:“投降吧。”

  “……”法修无言感受她扑面而来的凛冽气息,眼眸逐渐湿润起来,看着一地的朱钗点头认输。

  就连最应该担心的纪依山,看起来娇小可怜的站在台上,战斗开始时也眼眸一变,直接拿出一柄又重又大的玄铁剑,就跟拍苍蝇似的,猛地朝对面法修的头顶砸过去。

  法修狼狈躲避,地面却出现了那么大一片裂纹。

  ……

  下方有些傻眼的玉莲门弟子纷纷张大嘴,将视线投向云初柏,却见云初柏慢慢撩了下发丝,抬眼道:

  “依山天生神力,曾经有过拿剑不用灵力就将同阶人都砸晕的光荣成就,不然你们觉得她为什么会被选上。”

  众人沉默,果然不能轻视其中任何一个人!

  台上纪依山如同打地鼠一样疯狂揍人,拼命逃窜的法修没逃过两个回合,最终还是遗憾败退。

  一下场,纪依山便退下了凶猛的外衣,朝众人甜甜一笑,开心道:“我赢了。”

  看见她精彩的表现,下一个上场的人自然会压力山大,然而很不巧,这人却是叶明玦。

  以他如今能够使出的修为,六阶境界也可勉强一战,更别提同样是四阶初期的对手了,叶明玦面无表情地拿出剑,既没有与同门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慎重,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走上了台。

  但他却如同明亮的烛火一样,仅仅往那里一站,便能吸引无数飞蛾的视线,备受瞩目。

  很大原因自然是因为他那张清风霁月的脸,俊美到无可挑剔,俊美到鹤立鸡群。

  女性修士被吸引很正常,就连男性也会情不自禁落在他的身上。

  而叶明玦的剑法更是一种享受,快到极致,眼花缭乱,只需往前一步,就能接连刺出几十次,但每一招都那么干净利落,每一招就直指命脉。

  剑气划破法修的衣袖,一点都没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手下留情,台下的众人在津津有味的吃瓜,不失咂舌:

  “叶明玦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么狠!”

  “我看对面的法修眼底都要喷火了……嘶,哎呀果然没打中,看来叶师弟肯定要赢了。”

  “毕竟他是有道侣的人。”唐茂笑着为叶明玦解释,“怎更何况还有惩罚在身,他怎么也不可能留手吧。”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味来,下意识瞥了眼白涟,见白涟笑得很开心,似乎很赞同这样的场景,顿时有些牙酸:“这就是传说中的狗粮吗,我已经感觉腻了。”

  “为了道侣能做到这份上,我倒是有些欣赏叶明玦了。”

  在这种议论声中,叶明玦铁面无私的击败了法修走下了台,得到的却是所有人调侃的目光。

  “师弟,果然你跟白涟是真爱啊,抱歉曾经怀疑了你们。”

  “我总算是明白了你们情比金坚的爱情,已经不是那个愚蠢的我了,我会为你们祝福的,加油!”

  ——然后这群脑子不知道怎么坏掉的人,开始一个个走上前祝福他跟白涟百年好合。

  叶明玦:“……”???

  几乎不曾多想,叶明玦就一个箭步走到白涟身边,黑着脸询问:“你又说什么了?”

  “……”这回换白涟真的无辜了,他怎么躺着也要挨枪?

  好在接下来就是他们法修的登场,白涟看准时机立刻逃脱了叶明玦的魔掌,吐了吐舌头,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着他那从不曾有过的鲜活表情,叶明玦微微一怔,竟是将手掌攥成拳头抵在唇边,遮掩嘴角上扬的笑意。

  玉莲门法修上场时,也得到了极大的关注,虽然他们也知道玉莲门会收一些天资较好的法修为徒,但在这南北决战却几乎从未看过,这应该说是第一次。

  有些人合理的猜测是法修修为不济,玉莲门才不敢让他们参加,纷纷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围观两位法修之间的战斗。

  而法修更是感到不屑,他们可是堂堂正正出身于法宗的弟子,若是输给一个从剑宗出来的法修,这像什么话!

  但是花星河的攻击一出手就令他们面色一变,洁白的冰花一朵一朵在地面绽放,黏住他的鞋底冻在原地,前方更是有成百的冰针朝自己袭来,密密麻麻地恐怖至极。

  “竟然是变异冰灵根!”

  “就算是在南部法宗也极为稀少的变异灵根,竟然会出现于这里!”

  法宗长老们一个个也掐着胡子无比羡慕,怎么这么好的苗子偏偏进入了剑宗呢,暴殄天物啊!要是在法宗的话,花星河绝对会比现在厉害一倍,两倍甚至十倍!

  颇为轻松的下台后,花星河顶着所有人瞩目的目光,朝白涟点了下头,从头到尾也没表现出骄傲得意的模样,更是让人喜爱不已。

  “怎么样?”白涟特意询问了他一句,得到了他认真的回复,“感受颇深,我似乎领悟了一些新的运用。”

  “不错。”白涟欣慰夸赞了句,像花星河这样只需要放任不管就能继续往上爬的人,他也舒心。

  与他的省心相比,接下来登场的韩非文就受到了众多人的担忧,尽管大家都没看过他的实力,却都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加油,输了就输了,不要哭鼻子。”

  “加油,我等着你倒立喊我是垃圾的场景!”

  “加油,受惩罚时要穿什么衣服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安心的上吧。”

  韩非文:……????

  “为什么我还没上场你们就都觉得我输了!!”他顿时气得直跺脚,“我可是很强的好吗!就算是你们都输了我也不会输的好吗!”

  回答他的,是众人面无表情地敷衍:“哦。”

  “……”

  韩非文骂骂咧咧的上台了,或许是气急,他直接火力全开,跟个喷火龙似的在场上各种喷火,一顿折腾之下令对手毫无反击之力,遗憾败退。

  他怒气冲冲地下台了,本来想要好好炫耀下自己的实力,却见众人极为惊奇的看着他,统一表示:“运气真不错。”

  一肚子的脏话憋在肚子里差点就要开腔,韩非文脸色铁青,气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就剩下最后一个白涟没有登场,尽管白涟跟叶明玦都是刚进阶四阶境界,但众人却还是更加担心他的实力,比起一看就不太好惹的叶明玦,白涟看起来实在是太嫩了,就像是个明晃晃的靶子,等待所有人的袭击。

  韩非文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这个师弟更弱,想想同门刚才是怎么对他的,这之后也会怎么对白涟。

  他本来想在众人开腔贬低师弟时他如同英雄般冲上去阻止,可谁知结果却与他想的完全不同。

  ——面色冷淡的剑修师姐拍着白涟的手臂,鼓舞他加油,不要太在意成绩。

  统帅全队的周昌温和表示不要有压力放手去做,甚至特么的连自家大师兄花星河,也对白涟露出不曾有过的笑容。

  韩非文险些怀疑人生,好家伙,这些人是就对他刻薄无情啊!

  “你能跟白涟比吗?”跟他不对付的钱咏思斜眼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人家是刚刚进门一周的小师弟,什么都没学过,还是天生弱势的法修,你好意思跟他比?”

  “……”韩非文被噎的无话可说,好半天,才自暴自弃地抹了把脸,也加入了劝说小师弟不要看中输赢的大队之中,毕竟他也觉得小师弟很难获胜。

  被众人包围怜爱的白涟深受感动,认真保证:“好,尽人事听天命,我会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对抗,若是输了也没有办法,多谢各位师兄师姐的好意。”

  望着众人那欣慰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进来的叶明玦一脸波澜不惊,甚至眼底还有阵阵的同情。

  这群傻子。

  现在还不知道白涟所谓的‘尽全力’的恐怖。

  他一个法修用剑都能吊打你们所有懂不懂,为何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想起以前那个被打脸无数次的自己,叶明玦感觉到了内心从未有过的升华,就安静站在原地,等待看戏。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众人那震惊惊恐的眼神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钩月果 别想勾搭叶哥哥

  在所有人担忧的视线下, 白涟信誓旦旦地登上了擂台,还握着一把浑身雪白的宝剑。

  一开始几乎没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韩非文一拍大腿, 朝台上大声喊道:“师弟,你抱着剑干什么,你是个法修啊, 法修用什么剑!”

  众人这才意识到,白涟竟然紧张地拿错了武器, 连忙也跟着提醒起来。

  只不过在慌张之中, 唯有周昌忽然蹙眉深思,这把剑的模样从未看过, 但怎么看都是上等的宝剑,为何白涟会拥有。

  在他沉思之时, 白涟终于垂眸微微一瞥, 似乎也是刚意识到武器不顺手,想了想,腼腆地笑了下将剑收回了神识。

  “抱歉,不小心拿错了。”

  这样的解释令原本还摸不着头脑的法修对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原本还因为白涟不按套路出牌而感到异常警惕,现在满身心却只是轻松和惬意。

  毕竟一个上台连武器都能拿错的人, 不可能有什么实力。

  而也正是这样的想法,才将他轻易推入深渊,显得前所未有的狼狈。

  ——白涟两手空空站定在原地, 望着迟迟没有进攻的法修,笑着示意道:“你不攻击吗?”

  他长得面容姣好, 微微一笑时更是如临春风般, 让人心情舒适, 面对这样的敌人,对面的法修没由来地就下不去狠手,摆了摆手道:

  “我可不想被人评价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我让你先进攻,到时候轻易输了可别赖我。”

  面对他的台词,白涟双眼轻轻一眯,无论心中如何做想,面上却仍旧神色如常:“虽然你是在好心帮我,但是未免太过骄傲自大,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你会输的这种可能性吗?”

  被他直白戳出来骨子里的自大,对面的法修脸色一僵,有些恼羞成怒:“输给你?输给一个连武器都能拿错的法修吗,我的境界还比你高出两个小阶段,怎么会输给你!”

  仅仅因为这表面的理由就傲慢自大,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啊。

  白涟在心中嗤笑,眼神逐渐渐冷,系统即使察觉到他不爽的心情,连忙提醒道:“你都已经是尘世间最强的存在了,不会还要去欺负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吧,以大欺小,要是传出去可会被人耻笑。”

  闻言,白涟心中浮动的情绪这才平息,语气也恢复了原本的温和:“放心,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跟他比试。”

  系统惊了:“难道你是想认输?”

  白涟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虽然我不会跟他比试,但是不战斗就能赢过他的方法岂不是千千万万?等着,让我给你露一手。”

  系统不明所以,却本能的替法修点蜡,如果白涟放水以平常的方法赢了他,恐怕才会一路平平安安,但白涟如今这么说,它却只觉得其中蕴藏着天大的阴谋!

  白涟也不理他,只是朗声对法修道:“我可没打算输给你,若是输了也最好不要耍赖哦。”

  “什么?!”法修陡然情绪高昂了起来,他就算脾气再好,也不允许有人连续两次在他的底线蹦迪。

  但白涟却根本不在意他的脸色,只是平静道:“既然你不攻过来,就我先来了。”

  说着,忽然抬起两根手指,朝他的胸口大幅度一抖。

  法修立刻调御法器护住身前,等了许久,却没能等到攻击,满头问号的抬头去看白涟,却将对方笑眯眯道:“刚才那个就是假动作,我没有使用任何灵力,你果然上当了啊。”

  “……你!!”法修的脸颊一瞬间火辣辣的感到羞耻,被人如此戏耍的他心中的愤怒早已爆发,再也不去想什么狗屁礼让,就要掐诀御火朝白涟烧去。

  但是他的速度在白涟眼里却是慢到了极致,在这空闲的几息时间,白涟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将他打倒,可白涟却偏偏选择了最为费力,却最为有趣的一种。

  于是诀还没使用出来,白涟已经抬腿剁了下地面,看似平常的跺脚,却在一瞬间迸发出庞大的灵力,涌入地面。

  尔后,刚要御火的法修法器刚起,脚下却突然感到了一阵诡异的震动,卷得他左右虚浮,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他惊愕地看着地面,可地面只是最普通的地面,没有裂纹也没有起伏。

  “是地动!”自以为发现真相的法修立刻跟台下的众修士禀告,“小心,地动来了!”

  可是本以为惊慌慎重的诸位道友却都诡异的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附和他的话。

  “你在说什么?”最终,还是他的同门看不下去,小声提醒道,“哪有什么地动,你是出幻觉了吧!”

  “怎么可能?!”法修一怔,随后立刻惊讶瞪圆了眼睛。

  那么明显的地动,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呢!

  “道友。”这时,在众人眼里一直百般聊赖的白涟终于懒散打了个呵欠,细言细语地劝道,“我们还是将集中力放在战斗上吧。拖得时间久了影响比试的进程就不好了,你说呢?”

  看着下方那些不耐烦的眼神,法修只好闭上了想要解释的嘴,决定先把白涟战胜再说。

  只是他心念一动刚运用法术,这地面就仿佛活了似的再次动了起来,只在他站着的那个位置不断晃动,这次毫无准备的法修一个踉跄,竟真的跌倒在地上,摔得后腰有点疼。

  但在外人的眼中,却只看见他突然倒地摔了个狗吃屎的场景,有些人忍俊不禁,有些人大为震撼,甚至有些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法修本来就尴尬的脸刹那间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烧红了起来,他迅速从地面上站直,视线一直垂在脚尖上,就是不敢往旁边去看。

  白涟的唇角勾起一丝谁都无法瞥见的笑意,甚为关怀道:“道友啊,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不然我们可以商量下这场比赛算我赢,你下台提前休息,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本来就丢了大面子的法修狠狠睨了他一眼:“你想的挺美!”

  说着,他立刻朝自家宗门的长老方向看去,解释道:“长老,真的有地动!刚才地动晃得厉害,很危险!弟子请求择日再战!”

  闻言,长老拧紧了眉心,面上满是疑惑,奇怪的与其他宗门的长老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迷茫。

  “这……莫不是你真的病了?我等一直站在此地,并未感到地动啊。”

  “……什么?怎么会!”法修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瞳孔地震,“难道只有我才能感受得到?!”

  这一刻,他很是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对面的白涟在搞鬼,毕竟白涟表现的太过淡定了,也太过自信,要说没有后手也不太对劲。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么明显的地动,那些六阶七阶的长老们通通都没发现,又岂会是一名小小的四阶境界弟子能搞出来的?

  因此,法修毫无意外的陷入一种奇妙的怪圈之中,一时间匪夷所思的伫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白涟却用一种担心的目光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叹息道:“我听闻有一种病症,只是平常的站立就会头昏眼花,昏天暗地,这位道友是否太过紧张,所以才不小心患了此症。”

  像是抓到一丝救命稻草一样,险些怀疑自己患了不治之症的法修立刻回握住他的手腕:“真有此症,是否可医?”

  “道友只是心理压力太大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白涟温和的劝慰着,满眼都是对他的关切之情,“不过持续这样下去可能病症就更加严重,我也曾听过一些人最终走火入魔的消息,道友还是保重身体为上啊。”

  法修一听,顿时觉得犹如一把刀悬在头顶,心中惊慌不已。

  他眼眸挣扎了片刻,良久才叹息一声,感激的朝着白涟行礼,说什么也不打算继续比试了:“多谢道友告知,你说的是,我这就弃权好好养病,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法修痛痛快快选择了弃权离开擂台,而白涟则自然露出个狡黠的弧度,对着系统得意道:“你看,简简单单。”

  系统无言以对,只能为弃权的法修感到心疼。

  不过这也是白涟手段中比较温和的方式了,起码此人没有缺胳膊少腿,系统便已经很欣慰了。

  当白涟走下台,来迎接他的玉莲门弟子都面色古怪,诡异安静,谁都没有料到一场胜负竟然就这么奇怪的结束了,与他们想象的势均力敌相差甚远。

  “不管怎么说……白涟都赢了。”周昌适时打了个圆场,“我们第一轮没有人败退,很值得庆祝。”

  众人这才鼓掌庆幸,为没有人倒立行走丢进宗门的脸感到无比轻松。

  而叶明玦却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对,捉住白涟的衣领便低声问道:“是你做的手脚?”

  白涟一脸无辜:“什么手脚?”

  “刚才那人的样子明显不对。”叶明玦眼睛犀利的眯起,“真的不是你做的?”

  白涟抬眸看着他,忽然无奈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虽说我时常表现出不符合这个境界的实力,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境界才刚刚四阶,是怎么可能在这么多法修剑修面前做手脚的呢。”

  这也是叶明玦所迟迟疑惑的点,正因为如此他才亲自去向白涟求证。

  从白涟这里得到正常的答案后,他才慢慢接受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的事实。

  而白涟也拍着肩膀,露出那种让他眼皮直跳的笑容:“叶兄,你要清醒一点啊,我知道你崇拜我信任我,但是有些事呢,我也不是那么全能的,你懂吗?”

  叶明玦:“……”

  ……崇拜?信任?

  他现在只想把白涟的头按在地上摩擦。

  第一日人数多,基本上每个人只能轮上一轮,白涟几人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但是他们无法离开这座岛屿,只能在傍晚时等待云舟前来迎接,回到双极宗。

  接下来会在双极宗为所有人举办宴会,也算是比赛中放松的一种方式,尔后休息一晚第二日再次回到岛屿进行对决,这次人数少了整整一半,每个人上场的次数也会增多。

  一连两日下来,众人或多或少都对每个宗门的实力多有了解,而其中最为强力的劲敌,自然当属于玉莲门。

  “他们九人各自比了三次,至今仍没有败绩,太强了!”

  “剑修强劲也就算了,没想到三名法修也这么厉害,不愧是那个圣莲真君门下的弟子啊!”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两个仅仅四阶初期的人吧。上次两人都运气不好匹配到了五阶境界的修士,整整比他们高出一阶,然而他们竟然都赢了!”

  “没错没错!那名剑修出的剑太快了,连绵不绝,眨眼间就挑开了敌人的法器,意想不到的胜利!轻轻松松!”

  没有留意这场比赛的人纷纷有了兴趣:“是那个叫叶明玦的对吧,他的容貌太抢眼了,想不到实力还如此惊人!”

  “就是他,我很期待他的下一场表现,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怎么没听你们讨论那名法修,我记得叫……白涟是吧,跟圣莲真君的名字很像,他竟然也赢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七嘴八舌讨论的人倏地一静,面色古怪的面面相觑起来。

  “赢了倒是赢了,但是……”

  “这么说吧,跟他比试的人就像是被下了蛊似的,基本上要么头晕目眩,要么浑身疼痛,总之两招还没打完,对手就自己认输了。”

  “这也太邪门了,一到跟他比试保准对手状态不好,我差点都习惯了!”

  问话之人果然也感到颇为无语,只能喏喏解释道:“或许……他比较幸运吧。”

  “——看来人幸运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双手抱在脑后,白涟此时正津津有味的感慨道:“本来以为跟你一样匹配到五阶境界,需要拿出剑来发挥点真实实力了,可谁能想到他竟然肚子疼,主动弃权了,太幸运了太幸运了。”

  旁边听着他絮叨的叶明玦却是一脸深沉,虽然他也轻松打败了对手,但是人就怕和人对比,一想到白涟都没动手敌人就跪了,他还要如临大敌的跟高阶对手比划,叶明玦就深感命运的不公。

  还好,这些日子接受了白涟各种摧残,他已经能够自我调节心情了,权当白涟是空气。

  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白涟无趣的撇了撇嘴,只觉得交往的时间越长,叶明玦便越发变得无趣了。

  想要逗人的心思歇了歇,白涟转而朝系统炫耀:“怎么样,都是不战而胜,简简单单。”

  “……”想到他在台上各种玩耍敌人,偏偏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发现,系统就觉得心累。

  果然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眼见就要到了集合回云舟的时间,两人一同往海边赶,然而却有一行眼熟的宗门弟子半路拦截了他们,眼睛盯着叶明玦,便低声道:“我有些事想跟道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明玦看了看面前这位说话的五阶境界的弟子,很快察觉到这人便是明日他即将要决斗的对象,好像是华悦宗的严扬。

  没有感觉多少威胁,叶明玦心中保持一丝警惕,点了点头:“好。”

  华悦宗弟子脸色明显轻松了不少,几人带着叶明玦往丛林茂盛的隐蔽地方走去,却一转眼看见了某个紧跟而来的小尾巴。

  “不好意思,这位道友。”华悦宗弟子立刻伸手将白涟拦下,“可否回避,我们的谈论不能被外人所知。”

  白涟温柔露出笑容:“我明白,但我不是什么外人,自然有权利跟着去。”

  华悦宗弟子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就算你们是同门,关系亲密,这件事也跟你没关系,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叶明玦难得看见白涟吃瘪,故意事不关己站在不远处围观,眼底流露出似笑非笑的流光。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白涟得到个教训,但事实上,白涟怎么可能会被这点困难打倒?

  既然叶明玦想要看戏,那他就必定要将叶明玦拖下水,才算得上是礼尚往来。

  于是白涟大大方方往叶明玦身边一站,义正言辞道:“我不是外人,而是他内人!怎么可能没关系!”

  此声音大到穿破云霄,直接还想不耐烦的华悦宗弟子震在原地,与此同时叶明玦的笑意也倏地僵在脸上,整个人都凝固了起来。

  “我们可是实打实的道侣!你敢说我是外人?”

  白涟怒瞪着说话的那位华云宗弟子,将腰板挺得笔直,“要是我不跟着去,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家叶哥哥是想要表白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嚢忿

  “作为正室,我坚决不允许!别想勾搭我们叶哥哥!”

第50章 钩月果 毒酒

  这一番护夫心切的台词, 将华悦宗弟子彻底炸的外焦内嫩,整个人如同被雷点过一般,难受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叶明玦更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甩开白涟。

  谁知白涟早有准备的将掌心搭在他的手臂上,他想跑就根本无路可走。

  正寻思着为何白涟会突然用到两人是道侣的设定,白涟的声音已经暗中传了过来:

  “别慌, 虽然他们三个人,但是你有我, 他们要是敢偷袭, 保准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让叶明玦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明白是白涟担忧他一个人会出问题才无论如何都跟上来。

  魔尊心中还有些复杂, 但说实话,假如他知道白涟会用这种理由来麻痹敌人的话, 他更希望独自一人跟这些人单挑。

  事已至此, 也没办法光看戏了,叶明玦只好揽过白涟到身后,勉强解释道:“抱歉,他比较爱开玩笑,不过我觉得让他跟来也无妨,你们说呢?”

  既然连叶明玦都这么说, 华悦宗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自然是可以的,不知你二人是道侣, 刚才说了一些冒犯的话,咳, 对不住了。”

  “……”

  看来这是完全没相信叶明玦的解释, 叶明玦一噎, 磨了磨牙到底还是没再次解释他跟白涟的关系。

  不过那双气得发红的双眸还是下意识睨了白涟一眼,带着万种风情,倒是出奇的好看。

  几人一直来到无人的地带,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打扰后,为首那位叫严扬的华悦宗弟子,才礼貌颔首道:“明日第四轮比试,轮到我和你对战,不知你是否清楚。”

  叶明玦面无表情:“知道。”

  他同样也知道严扬已经是五阶修士,连续两日都要跟五阶对战,他不禁深深怀疑起自己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严扬抿唇点了点头,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闭紧,满脸都是为难的模样。

  叶明玦正疑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身后一位华悦宗弟子已经主动上前道:“师兄,我替你说吧。”

  “叶明玦,直白的来讲,我们希望你明天能够输给我师兄!”

  ……

  此话一出,不仅白涟乐了,叶明玦也蹙眉眨了下眼睛,满脸都是不解:“凭什么?”

  “因为我师兄今日的战斗受伤了!”谁知华悦宗弟子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反应,说的理直气壮,“他因为跟五阶的修士对战,受了很重的伤,明日必定不是以完全的姿态来跟你比试。”

  “你也不想赢过一个负伤的对手吧,我师兄是整个师门最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可不能在这里倒下,所以我们来这里与你商谈,请你输给我师兄。”

  “……”叶明玦越听越觉得诡异,华悦宗弟子还在侃侃而谈,“当然,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什么资源我们都可以跟你交换,反正你也没有办法赢得最后的胜利,以一场胜负获得不错的资源不是相当划算的交易吗,你仔细想一想。”

  “不用想了。”叶明玦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抱歉,我没有打算输的想法。”

  这痛快的结论令华悦宗的人一顿,立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没听我说话吗,我师兄他受伤了,你还要跟他战斗?”

  “那又怎么样。”叶明玦莫名其妙,“参加这比试之人不都是冒着受伤的风险在坚持吗,为何只有你师兄要特殊对待?”

  “你!”华悦宗弟子愤愤瞪着他,“简直没有一点同情心,就这样还是玉莲门的弟子?”

  叶明玦简直被他的逻辑所震撼,活了这么久平生第一次体会什么叫神经病。

  与精神有问题的人交谈就是在浪费口舌,叶明玦都懒得理会,就想要带着白涟离开。

  “不许走!”谁知华悦宗弟子还在纠缠,不肯放他们离开。

  叶明玦忍耐度有限,险些就要拔剑割了对方的舌头,但他及时想到一旦被人发现私下对决会直接被驱逐,为了取得解药的线索,叶明玦只好暂时忍耐。

  他需要顾及着各个方面,但白涟就不需要过多的考虑了,白涟兴致冲冲的捉住叶明玦的袖子,含笑朝华悦宗道:“你们真的什么资源都愿意给?”

  叶明玦拧眉看他,华悦宗弟子却眼睛一亮,很是庆幸让白涟这人参与了进来。

  “正是。只要力所能及的资源,都可以。”

  白涟点头:“这样啊,那你可有上品的仙器?”

  华悦宗弟子一愣,这仙器可是难寻的宝贝,他们若是有自己早就用了:“没有。”

  白涟:“那你可有仙阶品质的丹药?”

  华悦宗弟子:“没有。”

  白涟:“那你可有进入秘境的方法?”

  华悦宗弟子忍无可忍:“怎么可能有,这些都是稀少的宝贝,一生都难以遇到一次,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涟无辜道:“可是我们只要参加比试一路赢到底,这些东西就可以作为奖励发放给我们,你们连一件都拿不出来,是怎么好意思让我们认输的呢?”

  说罢,白涟扭头朝叶明玦低声道:“我觉得这些人脑子有问题,明天就是要跟这些脑子有问题的人对决吗,你运气真不好。”

  他虽然压低声线,说的话却完完全全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叶明玦翘起唇,看着华悦宗弟子那气得不行的脸,讽刺道:“不自量力。”

  “哈,就凭你们的修为就想赢到最后?!”华悦宗弟子气得冷笑,“别做梦了!比你们强的人有的是,识相点的快接受我们的要求!”

  白涟继续满脸疑惑:“叶兄,明明来请求的是他们,怎么一个个都趾高气昂的,这就是最近求人的态度吗?”

  叶明玦也怒极反笑:“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偏要赢个第一给你们看一看。”

  宽大的袖袍往外一甩,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青年眉眼冷冽站在原地,满眼都是对胜利的势在必得:“区区第一。我会用实力告诉你们,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比我强!”

  放下这无比霸气的话,叶明玦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或许是他刚才的气场一瞬间冷到了冰点,竟是没有一华悦宗的弟子敢出声阻拦。

  就算也明确离去,那种饱含杀意的眼神也让他们为之惊恐,双腿发软。

  白涟回头时还能看见华悦宗弟子那惊恐的神色,不由得感觉好笑。

  “说了那些大话如果输了可就太掉面子了。”

  他揶揄的朝叶明玦笑了下,得到了叶明玦懒得理他的眼神。

  输,如果堂堂魔尊能输给这个正道弟子,他的脸面就不用放了。

  白涟还在一边暗戳戳搞事:“要不要去偷偷下毒让他们第二日没办法比赛,这可是最保险的办法哦。”

  叶明玦将眉心拧得很紧,严肃瞪了他一眼:“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不必再提,给我全忘了。”

  就算是魔教之人,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下毒什么的简直是叶明玦最为不耻的手段,他坚决不会选择。

  看着他满脸抗拒的神色,白涟的唇角无声勾起,眼底也流露出一丝满意。

  “好——”他故意懒洋洋的拉长语调回应道,随后话题一转,“我们是不会做的,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哦。”

  听着他意味深长的语气,叶明玦若有所思的回眸看了眼林子深处的几个人,眼底闪过一道阴鸷。

  虽然叶明玦心中有了些许警惕,但他怎么也没料到,白涟果真料事如神,在傍晚酒会之后,他便真的迎来了华悦宗的弟子。

  此时酒会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叶明玦无事多浅饮了几杯,这才留到了最后。

  而华悦宗弟子便是这个时候拦住他离去的脚步,为首的正是明日要跟他对决的严扬。

  “叶道友,对不住了。”没等叶明玦不耐烦的赶人,严扬一开口便是真挚的赔礼道歉。

  “我回去反思了一下,确实这样的要求太过过分,给你造成麻烦,实在是抱歉。”他将姿态放得最低,满满都是恭敬和歉意,而在那时的小树林中,他也是在一旁静静听着华悦宗师弟们的强词夺理,自己并未表态。

  这副非要把自己伪装成老好人的模样让叶明玦不太愉快,不过既然对方来赔礼道歉了,他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只是颔首表示理解,便再一次迈开步子。

  “叶道友稍候。”谁知这时,严扬却紧急从后方的同门师弟手中接过两杯酒,其中一杯朝叶明玦递去,温和道,“不如我们对饮一杯,化解彼此的仇恨和隔阂如何?”

  望着那透明香醇的酒酿,叶明玦死死的盯了一会,唇瓣竟缓缓上扬一抹讽刺的弧度:“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已心领。”

  “那怎么行。”严扬不依不饶,“若是叶道友不接酒杯,严某就会担忧你是否还为方才的事担忧,严某希望能够真正与叶道友化干戈为玉帛,希望叶道友赏个面子。”

  叶明玦没有说话,只静静望着他半晌,直到严扬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臂,他冷笑一声:“……好一个化干戈为玉帛。”

  “那叶某敢问,你呈上来一杯毒酒又是何意?”

  “!!”严扬的手臂猛地一抖,清澈的酒酿有几滴便洒落地面,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干笑着问道,“什么毒酒,叶道友莫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余光迅速扫向四周,发现整个大堂只剩下他们几个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想你用的应该是无色的毒药吧。”叶明玦只瞥了眼酒杯,便淡淡将他的把戏说出了口,“毒药无色,却有微弱的刺鼻气息,你以为放在酒杯里就闻不出来,可惜,这种手段我看的多了,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想当年他刚当魔尊的那会儿,有无数人想要要他的性命,又因为没办法正面打败他,就用下毒的方式。

  因此叶明玦对毒药颇为敏感,再加上有白涟先前的提醒,他很快便发觉了这杯酒的异常。

  见严扬还咬着牙不肯承认,他无趣道:“这样,若是你能够在此饮下这杯酒,且无事发生,叶某愿意赔礼道歉,甚至明日的比试认输,你觉得如何?”

  这就仿佛是天大的馅饼砸在华悦宗的身上,假使他们真的没有想要陷害叶明玦,这大概是最好的捡漏时机。

  但叶明玦没有给他们任何可能性,他只是平静注视着咬紧牙关紧绷起身体却久久不喝下酒的严扬,眼中的讽刺更盛。

  良久后,严扬终于汗如雨下,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个笑容:“你误会了,其实……”

  根本不曾听他说些什么,叶明玦突然速度极快的拔出剑身,白光在空中一闪而过,下一瞬间,严扬的手臂便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啊——!!”疼痛感瞬间麻痹了严扬的神经,紧紧捂着伤口踉跄了两下。

  后方的两名华悦宗弟子立刻上前围住了他,担忧惊呼:“师兄!”

  他们看向平静甩着剑上血珠的叶明玦,眼底布满了血丝:“你竟然敢对师兄动手!我要将此事上报给长老们!你等着吧!”

  叶明玦不耐烦蹙眉,冷笑打断他的职责:“划伤他手臂又如何,我本来是想杀了他的!”

  这又冷又沉的声线直接将华悦宗的弟子冻在原地,感受到了恐怖的杀气朝他们袭来。

  如同潮水一般,一股接着一股的拍打在心房,连指尖都失去了血色,只能僵在原地瑟瑟发抖。

  “若不是怕影响禁赛,你师兄还能活在这世间?”

  叶明玦无所畏惧的说着,他眉眼犀利,神色冷漠,如同一只在地狱中行走的恶鬼,每说一个字都踩到众人的心尖上,恐怖至极。

  “想要上报就报吧,毒酒还在这里,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先大难临头还是我先倒霉。”

  “你……你!”华悦宗弟子被吓的说不出话,良久才只能蹦出一句,“这番戾气,亏你还是正派弟子,说你是魔教的人都不为过。”

  叶明玦不屑睨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若正道弟子都是你这般的人,那还是魔教之人更加好一些。”

  一直走出酒席,叶明玦的脸色仍旧不好。

  眉眼压低,面沉如水,惊得许多想要打招呼的熟人都不敢上前。

  但这其中唯有一人并不在意,而是跟个粘糕一样紧紧跟在叶明玦的身后。

  先是询问发生了什么得到了沉默的回应后,白涟忽然露出笑容,开始绕着叶明玦开始叽叽喳喳讲起了笑话:

  “什么动物最容易滑倒?”

  “狐狸。因为狐狸狡猾。”

  “有一只白猫和一只黑猫,白猫掉到水里去了,黑猫把它救了上来,你猜白猫对黑猫说了句什么?”

  “——喵。”

  “布和纸怕什么?”

  “——不(布)怕一万,只(纸)怕万一。”

  …………

  嗯,笑话确实是笑话,但都是诡异的冷笑话。

  叶明玦越听脸色越黑,到最后直接一把按在了白涟的头顶。

  下意识揉了两下后,出奇好的手感又让他多柔了几下,看着白涟不满的控诉着发型变得凌乱的生动表情,他的唇角竟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心情也不由自主轻松了一些。

  “走了。”他再次轻拍了下白涟的头顶,眼底溢出一抹温暖的光,这一次,故意等待着白涟跟上来,再渐渐迈开步子。

第51章 钩月果 但是我拒绝!

  心情好起来的叶明玦终于对白涟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因为熟悉白涟那‘纯善’的性格, 叶明玦贴心地没有讲述他对华悦宗做了什么,也没有吐露心中早已将华悦宗划了标记,若是这些人再敢惹他, 他有一百种方式暗中捏死他们。

  白涟对此并不意外,在树林时他瞥见严扬狠毒的眼神,就已经知道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就下手。

  想想也是,毕竟他们都是为了第二日比赛的胜利, 知道以实力打不过叶明玦, 所以才打算下阴手吧。

  名门正派还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白涟心底感慨世道的变迁, 却是故意叹息道:“这些人就知道欺软怕硬,真是枉为名门弟子!叶兄做得好, 这样的人不必留手。”

  叶明玦刚因为他的维护而心中舒适, 转而一想却觉得不对劲起来:“……欺软怕弱?”

  “我是软?”

  白涟义正言辞:“可不是嘛,明明你我二人都在场,他却想方设法只对你动手,就看你四阶修为好欺负!”

  “恐怕他们也深知我不好惹,所以才没有主动招惹我,哎, 若是我能跟叶兄一起就好了,出事的时候还能给你撑场子。”

  他越是将自己吹嘘的特别强大,叶明玦就越觉得胸口憋气一股火。

  他当然知道华悦宗不找白涟的原因是找了白涟也没用, 这件事的目标就只是他,但是被白涟这么一曲解, 就仿佛他比不上白涟似的, 顿时感到火大了起来。

  可是如果他要真的提出质疑, 白涟一定会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然后淡淡说出一句事实:“可是你就是比我弱啊。”

  这是以魔尊的骄傲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叶明玦并不想自受欺辱,只得在心底默默隐忍。

  然后默念起那时常浮现在脑海中的一句安慰:等到拿到解药,等到他修为比白涟高,他就可以将至今为止全部的债讨回来,再也不用被白涟压上一头!

  于是叶明玦真的变得冷静了不少,还能讽刺的勾起唇回嘴:“是啊,不知道你用什么邪术,敌人要么是肚子疼要么是头疼,就像是被下了蛊似的一个个主动弃权,谁还敢招惹你。”

  白涟对答如流:“哎,谁说不是呢。我也想要好好展现下自己的实力傲视群雄,然而就不给我这机会啊。”

  “谁让我天生这么幸运呢,幸运的人真是没办法。”

  叶明玦:“……”

  沉默做了几个深呼吸,叶明玦决定再也不理会白涟,否则自己会被活生生气死。

  然而只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白涟说跟人有约就要离去,他便立刻违背了自己的本心,捉着白涟的手臂问:“你跟谁有约?”

  这时他才想起一向喜欢跟着他的白涟连酒会都没参加,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干了些什么,顿时蹙眉:“你刚才去哪里了。”

  白涟回答的很痛快:“交了个新朋友,方才一直再跟那位朋友聊天,说好的邀请他吃东西,我现在正好要去。”

  “新朋友?”叶明玦反复品味着这个词,竟觉得有些不愉快起来,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愉快抛下他与别人对谈的白涟。

  “是什么人?”

  他难得对一件事刨根问底,白涟看着有趣也就回复道,“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手里握着糖葫芦,神态轻松的宛如不像是来比试一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兴趣?”

  要是平常状态的叶明玦说不定就察觉出他言下之意,可惜现在的叶明玦满脑子都被酸味占满了叶明玦,闻言,心情只是愈加不爽,冷笑一声:“既然他如此有趣,那我也想跟他谈一谈,方便吧。”

  说着,他就打算紧跟白涟的身后。这回换他成为白涟的粘人小尾巴。

  白涟心中好笑,面上颇为为难的逗他:“这……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为何?”叶明玦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离去。

  白涟只好长叹一口气,妥协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跟着去吧,就是到时候不要掉头就跑就好。”

  叶明玦脚步一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何?”

  白涟微笑看着他:“因为我要请他吃烧烤,材料主要就是我们没有吃完的蛇。我本来还担忧你不喜这种生物,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想要参加,那就一起去吧。”

  见白涟面色和善的朝他招手,叶明玦的脚步僵在原地,有种前进不得,又后退不得的两难感。

  一想到蛇肉,他就止不住的想要逃离此处,但再一想到白涟感兴趣的人,他又努力的坚持了下来。

  于是白涟帮助了他一把:“你喜欢炖蛇羹还是红烧蛇,或许咱们来点新的菜品也好,譬如说生吃……”

  这一话刚说出口,顿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把叶明玦想要跟着去的欲望打消,甚至他都没来得及说一个字,脚步就已经飘了七八米远。

  白涟不解的在他屁股后面喊:“你怎么了,不说要一起参加全蛇宴吗!”

  然而已经没有人回应他了,闻言,就仿佛身后追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叶明玦跑的更快了,一溜烟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白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叶明玦这人果真是很有意思。

  “你想独自去会会那人?”系统这时好奇的询问。

  “自然。”白涟收敛笑意,眼底闪过一道流光,“毕竟是他处心积虑接近我的,若是被叶明玦打扰,恐怕不会吐露心声吧。”

  事情发生在叶明玦参加酒宴之前,白涟本来也想去喝酒,却不小心瞥到了个眼熟的人影。

  此人正是那位娃娃脸,手里拿着糖葫芦的青年,此时他正捧着不知从哪得到的烧鸡,吃的津津有味。

  见白涟的视线望过来,他眨了眨眼睛,那双猫一样的瞳孔便露出一抹笑意:“你也想吃?”

  “我对普通的烧鸡没有兴趣。”白涟摇头,“况且我有比这更美味的食物。”

  青年眼睛一亮,立刻追问:“是什么?”

  白涟看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蛇肉。”

  闻言,青年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眼眸去一点点亮了起来。

  但下一瞬间,他飞快的扔掉了手中还剩了大半的烤鸡,来到了白涟面前:“真的吗?!我早就想尝尝蛇肉的滋味了,能不能带我一个!”

  虽然时期和话题看起来纯属偶然,但白涟知道,对方必定是有意接近他,就是不知道想干些什么了。

  既然对方有那个意图,白涟自然不会拒绝,等到跟青年约定一个时辰后在森林中举办全蛇宴后,临走前,他询问了青年的名字。

  “我吗?我叫柳有兔。很可爱的名字吧?”

  青年笑嘻嘻地称赞着自己的名字,白涟看着他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觉得确实适合他。

  等到白涟重新走进林中时,远远便看见了柳有兔的身影,青年蹦蹦跳跳的朝他,眼底盛满了喜悦。

  如果不是觉得他的身份另有蹊跷,在寻常人眼中,他应该是个很讨喜的孩子。

  白涟升起篝火,将储物袋里储存的蛇肉一段一段拿出,柳有兔便迫不及待的穿好树枝,放在火上烤着,闲来无事,二人开始聊起了天,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白涟在问,柳有兔在答。

  “我一直都想尝尝蛇肉的滋味,有个很可怕的长辈家里养了很多条蛇,我就忍不住去偷了两次,结果被他发现了,差点剁了我的手。”

  这孩子看起来倒是很单纯,问什么就答什么。郁闷的讲述了下自己眼馋蛇已久的原因:“从此以后他就一直盯着我,我也就没有时间偷蛇了,但是越长时间吃不到,心中就越是想吃,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一饱口福了!”

  他欣喜的拿着蛇肉,先是鼓起脸颊吹了两口气,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眼神亮的如同浩瀚的星空,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容:“好棒!果然好吃!!”

  白涟一边看着他微笑,一边想到了他所提的养蛇的前辈,脑中莫名浮现出蛇肆的容貌,他眸光一凝,忽然淡淡道:“确实是好吃,不过不宜多吃。毕竟这些蛇都有剧毒,要是你染上了就不好了。”

  “剧毒?”柳有兔一怔,眼底却更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真的吗!我就是想吃毒蛇,越有毒性的蛇应该越好吃!”

  “至于毒性没问题啦。”他漠不关心地摆了摆手,“我曾经被毒蛇咬过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柳有兔的表现,白涟毫不诧异,果然这人一身的违和感并不是他的错觉。

  集残忍和单纯为一身,亦正亦邪,但总之并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不清楚这人潜入南北决斗到底有什么目的,白涟决定先跟柳有兔打太极,总有套出话的时候,而还没等他真的发出攻势,柳有兔就已经漫不经心的问道:“说起来这些毒蛇毒性凶猛,你是怎么得来这么多的?”

  “都是巧合。”白涟谦虚的说,“正巧发现它们都趴在后山潜伏,直接一把大火就全都烧死了。”

  “原来如此。”柳有兔似乎真的信了,“不过以你的实力来说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白涟反问:“你知道我的实力?”

  “当然。”柳有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比试的时候我就在旁观,见证了你几场‘幸运’的胜利。”

  白涟连连推辞:“谬赞了,不过是赢了三场比赛,不值一提。”

  “说真的,能够靠着运气连赢三场,我是我听说的人里最神奇的一个。”柳有兔用力点了下头,眼底露出几分钦佩和赞扬。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继而开口质疑道:“但是前路敌人越来越强,你真的能够凭借幸运一直走到底吗?”

  白涟微笑:“我觉得可以。”

  “……”马上就要吐露的话直接卡在嗓子眼中,柳有兔成功被噎了下,没想到白涟实力这么弱还这么自信,“说到底运气只是玄而又玄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一直靠运气获胜,只有亲自将胜利捏在手中,才是最踏实的事情。”

  他唇角微微绽开一抹狡黠的弧度,慢慢凑近白涟,低声建议道:“身为万众瞩目的玉莲门弟子,若是真要输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吧。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若是你想要获胜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帮我……”白涟的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松动,“怎么帮?”

  “我这里有一包无色无味的毒药,饮下便会腹内绞痛无法参加比试。”柳有兔越发靠近他,像是蛊惑似的笑的十分温柔,“正好跟你比试的人也有人是因为身体不适弃权的,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是你下的毒。”

  “如何?”他望着白涟动摇的眼眸,一点一点握住了对方骨骼分明的手掌,指尖在掌心微划,留下暧昧的痕迹,“只要趁着他们喝酒时放入一滴,就能保证你的胜利。”

  “……”

  闻言,白涟垂下眼帘,瞳孔中迸发的一丝光亮仿佛烛火般摇曳,证实着他心底的纠结。

  柳有兔也不催促,只是静静观察他挣扎的脸色,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如果……如果我用了药,我真的能够获胜吗?”

  良久,白涟才动摇的回握住他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萍,祈求的望着他:“如果我使用了药,真的没有人会发现吗?我真的可以一路战胜到最后吗?”

  “当然可以。”于是柳有兔笑容越发灿烂,催促他做出决定,“我可以保证。那么,你是想要毒药对吗?”

  白涟咬紧牙关,用了做了个深呼吸:

  “——但是,我拒绝!”

  柳有兔:“……”

  下一瞬间,白涟已经冷酷拍开他的掌心,义正言辞的摆了个pose:“我白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自以为赢了的人说‘不’拒绝他!想让我妥协,门都没有!毒药?见鬼去吧!”

  “…………”

  事情转折的是在太快,柳有兔根本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拍倒在地,只能沉默瞪圆了眼睛,满头升起的都是问号。

  柳有兔:???

  *

  作者有话要说:

  jojo!但是,我拒绝!

  不知道有人能看懂梗不

  其实我一直在存稿,就是把感觉写的不太好,不敢发(卑微作者),纠结了半天还是发吧

第52章 钩月果 不存在的

  “……”

  怔了半晌, 柳有兔才堪堪回过神,不可置信道:“这可是你唯一能获得胜利的可能性!你真的打算拒绝?!”

  “呵,肤浅!”白涟顿时嫌弃的冷哼一声, “就凭我的实力,还需要靠那种歪门邪道?”

  柳有兔看了眼他那刚刚四阶境界连正眼都瞧不上的修为,嘴角一抽:“你的实力?你很强吗?”

  “当然了。”白涟信誓旦旦保证, “只要我一出手,这场比试的首席就直接可以内定了。”

  “可惜了。”他长叹一口气, “跟我对决的人不是肚子疼就是头晕, 一直都没能展现我的真正实力,否则早就惊艳到你们了。”

  柳有兔:“……”

  看着这吹牛不打草稿的人, 柳有兔是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这南北决战中他暗戳戳勾结的人不少,自诩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 也能对症下药, 然而如此盲目自信的性格,他竟然一时间真没什么好的办法。

  头一次在教唆他人这边吃了个大亏,柳有兔郁闷的鼓起脸颊,猫一样的眼睛瞪得溜圆,朝白涟吐了吐舌头:“我好心帮你你却根本不领人情,哼, 不跟你说了!”

  说着,他匆匆将还剩一半的蛇羹揣到怀中,抬腿就往林中跑去, 只是跑了两步,又留恋似的扭过了头:“我真的要走了啊!”

  见白涟没什么表示, 他再次往前走了两步, 大声喊道:“我真的真的要走了!”

  白涟莫名其妙的看他:“腿长在你身上, 想走就请便?”

  “……”柳有兔郁闷的冷哼一声,终于打消了最后的希望,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他一路走得极快,还不时警惕身后是否有人有人追来,甚至还从怀中拿出莫名的粉末在空中洒了洒,直到周围升起一阵朦胧的白烟掩盖身形,这才终于放心的往里面深入。

  直到剥开茂盛的丛林,一道人影便悠悠坐在草丛之中,面前摆放着一盘棋局,对面却空无一人。

  他单手执棋,悬在半空中,略显苍老的面容蕴藏着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无比锋利,微微向侧面一睨,便泻出几分锋芒:“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柳有兔气呼呼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大口咀嚼着蛇肉:“别提了,他根本不上钩嘛,你的策略一点都不管用。”

  老者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哦?他没同意?”

  想了想,倒也接受的点了点头:“也是,毕竟是能与那位魔尊一同前行之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受我们蛊惑。”

  柳有兔咀嚼的力度小了一点,忍不住好奇的凑近老者问道:“马先生,既然你自称百晓生,那白涟到底是什么人,告诉我一下呗。”

  马三通却是瞥了他一眼,平静摇了摇头。

  柳有兔十分郁闷:“小气。”

  “倒不是老夫不想告诉你。”马三通却摸着胡须,无奈道,“而是这位白涟身份情报都是谜,不仅无法查到有关他的过去,甚至连老夫都算不到他的命理啊。”

  “真的假的?”柳有兔小声嘟囔,“还是说你这卜卦之术都是假的,只是在胡吹?”

  “胡说!”一提到卜卦,马三通便顿时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敢质疑老夫的卜卦,小娃娃真敢!”

  柳有兔冷哼:“那你算算我的命理,等算对了再说。”

  “你的命理还用算?”马三通斜眼睨他,“六亲缘浅,感情淡薄,天煞孤星……况且老夫要是没有这点本领庄主能让老夫进庄?想的倒是挺美。”

  被这般批判,柳有兔却是笑眯眯的点头不止:“也是,毕竟是庄主看上的人,肯定有不俗的地方。”

  “明白了就给我赶紧滚开。”马三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打扰我下棋。”

  柳有兔往旁边躲开了些,又抻着脖子问道:“那白涟这事该怎么办?”

  “又不缺他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不用去管他!”马三通冷笑一声,自顾自的沉浸在了下棋之中。

  柳有兔觉得无趣,蹦蹦跳跳的走开了,忽然间,他眉眼一沉,猛地看向一颗粗壮的树干处,不知在哪里存放的佩剑便如雷霆般刺去,只眨眼之间,树干轻而易举刺破个大洞,而青年望着空空如也的草丛,若有所思:

  “奇怪,我刚才怎么感受到了有人的气息,错觉吗?”

  神识遍布四周也没找到其他人的存在,柳有兔脸上又带上那笑眯眯的模样,脚步轻快地往远处走去。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从一旁茂盛的草丛中才悠悠走出一道影子,随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树叶,轻笑道:“小兔崽子还挺敏锐。”

  “别看他看起来年纪小,境界也是七阶金莲。”系统提醒道,“这位庄主手下能收集这么多大能,也是相当有势力了。”

  “而这样的大能却偏偏要对叶明玦下死手。”白涟补充道,“实在是有趣的很。”

  不再关注柳有兔和马三通的事,白涟慢慢往回走去:“恐怕那位庄主人还未到,先派这两人在这里查看情报,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酝酿什么阴谋,毒药?”

  白涟饶有兴趣勾起唇,眼底浮现出微弱的光芒:“不管怎么样,先静观其变吧。”

  *

  虽然不知道这场阴谋到底什么时候会浮出水面,但白涟觉得应该很快就会掀起波澜。

  果然,翌日,不知道为何参加第四场比试的五十名弟子,竟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上吐下泻,腹中绞痛或是昏迷不醒。

  不战而胜的人比比皆是,反倒是让这比试看起来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这反常的模样令长老们都心生疑惑,便集合了一些人前去探病,结果这一探病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病,分明是中了毒!

  “他们都中了同一种毒药,三元丹!此丹毒性不强不会致命,却能够引起一系列不舒服的症状,轻者需要修养三天,重者则需要修养一周,正好是南北决战结束之时。”

  有一长老叹息解释道:“看来这用毒之人是想搅乱比试,心思歹毒啊!”

  一询问中毒的弟子,每个人怀疑的对象都五花八门,大多数都是跟自己结过仇的。

  “肯定是寒山宗,他们剑宗老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

  “一定是清河宗那些贼子,以往我们多有过节,他便下毒暗算我!”

  “不,绝对是我的下一场比试对手,肯定是他想要获胜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得出的答案不统一没有什么提示作用,长老们便放弃了。

  几人商量一下,一致认为这大规模下毒事件是同一人所做,很有可能就是某个魔教弟子潜入进来了。

  于是,几位长老破口大骂,又开始积极排查起是否有魔道之人钻了进来。

  眼见这群正派举着大旗要让魔教好看,无辜躺枪的魔尊叶明玦:……?

  这关他什么事!

  嘴角讽刺的勾起,叶明玦看着这些凡事就知道往魔道上赖的愚蠢之徒,恨不得撬开他们的脑子看看是不是纸糊的!

  “叶兄。”正气恼之时,白涟忽然拽了下他的衣袖,偷偷问道,“你看这毒药可是眼熟?”

  叶明玦何等聪明的人,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说昨日华悦宗递给我的毒药,便是这三元丹?”

  若是昨日的毒药,叶明玦只要在鼻下一闻便能辨识,想了想,他带着白涟一起来到了厨房,眼尖的看见还有一些酒杯未曾清洗,便拿了个手帕垫着举起查看。

  连续嗅了几次之后,叶明玦才倏地睁开眼睛,眼底迸发出锐利的锋芒:“就是它,这种味道,错不了。”

  虽然酒杯光滑,只残留着一滴酒酿,但那隐隐发散的刺激的气息却能让叶明玦迅速判断。

  有了他的指证,那案件便清晰多了。

  “也就是说所有的人都是因为饮下三元丹而中毒的,而中毒的契机又是在昨日的酒会之中。”

  白涟慢条斯理的疏离着情报,余光扫了眼若有所思的叶明玦,故意说:“那拥有那种毒药的华悦宗,岂不是最为有嫌疑?”

  叶明玦没注意到他提示的眼神,摸着下颔陷入沉思之中,并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不,不可能是他们在背后策划,他们还没那个脑子,估计也是被人利用了吧。”

  “那我们找他们问一问不就清楚了吗!”白涟机智的打了个响指,“我们现在就去!”

  只是他才刚转身,一只手便迅速捉住他的衣领,动作快准狠无比熟练。

  叶明玦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冷声道:“我们为何要参与这种麻烦事,中毒的人也与我们无关,让其他人去找真凶便足够了。”

  白涟叹息:“可他们连下毒的人就藏在参加比试的人之间都不知道,真的能找到犯人吗?”

  叶明玦冷酷无情:“那也是他们蠢,与我们何干?”

  这本来就是魔尊一贯的作风,前些日子只是因为修为受到压迫不得不听从白涟的想法,现在他修为恢复一些,已经站起来了!自然不可能帮助名门正派。

  叶明玦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白涟说些什么,他都绝不动摇!

  而白涟看着他那板着脸的面容,这次竟很快就放弃了:“好吧,那我们就不管了。”

  叶明玦很满意他这次的乖巧,笑容刚抵到脸上,又听白涟忽然道:“反正这次是圣莲真君举办的比试,出问题了圣莲真君会亲自出马。到时候痛斥的顶多就是玉莲门的师兄们无能,跟我们两个新入门的弟子也没关系。”

  “就是不知道可怜的师兄师姐会发生什么。”他仰头四十五度角,同情的垂眸,“只希望盛怒的圣莲真君不要太惩罚他们吧。”

  “……”

  说罢,白涟就要抬脚离开此处,然而叶明玦却条件反射的按住他的肩膀,面色微沉深吸一口气:

  “路见不平是一种美好的品德,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袖手旁观了。”

  白涟眼睛微微一亮:“那你打算解决这次案件了?你真是个好人啊。”

  叶明玦勉强扯了扯嘴角:“义不容辞。”

  听到白涟刚才的话,叶明玦这才想到圣莲真君全程都在附近围观,如果他知道辛辛苦苦举办的比试受到了破坏,自己还见死不救幸灾乐祸……叶明玦都能够想到自己日后的死因了。

  就算是为了比试获胜后给予的奖励,叶明玦也坚决不能在这里踩圣莲真君的雷点!

  “走吧。”他默默擦了把脸,无奈背上寻找犯人的任务,“先去找华悦宗的严扬。”

  白涟按捺住眼底流动的笑意,跟着他一起走出了门。

  想要找到严扬还是很轻松的,或许也知道自己曾经打算使用三元丹,严扬总有种做贼心虚的心理,不顾手臂上的伤势,在无人的森林位置来回徘徊着。

  所以叶明玦几乎一抓一个准,直接堵死了严扬的路。

  这次严扬见了叶明玦,可就没有那种温和的气息了,或许是那日叶明玦的杀戮感深入骨髓,他竟下意识的产生了畏惧感想要逃跑,还是叶明玦没有耐心的一剑送到他的脖颈,才让他歇了心思。

  “别想跑。”如今知道严扬也跟下毒之人一伙儿,叶明玦就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心狠手辣,声音狠毒,将魔尊之威势尽显,“你也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了?”

  “你、你在说什么?”声线中都带着颤音,严扬余光不断瞄着抵在脖子前的剑尖,还在挣扎。

  叶明玦蹙眉将剑尖再往里送去一点,那抹刺痛感便越发强烈:“我没耐心跟你废话,那毒药是怎么来的,快说!”

  “别动!别动了!”心知叶明玦的威胁可不是在说笑的,严扬立刻崩溃的喊了出来,左臂的剑伤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他是真的怕了这位心狠手辣的主了。

  “是、有人给我的,说我要想赢的话,就用这毒药,不会让人致死,也发现不了。”严扬咽了咽唾沫,连忙解释,“我给你下毒失败以后就再也没起过这心思,所以那些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我发誓!”

  叶明玦也知道他这么蠢肯定只是被人利用:“那人是谁,是何容貌?”

  “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看起来很年幼,自我介绍说是山岳宗的弟子,并未参加第一场比试。”严扬努力的回想着,“山岳宗是法宗里弱势的小门派,他说若是我们赢了分给他一些资源便可以给我毒药,让我神不知鬼不觉下在酒中,我想着只是一点资源而已,又死不了人,所以……”

  严扬脸色惨白,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叶明玦抵在他脖子上的剑相当恐怖,他随时都能感受到死亡的危机,生怕惹得叶明玦一个发怒,后果不堪设想。

  “山岳宗?”叶明玦轻轻念出这宗门的名字,扬了下下颔,“跟我去找山岳宗,指出那个人是谁。”

  在严扬还未说话之际,他便眼睛一眯,冷声呢喃道:“最好别耍花招,要是出现任何问题我就会向其他人揭露你拥有毒药这件事。若你老老实实的话,我便帮你隐瞒这件事,懂吗?”

  严扬立刻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叶明玦这才收回剑打算压着他往山岳宗地盘走。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身侧有些安静,白涟竟是从始至终从未开过口,神奇到不可思议。

  一向喜欢叽叽喳喳的人突然变得沉默稳重,任谁都会觉得别扭,叶明玦蹙起眉,不由得低声道:“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白涟却回给他个自然的笑容,“既然有线索了,那我们就快去找犯人吧。”

  虽然举止和表情都不像是有问题的模样,但叶明玦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一直抱着这样的疑惑,他们来到山岳宗地盘,却并没发现严扬所说的那个人的存在。

  严扬大为震惊:“怎么可能,他自报的家门就是山岳宗,怎么可能没有!”

  叶明玦冷笑一声:“看来他只是随便编织了个身份,你却愚蠢的相信了。”

  严扬还在满脸怀疑人生的叨咕着不可能,叶明玦却沉重的拧起眉宇,现在唯一的线索断掉了,估计那位罪魁祸首早就逃跑了,到底是谁下的毒,又是何种阴谋,现在已经无从得知。

  但就在这时,白涟却慢条斯理的凑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开口道:“叶兄,聪明如你,也不会没有办法了吧?”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开场白,叶明玦眼皮一跳,心想来了。

  果然,白涟露出无奈而又包容的眼神,往前踏出一步:“既然没有人能够揭露犯人,那么只能让我上了。”

  叶明玦沉默半晌,才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接上后半句话:“你有办法?”

  “当然。我是谁啊!”白涟摇了摇头,“我本无意抢叶兄的风头,但既然连叶兄都束手无策了,那我只好为了大义就此献身!”

  “放心吧叶兄。”白涟递给他一个自信的眼神,“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叶明玦:“哦。”

  面无表情,叶明玦并不意外。

  这才是他熟悉的白涟,刚才那个沉默乖巧的人是谁?

  不存在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钩月果 放过孩子吧

  白涟要做的很简单, 既然要追查凶手,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入敌人内部。

  在场下毒的弟子多如牛毛,只要打通一个, 便能轻易获得所有情报。

  况且白涟本人已经得知了幕后黑手就是那位名叫柳有兔的青年,顺着结果逆推就算再笨也不会出现差错。

  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白涟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叶明玦, 而是顺理成章跟对方讨论了下谁更像是下毒的人。

  这也不算太难,因为当青禾宗门的弟子躺在床上, 用恶狠狠的语气指责下毒人必定是他的决斗对手——朱雀宗的梁友信时, 梁友信的身体猛地一抖。

  那动摇的模样,让白涟和叶明玦两个细心观察四周的人都捕捉到了。

  此人心中必定有鬼!

  于是梁友信便敲定成为白涟的最终目标。

  白涟并没有告诉叶明玦自己的具体计划, 而是神神秘秘的露出了个等着瞧的笑容,便朝梁友信的位置走去。

  叶明玦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 心中一丝情绪也无。

  可他偏偏有一种预感, 白涟一定不会空手而归,他会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在他面前不断炫耀,致力于把他气个半死。

  ……一想到那种情景,叶明玦的心情就陡然糟糕了起来,甚至觉得还不如不找到幕后凶手,起码他的心脏不会气的发颤。

  但是身后还有个圣莲真君虎视眈眈, 叶明玦无路可走,不禁惆怅自从认识了白涟和圣莲真君,他每天的忍耐力都在成倍的增长。

  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 今日的白涟还在好心情的沉迷于角色扮演游戏。

  而这次要扮演的角色,就是听信柳有兔的鬼话一起下毒过的小伙伴。

  “道友。”

  在无人注意的时刻, 白涟不经意间靠近梁友信的身边, 用低声的音量开口道:“我有件要事要跟你商谈。”

  梁友信这人身体瘦高, 面部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却似乎胆子有些小,就连白涟的靠近也一瞬间警惕的绷起神经,上下打量着他:“你是……玉莲门的白涟?你有何事?”

  他确信自己跟白涟以前从未打过交道,因此才更加警惕,而白涟只说了一句话,便让他猛地睁大眼睛,瞳孔中流露出深深的紧张:

  “关于毒药的事情,我有话要私下谈。”

  梁友信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毒药?!什么毒药,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白涟立刻蹙起眉,装作威胁似的冷哼道,“你我心知肚明毒药的事,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还是说干脆全都捅露出来,大家一起遭殃?”

  这番镇定自若的言语令梁友信动摇了起来,干燥的唇瓣紧抿,望着白涟的目光摇曳不定。

  白涟也不急,只是偷偷从怀中露出一角牛皮纸似的东西,梁友信顿时大吃一惊,扯着白涟就做贼心虚的往无人的地方走。

  白涟偷偷露出了个胜利的笑容,便跟上他的脚步,二人在茂密的树林中站好,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梁友信才迫不及待的问:“那个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白涟笑了下:“我想,大家都知道,何必再问。”

  梁友信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闻言,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只盯着白涟,浑身满是对敌人的戒备。

  白涟见此,也不禁感慨若是没有柳有兔找他这件事,他还真就没办法从中得出取得信任的情报,但是阴差阳错的,他现在要物证有物证,要人证有人证,不怕对方不相信。

  “是一个娃娃脸的青年交给我的。”白涟细细解释,“他自称柳有兔,并未通报门派,只说这毒药并不会置人于死地,若是隐秘点也不会被发现。可谁曾想,竟然接近有一半的人都中了毒,现在我们人人自危啊。”

  闻言,梁友信脸上表情一松,白涟说的一大半正好对上他的情报,不自觉安心了许多,但也有一些地方感到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也有?”

  “当然是柳有兔告诉我的。”白涟侃侃而谈,“我们昨日还一起在林□□享美味,他吃的开心也就告诉了我我还有同伴。”

  “今日发生这等事件,我心中焦虑,只好来寻求你的帮助了。”

  在他一番天衣无缝的炮轰下,梁友信终于信了他的鬼话,神情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你每次比试对手都会奇奇怪怪的闹肚子,最终总是不战而胜,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用了这毒药啊。”

  白涟:“……”那倒也不是。

  梁友信还在感慨:“动作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集体中毒事件,恐怕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你的手段啊。在下佩服!”

  白涟:“……多谢夸奖,下次不必了。不过道友,我也很佩服你啊。”

  梁友信一怔:“佩服我什么?”

  白涟面色真诚:“身为大宗弟子,修为还比对手高出一阶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毫不犹豫的使用毒药,就凭这份胆量和脸皮,我就愿称你为最强!”

  “……”

  梁友信脸颊火辣辣的红了个遍,口中喏喏解释:“这不是,我受伤了嘛。”

  白涟盯着他大拇指那指甲盖一般大小的疤痕,面色更加钦佩,梁友信干咳几声:“内伤内伤!而且对手可是那位青禾宗的天才,不能大意。”

  “正因为是大宗门的弟子,所以才不想输啊,这才一时……”

  他脸上隐隐溢出几分愧疚,似乎对于下毒这件事也有了懊悔之心,白涟收回了报复回去的心理,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先不提这件事了,如今我们自身难保,需要想些策略才是最重要的!”

  梁友信眼睛一亮:“难道你有办法?”

  白涟道:“当务之急已经联合所有下过毒手之人,团结一心,坚决不能泄露情报,否则等待我们的便是一锅端,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

  “所以我提议,今晚召开下毒伙伴的圆桌会议,共同签订契约,谁也不抛弃不放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他义正言辞的拍案下,梁友信也逐渐被他的提议所吸引。

  毕竟中毒之人都躺在病床上,只要合理的一推理谁都知道是谁下了毒,现在只是以为是外敌,还没落到自己人身上,但早晚有一天会就此暴露。

  若是所有人都联合一致打死不认账,那岂不是高枕无忧了?

  而且彼此见面开会,就等同于掌握了对方的弱点,在签订个生死契约,谁也不敢想偷偷跑路,供出众人。

  于是,很快就妥协的梁友信与白涟具体商量了一些列事物,包括用柳有兔的画像当敲门砖,包括如何一个接一个的联系下毒的伙伴,还有晚上会议的地点内容。

  到最后,梁友信对白涟的机智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仅称兄道弟语气亲昵,还握着白涟的手感慨有他在这些人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心中感激。

  叶明玦负责在门外守护不让任何人打扰白涟和梁友信交谈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见梁友信各种揉着白涟的手掌,目光动容的模样。

  叶明玦:“……”

  隐隐感觉到那交握的双手有些刺眼,他眼睛一眯,下意识地瞪了过去,心中翻滚着的情绪越发剧烈。

  而这时,他便清楚的听见了梁友信和白涟的对话。

  白涟:“好了,你快去忙吧,我们今晚见。记住一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梁友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懂的,好兄弟!”

  这熟悉的对话不禁让叶明玦联想到他被白涟坑过的无数个事件,对方都是用这句话提醒他不要独善其身的。

  “……”

  瞬间,什么欲望都压了下去。

  叶明玦眼皮跳了两下,重重呼吸了一口气,只能暗自安抚自己,这次被坑的起码不是他,而是一群人。

  告别梁友信后,白涟故意绕了个圈,随后才走到叶明玦的面前,还没等伪装起来开始一通嘚瑟炫耀,叶明玦就冷淡的望着他,只说道:“成功了?”

  白涟:“当然成功了,我一出马,必定……哎你这么走了?你要去哪啊?”

  话还没说话,叶明玦便拔腿就走,还没开始表演的白涟不满的追上去,刚要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废话,却被叶明玦直接捏住了脸颊。

  叶明玦:“张嘴。”

  白涟眨了眨眼睛,顺从的张开嘴,一块不知是什么做得肉干便倏地扔进他的嘴中。

  白涟艰难的咀嚼着,叶明玦却满意的收回了手,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吃你的,不必多言。”

  “……”

  这个叶明玦,竟然不讲武德!

  白涟体会到了逗不到人的寂寞感,只能闷闷的吃着肉干,心中朝系统吐槽道:“他竟然进化了,这一次没有傻站在这里等着我逗他!”

  系统道:“是个智商正常的人被你耍了五十章,也该学聪明了。”

  白涟疑惑:“什么?”

  系统:“这是我这边的话题……咳,总之,你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顺心如意了,不如对他好点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顺心如意?”偏偏白涟被激起了逆反心理,脸上笑容无比灿烂,“因为这点困难就能让我认输,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等着看吧,一会儿保准让叶明玦吃个大亏。”

  看着白涟那算计似的冒出精光的眼神,系统一时间无语凝噎:求求了……放过孩子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放上了一周的存稿,后面写得太差了,慎入

第54章 钩月果 冤枉啊!

  事情的进展比白涟想象的还要顺利。

  梁友信虽说脑子笨了点, 但是找人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几乎将下毒之人一碰一个准,先是用娃娃脸青年这暗号进行试探, 随后才稍放出一些情报,等到对方画出柳有兔的肖像后,约定好晚上见面的时间。

  这样一个接一个的传下去, 不久后,几乎就传遍了所有内线。

  等到傍晚约定时分, 白涟负责去做内鬼潜伏进去, 而叶明玦自然而然就跟严扬一起找诸位长老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一到约定的侧屋后,白涟便有规律的轻敲了门三下, 内面顿时传来警惕的声音:“何人?”

  “白涟。”白涟镇定喊道,“特来问候梁道友。”

  门这才打开, 白涟闪身进去后, 看见了梁友信有些急躁的面容:“你怎么来的这般晚,人几乎都要到齐了。”

  白涟余光扫视四周,发现不大的房间里站了十人左右,皆保持警惕打量着彼此,眼神中犹有不信任。

  “抱歉,想甩开宗门师兄有些麻烦。”白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转身走进屋内,“来到这里的都是同伴,大家不要紧张, 快坐吧。”

  看了看屋里仅能坐人的一张床,众人沉默以对, 皆倚着什么东西, 各自散开, 几乎围绕成一个圆圈。

  “确定来的人都是同伴吗?”有人第一个起疑,“不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来了吧。”

  梁友信拍着胸脯保证:“大家都是画过画像的,不可能作假。”

  “有事快说。”更有人不耐烦,“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本来就很危险,更何况所有人都是凶手。”

  “正是因为这样才把你们叫过来的。”梁友信自诩组织者,都不需要白涟费口舌,便自觉劝说起来,“我们若是团结一心,以道心发誓,一定不会暴露彼此,越是危险越要团结起来。”

  “说得好听。”有人冷哼一声,“若是有的人假意发誓,背后陷害我等又如何?”

  见他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看,天问宫的人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想说我陷害你们?”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不愧是天问宫,说一套做一套,最终还是下了毒,本性难改。”

  “你们合情宗不也下毒了?还有脸说我们,我就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两个从古至今就不对付的宗门开了腔,其他也忍不住了,纷纷讽刺这个宗门果然在此,那个宗门狼子野心。

  白涟津津有味的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不时感慨原来所有宗门弟子都或多或少堕落了,还好不光是玉莲门一个。

  他看得自在,却没想到也无辜躺枪。

  旁边的人看到他,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你果然也下了毒了,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幸运,能够场场对手身体不对劲。”

  “是啊。”还有人附和,“你在这里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四阶的修为能打赢五阶,果然是作弊了啊。”

  就算是在这里的任何人他都没想到,也绝对不会不想到白涟,毕竟这种赢法,实在是太玄幻了。

  “……”

  白涟嘴角隐隐一抽,内心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等到一会一网打尽,他们就会通通闭嘴了。

  正当白涟迫不及待想给叶明玦传信动手时,门外又传来有韵律的敲门声,所有人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纷纷严肃望向门外。

  梁友信也第一时间压低眉宇,朝四周环顾一圈后,走到了门前:“谁?”

  “严扬。”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特来问候梁道友。”

  其他人不知道此人是谁,梁友信却呼出一口气,对众人道:“没事,严道友也是我们的人,我对他有印象。”

  众人神经放松了一些,梁友信也就放心的打开大门,门外站着的果真是严扬的身影。

  严扬往前踏进一步,掌心似是抵在门上,目光先是悠然转了一圈,等到看见白涟含笑的视线后,微微抿唇,点了下头:“所有人都到了吗?”

  “快快进来。”梁友信根本没想那么多,催促道,“就剩你了。”

  “那就好。”

  严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随后猛地踢出一脚将梁友信踹到在地。

  别说毫无防备的梁友信,就连屋内其他都纷纷一惊,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剑。

  “谁都不许动!”

  然而从严扬身后却接二连三走进几位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正是这场大赛中负责维持纪律的长老!

  此时,几位长老脸色铁青,视线不断落在屋内弟子的脸上,像是要记住这其中的人都有谁:“敢动一下,就挑了你们的经脉!”

  这句话不仅仅是威胁而已,因为一位长老已经率先对想要逃跑的弟子挥出一剑。这些长老都是六阶或是七阶境界,在场的弟子就算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直接就被挑断了手筋,痛苦落在地面上。

  其他弟子顿时心惊肉跳,不敢再行动一步。

  “我们接到情报,说今晚所有下毒的人都会聚在这里商讨,老夫本来是不信的,但现在……”长老握着剑,神情复杂,“说,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白涟的目光在这些长老中穿梭,看到最后方叶明玦的身影,眉眼才放松了一些。

  而叶明玦额也正巧对上他的视线,眉宇一挑,似乎在传递疑惑。

  白涟唇角微勾,朝他隐晦的勾了勾手指,无声做了个口型:过来。

  叶明玦自以为任务完成,正准备看个戏回去打坐,此刻见白涟的手势,还有些微怔。

  他隐约感到一丝警惕,却克制不了对白涟的好奇,很想知道白涟招呼他到底是做些什么。

  脚步几次想要顺着心意往前挪动,叶明玦忍了又忍,在白涟那干净含笑的眼眸中,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往前走去。

  不过还是有些戒备的停在了角落里,没有特别出头。

  面对他种种谨慎,白涟唇角微微一弯,心想孩子大了最近也不好骗了,不过没关系,站的远也可以,毕竟他可以靠着演技,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四周的被逮个正着的人看无法逃掉,便绞尽脑汁的编着理由:“我们只是友好的聚会而已,什么下毒!”

  “就是,我们只是在切磋剑法,研究剑意,长老没有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

  毕竟举报都凭叶明玦和严扬两张嘴再说,长老们也不相信这么多人都参加了下毒,此时一听他们解释,都有些犹豫起来。

  于是白涟就轻咳了一下嗓子,万众瞩目登场了。

  他将眼睛憋出一层水雾,几乎是一下子迈到了叶明玦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就开始嚎:“师兄,师兄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想下毒来着,都是那人逼我的,不要把我赶出师门好吗。”

  他这一撒嗓子声音大的简直贯穿屋内,不仅其他长老投来视线,一个个狂飙演技的同伙也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这其中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叛徒!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你!”有人立刻站出来大喊,“你不要说谎,谁下毒了!”

  白涟不闻不问,泪眼婆娑的哽咽:“这次聚会是梁友信张罗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我就是从娃娃脸那孩子那里拿了包药,真的什么都没干,你能不能原谅我啊师兄。”

  背后的同伙一个个怒目而视,肺都要气炸了,而叶明玦也没想过白涟竟会主动推波助澜一把,忐忑的心变成兴趣十足,饶有兴趣的盯着白涟看。

  直到白涟眨了眨眼睛,给他递了个暗号,叶明玦才一瞬间恢复成冷漠傲然的模样,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谅你是初次犯错,也未曾下毒成功,就看在你改悔的份上,过来吧。”

  白涟瞬间开开心心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师兄,你人真好!”

  叶明玦被他热情的一抱,整个身子都酥麻了半边,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要搂住他的腰,只是下一刻,白涟就如同兔子般头也不回的跑到他身后,乖巧扬着笑脸盯着他看。

  叶明玦举在半空中的手掌立刻放了下去,隐约耳垂冒出几分热度,想起刚才那个拥抱,他的心绪就如同大海般波澜起伏,好久都没能回神。

  而这时,看见白涟这么轻轻松松就脱了身,一旁的长老根本没有阻止的意思,其他下毒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忽然看见了希望。

  因此当第一个人站出来祈求长老原谅他一时鬼迷心窍后,其他的人也纷纷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承认自己的错误。

  然后,长老们眼中便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好啊,果然是你们这群人,给我通通带走关起来!决不轻饶!”

  众人傻了:……等等,这剧本不太对啊!

  看了看一旁安然无恙笑嘻嘻的白涟,在看了看悲催跪在地上要被带走的自己,众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凭什么叛徒还有特权,早知道会被带走,他们就坚定对外了!

  有些人灵机一动,看向面色冷淡,一身贵气模样的叶明玦,猜测肯定是这人举报,才在长老们心中有一席之位,只要有了他的首肯,一定会跟白涟一样相安无事。

  而且白涟那么鬼话连篇,还下毒了三四次的人都没事了,他们下一次毒就被抓包的怎么也不应该有事啊!

  抱着迷之自信,小聪明便立刻往前一扑抱住了叶明玦的大腿,学着白涟的模样干嚎起来:“师兄,这位师兄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这完全是误会,你要相信我啊!”

  正神游天外的叶明玦猛地从思索中清醒,看着脚边这不认识的面容,一脸迷茫:……这谁,为何管他叫师兄?

  他根本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何找不认识的他来哭诉,整个人都在莫名其妙。

  而这副动容的神色在别人眼里却仿佛是在心软,因此,其他人也接连跟上,一个个抱紧叶明玦的大腿,开始鬼哭狼嚎:“师兄,我也是无辜的啊,你信我!”

  “师兄啊!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你应该懂我,我怎么可能是下毒的人呢!”

  “师兄,这位师兄求你高抬贵手,我冤枉啊!!”

  被人团团围住的叶明玦:???

  这些人都什么毛病?!

第55章 钩月果 正道之光!

  看着抱着他大腿久久不松手的一群人, 叶明玦脸色一黑,是想退退不了,想躲躲不掉, 险些被人海给冲走。

  他心中大为不解,他连认识都不认识这些人,所以这些人到底是为何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难道他长着一张很面善的脸?

  这就更不可能了, 平日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此时眉峰锋利挑起, 眼眸露出淡淡的戾气, 就更加劝退一群想要接近的人。

  但偏偏这些急昏了头的人不闻不问,就是抱着叶明玦的腿不撒手。

  总不能将他们一剑砍了吧?虽然叶明玦心中很想这么做, 但很可惜诸位长老都在这里,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在背后离他三丈远的白涟打量着他一会儿青一会白儿的脸色, 忍不住窃笑不止, 能够坑到叶明玦的方法千条万条,这不,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嘛。

  他就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欣赏叶明玦无力的表情,然而还没欣赏多久,就有长老看不下去,顿时怒斥道:“住口!欺瞒同门, 无视纪律,破坏公正,心思歹毒……一件一件都是你们做的, 如今又有何资格取得原谅?!”

  他看了眼垂着头保持沉默叶的明玦,自然而然以为对方在心软, 眼中快速划过一丝欣赏:“你们倒是机灵, 觉得叶明玦人好会帮你们。”

  “但是自作孽, 不可恕!给老夫通通站起来排成一排,老夫要亲自压着你们走!”

  金莲修士发威,自然恐怖如斯,众人脸色难看地收回了手,只得往后退出几步,站成一排。

  人群哄散,新鲜空气随之传来,叶明玦没由来的松出一口气,只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而长老此时也踱步来到他身边,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年轻人实属不错,但记住人不能太善良,凡事需要留有底线才行啊。”

  “……”

  听着长老语重心长的教诲,叶明玦刚刚放松的嘴角倏地一抽,差点就没控制好表情。

  人好?善良?

  这说的到底是谁?

  明明魔尊的心中浮现出一排问号,却要僵硬的点头承认下来:“……多谢长老指点。”

  长老满意离去,后排跟着一排用灵力困住手腕的长尾巴,参加会议的修士无一避免,唯有白涟一人神色轻松站在原地,一点都没受到牵连。

  有人咬牙切齿,立刻大小报告:“长老,为什么白涟没事,他可是毒了三四个人!”

  闻言,长老顿时将目光落在白涟身上,想起叶明玦曾经提过的这里面有他们的卧底,又下意识看向叶明玦。

  叶明玦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的思路正确。于是长老冷哼一声,瞪了打小报告那人一眼:“先把自己管好再说,我们走!”

  众人目瞪口呆,但他们只知道是叶明玦给了长老暗号,长老才不追究,因此都认为是长老看在叶明玦的面子上才放过白涟一码。

  ……明明大家都是犯人,却有一个人逍遥法外。

  众人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嫉妒,纷纷瞪向白涟,暗骂对方见风使舵。

  偏偏白涟扬起无辜的小脸,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歪了下头:“咦?你们的眼睛是抽筋了吗?”

  说完,还语重心长的嘱托道:“多吃点好的补补吧,瞧师兄们,一个个的脸都歪了。”

  众人:“……”

  看着发出慈爱光芒嘱托他们吃好喝好然后上路的白涟,众人真是一口恶气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从白涟这里出气大概率是不行了,于是他们转而狠狠瞪向叶明玦,一个个凶狠的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叶明玦:?

  他招谁惹谁了?

  叶明玦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但面上他却异常冷静,神色如常,甚至隐隐有种想拔剑挖了他们眼睛的冲动。

  好在这队伍很快就走了,他才按捺住心中的杀意,转头看向白涟:“结束了。”

  “罪魁祸首还是没有抓到。”白涟笑盈盈地伸了个懒腰,“不过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问题了。”

  “怎么样?”一切结束后,白涟乐呵呵开始了今日炫耀,“照我说的方法一下子就问题解决了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叶明玦分明是最不喜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今日却感觉身心尤为疲倦,也就敷衍地点了点头:“嗯,你厉害你厉害。”

  白涟看了下他的表情,忽然对他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掌心:“喏。”

  叶明玦低头看了一眼,头顶缓缓冒出个问号,见白涟催促的晃了晃手臂,才慢吞吞的将右手搭了上去。

  掌心交握的瞬间,温柔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递,竟是让两人同时一怔。

  心跳同一时刻加快半拍,对视的双眸中,隐隐迸发出诡异的电流。

  还是白涟最先反应过来,速度极快甩开他的手:“你握我的手干什么?”

  见白涟垂着眼眸仿佛捏着那只被牵过的右手,叶明玦逐渐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也有些面色微热:“是你先伸出的手。”

  “我的意思是奖励啊奖励!”白涟用那双桃花眼微睨了他一下,“既然我成功解决了问题,也应该有些奖励吧。”

  叶明玦蹙眉:“之前我可从未听说,更何况此次我也出了不少力,按你的说法,你也应该给我奖励不成?”

  白涟虚了下眼眸,感受着指尖残留的温热,还真就没有反驳:“……倒也不是不行。”

  他声音极轻,几乎未曾发音,连叶明玦也仅仅听到两个断断续续的音节,不由得询问:“你说什么?”

  白涟却是放下了手掌,脸上恢复到一贯的笑语盈盈,仿佛刚才那个稍微有些反常的自己只是幻觉一般。

  却是又谈起了另外的话题:“你说这场比试会变成什么样?”

  想起一半弟子中毒到底,一小半弟子下毒被抓,叶明玦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大赛变成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继续举办,长老们宣布暂停比试,一暂停就暂停了三天。

  一半是要追查那蛊惑众人下毒的柳有兔,一半是在头疼接下来比试的进程。

  这次比试到底是以圣莲真君回归的名义举办的,如今出了这样的差错,众人都人心惶惶,唯恐真君暴怒治他们的罪。

  但是在这关头,又没人能够站出来提议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中毒弟子不能参加比赛,下毒弟子被关押也无法参加,剩下的就那么十来个人,根本没办法公平的抉择优胜。

  这时,双极宗的长老一咬牙,决定亲自朝玉莲门打探情况。

  虽说有惹怒圣莲真君的风险,可继续这样拖下去,后果更加不能设想。

  于是双极宗长老连夜找到了胡长老,苦着脸小心翼翼询问道:“……不知真君有何想法?胡长老可否透露一二?”

  胡长老还真就有话想说,两日前白涟就曾私下里跟他说过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他等了几天果然等到了双极宗的询问:“老祖此时不在此地,不过他确实嘱托过我。”

  在双极宗长老贼亮的眼神中,胡长老悠悠道:“把首位给功劳最大的人,再大肆宣传不要吝啬赞扬,切记要名正言顺,你可明白?”

  双极宗长老恍然大悟,神情深沉,缓缓点了下头。

  整个三日里,叶明玦都没有看见白涟一面,找人打听也只说胡长老有事要白涟去办,暂时不在无极宗。

  叶明玦疑惑不已,却没有向胡长老细细打探,直到三日后诸位长老即将要宣布此次比赛的调整时,他才终于看见了白涟。

  白涟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见到叶明玦便先露出浅浅的笑容,连叶明玦都没察觉到的,一颗不安浮躁的心忽然就落定了不少。

  “你去哪了?”他连忙走过去询问白涟,却得到了白涟神神秘秘的笑容。

  “秘密。”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回答叶明玦的问题,叶明玦本能升起一丝不爽,面色冷硬盯了他半晌,仍旧得不到答案后,也冷哼一声,负气的抿起唇。

  忽然,他余光扫到白涟的腰侧位置,原本上好的布料似乎被爪子撕碎一般,扯出三道划痕。

  这种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划破的,叶明玦心中疑惑不已,越发怀疑白涟的去向。

  然而此时,双极宗长老已经走上台前,他便暂时收敛心思,抬头聆听。

  这比赛到底事关能不能取得第一名,能不能得到解药的线索,他很是重视。

  而双极宗长老上台先讲了一堆安抚的话,又讲了一堆有关不忠不义的长篇小作文,直到叶明玦听得快不耐烦了,才正式宣布:“……经长老们商议,决定比试到此为止,门内有下毒之人皆减去三点积分,其余人积分不变。”

  “最后留下的弟子并列第二名,而第一名首席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逐渐扫过下方期盼的眼神,最终落在一双冷静的眸子上,唇角含笑:“——由此次逮捕犯人功劳最大人担任。”

  “因此,南北比试第一场决斗赛的获胜者为——玉莲门,叶明玦!”

  话音刚落,无数双眼睛纷纷落在叶明玦身上,叶明玦的容貌出挑实力非凡,几乎第一天众人就知道了他的名字。

  但是决斗比赛第一这个结果,却是谁都想不到的。

  叶明玦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站在原地,甚至有些无聊的想回去打坐,却在乍一听自己的名字时,倏地一怔。

  “……”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终于缓缓回过神来。

  第一名,就这么给他了?

  都不需要绞尽脑汁的获胜??

  还真是……未曾想到的道路。

  他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被同门推着上了台,迈开步子前还能看见白涟鼓舞的笑容。

  直到站在双极宗长老身边,望着下方无数正道弟子火热的眼神,才隐隐觉得这荣誉……有些不妙。

  双极宗长老还在洋洋洒洒夸赞他的事迹:“若不是叶道友挺身而出,带领我们找出凶手,此次案件也不会这么快解决,换而言之,这次比试最大的功劳便是他。”

  长老欣慰摸着胡子:“叶道友年纪轻轻便实力不俗,眼光敏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年圣莲真君曾经亲口赐予一位探查出魔教情报的弟子这样一份称呼:‘正道之光!’因此,老夫认为,如今这种情形也颇为合适。”

  “正好此次比试也是托了圣莲真君,不如老夫借花献佛,也自作主张一回,将此次最大功劳的拥有着叶道友,同样赐予‘正道之光’的美誉,你们意下如何啊?”

  叶明玦:……这,大可不必了吧。

  堂堂一个魔尊被正道冠与这种美名,就跟杀了他差不多了,叶明玦眼角狂跳不止,内心疯狂的拒绝。

  然而没什么卵用,因为这已经是各位长老早就商量好的。

  “妙极妙极,老夫同意!”

  “正道之光,此美誉正好配叶道友,我也赞同。”

  “叶道友正是我们正道的希望啊,这个称号正适合他。”

  于是,叶明玦微弱的抗击就被三两句堵了回去,根本话都说不出口。

  “……”

  他眼中渐冷,看着这群虚伪的长老,也明白了这是要将他推出去,名正言顺接下第一名的宝座,让人信服。

  就算不顺服,众人的目光也会移到他身上,而这些长老们则轻飘飘的摆脱了众人的非议。

  呵,真是好手段。

  叶明玦内心讽刺不屑,心想若是他装作谦虚,就是拒绝这个位置呢,那麻烦便会又踢回长老那里,他还能落得个谦虚的美名隐退。

  他越想越觉得这方法不错,刚要顺势开口,却见长老忽然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小巧的宝箱,高声介绍道:“这是圣莲真君特意准备的赐给首席的宝物之一,如今就赠给正道之光,以示嘉奖!”

  打开宝箱,里面放着紫色的果子便顿时飘散异香,光彩夺目,耀眼非凡。

  众人又惊又羡慕,长老得意洋洋解释:“这便是世间五宝之一钩月果,吃了不仅能增长修为,延年益寿,还对根骨悟性大有好处,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宝啊。”

  说罢,朝已经目光发直的叶明玦一笑:“叶道友,可要接受啊?”

  叶明玦:“……”

  什么魔尊的尊严,虚伪的阴谋通通抛到一边,叶明玦立刻双手回礼,眼神明亮:“多谢长老赐宝!”

第56章 血鲛珠 订婚?

  眼见五宝之一的钩月果就在眼前, 叶明玦厚着脸皮接下了正道之光这个称号,一边听着耳边长老们滔滔不绝的赞赏,一边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钩月果看。

  谁曾想这么简单就拿到了手, 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直接砸到了他手中。

  以往尽是走霉运的叶明玦破天荒地感到心情轻松起来,就连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长在禁林之中的钩月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疑惑也顷刻间消散。

  甚至面对长老们的吹捧, 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全程面无表情的谦虚起来:“在下还差得远。”

  “担不起这称号, 受之有愧。”

  “是长老们共同协作的结果。”

  但说归说, 奖品却是一直不曾放下。

  看着他在台上道貌盎然的姿态,台下的白涟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 脸颊带上稍许红晕,才令那张本来就如同羊脂一般白皙的脸看出与之前些许的不同苍白。

  叶明玦还在台上未曾注意到, 一直暗戳戳观察白涟脸色的胡长老就成了第一个注意到的人。

  他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立刻朝白涟传音入耳:“老祖,您可是身体抱恙?”

  白涟唇角的弧度收敛,侧着脸含笑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还挺眼尖。”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跨越禁林时费了些精力而已,不碍事。”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胡长老却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的惊险, 不由得震惊不已。

  禁林是什么地方,那是阻碍南北低阶最神秘的森林,只要踏入就要可能此生被困在其中无法脱身, 就连已经七阶金莲的胡长老也不敢贸然深入禁林,但白涟却普普通通的进去了, 还在短短三天内拿着宝物回归。

  “……不愧是老祖!”胡长老肃然起敬, “这天下能够取得钩月果者, 只有老祖莫属!”

  白涟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却是一点也不谦虚的接下了赞扬:“那是,要是光靠叶明玦一个人寻找,可能到死也没办法解毒了吧。”

  看着他那眼下隐隐疲惫的模样,胡长老又是疑惑又是感慨:“老祖为何这般帮助那人,他……应该是魔教之人吧。是千年前老祖亲手斩杀的魔皇的继位者。”

  若是往日的白涟一定不会轻易告诉他人自己的想法,只是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中,冷眼旁观这一切。

  然而或许是今天心情好,或许是阳光正是明媚,又或许是台上的叶明玦很是耀眼,白涟竟轻笑一声,淡淡道:“没有什么理由,大概因为这个人太有趣了,有趣的暂时不舍得让他死。”

  这么说着的他,脸上却逐渐勾起一道温柔的弧度,连褐色的眼眸中也浮现出暖色的光辉。

  “而且能看见他露出普通的笑容……感觉也不错。”

  一句传音细微到了极点,几乎模糊不清,胡长老露出些许好奇的神色,却又小心翼翼打量着白涟,未敢问出口,他只是知道今日的老祖心情非常好,与台上那人一样。

  *

  “这么说,问题出在那个叫白涟的人身上,而不是叶明玦?”

  一袭白衣,长身玉立,脑后三千发丝披散的男子含笑站在原地,一句玉面郎君之称,并不为过。

  而他面前则站着一位面容苍老的老者,正是被誉为百晓通的马三通。

  此时,面对白衣男子问话,他恭敬颔首,微微一礼:“燕庄主说的是,叶明玦如我们调查的并无差别,唯一有变故的便是这名名叫白涟的男子,说实话,连老夫都没办法查出他的情报。”

  “哦?”燕昭对此话终于有了一些兴趣,墨黑的眼眸中浮现微弱的光芒。

  他以前并未对白涟和叶明玦感兴趣,是因为他觉得十拿九稳,叶明玦的命不可能存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叶明玦非但没有死,还逐渐恢复了修为,这才让他逐渐重视起来。

  看来先派庄内两个人来打探情报还是明智之举,让他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重要之人身上。

  刚刚才悠悠赶到无极宗附近的山脉与马三通汇合,燕昭兴趣十足,继续打听道:“你还得知什么消息?”

  马三通将蛇肆的囚禁以及白涟与叶明玦联手解决了下毒事件等等事情都言简意赅说了遍,随后才摸着胡须淡淡道:“往日里让老夫这般捉摸不透的人只有庄主一人,如今又多了一个。”

  “他实力未知身份未知,老夫建议,还是不要贸然接触的好。”

  蛇肆的事情燕昭已经从牛满客那里听说了,但因为蛇肆是自讨苦吃,他只是在天牢附近轰出一个洞,便冷淡离去再次赶到了无极宗,蛇肆会不会出来,他并不关心,也不想理会。

  燕昭此时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马三通对白涟的形容,脸色越发凝重:“性子随性潇洒,实力未知但不容小窥,再加上查不到天机……难道是……”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燕昭倏地呼吸一顿,立刻问道:“他现在在何处,带我去,我要立刻见见他。”

  *

  下一场比试将在两日后举行。

  玉莲门取得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因此参加名额并不用多虑。

  反倒是那些因为中毒而身体虚弱者,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因为第二场比试需要九人一同参加,只要有一个人状态差失去资格,就与比试绝缘。

  但那都是各个宗门需要考虑的事情,玉莲门该干什么干什么,整个气氛都显得无比轻松。

  唯有白涟和叶明玦二人,气氛稍显的有些不对。

  白涟倒是一如既往露出笑容,叶明玦却明显有些负气,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气场不说,连眼神也仿佛淬着冰霜。

  韩非文第一个抓耳挠腮,迫不及待地小声朝众人询问:“他们怎么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都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唯有周师兄含笑说了句:“说不定是情侣之间的吵架而已,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韩非文只得憋屈地将想要八卦的欲望咽了回去,扭头朝钱咏思道:“哎!看见他们我就好奇,咱俩去山下转转呗,我听说山下有家店酒特别好喝,一起尝尝。”

  钱咏思虽然板着一张脸,却只道:“你请客我就去。”

  韩非文瞪他:“你这么有钱还要我请,不行,这顿你来请!”

  两人打打闹闹的离去了,周师兄不禁失笑:“这两个人,才几天关系就这么好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能看见水火不容的剑修和法修有如此和睦的一面,花星河也面色柔和,精神松懈:“周师兄,剑修有些招数我想要钻研一下,一会儿可有空?”

  周昌自然同意。

  几人双双离去,场景一片温馨,唯有白涟还在笑着睨着叶明玦:“你怎么不说话?不像你啊。”

  “有么。”叶明玦目不斜视,异常冷漠,“我向来如此。”

  瞥见他那臭到极点的脸色,白涟就差没直接笑出声了:“你就这么想知道我去哪了吗?”

  叶明玦一口咬死:“我不想知道。”

  然而沉默一会儿后,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们是一条蚂蚱的人,你擅自行动需要提前通知我,而不是让我等了三日。”

  “哦?”白涟面露惊讶,“难道叶兄足足担忧了我三日?”

  叶明玦:“怎么可能!”

  语气稍稍急促起来,叶明玦的脸上显出不自然的僵硬。

  他越是表现出平日里没有的动摇,白涟就越是愿意逗他,刚想在多说两句看看他丢盔弃甲的样子,这时,一道莫名的视线令他倏地一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扭过头看向那个方位。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还算曲折的小路,曲径通幽,看不清里面藏着何人。

  白涟的眉宇用力蹙紧,心理浮现一丝异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看他,但这视线相当令他不舒服,仿佛被最为阴冷的蛇盯上,一举一动都头皮发麻寒毛竖起。他的修为已经是修仙界最顶尖,能让他有此种感受,来人必定修为不俗。

  说不准就是那位背后之人!

  这样一想,白涟就再也站不住了,旁边的叶明玦见他死死盯着一个方向,颇为疑惑的看了两眼,什么都没有发觉,刚想出声唤回他的注意力继续教育,却见白涟忽然扯开个笑容,脚步匆匆往远处就走:

  “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不如下次再聊吧。”

  这样说完,他已经脚底生风退出去几米,叶明玦满肚子的话噎在喉咙里,硬是没说出口,最终只能脸色更加难看的一甩袖子,冷笑一声。

  白涟快速来到可疑位置,细细查看,却并没发现有人的迹象。

  看来来人注意到他,便立刻躲藏起身影,相当狡猾相当敏锐。

  没抓到幕后黑手,白涟遗憾不已,脚步在附近转了三圈,还真发现地上有一张显眼的白纸。

  摊开一看,却意识到这不是纸,而是某人的画作。

  这画中只有一男子的身影,穿着雪白的长袍,站在广阔的天地之间,大有顶天立地之势。

  但他脸上却没有画出任何五官,只是一片空白。

  只是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画像,却让白涟眉宇一点一点蹙起,心中越发缠绕一丝淡淡的不安。

  他觉得这画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圣莲真君!

  没错,无论是腰间的佩剑,还是这身形姿态,白涟越看越觉得就是自己。

  就连系统也搭腔道:“画你画得倒是有几分神韵。”

  白涟沉默以对,为何他的画像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没有五官?重重疑惑在他脑中盘旋,最终只能暂时将画收到袖中,转身离去。

  他知道,并不需要太久,他便会跟这幕后之人重逢!

  届时,一切的秘密全会揭晓。

  *

  两日后,第二场比试如约召开。

  比试的地点为一神奇秘境,据说是无极宗宗主早日前便发现,本打算给自家弟子锻炼,但正好圣莲真君有嘱托,便趁此拿来做关卡。

  此次的比试规则也很简单,众人将会在秘境中度过一周时间,出来时哪一宗门获得的天地灵宝最多,便是优胜。

  不过规则简单,意味着手段多样自由,秘境里面发生的事情除了当事人以外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杀害其他宗门弟子,掠夺财宝,也通通自由,有无数种可能性。

  抱着这样忐忑而期待的心情,众人集中在无极宗,等待着一批一批进入幻境。

  “进入幻境也许会跟身边的同伴分离,如何顺利汇合也是考验的事项之一。”

  无极宗的长老提醒了一句,更加让众人的心情难以平复。

  想到或许会跟白涟分开,叶明玦的眉宇也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

  他忽然想到储物袋中有一法器,只要双方共同佩戴就能够绑定彼此,不会分开。

  等想也没想拿出法器要递给白涟后,叶明玦倏地一顿,想起了他还在跟白涟冷战的事实。

  若是此时他将法器交给白涟,岂不是有先行和好的意思?

  叶明玦犹豫了。

  但脑中冷静下来分析一下,他又觉得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因为白涟不告诉他行程他便无比气恼,确实有些蛮不讲理。

  况且他为何这么生气,他跟白涟只是正常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只要不涉及他,白涟想要干什么,他都不应该去管。

  越想越觉得心中迷茫,叶明玦止不住的心烦意乱,弄不懂这乱七八糟的情绪。

  眼见作为第一组,玉莲门都要通过秘境,他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将法器冷淡扔给白涟:“戴上。”

  白涟猝不及防怀中多了件法器,定睛一看,脸色顿时无比古怪。

  因为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

  而叶明玦手中……也佩戴着同款。

  纵使是白涟再想要装作没看见,这含义也太明显了一点,不禁瞥着叶明玦的脸色,忍不住吐出几个字:“这是要……订婚?”

  叶明玦:“……”

第57章 血鲛珠 你不对劲

  看见那戒指模样的法器, 叶明玦嘴角抽动了几下,也终于意识到这东西太过引人误会。

  耳垂一瞬间燥热到了极点,他张了张唇, 艰难挤出几个字:“怎么可能。”

  “这是纵使被传送到秘境中也不会被分开的法器。”叶明玦瞬间吐出了一串解释,“所以有两份必须双人佩戴。”

  “到了秘境中你还要还给我,不是送你。”

  他还特地强调了一句。

  “这样啊。”白涟余光瞥了他不自在的脸色, 故意道,“我还以为你终于恋慕我到了想要求婚的地步, 正愁不知道怎么委婉拒绝你呢。”

  听他这么说, 叶明玦表情倏地僵硬下去,又硬生生变得阴沉如水:“……拒绝?你想拒绝?”

  “不然呢。”白涟正大光明与他对视, “难道你想让我答应?”

  叶明玦:“……”

  这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若是他希望白涟答应, 就好像他真的对白涟有意似的, 这明显不可能。

  但如果白涟干脆的拒绝……这种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男人,竟然敢拒绝他!

  他正脸色飞快变换着,白涟却已经淡定将戒指戴上。

  明明只是刻着最普通的纹理,却在那只白皙的手指上出奇的好看,连叶明玦都忍不住飞快的瞥了两眼,只觉得这戒指正配白涟。

  他细微的目光被白涟捕捉到, 眼眸一动,便忽然笑意盈盈看过去:“怎么,你想帮我戴上?”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样交换戒指的场景, 叶明玦凤眸一睨,更是狠狠瞪着他, 不发一言的走远了。

  但是这种拉开距离, 更想一种落荒而逃的模样。

  白涟窃笑了两声, 抬手摸了摸戒指的纹路,心头那有些不平静的情绪,这才逐渐散开。

  “怎么?”系统忽然好奇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他要求婚,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白涟声音瞬间冷漠下来,“首先我们就不是那种关系,所以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你觉得我会幻想那种不切合实际的东西?”

  系统遗憾的叹了口气,却并未注意到白涟声线中蕴藏的诡异的紧绷感。

  说话间,玉莲门弟子已经两个两个走入秘境入口,见叶明玦特意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似乎在等待什么一样,白涟这才立刻走过去,侧眸看了他一眼。

  明明叶明玦的脸上并未有多少情绪,连视线都不曾给他一下,但白涟却清楚,这人正是在等他。

  心头微微一动,一种莫名的心绪温暖了心房。

  两人肩并肩踏入秘境,一阵头晕目眩后,面前的景色便大不相同,呈现在视野内的是一片清澈的湖泊,周围树影斑驳,植被稀疏,唯有远方一座巍峨的山峰明显坐落,仿佛在提醒着众人前去查看。

  白涟目光扫向四周,发现身侧只有叶明玦一人的存在。

  面对只有二人的情景,两人面面相觑,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毕竟这种幻境一般都会令四五个人传送到一起,几乎不会独自被传送,就连叶明玦也没想到,竟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来我们又要双人行动了。”白涟笑盈盈看向他,“就跟以前一样。”

  想起未加入玉莲门时两人便朝夕相处共同行动,此时的情景确实很让人怀念,但冥冥之中又有什么不同了起来,叶明玦也未曾想过,他跟白涟竟还会有相处这般不自在的时刻。

  将这种心态当成由于一枚戒指引发的错觉,叶明玦轻咳一声,故作淡定:“我们去哪?”

  “你的解药不是还没有服用?”白涟提醒他,“找个地方炼化了吧。”

  虽说将钩月果拿到手,叶明玦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服用,但为了不让朝夕相处的玉莲门弟子发现他解毒后突飞猛增的实力,他还是暂时按捺下来,决定在秘境中找个僻静的位置炼化。

  经由白涟提醒,叶明玦也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左右观察了下,发现附近有个山洞,便决定去里面炼化。

  当叶明玦坐在山洞中后,看着仰着小脸干净笑着的白涟,心中却止不住的警惕:“我暂时需要一点时间,你……”

  白涟接口:“我就在附近等你。”

  叶明玦反复嘱托:“记住,不要乱跑,不要乱说话,不要惹事,低调行事……”

  这些话反反复复的白涟都能听出茧子了,却还是耐心的不断点着头,直到叶明玦终于服用解药开始打坐,才立刻站起身,懒散打着呵欠,将这些话尽数跑到了脑后。

  等到绕圈来到湖泊便放松心情,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的手——

  那枚戒指依旧戴在他的中指之中,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好像叶明玦也没有摘下……这是,忘记了?

  来来回回看了戒指几次,白涟指腹微微摩挲这凹凸不平的雕痕,最终还是没有摘下来。

  算了,等着欣赏叶明玦震惊懊恼的表情也不错。

  他随手将戒指转了一圈,便打算在周围转转,谁知还没行动,便听到系统在脑海中提醒:“有人来了。”

  白涟先是一怔,随后猛地拧紧眉心发散神识,这才总算捕捉到一道不起眼的气息,正逐步往这里走来。

  按理来说没有人能够逃脱他九阶修为神识的笼罩,然而此人的气息却不同寻常,不是太强,而是太弱,似乎比普通人还要弱小,更像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但是能在这秘境出现的人,白涟还不好判断,他立刻冷着脸朝气息看去,询问系统:“叶明玦那边有没有问题?”

  系统震惊不已,遇到危机,白涟竟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明玦!这、这这难不成是开窍了?!

  见它半天没回应,白涟蹙眉:“有问题?”

  系统惊了:“没,没没。”

  这宛如卡碟一般的声音让白涟神色古怪了一瞬,不过得知叶明玦那边没问题,就安了心。他心中不知为何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来人不同寻常。

  而随着微弱的气息终于逐步增强,一道影子也从林中走出,露出白色的衣角。

  刚看见白涟,那双平静的眼睛便顿时明亮起来,且唇角也勾着淡淡的笑意。

  “终于看见有人在了。”

  他仿佛松了口气般安心一笑,抬脚便走向白涟的方向。

  此时,白涟正在仔细打量着他,此人的皮囊生的极好,大概是以前白涟一看见,就想去结交攀谈的那种类型。

  更难得可贵的是,在他身上真正体现出一种君子如玉的模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应证着他显贵的身世,仿佛他不应该在这危险的秘境中,而是在宫廷楼阁中执起笔的富家子弟。

  但一头墨发散在背后,又呈现出他的三分洒脱。

  莫名的,白涟觉得这人很是熟悉,不是面容,而是这种整体的气质。

  “你也是来参加比试的弟子?”白涟不动声色观察着,露出一如既往纯粹的笑容,“怎么没见过你。”

  “参加比试的人那么多,我修为也不高,记不住是应当的。”来人温和一笑,体内仅仅三阶的修为证实他确实很弱,可是却不至于让白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参加比试的人确实很多,但这般让人有兴趣的存在,白涟自然是见之不忘的,可他这几日却从未见过,就难免有些不对劲了。

  正饶有兴趣地想着,对方已经向他礼貌自我介绍:“相逢也是缘分,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名为燕昭,是清心宗弟子。”

  白涟努力想了想,才从最末尾的排行榜上找到了这个宗门的存在,原本就实力而言他们不应该参加这场比试,却因为上面的选手要么有人中毒要么有人身体不适,放弃了比赛,于是便幸运的捡了漏子。

  白涟若有所思:“我是……”

  “我知道你。”还没等开口,燕昭的脸上已经勾起温柔的弧度,“白涟,你很有名,跟你对战的人都莫名奇妙弃了权。”

  连这些情报都知道,看起来像是彻头彻尾的宗门弟子,可越是滴水不漏,白涟越是觉得有猫腻:“是不是他们都在传我也是下毒之人,因为是玉莲门的弟子才得以幸免?”

  闻言,燕昭确实微微一笑:“或许吧。”

  白涟刚要面露无辜辩解几句,却听他忽然道:“但你不必放在心上,因为那些人只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无知便是他们最大的可悲,你自然不会是那种人。”

  听出他语气中稍微显露的冷淡,白涟眨了眨眼睛,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试探道:“要是我说他们真的是我下的毒……?”

  燕昭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得如沐春风:“那便是他们是技不如人,你又何错之有?”

  白涟:“……”

  不对劲。

  现在他可以清楚的总结出一句话。

  这个人绝对大有问题!不然刚一见面怎么对他这种人好感这么高!

第58章 血鲛珠 燕昭

  白涟不是没见过属于他的脑残粉, 但那些都是圣莲真君旗下的粉丝,跟他白涟没有一丝关系。

  而眼前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散着和善的气息,甚至对他不加遮掩的维护, 仅仅看了他几次战斗,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好感度?

  白涟眸光微动,直言道:“看来你对我的观感很不错。”

  “被你看出来了。”燕昭淡然一笑, 很是平静就认了下来,“确实是这样。”

  白涟好奇了:“能问下原因吗?”

  燕昭望着他, 唇角温柔的弧度变得越发勾人, 沉吟半晌才缓缓道:“或许……是因为我们在前世就曾相识,所以今生我才会觉得你尤为亲切, 不知道你是否有与我相同的感觉?”

  “……”

  这,妄想症?

  这人一张口就是缥缈虚幻的前世今生啊, 听得白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说熟悉感亲切感, 他现在满身心都是对这个男人极大的警惕,当然还有一小半奇异的兴趣,其他便再也没有好感了,就算是想搭讪,这理由都太老掉牙了一点。

  不过心中即使腹诽,白涟面上却也笑了:“或许吧, 可能多了解了解就能有感觉了。”

  燕昭似乎就在等他的话,立刻接口道:“可否让我与你一同上路,我修为不济, 一个人呆在这里很害怕。”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他脸上乃至神情中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不过白涟正想多观察观察这个人, 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当然可以。”白涟的脸上勾起相当温柔的弧度, “出外都是朋友,既然朋友有难,自然要帮上一帮。”

  燕昭似乎无比感动,十分深情的握住了白涟的手,“你真好。”

  触碰掌心的瞬间,还能感受到这人条件反射的紧绷,燕昭眼底露出意味深长的光芒,又在那只纹路特殊的戒指上停留了一息,才慢慢收回了手。

  “不过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白涟慢条斯理地将掌心缩回袖口,不着痕迹地擦拭了一下,又转而提醒道,“等他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同行。”

  当叶明玦终于炼化解药清醒后,整张脸上写满的都是对恢复修为的喜悦,尽管他的境界只是从四阶恢复到了六阶初期,但起码也是恢复了原先一半的灵力,无力感没有那么强了。

  再加上他强大的神识,叶明玦忽然觉得,纵使是现在对上白涟的仙剑,也不会落于下风。

  这么想着,他就又可以了,特别想现在找个无人之处会会仙剑,他可是手痒到想要跟仙剑交锋许久了。

  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他走出洞穴,然后一眼就看见了湖泊间颇为刺眼的一幕,脚步顿住。

  只见在波光粼粼的水色之前,有两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并肩而站,似是有说有笑交谈着什么,两人的容貌都是世间少有的俊美,一身白袍气质如松,更像是那里走来的世家公子。

  旁边那位不认识未曾束发的男子低声说了些什么,一旁的白涟便忽然展颜笑开了,男子便也同样眉眼温柔,一双鲜活的眼睛好似会说话。

  看着两人这亲密无间的模样,叶明玦先是一怔,随后胸口便顿时燃烧起冰冷的火焰。

  理智的弦仿佛在这一刻轰然绷断,他面沉如水,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走出去打断了这和谐的场景,脚步一迈便将白涟挡在身后,警惕望着燕昭。

  “他是谁。”

  叶明玦稍稍撇过侧脸,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冷漠。

  “你来的正好,叶兄。”白涟笑盈盈为他介绍,“这位是燕昭道友,一个人落在秘境中正巧偶遇了我们,想遇我们暂时同行。”

  “燕昭?”叶明玦将这名字在心头反反复复念了几遍,也没有这个印象,“怎么从没见过。”

  “毕竟参与比试的人很多,想要记住每个人才是不现实的吧。”燕昭却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平淡解释道,“我又不如叶道友这般实力出彩,没有印象才是正常的。”

  比起刚才与白涟攀谈的态度,他此时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冷淡,叶明玦本能的觉得这人有些不对,从心向外都对是他的抗拒。

  “不是叫你好好呆在这里,别惹乱七八糟的人,别乱说话。”胸口的那股火气迟迟没办法宣泄,叶明玦一把拉过白涟,低声说着悄悄话,瞬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怎么又惹了个麻烦回来。”

  白涟这次是真的无辜:“我就在这里站着,他就自己找上门了,我也没办法啊。”

  “想个借口把他给弄走。”叶明玦冷下脸,“不能让他跟着。”

  “为什么?”倒是白涟眨了眨眼睛,“我们接下来不是要去那座山与大家集合吗,正好顺路一起去不是很好?”

  叶明玦眉宇一蹙,恼了:“你真打算跟他一起同行?”

  白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你想想你正道之光的称号,忍心把人一个人留在这里?”

  “……”

  越是想起正道之光的称号,叶明玦便越像是踩了狗屎一般满脸不爽。

  白涟:“还是说你有什么非让他离开我们的理由?”

  叶明玦一顿,脑中瞬间浮现的白涟与燕昭亲密谈笑的模样便冒了出来,越是想起那样的画面,他的胸口便越是烦闷,看燕昭这个人真是哪哪都不顺眼。

  与此同时,不知哪里来的强烈的危机感提醒着他的大脑,总觉得这样下去十分危险。

  偏偏他还没有办法真正将理由说出口,只能难看这一张脸,以沉默来应对。

  “……倒是你。”半晌后,他才讽刺的勾起了唇,“就这么想跟他同行?”

  本以为白涟会趁机辩解一二,谁知这人根本没有反驳,泰然自若点了点头,差点没把叶明玦给气死。

  “他很有趣。”白涟悠悠地勾起唇,眯起的眼睛中闪过狡黠的锋芒,“只是暂时一起而已,放心吧。”

  对于这个主动凑过来的可疑人,就算赶他走,他也着实不会放弃,那还不如留在身边好好观察一下。

  况且能够欣赏叶明玦酸的要死的表情,感觉也还不错。

  让燕昭加入的事情就这样三言两语定了下来,虽然燕昭表现出一副极为感动的模样,认真表示不会拖他们后腿,但叶明玦还是从头到尾没露出一丝好脸色。

  渐渐的他才发现,这个燕昭也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对待他和对待白涟态度简直是天壤地别。

  他可以围着白涟转,可以将白涟不喜欢干的事情全部揽下来,还专挑白涟喜欢听的逗他开心。

  而一对上自己,那温柔的笑容就立刻变得无比虚伪,似乎与他多说半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譬如说探路,当面前有两条小路不知从哪边走比较合适时,燕昭竟然站出来主动观察了下,随后一直右边植被稀少的方向:“那边。”

  叶明玦几乎是下意识跟他唱反调:“为什么不能选左边?”

  燕昭看似好脾气的对他一笑,嘴中却冒出几个字:“那你不如自己去试试,我与白涟走这边。”

  叶明玦:“……”

  气得连做几个深呼吸,叶明玦看向燕昭的目光已经从厌恶变成杀意。

  而这时白涟却也迷茫的问:“左边是有不能选的理由吗?”

  燕昭瞬间变换脸色,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左边的植被叫雾兴草,会释放出一种有害的毒气,所以野兽妖兽都不敢靠近,植被才会越发生长的茂盛,虽说我们修为不差,但也不必冒险。”

  白涟感兴趣的叹息:“原来是这样,我倒是真想走一走,感觉风景不错的样子。”

  燕昭立刻道:“那有何难,一起走吧。我相信叶道友会为我们遮风挡雨,保护好我们的。”

  “……”

  这明显不同的态度叶明玦除了酸之外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后面那句话他可忍不住了,这是拿他当剑使?

  虽然魔尊很想在白涟面前展现出恢复修为英俊高光的一幕,但也不是在这般情境下。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冷着脸选择右边的路先一步迈去。

  燕昭看见后,无奈叹息一声:“看来叶道友不想为了我们涉陷,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就忍一忍,走右侧吧。”

  “……”

  叶明玦强忍着没有杀了他就用了全部的心绪。

  后来他们偶然间遭遇妖兽袭击,素来善于言谈的燕昭便将白涟拉到后方,对叶明玦笑盈盈一挑眉:“我修为不济,这里就请实力最为高强的叶道友来战斗吧。”

  “呵。”叶明玦嗤笑一声,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而随着白涟热情的加油声,他也难得起了激情,决定好好在白涟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勇猛的身姿。

  飞剑迅速在空中闪过,散发耀眼的白光,叶明玦翩翩衣袖在风中飘荡,气质如云,双指掐诀,操控着剑身朝妖兽头颅一刺,便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凶猛的妖兽。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潇洒,叶明玦对自己作秀的表现很是满意,保持着高冷的风范期待看向白涟。

  这一望去,却发现好家伙,白涟正在低声跟燕昭说些什么,连一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就连叶明玦故意轻咳一声,换来的也是他轻飘飘的一声打招呼:“啊,结束了吗,多谢叶兄。”

  “……”看着那毫不在意的态度,以及马上目光就追随燕昭而去的模样,叶明玦那膨胀起来的心脏就宛如被针刺了一般,完全泄了下去,气得咬牙切齿。

  他终于逮到个机会指使燕昭前去探路,等到附近终于只剩下他与白涟两人以后,便一把掐向白涟的下颔,俯下身,眼神危险地盯着他的双眸,冷笑一声:

  “他好看吗?你就这么喜欢盯着他看?”

第59章 血鲛珠 出生时自带灵玉

  好不好看可以再说, 不过叶明玦这达到极限的模样竟是比白涟想象的还要快些。

  眼看青年眉宇蹙起,脸色难看,一双眼睛里更是写满了不爽之意, 白涟自知逗人逗的确实有些过分,便轻咳了一声:“看来你相当不喜欢燕昭了。”

  “你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他?”叶明玦冷笑一声,“满嘴谎言, 身份成谜,还总是与我对着干……”

  活了这么久, 魔尊从未看过这么令人讨厌的人。

  明明白涟有时候也会惹他无奈生气, 但他却出乎意料的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就是白涟和燕昭的最大不同。

  说实话,到现在他心中已经幻想了一百零八章暗杀燕昭的法子, 磨刀霍霍中。

  “他确实对你的态度非比寻常。”白涟淡淡颔首,只要有眼睛的人看燕昭对待他和对待叶明玦的态度都会发现这其中明显的不同, 燕昭根本不曾遮掩。

  这就是另一种奇怪的原因了, 白涟想不通燕昭千方百计靠近他们,却又故意露出针对叶明玦的模样是为了什么,真的不怕他们赶他走?

  白涟越发好奇对方跟上来的理由。

  而且不得不说,燕昭的性格真的很合喃妦他胃口,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他大概率会与燕昭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再忍一忍, 得到人多的地方,我们自然会跟他告别。”白涟难得低声哄起叶明玦,看在这人被气得不清的份上, 他还特意伸出手,拍了拍叶明玦的手背。

  双手交叠, 那银色的戒指便更加清晰的在阳光下闪烁, 让叶明玦和白涟都同时一怔。

  不知为何, 心中的火气不断渐渐消散,叶明玦仿佛感到内心柔软的一处稍微被触动些许,竟是不自觉的反手抓住他的手。

  这明显的一握,便有酥麻的电流急促闪过,四目相对之时,都能看清彼此眼底的惊讶和迷茫。

  “……你为何非要留下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上心头,叶明玦忍不住低声问道。

  “还与他表现的……颇为亲密。”

  他能够坦诚说出心中所想就已经让白涟很是震惊,后一句稍显酸涩的话更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惊奇的打量着突然就直言直语也不别扭了的魔尊,心中突然蹦出一句话:难道这位是危机感越强越坦承的类型?

  眼见未得到回应叶明玦渐渐开始恼羞成怒起来,白涟连忙轻咳一声,解释道:“你难道不觉得他像一个人吗?”

  这么一提,叶明玦冷静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燕昭给人的感觉确实似曾相识。

  只是无论怎么思索也没想起来到底像谁,叶明玦问:“谁?”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只是叶明玦完全不想往这个方向想而已,白涟颇为神秘的露出笑容,只是道:“不用担心,很快我们就能够分开了,在这之前还需要你暂且忍一忍。”

  叶明玦一拧眉,还没等详细追问,视线已经下意识左偏,看见了那逐渐走进的白袍。

  燕昭探路回来后,一眼就落在二人交握的手掌,微微眯起了双眼。

  但他却很快从嘴角划开一丝笑意,连看都没看叶明玦,径直朝白涟走去。

  脸皮稍薄的魔尊这才意识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下意识松开,往后退出几步。

  而这一退,便给了燕昭可乘之机。

  只见燕昭来到白涟面前,主动牵起他的手腕,反复打量了两下手掌,摇了摇头:“脏了。”

  他指着前面的树林道:“正好前面有一条小溪,我与你一起去洗洗吧。”

  “……?”

  望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掌心,完全没有半点灰尘,白涟脑中缓缓冒出了个问号,不明白燕昭为何要说这么明显的谎言。

  直到看见燕昭瞥着叶明玦的眼中浮现淡淡的厌恶,他才终于了然,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毕竟一个清洁咒便能解决的事却非要两个人前去小溪,这其中或许藏有深意。

  他们起身走到小溪旁,不等白涟蹲下身,燕昭便阻止了他的举动。

  白涟疑惑看过去,只听他道:“此地藏有泥潭,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弄脏了衣服。”

  说着,竟是掐了个决御起溪水。

  溪水如水龙一般在空中盘旋而起,并不激烈,如同春风拂面朝白涟的方向飞去,白涟只需张开手掌,便有水流主动蹭过,连灰尘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这御水之术堪称精妙,绝不可能是区区四阶境界便能够会的法术,白涟内心轻笑一声,不明白为何这人突然就不装了,还露出了这么明显的把柄。

  但是他仍旧装作不知道一般保持着沉默,甚至连笑容都没变过,细细洗了手后,对燕昭一笑:“多谢,已经可以了。”

  还在掐诀的燕昭闻言,也笑着回了一礼,却在收势溪水时,眼中倏地划过一丝锋芒。

  因而,那本来无害的水流竟是突然从白涟手背划过,只听清脆的声音响起,白涟中指佩戴的银色的指环竟猛然断裂,坠入到了泥土之中。

  白涟并没有任何防备,直到戒指断裂后,他才第一时间掐诀而起,将地面的戒指重新飞回掌心中。

  然而破镜难圆,木已成舟。

  看着早已破碎成两半再无任何修补可能性的法器,他一向含笑的面容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眉宇逐渐蹙起,眼中也迸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锐利的眼眸一掀,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抱歉。”抬头一看,燕昭正神情坦荡的道着歉,“我学艺不精,不小心弄坏了。”

  他轻笑了一声,还如平时那般悠然微笑着,唇角的弧度一丝未变,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口中掏出了什么东西:“不然这样,我陪你一个怎么样?戒指形状的法器,我也有不少。”

  “而且比你碎掉的要好。”

  一拍琳琅满目的戒指摆在白涟面前,每一个都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燕昭温柔介绍着:“这个可以释放雷气,这个可以储存空间,还有这个也可以跨越时空……”

  念出一大串奇妙的法器后,他望着白涟,就像望着自己的晨星:“你喜欢的话,我都送给你好不好?”

  “不必了。”

  白涟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喜欢的只是那一个,就算是再相似的东西,假的终究是假的,他不想要。

  轻轻抚摸着那断裂的戒指,白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感到糟糕,似乎碎了的不只是一个法器,而是他心中珍藏着的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燕昭一路上升起的好感度瞬间坍塌,他心中满是厌恶,几乎无心与对方相互探究,琢磨这人背后的目的。

  “你或许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打碎了我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大概我们之间气场不太合适。”

  将戒指收回储物袋中,白涟淡淡抬起眸子,那张玉一样的脸蛋仿佛淬上冰霜,冷淡到不含一丝表情。

  “你还是请便吧。”

  这才是真正的他,这才是属于圣莲真君的他,当他完全展露出这样的态度后,几乎没有人敢直视他的双眼。

  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仿佛置身于暴风雪中,被冰雪冷冻,又仿佛炎炎的夏日,晕眩窒息。

  强大、恐怖、威压!

  处于九阶的绝对威严!

  然而对面的燕昭却是个另类。

  这般淡漠的口吻从白涟嘴中说出,他的瞳孔却倏地一缩,缓缓低下了头。脸颊附近的发丝垂落,遮挡住他的半张脸,陷入阴影之中。

  可再次缓缓扬起后,那张脸上兴奋的弧度便再也无法遮掩。

  果然……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白涟……

  这样的气场……这样的语气……

  仿佛浑身的汗毛都在颤栗,从脊背涌上一阵难以形容的兴奋,燕昭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白涟赫然扭头离去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势在必得。

  “你猜我为何对叶明玦不喜?”

  他忽然淡淡问出了口。

  都不需要观察,便知道眼前的人势必会因为这句话而停下。

  果不其然,白涟的动作倏地一顿,面带疑惑扭过了头:“为何?”

  燕昭将身体放松的靠在树干上,含笑道:“或许这件事,要从叶明玦的名字说起。”

  这一番言论成功勾的白涟的兴趣,他真正转过身,正视燕昭的脸,示意对方详细解释。

  燕昭望着天边的浮云,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百年前的往事:“叶明玦出生那一日,忽然天生异变彩云萦绕,一夜之间百花齐放……有人感叹其子必定是可塑之才,各大宗门纷纷前去招揽。但事实上,天生异象的真的是叶明玦本人吗?”

  这件事白涟也从曲流云那里听过,可不曾听得那么详细,见燕昭有心想讲,逐渐蹙起了眉宇:“是因为天地灵宝?”

  燕昭赞许地对他笑了下:“聪明,不愧是你。这便与叶明玦的名字有关联了。”

  玦也,玉,宝玉。

  白涟经他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出生时自带灵玉?”

  这一番捋顺前因后果,白涟脑中的线索便更加清晰起来,怪不得叶氏一族被人莫名屠门,不是为了追杀叶明玦,而是为了那块灵玉。

  但是现在继续追杀叶明玦……恐怕也是在意叶明玦回去找那块玉。

  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白涟的表情才慢慢松懈,他虽说对那块玉有很大的兴趣,但更感兴趣的是眼前的人为何知道这么清楚,果然是他想到的那人吗?

  他尝试着继续追问:“那玉有什么奇妙之处?”

  “这个嘛……”燕昭却忽然神秘一勾唇,“我想我们还是再次再谈吧。”

  他当即转身,朝林中走去:“我觉得叶明玦等我们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

  看着他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往叶明玦的位置走去,白涟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心底嗤笑一声,不再多言,跟随在他的身后。

  时到今日,他终于明白为何燕昭的态度有恃无恐,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一路沉思的往回走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直到叶明玦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尔后渐渐下移盯着他空荡荡的右手不动了,白涟才倏地低头一看,随即沉默。

  哦呼,所以断了的戒指,该怎么解释?

第60章 血鲛珠 白涟是谁

  在将真相讲出来让叶明玦和燕昭针锋相对, 还是选择隐瞒真相继续潜伏之间,白涟选择了后者。

  而面对他委委屈屈的诉说法器不下心被攻击断掉的时候,叶明玦虽然脸色不太好看, 却什么也没说,默默将手中的戒指摘下来放回储物袋中。

  这使接下来一段时间三人的气氛充满了沉默与尴尬,还好又走了没多长时间, 就正巧遇到了韩非文与周昌,钱咏思三人。

  “终于找到你们了, 白涟!”看见白涟后, 韩非文整个人都表现出了欣喜若狂,几乎下意识就朝白涟冲过去, 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叶明玦些许不爽地将白涟拉到身后, 才作罢。

  “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别看韩非文现在跟剑修的关系好转了不少, 但没有法修的小伙伴在,内心仍旧无比别扭。

  更别提他在一群剑修间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每次遇见妖兽剑修们都几剑结束了战斗,而他却磨磨蹭蹭的刚准备好。

  现在看见了白涟,就仿佛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别提有多高兴了。

  在对上叶明玦视线时, 韩非文撇了撇嘴,懒洋洋地点了下头:“姑且也很开心看见你。”

  但是视线移到陌生的燕昭身上,就明显愣了:“你谁啊?”

  “在下名为燕昭, 初入此地孤立无援,多亏白涟的照顾, 暂时一起行动。”燕昭礼仪周到的行了个礼, 还摆出了脸上最温和的笑容。

  但是如同小动物般敏感的韩非文却本能的对他感到排斥:“哦, 但现在我们玉莲门的人集合了,你也不方便跟着,不如就此别过?”

  看见他嫌弃的眼神,叶明玦的眼底却倏地闪过一丝光亮,对他的助攻十分满意。

  偏偏燕昭这人脸皮厚到跟城墙差不多,还能淡然一笑:“这恐怕不行,在下实力微弱若是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会处处危机,我想作为圣莲真君门下的弟子,玉莲门应该不会对需要帮助的人拒之门外吧。”

  “呃……”韩非文还从没见过这么会蹬鼻子上脸的人,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而且我对草药颇为熟悉,对各种各样的知识也略有涉及,如果你们想要在这场比赛获胜的话,我也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燕昭又笑着补充这句话。

  这一番言论倒是让周昌心动不已,毕竟他们一路走来,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天地灵宝,也就是打打妖兽一股脑装进储物袋中,若有人相助,自会事半功倍。

  这一举两得的事周昌不想拒绝,刚想开口同意下来,却听叶明玦冷漠道:“我对灵草也理解甚多,不劳烦外人帮忙。”

  他这样直言出不喜还是鲜少见过,一时间周昌都愣了下,眉眼浮现淡淡的不可思议。

  燕昭眸光渐深,嘴角弧度也越发勾起,只是对上叶明玦的眼睛,吐出一行字:“那不知道叶道友至今为止拿了多少灵草?”

  “……”

  叶明玦沉默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方才满脑子都是快点走到山峰甩掉这个人,一点都没想起来比赛的事。

  所以别说灵草了,就算是打败的妖兽也没有收集。

  “不是吧,你们一点都没收集到??”韩非文第一个倒吸一口气,“这也太惨了吧,这样下去我们说不定就要垫底了!”

  尽管叶明玦冷硬的解释接下来收集就好了,但韩非文等人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纷纷同意了燕昭这个助力加入。气得叶明玦郁闷不已。

  “其实我们发现了一些古迹,但因为人数太少没敢深入探究。”

  周昌忽然低声道:“我猜测那里应该藏有珍贵的宝物,现在我们有六个人,倒是可以试一试。”

  “本来点数便很低,这个时候应该冒险搏一搏,你们觉得呢?”

  众人对视一眼,皆认真点点头。

  就连全身心被叶明玦身世吸引了的白涟也生了几分兴趣,不知道这古迹是哪位大能所建。

  几人合伙商量一番,决定不能拖到其他人来一起瓜分古迹,便立刻决定闯进去看看。

  虽然这片古迹被杂草环绕,荆棘遮挡,但周昌等人还是探到了进入的入口。

  那个是非常普通的洞口,连成年男子都只能弯腰进入,洞穴里面一片漆黑,使用御火之术点亮,都一眼望不到尽头。

  周昌几人按照辈分的排序慢慢走进,走在最后面的是叶明玦,前面一个则是燕昭。

  按理来说本应该燕昭走在后面,但叶明玦害怕此人在后背做手脚,自告奋勇留下来殿后。

  因此,当几人不小心猜到了神秘的阵法,竟是被四分五散的分布在古迹中各个房间内时,叶明玦竟悲催的跟燕昭分到了一起,还选中了用石块凝结成恐怖巨人的房间。

  房间被设定成只要有人进入就会自动攻击的模式,叶明玦一边迅速召唤出飞剑进行防御,一边暗暗咬牙痛恨他惨到极致的运气。

  而且明明房间里是两个人,这石头做的巨怪却不攻击燕昭,只盯着他挥下沉重的手臂,就让叶明玦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了。

  “叶道友加油。”偏偏燕昭这个人眯起眼睛,笑的如沐春风,懒洋洋靠在背后的墙壁上,说着风凉话,“我实力不济,只能靠你战胜敌人了。”

  “呵。”叶明玦才来得及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冷笑,迎面就又挥来沉重的石块,连忙艰难的阻挡。

  说来也奇怪,叶明玦的实力虽然才恢复到五阶,但因为神识的广大,按理来说打六阶也很轻松。可是面对石怪,他的一切攻击都好似是无用功一般,剑气划在上面,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别说是瓦解石怪了,就算是卸掉它的一只手臂都很难做到。

  险些被击飞的叶明玦堪堪稳住步伐,内心惊讶不已,难不成这是七阶以上的石怪?

  光是小小的守卫就有这等实力,更别提这古迹主人了。

  他努力招架着攻击,脑中快速思索着离开这里的方法,只要能够离开房间,这石怪的攻击自然会停下。

  然而他一心都想着如何对付石怪,却未曾注意后方那双阴鸷的眼睛,因此当一柄飞剑猛地从他后背刺穿的时候,除了撕心裂肺的剧痛感,叶明玦心中也猛然惊醒,意识到松懈了警惕。

  一口鲜血喷到地上,叶明玦将剑插在地上,半跪着捂住胸口,看着胸前那鲜血如注的溢出,目光凶狠地睨了眼身后正慢条斯理拍打着袖口的人:“你!”

  “这就是叶道友的不对了。”燕昭神色轻松地笑了下,“怎么没有注意背后呢,明明我从一开始就不加遮掩对你的杀心。”

  叶明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动身时牵扯到的伤口却令他痛苦的低咳起来,又是喷出来一口血。

  他能感到身体的机能逐渐下降,体温冰冷,渐渐僵硬起来。

  而同一时间,向他袭来的石怪却倏地停住动作,似是犹豫地等了等,良久收回手臂,视线朝燕昭的方向落去。

  “因为……我受了重伤,才攻击你了吗。”看见这一幕,叶明玦冷笑一声,大为痛快,“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别想逃!”

  “现在还没办法认清真相吗,真是可怜的人。”燕昭看他的眼中却满是同情,无奈摇了摇头,“逃?你觉得我需要逃吗?”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就因为这么个石头玩具?”

  说罢,掌心已经向前一握,一把浮现浓浓黑雾的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把剑剑身通红似血,还不断闪烁着光泽,不详的黑雾笼罩在四周,宛如被诅咒了一般。

  然而就是这把诡异的剑,在燕昭的手下轻轻往前一挥,原先在叶明玦手下无比坚硬的石怪便轻而易举的破碎,化作了一捧尘土消失在眼前。

  燕昭漫不经心松开持剑的手,连看都没看那些尘土,便抬脚走到了叶明玦面前。

  此时的叶明玦才堪堪从震惊中走出来,再看向燕昭的视线时有浓浓的杀意:“原来你伪装了修为,六阶?不对,你分明是七阶以上的修士。”

  燕昭直接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将他踹到在地后,便毫不犹豫地将脚踩上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咳、咳……七阶的修为不惜伪装也要接近我们,目的到底是什么,别告诉我就是想要杀了我。”

  即使身负重伤无法行动,叶明玦的眼睛也极亮,亮到里面藏着的不屑清晰浮现。

  “别太自恋了。”燕昭此时却面无表情,甚至觉得将死之人露出一丝笑容都是浪费,“就你这种无名小卒,我会亲自费心来杀了你吗?”

  “那是白涟?”叶明玦的目光陡然凶狠起来,“他只是个普通人,你要对他做什么?”

  “普通人?”

  燕昭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句,却是倏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哈哈哈哈哈你说他是普通人吗?”

  “你真的觉得他是普通人?难不成你蠢到了这种地步吗,那我可就要重新估量你了,魔尊,嗯?”

  “你?!”

  连他魔尊的身份都知道,绝非是一般人,叶明玦的心脏倏地狂跳了起来,隐约觉得口干舌燥,心中忐忑,情绪起伏竟是比身负重伤还要大上一些。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差距的颤抖:“你知道……白涟是什么人?”

第61章 血鲛珠 我会救你

  比起问他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 叶明玦显然更在意有关白涟的事情。

  望着那双漆黑雪亮的眼睛,燕昭眼中却缓缓透出一丝不屑,在一起共同旅行了那么长时间, 叶明玦却仍旧对白涟没有一丝了解,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比起叶明玦, 他仅仅通过马三通的判断就怀疑起白涟的身份,又一个照面就确认了真相。

  他才是最了解白涟的人, 他才是最应该跟在白涟身边的人。

  所以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很抱歉,就要请他们退场了。

  叶明玦便是第一个。

  不过看着奄奄一息的叶明玦, 或许是解决掉一个麻烦心情好,或许是遇见了千年来苦寻的白涟, 燕昭心中十分愉悦, 也不吝啬那点时间:

  “也罢,那就让你了解真相在去死吧。”

  他微微一笑,忽然消失转身跳到散落的石堆上,一腿屈起,一腿平放,就这样肆意睨视着重伤的叶明玦, 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从前,有这样一个青年。二十岁时鼓起勇气想要加入仙门,却因为资质被拒之门外, 于是他发誓勤奋修炼,终于用了短短六年的时间, 达到了六阶银莲的巅峰……”

  他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了一个人的一声, 几乎条件反射的, 叶明玦便瞬间明白了他再说谁。

  毕竟这修仙界,天才颇多,但是万世的鬼才却仅仅有那么一个——正是活着的传说:圣莲真君!

  从以前便从各种地方得知圣莲真君的种种事迹,叶明玦并没有被燕昭的话题所吸引,而是从心底浮现一个疑惑:

  他们在谈的明明是白涟的事情,怎么燕昭忽然扯到了圣莲真君?

  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直接从后颈窜过,冥冥中叶明玦似乎领悟了什么,却又大脑混乱成一团,无法仔细思考。

  他的胸口还在隐隐流下红色的血液,按压着伤口的掌心早已满是刺眼的通红,不仅如此,炙热与痛苦撕裂着他的神经,浑身上下都在哀鸣,更加无法深入思索。

  直到燕昭说出这样一句话:

  “世人皆以为他逝去,但谁又能想到,他只是厌倦了世间的一切,亲手将自己送去沉睡。而本应该睡过万年的他,却因为某人偶然间落入了万碧通天,而提前苏醒。”

  叶明玦的呼吸倏地僵住了。

  “他平生最喜爱两件事,其一结交朋友凑热闹,其二……伪装身份阅览这世间繁华。”

  “中了剧毒又被追杀落入万碧通天的人明显是他感兴趣的目标之一,于是,他与此人结伴,开始了千年后的游戏人间……”

  ……

  巨大的冲击令叶明玦宛如被冰霜冻结般愣在原地,瞳孔紧缩,面色震撼,竟是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根本理解不了燕昭的意思。

  “你是说……白涟……是……”

  他的唇瓣张张合合,却听不见自己在说些什么。

  视野中仅能看见长发披散的男子在笑,笑得十分痛快。

  “现在还无法相信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敢相信?”

  叶明玦全部的话语瞬间堵在了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他才紧紧抿着唇,剧烈低咳了几下,胸口剧烈起伏着,牵动着越发扩散的伤口。

  不敢相信吗?

  或许正是这样。

  其实他早就应该怀疑了,无论是白涟那无所不知的态度,对珍宝解药的了解,或是那奇怪的仙剑和诡异的自信,都可以从其中看出端倪。

  只是他从未往这个方向深想过而已,他畏惧着知道一切的后果,恐惧着二人之间可能会发生的变化。

  以自己还要解毒为借口,拼命的让自己去忘记这件事,享受着与白涟在一起的每一段时间。

  这份莫名的感情也逐渐变质,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而去。

  心情的剧烈波动只在一瞬间,虽然对白涟的真实身份十分复杂,但素来擅长冷静的叶明玦还是快速褪去了迷茫,警惕望向燕昭。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性命还在受眼前这人所威胁。

  “所以,你想要杀我,就是因为我与白涟的关系亲密?”

  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个讽刺的弧度。

  这碍眼的嘲笑令燕昭良好的心情一沉,脸上表情不变,眼底的暖意却迅速消散,连带周围的气压也紧绷了起来。

  “当然不是。”

  身影迅速一闪,他已经来到叶明玦面前,指腹掐着叶明玦的下颔,几乎将白皙的皮肤掐出青紫的痕迹。

  “像你这种不重要的小人物,自然不会介入到我与白涟之间。”

  “只有我才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有我才会欣赏他的冷漠。那双冰冷的,富含杀意的,漂亮的眼睛,那才是伟大的圣莲真君的一切。”

  眼中一时间似乎迸发出诡异的狂热感,燕昭兴奋地笑着,继而狠狠的将叶明玦往前方一踹。

  伤口被猝不及防踢中,叶明玦一口血吐出,再次变得奄奄一息,视线模糊。

  不过燕昭的话却像四面环绕一般清晰攥紧他的耳朵,也让他猛地一滞。

  “你本来就应该死在荒林中,只是幸运地落入万碧通天才保住一命,我只不过是将你命运的轨迹修正而已。”

  “……你!!”

  叶明玦脑中倏地划过一道精光,本来浑浊的眼睛里又隐隐透出一抹极致的亮:“是你……是你在埋伏我,要治我于死地。”

  “难道……我叶氏一族,那一年……”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脏都在一下下颤动,嘴角艰难地嚅动,掌心缓缓握成拳头。

  “那一年……那场大火……我族中数百条人命……”

  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恐惧的火光,有族人的惊恐的呐喊声,刺眼交织的猩红,还有倒在红色剑光下,双亲的性命。

  最终通通变化成了,燕昭似笑非笑的那张脸。

  他如往常一样优雅的笑着,随后缓缓抽出了那独有的血红色的宝剑。

  “恭喜你,答对了。”

  下一瞬间,红光闪过。

  胸口再次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叶明玦愤怒恨意的神情逐渐扭曲,却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

  脑子浑浑噩噩的,似乎划过许多片段。

  他不知道在这朦胧中昏迷了多久,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线。

  那是最常听见的,属于白涟的声音,但此时,白涟的情绪却异常愤怒和焦躁,叶明玦还能听见他的一声冷笑。

  “够了!在我面前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快把解药交出来。叶明玦绝不能死!”

  “若是他死了,我就将你和你手下所有人,一起为他陪葬!”

  似乎有人温柔在解释着什么,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巨响。

  白涟:“再往前一步,这一次我便不会收手了。比起叶明玦,你觉得我会相信刚见面的你吗?”

  “……你所做的事情都有理由?那又与我何干?再废话我就先杀了你再搜索解药。”

  这冷硬的台词一说出口,对面的声音这次才终于停下。

  随后窸窣的摩擦声响起,似乎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叶明玦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浑身无力,头脑晕眩,即使用最坚定的意志努力活动着四肢,也只能微弱的颤动了下几根手指。

  正当他心头焦躁,像困兽一般无处挣扎之时,温热的掌心忽然覆盖上他的手背,像是熊熊升起的太阳,点亮了那冰冷的囚牢。

  “别怕。”

  有人温柔地在他耳边低喃:“我会救你的。”

  这句话穿过阴霾落在他的心间,刹那间抚平了所有的褶皱,叶明玦心头一松,竟是紧皱的眉宇缓缓松开,任由黑暗与虚无将他吞噬,安详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知道,他再也不必担忧安危。

  可以放心将自己交托出去。

  他们一起经历万水千山,诸多险境,在一次又一次的对话中,了解彼此,相互信任。

  他信任这个人,无论他是白涟,亦或者是……圣莲真君。

  *

  拿着燕昭最终上交的血鲛珠,白涟一巴掌将其拍成粉末,扶着脸色惨白的叶明玦,就水服了下去。

  看着叶明玦逐渐放松下来的表情,白涟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是稍稍松弛,缓缓呼出一口气。

  当他预感不对迅速找到叶明玦时,便看见了这人生死不明倒在血泊中的情景。

  心脏倏地一缩,心中的怒火差点就要被点燃。

  还好罪魁祸首正人模人样地整理着衣襟上的血迹,被他当场抓获,二人展开了一场唇枪舌战,不过只是单方面的白涟在发怒,燕昭从始至终都很有耐心地解释着。

  什么叶明玦本就应该死,会打扰他们的计划,什么叶明玦只是个极为普通的身份,不值得你去尽心尽力。

  总之乱七八糟说了一通,把白涟烦得直接一甩手将人打在墙上。

  乖乖揍了一顿在放了些狠话,果然燕昭无奈摇了摇头,将血鲛珠交了出来。

  他做事喜欢留后手,既然决定冒着惹怒白涟的可能杀了叶明玦,也可以救他。

  血鲛珠单拿出来没什么用,但对于需要用他解毒的叶明玦来说,不仅可以恢复修为,还可以迅速复原伤口,正是合适。

  可惜了。

  要是白涟晚两步再来,给他们一些单独聊天的时间的话,他有把握劝白涟不要救叶明玦。

  然而此刻的白涟看见叶明玦虚弱的模样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再也听不下去他的解释。

  看着白涟亲手将解药喂给叶明玦,燕昭勾唇嗤笑了一声,便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说话时机的到来。

  而在强大的血鲛珠的作用下,叶明玦的脸色也逐渐红润,慢慢睁开了双眼。

第62章 真相 树海

  叶明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视野内便存在着一道模糊的影子,几乎霸占了他整个视线。

  随着大脑的逐渐清明,这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一双桃花似的眼眸,精致优美的唇瓣,皮肤白皙如玉, 正隐含担忧地凝视着他。

  看见他睁眼后,原本焦急的表情瞬间如同积雪消融, 露出了个欣喜的笑容:“你醒了!”

  这声音直接激起了叶明玦脑中尚存的记忆片段, 如流水般的种种回忆涌现在脑海,最终定格在燕昭吐露眼前人真实身份的那段画面。

  圣莲真君就是……白涟。

  他一直在伪装身份。

  黑沉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遮掩的复杂, 叶明玦怔怔望着白涟的脸,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你……”

  但是一开口, 灼痛的喉咙便让他眉宇一蹙, 没能将话完全说出口。

  而也就是这仅仅耽误的几息之间内,身侧的青年却倏地俯下身,紧紧的、用力的、环抱起他的后背。

  这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亲密距离,叶明玦瞳孔微弱,心中又是惊讶又是震撼,无意识挺起了脊背。

  白涟真挚而炙热的声音, 也这时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

  于是所有的台词都顷刻间消散,叶明玦的心被用力撞击了下,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暖流袭遍全身。

  他的身体叫嚣着喜悦, 不受控制的回搂起眼前的青年。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彼此的温度才是他们最大的眷恋。

  “嗯。”

  向来高傲的魔尊深吸一口气, 声音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我没事, 谢谢你。”

  他还记得半昏迷期间白涟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是白涟,得到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不,如同他没有落入万碧通天,没有得到对方赠送的解药,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白涟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他一直记在心里。

  将胸中波涛涌动的情绪压在心底,冷静下来的叶明玦微微松开手臂,看着白涟稍微有些不自在地从他怀抱退出,无声地露出一抹笑容。

  随后才整理好心情,将冰冷的眼神移动到正负手站在原地,颇有些百般聊赖的注视着这边情景的某人身上。

  “我没有死。”

  他冷笑一声,眉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气:“你是不是很遗憾。”

  白涟也第一时间看向燕昭,冷淡没有情绪的表情都证实着他站在哪一边势力中。

  “没有遗憾肯定是假的。”燕昭向朝着白涟微微一笑,旋即才回答了他的话,“不过没关系,这之后还有很多机会。”

  “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了。”叶明玦活动了下手腕,调出飞剑浮在半空中,语气越来越冷,“你会在这里被我们杀死,我叶氏一族的仇,今日就拿你的命来祭奠!”

  看着他那战意燃烧的模样,燕昭挑了下眉,叶明玦服用解药后修为涨到了六阶后期,差一点就能冲破七阶,看来是修为给了他强大的自信,再加上一旁的白涟,虽没有说话,但在叶明玦出手后,肯定是会鼎力相助。

  这是两人的默契,也是深信不疑的事实。

  “你倒是好运。”

  他看着叶明玦,眸中划过一道稍纵即逝的嫉妒:“能获得圣莲真君的鼎力相助。”

  叶明玦面色不变,白涟却稍稍吃了一惊。

  他飞快地瞥了眼燕昭,随即又立刻看向了叶明玦,眸光微动,动了动唇瓣。

  要不是叶明玦还在此处,他一定会掐着燕昭的脖子,告诉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尽管他从未想过将真实身份隐瞒叶明玦一生,但是说出真相的时候也一定要由自己解释,可现在,燕昭却将他的秘密透露出去,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果然还是应该早点把他杀了。”

  白涟在心中冷哼:“留着就是个祸害。”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叶明玦毫无准备地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纵使嘴上不说心中也有忌惮。

  白涟本想发挥自己能说会辩的优势解释一番,不过不知道是何原因,往日向来巧舌弹簧的他今日脑子却不太灵光,张了半天的口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唯有时间的流逝让他的心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无措。

  好在这时,叶明玦如常的神色解救了他:“我们的事情等会再说。”

  他朝白涟微微一颔首:“先把他解决。”

  “……”白涟的心态瞬间平静下来,附和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矛盾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让本来想坐着看戏的燕昭失望耸了耸肩。

  但明明被双方包围,其中一人还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九阶修为,燕昭却依旧很是淡定地站在原地,让人不由警惕他是不是还存有后手。

  “杀气不要这么旺盛,我们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不好吗?”

  这句熟悉的台词让白涟和叶明玦都蹙了下眉,双眸对视了一眼。

  燕昭:“你们难道不好奇我这么做的理由吗,尤其是你叶明玦,你叶氏一族被灭的理由,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

  这句话戳中了叶明玦的痛点,想起那场熊熊的大火,他的呼吸一紧,瞬间乱了起来。

  要说不好奇是假的,虽然恨不得想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但他还是想听一听,他叶氏一族到底做了何氏,被这人残忍的灭了门。

  “或许你们听完后,就会理解我的想法了。”燕昭悠悠补充道。

  “不可能!”叶明玦立刻冷声否认,无论他听了什么,他都绝不会忘记着这百年的深仇大恨。

  握着剑的右手松松合合,视野中只有燕昭那令人恨入骨髓的脸,叶明玦呼吸急促着,正逐渐陷入晕眩之时,一直手掌却忽然搭在他的手臂上,缓缓握紧。

  叶明玦一怔,扭头往去,正是白涟那张露出微笑的脸。

  “你想怎么选择都可以。”

  白涟扬起雪白的脸蛋,如同往常那样,干净又温柔地望着他:“我会站在你的身边。”

  他曾经被这笑容拯救过无数次,这次也同样不例外。

  紧抿的唇角终于缓缓平复了些许,叶明玦深深望了白涟一眼,忽然主动回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下。

  尔后,他才真正直视燕昭,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你说。”

  讽刺一笑。

  “反正注定是死的结局,就让你说个明白再死。”

  这从他嘴中所说的话最终又被叶明玦运用,燕昭的脸色终于缓缓沉下,不发一言地盯了叶明玦半晌。

  “很好。”他微微勾起唇角,站起身朝外侧走去,“我们去个合适的地方详谈吧。”

  这遗迹中自然没有合适的地方,所以燕昭说的并不是此处,正当叶明玦疑惑他到底要去哪里之时,却见燕昭忽然随手往空中一划,原本完好无损的空中竟然出现一道裂痕。

  裂痕缓缓向外展开,呈现出莫名幽深扭曲的感觉,几乎进入这秘境的传送门的感觉一模一样。

  没想到燕昭竟然能够开辟空间,叶明玦心中一阵忌惮,加深了对燕昭的警惕。

  起码在他的认知中,七阶的修为定是无法做到,也许燕昭不是七阶,或许是名不见惊传的八阶,又或许是……

  想找某种惊天的可能性,叶明玦心中一凝,不知道燕昭开辟的这空间裂缝是否是陷阱,但等余光扫到白涟那镇定自若往前迈步的表情,又忍不住晒然一笑。

  怕什么,他身边跟着的可是那千古唯一的传奇圣莲真君,纵使燕昭再神秘,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这样想着,他淡定跟在白涟身后,缓缓迈入了秘境之中。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怔在原地。

  此处竟长着一片片通天的古树,每一片叶子都翠绿近乎透明,阳光洒下,树影斑驳映在地上,好似编织的水晶。

  放眼望去,满是绿色,像是置身于梦幻般的场景,无法抽离出身。

  叶明玦被这场景震撼,久久未能言语,直到耳边传来白涟的一声疑惑:“这难不成就是树海?”

  “正是。”燕昭欣赏地看着他,“果然你也知道此地。”

  白涟的眼中同样充满惊讶,但比起惊讶,更多的是对此地的兴趣和好奇。

  “树海?”

  见叶明玦不解的发问,他想了想,解释道:“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切的发源地,此界诞生的基础便是因为这片树海,它是母亲,它是光明,它是所有生物的根源。”

  “我也只是听说过有树海这种地方,但从未见过,没想到竟是被你找到了。”

  话语间,他看了眼燕昭。

  燕昭似乎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正如同你的万碧通天无人能寻一般,此处也是。我数百年前偶然间寻到此处,正想要欣赏它的美丽,可惜,却发现了一个事实。”

  叶明玦蹙眉倾听,白涟却怔忪片刻,摇头道:“果然是真的吗,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

  “什么?!”

  叶明玦一怔,顿时被这庞大的信息量打得措手不及。

  “树海正逐渐在枯竭。”燕昭却是淡定颔首,“当它枯竭之时,便是我们的世界坍塌之时。”

第63章 真相 你相信前世吗

  关于世界即将毁灭之事, 是白涟迈入九阶之时便清晰感到的事实。

  只有达到九阶境界,才能窥破这其中的天机。

  树海越发枯竭,灵气便越发稀薄, 长此以往下去,便最终会迎来终结。

  也正是因为这样,感到无趣的圣莲真君决定让自己陷入沉睡, 等到面临危机之时在由此清醒,带领剩下的一些人撕裂空间, 前往下一个可以安居的世界。

  但当白涟无意间清醒后, 忽然发现树海枯竭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慢,虽不知何原因, 但总算是一件好事。

  他本以为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慢慢探索世界的真相,却没想到燕昭竟会带他来到这个地方。

  “树海的枯竭是你阻止的?”想来想去, 白涟也只能想出这一种可能性。

  “答对了。”燕昭唇角一弯, 眼中便透出几丝明显的笑意。

  这可就让白涟惊讶了,他知道燕昭的本领应该很强,但连他都没办法阻止世界的毁灭,燕昭竟有办法做到?

  似是明白他的不解,燕昭淡淡瞥了眼叶明玦,解释道:“这便涉及到叶氏一族, 以及叶明玦——关于你的出生了。”

  纵使叶明玦大脑加速的旋转,也勉强能够接受世界即将毁灭的真相,然而燕昭的一句话又令他猛地蹙起眉。

  燕昭道:“你出生时, 天出现异象,方圆百里无所不知, 世人都说你是修仙的天才, 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圣莲真君。”

  白涟此时也转头看向叶明玦, 只见原本凝重的魔尊脸上立刻浮现一丝僵硬,下意识攥紧了掌心。

  他本不想就这件事多谈,几乎从七岁隐姓埋名潜入魔教起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因为它无可避免的让叶明玦想起叶氏,想起那个温馨的家,如果就此成长下去,他一定会成为叶氏的骄傲,可惜,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给毁了,他不再是叶家少主,也无法成为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但是面对燕昭的笑容,白涟的注视,他还是沉默了下,讽刺道:“现在提这件事有何意义,这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吗,只会让我更想杀了你而已。”

  “哦?难不成你真以为那异象是源于你本身?”燕昭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好笑摇了摇头,“看来你家里人从没告诉过你真相啊,真是可怜。”

  叶明玦眸色渐冷:“你什么意思?”

  燕昭道:“你是否从有记忆开始便佩戴着一枚玉佩,你父母是否曾经告诫过你,玉佩是很重要的东西,前往要小心保护。”

  叶明玦一顿,发觉他的话确实是事实。

  在他年少时,母亲总是温柔的抱着他,告诉他他会成为被众人仰望的存在,但与此同时,也总会在最后提醒道,要保护好玉佩,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让任何人触碰。

  他一直以为这枚玉佩是家族秘宝,非常重要,但在灭族后,这玉佩也一起葬身于火海中,他便再也没有提起过。但燕昭这样一提,他便发觉起其中的不对。

  “那玉佩……就是你的目标?”

  叶明玦狐疑道。

  “看来你还不那么蠢。”燕昭望向天空,似是在回忆百年前的片段,“我从未听说过孩童诞生能够产生异象的例子,于是我很快判断出,这其中有问题。”

  “我拜访了叶氏家主,近距离观察过婴儿时期的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么这异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是什么让叶氏家主不惜推出儿子也要保护起来呢?”

  他一句一句的话回荡在叶明玦的心间。

  叶明玦先是怔忪在原地,随后眉眼才一点点变得疑惑不解惊讶:“那玉佩……与我一起出现在了叶氏中?”

  “准确的来说,你诞生时便拿着那块玉佩。”燕昭点了点头,“那天地异象也是源于玉佩。”

  白涟与叶明玦一起若有所思起来,尽管他通过燕昭的提示知道了真相,但这还是首次听到具体细节。

  当然,他还有很多疑惑:“那玉佩有什么用?”

  “这就跟你有一些关系了,圣莲真君。”没想到燕昭却将话题引到他的身上。

  白涟眨了眨眼睛,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燕昭却忽然领着他们走到其中最大最茂密的一颗古树前,而后袖子一挥,稀薄的雾气散去,一块通身精美的灵玉浮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那块宝玉了。

  玉佩上流转着美丽的光辉,而在白涟走进的一瞬间,又赫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白涟浅褐色的眼眸中浮现出相似的流光,倏地一怔。

  他竟是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玉佩上散发,牵动着他的灵力,牵动着他的心。

  而这灵力又在源源不断的供给周边的树海,滋润着树海的生机。

  “这是……”

  白涟有些痴迷了,目光涣散的朝玉佩伸出手。

  而玉佩也仿佛在回应他,缓缓朝他飘去,被他轻而易举握在手中。

  “我的想法果然没错。”燕昭欣喜道,“这灵玉与你有很大的关系,或者说就是你的同源。”

  “……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牵连。”白涟有些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玉佩,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在胸口发散,“但是……”

  他瞥了眼旁边的叶明玦,很是奇怪:“这不应该是你的东西吗?”

  叶明玦当然也很迷茫,两人一起看向燕昭,希望他能做出解释。

  燕昭却是从头开始阐述:“我派人潜入叶氏探查,很快便发现了这玉佩的不凡之处,而我以前曾经收集过圣莲真君的法器,感受到了熟悉的同源力量。”

  “因为疑惑,我便让能看破天际的属下仔细推演排算,最后竟发现这玉佩中的灵气可以滋养树海,让世界枯竭的速度减缓。”

  “于是我便又一次前往叶氏,说明缘由,希望能够借用玉佩,滋养树海。”

  说到这里,叶明玦的喉结艰难的动了下,几乎不敢相信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实。

  没错他已经预见了悲剧,以及发生的原因。

  但他还是死死盯着燕昭,努力辨析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

  “——但是叶氏拒绝了。”

  下一刻,燕昭吐出了让他揪心的一句话,随后又是一句:

  “我以为他们不相信我所言,便亲自带家主进入了树海,还许诺可以给他们一些补偿。”

  “但是他们依旧拒绝了。”

  燕昭回望着叶明玦的眼睛,唇角勾起冷漠的笑意:“这是为什么呢,叶氏是名门望族,被修仙界尊敬,仰望。但他们却选择拒绝拯救这个世界。身为他们的儿子,你可以理解吗?”

  “……”

  叶明玦一时间浑身的血液冰冷,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紧紧攥紧手臂,不肯相信燕昭所说的事实,他的父母,他的族人,都是胸怀天下的人,绝不是燕昭口中的自私自立的人!

  他不相信!

  他久久不回复的模样,燕昭并不意外:“你或许不能理解吧,但我可以理解。”

  在叶明玦猛然抬眸的视线中,燕昭缓缓笑了起来:“因为我就是这种人,永远为了自己着想,永远只在乎我在乎的人。而你的父母,也只是因为这玉佩对你有好处而已,他们希望你能成为第二个圣莲真君,希望你能站在世界的顶端,所以他们选择放弃世界。毕竟离树海枯竭还有一段时间。”

  “正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没有再浪费口舌,也没有迂回说服,我接下来的行动只有一个,也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

  “消灭叶氏!”

  叶明玦的呼吸陡然一滞,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

  唯有燕昭带着讽刺笑容的表情浮现:“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在为自己开脱,灭你族的人就是我,你尽可以恨我。”

  “但是事情的真相就在这里,不允许受到任何污蔑。”

  叶明玦是不相信的,本应该是不相信的……可是燕昭说的太过镇定,同样不屑为自己辩解,也许……这真的是真相,他的父母没有选择拯救树海,因此惨遭灭门。

  虽说叶明玦从魔教走出来,骨子里却相当古板守序,他一直相信他叶氏一族以普度众生为任,被众人尊敬敬仰,他也以这样的叶氏为荣。

  叶氏活在他最美好的记忆力,不允许一滴污染。

  可是现在,燕昭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看到了黑暗和阴冷的一面。

  他不想接受,他感到痛苦,他感到迷茫。

  白涟感慨地听着这一段故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明玦,若是千年前那冷漠对什么事物都不在意的他站在燕昭的立场上,或许会同样不择手段抢来玉佩,对于杀人一事,他也没有半点波动。

  但这不意味着燕昭的行为就是正确的,不过白涟只是旁观者,是目睹一切之人,到底应该如何处置燕昭,是叶明玦应该做的决定,他只要支持叶明玦就足够了。

  打发了一个叶明玦,燕昭心情不错地欣赏了下对方的表情,又转移到了白涟的脸上:

  “至于这玉佩跟你的联系。”

  “圣莲真君,你相信前世吗?”

第64章 真相 梦境

  燕昭在年幼时, 便经常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面,身穿白袍不束发丝的男子懒洋洋坐在榻上,用一双冰冷的、不含温度的眼睛看着他。

  他是那般高高在上, 四周琼楼玉宇的宫殿再闪耀,也无法遮掩他白玉般的容貌。

  那是想让人臣服的、独一无二的强大。

  燕昭总是对这双眼睛着迷,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朝那人的脸上伸去, 但是永远都触碰不到对方。

  这样才对,这样的天堑沟壑才是男人强大的事实, 他只要在下方仰视着男人就足够了。

  燕昭迷恋地沉溺于梦境中, 一颗心逐渐对男人着迷,总是能站在远方凝视着男人一整夜。

  但在他逐渐成长时, 梦里的场景却发生了变化。

  男人的手中不知何时捧着一棵绿株,由一颗小小的种子开始发芽, 茁壮成长起来, 燕昭每次前往梦境,就会看见这株幼苗更加长大了一些。

  燕昭不喜欢这株草,因为男人看这株草时眼神不再是冰冷,他蕴含了感情。

  这种情感等到仙草化成人形的时候,则更加强烈,男人看着那半大的幼童, 甚至唇角微微勾起笑意,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燕昭看到这里,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在他眼中, 男人就已经是强大不被感情束缚的存在,然而现在他却一点点变得弱小, 一点点退化成柔软的人类。

  于是燕昭心中的不满越加积累, 到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恨意。

  他恨的是让男人改变了的仙草, 只要这株草死了,男人就会便会原来的模样,依旧是那个他最为崇拜的人。

  因此他故意挑拨了一个炮灰一剑刺穿了仙草,又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本以为这样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然而男人看见仙草死亡后,却极为罕见的震怒不已,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重伤了有嫌疑的所有人。

  然后他还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力量一分为二,一半温柔地分给了即将下凡投胎的仙草,一半留给伴生法器的仙剑中,神魂受损的他再也无法坚持,就这样慢慢闭上了眼睛,跟随着仙草去凡间投胎而去。

  等到燕昭在重伤中清醒后,发现的就是男人早已冰冷的身体。

  他在梦中紧紧搂着男人的身体,眼泪一滴一滴落入云间。

  最后毅然决然废掉这万年的修行,重新下凡遭受历练。

  他想,他一定要找到仙君。

  他想,他一定会让仙君恢复原来的强大。

  而他转世投胎后,不知是何因缘,名字还叫燕昭,他迷茫的在世间成长,却总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些什么。

  有什么任务未能完成,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去实现。

  而当他第一次远远看见圣莲真君的身影时,心头便倏地加速跃动,一种欣喜涌上胸口,像是残缺的东西终于找了回来,异常满足。

  他本想立刻去见圣莲真君,但是当时的修为不济,眨眼间,那人就消失了。

  他静下心来潜心修炼,终于到达七阶时想要去玉莲门找对方,但彼时,那人已经陷入沉睡,躲到了谁都无法找到呃地方。

  错过,终究是错过。

  于是燕昭只能以画技抒发心中的思念,为了打造势力,建立了逍遥山庄,又为了寻找到圣莲真君的另一半力量,下令消灭叶氏一族。

  他认出来叶明玦就是梦中的那株仙草,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将那个人的力量交到他手上。

  甚至想要在一切未开始前将叶明玦除掉。

  只可惜兜兜转转,命中注定,他们终究在树海对峙,揭露了一切的真相。

  听闻他讲述的过去,白涟和叶明玦皆神色恍惚,良久未能开口。

  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没能想到他们竟然在前世便相识,然而在全部消失记忆之后,又一次奇妙地相遇了。

  还因为彼此而吸引,再也容不下旁人。

  “系统。”

  白涟忍不住询问起神识里的系统:“他说的是真相吗,你是我的伴生法器?”

  系统沉默一会儿,回答道:“是的,主人,您终于知晓了一切的真相。”

  不顾白涟心中的惊愕,它轻声道:“上一世,您自知力量分割自身难保,便将力量一分为二后,另一半交给我保管,我在您转世投胎后在别的世界找到了您,又按照当时流行的小说,以系统自称将力量融合给您。”

  “但是当时您是凡人,无法接受力量,因此我便将您传送到灵气十足的世界,让您一点一点重新修炼。千年前,那半力量便全部回到了您的身上,可惜没能取回记忆。”

  白涟明白了,他之所以毫无根基却修炼迅速,甚至成为了唯一一位九阶的存在,都是因为曾经力量融合的原因。

  他本以为是自己太过天才才一帆顺水,却没想到这只是他以前的力量。

  “谢谢你。”沉默之后,白涟由衷的感叹,“如若不是你,我不可能站在这里,也不可能拥有这般实力。”

  “但无论我曾经是何人,现在的我是白涟,是你最熟悉的宿主,不要本末倒置才好。”

  他与系统谈天的时候,叶明玦也终于整理好思绪,先是复杂地看了白涟一眼,随后才正对燕昭道:

  “既然那枚玉佩是白涟的力量,它真的可以挽救世界?”

  “自然。”燕昭睨了他一眼,“圣莲真君的力量无所不能。”

  一半力量就让白叶强大如此,若是完璧归赵,还不知道是怎样让人臣服的强大。

  叶明玦心中动容,缓缓呼出一口气。

  既然涉及到天下苍生,这枚玉佩也本不是他的,那他就没有资格拿回来。

  可是,叶氏一族的仇,他也要一一清算!

  “这枚玉佩放在这里,无非是想要延长世界的寿命而已,我无权决定它的命运。”燕昭却看向白涟,微笑道,“现在它的主人来了,就可以回归主人的手中。”

  “哦?”白涟把玩着玉佩,轻声嗤笑,“你不怕我取回力量杀了你?”

  “若是你能够回归那个强大的仙君,我死又有何惧?”燕昭却光明正大的开口道。

  这一番言论,无不证明着他的目的,他一切的行动的根源就是源于白涟,为了他做尽了一切事,甚至转世轮回。

  若他不曾触碰白涟的逆鳞,白涟可能会很钦佩他的意志,可能会放下芥蒂重归于好。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从他两次斩杀叶明玦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们的心已经埋下鸿沟,无法消散。

  白涟望着玉佩,没有第一时间取回力量,反倒是询问:“拿走玉佩,这个世界就走向毁灭了吗?”

  “是的。”燕昭给予很肯定的答案。

  “所有人都会死?”

  “无法飞升的人才会死,对于你我而言并没有困难。”

  白涟看向叶明玦,叶明玦的修为明显离九阶差得远,更别提飞升了。

  如果以前的他只是犹豫纠结的话,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心中的想法。

  “那就算了吧,我现在过的很好,这力量不要也罢了。”

  他毫无留恋的松开玉佩,任凭树海汲取着玉佩的力量,眼中不曾有一丝波动。

  “真的决定要这样?”叶明玦眼底却浮现几分复杂,这本来就是白涟的东西,就算取走,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嗯。”白涟一脸无畏,“不就是力量吗,我可以自己修炼。”

  对从未受过修炼挫折的他而言,重新修炼似乎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燕昭却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真的是这样吗,对于你而言,取回力量可不仅仅是获得强大这件事。”

  “你难道还感知不到吗,你缺少了最重要的本源记忆,所以无法飞升,无论你修炼千年万年,甚至数十万年,你依旧没有飞升的机会,但你同样不会死,你会看着其他人或是老死,或是飞升,却永远无法达到尽头。”

  “就算是自己厌恶了人生,重新转世,也只不过是循环而已。”

  “这本源力量就是你的,与你密不可分,除非你取走,不然将会被它永远束缚。”

  见白涟的脸色一点一点凝固,燕昭笑了笑,顺手将玉佩取下,放入他的手中。

  “这是祝福,也是诅咒,只要你接受他,你就能重回仙位,结束这一切。”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白涟:……

  燕昭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脑中重复循环。

  冥冥之中白涟知道,对方说的话是真的,不接受力量,他就会被困在世间,可接受力量,这个世界的一切将会结束。

  脑中乱糟糟的一时间无法判断,直到肩膀被拍了两下,白涟扭头望向身边,叶明玦正垂眸看着他,轻声吐出两个字:“别怕。”

  “我在这里。”

第65章 结局 再见千年。

  这一句别怕相当的耳熟, 但白涟却奇异地镇定下来,比世间任何的良药都有用。

  “我们算不算是同病相怜?”

  他忍不住轻笑着回望着叶明玦。

  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得知了最不想得知的事情,而且这决定将会影响一生。

  叶明玦却摇头道:“我的心中没有犹豫, 但你的心中却尚存迷茫。”

  虽然玉佩对叶明玦来说是叶家灭门的一切根源,但对他来说,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玉佩的存在可有可无,但是白涟不一样。

  “选择你心中期望的未来吧。”叶明玦平静道, “以我个人而言, 希望你取回玉佩,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

  看着堂堂魔尊放弃了世界的希望, 放弃了自己的希望,也要成全自己, 白涟的心头倏地被柔软的一戳。

  他知道, 叶明玦这样的劝说,只会让自己越发不舍,越发留恋。

  “我的事情不急,玉佩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回来。”于是白涟暂时放置了本身,将目光移到燕昭的身上,嘴中却向着叶明玦说话, “你不是像替叶氏报仇吗,最后一枚解药雪夜石拿到手,你就可以跟他堂堂正正分出胜负了。”

  闻言, 叶明玦的眼底重燃斗志,望着燕昭的眼底翻滚着沸腾的血海。

  一切真相已经知晓, 燕昭此人再无用处。

  上辈子的仇, 这辈子的家仇, 以及遗迹里的拿一剑,他势必要通通报复回去!

  “我会在一边辅助你。”白涟淡淡道,“上一世我们因他而死,给他的教训应该有我一份吧。”

  叶明玦一怔,知道白涟担心他跟燕昭的实力相差甚远,所以从旁而辅助。

  他本想是打算一个人解决一切的,但当白涟这样开口时,他的唇瓣动了动,眼底却划过一道暖光。

  “好。”

  燕昭津津乐道地看着他们正大光明的商谈,却是不恼。

  能够死在圣莲真君的剑下,也算是充满趣味的结局。

  他重活了一世,就是为了再看对方一眼,就是为了将对方变成冰冷无情强大的仙君。

  而还差一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们想要雪夜石,我可以送给你们。”燕昭忽然开口,释放出的大方的善意顿时令两人心生警惕。

  “也可以与你们定下生死契约,三日后进行决斗。”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跟你们每个人单独谈一次话。”

  这句话直接遭到了白涟的拒绝,但燕昭却叹息摇头道:“我不会偷袭你们,给你们下毒,谈话的内容事后你们可以尽情交谈。我燕昭纵使作恶,一生也光明磊落,不会做违约的事。”

  他大大方方站在原地,浑身没有一点锋芒的浮现,狭长的眼底竟浮现出一抹柔和:“圣莲真君,我早就想与你谈谈了,这一路上有人碍事没能找到机会,这一次,终于可以实现了。”

  白涟看着他,能够看见他脸上明显浮现的狂热和崇拜。

  这是个崇尚他力量的人,这是个只看得见他表象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因崇拜而起,他也是时候做出了断了吧。

  “我可以。”白涟看向叶明玦,“你要答应吗?”

  “嗯。”叶明玦冷声道,“临死之前听到他的遗言也不错。”

  这句话不禁让白涟莞尔,他第一个跟随燕昭走到僻静的地方,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却没有放松警惕。

  “无需对我这么戒备,我的目标永远不是你。”燕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理,微笑道。

  “……我大概明白了你对我的想法,但是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我是白涟,是圣莲真君,不是你心中的仙君。没有必要将对他的情感,注入我身上。”白涟直接迈入了正题。

  “等你取回玉佩,你便是他了。”燕昭却如此道。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没想要取回来。”白涟直言。

  燕昭的神情充满疑惑:“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存在,值得吗?”

  白涟:“只要叶明玦还在这里,我的理由就足够了。”

  燕昭:“你真的对他这么上心,他没有给你过任何东西,同样也不崇拜你,他有什么值得你舍弃一切的价值?”

  “……”

  白涟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双手负在身后,一字一句道:“因为,他看见了我的真实。”

  “他眼中的我是真实的我,他对待我的感情是真实的感情。”

  “不是像你一样只看表现的崇拜,他真正走到了我的内心。”

  “世间能得此一人,便已经足够了。”

  白涟微微勾唇,绽放了个释然的笑容:“所以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铿锵有力的话语,却换来燕昭冷淡的沉默,他仍旧没有看清白涟是什么样的人,所以甘愿沉迷于假象。

  “或许你做的一切是为我好,但是我并不需要。”

  白涟缓缓上前一步,竟是伸出手拍了拍燕昭的肩膀。

  在这难得的亲密中,燕昭神色恍惚了一瞬,便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低喃:“谢谢你,再见了南堸。”

  话到此处,已经无需多言。

  白涟潇洒转过身,任凭风起吹动衣襟的一角,也没能回首望向那人留恋的眼神。

  而等到叶明玦来到此地之时,燕昭仍旧恍惚站在原地,似是没反应过来。

  “没有想说的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叶明玦蹙了蹙眉,知道燕昭是因为白涟才露出这副表情,顿时不喜地想要往回走。

  然而燕昭的一句话却直接叫住了他:

  “你不想知道该如何拯救他吗?”

  叶明玦站定,满脸严肃转过身,看见未曾束发的青年含笑望着他,眼底却浮现深深的恶意。

  “这么下去,他会选择不接受玉佩,从而陷入永世的囚牢中。”

  “如果你想要拯救这样的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叶明玦:“……”

  来的时候,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听从恶魔的低语。

  不去听从这个狡猾男人的话。

  然而这时,他却不受控制地张了张嘴,吐出一串询问:

  “……怎么救?”

  *

  叶明玦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是在深思。

  虽说他一向理智,却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白涟唯恐他被花言巧语蒙骗,立刻询问:“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叶明玦下意识回了句,见白涟眉宇蹙起,又道,“只是说了些叶氏的事情,还把这个送给了我。”

  叶明玦一摊手,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便在手中呈现,漂亮的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白涟一眼就看出来这石头的身份,眼睛一亮:“雪夜石。”

  “这下所有的解药都全了。”

  “嗯。”叶明玦用力握紧这块石头,眼底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三日后,我叶氏一族的仇终于要报了!”

  见他对燕昭的恨意未曾减少,白涟这才放了心,不再去怀疑什么。

  他打算趁着这三天为叶明玦护法,需要选个僻静的地方化解解药,而当他转身离去时,并未看见叶明玦眼底复杂的神色。

  这解药一炼化,就是整整的两天,第三日,叶明玦负手看着窗外的明月,浑身浮现出浮躁的气息。

  知晓他报仇前心情起伏波动很大,白涟定定看着他,只道:“等到明日,一切都会结束,到时候无论你想要做魔尊,还是想要恢复身份做会叶家公子,都是你的自由了。”

  “……是啊。”叶明玦仰视着天空,半晌才呢喃了这么一句。

  “不过我还有一个事情未做。”忽然间,他扭头看向白涟,眼眸含笑,“我答应过你,要真心笑给你看,大概结束后,这笔交易才真正的实现了吧。”

  他没能说出口的是,其实他明白自己欠了白涟太多,太多太多,早已还不清楚。

  但是没关系,现在只需要专注眼前的战斗。

  因为他早已想到了还清债务的方法。

  白涟却对他轻声一笑,又恢复到了平常那气得人牙痒痒的模样,故意扬起小脸:“千金难买你一笑,这笔买卖,我真是赚翻了啊。”

  两人相互对视,不由得同时低低笑出声。

  这样想来,就连当初在一起寻求解药的日子,也成为了记忆里最美好的存在。

  很好,翌日已至。

  白涟和叶明玦装备整齐,齐齐迈向了树海之地。

  决战,就此打响!

  想要赢过神秘的燕昭,白涟和叶明玦都深知其中的不易。

  然而等到战斗真的打响,他们才发现,燕昭比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叶明玦为主力,白涟为辅助,二人合力攻击燕昭,也只能勉强压制下来。

  或许他们都猜错了,已经取回前世记忆的燕昭早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力量可以比拟的,因此才会尤为难挡。

  燕昭一剑突刺,叶明玦便无力回避,胸口正中一击,他立刻往后退去,白涟在右侧进行接应,好歹没有造成二次重伤。

  叶明玦吐出一口血,终于知道七阶与九阶的差距,他明显在战斗中拖了白涟的后腿。

  心中懊恼修为不济,无法自己为叶氏报仇,但如果报仇的人是白涟的话,是白涟替自己报仇的话,他竟然能够安然接受。

  这样的转变让叶明玦心中感到温暖,因为除了家族父母,他这是头一次愿意交出自己的心。

  因此,他不再犹豫,直接反手朝白涟的胸口一拍,沉声道:“下一击决定一切!”

  白涟刚要惊讶,胸口却浮现淡淡的光芒,低头一看,熟悉的玉佩正在融入他体内,一点一点成为他的本源力量。

  “你这是?!”白涟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明玦会主动将玉佩交予他,不顾及这个世界的生机。

  叶明玦却抓着他的衣襟,冷声道:“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只有这样做,才能彻底杀了他。”

  “……”

  望着天边含笑看着自己的燕昭,白涟只能压住心中所有的复杂,用力点了下头。

  “没事。”叶明玦在他耳边低喃,“你还会是白涟,是我认识的白涟,什么都不曾改变。”

  “我明白你的意思。”白涟感受着身体内汹涌升起的力量,握紧仙剑,“一起上!”

  在两人倾尽一切的全力一击中,燕昭终于被贯穿胸口,坠落在地。

  临死前,他唇角却始终漾着笑意,即使嘴角溢出血丝,却挣扎着将手指伸向视野内白涟的脸。

  “您终于回来了……我的仙君,果然,你才是我心中……唯一……”

  后半句话,白涟已经听不清了,他垂眸望着绽放笑容就此沉睡的燕昭,伸出手覆盖住对方的眼睛。

  “希望下一世,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他轻声道,算是留给燕昭最诚心的祝福。

  而叶明玦也沉默着望着死亡的燕昭,胸口积累的怒气恨意随着对方的死亡而逐渐消散。

  他将剑插入地下,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口中呢喃道:“爹、娘,明玦为你们报仇了,请安心的去吧。”

  一滴泪水从他得意眼角划过,很快坠入地面。

  却又在白涟转身看过来时,唇角微扬,露出了卸下一切负担后轻松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帮我报了仇。”

  白涟同样勾唇看着他:“也谢谢你,让我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没错,他已经在战斗中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切,包括眼前这一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他比那颗小小的仙草成熟了很多,稳重了很多,但在他眼里,始终是那个会对他露出甜甜笑容的孩子。

  只是取回记忆的代价,却是让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想到这里,白涟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最终开口道:“我会让你以最快的时间飞升,这样你就可以免去一劫。”

  至于其他的人,他无法去管,也没办法去管。

  现在他只能保护最重要的人。

  “我觉得此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

  叶明玦却凝视着他,轻轻开口道:“因为你,我没有提前死亡,因为你,我报了家仇。还感受到了许许多多的情感,包括同门友谊,包括感激,包括……爱。现在所有心愿已经了结,我再也没有遗憾了。”

  白涟一怔,立刻觉得他这句话不太对:“你想干什么?”

  叶明玦微笑看着他,忽然走到树海那颗曾经保护着玉佩的古树,将地面画着的阵法给白涟看。

  *

  “你想拯救他吗?”

  燕昭的话仍旧历历在目:“如果想要取回玉佩,又不想让世界毁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而且也只有本源是仙草的你才能做到。”

  “你与这树海是同源,从此处发芽,被人当做礼物送给了仙君。因此你与此树海,也有一定的联系。”

  “只要你以血肉为肥料,滋养这片土地,就可以代替玉佩,镇压此地。”

  “想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决定了。”

  叶明玦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我对拯救世界没有什么想法,我是魔尊,一直所做的都是最为利己的抉择。”

  “所以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拯救他而已。”

  “我要拯救他。”

  “是你赢了,该如何去做,告诉我。”

  ——

  白涟这时才终于明白,为何燕昭死亡没有一丝遗憾,明明他一直想致叶明玦于死地,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难道这个阵法是?!”白涟一惊,连忙伸手就要去拽叶明玦。

  但是叶明玦却早已站在阵法之中,光明笼罩,他所碰到的只是一片虚幻。

  比起他的焦急惊慌恐惧,叶明玦的脸上只有从容的笑容,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

  他说他要最后露出笑容给白涟看,现在,他做到了。

  “这不代表着分别,我会化作树海的一部分,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这是叶明玦能想出的最美的情话。

  这一刻,白涟有很多话想要问出口,比如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跟他商量。

  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作一片无言。

  因为他懂叶明玦的心,懂叶明玦的爱意。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回答他的是叶明玦坚定的眉眼:“因为我还想与你重逢。”

  “……下一世。”

  白涟声线颤抖着,扬起脆弱的黑眸看向他:“我等你下一世。”

  第一世,他们错过。

  第二世,他们遗憾。

  但是第三世……他们一定要再次相逢,走到一起。

  叶明玦定定望着他,只吐出一个字:“好。”

  ——我会去见你,无论多少次轮回。

  于是,这世界上消失了一位强大的魔尊,却多出了昂昂的生机,再次涌出的灵气。

  世人皆以为魔尊已经死了。

  然而无人却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千年后——

  穿着白莲衣袍的青年握着孩童的手,时而低头轻笑,时而垂眸低语。

  孩童仰头一笑,再见已是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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