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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朕成了情敌的男后by香菇炒肉沫
简介:洛小君被女同事安利看一本狗血言情小说,熬夜三天呕血剧情看得他暴起,一时口快说了一句:“做皇帝能憋屈成这样?我要是洛君怀一定会让楚恒熠跪下唱征服!”“成全你。”结果,他穿书了,并成为了他口中的憋屈皇帝。等等……回到现实的办法,不会是让楚恒熠跪下唱征服吧?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金龙黑甲的男人,洛小君犯了难。该从哪一句开始教起呢……口嗨宅男受X冷傲腹黑帝君攻
第1章 亡国
“报!北梁国五十万敌军冲破防御已军临城下!”
“报!莫将军被斩首阵前!郾城失守!”
“报!敌军攻入郾城正朝皇宫杀来!!”
“轰隆!”
雷鸣炸响,霹雳而下的闪电将被乌云笼罩的荣华宫照得通亮,满地狼藉的宫殿中,金碧辉煌的龙椅前,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洛君怀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身子踉跄。
“砰。”
殿门打开,司礼监连滚带爬跌入殿内,跪行爬到殿中,颤声指向殿外。
“来……来了,杀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从外射入锋利的箭尖直插咽喉惯出而过,咚的一声钉在龙椅后的雕龙髹金屏风上。
“咯吱。”
殿门大开,蹬-蹬-蹬……战靴踏过地板的声音如死神步步逼近。
洛君怀紧攥匕首手柄,在黑影临近的一瞬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一声不屑的冷哼。
顷刻间凌厉的风迎面而来,伴随着刀剑的嗡鸣后,染血的长剑抵在洛君怀的脖颈上。
“哐当。”匕首落地。
男人手持长剑身着黑铠甲如血鲜红的大氅肆意摆动,不羁的墨发垂落肩胛风吹过发丝拨动,铠甲上的金龙若隐若现。
闪电炸响霹雳的白光清晰的落在男人的脸上,如鹰般犀利的眼眸锋锐逼人,高挺鼻梁下薄唇肆意扬起嘲弄的弧度。
似是在嘲笑洛君怀惊慌的模样。
“你败了。”
这个男人,便是将他逼入绝境的北梁国帝君楚恒熠。
洛君怀攥紧拳头,身为一国皇帝沦落至此已然没有什么可说得了,输了,败了便唯有一死。
他双眼布满血丝,苍白的唇微微抖动。
“杀了朕吧。”
他等待着被一剑砍去脑袋,可他不甘心,不甘心输了,不甘心被灭国,可是……
砰地一声!
如同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狠狠的敲击着他几乎崩溃却紧绷着的心。
他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入目的是男人冷冽的双眸,像是无月夜里的一池幽潭深不见底。
厚重的战靴踩踏在他龙椅的边缘,将他困在他的脚与龙椅之中,大掌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从龙椅上提起来。
“那个女人,在哪。”
先帝在世时曾与景安候侯爷定下婚约,等洛君怀完成弱冠大礼便迎娶景安候嫡女景如歌为后。
洛君怀从未见过她,可身在宫闱中长大的他深知皇婚姻身不由己,也早早坦然接受。
弱冠大礼结束的同日,北梁国盛宴,帝君楚恒熠无意间见到景如歌的画像,贪念其貌美下令将景安候将人带来。
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下诏,两拨人马同时抵达景安候府。
景如歌是先帝赐婚的未来的皇后,是洛君怀的未婚妻,怎会让自己的皇后作为别国玩物。
二人各不退让僵持不下,有臣子煽风点火楚恒熠大怒派出兵马杀入燕南国,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对上他质问的目光,被他这般当成弱小之辈的蔑视,虽落败,可在这件事上,洛君怀从不觉自己错了。
只恨自己败了,仅此而已。
他忽然笑了,笑得嘲讽。
“朕虽败,可你也没赢。”洛君怀用同样轻蔑的目光回望着他,苍白的唇一上一下的张吐。
“景如歌早已离开郾城,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男人眸里杀机闪现,抬手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头顶的冕旒掉落,青丝垂泻,柔美的双眸里含着不屈的泪光。
楚恒熠漆黑的眸里闪了闪,像是无月夜里漆黑幽潭里潜藏着一只未知的猛兽,而这只猛兽正侵略的看着自己。
男人的嘴角慢慢的扬起,勾出一抹令洛君怀发憷的冷笑,剑柄拨开垂落在脸颊的青丝,慢慢的划过他细嫩如玉的脸颊,下滑到颈部挑起他的下巴。
“都说燕南国的小皇帝嫩得和个女子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和女子一样不堪一击。”
第2章 跪下唱征服
屈辱愤怒羞耻,种种情绪上来化成一声怒吼。
“朕与你拼了!”
他双手抵在他胸口,贴着冰冷的铠甲狠狠的一推,楚恒熠显然没想到他竟有力气能将自己推开。
正错愕,抬眸便见洛君怀披头散发的抡起拳头朝他砸来。
一声闷响,这一拳头正好落在他的脸上。
男人的头被这一拳头打歪些许,凌乱的发丝半遮盖着他的脸。
“来人。”
北梁国士兵闯入,男人墨发下眼神深邃得令人不寒而栗。
“将他打入地牢严加拷问,直到他交代景如歌的去向。”
“遵命!”
洛君怀垂着手臂肩膀上下耸动胸口剧烈起伏,整条胳膊麻木得颤抖,那一拳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已经没有挣脱束缚的力量。
北梁国士兵将洛君怀亚带了下去,天空阴云密布,雨淅淅沥沥的下。
雨幕中洛君怀垂着双肩弓着背脊背影落寞,就如这曾今富甲一方的燕南国,再无昔日光彩。
“艹!”
洛小君气急败坏的将手机丢在地上。
“这丫的是皇帝?还能再太窝囊了一些吗!为了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灭国,还不悔?艹!”
骂完了还不解气从床上跳下去,捡起手机噼里啪啦的打出一串字。
“做皇帝能憋屈成这样?我要是洛君怀一定会让楚恒熠跪下唱征服!”
这条书评发出去没一会儿,他的手机便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没一回儿点赞过千评论过百。
大部分都是一些调侃或者赞同,洛小君看得兴致勃勃,气也散了不少。
忽地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谁啊?用马甲回消息,大号都不敢用的鳖孙,想都没想便回了一句:
“若真遇到那种人渣,我洛小君会打得他妈是谁都不知道,可不是某些用小号的杠精键盘侠。”
消息的那头沉默了一分钟,回了三个字。
“成全你。”
洛小君只觉莫名其妙,这人到底想表达什么?懒得搭理,好不容易放假在家休息三天,明天就该上班了,今天可不能再熬夜。
将手机放在桌上,洛小君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全然没注意到放在浴室门口的肥皂并好巧不巧的踩下去,脚下打滑,手被衣服缠住没有支撑就这样四脚朝天摔了下去。
“疼疼疼疼疼……”
洛小君疼得龇牙咧嘴,这感觉就像被毒打了一顿并且还是皮开肉绽那种。
只是摔一跤这么惨?
自己不会是撞到什么东西破皮出血了吧……
费力的支撑起身子,手指所触到的并不是地板,也不是医院病床的被单,有些扎手像稻草。
睁开眼睛,四周昏暗,烛火微弱,这是哪里?
想起来手中叮咚冒出铁索的声音,垂目,入目所及的是一只血淋淋的手和铁锈斑驳的手铐。
“醒了?”
这声音冰冷彻骨,只令洛小君不受控制的身体发颤,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抬起头顺着锈迹斑驳的囚牢铁门望去,凌乱的头发遮挡了他的视线,却还是能清楚的看到站在牢房外的男人。
漆黑的金龙铠甲,不羁披散的长发,眉若剑锋,眼神敖冷瞳孔漆黑幽深,这容貌,这穿着……
难道是!
第3章 穿成男二?
“cosplay?这身行头值不少钱吧。”
男人眉头微皱,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洛小君艰难的支撑起手臂,问道:
“这是在哪?你带手机了吧,能替我打个120吗?”
“帝君,洛君怀莫不是疯了?”男人身侧一位面白无须的公公打扮的老太监,操着公鸭嗓说道。
男人注视着他,只淡淡的看着了一眼便冷着脸离开。
狱卒躬身相送只等男人离开,他打开牢门持着鞭子站在洛小君面前,还不等洛小君说话,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背上,疼得洛小君高分贝的吼了一嗓子。
不知过去了多久。
兴许打累了,狱卒放下鞭子坐在牢房外喝酒吃肉,而洛小君则和一坨烂肉一样趴在地上。
背上火辣辣的,像是皮开肉绽后被淋上了辣椒,他紧抓着干枯的稻草,泪水在眼眶打转,只求能立刻晕厥过去让他别这么痛苦。
自己肯定是被人绑架了,不然就是遇到了变态杀人魔,黑涩会等等……
他只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朝九晚五拿着每月准时的薪水,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暇时宅家里看小说。
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大事,更加没得罪过谁。
这段时间唯一的变化就是被一位新来的女同事强烈安利了一本狗血古代架空言情小说。
等等!
洛小君忽然想起那条奇怪的信息,脑中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成全你‘三个字上。
不会吧!
忍着疼掀开宽大的袖子,望着手臂上的月牙形胎记,心咯噔了一下。
小说中,洛君怀的手臂上就有这个月牙形的胎记,洛君怀原本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后因为这个胎记被找回被权臣辅佐,成了燕南国最年轻皇帝。
这一段描述作者很清楚提醒了好几遍,看的时候还吐槽月牙形胎记怎么不长额头上就是包公,所以他印象极为深刻,绝对不会认错。
“难道,我穿书了?不会这么玄乎吧……”
见他嘀嘀咕咕的,狱卒轻蔑的冷哼。
“洛君怀你好歹曾是一国之君,我也不想为难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招了吧。”狱卒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洛小君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狱卒以为他生气了,噗嗤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还是皇帝?你的燕南国已经没了,这里也不是郾城,别指望有人能来救你。”他放下酒壶摇头感叹。
“每日对你用刑连续了一个月,皮开肉绽却不能要你性命,这可是技术活,我也是如履薄冰。若不是帝君交代,换成旁人早已是我手下鬼魂。”
听着狱卒这番话,洛小君瞪大了眼睛。
洛君怀,燕南国……用刑一个月!真穿书了!
洛小君的心很沉重,无比沉重。
沉重到想爆粗口!
冷静下来,整理着现在的状况结合小说的内容做了一番梳理。
他现在应该是在燕南国被灭国后,洛君怀被楚恒熠擒住这段,楚恒熠想得到天下第一美人,也就是这本书的女主景如歌。
楚恒熠之所以对他严刑拷打,是想从他口里得到景如歌的下落。
洛君怀苦苦支撑着不开口,是为了保护女主景如歌的安全,他认为楚恒熠会虐待甚至羞辱景如歌。
简而言之,洛君怀的人设是传统男二标配的温柔体贴善良还喜欢无条件付出,只用于推动剧情和增加女主魅力值的备胎男二。
可这丫的傻帽不知道小说的结局人家相亲相爱的,哪里还记得他这个领盒饭的男二。
正想着,便见狱卒吃饱喝足从腰上取下钥匙开锁。
洛小君暗道不妙,再继续他会死!
“不交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冷笑着,脸上横肉随着他挥动鞭子的手抖动。
眼看着鞭子落下,洛小君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喊出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
鞭子偏移擦过他的手臂落在地面上将稻草抽断。
……
北梁国平陵城帝天宫富丽堂皇的瑶光大殿之上,男人斜靠在金玉雕琢的龙坐上,修长的手指撑着太阳穴,墨发从手指间穿过落在龙椅上。
他合着双眼,闭目养神,恍若酣睡的巨龙,无人敢扰。
“咚咚。”
大殿外响起敲门声,而后是徐公公禀报的声音。
“君上,洛君怀松口了。”
第4章 一定会杀他
男人睁开双眸,冷冷的看向殿外。
“押上殿来。”
殿门大开两名狱卒押着一位身着囚服的男子,丢到殿内后退了出去。
洛小君手脚上锁着镣铐,被按着跪在地上浑身是伤,蓬头垢面,破衣褴褛,满身血污,谁会想到他会是辉煌一时的燕南国皇帝洛君怀。
洛小君抬头看向坐在龙霄宝座上的男人,昨日地牢昏暗他并未看清,现在倒是将他的容貌看得真真切切。
华丽的黑袍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只腾跃的金龙,袖口点缀的祥云金边彰显华贵,披散的墨发与被他随意被丢在龙案上的冕旒和不离身的游龙宝剑都与小说里描写的不差分毫。
是楚恒熠没错……
这本书,他并没有看完结,在看到洛君怀灭国被杀后就弃了,女同事曾经透剧透剧,从她口中他得知结局楚恒熠会与景如歌在一起,这本书的结局是he。
洛君怀这个配角男二会在被灭国后的一月里不堪酷刑死在地牢里,为本文增加了不少的仇恨值。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本小说里,并成为一个即将要领盒饭的角色,可是,既然已经成为了他,在没弄清楚一切之前,他绝对要顽强的活久一点。
楚恒熠不就是想要景如歌吗,他又不是洛君怀压根不在乎女主最后嫁给谁。
“我知道景如歌在哪,我愿意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恒熠依旧保持着斜靠龙椅的模样,漆黑的双眸深邃得令人看不透,越是未知,越为恐怖。
“你得到你要的美人,我获得自由,大家都皆大欢喜……”他摊开手,用谈判的口吻,继续道。
“动用全国兵力灭去一方小国,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世人会如何评判您此次出兵……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到底,你不就是想得到景如歌吗。”
楚恒熠微眯着眼,“你的条件是什么?”
“放我走。”
楚恒熠的唇抽了抽,像是在笑,却笑得洛小君心底发憷。
在洛小君的注视下,他缓缓的手臂抬起,修长的手指晃动,做出一个带下去的动作。
候在殿外的狱卒冲进来将洛小君擒住。
“欸?这是做什么!”洛小君被拖出殿外,手腕与脚下的铁索叮铛的响。
直到殿外,狱卒松开他的胳膊,几个高大的太监将他围在中间,同时举起铁棍。
洛小君慌了,看向殿内紧闭的大门。
“你不能杀我,我死了你怎么找景如歌!”
男人没有给他回应,也没打算留下他的命,望着高举起铁棍的狱卒心拔凉,这一棍子若落下去,他的脑袋会如西瓜般破碎一地。
小说里剧情果然无法改变,他一定会杀他。
心砰砰直跳,惧怕的念头如野草在心中疯长,高举起的铁棍落下,积压到了极限的惧怕爆发。
他紧闭着眼睛,抱着头喊破了嗓子。
“我曾今是一国之君,你难道就不想让世人看看您是如何征服并让一国之君俯首称臣的吗!啊啊啊……”
铁棍在距离洛小君头颅只差一寸的位置停下。
额前的冷汗滴落在地上,洛小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颤抖的睁开眼睛,听殿内冷冷的传出两个字。
“有趣。”
第5章 杀死他与捏死一只蝼蚁没有区别
“咚”的一声。
洛小君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太监将他翻过来,手放在他的鼻前查探鼻息,确定有呼吸后,朝殿内的男人禀报道:
“君上,洛君怀晕了过去。”
“还以为他多有骨气,原来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殿内屏风后一身着鹤服的男子走出,此人约莫三十左右,长脸瘦眉,中等身高,双眸睿智,头发梳得顺滑油亮,光洁的额头不留一丝碎发,中规中矩的穿着发饰,紧抿并嘴角下垂的唇,让他看起来刻薄刁钻。他便是北梁国丞相,楚恒熠的左膀右臂之一的权臣:荣尧。
“君上为何不杀他。”
燕南国已被灭,洛君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为避免死灰复燃,杀了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留下是徒增了祸端。
“杀死他与捏死一只蝼蚁没有区别,可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胆敢与本君作对是什么下场,便让诸皇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楚恒熠斜靠在龙榻上,摆手示意他退下。
荣尧着望着洛君怀被带走的方向,眉头皱紧。
“但愿君上不是在养虎为患。”
“你在质疑本君的决定?”楚恒熠眸里闪过危险的暗芒。
荣尧俯首跪下,望着地板声音铿锵有力。
“微臣不敢。”
……
三日后,当洛小君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不再身处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这是一间约莫四平方大小屋子,头顶是遍布蜘蛛网的房梁,屋内只够放一张床,没有窗户,唯一的光亮是从稀松的瓦片缝隙里透过来的。
床下垫着一张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破草席,很硬,应当除了草席便什么都没有。
洛小君艰难的坐起来,垂眸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臂,呆坐了片刻扶着床沿站起来,拉开木门刺目的光照进来,他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
适应了片刻放下手,这才看清楚周遭的一切。
这是一间破旧的小四合院,院子里有一口井,水井旁边一位老太监正在磨刀,哧哧的声音很是刺耳。
忽的他停下磨刀的动作,看向站在门口正望着自己的洛小君,浑浊空洞的双眼透着看淡一切的苍茫。
“醒了。”
这声音沙哑,隐隐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就像要宣判着什么令人不安的事。
“这是哪里?”
老太监抬手示意他看他背后的牌匾,洛小君转身望去。
在他刚刚出来的那间小屋旁边不远有一道紧闭的门,门前挂着一张被太阳晒得褪去朱红的牌匾,上面雕刻着’净身房’三个字。
“老奴割了几十年,轮到你这最后一个,也该告老了。”
洛小君“咕噜”咽了口口水,拔腿想跑。
肩膀被老太监按住,耳边便响起老太监的声音。
“自己进去,还是……”
洛小君打了个哆嗦,撒丫子便往外跑。
老太监把玩着手里的小刀,砸了咂嘴。
“又是个不听话的。”
他也不追,推开净身房的门进去,用白布擦拭着刀刃上的水,又放在火烛上炙烤。
不消片刻,洛小君被候在外面的太监他抓回来,按在一张特制的木床上分别捆绑住他的双腿双手,呈大字状。
“放开我,放开唔唔……”一张布塞入他的口中。
老太监驾轻就熟的解开他的腰带,扯下他的裤子,匪夷所思的“咦”了一声。
“只有……一颗?”
第6章 该!如!何!自!救!
洛小君欲哭无泪,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直勾勾的盯着某个部位看,对方还是个老太监。
虽然这身体并不是他的,可他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疼痛,他可不想有生之年感受一次被绝育的痛!而且还全程无麻醉!
这绝对是毕生走不出去的阴影!
关于这副身体的秘密,洛小君看过作者单独为洛君怀写的番外,洛君怀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幼年时在山中长大,养父母是农夫,靠着种地和打猎供他去学堂读书。
洛君怀自小便特别懂事,也知晓父母亲不易,所以每次下学堂都会主动去帮养父母做家务干农活。
那一年干旱,庄家都渴死颗粒无收,养父只能去山中打猎,靠卖兽皮维持生计。
洛君怀和养父一同上山,在山中遇到一位少女逃亡,他与养父一同救下她却遭到杀手追杀,养父惨死养母也被杀害,而他也因此而受伤。
这也是为何他登基三年不近女色的原因,并不是失去了男人的功能,而是害怕被人发现他的残缺,这也让他变得善于伪装。
作者的这段描写带有一些暗示,让人认为洛君怀看似心地善良,却是被童年阴影残害过的深井冰,他所做的一切,包括保护女主景如歌都有他的目的。
洛小君身为男人,站在男性的角度,他认为洛君怀做的一切并无过错,弃书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后期作者肯定会将洛君怀抹黑,已达到洗白男主楚恒熠的作用。
其实他隐隐也猜到一些,当年洛君怀年少时所救的少女,就是景如歌。
等等!现在不是回忆番外的时候!重中之重是:
该!如!何!自!救!
手脚被捆住,嘴巴里还塞了布条,这特么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任由人宰割吗!!
完了完了,这辈子他可能就交代这一天。
冰冷的刀刃落在他的大腿内侧冰凉的触感令洛小君的心跌倒了谷底,他想哭,而且还是嚎啕大哭那种。
他闭上眼睛,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要不是塞着布条绝对能听到凄惨的嚎叫声。
绝望莫过于此吧……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手起刀落的时候,老太监忽然放下小刀,将事先准备好的竹筒取出放在桌面上,而后麻溜的替他穿好裤子,松开捆绑在手脚上的绳索。
洛小君颤抖得取出塞在嘴里的布条,瘪着嘴颤抖着从木床上下来,踉跄着靠在门板上。
“我……我……”
他呜咽着,指着自己的裆部,又指着竹筒里放着的玩意。
“就……就没了?”
老太监没搭理他,做着自己的事情,将竹筒收好然后打开门离开。
洛小君哭得更加惨了,这丫的是哪门子的穿书,他不干了,他要离开这里!
他想走出去,觉得自己应该很疼,站起来咦了一声。
奇怪并不疼。
伸手掏了一把,还在!
“我已经买通了安公公,他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明日安公公便会告老还乡远离帝天宫,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洛小君抬头看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你是?”
第7章 本君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这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能从蒙布下看到一双淡茶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是谁?”
洛小君后退一步,并偷偷的抓住桌上的小刀。
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全身黑衣的就没一个好人!
黑衣人看了眼他藏在背后的手,眯着眼睛,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洛小君,23岁,未婚,家住在柳湖公寓三栋207号。”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
眸子闪烁,心砰砰直跳。“你是带回到现实的人!太好了,我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是不知道我可惨死了,差点被杀不说,还差点,差点……”
黑衣人摇头。“当初是你雄赳赳的与我说你做到,现在就得为自己的说过的话负责。”
“什么意思?等等,难道你就是那个人!”
黑衣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没回答转身离开。
洛小君拉开房门不死心的追出去,刚到院外便与人撞上。
“对不起,对不起!”这人跪在地上,冲着他磕头,彻底的挡住了他追出去的路。
再看外面,哪里还有人在。
气恼的皱着眉头,不悦的啧了一声。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小太监不停的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洛小君忽然意识到自己吓到了人,蹲下来将他搀扶起来。
这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身材瘦小脸颊上有一块淤青,眼睛哭得红肿,太监服上有几个鞋印,显然被人打过。
“你别哭。”
洛小君最见不得人哭,而且对方看着还是个孩子。
小太监抬头看向他。“你不打我?”
洛小君哭笑不得,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好笑的是说道:“我干嘛要打你,我又没疯。”
小太监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破涕而笑。
“刚从净身房出来很疼,得好好休息几日。”小太监心细,注意到他松垮的腰带和净身房半开的门,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说洛小君差点将这事给忘了,随即装得很疼的样子抱着裤裆。
“我带你去休息。”
小太监将他搀扶起来,一路上二人说说聊聊,小太监叫阿九,入宫一年多,因为年纪小经常被其他太监欺负,为了自保他最会的便是求饶,还像模像样的给他表演了一番,说五体投地最为管用,看得洛小君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九告诉他,被净身后休息五日就得正式当差,大总管、副总管着褚红金边手抱白拂尘,带班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着深蓝色绣白边太监服,一般太监和下层打扫处小太监着湖蓝色。
洛小君领到的是湖蓝色,这便说明,他和阿九一样,是最底层做脏活累活的太监。
望着远处金碧辉煌的宫宇洛小君愁眉不展,要如何,让楚恒熠唱征服这个问题很大!
……
瑶光殿,大总管徐公公躬着背脊双手端着托盘走入大殿举过头顶。
“君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为洛君怀净身。”
楚恒熠摆手示意殿内与他商议朝政要务的朝臣退下,目光落在托盘里用红布封口的竹筒上,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洛君怀,本君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酷刑了足足一个月一个字不语的洛君怀,忽然态度大转变说出那番没骨气的话,还要对他俯首称臣。
如此做法,可一点都不像燕南国皇帝洛君怀。
燕南国余孽聚集躲躲藏藏无法一网打尽,而今洛君怀忽然性情大变,一定与此事有关。
他会让他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包括景如歌的下落。
“君上,此物该如何处置?”
按照规矩,净身后的东西会被送去处理风干,在他告老还乡后归还,随他入墓安葬。
“丢去喂狗。”
“……”
徐公公退下,楚恒熠看着奏折上有关于燕南国余党的消息,狭长的眼眸中寒霜凌厉。
“本君会让你……原形毕露!”
第8章 我真的能一直都跟着你
休息了五日后,洛小君身上的伤恢复得七七八八,从这几日身体的康复程度来看,楚恒熠给他的疗伤药应当是最好的。
从这一点看来,楚恒熠应当不会那么快让他死。
这让洛小君稍稍松了口气。
松口气的同时又开始不安,楚恒熠不杀他,真的只是为了让他俯首称臣?
楚恒熠的人设是城府极深且心狠手辣的人,他从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他,如何评判他,就凭这次他为一个女子灭去一国便能看得出来,他将自己的作风贯彻的多么彻底。
试问,这样的人怎会为这些虚名而妥协。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窗外吹进来一股风,将窗户吹得咯吱咯吱的响,洛小君的心咯噔一下!
“难道他还有别的目的?”
洛小君在屋内来回踱步,走走停停最后下定决心。
一定要尽快将事情办好。
那个将他引入书中的人了说的那番奇怪的话,无非就是让他证明自己并未说大话。
他会让楚恒熠将征服唱出来!并在他面前跪下!然后离开这里!不管这有多难!
“咯吱。”
忽地门被推开,一道光束照入进来。
门口逆光而立的老太监,这老太监白脸粉唇,花白的头发,红色的太监服,是大总管徐安徐公公。
“君上有请。”
洛小君的心提了起来,满腔志气尽数变成忐忑。
迈出一步,意识到什么,随即装得一瘸一拐走出门外,路过徐安身边从余光中能看到他眼里的鄙夷与嘲弄。
堂堂一国之君变成这般模样,真是个笑话!
……
瑶光殿金漆粉刷的大殿门前,洛小君踏过门槛,踩着光亮如镜面的木质地板,双肩低,脑袋垂,一瘸一拐。
精雕玉琢的龙椅上,男人斜靠着,墨发不羁的披散,黑龙袍上张牙舞爪的金龙如活物一般蹬着牛玲大眼审视着殿前走来的人。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无形的威压令宫殿里压抑的沉闷。
“上前。”
洛小君正站在大殿中央与楚恒熠保持着最为安全的距离,再上前便得接近龙椅。
“不合适吧……”难道,他已经发现他没有被净身的事情!
他小心的抬头,想从男人的神色里看出一丝端倪,对上他冷冽的眸子与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这短短的几步路格外煎熬,直到走到他面前,洛小君低下头,眼看鞋面。
他能感受到男人冰冷的目光,正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抵着他的脑门。
哪怕没有抬头,洛小君都能感受到对方浓厚的敌意与厌恶。
“燕南国十万俘虏,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他忽如其来的问了一句。
他所了解的楚恒熠心狠手辣对敌人绝不留活口,因此燕南国的士兵唯有两个结局,一死、二逃、被俘虏并俘虏一个月不处置,绝不可能。
这不是询问,是试探!
“君上喜欢如何处置请随意,我已经不是皇帝,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太监。”
楚恒熠蹙眉,望着他低头顺目毫无波澜的模样,心中升腾起一股火来。
这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用尽全力却毫无力气。
他恼怒的错开目光,冰冷的语气里惨杂着气急败坏的咬牙。
“既然你这么想当奴才本君便成全你,从现在开始你是本君的御前太监,本君走到哪里,你便跟随到哪里。”
“真的!”
洛小君的双眼亮得闪出光来,他正愁着该如何找机会接近楚恒熠,让他快些学唱征服,好让他从这里离开。
他激动的上前一步,手掌撑着桌面,身体前倾。
“我真的能一直都跟着你!”
第9章 今夜前去寝宫伺候
西斜的余辉透过敞开的殿门,直射出一道橙黄的光柱笼罩着大殿。
暖暖的夕阳洒落在男人还未退尽稚嫩的脸上,长如蝶翼的睫毛染上一层细碎的光晕,在小巧的鼻子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剪影。
略显苍白的唇上扬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嘴角细小的虎牙。他正兴奋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恍若闪烁着耀眼的火,纯净而炙热。
楚恒熠有那么一瞬差点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漆黑的眼眸里微泛起地一丝波澜湮灭在黑暗中,夕阳褪去,明亮的大殿黯淡了下去。
楚恒熠的脸色脸色阴沉的吓人。。
天陷入夜色,洛君怀打了个激灵猛然察觉。
他一门心思想接近他,却差点忘了他现在是洛君怀!
洛君怀是个温文尔雅且十分顽固的燕南国皇帝,对方灭了他的国,还要抢他的妻,以他的性格,说出方才那番话完全不符逻辑……
该怎么圆回去?
正忐忑不安,却听男人的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退下。”
洛小君不可置信的抬头,这算是混过去了?
“是……君上。”
洛小君躬身离开大殿,刚出去便沉沉的松了口气,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此刻他深有体会!
待他离开,楚恒熠眸子转向一侧。
“可有要事。”
荣尧从侧门走入。
“君上不觉得洛君怀现在的样子很奇怪?”
楚恒熠拾起折子,修长的手指拨动折页,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能让他卧薪尝胆,必定在密谋准备着什么。”荣尧至始至终都认为,洛君怀留在楚恒熠身边是有所图谋的。
他不明白,聪明如君上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下他的命?
今日无论如何都得说服君上杀了洛君怀。
正要开口,却见楚恒熠翻动书页的手停下,并绕有兴致的靠在龙椅上,手指捏着折子望着上面的一行字。
“洛君怀,看你能忍到何时!”
荣尧噎住。
君上年纪轻轻便成为掌控诸皇的帝君,可他太过年轻,争强好胜的心性上来便如何都劝不住……不过,用洛君怀打发一下时间也比追着个女人好。
猫吃饱了还会继续去找耗子,咬死了却并不吃。
这是天性。
君上亦是如此。
而洛君怀,不过是只君上手里打发时间的小耗子。
那便让君上,好好玩玩。
顺便堵一堵那些老东西的嘴,燕南国一战被那些老东西说得腐臭不堪,这段时间稍微收敛也好。
思及此荣尧将劝杀的话咽了下去。
“微臣这便去准备宴会事宜。”
男人示意他退下,目光望着洛小君的离开的方向,勾起唇。
“来人。”
……
洛小君忽然无故打个哆嗦,搓了搓手臂,继续往前,直到走到他现在居住的杂院,刚迈入一只脚便被左右两边搀住了胳膊。
还不等洛小君反应便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他们往前走,洛君怀以背对的姿势被提着。“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放开……”
一路挣扎,奈何对方人高马大的,又是两个人,他这副样子滑稽得像是只被提着脖子乱蹬脚的猫儿。
因为背对着,他也不知对方要带他到哪里,直到他精疲力尽对方才将他放开。
洛小君一屁股坐在地上,黑布靴临近顺着褚红衣摆往上,是一张白面粉唇的老脸。
“徐公公?”
“君上口谕,即日起洛君怀任命为瑶光殿御前太监,今夜前去寝宫伺候。”
“啥?”
第10章 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
万家灯火已熄,帝天宫却亮如白昼。
今日无月亦无风,明明是春季却闷热得像是七月酷暑的傍晚。
洛小君忐忑的抱着自己单薄得可怜的包袱,事实上他抱着的也只是一个包袱,除了身上穿着这件太监服,他便一无所有,哪来什么行囊。
也不知楚恒熠到底想做什么,大半夜的让他过去伺候?
虽说这样做正好如了洛小君接近楚恒熠的心思,可‘愿望’实现得太快,难免’受宠若惊’。
瑶光殿后是楚恒熠的寝宫,皇帝的寝宫与处理政务的大殿通常都会相隔一段距离,而楚恒熠则不然,他将寝宫就建造在瑶光殿后。
洛小君呼出一口气,推开华丽的雕花木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纱,层层叠叠寂寥得一片朦胧。
迈腿进去,后脚跟刚落地,门便砰地一声关闭。
洛小君回头看向紧闭的门,一阵风吹过白纱飘动,骤然间一张放大的脸逼近,黯淡的死鱼眼令洛小君差点被吓晕过去。
脚下踉跄差点靠在门板上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便是洛君怀。”这声音沙哑和他的模样一样给人一种死气沉沉之感,就像是行尸走肉。
洛小君拍了拍心口,嘴里嘀咕着。“差点吓死我……”
太监在前方领路,声音低沉。“跟咱家来。”
洛小君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绕过白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龙啄金的大床,纯白帷幔从顶部倾泻而下垂落床沿。
偌大的寝宫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张床,和几乎挂满整个大殿的白纱。
“君上,人来了。”
站在前方的太监有气无力的禀报了一句后便离开,他步伐极轻,若非看到他有双脚,洛小君甚至怀疑他是飘过去的。
寝宫中陷入了无声的寂静,洛小君打量四周,他感觉这个地方给他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像是房间,倒像是死人躺的灵堂。
烛火烧了大半,火苗晃动,楚恒熠并没有与他说话,不是让他来伺候他?
看他睡觉?
就这般站着实属无趣,洛小君最后将目光落在放在床边的游龙剑上,这把游龙剑是楚恒熠的贴身佩剑,小说中,他到哪里都会带着它。
据说游龙剑削铁如泥,吹毛可断,凭借剑气便可十米之外取人头颅,作者可谓描述得神乎其神。
洛小君早就想看看游龙剑究竟有没有这么厉害。
好奇心驱使着他壮胆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纱幔。
楚恒熠眼眸紧闭,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吐出细弱的呼吸声,胸口起伏着缓慢而有节奏。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睡着,洛小君跪着爬上床。
手指触碰剑身,冰凉的触感从手指尖蔓延凉的洛小君汗毛竖起。
好神奇……
洛小君惊奇不已,他将剑抱住,沉甸甸的很重,勉强能抱得动。
猫着腰,怀里抱着游龙剑,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榻。
“这雕工!”
“这材质!”
“还有这手感……”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存在的宝剑。
洛小君两眼冒光,手从剑柄的下面一直摸到了上面,最后用手指抚摸着剑柄上的龙头,咯咯的笑了一声。
“喜欢?”
“谁不喜欢,这可是宝剑!”
“想拔出来?”
“当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诶?”
洛小君回头,顺着亵裤往上,对上男人冷若寒霜的脸,洛小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君上什么时候醒了……”
男人目光阴鸷,不知是不被吵醒的起床气,还是被人碰了贴身宝剑的气恼,亦或者两者都有。
洛小君硬着头皮,假笑着。“剑,剑脏了,我我我帮您擦擦,呵呵……”
他扯着袖子擦拭,而后双手捧起,毕恭毕敬的送到男人面前。
楚恒熠就这般站着,周身透着几乎能冻结一切的寒气。
剑沉甸甸的,洛小君得用双手抱着才能抱起,双手捧着递给他,着实为难他的臂力,不消片刻两只手便开始颤抖。
“本君灭了你的国,恨吗……”
楚恒熠的脸上的任何表情。
“不就是想杀本君吗,这天下想杀本君的人多了去,本君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将它拔出来。”
他步步逼近,满眼杀气,眼底阴郁得盛满了暗色。
洛小君后退一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好奇这把剑,拿来瞧瞧。”
男人冷笑。“本君见过无数贪生怕死的人,可如你这般却是头一个,懦夫。”
这两个字,犹如碰触到洛小君的逆鳞,蹭的一下心头起了火气,洛小君停下后退的步伐,目光凌厉。
“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有些人虽然死了却还活着!没错,你灭了燕南国你也可以杀我,但是燕南国不会就这样消失,我并不恨你,反而觉得你挺可怜的。”
“仗着自己是帝君便不将诸国放在眼中,你有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你不再是帝君,恐怕天下之人都想杀他!无朋无友无人真心以待,又为天下仇敌的你,不可怜吗?”
“哐当”剑掉落在地上,随后嘭得一声闷响,男人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门被上。
“放开,放开……”
洛小君挣扎起来,男人手中的力道非但没减反而越来越重。
他胡乱拍打着,甚至指甲都用上了,视线渐渐模糊,脖颈剧痛到几乎没了知觉,随着呼吸变得稀薄,洛小君的手无力的垂落。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男人的唇一张一和,似乎在气急败坏的说着什么。
洛小君忽然不生气了,他觉得对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被他说到了痛处。
挺可笑的,事实上他笑了,唇角苍白的笑容彻底的触怒了他,他狠狠的将他甩开,失去意识的洛小君被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楚恒熠胸口起伏,凌乱的发丝下双眸里布满血丝,手背上青筋鼓起,嗜血的红唇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
“别让他死了,本君要让他,生不如死!”
第11章 他是燕南国皇帝
洛小君做了个梦,梦里他见到了真正的洛君怀,他站在云雾柔和的眸中含着期许。
他奔跑着想距离他近一点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云雾越来越浓,脚下踩空身子往下坠。
洛小君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米白色的纱帘。雕花窗户外照射而入的光束落在他满头冷汗的脸上。
“原来是个梦。”
洛小君耷拉着脑袋,想起昨夜差点被弄死的经历,便越发想要离开这里。
想念自己的公寓,想念沙发,想念手机,还有没追完的剧。
“洛君怀。”
房门从外推开,徐安手持拂尘站在门外,冷眼看着坐在床上的洛君怀。
“收拾妥当,与咱家来。”
“去哪?”
“去了便知。”
……
瑶光殿中歌姬偏偏起舞,奏乐轻灵动听。
楚恒熠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转动酒杯,其余参加宴会的各国使臣毕恭毕敬的端坐,只等他一饮而尽,才敢自酌。
宴会中空出一桌,这原本属于燕南国使臣,如今燕南国已不在,却依旧留有座位。
帝君这是在杀鸡儆猴!
楚恒熠心狠手辣,蛮横专制,诸国早已不满,燕南国被灭,揪住了把柄,诸国使臣便联名前来,为燕南国被灭讨个说法。
“君上,奴才取了上好的佳酿。”
“奉上殿来。”楚恒熠勾起唇角,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殿外,徐安将盛有酒壶的托盘递给洛小怀,示意给君上奉酒。
洛小君接过深吸一口气,迈入殿内。
一步两步三步……他走得沉稳,不卑不亢,可若仔细瞧,便能看到他脖颈下的淤青。
忽地,殿上其中一位使臣手中的酒杯滚落在地。
“他,他他,他是燕南国皇帝!!”
这声惊呼让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洛小君身上,顿时大殿中一片喧嚣。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成了个太监?”
“这也未免太……”
众人窃窃私语,生出怯意,连一国帝皇都能沦落道这般境地,其他的人……若换成他们惹怒了帝君。
殿内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洛小君的步伐却并未停止,他走到楚恒熠面前将酒壶放在桌案上,替他斟酒。
楚恒熠端起酒杯看向殿中眼珠都快掉到地上的众人。
“替诸位使臣满上,尝尝美酒佳酿的滋味。”
洛小君低着头,他算是看出来楚恒熠寻得什么心思,他就说怎么忽然让他做御前太监,昨夜还留他一命不杀,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洛君怀不会轻易认输,他呼出一口气。
“是。”
走下台阶,到诸国使臣面前,一一替他们倒满酒杯。
诸国使臣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是奉命前来与帝君为洛君怀讨说法的,若人死了还有说辞,可现在,这人好端端的活着。
这让他们说什么?
“请用。”
将酒满好洛君怀走到另外一桌,酒杯不慎掉落在地上,洛君怀去拾取,对方同时伸手,有什么东西塞入他的手心。
抬头便见对方视若无事的微笑。
“多谢。”
洛小君将字条攥在手心继续为他斟酒,才退回楚恒熠身后。
“诸位使臣前来帝天宫,有何事要奏?”
楚恒熠手撑着额头,手肘放在龙椅的龙头上,墨发倾泻,眼神漠然。
“这……”
诸国使臣面面相觑,领头的老者站起来,不忿的拱手,鼻息一声冷哼。
“燕南国被灭人人自危,寒了我皇的心,君上是否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
楚恒熠斜着眸子看向站在他身侧的洛小君。
“洛君怀你说本君该给他们什么交代?”
洛小君垂着眼眸,微微额首。
“君上自己看着办便好,我只是个奴才,没有资格过问朝政。”
楚恒熠再转眸看向殿下的朝臣。“可听清了?”
使臣噎住,转而看向洛小君的眼神多了几丝不善,旋即一拂袖。
“罢了,我等自讨苦吃,告辞。”
诸国使臣陆续离开,洛小君低头顺目毫无反应。
楚恒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明明一切都如了他的意,却因为对方的镇定自若淡然处之,令他十分烦躁,就像是有一团火压抑着如何都发泄不出。
楚恒熠冷着脸走远,洛小君才长吁了一口气。
擦了把额前的汗,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摊开手心,看着里面的字条,洛小君走出大殿,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将它打开。
“子时,御花园假山后。”
第12章 我需要你 !
夜深,帝天宫楚恒熠的寝宫门前,洛小君遥望着距离不远的灯火通明的瑶光殿。
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还没回来,看样子他们要商议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与他一同候在门口的死鱼眼太监与他一样是御前太监,他从不出寝宫,阴阳怪气也不多说半句话,与他待在一起挺瘆人。
“哎呦,肚子疼。”洛小君佯装要去茅房,抱着肚子跑开。
走到拐角见他没有追来,转而朝御花园走去。
弯弯绕绕寻到了一座假山。
“小杂种!”
有人在?
洛小君急忙躲在花丛后,透过花丛缝隙能隐约看到一位身着管事太监服的公公正在踢打着另外一位小太监。
小太监匍匐在地上,双手双脚半趴着,头抵着地面。
洛小君只觉自己哪里见过他。
阿九!
“杂种,看咱家今日不打死你。”
管事太监下脚越来越狠,似乎这样还不解气,抄起一旁用来压土的鹅卵石朝阿九的头上砸去。
“住手。”
洛小君一个箭步冲出,抓住他的手,夺过他手中鹅卵石丢在地上。
管事太监气急败坏,见是个身着蓝衣的太监冷哼一声。
“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开!”
“他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他?”洛小君反问他。
管事太监早已习惯了对上摇头摆尾,对下恶爪相对,压根就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他高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
“你胆敢在这里指问本管事?找死!”
他抬手一巴掌便朝洛小君招呼了过去。
“御前太监可有资格。”
手掌在即将拍下去的一瞬快速的收了回去,管事太监眼神闪烁不定,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立马变了脸色。
“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弯腰后退着,而后撒丫子跑了。
洛小君将阿九搀扶起来,阿九认出他来,跪下感谢。
“谢谢。”
“疼吗?”洛小君问道。
阿九摇头。
“不疼。”
说完,他蹲下来将散落在地上的杂物收拾好抱起堆得比他还高的杂物一瘸一拐的走远,他身体踉跄,手里的东西摇摇欲坠。
洛小君终是迈开步伐打算去帮他。
“为奴为婢者没有反抗的权利,他的现状便是你的未来。”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假山后一个人影走出。
他身着一袭紫袍,胸口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奇兽,紫玉冠下一条紫白相间的丝带顺着墨发垂落肩头。
平淡无奇的丹眼,笔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样貌算不上极其出众,却胜在气质卓绝,加之久居官位的气场,令他看起来另有一种,君子翩翩秀如清风的儒雅。
“我叫冯叶凛,是我皇派来帮您的人。”
“冯叶凛!”
“您认识在下?”
洛小君目光闪烁,认识他?他怎能不认识!
在书中被多次提及却从未露面的秦月国丞相,有中原智囊之称的冯叶凛,据说他会成为楚恒熠未来,最为强劲的敌人。
洛小君的心砰砰直跳,吸引他一直追读这本书的最大原因,是他一直在期盼着,这个角色出现,并狠狠的给楚恒熠致命一击。
可惜,他没等到。
难道现在自己能亲眼见证这一切!
“皇上?”
见他两眼发直,冯叶凛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忽地手被抓住,一张放大的脸逼近。
“你是来杀楚恒熠的!”
冯叶凛怔住,心高高提起,眉头拧着,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他此行目的?
秦月国皇帝在他离开都城前,给他下了一道密旨让他不管用尽何种手段,想方设法杀了楚恒熠。
他之所以来找洛君怀,是为了用被净身当殿羞辱之事,激起他对楚恒熠的仇恨,借刀杀人。
可他没想到,燕南国皇帝如此细思缜密,居然这般轻易便看透了他的目的。
脸色变得极其沉重,他不敢怠慢。
“我不知您所言何意。”他假装不知,实则试探,并小心的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却见。
洛小君两眼冒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甚至是猥琐的笑容。
冯叶凛顿觉毛骨悚然!
想起他对楚恒熠俯首称臣的模样,他瞪大了眼睛。
他早已和楚恒熠联合,故意出来,是为了引出他来?
莫非四周有埋伏,楚恒熠一直在暗中窥探!
中计了,他会被他抓住把柄,以此来要挟我皇!
冯叶凛后退一步。
洛小君上前再次抓住他的手,冯叶凛挣脱开他的手,脚下踉跄绊倒了之前被洛小君丢在地上的鹅卵石,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痛苦的晕厥了过去。
洛小君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口中那句‘杀死楚恒熠之前,先将他给我。’含在嘴里还没说出来。
这位号称未来楚恒熠最强劲对手的反派,就这样将自己弄晕过去了……
智囊呢?
反派呢?
对付楚恒熠的劲敌呢?
醒来!
我需要你!!
第13章 想活命就别动
洛小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恶人还需恶人磨。像楚恒熠这样的恶人,需要一个比他更恶的人才能对付得了。
只有冯叶凛这样的强敌能对付得了楚恒熠这样的恶人。
方才,冯叶凛的下属已经将他抬走,洛小君一边走一边担心他可别伤着哪儿才好,自己还指望着他呢。
不然,他上哪里找对付楚恒熠的人去?
若智囊都不行,他不知还有何人能帮助自己将楚恒熠制服,并让他跪下唱征服。
洛小君这段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懊恼自己为一时口嗨说大话。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知不觉走到寝宫门前,寝宫里外的烛火全部熄灭,那个阴阳怪气的死鱼眼太监也不在门口守候。
“人都哪去了?”
洛小君往袖口里摸出火折子,冷风吹过,灯笼晃了一下,火折子掉落在地上,咚咚咚滚落到了寝宫中。
他只得摸黑进去,蹲下来沿着地板摸索寻找。
心中暗自嘀咕,好端端的灯怎么就都灭了,就算是风,也不至于一盏都不留吧?
摸索了一阵子,手指触碰到手指头大小的硬物。
找到了!
攥在手心,正打算站起来。
却听女子娇软的声音:“君上~”
有人在?
窗外微弱的月光穿过层层朦胧的纱帘,落照在雕龙的床榻上,身着薄纱的女子趴伏在楚恒熠的身上。
洛小君咽了口口水,身为阅片无数的宅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屏住呼吸拨开纱帘,往里看去。洛小君发誓,他只是好奇!并不是想活春宫!
女子俯身红唇在楚恒熠脸上吹了口白雾,染着蔻丹的手指探入龙袍一点一点的往下,解去腰带。
洛小君用手遮住眼睛,暗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却忍不住从指缝里往外看。
女子抽出腰带捆绑住楚恒熠的手腕,将腰带的另一端绑在床头后。
艹,玩这么刺激!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只见她拔出簪子,两手握着高高举起,红唇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昏君,去死吧!”
美眸中闪过狠厉,簪子狠狠的对着他的脖子刺了下去。
“小心!”洛小君几乎本能的脱口而出。
男人骤然睁开双眼,腰带断开,女子被一击击飞撞在殿门上,失去知觉的身体滚到了洛小君的脚边,口鼻染血,双目圆睁,已然死绝!
洛小君捂住唇,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死人了……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寝宫悬挂的白纱无风自动。肩膀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按住,洛小君的身体瞬间僵硬。
额前一滴冷汗滑落,洛小君惊恐的回头望去。
乌云蔽月,殿内陷入黑暗,只隐约看到眼前之人高大的轮廓,如同恐怖的黑洞,一点点的将他吞噬进去。
洛小君几乎是本能的逃走,男人抬手阻止扯住他的发带,发丝倾泻,他全然不顾,朝大门口奔去。
“嗬嗬……”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抓向殿门,眼看着就要将门打开。
蓦然,手腕被钳住。
一阵天旋地转,丢到龙榻之上。
还不待他反应便压了上来!
洛小君被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吓到,张嘴想说话,男人迅速的点住他的哑穴,薄唇覆在耳边,用威胁的口吻。
“想活命就别动。”
第14章 艹,他笑什么
洛小君被被褥整个罩住,被褥外留下一双企图挣扎却被钳住手腕压在枕头上的手,与一头倾泻的青丝。
淡雅的龙涎香涌入鼻息,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的身体四肢被男人禁锢在被褥中压住,男人胸口低着他的脸,随着呼吸的起伏一点一点的蹭着他的鼻子。
洛小君的心怦怦直跳,他只是好奇,他发誓只是好奇多看了一眼!
他错了行吗,他不该看行了吗!
楚恒熠你到底要做哪般!
他想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绝对不会对外将此事多说一个字。
千万别杀人灭口!
可奈何,他被点住哑穴,嘴巴里唯一能发出的声音也只是低低的嗯唔。
禹国探子还在殿外偷窥,为不打草惊蛇,楚恒熠暂时不会让他们知道他已将禹国公主杀了的事情。
望着倒在墙角的女尸,与窗外滞留不走的眼睛。
楚恒熠眉头紧皱,身子弓起。
压在洛小君身上的重物离开,洛小君以为他打算放过自己,刚松口气蓦然间一对薄凉的唇贴近他的脖子。
冰冷的呼吸喷吐在耳垂与脖颈中间的敏感之处,惹得洛小君微微战栗。
男人勾起唇,洛小君甚至听到了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艹,他笑什么!
男人的唇一点点的靠近。
洛小君瞪大眼睛。
离,离这么近做什么!
男人咧开唇,洛小君甚至听到了口齿打开津液与舌头牵连细微水声。
感觉到十分不妙!
就像是现在不是一个人压着他,而是一只一舌头就能舔下人一块肉的大老虎。
楚恒熠一边撩拨,眸子看向窗外偷窥的眼睛,俯下身鼻尖蹭过他柔软的头发落在耳边。
“叫一声。”
洛小君顿时炸了毛,嘴里骂咧挣扎更甚,可现实中扭动的身躯和口中嗯嗯唧唧声音,更像是欲求不满的邀请。
窗外偷窥的黑影见到这一幕以为公主得手,慢慢的陷入黑暗之中,消失在夜色里。
偷窥的人离开,楚恒熠松了口气,垂眸望着身下的人。
乌云褪去窗外朦胧的月色映照,他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将这一抹娇小的人儿遮盖,只留一头倾泻的长发与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枕头以暧昧的姿势绽放。
楚恒熠并不贪图女色,这些年来想方设法接近他的女人太多,可没有哪一个是心机单纯的。
不管是别国送来的美人亦或者主动送上门的公主,他们都各怀心思,有的为利,有的为要他的命。
种种原因,令他对女人产生的强烈的抵触,以至于如今他还是个未沾春水的处。
大长老说,除非找到一个灵魂与躯体与他契合的人,否则注定孤独终老。
望着身下被黑暗掩盖的人,他的眸子闪烁着,心里萌生出一股念头。
手指间细腻的手感令他并不厌恶,柔软的发丝里淡淡的草木清香不似其他女子一般香浓刺鼻。
楚恒熠鬼使神差的没有松开他,反而俯下身鼻尖嗅着枕巾上的头发慢慢的往下。
洛小君快哭了,这丫的疯了吧,他在干什么,变态吗!
男人的鼻子从他的头发慢慢的落到他的额头,再往下蹭着他的脸,最后缓缓的落在他的唇边。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炙热如火烧。
“好香的味道……”
他低沉的喃喃着,鬼使神差的想一探究竟的去确定一些事情。
在那香气最为浓郁的所在,吻了下去。
第15章 事后,本君不会亏待……
他的唇清甜得如同荔枝细嫩的果肉,他轻轻的含住,笨拙地撬开他的唇齿,品尝那令他迷醉的气息。
洛小君被他的举动惊住!身体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忘了该做出如何反应。
耳边唯有血液加速的咚咚声,像是有个小人儿提着木槌快速的敲击着鼓膜。
楚恒熠的呼吸越来越重,这迷人的味道令他想要得更多。
“成为本君的女人。”他摩挲着他的耳垂声音是极力压制的沙哑。
大掌松开钳住他手腕的手,顺着柔软细腻的长发探入衣襟。
’女人?’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短路的大脑瞬间回归清醒。
难道他是将他当成女人,所以要对他那啥?
脸蹭的通红,纯是羞恼的!楚恒熠你未免也太特么变态了吧!
洛小君想骂,可口中能发出的只有低低的嗯唔声,惹得楚恒熠仅存的理智荡然无存。
他松开他的另外一只手,粗暴的解开他的腰带。
洛小君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大殿格外清醒。
楚恒熠的理智回归
眼里的火焰褪去,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愣住。
再看门外,想起禹国公主吐出的那口白雾,怒意腾升。
洛小君乘他分神连滚带爬的跌下床榻,男人冷冷的注视着这一抹漆黑的人影,伸手揽住他的腰身,将他压榻上。
楚恒熠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皱着眉头,现在只能先用他解毒。
“庆幸吧,你是本君的第一个女人。”说着便开始脱他的裤子。
艹,变态啊!
洛小君一脚踢过去,男人单手握住脚踝。
“事后,本君不会亏待……”
洛小君找准机会,快准狠的曲起另外一只脚。
“噗……”
一脚稳当当的踢在楚恒熠的脸上。
若现在有光亮,便能看到一位准备负责并欲望满满的长发美男,歪头并一脸诧异的模样,以及某人快速弹出并收回撒丫子逃命的脚丫。
殿门打开,风涌入进来,一阵脚步声后,寝宫烛火大亮。
荣尧带着兵马进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禹国公主,单膝跪下。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君上责罚。”
寝宫之中冷气森森,周围的纱帘无风自动。
荣尧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龙榻,只见,龙榻之上,楚恒熠衣裳不整的坐着,脸颊侧歪,头发披散,脸上似乎有些淤青?
又见他亵裤有了变化的地方,以及那脸颊的潮红。
荣尧意识到了什么。
“去请太医!”
楚恒熠并不理会,只垂眸看着手指间缠绕的发带,紧紧的攥在手心。
……
瑶光殿寝宫灯火通明,太医进进出出,到了清晨总算都离开。
这一日楚恒熠并没上朝,外界有传说他病了。
洛小君躲在墙角,昨夜他逃出来后便去了自己的住处躲着,哑穴一个时辰后便自动解除,洛小君恢复了正常。
一大清早见太医进进出出洛小君莫名心虚。
“不会是我一脚给踢的吧……”
“踢什么?”毫无波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洛小君回头,对上一双死鱼眼,拍了拍胸口。
“常公公,你差点吓死我。”是与他一同伺候楚恒熠的御前太监常愁。
人如其名的愁。
“将药给君上送去。”他将托盘塞给他,转身便离开,脚步轻快追都追不上。
洛小君看着托盘里的药犯了难。
不想进去。
不想和死变态待在一起。
想起昨夜,他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唇,没想到楚恒熠居然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等见到了女主景如歌,一定要当着女主的面戳穿他的真面目。
有他洛小君在,他就别想顺利洗白!
一生黑吧!
“咚咚。”
“进。”
洛小君深吸一口气,端着药碗走了进去。
第16章 巴不得本君死了?
寝宫中地板干净得如同镜面,白纱薄透一尘不染。
走进门时,洛小君注意到,破碎的窗户已换成了崭新的,昨夜的痕迹半点都没有留下。
绕过白纱看去,洛小君怔住。
纱幔垂泻的黄花梨雕龙床榻上男人双眸紧闭躺卧在床,身上还穿着亵衣,这个时辰还未换龙袍,不上早朝?
等等,不会是……
洛小君想起昨夜自己的全力一脚。
莫不成真的被他踢出了什么毛病?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拨开帷幔将头探入进去。
方才帷幔朦胧没能看个真切,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峰眉紧皱,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一动不动,薄唇苍白,一看便是病态。
洛小君诧异之际,不免感叹,这个统领诸皇的帝君,小说里无敌一般存在的最大boss,现在就这般静静的躺着,在他的面前!
他忽然明白昨夜那个刺杀他的女人,嘴角的为何会咧开得意的笑。
从这个视角看这个男人,的确赏心悦目。
而将这赏心悦目又坏到了骨子里高高在上的帝君如愿以偿的毁起来,快感说不定真的很棒。
当然,洛小君是没勇气尝试的。
别说杀人,他连鱼没宰过。
他凑近一些,想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受伤,仔细一瞧,发现楚恒熠的左脸颊上一块浅浅的淤红,不仔细看并不容易看出来可这形状是他的脚丫子没错。
洛小君没忍住,噗了一声。
昨夜跑得快没觉得什么,现在怎么看怎么爽,甚至有再补上一脚的冲动。
“巴不得本君死了?”
冷不丁的,男人的声音响起,床榻上楚恒熠幽幽的睁开眼睛。
洛小君惊得后退一步,差点没将手里端着的药给打翻。
“君上…吃药。”
洛小君心虚的将托盘举过头顶,低着头忐忑不已。
不知道楚恒熠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一阵窸窣声,楚恒熠靠在床沿,端起药碗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至始至终都并没有多看洛小君一眼。
喝完药,他疲惫的闭上眼睛,继续躺下,并侧身背对着外面,似乎十分困倦。
洛小君愣了一下。
来之前,他甚至做好被他问罪的心理准备。
走出寝宫大门,透过窗户看向朦胧白纱后的龙榻,低声喃喃了一句。
“应该没认出来……”
不然自己现在恐怕是一具尸体了吧。毕竟那种事情,可并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若自己将他企图对他那啥的事情说出去。
他这个帝君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这个险他肯定不会冒。
吃下一颗定心丸,洛小君端着药碗往药膳坊走去,刚出寝宫便听一阵喧哗。
看方向,应当是从瑶光殿传来的。
奇怪,今日楚恒熠不是没上早朝吗?
将托盘放在回廊的扶手墩上,好奇心驱使着他朝与药膳坊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到大殿后门口,便听一声粗狂的声音用怒骂质问的口气大吼。
“还我公主殿下!”
“我禹国公主见君上喝醉好心送回寝宫却惨遭杀害,天理何在!”
禹国使臣与一位年迈的老臣以及另外一位身着铠甲的青年堵在大殿之中,嘶声厉喝。
“诸位使臣大人,你们评评理!”
“帝君先灭燕南国,再杀我禹国公主,下一个便会轮到你们头上!若再置身事外,诸国危矣!!”
第17章 恶人还需恶人报
“我皇的掌上明珠在帝君的寝宫消香玉陨,帝君躲在寝宫不出来给与我们交代,且随老夫前去帝天宫长老堂理论!”禹国使臣中一位资历老的老臣义愤填膺的道。
见他们要走,荣尧挡在殿门前。
“君上重伤如今还躺在床上,诸位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去长老堂,恐怕不妥吧。”
“帝天宫戒备森严哪来的刺客,帝君的伤?恐怕是装的吧!”禹国老臣冷哼,显然并不吃这一套。
今日他们铁了心要抓着这根鞭子闹到长老堂去。
荣尧蹙眉,先前帝君未经过长老堂的允许便擅自出兵攻燕南国,已然有诸多长老不满,若再闹出这一出,对帝君极其不利。
长老堂是由诸国德高望重的能者担任,历代帝君便由他们选拔而出,他们能让楚恒熠担任帝君之位统领诸皇,也能将他从这个位置推下去。
思及此,荣尧拱手客气道:
“今日帝君的确身体不适,尔等暂且在宫中歇息一日,将公主后事好生安顿再谈如何。再者,若……惹怒了帝君本相可帮不了你们。”
这句话半是妥协,半是威胁。
众人心中有思量,的确,若将楚恒熠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燕南国的前车之鉴,诸国可都看在眼中。
“既然君上今日抱恙,例行早朝就都散了吧,外臣先行告退。”
跟着一同闹事的别国使臣退怯,其余几人也都纷纷离开,不消片刻,便只剩下禹国的三位。
“请。”
荣尧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老使臣吹胡子瞪眼气愤离殿。
躲在后门将这一切听得真切的洛小君砸了咂嘴。
这老贼皮脸还真够厚的,明明是他家公主暗杀楚恒熠,现在真出了事,反咬一口说楚恒熠辱杀他国公主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不说,这戏里戏外还找不出一丝演戏的味道。
胜败两计的阴招真损!
洛小君掩着唇偷笑。
恶人还需恶人报,这不,恶报来了。
两手抱着后脑勺,洛小君哼着小调原路返回,到了扶梯墩前却见托盘不见了。
可能是有人顺手送去药膳坊了,洛小君并没多想。
正打算找个地方偷偷懒休息,余光瞥见了个熟悉的东西,定睛看去,却见是个小太监端着托盘,他鬼鬼祟祟东张西望,所走的方向并不是药膳坊。
而他手里的托盘正是洛小君弄丢的那个。
若是寻常事情,洛小君并不会多管闲事。
可问题是,这个托盘和药碗是常愁交给他的,若出了问题,自己绝对逃脱不了干洗。
洛小君索性跟上去。
一路跟随到了一处假山后,有宫女偷偷的端来药盅将药倒入碗里,并附耳说了一句什么。
小太监端着托盘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洛小君的眉头皱成个川字。
这碗药绝对有问题。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
一,假装没看到,让他们毒死楚恒熠。
二,想办法阻止他们。
前者更加安全稳靠,反正也不是他洛小君的下的毒,死没死都与他无关。
后者怎么想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尤其想起昨夜,洛小君就巴不得他一命呜呼了才好。
霍然明了,洛小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着后脑勺继续哼小调儿,打算去御花园找个舒服的地方赏花喂鱼,顺便找他的小朋友阿九。
脚迈出一步,还没落下,洛小君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下肩膀,拾起一枚石头迅速的朝端着药的小太监丢去。
正好砸到他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药洒落了一地。
小太监惊慌失措,急忙蹲下来捡药碗,却被另外一只手抢了先。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滚。”
见是洛小君,自知理亏小太监低下头,转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洛小君看着手里的空碗叹了口气。
“征服还没唱呢。”
说完,甩手将碗给丢到了水池里。
这一幕,正好被藏匿在暗处的常愁看得一清二楚。
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在寝宫中。
“君上料事如神,禹国使臣果真在药里下毒。”
“洛君怀在做什么。”楚恒熠斜靠在在龙榻上,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转动榻上小几上的竹简。
对下毒之事不关心,反而问起了看似与此事毫不相干的洛君怀。
“君上猜错了。”
翻动竹简的手滞住。
常愁继续道:“洛君怀将毒药打翻,还将药碗丢入池中,他并无害您之心。”
楚恒熠继续翻动竹简,可眸光聚集之处却并不在字里行间。
“反倒是……”常愁看向楚恒熠。
“君上打算如何应对禹国使臣给您设下的圈套。”
楚恒熠的眸子落在竹简旁,一根浅蓝色的发带上。
“她。”
第18章 咱家说他有罪,他就有罪
常愁不明白君上所说的‘她’是何人。
可君上之心岂是他这等奴才能随意妄测的,他能做的是尽忠职守,为君上铲除一切他需要铲除的障碍。
御前太监一职表面上是伺候君上饮食起居,实则是君上一把随他驱使的利刃。
杀人,处理尸体,秘密暗杀任务,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都由常愁去做,只要楚恒熠一句话,洛君怀便是一具尸体。
将洛君怀安排在这里由常愁盯着,实则是为了能随时解决掉他这个麻烦。
楚恒熠示意他退下,常愁消失在寝宫中,偌大的寝宫里便只剩下楚恒熠一人。
拾起小几上的发带,楚恒熠深邃的眼里多一些别的东西。
手抚上唇,回味唇角那一抹似乎还有残存的味道。
这些年,各国给他送的美人数之不尽,他从未有过这种其妙的感觉,这绝非只是药物作用。
望向窗外,思绪飘离。
二十五年前,侍郎夫人怀胎十月诞下麟儿,婴儿啼哭洪亮,那夜的雪很大。
大门被一位陌生男人推开,风雪卷着斗篷他脚踏风雪而来,手捏手决口中喃喃。
“此子将贵为天命人,只可惜命中犯煞绝情绝爱,撞了孤煞,活不过二十七。”
侍郎认为此人是骗吃骗喝的术士,本想驱赶,却因为诞下麟儿心中欢喜,留下他好吃好喝的款待。
第二日那男子离开,并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孤煞解除之法,迎娶阴命之人,并留有生辰八字。
侍郎并不相信,直到他的孩儿长大,天赋异禀练武奇才,仅仅十岁便被帝天宫选中为未来帝君的人选,那一刻起,侍郎开始害怕。
果真应验了,侍郎之子二十岁登上帝君之位,侍郎重病临死前将孤煞之事告知了他。
……
楚恒熠呼出一口浊气,其实他并不相信孤煞一说,直到帝天宫长老堂里的大长老居然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灵魂有缺,必须找一个与你灵魂契合的人结合,否则注定会孤独终老。”
大长老隐晦,避忌要害,可楚恒熠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长老堂已经开始新一任帝君人选的培养。
半年前,一次宴会上,有人送上附有生辰八字的美人图,他无意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生辰八字。
而这个女子,正是景如歌。
楚恒熠看着手里的发带若有所思。
“难道她是景如歌?”
昨夜天暗他并未看清对方容貌,可这感觉错不了,他应当便是自己要找到人。
“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楚恒熠迅速的将发带收入怀中。
“进来。”
殿门推开,洛小君端着托盘进来,走到龙榻前,双手奉上药碗。
“君上请用药。”
楚恒熠接过药碗放在唇边想起了什么,眸子转向一侧落到洛小君身上。
“昨夜你在何处。”
洛小君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难道他已经知晓昨夜脚揣他脸的人是自己!!
洛小君错开眼睛。
“我……我在在。”
他能感觉到楚恒熠正在看自己,那眼神似是要将剥光并拆去骨头看透才罢。
洛小君心里已然哭成了泪人。
楚恒熠的和朝堂上那个反咬一口的老贼皮是一路货色。
昨夜明明是他猥亵在前,现在倒好,反而反咬一口来问他的罪。
洛小君越想越憋屈,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他踢他属于正当防卫并无过错,若他要因为这一脚便兴师问罪,他便将他企图猥亵自己的事情捅出去。
到时候看谁丢的脸大!
洛小君壮了壮胆子,深吸一口气。
楚恒熠便嫌弃他回答太慢,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豪言壮语。“昨夜,你可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昨夜,是我……欸????……可疑的人,那个……那个……”洛小君眨了眨眼睛,嘴边的话绕了个弯儿咽了下去。
“我昨夜睡得沉,什么都没看到,君上还没找到刺客?”
楚恒熠蹙眉,接过药一饮而尽重重的将碗放下,闭上眼睛。
“出去。”
洛小君捧着托盘走出寝宫,到了门口看了一眼铁青着脸的楚恒熠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
还好没说出来,不然岂不是不打自招。
楚恒熠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好,少去招惹为妙。
前日阿九在御花园里被人欺负,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洛小君初来乍到,也没什么朋友,也就阿九和他聊得来。
其余人不是怕惹祸上身不敢与他亲近,便是鄙夷自己是个落魄皇帝,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
……
帝天宫下人房在皇宫外围的一座小院,和杂物间差不多的小房间里,挤满了一张张并列摆放的木床。
若他记得没错,阿木应当就住在此处。
他左右张望没见着人,便拉住路过的太监询问。
“请问,你们可曾见着阿九?”
听他问起阿九这二人如同见了鬼避之不及。
“那可怜的孩子,怕是活不长了。”
洛小君回头,是个哭丧脸的矮胖太监。
“出了什么事?”
他看向一个方向。“慎刑司。”
“什么!”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慎刑司是宫里审问犯人的审查机构,但凡进入慎刑司者不死也会脱层皮,他还有一个别的称呼,“鬼门关”。
当初洛君怀被关押的地方便是此处。
想起那暗无天日,无间隙的鞭子和各种刑具,洛小君便只觉后背结痂的伤隐隐作痛。
“他犯了什么事,为何会被带到慎刑司?”洛小君问道。
“昨夜宫中有刺客,荣丞相令总管连夜彻查刺客,李管事便连夜抓了几人进慎刑司。”矮胖太监垂头丧气的说道。
显然,这种事情在宫中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这事和阿九无关!”洛小君愤慨不已,他亲眼所见唯一的刺客已经死在楚恒熠手中。
“李管事不想被问失职就随便抓几人严刑拷打,等风头过去就交差了事,阿九是没罪,可进了慎刑司,他就是刺客。”
洛小君攥紧拳头,胸口郁堵得难受。
“我去看看他。”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矮胖太监继续做活,总有一日,他会成为下一个阿九。
他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整日愁眉苦脸。
……
慎刑司大门外,洛小君才迈出一步便被挡住去路。
“我是瑶光殿御前太监,我要进去。”他取出腰牌。
几个看守对视一眼,显然对御前太监极为忌惮。
“没有帝君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公鸭嗓子般的声音从后传来。
洛小君回头看去,正是那个在御花园里欺负阿九的管事太监。
“唷,咱家当这是谁呢,原来是燕南国皇帝,只可惜现在是个没了命根子的下贱人,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皇?这~里可不是你的燕南皇宫。”
“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了阿九。”洛小君冷冷的看着他。
李管事冷笑一声,按住他的肩膀,附耳上前。
“咱家说他有罪,他就有罪,想多管闲事,不如想想如何将君上伺候舒服,才对得起你苟延残喘的活命,对吗,洛……公公。”
他讥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其余随行的太监纷纷朝他投来嘲笑的目光,洛小君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等等。”
李管事滞住,回头猝不及防一拳头对着他的脸砸了下去。
第19章 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垂涎
李管事手捂着左脸,指向洛小君,气愤的破音了嗓子,声音尖锐。
“你,你敢打咱家!”
洛小君冷冷的看着他,这张温润到人畜无害的颜,此刻肃穆到像是换了个人。
到底曾今是帝皇,就算再如何落魄周身的贵气是如何都遮盖不住的,哪怕身着低贱的太监服,地位低下,为人鄙夷。
可那股久居高位的气场,是刻印在骨子里的带不走的东西。
他步步朝他走来,竟让李管事生出怯意。
“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募地,洛小君揪住他的衣领,凑近他。
“将阿九放出来!”
“进去慎刑司的人都登记在册,除非君上开恩,否则没有人能放他出来……”
抓着他衣领的手松开,李管如同见了鬼一般慌忙离开。
只等他走远,洛小君紧绷的身躯松懈下来,甩着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刚刚那一下他用尽了全部力气,怪疼的。
转眸看向瑶光殿的方向。
如果要将阿九救出来,必须得楚恒熠同意才行,这事就有些麻烦……
不过,若细想其实说难也不难,只要抓住他要找的’刺客’阿九就能无罪释放。
昨天晚上的所有经过,洛小君看得清清楚楚,是禹国公主企图刺杀楚恒熠反被杀害。
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
楚恒熠明明知道,却大张旗鼓抓捕刺客,是做样子给禹国使臣看,伪造一副公主被刺客杀害的状态。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只要他一句话便能将禹国公主定罪,并让禹国使臣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为什么要隐瞒,甚至是放任?
楚恒熠心思整密又心狠手辣,绝不会做无用之事。
倒是禹国……他们不惜牺牲一位公主的性命,如此大的代价,为了什么?
若他记得没错,禹国貌似出了一位天纵奇才的皇子,名叫洲文仪。
三年前洲文仪被帝天宫洪长老选中为下一任帝君的候选人,并进入帝天宫栽培。
禹国这么做的原因,难道是为了将楚恒熠拉下帝君之位,好让洲文仪成为帝君?
……
帝天宫长老堂戒备森严,寻常人无法进入,就算洛小君是御前太监也不行。
洛小君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的打算,他躲在花盆后面,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有人出来。
率先走出的是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他身侧跟着一位蓝衣青年。
“洪长老,就算帝君残忍的杀我皇妹,可身为长老堂的一员,我断然不会因为个人缘由去泄私愤,从进入帝天宫的那日开始我便斩断了过去,我知道洪长老气愤不过想为我出口恶气,可帝君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若得罪了他,洪长老怕是得被他报复……还望洪长老以大局为重,莫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蓝衣青年声音哽咽,话里话外处处以大局为重,可明里暗里却在挑不离间煽风点火。
被称为洪长老的黑袍老者冷哼一声。
“楚恒熠不将长老堂放在眼中,真以为他这帝君之位能坐得安稳!”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蓝衣青年欲言又止。
“说。”
“帝君灭去燕南国,却不予长老堂商议半句,而今在长老们的眼皮底下如此为所欲为……想来是因为洪长老对我格外眷顾,他心生不满便用我皇妹泄愤……他如此歹毒,若将来日渐强大,不只是我,禹国,就连长老堂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低着头一副甘愿赴死的模样。
“他在针对我,洪长老就将我交出去,给他泄愤了事吧!”说着便要下跪。
洪长老托起他的双臂。
“文仪心地善良又肯为人着想,这样的你才是最合适的帝君人选,楚恒熠四处伐战与长老堂背道而驰。”
说完疾步离开,所走的方向,正是瑶光殿。
待他走远,洲文仪抬头,一改方才大义凛然的模样,刻薄的唇斜斜的勾起,眼底尽是得意的冷笑。
躲在花盆后,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洛小君,翻了个白眼。
这男的绿茶起来,真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洲文仪岔入一条小道,洛小君偷偷尾随在后,走到一半洲文仪停下。
“出来。”
被发现,洛小君只得从花盆后走出。
见是他,洲文仪收起暗器,饶有兴致。
“我当是谁,原来是亡国之君洛君怀。”
他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里是赤裸裸的侵略与戏谑。
“都说燕南国皇帝俊美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垂涎。”
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到了洛小君身后。
刻意熏过的檀香浓烈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令人觉得发臭,洛小君皱着鼻子,屏了一下呼吸。
“听说,你为了讨好楚恒熠连命根子都不要了,啧啧啧,不如以后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只做个小太监。”
目光游离在衣襟处的阴影里,舔舐着唇。
“暴殄天物~”
说着,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并轻轻的咬着他的耳尖,同时手掌不安分的抚上他的臀捏住。
洛小君身躯一震,挣脱开并与他保持距离,脸颊气愤的通红。
“少在这里自我高潮!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
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洲文仪愣了一下,嘴角僵硬。
“楚恒熠没碰过你?”
洛小君噎住,想起了昨夜。
手臂被钳住,身子被用力一带撞入他怀里,洲文仪扼住他的下巴,目光落在他饱满红润的唇上。
“被碰过了,吻了?身体碰了?下面可曾……”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甩开他的手,也不知怎的竟心虚的逃开。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洲文仪将手放在鼻尖痴迷的嗅着。
“很快楚恒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属于我,包括你。”
洛小君拼命的往前跑,气喘吁吁头也不敢回,跑着跑着,洛小君没了力气,鼻子酸了,脚也软了。
他蹲在地上,垂着头,眼睛莫名的湿了。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钉在了耻辱架上。
从穿书被鞭打,差点被阉,再到平日里太监们的鄙夷与羞辱,唯一的好友阿九入狱……再到被楚恒熠动手动脚,两个大男人还亲了嘴。
这算哪门子穿书,是故意让他进来受‘教育’的吗。
好吧,他承认他说大话了,他错了行吗。
放他回家吧……
负面情绪层层叠叠,现实的无助如阴云一层一层的将他笼罩在湿冷的空气里。
他丧得要命。
脚步声临近,顺着绣金边的黑袍往上,是男人冷峻的脸,以及深邃狭长并充满怒意的眼睛。
“谁欺负了你。”
第20章 你打算如何感谢我?
洪长老前来兴师问罪。
楚恒熠并不想在时机还未成熟时与他起冲突,索性借着去御花园晒太阳躲着他。
今日风好日盛,是个享受阳光的好天气,楚恒熠满腹心事无暇赏景,荣尧在忙着应付禹国使臣,稍晚些会与他禀报不需要他多虑。
楚恒熠满腹的心事并不是为禹国使臣,也非前来问罪的洪长老。
而是那日夜里,令他感觉微妙的人儿。
像是在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越扎越深,弄得他心痒难耐。
眺望远处花楼阁宇,不经意间两抹身影映入他的眼中。
虽相隔一段距离,不能听到他们在交谈的内容,楚恒熠依旧能认出是洲文仪在对个太监动手动脚。
洲文仪来帝天宫已有三年,他是什么货色楚恒熠比谁都清楚。
在长老堂看似温润有礼,处处以长老堂为首,实际上不过是个无耻小人罢了。
事实上,宫中被他玷污的宫女太监并不在少数,只一眼他厌恶的错开,忽地又将目光重新聚焦,他发现了什么,眉头竖起,眸光瞬间冷了下去。
“洛君怀……!”
满腔怒意涌上来,驱使着他踱步走去,他疾步如风,速度极快,绕过假山冲入阁楼后。
忽地,一人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他抱着胳膊,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无助得像是即将要散架崩溃。
楚恒熠停下,他就站在拐角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谁欺负了你。”他压抑着满腔怒意与烦躁。
他抬头看向他,湿乎乎的眼睛朦胧上一层通透的水雾,几乎快咬出血来的微微颤动。
“怎么……又来一个,呜哇……”洛小君越哭越厉害,后有豺狼前有虎豹,这还让不让他活了。
鼻子冒泡炸开,泪糊了脸,这样的洛君怀前所未见……
楚恒熠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嘴角抽了抽,似乎在笑。
可当他抬头看向站在回廊尽头的洲文仪时,俊脸一瞬冷了下去。
洲文仪见他在这里,不躲避反而挑衅的与他对视,目光落在跪坐在地上哭成泪人的洛小君扯了扯唇角。
“倒是一条不错的狗。”
洛小君止住哭泣,回头怒瞪向他,站起来就打算与他拼了。
募地,一阵疾风吹过,黑影一闪楚恒熠已经率先他一步冲过去,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洲文仪撞在假山上,假山崩塌嘴角溢出鲜血,可见这一拳的力道有多大。
“呸。”洲文仪啐了口血。
“装什么装,你与我是一样的人。”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满目不屑。
楚恒熠攥着拳头步步逼近,漆黑无波的眼里布满寒霜。
“本君与你这畜生不同。”他拳头蓄力,再次朝他袭来。
“住手!”
雄厚的声音带着内功震得花枝颤动,地面的石头轻轻抖动。
洛小君捂住耳朵再抬头便见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正朝他们走来,而这老者,正是长老堂四大长老之一的洪长老。
“洪长老您别怪帝君,我没受伤。”洲文仪忽然像是变了个人,说话语气温和,眉眼里的恶毒化成了忍让与大度。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的嘴角却恰逢时宜的流出一缕鲜血,身子更是踉跄了一下,脸瞬间就苍白了。
这模样,似是楚恒熠带着人将打了一顿,而且还身受内伤那种。
洪长老横眉竖目。
“君上,你是否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他身侧的随从过去将摇摇欲坠的洲文仪搀扶着护在身后。
“洪长老您别因为我的事情与君上冲突,我没事,我咳咳咳……”
“文仪心善是好事,可太过心善便是软弱!!”
洪长老瞪着楚恒熠。“身为帝君心胸却如此狭隘!妒忌长老堂栽培文仪便三番两次欺辱,杀害禹国公主不够,现在还打算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将老夫一手栽培的未来帝君也给杀了吗!”
“还请帝君前去帝天宫列位帝君灵前反思!”
他负手转身,态度坚决。
楚恒熠的拳头紧了又松,他并未多言跟着执行长老前去思过。
见他被长老堂的人带走,洛小君追过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解,明明不是你……”
楚恒熠停下,洛小君猝不及防撞到他的后背,捂着鼻子后退一步,抬头便对上男人冷漠的眼睛。
“回瑶光殿去。”
说完便踏入长老堂,大门紧闭,洛小君呆呆的站着。
是为了他,所以才不和长老堂的人解释吗……
不说,是为了给他这个落魄帝皇留有的最后一丝颜面。
是这样……吗?
……
人都散去,洛小君站在门口却不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是欠了别人的东西没还。
夕阳洒落,大地焦黄。
楚恒熠还未出来,洛小君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往回去的方向走。
罢了,他是帝君进去了最多面壁思过,自己担心他做什么。
再说了,他被责罚自己应该开心才对。
这叫恶有恶报不是吗……
一边走,心中如此说服自己,越说越想,脚步越沉。
直到走出御花园踏入寝宫大门,看着那空荡荡的寝宫与龙榻上叠得整齐的被褥,洛小君呼出了口气,转身跑开。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洲文仪的居所,清灵殿。
仇是仇,恨是恨,讨厌归讨厌,但是洛小君不喜欢欠人情。
站在清灵殿大门口,洛小君嘴角咧开一抹邪气十足的笑。
洲文仪,绿茶男人设,会演戏背景足,心机深贪婪狠毒,深受长老堂某些长老的厚爱,是下一任帝君的候选人。
看似无懈可击的演技与贿赂手段能让他在帝天宫立足安身,可他却有一个足有致命的弱点。
贪色。
那他何不利用这一点。
殿门打开,身着青衣的随从将他引入进去,精致奢华的殿上,洲文仪望着下方前来见他的洛小君。
“你来找我,是替楚恒熠抱不平。”屏风后,黑衣杀手已然待命,洛小君起了别的心思,他们会要了他的命。
洛小君摇头。
“楚恒熠害我落魄至此,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了,怎会帮他抱不平,我是来感谢你替我出了口恶气的,今天的戏,相当精彩,但愿我配合得您很满意。”
洲文仪摆了摆手示意屏风后的杀手退下,他饶有兴致,并没怀疑,说洛君怀不恨楚恒熠他不信,故意配合他演戏他信。
他重新开始审视洛小君。
一开始洛君怀就看出他在故意惹怒楚恒熠,所以他暗中配合自己?
不愧是燕南国最年轻的皇帝,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令人不得不防备。
“你打算如何感谢我?”他试探的问道。
洛小君人畜无害的歪着头,眉眼弯弯的笑。
“思君之所思,谋君之所想。”
第21章 背叛他的人都得死
平陵城最大的春楼万花楼,现已入夜此处却亮如白昼。
一辆奢华的马车在万花楼大门口前停下,眼力极好的老鸨瞅准机会带着几个娇艳的女子守到车帘门前。
帘布掀开,率先走出的是个身着长相清秀举止非凡的布衣随从。
老鸨眼睛一亮,随从都有如此气质,正主岂不是惊为天人!
洛小君掀开布帘候在一侧,躬身道了一句。
“洲大人,到了。”
洲文仪探出头来,虽身着华服贵气逼人,却还是让老鸨与几个满怀期待的莺莺燕燕失落了那么一下。
倒不是洲文仪生得有多丑,只是期待值太高生了落差。
老鸨顶着一张堆着厚厚胭脂的脸凑过去。
“贵客到来,姑娘们还不快快请进去~”
几个女子挽住洲文仪的胳膊半是拖拽的将他拉入万花楼。
别看洲文仪好色,可这种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
长老堂管教森严,别说来这种地方,就算是出宫也必须得经过大长老的允许才行。
平日里在宫中偷腥也只敢背着长老偷偷摸摸,所见女子哪有这些花红柳绿的勾人。
订下雅间,老鸨叫来几个女子让洲文仪选。
洲文仪还未说完,洛小君便抢先开口。
“听闻万花楼的花魁媚三娘弹得一手琵琶莞尔动人,不如让花魁来弹奏一曲,给洲大人助兴。”
“这,恐怕不行。”老鸨一脸为难。
“难道你们认为洲大人没银子?”洛小君佯怒。
“小哥,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老鸨有些不耐烦。
“这么说,是洲大人配不上?”
“可不是我说的。”老鸨摇了摇扇子,叫来个容貌清秀的女子。“红雪会拉二胡,不如让……”
“砰!”
桌子震动,茶盏掉落在地,洲文仪拍案而起,脸色阴沉。
“今日,我非要花魁弹奏不可。”
在宫中为了大局他处处忍让,矮人一截,到了这寻欢作乐之处,被区区老鸨看不起,这绝对是火辣辣的一巴掌。
“花魁已经被人包下,贵客还是看看别的姑娘吧。”老鸨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不会被他吓到。
“叫她出来!”洲文仪厉声呵道。
“你若胡搅蛮缠,就请出去,今日花魁说什么也不见外客。”老鸨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洲文仪气得攥紧拳头,洛小君急忙拉住他。
“洲大人,您别冲动,花魁不行咱们就选别的女子,我看这会拉二胡的红雪就不错。”
手被一股大力甩开,洲文仪一把掐住老鸨的脖子。
“这天下都将属于我,更何况个小小花魁!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今日我也要定了她!”
甩开花魁洲文仪夺门而出,直上三楼花魁的厢房。
老鸨扶着桌子站起来,顾不得头顶歪了的大红花,扯着嗓子大喊。
“挡住他!”
万花楼的打手前去阻止,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砰。”
厢房被大力踹开,三楼厢房里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老鸨腿软坐在地上。
“糟了……”
破门而入的洲文仪站在门外僵硬成了木头。
粉帘红纱后,满身褶皮的老者正头顶着一头娇艳的牡丹花,埋在温柔乡里耕耘,所谓的花魁竟是个看着与老鸨差不多年纪的妇人。
目光汇聚,老者跌下床抓住黑袍系上。
而这老者,正是今日白天处置了楚恒熠的洪长老。
“……打,打扰了……”
他关上厢房的门,蹬蹬瞪下楼顾不得叫上洛小君逃也似的离开了万花楼。
看着他落荒而走的背影,洛小君勾起唇角。
在楚恒熠企图攻燕南国前,女主曾只身前往北梁国,得知洪长老每月初五会来万花楼与他包养的情妇温存,便在此处蹲守。
当时,女主景如歌提出只要让楚恒熠退兵,她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可洪长老拒绝了她,为了阻止她去见楚恒熠将她幽禁。
当女主逃出北梁国时楚恒熠已经和洛君怀开战,最后才发展成被灭国的惨痛一幕。
燕南国被灭,洪长老功不可没!
老鸨提前歇业,将客人都赶出了万花楼,灯火熄灭人都散去。
洛小君站在树底抬头望着陷入黑暗的万花楼。
书中描述过,洪长老心机深沉,并一直对难以服从长老堂的楚恒熠诸多不满。
他之所以提拔看似软弱听话的洲文仪,只不过是想找个傀儡罢了。
可经历了这一夜,他还会重用洲文仪吗。
长老堂的大长老是天国寺的主持,在诸国之中最有威望,他所主持的长老堂必须遵守他的清规,禁七情六欲,绝贪嗔痴三毒。
若被大长老得知他破了戒律,他会被驱逐出长老堂。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杀人灭口。
洲文仪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洪长老,所以他一定会快他一步行动。
今夜对于一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帝天宫宗庙堂,列位帝君的令牌排列整齐。
楚恒熠跪在蒲团上,合上眼闭目养神。
黑影闪过,常愁出现在宗庙堂中,低声禀报道:
“洛君怀与洲文仪一同出宫。”
楚恒熠睁开眼睛。“你可看错。”
“奴才亲眼所见……是洛君怀主动寻到洲文仪,并在清灵殿停留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帘布被忽起的风吹得啪嗒啪嗒的响,四周温度骤降,宗庙堂微弱的烛火所照耀折射的暗影遮挡了男人的脸。
“此番出宫,洛君怀不会再回来。”
楚恒熠的声音听着毫无波动,可话语间的惆然,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他之所以去找洲文仪,是为了逃离帝天宫!”常愁恍然。
男人冷哼一声。
“帝天宫并非想走便走得了的地方!”
“君上的意思是?”
微弱的日光冲破黑暗,通过窗户落在男人的脸上薄凉得覆着一层冷冽的寒霜,只见他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
“杀。”
“遵命。”
常愁消失不见,楚恒熠跪在蒲团上看着列位帝君的灵位。
本想通过洛君怀得到一些有关于景如歌的的线索,现在看来,这个方法只能作罢。
因为,背叛他的人都得死!
殿门打开,门外立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君上该去上早朝。”
楚恒熠站起来,微微额首。
“大长老。”
“禹国已经认罪,委屈了君上。”
“认罪?”楚恒熠不可置信。
“昨夜禹国使臣拜访,将一切都交代了清楚,并连夜带上洲文仪离开,没想到禹国皇帝为了帝君之位如此不择手段,阿弥陀佛……”
楚恒熠眸光闪烁,事情与他所计划的不同,是什么令他认罪,并如此迅速的离开?
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人。
“洛君怀!”
第22章 原谅臣没能以真面目示君
“洪长老不分青红责罚了君上,老夫令他面壁思过一月悔过,还望君上摒弃前嫌莫要与他计较……”
微弱的阳光落入进来照在大长老佝偻的背脊,橘黄的光晕了白发,令着背影苍老了一些。
清风吹过,宗庙堂外的大槐树上枝叶颤动。
宗庙中哪还有楚恒熠在,只余大长老自顾自的说叨。
画面如流光闪逝,楚恒熠运转轻功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帝天宫,立在城楼上俯瞰下方,心下烦躁。
洛君怀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中,留他一口气,是因为他还有没榨取完毕的利用价值。
昨夜常愁来禀报他出宫,他认为洛君怀暴露出了他的真正面目,与洲文仪合作对付自己,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毁了他的计划,他下令杀了洛君怀。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一夜间看似掌握先机的洲文仪落荒而逃。
这不得不让他将此事与连夜出宫的洛君怀联系在一起。
是巧合,还是说……他在帮助他!
阳光冲破山峦照耀着整个平陵城,进出城门的人络绎不绝,人头攒动却并无洛君怀在。
风吹过,黑袍摇动,楚恒熠漆黑的双眸浮动着什么,嘴唇蠕动,轻声说了一句。
“我在做什么。”
常愁是天字号的绝世杀手,他下令要杀的人,绝对不可能活命。
现在洛君怀恐怕已经是一具死尸……
清晨的风吹散了远处山峦上缭绕的雾气,朦胧着稀薄白云的蓝天映入墨黑的眼中。
口中吐出一口气,驱散不了心中那压抑的浊气。
他转过身,打算往回宫处理后续事宜,刚迈出脚。
“给我两个包子。”
这声音是!
街道拐角卖肉包子的摊位前,一只手攥着两枚铜钱往人堆里挤,明亮的眼睛盯着蒸笼里刚出炉热情腾腾的包子,舌头舔着唇,贪吃的往前挤。
“热腾腾的包子两个,客官拿好嘞。”
洛小君手里多了两个用油纸包着的肉包子,心满意足捧着,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下,打开油纸包两眼冒光。
一大口咬下去,肉里的汤汁溢出来充斥着整个口腔。
不得不说,古代的肉包子货真价实,肉也格外香甜。
吃得起劲再咬一口,满足双倍,鼓囊囊的小脸红扑扑的。
也不怪他吃得如狼似虎的,他实在是太饿了。
昨夜他原本想回宫,却发现自己没有出入宫中的令牌,压根就进不了宫门,只能在宫外游荡,夜里无处落脚又身无分文,还好遇到了个好心的流浪汉大叔,让他去桥洞和他一起将就了一晚上。
洛君怀自己吃也没忘记昨夜收留他的流浪汉大叔,将另外一个包子递给他。
“叔,你吃。”
对方也不客气,接过去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完意犹未尽。
“猫不理的包子好吃是好吃,就是一个太小,吃不饱肚子。”
洛小君囊中羞涩,他哪有什么银子,身上就一身太监服值钱点,为了填饱肚子他还给脱了卖给对面唱戏的戏班子换了两个铜板。
见洛小君不说话,流浪汉大叔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以后就跟着我,带着你天天吃猫不理包子。”
被他看穿自己的尴尬,洛小君缩着肩膀嘿嘿笑着,脸颊红了。
这一幕正好被跃下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ma城楼朝他走来的楚恒熠看在眼中。
望着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以及洛君怀通红的脸,心中无故升腾起怒意。
一阵冷风吹过,洛小君缩了缩脖子。
今天艳阳高照,怎么觉得冷,难道昨夜睡桥洞着凉了?
“走。”
流浪汉大叔抓住他的手臂,洛小君摇了摇头。
“我得回去了。”洛小君看向不远处屹立的宫宇。
“谢谢你昨夜收留。”
流浪汉大叔没有继续劝,他坐在台阶上,凌乱发丝下的眼睛透着幽幽的寒芒。
“大叔,有缘再见。”洛小君头也不回的走远。
站在墙角的楚恒熠暗道一句算他识相,闪身离开。
待他们走远,乞丐大叔凝视着洛小君离开的方向双目中含着泪光,低沉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无奈与沧桑。
“原谅臣没能以真面目示君。”
他走到河边看向藏在河洞干草堆里的战甲。
“臣定会救皇上出来,杀帝君,报仇雪恨!”
……
洛小君在宫门外徘徊了一阵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走过去。
“我是瑶光殿的御前太监,衣服和令牌丢了,你们信吗?”
“开殿门。”守卫兵大喝一声,厚重的宫门打开。
“欸?”真信?!
洛小君懵逼的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守卫兵面前走入宫门。
“早知道这么说有用,昨天晚上我就这么说了!”洛小君嘀嘀咕咕的,颇为感慨。
忽然想起了什么,撒丫子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找了衣服换上,顾不得整理快跑着朝寝宫的方向而去。
但愿回来得及时,没有被楚恒熠发现。
气喘吁吁的到寝宫门口,刚准备进去一头撞到一堵肉墙,抬眸便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
“君上,好好早……”
楚恒熠垂眸望着站在他面前发髻凌乱,衣领内折的洛小君。
腰带松松垮垮袜子露在靴子外面,小脸红扑扑的,鼻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如此邋遢若平日早就被楚恒熠撵了出去。
可今日楚恒熠却破天荒的没有多说什么。
“替本君更衣。”
“是。”
洛小君松了口气,将衣架上的龙袍取下,从后将衣袖穿在他张开的手臂上,而后绕到另外一边将另外一只袖子穿好。
做好这些,系上腰带他蹲在地上替他打理衣摆和腰带上的佩饰。
楚恒熠全程都在注视着他,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每个细微眼神的变化。
他企图在这中间找到哪怕一丝变化,可对方眼里除了认真便是认真。
真的就没有半点要对他不利的意思?
“昨夜去了哪里。”
洛小君整理衣摆的手滞住。
“君上让我回瑶光殿,所以我早早就回来睡下了。”洛小君低着头继续整理,颇有掩耳盗铃的蠢笨侥幸。
男人沉默了。
洛小君站起来退到一侧,等着他和以往一样离开寝宫去瑶光殿上朝。
可男人却迟迟不走,还站在原地,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在看他。
“洲文仪逃离帝天宫,是你干的?”
洛小君抬头,目光交汇,知道瞒不下去,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嗯……是我。”
“用了什么法子?”男人继续问。
“争夺花魁,让小色鬼揭了老色鬼的底。”
男人抽了抽嘴角,极力隐忍面部肌肉,最后还是忍不住越扩越大!
洛小君怔怔的傻了眼。
他原来会笑……
温暖的风吹过,晨曦的阳光笼罩在男人身上,他走出寝宫远远的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有赏。”
第23章 让楚恒熠跪下唱征服
瑶光殿精雕玉琢的龙椅上,楚恒熠斜靠在龙头扶手上,身体斜靠墨发倾泻。
大殿下,朝臣禀报国政要务,楚恒熠听得漫不经心,这倒已是常态。
可不同的是,今日帝君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嘴角总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令看惯了帝君喜怒不形于色的众人心惊胆战。
有一些自认为了解帝君的臣子已在心中定下决断。
帝君一笑生死难料。
怕是又有哪个倒霉催要死。
禀奏结束,朝臣恭等帝君发话,殿内陷入了沉默,半晌大殿中才响起男人低沉而冷冽的声音。
“胡将军你即刻启程,追杀禹国刺客。”
身着铠甲的武将走出,单膝跪地。
“臣定不辱使命。”
蹬蹬瞪战靴踏响地面,胡将军手持军令出了瑶光殿。
顿时众臣鸦雀无声。
来时,长老堂的大长老与他们通过气,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因此这次早朝没有一位臣子提起禹国刺客与洲文仪逃走的事。
他们不说不代表楚恒熠心里没数。
企图刺杀他还想从他的国界逃出去,绝不可能!
朝臣们并不意外,帝君所做的出格事已经不少,灭了一国还让一国之君当太监这等匪夷所思的事都干了。
还差杀几个使臣弄死个皇子吗。
如此想想,倒是没什么可惊讶了。
反倒是,帝君今日心情格外爽朗令人匪夷所思。
“若无禀报都退下。”
楚恒熠走下龙椅,朝臣躬身叩拜只等他离开才会相继离朝。
却见楚恒熠走了一半停下。
“若给你们赏赐,最想要何物?”
众人狂汗,平日里君上绝对不会和他们多说半句话,今日居然询问他们要什么赏赐。
扑通。
一人跪下,其余朝臣如熟透的柿子一个接着一个落地下跪。
“都说说看。”
楚恒熠显然不会因为他们下跪便饶了他们。
扫了一眼丞相荣尧。
“荣丞相,你先说。”
荣尧脸色古怪,却也认真的思索着。
“微臣最想要的是君上万寿无疆。”
此话一出,其余朝臣眼睛锃亮,不愧是丞相大人,果然博学多才!
现在他们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微臣想要君上永世长存!”
“微臣想要君上青春永驻!”
“微臣想要君上事事如意!”
“微臣……”
楚恒熠眉头直抽搐,摆了摆手让他们停下,瞪了一眼荣尧转身出了瑶光殿。
待他出来,候在门口的徐公公徐安躬身迎了上来。
见楚恒熠心事重重,便给他出了主意。
“君上可是要赏赐洛君怀?”
楚恒熠停下,眸子落在徐安身上。
“你觉得本君该给他何种赏赐?”
徐安一直跟在楚恒熠身侧伺候,虽说没能上朝议政,可对近日发生的事情也都知道个大概。
“君上可还记得当初洛君怀在大殿外苦求饶命的之事?”
楚恒熠抽了抽嘴角,那副狼狈又令人看着来气的模样,怎会忘记。
“那时洛君怀大声嚷嚷要为帝君效命,君上何不成全了他。”徐安见楚恒熠动摇,继续说道:
“洛君怀曾是一国之君,瘦死的骆驼尚有几顿美味的肉骨,洛君怀的才能若能为君上所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觉得他能参与朝政?”楚恒熠危险的眯起眼睛。
徐安急忙跪下。“奴才多嘴,君上恕罪。”
楚恒熠冷哼一声走远,徐安站起来才发觉腿软,好在身侧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将他搀扶起来。
他支开小太监东张西望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墙,通过拳头大小的缝隙朝外道了一句。
“咱家已经将您吩咐的话说给帝君听,该给咱家的好处,是否该兑现。”
拳头大小的洞里扔进来一个瓷瓶,徐安至若珍宝的双手捧住,打开瓷瓶吞服进去。
一墙之隔外,黑影消失不见,片刻出现在宫楼最高的屋顶上,目光落在正朝寝宫走去的楚恒熠身上。
楚恒熠停下脚步,募地回头与黑衣人的目光对视上。
“谁!”
风掠过屋顶上已无人影,楚恒熠蹙眉。
错觉吗?
与此同时,寝宫外院一处小杂院里,洛小君坐在小板凳上,就着一张断腿的桌子,用一支毛笔在纸张上书写着。
时不时的停下,咬了下笔头而后又继续书写。
只片刻他放下毛笔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嘿嘿一笑。
“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次了!”
他将宣纸叠好塞入怀中,出了小杂院一路快跑着去了御膳房。
洛小君长得俊美,为人和善嘴巴也甜,叫了几句姐姐,逗得宫女们咯咯地笑,便答应替她准备糕点。
半个时辰后,端着刚做好的糕点和一壶沏好的茶回到寝宫。
弄来了一张矮桌,又找了个蒲团放好,将茶与茶点都摆上。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
只等楚恒熠回寝宫。
一想起自己马上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去,洛小君便开心得合不拢嘴。
将怀里写好的歌词取出来看了一遍又一边,笑得越发猥琐。
楚恒熠不是问他要什么赏赐吗,他就要他跪坐在蒲团上吃糕点给他念一遍《征服》。
正好应了那句’让楚恒熠跪下唱征服’。
洛小君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了,这么好的法子居然能想出来,简直是天才有木有!
“帝君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后,远远的便瞧见楚恒熠往寝宫的方向来了。
心砰砰直跳,紧张兴奋叠加在一起,令他这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愈发明亮。
“我给君上准备了茶点,快坐下。”手臂被洛小君搀住,柔软的发丝蹭了一下他的手指,细腻的感觉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出神了一下,他便被洛小君拉着到矮桌前,跪坐在蒲团上。
一张放大的脸凑近,洛小君跪坐在他对面,手撑着矮桌,身体前倾,两眼闪着小星星。
“君上答应给我的赏赐,现在可以兑现吗!”
莹润饱满的粉唇一张一和,唇齿里的粉嫩丁香若隐若现。
他距离他很近,近到他能嗅到他身上清香的气息。
楚恒熠心跳加速,这不寻常,绝对不寻常,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他的心律也未曾如此乱过。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错开目光,掩饰的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想要什么。”
洛小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他。
“请君上将纸上的内容,念一遍!”
第24章 我教你唱歌吧
他想要的只是将纸上的内容念一遍?
目光从洛小君期待的小脸上,落到手中宣纸上工整干净的字迹上。
“征服……”
洛小君忙不迭点头。
“请帝君继续!”
楚恒熠饶有兴致的念了出来。
“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蠃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念出这一句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又继续。
“外表健康的你心里伤痕无数,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
楚恒熠眼底浮上一抹郁色,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伤痕无数?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果然,他对景如歌还有痴念。
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冻结成了冰霜,语气冰冷了几分。
“终于我明白俩人要的是一个结束,所有的辩解都让对方以为是企图,放一把火烧掉你送我的礼物,却浇不熄我胸口灼热的愤怒。”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吧,洛君怀!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你如果经过我的坟墓,你可以双手合十,为我祝福……”
一整段念完,楚恒熠陷入了沉默。
洛小君站起来,张开双臂抬头对着天,一束阳光落照在他身上。
终于可以回家了!
沙发,手机,电脑,游戏,没追完的书和剧,连载的漫画,我回来了!
对了,还有工作,虽然工资只够糊口,每天都想辞职,可经历了在楚恒熠手里求生存的惨痛经历。
仔细想想自己的老板除了不涨工资其他都挺好的,这次回来,我一定努力工作,成为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安静,死寂一般的安静。
楚恒熠跪坐在茶几前一言不语。
洛小君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动作一动不动。
几个呼吸后,笼罩在洛小君身上的阳光暗下。
楚恒熠目光复杂,眉头紧拧着,终是开了口。
“你想死?!”
“?”
洛小君睁开眼睛,垂眸望着自己的手和身上的太监服,他还是洛君怀!这里依旧是寝宫!
对上男人冰冷的目光,禁不住失落的打击,洛小君顿觉晴天霹雳,身子踉跄的跌坐在木地板上,手扶着茶几,肩膀下榻,两眼空洞绝望。
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跪下……唱征服。
对了!得唱啊!!
苍天啊,要不要这么严格!
见他表现得这般‘厌世’想起他已经不再是个正常男人,从皇帝跌入到如今地位,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洛小君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已经被折磨得精神崩溃,所以才写此书信,只求一死。
思及此,楚恒熠心情复杂。
若洛小君百般狡辩他或许会杀他,可这般求死,他却偏偏不想让他如意。
征服是吗……
想起徐公公的提议,再看手中纸张上洛小君字里行间里的求死之心,他站起来转身走到门口,沉沉的道了一句。
“该给的赏赐不会少给,本君会让你心服口服。”
洛小君抬头看向楚恒的背影,不死心。
“我教你唱歌吧!”
楚恒熠的身躯微震,片刻恢复以往气度头也不回的离开。
洛小君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寝宫、茶点、茶几、蒲团,还有头顶的白纱,咚的一声趴在地上,捶打着地面。
“天煞的,别让我知道是谁,等我回去,我特么找你拼命!”
小号……你等着吧!
……
翌日,因为洲文仪认罪逃走,被关押在慎刑司的阿九无罪释放,洛小君亲自去慎刑司接他。
阿九被折磨得没了人形,李管事本就对阿九看不顺眼,加上上次被洛小君给教训了一顿,心有不满便都洒在了阿九身上。
宫里并没有给低贱太监配有大夫或者御医,生了什么病都是去与管事领取手令,得了手令去太医院拿点药。
能不能医好看运气。
倒是有一些懂得医理的太监,却因为顾及李管事无一人愿意帮助阿九。
洛小君对中医药一窍不通,对于阿九的伤束手无措,不过他受伤时楚恒熠让人给了他一瓶药膏,对外伤有奇效,还剩下有小半瓶。
回到自己的住处,洛小君取了药膏给阿九送去。
将这些都忙完,天色便暗了下来。
阿九躺在床上,擦了药也不见好,还发起了高烧,洛小君端着木盆出去院子里井口打水给他退烧用。
刚将水打上来,便被人一脚踢翻,抬头看去,是李管事。
“已经过了用水的时辰,现在不许打水。”
“有劳李管事告诉我,这是谁的规定。”
洛小君没能回家,又见阿九受伤,心情很不好,这会儿说话口气很冲。
见他如此态度,想起上回被他唬住,将脸面丢尽,他冷笑一声,指着自己。
“咱家定下的规矩。”
“这里是帝君的帝天宫,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来定了?”
“洛君怀!”
“让开,别妨碍我打水。”
二人对视着,剑拔弩张。
几人围了过来,将洛小君团团围住,李管事一个手势。
“将他擒住!”
洛小君人单力薄,哪里是他们对手,片刻便被三五个太监一同给压在井口。
抬头便见李管事冷笑着看向自己。
“区区一个御前太监,便敢在咱家面前叫嚣,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咱家的手段。”
他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太监压住洛小君的头往水里按。
洛小君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头被按下去,水面咕噜咕噜冒泡,眼看着他不行了李管事又示意人松手,等他呼了口气又将他按下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洛小君整个虚脱,李管事才让人松开他。
一松开他便如一团烂泥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管事,好像过头了?”其中一个太监说道。
李管事用脚踢了踢他,见他一动不动,咽了口口水。
“杵着作甚,丢到井里去。”
几个太监七手八脚的将洛小君抬起,丢入水井。
李管事率先离开,其余太监也都落荒而逃。
……
夜色寂静,御书房灯火通明,楚恒熠将帝君印压在一张折子上,递给候在一侧的荣尧。
荣尧目光复杂。
他想过无数的可能,甚至是帝君会将洛君怀虐杀立威望,却怎么都想不到,帝君会让洛君怀入朝为政。
“君上可要三思而行。”
“本君意已决。”
荣尧自知帝君所做的决定绝不会收回,只得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楚恒熠走出御书房,看向寝宫的方向。
“你说要俯首称臣。”
他勾起唇角,甚至已经画面了洛小君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和那惊喜的小得意。
让洛君怀与他一同上朝,说不定十分有趣。
楚恒熠笑了,他自己并未察觉,心中在期待着什么……
推开寝宫的门,他整理着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以往的冰冷。
夜风吹过,红烛闪烁,偌大的寝宫空荡荡的。
“洛君怀?”
第25章 他是一国之君,怎能屈尊降贵伺候君上
偌大的寝宫中唯有一张黄梨木雕刻而成的龙榻,昏暗的光落照着,风卷着尘埃落在窗台,唯剩下孤影清冷,白纱寂寥尘埃漠然。
“常愁。”
常愁出现在男人背后,单膝跪下,叩首。
“奴才在。”
“洛君怀为何不在寝宫伺候。”
常愁抬头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疑惑的同时更多的是惊讶。
君上居然主动询问起一个小小太监的去向?说起来,上一次领命追杀洛君怀碰到有人阻扰的事情,还没寻到机会告知君上。
“今日正午洛君怀离开寝宫前往慎刑司,后来回来取了东西又走了,看方向是太监居住的杂院。”
说完,常愁继续禀报:
“有一事奴才觉得蹊跷,那日奴才前去追杀洛君怀遇到……”
白纱晃动,一股劲风吹打在常愁脸上,是男人运转轻功后雄厚内功的余势。
显然,他的话没说完,楚恒熠便已经离开。
常愁回头看向他所去的方向,面色凝重。
“此事不知是否该与丞相大人商议。”
……
楚恒熠闪身出现在屋顶之上,杂院里灯火已熄灭,竹竿上晾晒着衣物,院子里有一口井,井水旁边木桶打翻留下一滩未干的水渍。
他显然已不在此处,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然到了寝宫外洛小君的居所。
刚要推门进去,忽然意识到什么,缩回了手。
此事该由洛君怀来求他,他堂堂帝君怎上杆子给人官位,弄得好像他的官职如菜市口滞销的大白菜似得。
如此想着他又折返回去,到了寝宫望着龙榻。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这番举止,简直荒唐!
脱去龙袍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床侧,脑子出现那日夜里,那一抹令他梦绕的人儿。
到底是谁?
手抚过柔软的床褥,脑子浮现出一对饱满莹润的唇,出现的居然是洛君怀的脸。
楚恒熠倏地坐起来,扶着额头眉头紧皱。
“该死!”
“君上,何必赶尽杀绝。”
苍老的声音从外传来,殿门口立着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正是长老堂的大长老。
楚恒熠慢悠悠的将扶在额前的手放下。
“大长老若来替他们求情,还请回。”
大长老一声沉重的叹息。
“君上所行所为应当为长老堂为北梁国优先考虑。”
楚恒熠的眸子冷冽了下去。
大长老继续说道:“洲文仪此人心机歹毒又善于伪装,可他未尝不是未来帝君的好人选,你灭了燕南国已经失信于诸国皇帝,如今你权威仍在他们不敢造次。可一旦你故去诸国将陷入混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你哪怕是死也身负罪孽……”
大长老苍老的声音沉重了几分。
“洲文仪背后有禹国撑腰,北梁国加上禹国的国力,以及洲文仪此人的心机,说不定,能替稳住局势。”
龙榻上,楚恒熠背脊慵懒的弓着,披散的墨发遮盖了他脸上的神色。
看似平静,可放在两侧紧攥着拳头的手却清楚的表明他此刻的愤怒。
“我还没死。”
他只说了四个字,再抬头周身杀气骇人。
大长老被这股气势震得后退一步,拄着权杖这才稳住身形。
望着龙榻上固执的楚恒熠,大长老沉声道。
“你好自为之。”而后消失不见。
寝宫中陷入了寂静,楚恒熠摊开手心,望着自己的手,骤然缩紧。
“我会找到那个女人。”
……
翌日早朝之后,楚恒熠前去御书房命人将洛君怀带去,他会在今日委任洛小君官位,让他替他寻找景如歌。
不管他是否愿意。
他已经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
解决了一个洲文仪,还会有更多的洲文仪。
唯有破了身上的孤煞,才能让长老堂的人无话可说。
等了许久人还未到,楚恒熠心中烦躁,正要差人前去催促。
徐安气喘吁吁的跑来,扑通跪下,满头大汗。
“君上……洛君怀,不见了!”
“什么!”楚恒熠站起来,走出书桌,揪住徐安的衣领。
“不见了?他能去何处!”
徐安汗如雨下,“奴才不知。”
楚恒熠松开他,思索片刻,厉声道:
“速去将杂院管事叫来。”
“奴才这就去。”
徐安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到了杂院,找到李管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尖锐的问道:
“你可动了洛君怀?”
禀报君上之前,徐安已御林军将军处询问过,昨夜并无人离开皇宫,有御林军把手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洛君怀这么大一个人。
在宫里与洛君怀有过冲突的人唯有李管事,徐安身为总管后宫里的风吹草动,哪一样能瞒得了他。
平日里有太监被他弄死,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洛君怀是君上指名道姓要见的人,身份也并非其他小太监能比得了的。
“……奴才哪敢呐。”李管事故作不知道的问道。
“徐总管怎忽然问起这个?”
“洛君怀失踪,君上正在寻他,但愿此事与你无关,否则就算是咱家,也保不了你。”
说着,转过身躯。“一会儿见了君上,有什么说什么,不得隐瞒。”
李管事惊得脸色煞白,糟了!
见他杵着不走,徐安回头催促。
“还不快来。”
李管事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跟着徐安进入御书房,匍匐着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帝君的眼睛。
“奴才叩见君上。”
“昨日洛君怀可去了杂院。”楚恒熠冷声问道。
李管事的额头抵着地板,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
“奴才昨日的确见过洛君怀。”
楚恒熠眯着眼睛。“他人在何处。”
“奴才瞧见他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说……”
“说什么?”楚恒熠追问道。
“说……他是一国之君,怎能屈尊降贵伺候君上。”
楚恒熠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被瞬间点燃,想起他写的那封奇怪的信,以及他不同寻常的表现。
失落,愤怒,惊骇,重重情绪化成一声怒吼。
“来人!”
御林军将军左卫进入御书房,单膝跪下。
“属下在。”
“封闭城门,哪怕将平陵城翻过来也要找到洛君怀!”
……
李管事退出御书房险些虚脱,却也暗自侥幸。
只要君上没有找到洛君怀,他的谎言便不会被揭穿,没有人会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死了。
只差一个阿九……
与此同时,一间破旧的房间里,昏迷了一夜的洛小君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看向立在窗户口的黑衣人。
“你是谁?”
第26章 人才,真特么的人才
他身着黑袍头戴帷帽,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见他醒来,黑衣人朝他走近。
洛小君眯着眼睛,这身形……是那个知晓他名字的怪人。
“是你!”
他从床上下来,因为起得太急晕目眩又跌坐在床上。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老实躺着别起来。”
说话间,黑衣人已经他站在床边,一身黑袍遮挡了光线,从洛小君的角度看去,颇有种病床前死神扛着镰刀等你咽气的既视感。
“是你将我弄到这鬼地方来的?”他不确信的问道。
“这一切都是命数,并非我能控制。”这声音清澈干净,应当是个年轻的男子。
“什么意思?”洛小君听得一头雾水。
黑衣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向窗外。
“洛小君讨论区你不是挺牛的吗,口口声声说洛君怀窝囊,怎么到了这,没几天差点被几个太监害死?”这话语里带毫不掩饰的嘲笑。
洛小君脸颊一热,气恼得炸了毛。
“果然是你!”
他伸手抓下黑衣人头上的帷帽,黑衣人条件反射的躲开,洛小君扯下一角惯性使然跌到了床下。
“咚”得一声,疼得他龇牙。
揉着被摔疼的手肘,再抬头,屋内哪有黑衣人,唯有一位长相帅气的男人。
一头棕黄色的短发,双眼皮大眼睛,高挺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唇,瘦脸尖下巴,看着应当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洛小君整个懵了。
“你是,无良!”
这本书狗血言情小说的作者:无良。
在公司午休时间,女同事捧着一张海报,说是知名作家无良,洛小君对女频小说并不感兴趣,却因为男人写女频,出于好奇心入了坑。
被他认出来,无良耸了耸肩。“是我。”
洛小君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既然你是无良,那就让我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中去!”
无良摇头。“我恐怕做不到。”
“什么意思?”洛小君急红了眼,眼巴巴的等着无良解释。
无良叹了口气。
“我也与你一样卷入了这本书中,至于原因很遗憾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一点。”
“一点什么,快说!”
“回到现实的关键,在你。”
洛小君眸光闪烁,忽然想起了什么。“难道,必须得让楚恒熠唱征服才行?”
他在屋内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说。
“让楚恒熠跪下,将歌词念出来都没用,非要唱才行,这也太为难了些。”
无良脸色古怪,嘴角的肌肉僵硬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怪怪。
“洛小君,别告诉我,你这几日一直在想方设法让楚恒熠唱征服?”
洛小君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
“不然呢?”
在洛小君气急败坏的反问下,无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
最后干脆捂着肚子坐在板凳上,上气不接下气,笑哑了声音,满屋子都是他腹腔里发出的“嘎嘎嘎”声。
“人才,真特么的人才!”
他一手指着一脸懵逼的洛小君,一手捂着肚子。
笑得人都变了形。
“这么大脑洞,不去写小说可惜了,噗……”
洛小君黑着张脸,无良努力憋着笑,想一本正经又破了功,最后笑得越发狂大。
足足五分钟后,无良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走到洛小君面前,对上他的眼睛,忍住……
“你真的让楚恒熠唱征服了?”嘴角抽搐。
洛小君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你要是再笑,我肯定要揍你。”
无良将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坐在洛小君对面,摊了摊手。
“如你所见,你我都出现了在书中,不同的是,你能一直在这儿,而我最多只能待一个小时,而且每一次我所出现的时间都是不确定的,所以,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
他忽然严肃起来,眸光犀利,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偶然发现这本书产生了一种叫魂的东西,并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而这个魂极有可能是你现在这副躯壳的主人洛君怀,他选择你或许是因为你那番话引起了他的共鸣。”
“想要离开书中世界回到现实的方法,并不是兑现你之前与他引起共鸣的话,相反,你必须将剧情继续下去,顺利的让剧情走向完结,书中世界自然消散,而你也能回归现实。”
洛小君听得似懂非懂。
“我该怎么做?”
“让女主与男主尽快相遇、成亲、剧情走向he、完结。”无良看着自己变透明的手。
“接下来,只靠你自己了。”
无良的身躯慢慢的消失,洛小君企图抓住他,大喊。
“我该怎么让剧情走向he,后面的剧情我都没看完啊喂!”
手抓了个空,屋内已然没了无良的影子。
洛小君呆呆的站在昏暗的房子里,整理好思绪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帝天宫荒废的冷宫,久无人住院子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想要从这里出去,得拨开野草。
一边走,洛小君一边咒骂,为什么是自己,真是见了鬼!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洛小君从野草中走出,忽然停下。
透过草丛枝叶间的缝隙看去,外面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交谈着什么。
“你去将药加入到阿九的药里,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话的正是杂院的李管事。
“李管事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小太监走出冷宫,到了杂院进去绕过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推开一扇门。
左右看了看无人,从袖子里取出李管事给他的药粉,走到桌前将药粉都撒入药碗中,端起来搅了搅走到床前。
托起昏迷不醒的阿九,将药碗放到他唇边,正要往里灌进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去,一棍子落在他的脑门上,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洛小君丢了手中的木棍,绕过洒了一地的药汤,看向昏迷不醒的阿九,沉着脸。
“好狠毒!”
与此同时。
自认为一切都天衣无缝的李管事正朝瑶光殿走去。
他已经将屁股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人会知道洛君怀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
而唯一知情的人,现在也已经死了。
帝君已听信他的话,正满城搜查洛君怀的下落,他现在只需要前去和君上禀报,说他已经按照君上的指示将太监所居住杂院大大小小找了个遍也没有人知道洛小君的下落。
如此,他便能轻而易举的敷衍过去。
走到瑶光殿御书房门口,他躬身走入。
御书房除了楚恒熠还有一人,李管事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吓得脸色煞白,尖声喊道:
“鬼……有鬼!!!”
第27章 本君很期待,你的表现
御书房正厅。
楚恒熠下朝后便在此处处理政务,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洛小君失踪到现在还没寻到,楚恒熠心中烦躁,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
御前侍笔太监小心翼翼,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却恍若置身于犹如寒冬腊月。
帝君每隔一个时辰便询问一次可有洛君怀的下落。
每一次得到的消息是否定的,他便大发雷霆。
御前侍笔太监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清理过多少次满地墨迹与宣纸,以及散落一地的奏折。
他匍匐跪在地上擦拭地上的墨迹,正好擦到门口,一只沾满了泥垢的布靴踏入进来,径直朝里走去。
楚恒熠坐在太师椅前,手扶着额角,面庞阴冷。
“滚。”
他并未抬头看向来人,只冷冷的喝了一声。
这人却并不走,他站在书桌前,目光注视着他。
“君上确定让我滚吗?”
这声音是!
楚恒熠抬头看向说话之人,沐浴在阳光里,面容柔美笑容清甜的人儿,不是他苦苦寻找了一天一夜的洛君怀,还能是谁。
紧绷的薄唇松开,他站起来迈出一步,瞬间脸上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笑容冷了下去,随之而来是一声震怒的低吼。
“大胆洛君怀!”
一阵疾风过后,男人临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天旋地转后被他重重的按在书桌上。
墨发垂桌,男人的脸逼近,冷冽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脸上,淡淡的龙涎香涌入鼻息,随着男人因为气愤而起伏的呼吸。
“死哪去了?”
洛小君被他这一嗓子给骂的有些懵逼,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君上,咱能放手好好说吗?”
他此刻正被楚恒熠按在桌子上,质地柔滑的龙袍下他的大腿压在他的腿根处,他距离他很近,近到他能感觉到楚恒熠身上的温度。
这种距离,这种姿势,怎么看都很怪异。
若是以前洛小君倒没觉得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光膀子睡觉,一起洗澡,约着去嘘嘘也都是男人之间的纯粹友谊。
可经历了那一次楚恒熠’兽性大发’的饥不择食。
洛小君已经没有办法再对他以同类男性对等相待。
这丫的就是个变态!
楚恒熠显然也注意到二人的距离过于亲近,他松开他,洛小君从桌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领的褶皱,相比起楚恒熠的气急败坏,洛小君显得从容不迫。
他有条有稳的将这几日他去了何处给交代了一遍。
“前日我去看望阿九,阿九受伤很重我寻不到药材,就想自己去采摘,冷宫枝叶茂盛我想着或许能有收获,谁知刚进去就被一只不知名的虫子咬到,而后我就一直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到现在才醒来。”
洛小君掀开裤腿,白皙的小腿上一个绿豆大小的红点儿格外显眼。
洛小君放下裤腿,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出来便听说君上在找我,来不及洗漱干净就匆匆赶来,一脚泥土污了帝君的御书房,还望帝君恕罪。”
楚恒熠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洛小君,头上和身上有草屑和野草花的种子,脚上沾有黄泥,和他所言相符。
洛小君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其实现在他大可将自己差点被李管事弄死的事情告诉他,可若他说了,那他该如何与他交代如何挣脱和这一日的去向问题。
说自己是穿书进来,被个无良作者给救了,他说不定会更加不相信自己的话,将他就地正法了都极有可能。
“君上若是没有吩咐,我就先去洗漱,等洗漱干净了再由君上处置。”
洛小君找机会开溜,在这种几乎要被人扒光衣服看个精光的目光下,自己极有可能会露馅。
他正打算离开御书房,刚到门口,撞见前来禀报的李管事。
“有鬼!!!”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他来的还真是时候。
“李管事,你……”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吓得李管事不要命的往外跑,走得太急摔到门槛上磕到牙齿,满嘴血也顾不得擦,还一个劲的往外爬。
刚爬到门口与刚赶回来的常愁,抬头对上他那双死鱼眼,又见洛小君朝他走来,赶紧抱住常愁的腿,指着里面的洛小君。
“鬼,鬼!”
常愁面无表情。“这里只有活人没有鬼。”
李管事小心翼翼的抬头,见洛小君脚下有影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
他还活着!
完了!
他所有的谎言都将被揭穿,帝君一定会杀了他!
额前密布冷汗,李管家的双腿忍不住的颤抖。
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归西时,洛小君的声音打破了局面。
“是李管事没睡好,还是我这副模样太吓人,都能将李管事吓到,看来我真的马上回去洗漱才行。”
李管事愣住,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洛小君面带微笑的脸,附和着点头。
“奴才昨夜一宿没睡,看走了神。”
洛小君绕过李管事迈出脚走出门。
“洛君怀你过来。”背后是楚恒熠的命令声。
洛小君心中打鼓,莫不成被他看穿了?
他转过走过去,一张折子丢到桌上。
“打开看看。”
洛小君拾起并将折子打开,里面的内容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
他这副表情令楚恒熠很满意,脸上久违的露出笑颜,这样笑容俊美却也冷得让人不敢多看。
“明日早朝不要迟来。”
洛小君捧着折子的手微微的颤抖,喉头不自觉的滚了一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深得他意。
楚恒熠眉头上堆积的郁色散去。
“本君很期待,你的表现,可不要让本君失望。”
洛小君走出御书房捧着手里的折子久久无法平静,楚恒熠居然让他入朝为官,而且官位还是……
心砰砰直跳,激动得同时又开始疑惑。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难道他又想别的法子折磨自己了?
“洛大人!”
李管事如条老狗一般跪在他面前,啪啪啪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有罪。”
洛小君蹙眉,若不是为了隐瞒无良的存在,今日他才不会替他圆谎,李管事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对他与阿九赶尽杀绝坏到了骨子里,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洛君怀勾了勾手指。李管事凑过去。
“我还没死,你很失望吧,李管事。”
李管事面如菜色,本还摇尾乞怜的脸,阴鸷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他替他隐瞒,无非就是想威胁他。
洛小君两手环胸。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现在立刻去告诉君上说我失踪与你有关。二、自请降职去杂院做低等太监。”
李管事站起来,在洛小君的目送下朝杂院走去。
为了活命,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这种人,恶事做得太多,一旦从高处落下,他的下场将被万人唾弃。
以后杂院的日子可想而知,这对他来说,说不定是最残酷的惩罚。
他转身看向御书房的方向。
忽然给他加官进爵,楚恒熠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第28章 咱们一起出去喝一杯~
每日例行早朝卯时三刻开始,洛小君卯时一刻起床洗漱,并穿上徐总管连夜送来的新衣,据说是楚恒熠命人连夜赶制出来的。
昨日在离开御书房后徐总管还去了杂院,将阿九接到他的住处来,张罗着给他找了大夫,又替阿九开了药,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ma还让人帮着伺候。
让洛小君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炎凉世态。
当初自己落魄时,这位徐总管,可没少给他脸色看。
现在呢。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衣裳,笑着摇头。
不管如何,现在他终于不再是个卑微的小太监,至于楚恒熠的目的是什么,等到了朝堂上,自会知晓。
……
当天边的阳光洒入大殿照落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随着太监一声高亢的吟唱,身着一身黑龙袍的高大的男子迈入殿来。
群臣叩首只等男人坐在龙椅上,道了声“平身”群臣才敢站立起来。
定国公率先上前,他今日怀揣任务,是来替被堵在边界无法回国的洲文仪求情的。
楚恒熠并未理会,他的目光正看向殿外。
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位俊美无双的男子,他身着水色祥云仙鹤朝服,头戴玉冠,脚下踏着一双同色系的云锦靴,步伐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只微微额首,温润如玉君子谦谦。
一些不知情的朝臣以为他是朝中新上任的年轻俊才,顿生出结交之意。
一些眼毒的老家伙认出了洛君怀,当即不屑的哼了一声。
“贪生怕死蛊惑君上,燕南国的皇帝也不过如此。”
“他是谁?”有人问道。
“还能是谁,燕南国皇帝洛君怀,一个低贱的阉人。”
大殿之上一阵哗然。
洛君怀之名,这几日传遍了整个平陵城,在瑶光殿外摇尾乞怜甘愿为臣,而后被拉去净身房阉割成为太监更是被人当成笑柄。
这些当个笑话听听也就算了。
偏偏洛君怀触碰到了朝中一些根深蒂固老臣们的利益。
洲文仪是未来帝君人选,在朝中有不少臣子已经暗暗搭线,被他收买者更不在少数。
只等洲文仪登上帝君之位,他们将加官进爵,包括他们的家族未来也将一片光明。
为此足足筹划并准备了两年,这两年的心血,就因为洛君怀从中作梗令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因此得罪了帝君,日后官途也将止步不前。
几道不善的目光朝他投来,大殿里的气氛变了味道。
洛小君目不斜视的看向大殿中间最上方龙椅上坐着的男人。
他迈步走去,恍若听不到也察觉不到那些不善的言论与目光,抱拳躬身一叩。
“参见君上。”
“一个阉人来殿上作甚!”定国公爷吹胡子瞪眼指着洛君怀怒骂。
“以他的身份不配站在此处。”
“对,将他赶出去!”
“他配不配,本君说得算。”冷冽的声音打断了这些大臣的声音。
楚恒熠冷冷的扫了一眼,所有人都闭上嘴。可那一道道恍若要将洛君怀千刀万剐的眼睛,却如一根根钢针企图戳痛洛小君的脊梁骨。
楚恒熠靠在龙椅上,墨发顺着黑龙袍沿着绣金龙的宽袖垂落在龙椅扶手一侧,他看向站在殿下躬身行礼的洛小君,一扬手。
徐总管躬身捧着放在龙案上的圣旨,走上殿前大声朗读。
“帝君诏曰:燕南国覆灭本君不忍百姓受苦为安抚民心,特将燕南国改为郾郡,封燕南国皇帝为平燕候,即日起,平燕候每日临朝替本君分忧,为郾郡百姓造福,钦此。”
徐安合上圣旨走下台阶到洛小君面前。
洛小君呼出一口气,双手摊平举到头顶接住圣旨。
“谢君上隆恩。”
楚恒熠眉头舒展,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爱卿平身。”
说话间,一道道恶毒的目光落在洛小君身上,昨日在接到他给的折子时,洛小君想了一夜也没弄明白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敢情是将他拉到这里来替他当挡箭牌拉仇恨值。
洲文仪因他而逃走,他离开之后洛小君立马从小太监直升上了平燕候。
这样一想,这封赐里就多了一些别的意思,比如洛君怀心机叵测,为了蛊惑君上不惜用手段某位。
他背了锅,楚恒熠置身事外,甚至还成了个被蛊惑的‘受害者’。
另外,投降的皇帝原本就有被封爵位的传统,一来是安定民心,二来是彰显大度。
现在他不仅让自己当了挡箭牌,还让他显得大度收获民心。
这一步棋,怎么算都稳赚不亏。
楚恒熠真特么黑!
心中将他祖尊八辈问候了个遍,面上装作感激地对着正满眼’惜才’之意的楚恒熠挤出笑脸。
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洪长老为首的定国公一脉,定国公就是刚刚骂他最凶的老头儿,与长老堂一直有往来。
另外是以荣尧为首的丞相一脉,荣尧是楚恒熠的左膀右臂,所忠心的人自然是楚恒熠。
想着自己既然待在这里,并成了个有名无实的平燕候,被定国公和长老堂的人盯上还不是分分钟嗝屁。
在朝堂中找个坚固的靠山给自己撑腰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位不苟言笑的丞相大人,看着便极为靠谱。
退朝后。
楚恒熠离开大殿,其他臣子相继离朝。
荣尧走出大殿没一会儿,一人小跑着追了上来。
“荣丞相。”
荣尧停下,转身回过头见是洛君怀。
“平燕候找我有事?”
洛小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荣尧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白皙修长的手,还没待他反应,一张俊脸凑过来,明亮的眼睛闪着光,唇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的笑着。
“有没有时间,咱们一起出去喝一杯~我请客。”
荣尧脸色古怪。“这……”
他正要拒绝,另外一边肩膀被重重的按住,转头便见楚恒熠冷脸站在他背后。
“君上,微臣……”
楚恒熠抬手打断他的话,看似平和的对洛小君说道:
“平燕候刚胜任,要请客吃饭,怎能少得了本君。”
第29章 楚恒熠不能死
平陵城正北街的福来酒馆,三楼用于贵客享用的顶级包间,红木大圆桌上摆满了酒菜,洛小君双手放在大腿上,垂目低肩,拘谨的坐在楚恒熠与荣尧的中间。
本想请荣尧吃饭,拉近关系为以后寻个靠山,哪成想楚恒熠要跟着过来。
跟着过来也就罢了,还点了一桌子昂贵的菜式,洛小君本只想随便去个小饭馆喝两杯。
却被楚恒熠擅自带到了这种一看就极其昂贵的地方来。
被封为平燕候虽有爵位却无封地压根没有收入来源,身上也就昨晚连衣裳一并送来的二十两银子,洛小君估摸着古代的物价应当不会太贵,所以才开口请荣尧喝酒。
可现在看着楚恒熠点的一桌酒肉,摸了一把腰间荷包里那少得可怜的二十两银子,洛小君愁眉不展,压根没了吃饭的胃口。
反倒是楚恒熠每样菜式尝了个遍,时不时的还喝两口小酒。
洛小君气鼓鼓的,他这么放心,就不怕菜里有毒,毒死他!
再看身侧的荣尧,中规中矩的只夹自己面前的一盘子凉拌黄瓜里的花生米。
瞅瞅,人家丞相大人多好养活,请他出去喝酒,有盘花生米就够了。
楚恒熠吃得差不多放下手中筷子,他吃饱喝足,见洛君怀面前的筷子未曾动过,眉头一挑。
“平燕侯,吃不惯这里的口味?”
洛小君嘴角直抽搐,吃吃就知道吃,吃死你。
“我,我不饿。”他干笑一声,寻思着他吃完了赶紧走,只留他和荣尧在的时候,说说借银子付酒钱的事。
楚恒熠瞥了一眼洛君怀颇有些幸灾乐祸。
“平燕侯请人出来喝酒,自己却不喝。”
这话,倒是提醒了洛君怀。
以前作为新人的他请公司同事吃饭,到了结账的时间他们装地装醉,打地打电话,上地上厕所。
不如自己也装一回?
脸上展开笑颜,落落大方的举起酒杯。
“若没有君上就没有我今日,这杯酒敬君上。”
一口入喉没有预想中的灼烧感,疑惑的看着手里的酒杯,这才想起古代没有现代的制酒工艺,制作出来的酒大多是低度数的米果酒,舔了舔唇,还挺好喝。
楚恒熠饮下杯中的酒,正要放下酒杯,不经意瞧见这一幕,喉结滚了滚。
被果酒滋润后莹润通透,呼吸间的酒香就算隔得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嗅到一些,这味道出乎意外的好闻。
“荣丞相,这杯敬你,以后咱们是同僚还望您多多照顾。”
他举起酒杯刚要与荣尧碰杯,募地手腕被男人钳住,回头便见楚恒熠怒目瞪着他,语气不善。
“平燕候酒量不好少饮为妙。”
洛小君手一抖,慌得一逼,难道他看出他想装醉?
一计不成便生二计。
“我去趟茅房。”
洛小君走出桌子,酒遁不行就尿遁,他就不信今天这单子他还逃不掉!
绕过楚恒熠从他身侧走过,一直到门口,见他没有阻扰洛小君拍了拍胸口,可算出来了。
和他们二人坐在一桌,这气氛比上坟还压抑。
一个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丞相也还能接受,再加上个时不时放冷气的腹黑帝君,堪比坟场阴气森森。
洛小君一溜烟跑下楼,半丝没有多留。
听着这急促的下楼声,荣尧意味深长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已如此落魄,君上何苦刁难。”
洛君怀国破家亡,身上并无钱财,君上却故意带他来这种地方,不是存心刁难又是什么。
楚恒熠幽暗的眸里闪过一抹微薄的怒意,握着酒杯的手缩紧。
“舍不得他?”
荣尧并未听出楚恒熠微妙的在意,和所在意的方位偏差,只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君上若对他有怀疑,便不该再继续让他留在您身边,不如乘着此次封候给他一处偏僻的封地打发走再想办法斩草除根。”
斩草要除根,楚恒熠何尝不知其中道理。
他需要洛君怀心甘情愿的替他寻找景如歌,若他心里怀揣着害人之心,他怎能信得过?
“情报中所知的洛君怀与我们所见的洛君怀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单纯,无知,看似有些小聪明但却毫无心机。”楚恒熠喃喃着,若有所思。
若他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并诚心依附他,他大可选择相信。
若是他的伪装,那此人将是个无比强大的对手。
见君上为难,荣尧面色凝重。“洛君怀本是傀儡皇帝,短短三年便掌管朝纲,朝中大臣被他除去大半,他手里的人命并不少……”
“可现在我们所见的洛君怀却无半丝血气。”
荣尧与楚恒熠同时沉默了,荣尧端起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站起来,一拱手。
“还是杀了吧,此事交给微臣去办。”
他拔出腰间匕首,走出包间追过去。
“站住。”
荣尧停下,转头看向楚恒熠,了然。
若君上想杀,洛君怀早已经一具尸体,跟随他多年的荣尧怎看不出。
“陪本君喝两杯。”
“是。”
荣尧坐下,见楚恒熠愁眉不展询问道:
“君上还有何顾虑?”
“你觉得洛君怀美吗。”楚恒熠忽然问道。
“咳咳咳……什么?”荣尧差点喷酒。
……
另外一边,洛小君下楼,前门有楚恒熠的士兵把手,他便去了后门,绕过厨房路过柴房,推开后门走出去,刚到门口就见一群黑衣人贴着墙角与人交谈着什么。
“楚恒熠就在里面,等他出来咱们便去取他项上人头!”
“今日就算是死,也必须拉上楚恒熠陪葬!”
洛小君尖着耳朵,虽然没听出全部,却也听个大概。
有刺客要杀楚恒熠!
“谁!”
黑衣人发现了他的影子,其中一人拔刀袭来,洛小君想逃,刀剑劈砍而下洛小君闪身躲避绊倒门框跌在地上。
刀在距离洛君怀脖颈一寸时,稳稳地停住。
“皇上?”一声惊呼。
黑衣人满眼激动,另外一个黑衣人提醒了他。
“走。”
洛小君睁开眼睛,黑衣人已经离开。
他刚刚叫他什么?
顾不得太多,洛小君急忙往回跑去。
楚恒熠不能死!
第30章 似曾相识……
楚恒熠若死了,他还怎么让剧情走向完结,怎么HE,怎么回到现实去。
越想越慌,越想越怕,洛小君跑得也越来越快,从后厨房穿过,撞到了传菜的店小二身后噼里啪啦一阵瓷器破碎和店小二的抱怨声。
蹬蹬蹬,洛小君脚步飞快,一口气爬上三楼。
“碰!”
“嗬嗬……”他站在门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楚恒熠与荣尧同时看下他。
“如厕回来了?”
洛小君摇头,“我……不,快,快……”因为跑得太快气息不稳,又太心急,反倒是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等他说完,手腕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脚下一个踉跄往前走出几步,下一刻便被他按在桌前坐下。
男人站在他背后,两手按住他的肩膀,墨发垂在洛小君的肩头,他凑近他耳边声音低沉。
“别饿坏了肚子。”
若饿坏了,谁替他找景如歌。
洛小君那口气总算是顺了,他站起来两手撑着桌面,侧目看着站在他背后的男人。
“快走!”
说罢,抓住他的手,楚恒熠怔住,望着这只正握着自己手的手,一时间忘了挣脱……
店小二到门口索要赔偿,洛小君迎面而来,走得极快还差点将他撞倒,刚站起来又一位高大的男子随他之后走出将店小二撞个够呛。
店小二骂了一句背时,冲出指着要骂人,定睛一看傻了眼。
“那是!”
若他看得没错,那是帝君!
诶?
“帝君与人手牵手?!”
店小二揉了揉眼睛,人已经走到拐角出他看不到的地方,他追上去想看个清楚,刚要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一锭银子送到他面前。
“酒钱。”
荣尧将银子交给店小二走下楼,感觉到一道浓厚的杀气,微眯起眼睛。
“不好!”
他快速下楼追出去为时已晚。
一支暗器对准毫无防备的楚恒熠射去。
“小心!”
洛小君与荣尧同时惊呼,千钧一发之际,洛小君一咬牙狠狠的将他推开,暗器险而又险的擦过洛小君的手臂,惯性使然令他直接跌在地上。
楚恒熠脱险,见洛小君倒在地上,楚恒熠一个箭步冲过去,扫过四周怒声吼道:
“来人!”
士兵涌入进来将整个酒馆团团围住。
洛小君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看下上方,与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对视上,不知为何,那双眼睛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的眼睛里透着伤,这伤令洛小君的心隐隐作痛。
楚恒熠横抱起洛小君出了酒馆,带上他乘上来时的马车。
“回宫,快!”
马夫催动马前进,马车驶离酒馆,洛小君回过神来,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现在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被楚恒熠抱着,顿时如被火烧了屁股。
“放,放我下来!”
洛小君从他的腿上下来,捂着伤坐在他对面与他保持距离,原本不动还好,这一动捂着伤口的手松动,血顺着手指滴落,在雪白的羊毛毯上留下点点盛开的血迹。
洛小君小心的抬头,对上楚恒熠铁青着的脸。
暗道一句这下糟了!
小说里有过这样一段描述,宫中伺候的太监,不小心划破手指将血迹滴在出楚恒熠寝宫中的白纱上,楚恒熠便痛下杀手,要了他的命。
一个小点都可以要一条人命,自己岂不是有多少命都不够丢得了。
“我回去替你洗干净,保证和新的一样!”
若不是他得捂着手臂上的伤,他都能给他表演一个对天发誓。
楚恒熠薄唇绷紧,头微低披散的墨发垂落半遮住一只眼睛,哪怕被遮挡,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杀意。
“洛君怀!”
一声低沉的低吼。
“……”
洛小君捂着伤口的手在发抖,脸色也愈发苍白,他快撑不住了。
“为何要救本君?”他声音低沉略微沙哑。
最想杀他的人,不应该就是洛君怀吗!他抬头意图看透一些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洛小君迷迷糊糊的,意识在溃散边缘,靠在马车上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为你自己?”楚恒熠疑惑。
“你活着,我才能……活……”
身体倒下的一瞬,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鲜血不仅仅染红了地毯。
楚恒熠迅速的点下洛小君的穴道止血,望着怀里昏迷过去的人,他喃喃自语道:
“本君能相信你?”
有杀手埋伏,他早已得知,之所以带他来这里,是为了试探他是否与那些杀手有勾结,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洛君怀给了太多疑问和惊喜。
他呼出一口气,再看怀中的人,多了丝无奈。
“那支暗器岂能伤我?是你真天真,还是故意为之……”
姑且就信他一次!
……
马车入宫,徐总管领着太医等候在寝宫外,他得到消息,以为是帝君受伤。
远远的瞧见帝君的马车入了宫,慌忙招呼着几个太监过去,匆匆到了马车前,马车刚停下,马车帘掀开一人跳下来。
徐总管正要招呼人搀扶君上,可当瞧见君上抱着洛君怀时,整个傻了眼。
楚恒熠抱着洛君怀入了寝宫并将他放在龙榻上。
“快给他医治。”
太医们急忙进去替洛小君包扎伤口。
不多时,太医出来,楚恒熠询问。
“如何?”
“启禀君上,平燕侯的伤并无大碍,之所以昏迷是受了些惊吓,加之身体虚弱所致。”
“虚弱?”
他貌似才从地牢里出来没多久。
“将他调养好,本君要的可不是个病怏怏的平燕侯。”
“是君上。”
太医给洛小君开了一副药后便退了下去。
寝宫中,只剩下洛小君与楚恒熠。
楚恒熠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洛小君,又看着自己的手,他比他想象中的轻很多。
身体柔软得……像个女人,手感,似曾相识……
与此同时。
主城街道上,官兵四处搜查杀手的踪迹,河桥洞下,黑衣人扯下身上的黑衣,换上乞丐装束,用黄泥糊在伤口上掩盖血迹,做完这一切,他一瘸一拐的走出去,端着要饭的破碗坐在一家客栈的门口。
冷冷的看下帝天宫的方向。
“皇上……”
第31章 你这种人到了我们那儿得进牢房枪毙
“嗡嗡嗡。”手机发出震动的嗡鸣。
洛小君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按下停止闹钟,时间显示二零二零年十月九日七点整。
洗漱后换下睡衣,套上运动服,到公寓门口的早餐摊前要了一份煎饼果子。
“加鸡蛋火腿肠。”
做煎饼果子的大爷抬起头,“要不要辣。”
“加。”洛小君打了个哈欠,他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到书里去了。
“你的煎饼果子好了。”大爷将包好的煎饼果子递过来。
洛小君伸手去接,与他对视上的一瞬,手一抖,煎饼果子掉到了地上。
楚恒熠?
这画风极其诡异,楚恒熠穿着蓝色大褂做煎饼果子?
洛小君吓得撒丫子就跑,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玩皮球的小孩。
小孩哇哇哭了起来,洛小君蹲下来将他扶起来。
“妈妈!”小孩哭得声音更大。
洛小君揉了揉眼睛,小孩顶着一张楚恒熠的脸!
小孩的妈妈过来,指着他骂。“你怎么走路的!踩到我的宝儿受伤了你赔得起吗!”
这位妈妈是个涂着口红烫着大波浪卷的楚恒熠。
洛小君更加害怕,冲出去没看过往的车辆一声鸣笛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洛小君被撞飞出去,司机下车,关切地凑近他。
“小伙子,你没事吧。”
艹,是个穿着军工裤满脸大胡茬子的楚恒熠!
……
“小君哥,小君哥?”
洛小君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看着正端着药站在自己面前的阿九,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还好这张脸不是楚恒熠。
“小君哥,你总算醒了。”阿九满脸担忧。
洛小君看着偌大的床榻,望着雕龙的床沿与头顶华丽的帷幔。
“这是……”
转头看向偌大的寝宫与寝宫中垂挂的白纱,瞪大了眼睛。
“这是楚恒熠的床!”
我滴个乖乖,在这里睡觉不做噩梦才有鬼了。
他快速的从床上跳下去,抱着受伤的手臂就往外走,刚到门口一人迎面走来,是刚下朝回来的楚恒熠。
“醒了?”
对上男人冷峻的脸,想起挺着大胸脯的‘楚恒熠’,移开目光。
“昂……”
楚恒熠看向阿九。
“出去。”
阿九躬身身子,小心的看了一眼洛小君,有些担忧,却还是走了出去。
见阿九离开洛小君也一并跟着他出去,刚迈出一步,肩膀被男人按住。
“跟本君来。”
洛小君心下一跳,将所有人都支走,要干什么?
正想着便见他走到寝宫左侧,转动烛台,一道隐秘的门打开。
洛小君惊奇不已,这里居然有一间密室。
“还不进来。”
楚恒熠看向他,洛小君虽然害怕,也不得不跟着他进去,刚进去,门便自动关闭。
这是一间约莫十平米大小的密室,密室的墙面是一排排书架,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书籍与竹简,正中间放着桌案,桌上摆放着一盏黑狼形状的灯盏,灯盏上方燃烧着火苗。
楚恒熠负手立于桌前侧对着洛小君,微弱的烛火被他遮挡,他的影子将洛小君整个包裹在其中,显得洛小君愈发渺小。
“你可知道,本君为何将你带来这里。”还是那一贯的冰冷与高高在上的语气。
洛小君哪知道他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又不是他肚子里了的蛔虫。
等等!
洛小君盯着他腰间的剑,联想起他方才的话,本就因为失血过多的脸色更加苍白。
“……还是决定要这样做了?!”
他以为他能用洛君怀的身份顽强的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
其实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也当上了平燕候,他以为他会就此放他一命。
可他到底还是太过天真。
这个男人可是杀人不需要理由的楚恒熠呀。
而书中剧情最大的点便是杀洛君怀,这是最为重要的转折,怎能少得了!
他将他带来,是想背着别人秘密处决了他吧,洛君怀这个人物注定要死在他手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紧咬着唇,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回忆从穿书到现在的刻骨铭心的经历。
“既然你已经知道,便自觉一点。”楚恒熠说道。
洛小君摇摇欲坠,指着自己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
“这种事,还要我自己来?!”
楚恒熠蹙眉,“你不来,本君怎能做得到。”
“放屁!”洛小君指着他的鼻子手指抖了抖。
“杀人这种事你做得多了,怎会做不到!对你而言,不过是手起刀落而已……”
楚恒熠脸色古怪,莫非,他以为他要杀你?嘴角抽了抽,想笑却被他强憋了回去。
“貌似是这样。”
洛小君的心更加冷了。“反正都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憋着的火气冲上来,腰杆也值了。
有些话不吐不快。
楚恒熠的手半握成拳头放在唇边掩饰嘴角的笑。
“告诉本君什么?”玩心大起。
洛小君直视着他的眼睛,两手叉腰气势足足。
“所有的角色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狂妄自大滥杀无辜,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长得的好看又是帝君就能为所欲为?啊呸,你这种人到了我们那儿得进牢房枪毙!”
“枪毙?”楚恒熠不明白这二字是何意。
洛小君将自己的手做出一把手枪的样子,瞄准楚恒熠的脑袋。
“枪毙就是在你的脑门上,开一个洞。”
楚恒熠托起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平燕候竟有如此大志,本君倒是小看了你,看来本君要赐给你的宅邸,可以收回了。”
洛小君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豁出命去的模样,抖腿歪嘴斜眼,顺带不屑。
“收回就收回,爷爷我……”
一个呼吸后反应过来。
“什,什什么!!”
他指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给我宅邸?是给我宅邸!”
楚恒熠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可惜平燕候看不上本君赏赐的府邸,倒是更喜欢在本君的脑袋上开洞。”
洛小君的脸此刻就如那万花筒一般变了又变,恨不得能闪出一朵花来,所以,他如此严肃的将他带到这里,还戴着佩剑,在密闭的密室里不是要杀他。
而是要给他一座宅子?
洛小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咕噜。”咽了口口水。
他多么希望此刻他能有电影《黑衣人》手里的那个记忆消除器,然后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只可惜,幻想永远都只是幻想。
“本君狂妄自大,杀人如麻,最惹人讨厌。”楚恒熠朝他走来。
洛小君退无可退的靠在墙壁上,想逃男人的手撑住墙面挡住他的去路,勾起他低下去的下巴,望着那双惊慌不已小脸儿,缓缓的凑近。
洛小君的喉结滚了一下,那咽下去的不是口水,是他几乎从嗓子里跳出去的心脏。
“妄图想杀本君,洛君怀你好大的胆子。”
冰冷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吓得他缩紧脖子。
“我的意思是说,君上很了不起,我我我非常崇拜您。”
男人眉头一挑。
“如何个崇拜法。”
“君上仁慈、大度、慷慨……从来不会因为一些开玩笑的话而随便杀人……”
“本君是这样的人?”
洛小君狂汗不止。“应该……是吧?”
男人斜勾起唇角。
“很遗憾,本君并不是。”
第32章 你的命包括你的一切都属于本君
洛小君噎住,唇抖着说不出话来,胸口闷堵,越想越憋屈,干脆豁出去,他不逃也不再昧心的说阿谀的话。
“要杀就杀,记得下手狠一点!”他歪脖子手指着自己的脖颈大动脉。
“就冲这来!”
“噗。”
男人噗嗤一笑,头压低肩膀微微的耸动,而后大笑出声。
这笑声爽朗,嘴角上扬起牙齿洁白干净,墨发垂落于脸侧的不羁此刻更多了少年儿郎的飒爽。
洛小君整个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人,亦或者这个人不是楚恒熠。
洛小君从不觉得男人好看,哪怕是大明星或者最火热的小鲜肉,可现在他不得不说一句。
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美。
脸颊微热,他眨了眨眼睛,嘀咕着:
“君上将我带来这里究竟做什么?”取乐?
若还看不出他在戏耍他,这几年小说他就白看了。
楚恒熠忽然止住笑声,一瞬间那个方才还笑得和邻家大男孩一般爽朗的男人消失不见,闪烁着光芒的眸子冷冽下去化成一道如刀冷冽的寒芒。
“来了。”
“什么来了?”
洛小君见他一直望着一处,便转过身顺着他所看去的地方望去。
密室后一个不起眼的小格子,这个小格子正好能看到寝宫里的,透过小格子往外看,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进来,他们穿着黑衣头戴斗篷,若洛小君没记错,这装束是长老堂的人。
几人凑近床边,拔出刀刃狠狠的对着床榻刺去,被褥棉絮被砍得稀巴烂。
洛小君捂住唇惊出一声凉汗。
“现在知道本君为何要将你带往此处了吧。”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低低的回响起。
洛小君的双眸颤抖,牙关打颤。
他方才就躺在楚恒熠的床上,若他没有从床上下来,或者还留在此处,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压下心头的恐惧他侧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他们为何要杀我?”
最反对楚恒熠攻打燕南国的人不正是长老堂吗,现在又为何要杀他。
“可还记得洲文仪。”楚恒熠冷声道。
洲文仪,这三个字如一把锤子敲醒了洛小君。
洲文仪是长老堂内定的未来帝君人选,是洛小君用计令他不得不仓皇而逃,同时也得罪了长老堂中的洪长老,以及朝中将近一半的臣子。
洛小君顿时觉得后背凉气飕飕,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募地,肩膀被人按住,一张放大的脸逼近,温热的大掌托起他的下巴,让他对上他深邃如海的双眸。
“除了本君没人能杀你。”
忽地,外面传来惨叫声,洛小君转头,透过小格子往外看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涌入将长老堂的人围住,手起刀落,鲜血染红了白纱……
残肢断臂落了一地,惨绝人寰!
楚恒熠将格子关闭,若无其事的坐到太师椅上,将一把钥匙放在桌案上。
“宫中你已不能再继续待下去,这座宅邸是本君为你准备的,今日便搬过去。”
洛小君压下心头的惧意,走过去拾起钥匙,刚攥到手中,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君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作为代价,你必须替本君找到景如歌。”
握着钥匙的手一抖,他抬头看向他。
“我答应你……”
密室的门打开,外面一切恢复如初,鲜血擦净,染红的白纱换去。
恍若方才看到的杀戮只不过是错觉。
这便是楚恒熠的可怕之处。
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洛小君下定决心,一定要尽早找到景如歌,然后顺利的回去。
当日,楚恒熠替他准备马车将他送出宫去,洛小君将自己唯一的好友阿九带上。
当马车驶离皇宫后,洛小君长长的舒了口气。
掀开帘子看着西边山头悬挂的夕阳,暖暖的阳光落在脸上,他笑了,如释重负。
终于能离开楚恒熠身边,终于能好好的睡个安稳觉,只要找到景如歌,一切就都步入正轨,他也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
不多时马车在一座宅邸前停下,宅邸上挂着一张红看不清字迹的牌匾。
洛小君推门进去,这里空无一人并无人来迎接,只有洛小君与阿九站在门外。
马车离开,洛小君与阿九背着包袱走进去,阿九跑到屋内点燃烛台,二人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这间宅子不算很大,一间主院,两间客房,还有一间小杂院,前后就一座院子,院子里有一池水,因为许久无人打理,长满浮萍绿油油的闻着一股腥味。
好在屋子里有现成的被褥和生活用具,不然洛小君和阿九就得裹着稻草睡一晚了。
让阿九去休息,洛小君抱着受伤的手臂走入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上床躺下洛小君看着床上的被褥,说来也奇怪,房子破旧看着久无人住,可被褥却是崭新的。
应该是楚恒熠准备的,不自觉轻笑一声,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
“算楚恒熠还是个人。”
“这是夸本君,还是在损本君。”
突兀的,屋子里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惊得洛小君坐直身子,便见楚恒熠正坐在不远的太师椅上。
“君上!”
洛小君惊呼出声,楚恒熠身影一闪出现在他背后捂住他的唇。
“嘘。”男人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本君微服出宫,切不可大声喧哗被人发现。”
洛小君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大声叫嚷,楚恒熠这才松开他。
“君上微服可是为了景如歌?”
洛小君其实有些猜测,虽然后面的剧情他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可通过前文的分析,大致了解一些。
长老对于楚恒熠迎娶景如歌并以此宣战一事极为不满,之前他以为是因为楚恒熠擅自攻打燕南国所致,可通过现在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以及派人暗杀的所作所为,都表明长老堂另有预谋。
至于他们为何要千方百计阻止,洛小君就不得而知了。
被看穿来意,楚恒熠并不意外。
“你放心,除了本君无人知道你被安排在此处,长老堂的人暂时找不到你。”
说完,他顺势坐在他床上,裹着被褥躺下。
洛小君站着床边,指着床又指向自己。
“这是我的床!”
楚恒熠慵懒的睁开眼睛,眼底染着灰暗的倦色声音沉闷,像是几夜没合眼般的疲惫。
“你是本君带领大军赢回来的人,你的命包括你的一切都属于本君。”理所应当的宣誓主权,像是洛小君是他出去狩猎,狩回来的猎物。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这事不说还好,一说就是血海深仇,他还要意思说!?
碍于他是楚恒熠又是男主,他不敢发作,气鼓鼓的打开柜子,找出一床被子单手抱着睡到软榻去。
只希望明日楚恒熠能改变主意离开才好,若每日与他在一起,这日子还怎么过。
第33章 臣在老地方等皇上
阳光透过发黄的窗梭纸透入进来,照得房间亮堂堂的。
房间门口正对面的软榻上,紧裹着一团一只白皙的胳膊从那一团被褥里垂落,修长的手指缠绕着从榻上倾泻而下的墨发,一并垂落在地板上。
似是因为这忽然升起的阳光惹到了裹在被褥里的安眠,他不悦的翻了个身。
咚!年久失修的地板发出咯吱声。
洛小君抱着受伤的手臂疼得龇牙。
“疼疼疼。”
缓过劲来,揉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看向四周,这才想起自己昨夜在榻上睡了一晚。
扶着桌子站起来将被褥单手抱住塞回柜子里,侧目看向床的方向。
朦胧的床帐内,楚恒熠正躺在里面,合上柜门洛小君朝床榻走去,隔着纱帐望着床帐中的人。
他的头发与衣带无半丝凌乱,覆在眼睑的睫毛浓密纤长,那几乎完美的鼻梁下薄唇闭着,哪怕熟睡这个男人看起来依旧赏心悦目。
让同为男人的他不住地多看了一眼。
他是如何做到睡一晚上都不动弹的?
当目光落到楚恒熠床内侧摆放的游龙剑时,他将目光收回去,并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楚恒熠睡觉游龙剑不离身,若熟睡被人吵扰便要拔剑杀人。
这段,洛小君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倒霉的小太监头颅滚地咚咚咚响,记忆犹新。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看了看天色该做早饭了。
他正要出门,撞见正在收拾院子的阿九。
“小君哥,你要去哪?”
“出去买点菜。”洛小君说道。
阿九擦了擦手上的泥,“我与你同去。”
“我一个人就可以……”
说了一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无奈的笑了笑。
“那就多谢了。”
他们居住的府邸距离最近的菜场有一段距离,洛小君与阿九走了约莫两刻钟才抵达,这里聚集一些卖菜的村民,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猎户摆摊售卖肉食。
洛小君走到一户肉摊前。
“这块肉多少文钱。”
“三十文。”
“肉不新鲜了还要三十文,最多给你十五文。”
“不买就算了,还说我的肉不新鲜,这可是我昨夜埋伏了一夜才杀的野猪!”
“前夜杀的吧。”
二人争辩引来人围观,洛小君眨了眨眼睛。
“大哥,十五文一手交钱一手交肉,你瞅瞅让这么多人听到看到,对你也不好。”
肉摊大汉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肉不新鲜,为了打发走用麻绳穿好塞到他手里。
“给你给你,快走。”
洛小君掂量一下,将铜板放下。
这一幕让阿九看得目瞪口呆,小君哥居然这么会砍价,他以前真的是燕南国皇帝!
在菜场遛了一圈,阿九提了个满怀,二人一并往回走去。
路过街边乞丐,洛小君停下,将手里剩余下来的铜板丢入他的碗中。
待他走远,乞丐抬起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
只视若珍宝的将这两枚铜钱攥在手中,哽咽了咽喉……
“皇上受苦了!”
洛小君回到宅邸日头也高涨起来,关上门,洛小君与阿九一同去了厨房,早早的阿九就起来将锅碗瓢盆都洗刷了一遍,省去了洛小君许多琐事。
因为手受伤不能切洗,切菜和洗菜的便交给阿九。
洛小君亲自掌勺,不多时三菜一汤摆上了桌。
刚摆好,卧房的门打开,楚恒熠走了出来,阿九见着他吓得急忙跪下,洛小君嘘了一声提醒他。
“阿九,君上来这里的事情,不能声张,你只将他当成我的客人便好。”
阿九不敢抬头怯怯的应了一声弓着腰退门外。
楚恒熠瞥了一眼桌上红烧肉,炒青菜,煎鸡蛋,豆花汤,都是一些家常菜,看着卖相并不好。
眉头微皱,似乎很嫌弃,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眉头舒展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哪家饭馆买的,味道还不错。”再次吃了一口。
“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楚恒熠愣住,再看洛小君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洛小君拿出一个碗,每个菜夹一些送给候在外面的阿九,之后才端起碗筷。
楚恒熠冷着脸。“他不过是个下人。”
“他是我朋友,今日这顿饭仰仗阿九帮忙,不然咱们都得饿肚子。”他指了指自己受伤并挂着的胳膊。
楚恒熠垂眸不语,继续吃饭,皱起的眉头分明的表达他的不满。
吃完后洛小君给自己和楚恒熠分别倒上一杯热茶。
据前文所说,在楚恒熠攻破燕南国的前日,洛君怀便已然人将女主景如歌送走,所去的地方若他猜测得没错,应当是洛君怀儿时生活的地方。
虽然文中并没有明确点出,不过洛小君通过一段对白多少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所委任的将军是洛君怀年幼时结交的好友,后来二人一同进宫,他成为了皇帝,而那个人成为了御林军将军。
洛君怀能用三年时间摆脱权臣掌控从傀儡皇帝中解脱出来这一切的一切,这位将军功不可没。
他便是一年前被洛君怀封为振国将军的郑元昼。
楚恒熠攻破城池的前一夜洛君怀下令让郑元昼将景如歌送走,郑元昼想与洛君怀共赴国难不愿前去,洛君怀以死相逼,最后令他不得不带着景如歌逃走。
临走前,郑元昼说了一句话。
“臣在老地方等皇上。”
老地方,他们的老地方很有可能便是儿时他们所生活过的溪水村。
当然,这只是洛小君的分析与猜测。
思及此,他看向楚恒熠,问道:
“君上既然微服出巡一定有所准备,马车通关文牒可都准备妥当?”
溪水村在燕南国与北梁国的交界处,距离平陵城有最少五日路程,没有马车是万万不行的,路途要通过三座城池,若无通关牒文出城都难。
“这些琐事,向来无需本君准备。”楚恒熠端起茶抿了一口。
洛小君一头黑线。“所以,君上什么都没带?别告诉我,银子也没有?”
“本君看上去是缺银子的人?”
洛小君松了口气,伸出手摊平。
“给几张银票我去买马车,打点守卫。”
“你认为本君会带这些俗物?”
洛小君一脑门趴在桌子上,摊平的手抖了抖,头再抬起来便是一张狰狞的脸。
“不带银子不带通关文牒,你让我怎么给你找人!”
这一嗓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气喘吁吁,纯是着急的。
“急什么,万事有本君。”
他走出宅子去了马市,不多时便见他牵出一辆马车来,马车里甚至还放了干粮。
“上马车。”
还是那命令的口吻,和淡漠的语气。
洛小君暗自腹诽,有办法也不早说。
嘱咐阿九看家,并将剩下的银子都交给他之后便进入马车。
“去哪。”楚恒熠在前面赶车。
“青山镇溪水村。”
第34章 我与你说过不许乱跑
马车抵达城门,洛小君心中忐忑,就算有马车可没有通关文牒或者身份证明是无法出去,这下可如何是好。
洛小君甚至准备好了打道回府,不然干脆让楚恒熠派兵护着,他们带上荣尧再带上御林军光明正大的去。
“停下。”
果然,马车被城门守卫叫停,洛小君扶着额头,暗道得白跑一趟。
正当他以为马车会调转时,却见楚恒熠取出一枚令牌,只一眼守卫便打开车门放行让二人通过。
马车行驶了一天一夜,一路上楚恒熠一言不发面色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清晨抵达距离平陵城最近的燃城,马车停下,洛小君掀开车帘便见楚恒熠正拿着那枚玉佩和掌柜的说了什么。
“下车。”他转头看向他。
洛小君哦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楚恒熠带他上了二楼最豪华的雅间,雅间的大桌上摆满了丰富的佳肴。
洛小君的肚子早就饿了,顾不得形象撸起袖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副几辈子没吃过饭的吃相,饶是楚恒熠也怔了一下。
楚恒熠拾起快起,优雅的夹起一块蔬菜放入口中咀嚼,语气淡漠表情平常。
“没人与你抢食,慢些吃。”
洛小君扒了口饭,看向楚恒熠。
“君上,您不怕暴露身份吗,咱们会不会太过显眼?”
“你只许负责领路,其余的用不着你上心。”还是这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这不是上心不上心的问题,这是性命攸关!”洛小君纠正道。
“您微服出巡是来找人,不是来游玩,我们一路上太过招摇,这样会引起人怀疑。”
“还有,那枚玉佩再继续使用咱们会被发现,还是低调些为好!”
“若君上毫无准备,咱们就去将荣丞相一并叫上。”
“砰!”男人放下碗筷。
洛小君抬眸对上男人冷冽的眼睛。
男人忽地站起,身体前倾单手捏住了他的脸,将那张小嘴给捏得变了形。
“再多说一个字,就捏碎你的下颚。”
他冷哼一声松开他,洛小君低下头,没了吃饭的心思,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对方是谁,那可是帝君,他一个小小阶下囚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担心他……是多余的……
见洛小君放下筷子不再吃饭,楚恒熠食之无味丢下筷子起身。
洛小君跟着他一并下楼,楚恒熠忽然停下。
“你留在马车里,哪都不许去。”说完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洛小君上马车等楚恒熠回来,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纱布,那支暗器划破了皮带走了一块肉,好巧不巧的将他手臂上的月牙形胎记给毁了。
现在的胎记变成了一块暗红色的血痂,天气闷热得将这块血痂清理干净再上药否则容易感染,这些靠他一只手是无法完成的。
掀开车帘下马车远远的瞧见不远处飘着医馆的旗帜,下马车朝医馆走去。
大夫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瘦老头,看了一下他的伤,便让他排队等候。
现在是上午,进城看病大多都是附近村镇的村民,很多都是一大清早开城门就进城看病的,洛小君只得排在后面等候。
等候无聊便听起前面几人聊天对话。
“听说了吗,燃城来了个采花贼,专门祸害未成婚的黄花闺女,每次作案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枝花,所以就叫一枝花。”
“你们可知,前几日刘掌柜的女儿被糟蹋跳了河,现在正办丧事,太惨了。”
“最惨的是王寡妇家的儿子,因为长得眉清目秀被当成女子给玷污了,现在已经神志不清,见了人就躲。”
“这采花贼太可恨了。”
“官府从平陵城请来的大名鼎鼎的秦浦头,据说今日便到正在衙门商议着抓捕采花贼一枝花。”
……
不知不觉轮到洛小君进去,洛小君一步一回头还想继续听下去,貌似那位秦浦头很厉害的样子。
被伙计领着进入里间,坐在一条方凳上。大夫给他一块叠好的手绢让咬住,洛小君照做,还没没回过神来,纱布与干枯血液形成的血痂完完整整的被大夫生生的撕扯了下去。
“啊啊啊啊!!”
不多时,洛小君满头冷汗的里间走出来,脸色苍白,手臂颤抖,只将排在他后面同样来换药的彪形大汉吓得往外跑又被无情的抓了进去。
洛小君给了他一个你保重的眼神,踉着两条发软的腿走出医馆。
马车还停留在饭馆门口,看看时辰楚恒熠应该快回来了,路过一条巷子,见一个打扮怪异的人扛着个少女走入巷子。
不会这么巧让自己遇到采花贼一枝花了?
洛小君抄起一块石头朝巷子里走去,果真瞧见他在行猥亵之事,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找准机会一石头对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ma准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一枝花应声倒地,少女尖叫着从巷子里跑出去,大喊。
“快来抓采花贼一枝花。”
这一嗓子将附近的人都吸引过来,“一枝花,现在看你往哪里跑!”
“我不是一枝花,他才是!”洛小君指着倒下去的人,回头一看这里除了他没有旁人。
洛小君扯了扯嘴角,后退一步。
“打死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举着扫把棍棒一拥而上,洛小君打翻堆积在巷子里的杂物往里跑。
忽地,他停下,前面没有路!
“这下糟了。”
后面几个彪形大汉追来,挥舞着棍棒扫帚比之刚才更加凶狠,甚至有屠夫加入其中举着杀猪刀叫嚷着要活剐了他。
洛小君贴着墙根站着,好不容易从楚恒熠的魔抓下活下来,他才不会就这么被当采花贼莫名其妙冤死!
一咬牙,也管不了刚包扎好的伤是否会裂开,手攀上墙壁,脚踩着下方的陶土坛子往上爬。
咔嚓,陶土坛子碎裂,脚踩空,身体往下掉。
糟了!
身体往下坠落,手臂被另外一只手紧握住,拉着他上了围墙。
此人尖嘴猴腮还是秃顶,身着花布衣裳,头上戴着一朵红花,嘴角还有一根痣毛。
“你是一枝花?”
忽然他就理解了为何刘掌柜的女儿要跳河,王寡妇家的儿子失心疯……
“胆敢坏我的好事。”
他勒住洛小君的脖子,阴测测的从怀里去取一颗药丸,捏住洛小君的下颚丢入他口中,强迫他咽下去。
苦腥味蔓延整个口腔,洛小君一阵干呕。
“前段日子睡王寡妇家的小少爷,滋味至今意犹未尽。”他舔着唇,猥琐的抚摸着洛小君的脸。
“这般貌美,就这样杀了太可惜,别怕,我会让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嘴角的那颗痣毛随着他猥琐的笑一下一下的抖动,
洛小君都快恶心吐了,顾不得嘴里恶心苦味,一巴掌扇过去。
一枝花握住他的手,顺势将他拥入怀里,劣质的香气熏得洛小君头晕。
“放开我!”
一枝花显然是练家子,力道极大,洛小君也不知怎得忽然就没了力气。
“待会你会求我。”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远远的看到有人追来,他冷哼一声将洛小君抗在肩上飞身一跃,忽的一股冷冽的杀气截住他去路。
一道强劲的掌风袭来,手中的人从他肩上落下。
洛小君从屋顶上掉下去,当他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时。
一股好闻的龙涎香温热的将他裹住。
“我与你说过不许乱跑!”
第35章 应该是净身房的人没处理干净
洛小君费力的睁开眼睛,抬眸望着男人峻冷的脸,柔和的眼眸此刻缭绕了水雾,声音沙哑柔软细腻。
“你来了……”
楚恒熠皱紧眉头,他与他说过不要离开马车,他违背他的命令!
可他满腔的怒意在看到他这般狼狈模样时,到了嘴边却化成一句。
“他对你做了什么?”
“救我……”洛小君用尽所有的力气扯住他的衣裳。
唇一张一和想将现在的情况解释清楚,嗓子却如同被火灼烧过一般疼得说不出话。
视线渐渐地模糊,朦胧的画面里,是楚恒熠冰冷的侧脸而后便彻底的陷入黑暗中。
怀中人失去了意识,可紧抓着他衣裳的手却不曾松开。
楚恒熠无声叹了口气,他还能再弱点吗,真怀疑当初他是如何成为一国之君的。
“你是什么人敢坏我的好事!”一枝花尖声喝道。
见他抱着洛小君脱不开身,一枝花也不逃走,冷笑着取出几支飞镖袭去。
楚恒熠抬头,墨发半遮的眼眸里如死神之火眼诡异的散出黑气。
“找死!”
飞镖在距离楚恒熠三寸的位置弹开,一枝花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怪,怪物!”
男人脚踩瓦砾步步朝他走来,一团漆黑的暗影如鬼魅般顺着男人的影子化成漆黑的剑,从一枝花的脚底钻过,一瞬,鲜血溅开。
一枝花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然头首分离碎裂的尸体从屋顶上滚落下去。
风掠过黑影散去,缭绕在男人眼中的黑雾消失不见。
楚恒熠垂眸看着怀中的人,消失不见。
燃城四方客栈,天字号房。
楚恒熠将昏迷不醒的洛小君放在床榻上,窗外一个黑影落下。
“主人,杀手都已解决干净。”
“平陵城如何。”
“并无异动。”
“继续盯着。”
“是。”
楚恒熠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一路上洛小君在劝他低调行事,这本身并无过错,可他却不知晓就算他再如何低调,也瞒不过长老堂的眼睛。
楚恒熠并不畏惧长老堂,更不惧怕任何人。
他们不敢对楚恒熠动手,只能想方设法的阻止他找到景如歌,而阻止他的关键在于洛小君。
单纯的洛小君并不知道,这一天一夜的赶车,马车外是何种血雨腥风的厮杀,若无他保护他早就死了。
他之所以让他马车里等待,便是为了去解决那些追杀上来的杀手。落脚在繁华的街道,是因为只有这种人多的地方,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长老堂的人非常在意名节。
目光落在他手臂浸透了血水的纱布,楚恒熠皱眉,可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他坐在床边揽住他的肩膀,扯开腰带,将衣裳拉下肩头,目光在白皙莹润的锁骨与肩头停了一下。
身为男人却拥有堪比女子般细嫩的身躯,这让他再次想起,燕南国皇帝如女子一般貌美的传闻,目光落在他柔美俊秀的脸庞,移下他微张开的唇瓣上,喉结滚了一下,错开目光。
楚恒熠解开洛小君手臂上被血水染红的纱布,白皙的胳膊上一条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怀中的人轻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胳膊因为疼痛而痉挛。
楚恒熠看着窝在他怀中如小猫一般柔顺的脑袋,皱着眉头取出疗伤药,倒在的伤口上,洛小君紧咬着牙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似乎极为痛苦。
楚恒熠疑惑,他的疗伤药有止疼的作用,不该如此痛苦才是。
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
“怎么会这样?”
洛君怀已经是个阉人,就算吃了某种助性的药应当也毫无反应才对,可他的脉象却清楚的告诉他,他的身体正在迫切的渴求。
难道说……
他伸手想去一探究竟,刚要碰触到骤然停顿住,脸色古怪的将手收回。
“应该是净身房的人没处理干净。”
“……我好难受。”洛小君眼角闪着泪光。
“难受也是你自找的,要么自己解决要么本君将你丢到妓院去。”
楚恒熠将洛小君放下,刚转身洛小君从床上滚了下来,趴在地板上。
“水。”
楚恒熠犹豫了一下,折返回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洛小君抓住他的手,杯子掉落,顺势站起来扑在他身上。
“咚。”二人同时跌下床榻,墨发顺着裸露在外的肩膀与半边白皙的后背蜿蜒着落在楚恒熠的胸前。
所有的理智在本能中消散,迷离的双眼里看不到半丝光亮,干渴的唇里吐出灼热的气息,他只想要得到水,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水……”
捧住他的脸,恍若找到了他渴求源泉,吻了下去。
楚恒熠怔住,唇贴上唇的一瞬他整个僵住,这甜美的气息,柔软的唇不正是那夜……
画面重叠,细腻发丝的触感,蓝色的发带,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寝宫又不被御林军发现的人只能是原本就在寝宫的人。
种种线索与现在的真实的一切交叠在一起。
是他……
是他!
怎么可能?!
他一次次的否定,一次次的排除,可这令人无法拒绝的味道却宛如如一剂致命的毒,顺着口腔蔓延到了楚恒熠的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身上的人儿开始不满足于索吻,楚恒熠快速的点住洛小君的穴道。
洛小君身体一软,顺势倒在他怀中,楚恒熠推开他,两手捏着他的肩膀,望着洛小君,看着他的脸庞与身形,最后锁定在,饱满润泽的唇瓣上,顿时如同被一击雷电击中。
“为何是你……”
他松开手,仍旧无法接受现实,站起来靠在门板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有了变化的部位。
洛君怀是个男人!
自己居然会!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门外,关上门,脸如火烧。
“来人。”
黑衣暗卫跪在地上。“主人有何吩咐。”
“去找个女人……”话还未说完,他止住,透过门缝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没有本君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说罢,推开门再次走进去,并将房门拴好。
第36章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耳边是轱辘的声音,身体被颠簸地摇晃,阳光照入进来,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抬手扶着额头,遮挡住眼睛。
干裂的唇张开,沙哑的呻吟。
“我这是在哪……”
脑子蒙蒙呼呼的像是被裹上了厚厚的浆糊,他支撑起酸疼的身体坐起来,扶着发胀的额头这才发觉自己正坐在行驶的马车里。
掀开车帘看向车窗外,这是一条狭窄的山路,不见村落渺无人烟,显然他们已经出城多时了。
楚恒熠在前面赶车,察觉他醒来回头看了一眼。
“穿好衣服。”
洛小君低头,紧接着抱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
车帘落下,洛小君抱着脑袋,坐在马车最里面仔细回忆着昨日。
脑子种种画面划过,医馆,采花贼,被追打,楚恒熠出现救了他。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记忆被生生掐断,任他如何都回忆不起。
他的身上除了一条亵裤便什么都没穿。
马车里没有他之前所穿的那件衣物,只有一套崭新的衣鞋摆放在马车凳上。
他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颤抖的拉开自己的亵裤。
“我艹啊!”
一声高分贝的声音后,马车里一人探出头来,他凑近正在赶车的楚恒熠。
“我我我我我……你你你你……”
一只大掌将他的脑袋顶住,生生压回马车里面,显然不想和他说话。
洛小君坐在马车里两眼发直,他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伸出手一咬牙往屁股后摸去,黏腻的触感令洛小君几乎崩溃,将手取出,望着手指间上的血迹,他几乎可以断定,昨夜自己所经历的惨无人道。
想他堂堂男儿,二十好几还是个处男身,今日却这般毁在了楚恒熠这个禽兽手里。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这一瞬间,他身为男人的自尊被击垮。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马车角落里,眼角挂着泪,心拔凉拔凉的。
“我与你拼了!”
洛小君红了眼,冲出马车,也不管马车是否在行驶就朝楚恒熠扑了过去。
楚恒熠简单的抬手,一档,一扭,一按,人便已经被他单手按住,另外一只手勒住缰绳,马车停下。
“禽兽!居然对我做那种事情,亏你还是帝君,要脸吗!”
楚恒熠眉头直跳,声音里尽是咬牙切齿的怒火。
“本君对你做什么,怎就成了禽兽。”楚恒熠按得更紧,只将洛小君的脸按得变了形,嘴巴和脸被积压得撅起,两眼里的泪花也被挤了出来。
“我的裤子里都是血,这就是证据!”
“你一屁股坐在茶杯上,流血还责怪本君?”
洛小君眨了眨眼睛,“真的!”
楚恒熠保持着他惯有的高冷。“不然你以为本君会对你做什么,就算这天下人都死绝了,本君也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
洛小君松了口气,急忙改口。
“误会,误会了,嘿嘿……”
楚恒熠松开他,洛小君进入马车里面传来衣物褪去的窸窣声,片刻传出一声惊呼。
“有块瓷片扎到我屁股了,哈哈哈……”
“……”
楚恒熠长吁了口气,紧绷着的身躯松懈,手扶着额脸,眼底尽是倦色,俊脸上透着可疑的红。
昨日,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居然决定要亲自帮助洛小君,这种药物并不致命,只要挺过去等药效散去便好。
楚恒熠封住他的穴道,让他躺在床上,岂料穴道自行解开他朝他扑过来,并开始解开衣裳。
一想起那画面,他的眉头便忍不住抽搐起来。
“楚恒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就不想对我有点非分之想?”他抓着他的衣裳,满目魅惑迷离,手也不老实。
“洛君怀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小君将他推倒,趴在他怀中,咬住他的头发,在他怀中笑。
“你这里……不是已经有反应了,干嘛忍着~”
楚恒熠身体僵住,恼怒,震惊,羞愤,被拆穿的心虚,种种情绪涌上头来,化成一掌将他整个击飞出去。
洛小君从床上跌下去,好巧不巧的一屁股坐在之前被洛小君打翻的水杯上。
疼晕了过去……
楚恒熠满眼倦色,天知道自己昨日忍着没宰了他有多难,他昏厥过去倒是一了百了,自己却……
等找到景如歌,他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透过车帘看着里面窸窸窣窣换衣服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就让他重新让去净身房,将没割掉的那颗给弄干净!省得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突兀的起了一阵冷风,洛小君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袖。
楚恒熠催动马匹加快速度,原定路线他们要从燃城穿过途城抵达青山城,途中楚恒熠改变路线,抄近道从山路走可以节省一天的路程。
绕过这座山便是青山城。
三日后,马车穿过大森林车轮滚着黄泥驶入官道,一路疾驰着在青山城城楼下停下。
洛小君掀开车帘从车上跳下,扶着一颗大树呕吐起来。
山路崎岖难走,水沟山涧众道路也坑洼难走,楚恒熠非但不减速还越赶越快,几次马车差点掉落滑坡倒入河水。
就算到了夜里楚恒熠这个疯子也不曾停下歇息,日夜不断快马加鞭,原本需要五日的路程,只让他不眠不休的赶车,三日便抵达了目的地。
坐在车厢里被他这一路颠簸,就和炒豆子一样被翻来覆去,差点没颠碎了。
顺利进入青山镇,二人找了个客栈落脚,楚恒熠点了一桌子菜,洛小君刚吐完晕车感还没消散,压根吃不下。
楚恒熠优雅的将一块肉放入口中咀嚼味道貌似很好,一路嘴角上挑,洛小君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洛小君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不经意看到楼下几个穿着黑衣走入客栈的人,只一眼瞪大了眼睛。
“鬼头死士!”
腰间挂着鬼头令牌的死士,这一段,在女主初来平陵城被洪长老软禁描写过,他们是洪长老培养的杀手,每一个都武功高强,绝非普通杀手可比。
楚恒熠瞥了一眼洛小君,他怎么会知道鬼头死士?就连长老堂的大长老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而洛小君只一眼辨认出来……
“我们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洛小君抓住楚恒熠的手,也不管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走到窗户边边便往外爬。
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洛小君与楚恒熠对视一眼。
“砰!”
房门被破开,千钧一发之际,楚恒熠将洛小君抱起跃上屋顶,几个飞跃腾挪落在另外一片屋顶上。
洛小君深知鬼头死士的难缠,他焦急抓住楚恒的衣裳,催促道:
“他们能找到这里,说明已经发现了景如歌的下落,她有危险!快去溪水村,快!”
楚恒熠望着怀中这张焦急的小脸,眉头皱起,胸口郁堵。
“你便如此在意景如歌!?”
第37章 他的心因何而痛……
“他们追上来了!”
洛小君催促着,全然没注意到男人阴沉的脸色。
楚恒熠像根冰柱子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洛小君焦急万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此刻真正的深有体会。
“楚恒熠,别愣着快走啊!!”洛小君拔高了声调。
话还未说完,男人松开手,洛小君落在瓦片上,身子摇晃差点没从屋顶上掉下去,刚稳住,嗖嗖嗖几个黑影从天而降,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这下逃不掉了……”
望着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刀刃,洛小君缓慢的后退,男人的宽大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洛小君回头便见他不急不缓的走上前,拔出腰间的游龙剑。
“该逃的,是他们。”
“他是帝君!”鬼头死士中有人认出他来,他们收到命令来刺杀洛君怀,长老没告诉他们,楚恒熠也在此处!
几人对视一眼意已决,死士从不畏死,他们没有逃跑,反而气势全开,浓厚到几乎能闻到血腥味的杀气笼罩而来。
不知不是错觉,洛小君只觉这天也在这一瞬暗下。
楚恒熠将洛小君护在身后,冷眸扫过死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披散于背脊的墨发飘动,诡异的大风袭来。
洛小君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便是一阵血雨腥风。
男人将剑收回剑鞘,伴随着咚咚咚人头以及残肢掉落的声音,缓缓的朝他走来。
“走。”
洛小君双腿悬空,被他抱着从屋顶上飞掠而起。
下方是被鲜血染红的瓦片,洛小君抬头看向从刚才到现在都面无表情的楚恒熠,一时间不知该自己是崇拜,还是畏惧。
他太强大了……
“你不是急着要去找景如歌?告诉本君该往何处走。”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这声音沉沉的,很是压抑不爽。
洛小君听这语气怎么都不对劲,不是他要找景如歌吗,怎么就成了自己?
“溪水村。”
男人脚蹬树杈加快速度,眼前景物如流光闪过,冷风灌入眼中,洛小君不得不闭着眼睛并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让自己不至于被风吹得难受。
察觉到怀中的人的动作,楚恒熠的唇微不可察的上扬了几分,似乎刚刚升腾起的怒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散了。
约莫两刻钟后,楚恒熠落在地面,洛小君望着村头雕刻有’溪水村’三字的石头。
他从楚恒熠怀中跳下来,走在前面。
“跟我来。”
洛君怀儿时居住的地方是在村头往西处不远的茅草屋,之前洛小君还不能断定郑元昼是否会将景如歌带来这里,可当看到鬼头死士出现在这里时。
他几乎能肯定,景如歌一定就在这里。
走了不多时,远远的瞧见一间茅草屋,茅草屋的门前有一颗被砍去一截的枇杷树,树底下有一块灰溜溜的大石头与小说里描写的场景一模一样。
楚恒熠看着在前面带路的洛小君,又望向不远处的茅屋。
景如歌便在这里……找到景如歌洛君怀也将毫无价值,按照计划他会杀了他。
洛小君顺着小路走到茅屋前,门口养着几只鸡,显然这里有人居住,他叩响房门。
屋内没有动静,他看向楚恒熠皱起眉头。
“没在?”
楚恒熠示意他让开,抬起一脚踹开木门。
茅屋里摆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有两个小菜,一碗白米饭,洛小君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筷子,冲入房间查看了一遍,出来对着楚恒熠摇头。
“人不在。”
楚恒熠冷冷看向茅屋外。
“饭是热的,人没走远,你在此处等着。”
说罢,飞身一跃追了出去。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茅屋前只有洛君怀和几只在地上刨土的鸡。
“英雄救美的相遇,他们会爱上彼此吧。”
洛小君低声叨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也跟着空落。
“洛君怀,没想你如此大度,哦不,应该说,窝囊至极。”
“谁!”
洛小君回头扫过四周。“谁在说话,出来!”
“时隔半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这声音是……洛小君想起来了。
“是你……”
茅屋后一人走出,他身着粗布衣裳,一副庄稼汉的打扮,可那张脸洛小君又怎能忘记。
他便是禹国皇子洲文仪。
“很诧异我还活着,对吗?”他冷笑着,张开手臂。
“我沦落至此,都是拜你所赐!”
洛小君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哈哈。”他满目狰狞,咬牙切齿。
“你说呢!”
洛小君抓住机会朝小路跑去,背后是男人肆意的狂笑,洛小君不敢回头只拼命的往前跑。
忽地,洲文仪不知何时出现在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后退想往另外一条路走,洲文仪一个闪身出现在洛小君的背后,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逃不掉的!”
一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洛小君身体僵住。
“你冷静一点,你杀了我楚恒熠不会放过你,相反,只要你逃回禹国楚恒熠就杀不了你。”
洲文仪低低的冷笑着。“我为何要逃,洪长老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今日必死无疑!”
洛小君焕然意识到了什么,洪长老与他合作?
“你们没有撕破脸皮!”
“没错,我与洪长老同心协力共演出一出大戏,骗过所有人!甚至连我父皇都不知情。楚恒熠为保你性命封你爵位,引起朝臣不满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他在意的是景如歌,所以他一定会将你带出来寻找,然后落入我们设下的圈套。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楚恒熠引出平陵城,杀了他取而代之。”
“楚恒熠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杀死。”洛小君笃定道。
洲文仪大笑。“的确,想杀他不容易,可若我手里有他所在意的人呢。”
“什么意思?”
洲文仪打了个响指,两个鬼头杀手绑着一位女子走来。
眉心一点朱砂,是女主景如歌!
……
与此同时,楚恒熠追到树林中,四处安静的诡异,没有鸟鸣虫叫,亦无风吹草动。
楚恒熠站在树林里扫过四周,微眯着眼睛,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嗖嗖嗖,一道道黑影落下,将楚恒熠团团围住。
“杀!”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杀手一拥而。
楚恒熠什么阵仗没见过,区区杀手又真能阻住他的去路,他拔出游龙剑几个闪身之后黑衣人倒地,再出现时,已然到了茅草屋前。
推开木门进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荷包,飞身跃起在树林中寻找洛小君的踪迹。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片衣角上,洛小君身上的衣裳是他亲自挑选的,错不了。
是他!
寻着衣裳碎片掉落的路线,楚恒熠在一片山涧前停下。
他越过山涧稳稳落地,迷雾朦胧的前方,洛小君与景如歌分别被捆绑在悬崖边。
他毫不迟疑的走向洛小君。
洛小君摇头,示意他别过来。
楚恒熠置若罔闻的拔剑,直到走到洛小君面前,嗤的一声将绳索砍断。
洛小君将嘴里的布条扯出,抬头瞳孔倒影着的是从天而降的利箭。
转头看向不远被捆绑着没有松绑的景如歌,又看向朝自己伸出手的楚恒熠。
脑子只有一念头,景如歌不能死!
“去救她!”
他用力将楚恒熠向景如歌。
事发突然,楚恒熠只得去救距离他最近的景如歌,等他再去救洛小君时。
轰隆!悬崖断裂,楚恒熠松开景如歌,冲到悬崖边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
“洛君怀!”
呼喊声在山谷回荡,没有人回应他,只余一只袖子被箭射穿挂在悬崖边上。
景如歌捂着唇,声音哽咽。
“他死了。”
楚恒熠回头看向她,又望着握在手里的断袖,凌乱的墨发遮挡了他不知所措的眼睛。
一切都按照他所计划的那样,找到景如歌,杀死洛君怀。
可现在!
他的心因何而痛……
《来自香菇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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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菇在书耽写了有两年多了,前前后后完结了七本,不管是新书还是老书,都会有很多香菇熟悉的面孔,每次看到后台有你们投票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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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香菇旧书的读者宝宝都知道,香菇有始有终绝不会弃坑,每一本书都一定会好好的写到完结,用心的将故事讲好,宝宝放心入坑便是!
我是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幸运的有一群喜欢听我讲故事的可爱小天使们。
今天《亡国后朕成了情敌的男后》要上架了!
希望宝宝们能继续听我讲下去,这个故事一定很有趣~
爱你们(′’)比心。
第38章 你得马上回去
“还杵着作甚,动手!”
潜藏在暗处的洲文仪大喝一声。
鬼头杀手持着利刃朝楚恒熠袭去,刀光剑影杀气蒸腾,楚恒熠站在原地手握断袖一动不动。
就在刀剑即将落在楚恒熠身上时,一阵箭雨落下,荣尧带着兵马从后杀了个措手不及。
身后一阵厮杀,楚恒熠站在悬崖边一动不动,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百余名杀手无一逃走全部被杀,血腥味弥漫令这处断崖的雾气染成了红色。
荣尧抬手示意人退下,单膝跪地。
“君上恕罪。”
早在半个月前,洲文仪忽然逃离平陵城那日开始,君上便已经通过密探得知了洲文仪与洪长老的计划。
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于是将计就计。
楚恒熠最初是为了找到景如歌并解决掉洪长老与洲文仪,杀了失去利用价值的洛君怀。
他是残忍无情的帝君,他不需要爱与被爱,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爱人,唯有这样,他才能毫无破绽,令敌人无懈可击。
可现在,从楚恒熠的背影里,荣尧看到了‘后悔’二字。
他从未看过如此伤心难过的帝君,从未……
“能杀他的人只能是本君……”他抬头望着天空,声音沙哑,背影寂寥。
“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夕阳西落,洛小君蜷缩在悬崖底下的石洞里,心头很不是滋味。
在箭雨落下的一瞬,他被人救下,并跳下悬崖,藏匿在这座天然形成的山洞里。
也将悬崖上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能杀掉他的人只能是本君。”
这句话令洛小君的心拔凉拔凉的,帮他找回景如歌,得到的便是这些吗,还真是无情。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现在能和女主在一起了,很快剧情进入正轨,他也可以光荣下岗,等着他们水到渠成,然后完结收工顺利回家。
“有劳皇上将衣裳脱下交予我。”
洛小君回过神来,他看向面前恭恭敬敬的青年,是他救了自己,他说是郑将军派来的人,并携带有身份令牌。
“要我衣裳做什么?”洛小君问道。
“楚恒熠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皇上,郑将军准备好了一具身形与皇上相似的尸体,伪造成您已经死亡的假象,因此需要你现在身上所穿的衣裳。”青年解释道。
洛小君脱下外套给他。
“多谢。”
青年接过,飞身一跃,从山洞里跃下悬崖。
洛小君坐在石洞里吃着他刚送来的烧鸡,时不时的喝一口果酒。
郑将军郑元昼是洛君怀的发小加左膀右臂,也是他最为信得过的忠臣,亡国前洛君怀让郑元昼带着景如歌逃走,他们二人约定在这里见面。
这便是他对这个角色的所有了解,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他能确定的是,郑元昼是友非敌。
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天黑前,那名青年再次回来,让他暂时在山洞内待着别出去,洛小君知道他们要用别的尸体敷衍楚恒熠。
洛小君毫不心虚,他都要杀他了,他还能舔着脸去找他?进狼窝等着被吃吗。
乘着这个机会金蝉脱壳,然后悠然的在古代玩一圈,多好啊。
就当出来旅游了。
这一觉洛小君睡得踏实,可在悬崖底下找到一具尸体回去复命的荣尧却半点都不踏实。
楚恒熠的马车并没走多远,到了青山城便追上了他。
“君上,人找到了。”
马车内,闭目养神的楚恒熠睁开眼睛,听到人找到了,倏地从马车里跳下。
目光扫过一圈。“人呢?”
荣尧低下头,令将担架抬过来。“属下在悬崖下方找找了他的……尸体。”
楚恒熠犹如被雷电击中,脚下微微踉跄,双眸颤动。
侍从要来搀扶,被楚恒熠抬手阻挡,他定下心神走上前将白布掀开,担架上是一副被摔得身体残缺的尸体,脸也被毁了容,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是身上这件他昨日亲自给他买来的衣裳。
他蹲下来,查看尸体的手臂,手臂上有一道伤口,掀开纱布手指沾了上面的药放在鼻前嗅了嗅。
玉脂疗伤膏,这天底下一共才只有三瓶,一瓶在他手里,另外两瓶在禹国皇帝与大长老手中。
昨日他昏迷过去,楚恒熠给他玉脂疗伤膏涂抹过伤口,而这具尸体手臂上涂抹的正是这种药膏。
这具尸体是洛君怀。
“是他……”
脚下踉跄,他后退一步,靠在马车上,撞得马车震动。
“君上。”荣尧站起来搀扶。
楚恒熠摇头,眼圈泛起红晕,薄唇紧抿着,心很乱。
“就这么死了?”
“呵呵,洛君怀就这么没了?”他指着尸体。
脚下又是踉跄,身子摇晃了几下,“他,他,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君上,君上!!”
……
“皇上?”
洛小君翻了个身,半点自己是皇帝的自觉都没有,还以为在叫别人。
“楚恒熠已经离开青山城,皇上可以下去了。”
洛小君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向跪在他面前的青年。
“真的!”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开青山城。”
洛小君面上一喜,“快带我下去。”
……
下山后,洛小君回到了溪水村的小茅屋里,推门进去,便见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皇上。”
洛小君回头,茅屋不算宽的门口,一位高大的青衣男子逆光站着,古铜色的皮肤,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是那种充满了阳光气息,让人觉得特别踏实的男人。
只是,身上穿着一件碎花围裙端着盘子的样子,与他高大的形象反差太大,让他看起来憨憨的,莫名有些可爱。
“郑将军?”洛小君试探的叫了一句。
男人笑着摇头。
认错人了?
“皇上,还和以前一样,叫我阿昼便好。”他声音浑厚,可说话的时候却特别温柔。
“阿昼。”
他点了点头,将菜放下,盛了一碗饭,双手将筷子递给洛小君。
“条件简陋,为皇上接风洗尘却如此寒酸……皇上受委屈了。”
洛小君接过筷子,“哪里寒酸,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很有食欲。”夹起一块黄瓜放入口中,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郑元昼伸手替他洛小君拾去嘴角的饭粒,放入自己碗中。
“皇上慢些吃。”
“别叫我皇上,叫我小君。”洛小君满嘴是饭,说话含糊不清。
郑元昼眸子闪烁着,古铜色的脸上透着一抹可疑的红,旋即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吃饱喝足,洛小君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阿昼我们以前是不是平陵城见过?”他总觉得,他很眼熟。
“我一直在这里等皇……小君回来,并不曾去过平陵城。”郑元昼心虚的错开眼睛,他并不想让洛小君知道他曾今去要过饭。
洛小君吃饱了,走到院子里。。
“阿昼,帮我抓些稻谷来。”
屋外洛小君冲着郑元昼喊道。
郑元昼点头,走到门口将整袋子都提起来,因为走得太急没有注意到被损坏的门槛,布袋子被勾破,稻谷撒了一地。
郑元昼急忙蹲下,将稻谷往麻袋里扒,一双脚临近,顺着鞋子往上看,是男人带笑的脸。
“你好像很怕我?难不成,我能吃了你。”洛小君假装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张牙舞爪嗷嗷的叫。
郑元昼将头埋得低低的,一把一把的抓稻谷。
“小君以后有什么打算。”
“游山玩水。”洛小君不假思索的说道。
郑元昼停顿了一下。“国仇家恨,不报了?”
洛小君歪着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人要活在当下。”
郑元昼低着头一言不语,“过去了就过去,只要皇上还是皇上便好。”
他低低的说着,看似在附和,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洛小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咱们去城里转转。”
……
一晃眼过去了十日,这十日里,洛小君将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城池游玩了个遍,好吃的好玩的乐子都寻到了,洛小君手臂的伤也已经康复,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日,他们游玩到一处城镇,洛小君与郑元昼在戏院听戏,正听得高兴,戏班台后面一个黑影晃过。
洛小君站起来。
“阿昼我去一趟茅房。”
急匆匆的出了戏院,洛小君走入一条无人的巷子,看向站在里面等着他的黑袍人。
“无良,你可算来了,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你。”
无良放下头上的兜帽,露出棕色的短发,他紧皱着眉头,一副怒而不发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
“刚买的尝尝,可甜了。”洛小君将刚买的糖炒栗子递给他。
无良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看着他的眼睛,目光肃穆。
“平陵城出事了!你得马上回去!”
洛小君眨了眨眼睛,不以为然,好不容易出来,他才不要回去。
“女主都给他送去了,能出什么事,咱们就等着水到渠成便好了。”
“楚恒熠要杀景如歌,三日后处斩。”
糖炒栗子洒落在地上,高分贝的声音从巷子里传出。
“什么!!!”
第39章 违背天命的奇迹
平陵城,帝天宫。
荣尧站在寝宫外躬身叩拜。
“臣有事要奏”
常愁挡在他面前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
半个月前,帝君怒极攻心导致经脉错乱昏迷不醒,那之后帝君便一直闷闷不乐,这种时候,不中听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荣尧怎会不知,只是……
刚刚他得到消息,楚恒熠召见了景如歌,一大清早他眼皮直跳,总觉不安,故此便匆匆过来看看。
寝宫中,一位身姿婀娜的紫衣少女站立在楚恒熠面前,天下第一美女美若娇玉,没有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可此刻,坐于软榻上墨发倾泻脸色阴沉的楚恒熠暗黑的眼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
“可知本君为何要召见你。”这声音冷而低沉,居高临下的口气。
景如歌冷哼一声。“楚恒熠,你冷血残暴枉为帝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杀了你!”拔出藏于腰间的软剑刺杀而去。
“想杀本君,你还不够格。”楚恒熠抬手勒住景如歌的咽喉,将她生生提在半空。
“什么声音?”等候在外荣尧,推门而入。
一进去便见景如歌倒在地上,而楚恒熠则坐在软榻上,慵懒的撑着额角。
“将刺客景如歌押入地牢,五日后于午门处斩。”
荣尧怔住,“君上要杀她?”
楚恒熠摆手示意都退下,荣尧虽然不知帝君有何用意,不过看地上软剑便知晓景如歌想刺杀帝君。
景如歌被带出寝宫,荣尧也紧接着退出寝宫。
他知道帝君现在在气头上,任何话都听不进去。
大门关闭,寝宫昏暗,与殿外的艳阳形成了亮与暗的对比。
垂落的白纱朦胧着男人的脸,他坐在床边披散的头发顺着龙袍蜿蜒在地板上,修长的手指撑着太阳穴,狭长的双眼里尽是寒霜。
他步步为营,只为得到这个女人,破去身上的煞,而今这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却持着剑要杀他。
这便是他们所说的命?
望着手里的游龙剑,看着空荡荡的寝宫,想起那日夜里,那个小太监鬼鬼祟祟抱着他的游龙剑两眼放光的模样,其实他早就醒了,只看着他,想看他被吓狼狈的模样。
这几日,他满脑子都是他,像着了魔。
总是想起那个在御花园里被人欺负,哭得冒鼻涕泡的他。
窝在他怀里,泪眼朦胧的说’你来了’的他。
叽叽喳喳爱啰嗦,一凶他就老实的他。
若以皇帝的标准来批判,他绝对一无是处,他甚至能说出一大堆缺点,半点没有个皇帝的样子,他甚至保护不了他自己。
他承认,他很后悔在悬崖边救下的人不是他。
“君上就算愧疚,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命赌气。”
大长老推门进来,目光复杂。“请帝君收回命令。”
“企图刺杀本君的女人,本君为何要留下。”楚恒熠冷笑。
“大长老默许洪长老阻止本君找到景如歌,而今人本君要杀她,不是如了你们的意了吗?大长老又何故来阻止本君。”
大长老噎住,“罢了,若这是你的选择,老衲不再多劝,但是有一件事,你得想清楚。”
“若她死了,你也命不久矣。”
楚恒熠笑了。
“我楚恒熠的命什么时候掌控到了一个女人的手中!
大长老面色凝重,“命由天定,由不得你,除非有违背天命的奇迹。”
……
与此同时,青山城的一处小镇,戏院旁边的巷子里。
洛小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无良,气急败坏。
“他疯了吗,干嘛要杀景如歌,那可是他未来帝后!”
等等,若景如歌被杀,便无法让剧情走向HE,无法大结局,他便无法回到现实中去。
洛小君心有余悸,看向无良询问道:
“若景如歌被杀,我会如何?”
“维持平衡的东西一旦被打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会永远消失,你会死。”无良凝重道。
“我该怎么做。”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的送了性命。
“去阻止他,引导他走向正轨,你要切记不要对书中的任何人赋予感情,否则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身影慢慢的消散,洛小君呆呆的站了许久,望着掉落在地上又被自己踩得凌乱的糖炒栗子,颓然的蹲下来一颗一颗的拾起。
“楚恒熠不是一心想要找到她吗……为什么要杀人。”
自己就算回去了,真的能阻止得了他?
现在,摆在洛小君面前的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君。”
郑元昼在戏院门口呼喊他,洛小君朝他走去,见他闷闷不乐,郑元昼询问道:“你不舒服?”
洛小君看向他,带着歉意。“我得回平陵城。”
郑元昼垂下眼,苦笑着。“小君一直想看最近新出的戏,今日好不容易开始唱了,戏曲马上便开始。”
洛小君摇头。“我得立刻出发,戏以后再看。”
说完,洛小君骑上马背,挥动马鞭,马蹄声响起,洛小君骑着马出了小镇走远。
郑元昼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望着给洛小君买的冰糖葫芦,自己咬了一口。
酸……
“郑将军,皇上这一去,还会回来吗?”
身侧的青衣侍从问道。
郑元昼将嘴里酸涩的糖葫芦咽下去。
“有时候人就和冰糖葫芦一样,看着好吃,入嘴甜,可当你咬一口,却发觉里面都是酸涩,明明知晓却还是会为了入口的甜而再去尝试里面的酸。”
他呼出一口气,再抬头,眼里再无茫然。
“我已失去过他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郑元昼与洛君怀之间微妙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晓。
从当初义无反顾跟着他离开家乡,到郾城被人鱼肉,再到最后成为他手中的杀人利器开始,他便暗暗发誓,会保护他一生一世。
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为错误的决定,便是答应他带着景如歌逃走。
以至于,让他一人面对千军万马,天知道当得知他被楚恒熠羞辱,他的心有多痛。
“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我会将属于皇上的一切,替他夺回来,让他重新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
“是,将军。”
……
五日后,平陵城午门口,百姓聚集围看议论纷纷。
午门口今日会处斩一位刺客,若是寻常刺客并不会引来如此众多的百姓前来。
只因,这刺客非同寻常,她是天下第一美女景如歌。
帝君为得到景如歌灭了一国,震惊诸国,有溜须拍马者,歌颂帝君冲冠一怒为红颜,并编成戏曲,演绎一场可歌可泣的爱恨情仇。
百姓们正听着戏曲嗑瓜子不亦乐乎之时,帝君却忽然下令处斩景如歌。
这番离奇曲折,令百姓唏嘘,令大臣费解。
“帝君这是和景如歌闹别扭了?”有沉迷戏曲还没走出来的百姓担忧的说道。
“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怎么弄到斩首台去了,唉,怎就不来个人好好劝导劝导。”另外一位戏友附和。
“什么帝君!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就是就是。”
二人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是个年轻俊秀的后生。
“小哥,你是哪个戏班子的戏迷,怎么从未见过?”
洛小君拨开人群朝里走去,“我是来阻止他的人。”
看着洛小君奋力往前挤去的背影,二人对视一眼,摇头叹气。
“帝君所做的决定岂是他人能阻止得了的,小伙儿人不错,只可惜入戏太深,分不清现实和戏曲。”
……
日头渐高,狱卒将景如歌押上刑台。
楚恒熠坐在监斩台上,望向下方前来观看的百姓。
算命之人说他命犯孤煞,需找阴命之人联姻才可化解,大长老说他灵魂有缺,需找灵魂与契合的人才可互补。
“命由天定,由不得你,除非有违背天命的奇迹。”
他便是因为信了,才陷入被动,才在悬崖边选择了景如歌……
现在他不想被这些所谓的‘命’左右。
楚恒熠取出处斩令,狭长的眸里迸发出凛冽的杀心,若这便是他的命,便由他自己来亲手斩断。
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奇迹!
手抬起,处斩令朝着斩首台飞去,旋转着坠落到景如歌脚边。
刽子手喝了一口酒喷吐在大刀上。
景如歌紧咬着唇,肩膀耸动低低的抽泣。
士兵毫不怜惜的将景如歌被按在木桩上,刽子手高举起大刀。
磨得锋利的刃在中午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景如歌闭上眼睛。
楚恒熠攥紧拳头。
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洪长老摸着胡须大笑。
“住手!”
洛小君气喘吁吁的挤出人群,他站在斩首台下,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虽身形瘦小,可那股气势却丝毫不弱。
楚恒熠倏地站起来。
洪长老止住笑声。
刽子手被这一声忽如其来的大喊镇住。
洛小君拨开士兵阻挡他的长矛,手脚并用的爬上半腰高的斩首台,站在景如歌面前,看向站在监斩台上的男人。
“你不能杀他。”
“擅闯斩首台,罪该万死,抓住他!”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
士兵反应过来,举着长矛驱赶他,就在众人觉得他可能会一命呜呼之时,一阵疾风袭来,士兵连连后退。
帝君不知何时出现在斩首台上,站在洛小君面前。
拥住了他。
第40章 以后,让我保护你
洛小君脚下踉跄一头撞入他怀中,顺势被他搂紧。
头撞在坚实的胸膛,耳边是男人怦怦的心跳声,脸贴着质地极好的龙袍,嗅着清淡的龙涎香,洛小君的大脑有那么一瞬短路。
清风环绕,男人的墨发与他好几日没洗又因为连夜赶路沾染风尘的头发交叠,温热呼吸喷吐在他的耳边,低沉沙哑中带着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便是奇迹。”
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有人认出他是刚被封为平燕候没多久的洛君怀。
顿时哗然。
“洛君怀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生生的站在了这里。”
“君上怎会与他如此亲昵?”
“帝君与平燕侯搂抱在一起,我没看错吧,快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不管是远处的洪长老,还是被压在斩首台上的景如歌。
“君怀?”
景如歌不确信的叫了一句。
洛小君短路到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恢复运转,抬头见楚恒熠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又见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洛小君两手抵在他胸口将他推开,而后走到景如歌而面前,急忙解释。
“我是来救你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恒熠眸中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在洛君怀这句话说出口后,一股火气涌入心间,将这喜悦烧得个精光。
“你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出现的?”
他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狭长的眸子里光芒褪去,话语间竟带着几丝咬牙切齿。
这番质问,只让洛小君生出一种和人偷情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差点还被他给唬住,甚至慌了一下。
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来帮他免于犯错,回头是岸的,便理直气壮起来,挺了挺胸脯垫起后脚跟让自己高一些,然后抬头直视他。
“对,我就是为了她才回来的。”
男人握着洛小君手腕的手缩紧。
“你喜欢她?”
披散的长发半遮着阴森森的眼睛,语气冰冷隐隐透着威胁,似乎只要他回答错误,他就拧断他的脖子。
洛小君皱着眉头,只觉自己的手腕快被他捏断了,哪里还有心思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用力挣扎不过,俯下身张嘴咬住他的手。
楚恒熠面无表情的看着对着自己的手啃咬着不撒嘴的男人,漆黑的眸里闪烁什么,却只一瞬就被漆黑的阴影遮盖,严严实实的藏匿在黑暗中。
“想救她,得拿出你的价值交换,否则便连你二人一并杀了。”
男人松开手,风吹过,洛小君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保持着咬人的姿势。
闻讯赶来的阿九冲上刑台,帮助洛小君给景如歌松绑,洛小君见景如歌手臂流血,便急忙将怀里的金疮药取出给他擦拭。
台下不明前因后果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便低声议论起来。
“洛君怀痴情于景如歌,竟然当着帝君的面抢女人,啧啧啧,真是不要命了。”
“如果只是抢女人,那方才帝君干嘛要抱洛君怀。”
“兴许是某种功法,需要通过拥抱这种方式将人内脏震碎。”
“难怪帝君就这么放过他,原来他已经给洛君怀造成了内伤。”
几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可怜呐!”
一旁戏院里编戏曲的书生,急忙取出纸笔仔仔细细的记录,时不时的加点东西润色润色,写完后颇有成就感的吹了吹墨迹。
一出惊心动魄的三角恋大戏,即将登上戏台!!
……
天色暗下,红霞染红了半边天,将帝天宫鎏金的瓦片染上了橙红,御花园里小鸟归巢,鱼儿也不再欢跳。
御书房中,常愁点燃烛火扣上灯罩,回头望向从斩首台回来便一直坐在御书房浑身散发冷气的楚恒熠。
他不明白,君上何必自扰。
若想杀一个人,对于君上来说不过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一个命令,何故苦恼?
若看不惯,杀了便是。
这一直都是帝君的行事方式不是吗?
而今为何要为了两个他想要杀了人自寻烦恼。
将御书房里烛火全部点燃后,常愁退出御书房,大门关闭,外面的天也暗了下去,楚恒熠孤坐于太师椅上,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一个地方。
脑子想的是洛君怀保护景如歌时眼里的坚定与不畏惧的光芒。
从将他俘虏帝天宫到现在,不管他如何羞辱于他,他都从未有过如此目光,而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他的胆子瞬间就大了。
能被洲文仪三言两语弄哭,却敢为景如歌上斩首台,为景如歌挡刀。
牙齿咬得咯吱的响,楚恒熠越想越气,越想越咽不下气。
看着自己手背上男人留下的三五个牙印,楚恒熠抬头,眼底泛起红血丝,嘴角斜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来人,传本君口谕。”
与此同时……平燕候府。
洛小君不在这段日子,阿九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院子里杂草去了,屋内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虽然家徒四壁,却胜在干净整洁。
从斩首台出来之后,洛小君便背着景如歌回到这里。
大厅中,景如歌坐在太师上,洛小君蹲在她面前,细心的给她上药。
大厅里只有一盏灯,火苗的光亮有限,只能勉强照亮伤口。
洛小君上药仔细,特别认真,全然没注意景如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君怀。”
“嗯?”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让你沦落到这般境地……”她满眼愧疚。
“你放心,只要我景如歌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总有一日我会将楚恒熠擒住,任由你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你喜欢。”
洛小君懵了,怎么回事,女主不是该对楚恒熠有好感的吗,毕竟前面有英雄救美,难道是因为楚恒熠要杀她的缘故。
楚恒熠真是朽木不可雕,都这样了,还让他给搞砸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和楚……所爱的人,幸福的在一起。”洛小君真诚的说道。
景如歌被感动得掩面哭泣。
“你总是这样为我着想,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如今因为我你被楚恒熠弄成这般摸样,连身为男人的自尊都没了……”
“这仇我一定要报!”
洛小君眨了眨眼睛,身为男人的自尊?
瞬间焕然大悟,景如歌肯定以为自己被楚恒熠阉了成了个太监,所以对心存愧疚,因此对楚恒熠的仇恨值成倍增长。
洛小君摸着下巴,暗道一句完了。
景如歌因为洛君怀保护她而被灭国心存愧疚,而今又还被误认为楚恒熠囚禁羞辱他,并让他成了’太监更加无法释怀,楚恒熠在女主眼中的形象,从冷酷无情的帝君,直接升级成了反派大boss。
这仇恨值蹭蹭的往上涨,要怎么洗白。
貌似就算楚恒熠跳入黄河也没用。
不然,自己和她说他没成太监,她会信吗?
话说,景如歌这女人爱嚼舌根吗,要是告诉她,那自己这独一无二东西会不会被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弄得人尽皆知。
正想着,阿九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进来。
“小君哥,如歌姐,吃饭了。”
听到吃饭二字,洛小君眼前一亮,赶了几日路他都饿坏了,招呼着阿九与景如歌一同坐下,三人同桌吃饭。
景如歌一边吃饭,一边望着洛小君与阿九。
“你变了很多。”
洛小君怔住,夹了口菜塞入口中咀嚼,难道被她看出自己不是洛君怀了?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与下人一同吃饭。”
洛小君心虚的错开眼睛。“人都是会变的。”
“你说的没错,人都会变,我也是。”
景如歌看向他,笑得温柔。
“以后,让我保护你吧,有我在,不会再让楚恒熠欺负你。”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洛小君顿时生出一种被富婆包养的错觉,她不会是认真的吧?
咕噜,咽下口中菜。
心慌的一匹!
洛小君用手肘捅了捅阿九,想让他做点什么化解一下气氛。误以为自己是电灯泡的阿九埋头狠命扒饭,成了无情的吃饭机器,压根不做出反应。
还是景如歌打破僵局,给洛小君夹了一筷菜。
“……”
翌日,天亮,洛小君找出官袍换上,再如何他也是楚恒熠封赐的平燕候,虽然没什么官职,但是每日早朝他还是得去的。
正打算出门,便见安总管带着几个太监进来,站在大厅前,读着楚恒熠下达的口谕。
“宣景如歌入宫,即日起留住寝宫伺候本君。”
“我不去。”景如歌当场拒绝。
洛小君拉着她到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导。
“楚恒熠其实没有那么可恨,你多和他接触一下就知道了,别考虑我,真的。”他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景如歌沉思了片刻点头。“我若不去,他会为难你,那便去吧。”
目送她与安公公离开,洛小君松了口气。
昨日还为了景如歌与楚恒熠发愁,现在好了,楚恒熠他自己开窍了。
“小君哥,快要错过早朝了。”阿九提醒道。
洛小君惊呼一声,拔腿出门,骑上马就朝帝天宫的方向跑去。
……
一路小跑到瑶光殿,进去便见朝臣都来了,就差他一人。
他急忙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擦了额前的汗。
“帝君到。”
楚恒熠步入殿来,在路过洛小君时,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景如歌到寝宫来伺候他,洛小君现在一定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以为他会看到一张焦急的脸,转过头,便见洛小君两眼放光的冲他笑,高兴的和过年似的。
第41章 你与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楚恒熠坐上龙椅,朝臣在殿下禀报政务,楚恒熠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双眼睛,直盯着站在一处不起眼角落里的洛小君。
见他笑着对自己招手,他眼底郁色更重,心头堵闷。
“听闻帝君差人将女刺客景如歌接入宫中,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能!”
站在大殿中距离龙椅最近位置的老者,虽然头发花白,背脊略有些佝偻,溢满的精光的眼睛令他看起来狡诈又尖锐刻薄。
能在大殿上这般与楚恒熠说话的,除了定国公还能有谁。
洛小君记得他,他初被楚恒熠带上大殿封赏爵位那一日属他吵得最凶。
“定国公认为有何不妥。”楚恒熠淡漠的说道。
定国公迈着方步,跨上前,起手指向寝宫的方向。
“刺杀帝君乃是死罪,帝君留她性命本就荒唐,而今还将留在寝宫伺候,帝君恐怕会有危险……依老臣之见送入慎刑司严加拷打出同犯才对。”
“定国公这番话未免说重了些。”
清亮的声音传出,众人寻声看去,便见大殿中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人走出来,他身着水色绣祥云仙鹤朝服,头戴玉冠,脚下踏着一双同色系的云锦靴,生得俊美清秀,气质卓绝。
“这位不是平燕候吗。”定国公认出他来。
“正好问个清楚,平燕候何故要劫刑场为女刺客求情?”他眯起眼睛。“还是说你与女刺客里应外合刺杀帝君!”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什么叫血口喷人他此刻真正的感受了个清清楚楚。
“凡事都讲证据,定国公若张口就来,那我是不是能说定国公与禹国使臣是一伙的!”
“你胡言乱语!”定国公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
“只准你血口喷人,当别人没张嘴巴。”
“你!”
不等定国公开口洛小君打断他的话,走上前一拱手。
“帝君至高无上,做出任何决定都有自己的决断,至于定国公说得景如歌还会刺杀君上,纯属胡扯。”
“若景如歌刺杀帝君,这责任你这小儿担当不起!”定国公指着他喝骂。
洛小君勾了勾唇。“这年头,吃饭还有噎死的呢,是不是为了不噎死您老人家就得不吃饭了。”
定国公气得脸颊通红。
洛小君咬住唇,忍着嘴角的得意,这番小动作,清楚的被楚恒熠看在眼中。
“定国公多虑了。”
退朝后,定国公最先离朝,路过洛小君身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冷哼一声走远,其他朝臣都距离洛小君远远避他如瘟疫。
放眼朝堂谁敢得罪定国公,洛小君今日口舌之争,日后必会用他的命去为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朝臣都退下,洛小君最后一个走出大殿,刚到门口徐公公凑过来。
“平燕候,君上让您过去一趟。”
洛小君看向御书房的方向,莫非是为了方才他替他怼老东西要给他赏赐。
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有劳徐公公,我这就过去。”
看着洛小君离去的背影,徐总管摇了摇头。
“平燕候这是缺心眼,还是压根就没心眼?”
御书房门口,洛小君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袍叩响房门。
“进来。”
洛小君推门进去,躬身书桌前的男人一叩。
“可知本君为何叫你过来。”楚恒熠翻看奏折,并没抬头看他。
洛小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君上不必特意赏赐。”
楚恒熠的眼睛从奏折移开落在洛小君的脸上。
“赏赐?”
放下奏折站起来,走到洛小君面前。
“可记得斩首台前,本君与你说过的话。”
洛小君摇头,当时那种状况,他满脑子都是救景如歌哪里还记得他说过什么话。
楚恒熠眯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再想想。”
洛小君仔细回忆,猛地想起,他似乎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想救她,得拿出你的价值交换,否则便连你二人一并杀了。”
洛小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再看楚恒熠眼里多些鄙夷,那是他的未来帝后好不好。
罢了,洛小君赌气的撅着嘴。
“君上想要我的什么东西,拿走便是。”他无所谓的说道。
“当真?”他仔仔细细的不放过洛小君的任何表情。
“我全身上下,君上看着有什么东西喜欢。”
洛小君看似洒脱的说着,心中暗自腹诽,都灭了人家一国了,还搜刮不够,莫不成还要将他吃了不成。
他洛小君现在要啥啥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从头到脚,包括吃的用的,都是楚恒熠给的。
他要回去,自己也不亏。
“这可是你说的……”楚恒熠凑近他,薄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擦过洛小君的脸。
洛小君后退一步,他便前进一步,腰撞到桌沿,抬头便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睛。
“君怀,她是这么叫你的。”
这声音听着很温柔,就像是哄慰亦或者是久别重逢的撒娇?
错觉吧……
楚恒熠闭上眼睛,在溪水村看到那具尸体以为他死了,他气急攻心导致气虚紊乱昏了过去,那之后醒来他的心便空荡荡的。
“你与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他声音弄得洛小君的耳朵痒痒的,他错开一点,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他困在了桌子与他的臂膀里。
外面阳光明亮,现在是正午,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落照在御书房的桌台上,照映在男人俊美的侧脸。
他头一次这么近又这么仔细的去看这个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瑕疵,鼻梁高得恰到好处,眼睛是上挑的凤眼,却与普通的丹凤眼不同,是那种不明显的内双,长而细,深邃而有神。
男人托起他的下巴,修长的手指被阳光照着,莹莹如玉的泛着光芒,手指微微用力,他的唇不受控制的张开。
他似乎极其满意洛小君略小的惊慌和呆呆发傻的可爱。
好看的薄唇扬起,他缓缓的低下头,就在他的唇即将贴上去的一瞬,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脸。
“干嘛离我这么近!还有、咱们得先说好,你拿走了想要的东西,可就不许再为难景如歌了,日后好好和她相处。”
楚恒熠的身体僵住,眸中的春风悸动一瞬间化成了冷冽的霜雪。
“为了她?”
他回来并站在这里,并如此顺从,是为了那个女人。
仔细回忆,他当初不救是为了景如歌螳臂当车与他对战吗,哪怕被擒甚至用刑一月都不曾交代半句景如歌的下落。
“当然,不然我干嘛要回来。”洛小君眨着眼睛,无比认真。
“砰!”
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应声破裂。
大掌擒住的他的后颈,令他的头以一种痛苦姿势歪着。
洛小君的眼睛发颤,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不轻。
楚恒熠望着他惊恐的脸,凑近他耳边。
“东源山上聚集了一群土匪,沿路打劫过往商旅,擅自封锁官道,本君命你为统帅前去剿匪。”
龙袍下的拳头缩紧,嘴角冷冷的上扬起。
“事成之后,本君一定会成全你。”
男人松开手,洛小君跌在地上,望着破开的桌子和满地掉落的奏折,逃也似的出了御书房。
刚到门口与前来禀报政务的荣尧撞在一起。
荣尧看了一眼洛小君离开的方向,又看向站在御书房里阴鸷骇人的楚恒熠,走进去将掉落在地上的奏折拾起。
“君上已经下决心让洛君怀前去剿匪了吗。”
东源山一直是帝君的一块心病,那群匪徒诡计多端,几次带兵都让他们逃走,并且还极其擅长隐匿与偷袭,每次出兵都折损大半损失惨重。
并且那群匪徒有个习惯,但凡剿匪都会将领兵的头颅砍下,丢在城门口。
久而久之,没有官员胆敢再去剿匪,加之楚恒熠前些一日子在忙着与燕南国的对战回来之后也一直没停下,便将剿匪之事给落下了。
就算要派遣人去剿匪,也应当让经验丰富的将军前去,不该洛小君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又养尊处优习惯的亡国君去。
楚恒熠满目阴沉。
“想为景如歌求情,他得付出代价。”
荣尧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咽了下去。
“通过这次剿匪将躲在洛君怀背后的神秘人逼出来,此法虽然看似鲁莽,却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一月前,楚恒熠下令让常愁杀洛君怀,岂料第二日洛君怀毫发无损的回来。
那之后他们便料定一定有人暗在中保护他,并且武功高强。
这次洛君怀平安无事的回来,令他们更加匪夷所思,在箭雨阵中逃脱并成功的瞒过了帝君与他的眼睛,这更加断定他们之前的猜测。
洛君怀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而且绝对不简单。
说不定与燕南国谋反的叛贼有关。
“若那个神秘人没有出现,洛君怀会死。”荣尧严肃的说道,这就等同于将洛小君丢入狼群任人宰割。若没有人救他,他会被土匪斩杀,和前几位官员一样,头颅被丢在城门口。
楚恒熠望着被他一掌拍碎的书桌,漆黑的眼眸死寂一片。
“本君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第42章 本君政务繁忙
东源山位处于平陵城的东边,距离平陵城有半日车程。
洛小君早早的便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昨日他回来后与阿九说起这件事情,阿九听后劝说洛小君别去,还说山匪如何如何吓人。
洛小君可顾不得那么多,若他不去楚恒熠一个不高兴杀了景如歌,他照样是个死。
马车出东城门行驶了两个时辰,远远的便能瞧见一座缭绕着云雾的山峰,那里便是东源山。
在距离东源山山脚下还有约莫半个时辰路程时,洛小君下令让大家停下原地休息安营扎寨,带着一小支十来人的队伍伪装成商人前往距离东源山最近的村子,东源村。
走入村子入目的是一条街道,路上行人寥寥,放眼望去也就他们这十来人。
脚下是黄土浆稀释凝固后铺成的地面,路边一排泥土与稻草搭建成的矮茅屋,茅屋前挂着旗帜,上面写着铁匠铺,饭馆,客栈之类的字。
“这村子倒是稀奇,大大小小的商铺一应俱全,怕是唯有此一村了”洛小君感慨道。
他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是一座破旧荒废的村落,没想到居然还有不少做小买卖的。
“这附近只有一条官道还被土匪盘踞,因此途经此处的人不敢贸然过去,便滞留在这里。”洛小君身侧身与他随行的李校尉指向不远处唯一一座用木头与青砖建造的阁楼。
“他们滞留在此地的原因,是为了去震虎镖局雇佣镖师,好顺利通过东源山。”
“我们去看看。”
洛小君朝那震虎镖局走去,遇到一些村民见他们来了,也只顾着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并未对他们一行人过多关注。
“东源村经常有商队途径,对于我们这种阵仗,早已见怪不怪。”似是看出洛小君的疑惑,身侧的士兵解释道。
震虎镖局大门敞开,见他们进来一个面白书生走了过来,有气无力的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一声不吭的引导他们上了二楼。
当李校尉要跟着他上去的时候,被这白面书生给挡住。
洛小君回头微微额首示意他等候在此处,而后便跟着白面书生上了二楼。
白面书生将他引入二楼的一间房间,一进去就差点被烟酒和不知名的臭味给熏出去。
屋内的墙面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最显眼的是中间的一把崭新的虎头铡。
虎头铡后有一面素色屏风,屏风里隐约能看到人影,时不时的传出粗重的呼吸声。
“秦镖头,有客人。”
白面书生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便离开顺便关上了门。
屏风后传出一阵窸窣声后一人从里面走出,这是个强壮的中年男子,看着约莫三十来岁,皮肤黝黑,头发微卷,脸上有一道刀疤顺着额角纵横过鼻梁,下巴留有一些胡茬,嘴里叼着土烟卷。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青色的裤衩,脚下裤腿扎紧,下面穿着一双兽皮鞋。
他吐了个烟圈,打量了洛小君一眼坐在皮椅上抖腿。
“要押镖?”
“是。”
“事先说好了,价格没得商量,我说多说就多少,你若不干或者没银子,那就乘早走。”
“价钱不是问题,就是不知秦镖头能不能保护我们的安全。”洛小君试探的说道。
“你去外面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只要我出马就没丢过镖。”
“哦?”
洛小君一挑眉。“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还请秦镖头出个价。”
秦镖头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百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洛小君站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洛小君一拱手临走前余光瞥了一眼屏风后,而后走了出去。
离开镖局,洛小君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这里的客栈说是客栈其实就和普通的民宿一样,价格还贵的离谱。
洛小君倒是无所谓价格,反正用的公费他也不肉疼。
“公子雇佣秦镖头,这是何意?”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听到洛小君说要雇佣秦镖头上山,李校尉并不赞同。
李校尉名叫李滨,虽然年纪不大,却也大大小小参加过不少战役,也算得上经验丰富。
他认为现在他们最该做的是找个熟路的百姓领着他们在附近打探地形,而不是仰仗个坑银子的镖头。
洛小君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服气,“你觉得我们入山能有几成把握活着回来,又有几成把握剿灭山匪。”
李滨陷入沉思,良久低声道:“五成和一成。”
“活着的几率是五成,剿灭山匪的几率是一成,我们贸然进山用自己的命去赌小概率的成功,值得吗。”
李滨低头不语,显然也在思考。
洛小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斜对面的镖局。
“身为训练有素的军人,你都没有把握,可那边那位秦镖头却拍着胸口与我说没有他丢过的镖,我与附近的村民打听了一圈,得知他没有说谎,这五年来他一直都在这里开着这间镖局,而那群山匪也是在五年前来的东源山。”
“公子的意思是?”
“入山一探究竟便知真相。”
第二天天一亮,洛小君与秦镖头带上镖师一并出发,他们一行十人加上一车货物,秦镖头带了二十名镖师加上他领队一共二十一人。
出村子左拐便是官道,一直往前走就到了东源山腹地,前方雾气很重道路湿滑,一行人骑马赶车速度不能太快。
相比其他人戒备紧张绷紧神经,骑在马背上秦镖头显得悠然自得,半丝紧张感都没有,洛小君骑马追上他,与他并排走着。
“秦镖头,我们还需要走多久。”
“穿过这条路再过一个时辰就出山了。”秦镖头指了指前方,有些不耐烦。
洛小君似是看不懂他的脸色,继续与他搭话。
“秦镖头每年能赚不少银子吧。”
“那是当然。”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得意。
“就连山里的土匪都不敢对你下手,秦镖头可真有本事。”洛小君夸赞道。
这话秦镖头听过无数遍,早已无感,反而给洛小君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虽说有我在土匪不敢贸然出来,可你若还这般叽叽喳喳的说话,难免不会将他们引出来。”
“怕什么,这不是有秦镖头在吗,但凡您出现的地方就算听到有动静,他们也不敢现身。”
洛小君盯着他腰间的弯刀。
“我听闻土匪头目武功了得,尤其是一把弯刀耍得出神入化,十米之外一刀飞出便能取人首级。”
他眯起眼睛,压低了嗓子。
“秦镖头可曾和土匪头目交过手?”
秦镖头握住缰绳的手滞住,眼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杀气。
手慢慢的放在刀柄上。
“你的话太多。”
嗤的一声将弯刀拔出,正要动手,嗤嗤嗤几声,李滨拔剑与其余士兵将他团团围住。
秦镖头扫视一圈,再看洛小君已经远离他并躲到后面,便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是官府的人!”
“没错,我们是帝君排遣来剿匪的人。”洛小君不予否认。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秦镖头问道。
洛小君指了指他腰间的刀。“这把弯刀。”
“这把弯刀平凡无奇,村里的铁器铺就有在买。”
“秦镖头可还记得镖局里摆放的虎头铡,那上面刻有北梁国图腾,是官府所造,官府的东西私藏售卖是死罪,没有人胆敢拿出来售卖,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把铡刀是你抢来的。”
“继续说。”秦镖头饶有兴致。
“出发前夜我将关于土匪杀人的所有案件都看过一遍,其中就有一位新科状元在前往任职途径东源山被杀,那把铡刀就是那个时候被劫走的。”
“若我猜得没错,你之所以将铡刀留下,是因为有武器的爱好,你房间墙壁上挂着的兵器,应该都是死在你手底下的人,而你之所以在山脚下开这么一家镖局,除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和人手之外,还能赚下一笔不菲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秦镖头不怒反而张狂大笑。
“这些年老子杀过不少人,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却还是头一个。”
他看着手里的弯刀,其上倒映着他狰狞的脸。
“可惜呐。”
他话音一落,一群山匪冲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不留。”
……
“君上,君上?”
常愁小心翼翼的提醒:“酒满了。”
楚恒熠回过神,这才发觉酒早已溢出酒杯,酒壶也空了。
放下酒壶,楚恒熠紧皱着眉头,心里头和堵了块石头一般的难受。
“他们到了何处。”
“李校尉传信回来,说今日一早便启程去往东源山。”
楚恒熠握着酒杯的手缩紧,整条胳膊紧跟着颤了一下。
“君上不放心,何不去看看。”
“本君政务繁忙。”
“……”
常愁低下头,默不作声的退出寝宫,并顺手带上了门。
楚恒熠坐在桌前对着一桌子菜,偌大的寝宫空荡荡,菜凉了,酒撒了,白纱寂寥,烛火清冷。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寝宫过于安静。
满桌菜肴食之无味……
一声妥协的轻叹,他放下酒杯站起。
风吹打得窗户咯吱咯吱的响,酒水顺着桌沿啪嗒啪嗒的落在毛毯上,寝宫中再无人身影。
第43章 因为你不够强,不够狠
“一个不留。”秦镖头一声令下,山匪一拥而上。
洛小君看向四周,他的援军为何还不来。
几声刀剑嵌入骨头的钝响后,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秦镖头一个闪身出现洛小君面前,洛小君见状拔出防身的短剑。
“噗。”一掌击出,洛小君被击飞出去倒在地上,啐了口血水,捂着肚子疼得龇牙。
他抬头看着对他举起弯刀的秦镖头,染着血水的唇上下动了动,颤抖着想说出一句话来,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身体倒在地上不停,疼痛令他的大脑无比清醒。
他之所以敢与秦镖头一同入山是做好万全准备的,他的计划是先将他引来,而后让兵马埋伏在这里,将土匪一网打尽。
可现在,非但援军没有埋伏,反而将所有的土匪都引来。
秦镖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小君,声音里带着轻蔑。
“可知道你的援军为何没来?”
洛小君低头不语,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三日前有人给我黄金万两,买你的人头。”
洛小君咬牙切齿。“是何人。”
秦镖头蹲下来,将弯刀插入泥土,勾起他染满了鲜血的下巴,凑近他耳边,带着烟酒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脸上。
“帝君。”
洛小君目光闪烁,“他若要杀我,只需一声令下,何必将我送来这里。”
虽嘴上为他辩解,可洛小君的心却慌乱成一团,在这本书中,洛君怀是个必须要死的人。
虽然他活到了现在,但是他就真的能逃脱得了命运?
“我虽是土匪,可暗地里却经常会帮朝廷杀一些他们想杀却不能杀的人,不然你以为我能平安无事的盘踞在此处。”
“马上你就要死了,还有什么话想说。”秦镖头松开他的下巴,握住弯刀对准他的脖子。
洛小君紧攥着拳头,牙齿打颤。
“你以为我会信你?”
楚恒熠想杀他,这一点他承认,可他并不认为楚恒熠会绕这么大一圈雇佣土匪来杀他。
他是在挑拨离间,达到他不肯告人的目的。
他踉踉跄跄着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双肩耸动,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
“楚恒熠不会杀我!!”
秦镖头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唬住,稍愣了一下,放声大笑了起来。
“堂堂一国之君,被帝君俘虏后还成了个残缺的废人,被他折磨得连男人都算不上,如今被杀还要替他袒护,国没了,骨气也没了。我秦三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一脚揣在洛小君的小腹,洛小君跌倒在地还未爬起来,一只穿着兽皮靴的脚踩踏在他的头上,只将他的脸给踩进了泥里。
这副狼狈的模样,惹得周围的土匪放肆大笑。
秦三的目光落在他的裤裆处。
“太监长什么模样,大家可见过?”嘴角咧开,脸上的刀疤愈发狰狞。
“今日碰到了,不如给大家掌掌眼,见识一番?”
此番话一出,周围一阵起哄,洛小君瞪大了眼睛,抓住踩在他头上的脚,想挣脱开却是徒劳。
“来人,扒了他。”
两个土匪过来扯去洛小君的腰带,撕扯下他身上的外衫,洛小君瞪大了眼睛,四周都是嘲笑声,这声音像是一把刀在一点一点的啃食着洛小君脆弱的神经。
“不,不要……”
洛小君望着那只企图扒下他裤子的手,惊恐的摇头。
“住手,住手!住手!!”
“嗤!”
那个企图扒下洛小君裤子的土匪应声倒下,紧接着另外一名土匪也倒了下去。
狂风骤起,冷冽的杀意袭来,秦三眯着眼睛看向四周,手持弯刀戒备,一道黑影闪过秦三飞身跃起后退数步,稳住身形便发觉自己握着弯刀的胳膊飞在空中。
他急忙点住穴道止血,想逃却已经晚了。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身形高大,容貌峻冷,尤其一双眼睛,不似人,倒像极了野兽。
“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
秦三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转身想逃走,却为时已晚,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掌击中他的命门。
“噗”鲜血喷出,他跌倒在地上,男人抬起脚,面无表情的踩碎他的膝盖骨。
“啊啊啊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响彻,吓得其余山匪四散而逃。
秦三惊恐的在地上爬行。
“救命,救命,救命……”
随着一声头盖骨破碎声音,这惨叫声戛然而止。
男人走到洛小君身边,弯腰将昏迷过去的人儿拦腰抱起,飞身一跃消失在山峦之中。
他离开后不久,楚恒熠从树丛中走出,夕阳西沉,已是黄昏,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死尸。
难道秦三已经动手杀了他!
“洛君怀?”
他唤了一句,当看到地上破碎的衣裳时,心紧跟着提起,每走一步便颤动一分。
直到确定地上并没有发现洛小君的尸体,才松了口气。
他注意到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山匪,有一具尸体是山匪头目秦三,难道洛小君真的剿灭了山匪?
血是新鲜的,尸体还没僵硬,他们应该离开不远。
楚恒熠飞身上了树顶,扫视一圈却见四周并无队伍,洛小君带着一支军队前来,按理说在山林里应当十分显眼才是。
忽地,目光锁定在一处,只见一位士兵在树林里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他飞身掠过,将他擒住。
“你是什么人!”这士兵曾今见过楚恒熠认出他是帝君便急忙跪下行礼。
“帝君饶命,我是李校尉的下属,并非山匪。”
楚恒熠看了一眼他腰间的腰牌,是北梁国的士兵。
“李滨已经死了,你何故在这里,大军在何处。”楚恒熠想立刻见到洛君怀。
“李校尉死了……”小兵脸色苍白。“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昨日夜里,李校尉找到我并下令让我们提早埋伏在此处,我正准备,却被忽然赶来的庆大人阻止,并被关押了起来,到了早上才逃出,快马加鞭赶往东源山是为了告诉李校尉,计划有变,援军到不了!”
“你是说,洛君怀独自面对一群山匪!”楚恒熠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士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洛小君的计划说了出来,越说楚恒熠的脸便越难看。
最后化成一道疾风消失在树林中。
眼睛快速的扫过树林,他心急如焚。
定国公从中作梗,有意让洛小君死,该死,他在哪!”
“在哪!”
……
山林中一处山洞里。
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火很旺盛,山间湿气深重的夜里,山洞里因火而温暖。
洛小君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是摇曳着的火苗,以及架在火苗上转动着的烤鱼。
“醒了?”
这声音熟悉,温暖得如这火焰一般,驱散了心中冷意。
“阿昼。”
郑元昼担忧的看向他。“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这是疗伤药,吃下去你会好受些。”
洛小君张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ma嘴接过他递来的药丸,就着他送到唇瓣的水咽了下去。
“谢谢你救了我。”洛小君声音沙哑,满脸失落。
心像是被一根带子勒着,紧紧的压抑得难受。
“楚恒熠留你在身边,一定有所图谋,早些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好。”
他将烤好的鱼递给他。
“他是我们的仇敌。”
洛小君接过他递来的烤鱼,坐起来呆呆的望着火苗。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离开他,和我走,我们一同东上再起,就和以前一样。”
郑元昼满眼希翼的看着他。
洛小君摇头。
“抱歉,我做不到。”
“难道只因为经历一次失败,你就放弃了?”他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
洛小君有那么一瞬差点动摇,楚恒熠要杀他,他还留在他身边,成为他们口中没有骨气的人,想想便来气。
可为了能回家,能回到现实中去。
“抱歉。”
他站起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谢谢你救了我,我该走了。”
他走出山洞,郑元昼去追,刚到洞口滞住。
远处亮起火光,官兵满山寻找洛小君。
“我在这里。”
他站在山坡上喊了一句,楚恒熠听到他的声音,飞掠而下,手腕被男人擒住,双脚悬空被他拦腰抱起,飞身一跃消失在树林中。
郑元昼躲在树后,眼睁睁的看着洛小君被楚恒熠带走,黯然的双眸里尽是苦涩。
“不甘心吧。”
树林中一人站在阴影里陷在黑暗中同他一起目睹着这一幕。
“你用二十年守护着的人,就这样被人给抢走,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这声音的主人步步走来。
“因为你不够强,不够狠。”
“我要怎么做。”
“回郾城,召集你的旧部,等时机到来便是你抱得美人的那日。”
郑元昼看向阴影里的男人。
“你为何要帮我。”
阴影中的男人走出来,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一身紫衣气度不凡,正是几个月前使臣宴后扭伤了腿一直留在平陵城养伤未归的秦月国丞相冯叶凛。
便是他给郑元昼通风报信,让他前去救洛小君的。
“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郑元昼抬头望着月色。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保护他。”
“楚恒熠暂时不会杀他,就算他自己还未察觉,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喜欢洛君怀。你就算留下也早晚会被他发现,事实上他已经开始怀疑。”冯叶凛面色凝重,一字一顿的提醒他。
“你的存在,只会害了洛君怀。”
郑元昼的身体绷得笔直,喉头紧得说不出话来。
“我若离开,他会如何。”
“洛君怀若被楚恒熠染指,我想,郑将军应该不会嫌弃才对。”
“闭嘴!”他一把就揪住他的衣襟。
冯叶凛任由他提起,他眼神轻柔,声音淡淡的,却能穿透他,直攻他最若软的防线。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你再次回来,便是楚恒熠命丧黄泉之时,到时候洛君怀便是你一人的。”
揪着他衣襟的手轻轻的发颤,他松开,背过身。
“一年!一年后我便回来!”
冯叶凛满眼狡黠。
“一年足矣。”
……
另外一边,楚恒熠抱着洛小君运转轻功快速穿过树林,洛小君被风吹得迷了眼,加之晚上本来就冷,令他不得不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出现光亮,他们抵达了平陵城,不消片刻便入了皇宫,洛小君再次为他的轻功感叹之时,男人从屋顶跳下,一脚踹开寝宫大门。
他冷着脸,二话不说将洛小君丢在床上。
洛小君毫无防备撞得后背生疼,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大手扼住了他的下巴,一对薄唇贴了上来。
第44章 洛君怀,做本君的帝后吧
他粗暴的撬开他的唇齿,野蛮的掠夺,似是要将他吞入腹中才肯罢休。
洛小君被这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他在亲吻自己。
若说之前他们之间的吻不过只唇与唇的触碰,那这一次可绝对不只是触碰。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吻中带着欲望。
同为男人的他再清楚不过!
手抵在他的胸口,洛小君意图将他从他身上推开,反而被他握住手腕,按在被褥上,牵扯出一条暧昧的褶皱。
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这感觉很不妙,这个男人疯了吗……
耳边环绕着男人的如野兽一般的呼吸声,以及那暧昧到令他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的水声,双眼里朦胧上了水雾,强烈的窒息感令他不受控制的从鼻息里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
听上去,就像是享受的邀请……
握住他手腕的手缩紧,男人的唇从他的唇移开,转而落到他的脖颈。
呼吸得以顺畅,洛小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颊似是火烧一般,男人薄凉的唇所过之处尽是炙热的火燎。
“你们……在做什么。”
疑惑的女声突兀的在寝宫中回响,洛小君转过头,便见景如歌站在门口惊诧的望着他们。
而洛小君此刻发丝凌乱,红唇润泽,衣裳半褪。
压着他的楚恒熠则如同一头宣誓着自己猎物的野兽,舔舐着唇,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小君推开楚恒熠,从床上下来,却以为太急太快,不慎跌倒。
景如歌后退一步,两手掩着唇,逃也似的离开。
洛小君见状急忙去追,跑到门口望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气恼不已。
回头看向坐在床上邪魅的歪着头轻蔑的望着他的楚恒熠,怒瞪了一眼。
“你是故意的!”
“怎么?怕她误会你?”
洛小君恨铁不成钢跺脚,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完全没有说服他的理由,抱着脑袋抓了又抓,啊的叫了一句蹲在地上。
“这可怎么办。”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楚恒熠得意的勾起唇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若这表情被洛小君看到,非得给他表演一个原地去世不可。
“前燕南国皇帝,现任平燕候,竟然恬不知耻的爬上了本帝君的床,啧啧,这可如何是好呢。”楚恒熠嫌洛小君不够生气,又泼了盆油。
洛小君回头怒瞪着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胸口气得上下起伏,那本就被扯得凌乱的衣裳又滑落下一大块,令那对如玉的锁骨更加精致。
他气极了,忍不下去了。
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扯住楚恒熠的衣裳。
“楚恒熠,你这个混蛋!”
“砰!”
一声闷响,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楚恒熠显然没想到他气起来敢对他动手,俊脸被打歪了,眼里布满惊愕。
他错愕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后,唇角勾起一抹邪魅妖娆的冷笑。
“这可是你自找的!”
手腕被男人一把钳住,一阵天旋地转被他甩到了床上,楚恒熠干脆的将被洛小君扯乱的衣襟扯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衣襟里若隐若现的腹肌。
洛小君靠在床里慢慢的后退。
“你你你要干嘛……”
“既然名声都臭了,不如将它坐实。”
洛小君暗道他变态病又发作了,此地不宜久留,找准机会从床角往外跑,眼看要下去,脚踝被男人抓住,慢慢的拖了回去。
洛小君死命的抱着床柱,大喊:
“来人呐,来人呐,帝君要杀人了……”
“别白费力气,这里除了本君与你没有旁人。”
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身体拖拽了回去,纱帘散落,摇曳的烛火下,男人按住他双手,目光深邃。
“洛君怀,做本君的帝后吧。”
一瞬间!
五!雷!轰!顶!!!
大脑的速度跟不上爆炸的信息,耳朵里嗡嗡的响,眼里全是打着旋的黑洞。
他胸口起伏,两眼发直,被秦三所伤的内伤发作,再好的疗伤药都压不住,一时气血涌出咳出了血来。
“洛君怀!”
楚恒熠急忙点住他的穴道,扶着他坐起来给他输入内力,这才发觉他身上有内伤。
输了一夜的内力疗伤,到了第二日总算控制住了伤势,他的伤起初并不重,却因为受了刺激,血脉喷张加剧。
楚恒熠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积压在眉心的几日不散的阴云褪去,伸手撩开挡在他脸颊上的一缕头发。
他楚恒熠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若想,若要,他便去夺来。
这几日,他试过了无数的方法,也尝试着狠下决心让他死。
结果无一例外的证明,他在意他。
甚至对他有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冲动。
他若想要,那就占为己有!不需要过多的缘由。
“君上,该早朝了。”
殿外,徐公公徐安低声禀报。
楚恒熠站起来走到寝宫门口,吩咐了一句。
“准备早膳给他送来,记得要清淡。”
望着帝君嘴角轻浅的笑,徐公公傻了眼,再看一眼寝宫内,他原本以为会是那个被帝君招入寝宫的女子景如歌,毕竟帝君为了她甚至不惜灭去一国。
可当他看到床榻下摆着一双男人的靴子时愣了一下,仔细瞅去,又揉了揉眼睛,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去。
“洛,洛君怀!”
这惊呼声引起了守候在不远处的常愁的注意,他快跑过来。
“出了什么事?”
徐安指向寝宫,两手颤抖,脸色难看,就和见了鬼一般。
常愁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饶是他也因为洛小君躺在楚恒熠的龙榻上,惊诧了一把。
虽然只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可那对平淡无奇的死鱼眼却有那么一瞬,瞪大了几分。
他故作镇定的错开眼睛,又顺带关上房门。
“此事不得对外宣称,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切勿多问。”
徐安虽然身为总管太监,论官职他比常愁高,可论本事与在帝君面前的信任度,他远比不上常愁。
徐安应了下来,退下去准备君上说要准备的早膳,到了御花园,擦了把额前的汗,想着自己以前对他冷目相待,还纵容其他太监欺负他。
甚至包庇了那个差点害死他的李管事顿时惊出一身凉汗。
虽男人为宠妾鲜少发生,却并不是没有,若他得了帝君的宠爱,在帝君面前吹几句枕边风,那自己……
徐安不敢多想,急忙招呼着下手。
“李管事现在在哪。”
“他自请降至,正在杂院扫院子。”小太监回答道。
徐安眼里闪过一抹毒辣。
“想办法弄死他。”
小太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徐安阴沉着脸离开,却不曾发现一双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睛,正落在他身上。
“徐安。”
听到这声音,徐安如同见了鬼,望着被花圃遮挡了容貌的男人,双腿一颤跪在地上。
“大人,您怎么来了。”
“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药少不了你的。”
“大人说什么帮忙,只要咱家做得到,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一包药粉丢到他脚边。
“将这包药,下在洛君怀的食物里。”
徐安小心翼翼的拾起藏在袖子里。“敢问大人,这是什么药。”
“你无需知道。”男人冷声说道。
徐安低着头掩饰着眼里惧意。
半年前他给他下毒,每月必须服用他给的解药,否则便会暴毙身亡。
为了得到解药他必须要听从他的吩咐。
徐安走远,男人从花圃后走出,紫衣丹眼,气质儒雅,正是有中原智囊之称的秦月国丞相冯叶凛。
他看向瑶光殿的方向摇动折扇,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楚恒熠,你选择了洛君怀,看你如何解得了身上的煞,煞若不解不出两年你暴毙之时,便是我皇大军杀入帝天宫之日!”
世人都知他是中原智囊冯叶凛,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师父是长老堂至高无上的大长老。
而楚恒熠的秘密也早已被他知晓。
冯叶凛能称为智囊,并不单单靠的计谋,而是察言阅人。
从见到楚恒熠为袒护洛小君甘愿去受罚面壁的那次开始,他便看出来楚恒熠对洛小君是不同的,几次试探观察,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而这东西,恰好成为了他能利用的最佳武器。
……
日头渐高,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梭纸正好照落在床上男人的脸上。
似是因为这阳光过于刺目,他翻了个身,蜷缩和身体,紧抱着被褥。
忽地,他睁开眼睛坐直身体,看向垂挂满了白纱的偌大寝宫洛小君记忆起昨日发生的事情。
掀开被子,见自己身上穿着楚恒熠的黑色的绸缎亵衣,顿时脸色煞白。
耳边回忆起楚恒熠昨日与他说过的那些骇然听闻的话,洛小君抱着额脑袋,往后摔躺在了床上,望着重叠的纱幔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
“完了!!”
他貌似,将剧情全部都搞砸了!
“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而后寝宫的门推开。
徐安带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进来,放在桌案上。
“这是帝君吩咐给平燕候准备的早膳。”
第45章 今日君上可有口福了
洛小君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我不吃。”
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吃早膳,他只想赶紧去找景如歌解释清楚,免得误会深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徐安哭丧着脸。
“您多少吃些,不然帝君会责骂奴才没将平燕候伺候好。”
说着,端起粥送到他面前,就差没给洛小君下跪了。
洛小君并不想为难人,见他这副样子,只能端起来挑起勺子放在唇边。
徐安死死的盯着,直至他咽下去,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若帝君问起就说我回府了。”
洛小君换好衣裳走出寝宫。
目送他走远,徐安端起洛小君没有喝完的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将粥都撒入了鲤鱼池中。
鲤鱼争先抢食,不一会儿粥便一点都没剩下。
现在就算洛小君真有个好歹,也找不到他头上去。
……
洛小君离开寝宫后去与宫女打听景如歌的去向。
问了好几个,她们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没见过。
询问御林军中一位和洛小君聊过几句的士兵,从他口中得知,今日一早景如歌出宫了。
洛小君不放心,打算去外面找找。
刚出宫便听有人叫他。
“平燕候?”
洛小君回头,是个身着紫衣的中年男子。
“冯丞相,您的脚可好些了?”
上回冯叶凛自从上回将脚给崴了,便一直在宫中养伤,若非遇到他,洛小君差点将这个据说是书中大boss的冯叶凛给忘了。
“让平燕候担心,真是惭愧,本想早些回国去奈何行动不便,大夫说我的伤还需要疗养一阵子。”
“平燕候如此匆匆这是要去哪?”
“回府。”
“若不嫌弃,可以乘坐我的马车。”冯叶凛热情的说道。
“不用了,我走回去就行。”
“听闻你剿匪回来受了伤,平燕候就莫要逞强了,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路过你的宅邸,捎带上你也不过是顺路而已。”
他都这么说了,洛小君也没法拒绝,正好也不想和楚恒熠撞上,便点了点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乘上马车,冯叶凛坐在他对面,洛小君掀开车帘看向外面,似是在寻找什么。
“可是有要紧之事。”冯叶凛问道。
“我在找人。”洛小君一遍一遍的扫过街道上走过的人。
“平燕候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些线索。”
洛小君转头与他对视上,他面带微笑,举止儒雅,并不像坏人,洛小君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书中的boss?
会不会女同事透剧给记错了名字?
“我找景如歌。”洛小君放下车帘。
昨日让景如歌看到那副场景,她肯定误会大了,离开皇宫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实吧。
“平燕候说得可是景安候之女。”冯叶凛问道。
洛小君猛的抬头。“你见过她!”
“今日早上看上景安候的马车路过,朝城门去了。”冯叶凛指向城门的方向。
“停下。”洛小君叫停马车。
景安候府远在郾城,若是今早走的,应该离开没多久,他乘马去追,或许能追得上。
“多谢冯丞相,我有事先行一步。”洛小君跳下马车走远。
……
正午,楚恒熠下朝归来,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前去御书房处理公务,而是径直回了寝宫。
咯吱一声殿门打开,楚恒熠走入进去,只看到床上凌乱的被褥和被丢在床尾的亵衣。
“来人。”
“奴才在。”常愁躬身候在他背后。
“洛君怀去了何处。”楚恒熠满眼怒火,他不过是上个早朝而已,人就丢了?
“平燕候说先回府邸去。”常愁满头大汗。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洛小君骑马出城追了许久也没看到马车的影子,这令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不知是不是骑马加上天热的缘故,脑袋昏沉沉的,口干舌燥令他很难受。
洛小君勒住缰绳,下马背到河边蹲下来手捧着水喝了一口,不喝水还好,一喝水便更加难受。
靠在树桩上,洛小君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野兽多,他得赶紧上马找一处可以住宿的地方。
洛小君扶着树干站起来,刚走一步,便觉天旋地转,身子踉跄着便朝后栽下去,眼看便要跌入河水里,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将他的腰身圈住,顺势一带,撞入带着龙涎香的怀抱中。
“洛君怀!”耳边是男人的怒骂声。
“你不在府邸为何跑到了此处!莫不成,你还存着逃跑的心思!”
楚恒熠怒不可遏,昨日满山寻他,现在又来寻他,不给他点教训三天两头的往外跑!
不对劲。
楚恒熠松开手,洛君怀的身体无力的往下滑,他顺势将他揽住,去摸他的额头才发觉烫的吓人,抓住他的手腕把脉,楚恒熠面色凝重。
“怎么会这样。”
他昨日给他输入内力疗伤,内伤应该都已经完全康复了才是,可现在洛小君的情况是非但没有康复,反而变得更加严重,身体里筋脉全部紊乱,再拖延下去,他会死。
楚恒熠不敢耽搁下去,将他抱上马背,驱赶马匹朝城内驶去。
回到寝宫,将他放在床榻上,二人对立而坐,他握着他的手,将内力通过手掌输送到他的体内,滋养着他紊乱膨胀的筋脉。
洛小君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他恍若置身于冰冷的湖水里,哪怕在睡梦里,也冷得洛小君牙关发颤。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冻死的时候,一团温暖火包裹着他,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第二日清晨,洛小君慢慢的睁开眼睛,却见楚恒熠正坐在他对面二人盘膝对坐,他握着他手闭着眼睛,驱散冰冷的火,正是从他这只手中传过来。
风吹动白纱,撩拨着他的发,阳光落在他脸上将汗水点缀上了碎碎的金色,他抿着唇,似乎极为吃力。
望着他握着他手的手掌,以及梦里那炙热的火给予的安全与温暖。
眸子闪了闪,是他……
“醒了。”楚恒熠睁开眼睛,眼底尽是倦色呢,声音低沉略显疲惫。
连续两夜为他输入内力疗伤,这并非容易的事情,也就楚恒熠内力深厚,若遇到内力不足的,怕是一刻钟都撑不住。
“谢谢你。”
洛小君缩回手,温暖的感觉消失,令他有那么一瞬产生了不舍,下意识的便盯着他的手掌看。
指甲干净,手指修长,手掌宽大,被他揽住腰身时,那抚摸上背脊的手掌也是这般温暖。
“我已经没事了。”他错开眸子,脸颊火热……自己居然盯着他的手,回忆被他抱着的感觉,简直要命。
他站起来,低着头,可那通红的脸,眼底的羞涩,还是被楚恒熠看在眼中。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样可爱的表情。
这令他愈发觉得,这连续两夜的渡入内力是值得的。
洛小君被他看得发慌,头埋得更低,两手抓着袖子,像是犯了错一般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我,我先走了。”
洛小君的心砰砰直跳,这感觉很糟糕,对方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
他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这种感觉和心跳加速,是因为他替他渡入内力疗伤残余的后遗症。
一定是这样!
他这样安慰自己,却不知自己顶着一张大红脸同手同脚走路的样子有多可爱。
“本君饿了。”楚恒熠憋着笑,眸里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宠溺,他捡到宝贝了。
洛小君继续走。
楚恒熠继续说。“忍心让本君挨饿?也不看看本君现在这样是拜谁所赐,若你不到处乱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洛小君回头,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
“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
“本君要吃你亲自做的莲子羹。”男人靠在床边,墨发倾泻,整个透着一种冰冷的高贵气息,偏偏唇角勾起笑容,让这男人邪魅狂狷得迷人!
洛小君别过头,罢了,就算看在他替他疗伤的份上。
……
御花园中,冯叶凛正和人下棋,瞧见洛小君从远处走过,他并未多看,只落下一字。
“我赢了。”
对方摇了摇头。“冯丞相棋术超绝,我佩服。”
输的太惨,他已经没有继续下的欲望,便说自己还有事离开了。凉亭里只剩下冯叶凛与他的随从。
“大人您给洛君怀下的究竟是什么药。”看不出他用意的随从问了出来。
“一种能提高内力的丹丸粉末。”他一边将棋子收入棋盒一边说道。
“洛君怀不曾习武,这药吃了非但没有作用,反而会令他经脉紊乱,轻则重伤,重则残疾甚至是暴毙,脉象与内伤相似。”
“大人不想洛君怀找景如歌,何必告诉他景如歌的去向?”随从不明白。
冯叶凛停下收棋子的动作。
“以后你会知道的。”
……
一个时辰后,洛小君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留着几个黑炭手抓印子,和只小花猫一般。
到了寝宫推门进去。
“君上,莲子羹我给您做好了!”
楚恒熠正盘膝在床上恢复内力,见他来了,收势下床。
见洛小君那张大花猫脸,唇动了动似乎是在憋着笑。
“我可不轻易下厨,今日君上可有口福了。”洛小君一边说一边将砂锅里的东西盛到碗里去。
楚恒熠皱着眉头。“这是何物?”
洛小君眨巴着眼睛。“莲子羹。”递给楚恒熠。
“我亲手做的。”
看着碗里黑乎乎还冒着气泡的‘莲子羹’楚恒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尝尝。”他弓着腰站着,和只小狗两眼闪着光,期待着他夸赞。
楚恒熠试探的挑起一勺,黏糊糊的还有一股怪味,送到唇瓣,刚入口,眼睛瞪得老大,端着碗的手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碗。
“好吃吗”
洛小君凑近他询问,被熏黑的脸,笑起来显得牙齿格外的白。
楚恒熠眉头直跳,只恨不得将碗扣他脑门上。
第46章 你的命是我的
“难吃。”
楚恒熠毫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凉水。
洛小君翻了个白眼。
“嫌难吃还让我做……”噘着嘴嘟囔着,声音小小的还是被耳力极好的楚恒熠听了个清楚。
在攻打燕南国时楚恒熠对于洛君怀这个小国皇帝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幼年时在溪水村长大,跟着养父母吃了不少苦头,自幼就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初入皇宫被孤立的他亲自下厨做了一道银耳羹得了太后的赞赏,之后便一直被太后庇佑着在皇宫生存了下去。
让他如何相信,能令太后赞不绝口的莲子羹是这副模样,味道更是难以言喻?
见洛小君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楚恒熠脑子跳出一句话,并说了出来。“这莫非是你第一次做?”
洛小君脸颊微热。
“是。”
“以前从未做过银耳羹?”他眯着眼睛,似乎要将洛小君看个透。
“学校吃食堂,家里点外卖,我怎会自己去做这些费心思又耗费时间的东西。”洛小君下意识的说了出来,急忙堵住嘴。
“外卖?”
洛小君摇头,忙不迭解释。
“我是说,烧麦,我喜欢吃烧麦。”
楚恒熠盯着他,洛小君低着头心发慌,该不会被他看出什么来了吧。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君上,瑶光殿出事了。”是荣尧的声音。
洛小君与楚恒熠对视一眼,同时朝外走去。
寝宫的门打开,洛小君跟着他被他拦下。
“你在这里等本君,哪里都不许去。”
“我……”
洛小君还没说完,楚恒熠已走远。
百无聊赖的进入寝宫,看着桌上的莲子羹。
“有那么难吃吗。”
挑起一勺送入口中,刚入便被这奇怪的味道给刺激得差点吐了,用水漱了漱口才缓过劲来。
楚恒熠居然咽下了一口,佩服,佩服……
抬头看向瑶光殿的方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洛小君坐不住,站起来打开门朝瑶光殿走去。
刚到瑶光殿外便听里面,传来定国公的怒叱声。
“郾城大批俘虏失踪,死囚被劫,若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偶然,可几乎每一次他们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将死囚犯救出!朝中一定有叛军细作!”
“定是洛君怀!”他一口咬定。
其余臣子附和。“洛君怀贼心不死,恳请皇上绑了洛君怀,将逆贼一网打尽!”
“平燕候一直在本君的眼皮子底下,他与什么人见面,是否勾结叛军本君再清楚不过。”楚恒熠冷声道。
“帝君切不可被他蒙蔽了双眼!”定国公指向寝宫的方向。
“老臣听到了一些消息,帝君居然荒唐到让洛君怀留宿寝宫!”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还有这种事情!”
“如此说来,洛君怀之所以忍辱偷生便是为了勾引君上,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重的心思,此子不除北梁国危矣!”
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定国公手底下的人在一唱一和,相反站在荣尧后面的那些臣子都默不作声,可当听到洛君怀留宿寝宫时,还是小小的惊诧了一把。
“定国公无凭无据,这样污蔑帝君恐怕不妥吧。”荣尧面无表情的说道。
“帝君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前几日帝君亲自前去东源山寻找洛君怀一事,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了吧。”定国公一副你们自己去体会的表情。
荣尧抱拳对着君上一揖。“君上体恤下臣,担心下臣安危,身为臣者应抱有感激之心,定国公说出这番话,颇有后院怨妇争宠不成反咬一口之作态。”
在外偷听的洛小君暗自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荣尧平日看着古板又严肃,可怼起人来倒是针针见血又见缝插针。
不愧是丞相大人,佩服佩服。
“老夫就事论事,何来争宠一说,再者君上何曾体恤过谁?老夫有幸能活到现在,倒是多亏了君上手下留情。”定国公说话直接,吹胡子瞪眼丝毫不给面子。
荣尧干笑一声,这倒是大实话……
“定国公凡是都要讲个证据。”
“洛君怀活着就是最大的证据!”
朝堂上一阵附和声。
“洛君怀必须死,亡国君留不得!”
望着争吵不休大殿,洛小君决定不再偷听,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楚恒熠站起来,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来做什么,不是吩咐你不许过来的吗!’
洛小君直接无视他,他走过去,站在定国公面前。
“定国公年纪大了,很健忘啊。”
“你什么意思。”
洛小君指着自己现在所站着的位置,“上一次我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话?”
定国公仔细回忆,洛小君见他记忆不起,便帮他说了出来。
“君上让景如歌入宫,您说她是刺客,会谋害君上,现在君上不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才过了没几日,又说我居心叵测要对君上不利,还勾引君上,定国公难道有被害妄想症?”
定国公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破口大骂。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为何要留在君上身边,无非就是为了复国,报仇!君上被你迷惑,老夫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咳咳咳……”
定国公气得旧疾发作,咳嗽不止,御医进来将他搀扶了下去,临到门口还指着他大骂。
“祸水,他就是祸水!”
瑶光殿内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楚恒熠身上。他们等着楚恒熠做出决断。
留不留洛君怀。
定国公德高望重,按理应当相信定国公而非一个亡国君。正当他们这样想的时候,楚恒熠示意站在他身侧的徐安宣读圣旨。
“洛君怀剿灭东源山山匪有功,本君论功行赏,特上赐黄金万两,绸缎百匹。”
圣旨刚宣读完,所有人都一幅见了鬼的表情,再看洛小君眼神就变得不对劲了。
定国公说洛君怀留宿寝宫,说不定真有其事。
洛小君听着宣读圣旨的声音,眼睛酸酸的。
原来,他信任他……
楚恒熠宣布退朝,朝臣躬身叩拜等他离朝才会离开,楚恒熠走下龙椅,经过洛小君身边时,他停下。
“跟本君来。”
几道恶毒的目光射来,洛小君顶着这几乎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跟上楚恒熠。
只等他们走远,殿内又是一阵喧哗,这声音哪怕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也能隐约听到一些,这其中不乏一些难听的。
洛小君望着走在前面的背影,被自己的臣子这样议论,他就一点都不在意?
到了御书房,楚恒熠示意他坐下,洛小君坐在他对面。
“以后本君到哪,你必须跟着。”他一脸严肃,语气是命令。
“为什么?”洛小君疑惑。
“定国公会让你死。”
短短几个字,令洛小君后背生出一身凉汗,这句话从楚恒熠口中说出,便几乎可以断定自己已经被盯上的事实,结合在东源山援军未到自己被包围差点被杀,和秦三被收买的事情,几乎可以判定是定国公所为。
在原著中,定国公是个倚老卖老心狠手辣的三朝元老。
他若要杀人,就绝对不会留到天亮。
自己两次三番得罪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幸运。
“我能回一趟府邸吗。”
“本君会让常愁跟着你回平燕候府,你收拾一些细软搬到寝宫与本君同住。”楚恒熠轻声说着,这语气似乎是在告诉他,有他在就别怕。
洛小君眸光闪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低着头走出御书房,站在门口看着准备处理公务的楚恒熠。
“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我。”
“你的命是我的。”
他用我,而非帝君。
洛小君心里发愁,相当的愁,总觉得一切正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常愁陪同他一起出了宫门,乘马车回了他刚刚才收拾妥当的住宅,虽然只有阿九与他二人,却干干净净的住起来也越来越舒心。
洛小君一贯喜欢安逸,说实话,好不容易从宫里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出来,他真心不想再回去。
再说,他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让女主与男主幸福的在一起。
是找到女主交给楚恒熠,让剧情顺利的走向HE。
既然是这样,那他一个人去楚恒熠的寝宫又是为了什么?
这不就坐实了定国公嘴里那些难听话了吗。
洛小君看了一眼衣柜,快步过去扯下一件衣服,用一条布包好,捆扎在胸口。
乘着常愁与阿九说话,洛小君打开窗户门,爬上窗台跳下去!
常愁在外等了许久,还没见洛小君出来,走过去敲了敲门。
“平燕候?”
无人回复,他意识到不好,将门推开快步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再看打开的窗户他跳跃出去,顺着脚印到了后院,后面是打开的……糟了!
楚恒熠将最后一本奏折处理好,看了看天色,洛君怀怎还没来。
正当这时,常愁冲入进来,满头大汗,显然是用最快的速度跑来的。
他双膝跪在地上,头抵着地。
“奴才有罪,让平燕候跑了!”
手中的毛笔滚落下桌台,楚恒熠倏地站起。
“洛君怀跑了!?”
第47章 老丈人都不看好你,媳妇快没了
“奴才跟着平燕候到府中取衣服细软,平燕候要先沐浴更衣后,奴才便在外等候,等了一段时间,见他没出来便推开们去,岂料……”
他声音压低,微微的发颤。
“奴才进去后,发现房间里没人,窗户是开着的,四下寻找,没寻到故此才前来告知君上。”
“砰!”
一声肉体撞击木板的闷响,常愁被一掌击飞撞在木板上,吐出一口鲜血后,快速保持住跪下的姿势。
“废物,区区一个洛君怀都看不住!”
楚恒熠怒气冲冲的迈出御书房与迎面走来的洪长老擦肩而过。
洪长老刚被关禁闭出来,大长老让他前来与楚恒熠认错,见楚恒熠怒急而走,又看向御书房里跪在地上的常愁。
他勾起唇角,暗道,老天爷也在帮他。
洛君怀设计毁了他原定的计划,令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这般毁于一旦。
这笔账,迟早要算!
五日后……
帝天宫瑶光殿,朝臣和往常一样上朝下朝,楚恒熠不在宫中,这五日都由丞相荣尧代为掌管朝政。
“若无要务便都退下吧。”荣尧宣布退朝,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响起。
“且慢。”
长老堂的洪长老带着一众黑衣使徒走入大殿,他径直走上前,站在龙椅前方看向台下诸多朝臣。
“君上不知去向,又迟迟不归,长老堂决定暂时接管朝政。”
“长老堂不涉政,这是规矩!”荣尧反驳道。
“君上在时,长老堂并不涉政,现在的情况是君上杳无音信,长老堂若不管,难不成这天下便拱手交由荣丞相?”洪长老眯着眼睛,黑衣使徒将他团团围住。
荣尧欲言又止,终是不服气的一拱手。
“臣不敢。”
洪长老后看向殿外,“长老堂涉政的确不符合规矩,所以……”他拍了一下手掌。
“今日老夫带了一个人来。”
众人朝殿外看去,只一眼,便是一阵哗然。
“是洲文仪!”
“勾结外臣,联合公主意图栽赃陷害君上,而今还有脸回来!”
洪长老抬手示意肃静,只等众人忍着满腹疑惑安静下来,他才宣布道:
“经老夫查明,洲文仪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老夫现已查明真相,故令洲文仪重回长老堂,代老夫管理朝堂。”
“此时,还是得等君上回来再说。”荣尧气愤道。
“这是长老堂的意思,你想违背?”洪长老话语里带着威胁。
荣尧紧攥着拳头,牙齿紧咬。
趁帝君不在,找人顶罪并将被关押在囚牢中的洲文仪救出,好削空帝君的权势。
好卑鄙的手段!
……
与此同时,远在郾郡的一条热闹的街道上。
“小君哥,咱们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阿九跟在洛小君身后,脸上戴着一张大头娃娃的面具,和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格格不入。
五日前,洛小君其实压根就没有逃出平燕候府也没有出城,他只是打开了窗户,又打开了后门,然后顺着回来的脚步躲在房间里的箱子里,伪装他已经逃离出去的假象。
只等常愁追出去,他就带上阿九乔装打扮一番跟着四处卖艺的戏班子顺利的出了平陵城。
那之后的几日,他们走走停停,一直跟着戏班子,在里面做一些打杂的事情糊口,有时候遇到客人多,也会客串一些充当背景的小角色,比如尸体。
一路隐姓埋名直到现在戏班子才抵达郾郡。
“阿九我是什么身份你应当知道吧。”
听阿九问起,洛小君便耐着性子与他细说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回头时他脸上也顶着一张大头娃娃的面具。
“您是燕南国皇帝。”阿九如实说道。
“嘘嘘嘘。”洛小君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压低了嗓子。
“我的身份不可暴露,否则我还不得被人活撕了。”
原著中,洛君怀是有骨气的明君,而现在,他洛小君在他们眼里是个没骨气还贪生怕死卖国求荣的昏君。
若被知道身份,洛小君会被成了过街老鼠,每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阿九似懂非懂的点头。
洛小君呼出一口气,他们是今日早上才抵达郾郡,郾郡原本是燕南国的国都郾城,楚恒熠攻下后便将整个燕南国改为郾郡。
洛小君此行的目是为了寻找景如歌,将事情解释清楚。
冯叶凛说看到景如歌乘着景安候的马车离开,他猜测景如歌极有可能回了郾郡。
郾郡西边有一处庄园,那里便是景安候府的所在。
“阿九跟我来。”
洛小君不想再继续耽搁下去,这关乎到未来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总算抵达了这处被景安候圈出来的庄园,洛小君与阿九正要进去,便被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挡住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可有请帖。”
洛小君拍着自己的胸口。“我是景小姐的朋友。”
“想混吃混喝,也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若是景小姐的朋友,那我还就是天皇老子,滚。”
家丁持着棍棒将二人驱赶开。
洛小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君哥。”
阿九前去搀扶。
正好遮挡了洛小君,一顶轿子从正门进入庄园,轿子掀开一角,里面的人淡淡的看向外面。
“他们是谁?”
“一些乞讨的艺人而已,待会便将他们驱赶走。”随从说道。
帘子放下,轿子进入庄园。
阿九扶着洛小君站起来,洛小君看了一眼轿子。
“我们走吧。”
他现在这副样子,家丁定不会让他进去,若大吵大闹将身份泄露了反而麻烦。
他得另想办法。
……
日头渐高,已是正午,阳光炙热,洛小君与阿九带着面具闷热得脸上黏糊的难受。
按照原路回去,又到了戏班子里,刚进去,班主便扯着嗓子指着二人。
“你们两个去了哪里,这都等着呢,快去装扮上!”
洛小君与阿九摘下面具,将脸装扮上和以往一样,熟练的往戏台子上一躺充当死尸。
戏台下的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时不时的闲聊几句,洛小君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潜入景安候府,找景如歌。
对他们谈论的内容并没有上心。
“过两日是景安候府千金的及笄宴,听闻整个郾郡的年轻才俊都会前去参加,景小姐会在这些才俊中,挑选出一名男子并嫁给他。”
洛小君竖起耳朵。
“这么说,你我也有机会?”
“兄台你已婚,景小姐只要未曾婚配的才俊下嫁。”
洛小君睁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景如歌要嫁人!”
戏台上装扮的死人诈尸说话,惹得台下看戏的人抱怨,说悲伤的情绪都没了。
班主上台道歉免费送一份小食才算平息,戏曲结束后,班主拖着洛小君下去,指着他的脑门破口大骂。
“你还想不想干了!可知道你损失我多少银子!”
“班主,景安候府的景小姐的及笄宴,您老去吗?”洛小君答非所问的说道。
“我去及笄宴作甚。”班主气不打一处来。
洛小君眼珠一转,嘿嘿一笑。
“若景小姐及笄宴让咱们戏班子进去表演,那咱们以后岂不是名声大噪,银子不就要多少有多少了。”
班主撇嘴。“那有这么容易。”
洛小君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一些。
“景安候府的刘管家每夜都会去春楼找花魁柳娘,班主去准备一些金银送给柳娘让她在刘管家面前提一句。”
“这能成吗?”
“一定成!”
班主看了他一眼,一咬牙,怀揣着银子走了出去。
到了夜里,他红光满面的回来,赏了洛小君一枚碎银子。
“小子,可真有你的,按照你说,去景安候府的事儿成了!”
……
两日后,天还没亮戏班子从戏园子出发前往景安候府,搭戏台装扮这些都十分耗费时间,因此他们必须提前到,并做好准备。
洛小君与阿九在他们其中,与其他人一并进入景安候府。
顺利的进去后,班主和其他人忙着搭建戏台,乘着他们不注意,洛小君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里是外院的小花园,景如歌的闺房应当在内院,乘着夜色躲开家丁的眼睛从矮树丛后钻进去,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洛小君置身于一座精致的小院。
“应该就是这了。”
他环顾四周,见无人就大着胆子朝紧闭的房门走去,手指在窗梭纸上戳了个洞,往里看去。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不在这里,不应该啊。”
“很失望?”
“那当然,我不远千里跑来这里,没见着人不是白搭了吗。”
咦?谁在说话?
洛小君转头望去,对上男人冷峻的脸以及那双几乎要将他生吞下去的眼睛,洛小君险些吓掉了魂。
“君……唔……”嘴巴被男人的手捂住,他一手揽住的腰身,一手捂着的唇,将他半是拖半是搂的带到房间里,藏在床后面的缝隙里。
洛小君正要挣扎,便听脚步声传来。
“咯吱”房门打开,烛火大亮。
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男的看着约莫四十来岁,而女子正是洛小君苦苦寻找的景如歌。
“爹,女儿不要嫁人。”景如歌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
“歌儿,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你。”景安候拔高了声调。
见景如歌倔强,他放软了语气劝道。
“帝君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并非良配!”
洛小君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见男人冷着脸,洛小君幸灾乐祸。
让你作,老丈人都不看好你,媳妇快没了!
“再说洛君怀,他现在一落千丈自身都难保,爹怎忍心让你受苦。”
楚恒熠眉头一挑,那表情似乎是说,看吧,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洛小君一头黑线,还真现实!
“歌儿,你得在他们二人都没有寻到你之前,找个人嫁了,如此才能安生。”
第48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景如歌咬着唇,望着自家爹爹欲言又止。
“歌儿就听爹这一回吧。”
他就这么一个嫡女,自幼便和宝贝一般捧在手掌心里,哪里舍得她受苦。
“爹……有些事儿您不知道,我若嫁人……他怎么办。”她一直对洛君怀有愧。
“我们的确欠了洛君怀的人情,这些爹会慢慢的偿还,歌儿犯不着用自己的终身大事去报答。”景安候叹了口气。
景如歌攥着手帕,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让我嫁人也可以,但是爹必须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只要爹能做到,一定全力办好!”
景如歌抬头看向他。“救洛君怀脱离魔爪,如此女儿才能安心。”
景安候想再劝,对上她坚决的目光,只得点头。
“爹答应你。”
二人达成一致,相继走出厢房。
洛小君被这一番对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到现在还想着救他,也不枉费为了撮合二人,自己不远千里跑来,还一路在戏班子打了好几日的杂。
相比起洛小君的感动,身旁的楚恒熠的脸冷得不能再冷,虽说,外界评论他如何他从不在意,可在洛小君的面前被这般数落,还一口一个要救洛君怀脱离魔掌,这让他怎么能忍。
再看洛小君一副就差没出去搂着人家说一句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表情,他的脸拉得老长。
不知情的洛小君还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疯狂暗示。
“这样好的女人谁娶回去就是谁的福气。”
楚恒熠黑着一张脸,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洛小君打了个寒颤,回头便见房间里没了楚恒熠的影子。
“小君哥,快走。”
屋外响起阿九的声音。
洛小君出去,阿九急匆匆的拉住他的手,往小院走。
“班主正到处找你。”
天空泛起鱼肚,戏班子凌晨开始准备的戏台已经搭好,班主瞧见洛小君回来,板着脸少不得又是一顿挨骂。
“我还以为你小子掉茅坑了,快去装扮上,别磨磨蹭蹭的。”
这曲戏前部分,有一场父母双亡哭戏,需要有人扮演尸体这种不起眼的角色,虽说是小角色,但是该装扮上的照样不能少。
阿九因为身材娇小年纪太轻撑不起戏服,所以只能洛小君上。
被拉到后台,装扮上后班主让他在后台等着,并再三强调不许离开。
日头渐高,前来赴宴的宾客陆续到来,景安候广发招亲令,这次来的客人大部分都会一些未曾婚配的年轻才俊。
有贵胄子弟也有一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天下第一美女景如歌,谁不想娶。
洛小君在后台等着,有些坐不住,不过他倒是不急,因为招亲宴会在及笄典礼结束后到小花园进行。
到时候宾客会一边看戏,再由景如歌选个心仪的男子成婚。
看天色,及笄宴差不多要结束了,洛小君坐在戏台边上望着主院听着那边的动静,也不知道楚恒熠去了没有。
只片刻摇了摇头,若他去了,恐怕人都得被他给吓跑了。
想起他黑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洛小君为他的未来发愁,若错过这次,那厮极有可能孤独终老。
一直坐着无聊,洛小君端着一盘瓜子嗑,吃多了花生瓜子口渴喝了不少水,洛小君憋不住去茅房,临走前班主再三交代,你要是再磨磨蹭蹭就卷铺盖走人。
洛小君笑嘻嘻的应了一声,赶紧朝茅房跑去。
进去放水后舒服的打了个颤,提起裤子正要走,便听隔壁茅房传来对话声。
若是寻常话,洛小君不会仔细去听,只因为这二人对话时,说了景如歌三个字。
“景如歌今日要招亲,她恐怕会想办法应付过去,宴席上你找机会与她敬酒,将这包药加入她的酒杯,等昏睡过去,我会以她醉酒为由将她搀扶到东厢房,到时候你就进去,将生米煮成熟饭。”是个女子的声音。
“二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
二小姐?若洛小君记得没错,她应当是景安候府的庶女景茹儿,她这本书中的女配,为人心狠手辣又善妒,一心想抢走女主的人,女主喜欢谁,她就抢谁。
透过茅房门缝隙往外看去,一位身着蓝衣的男人离开,之后藕粉色纱裙的少女也相继走远。
洛小君打开茅房的门出去,想了想决定将这件事告知景如歌,好让她提早提防。
还没走两步就被班主逮住。
“戏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班主抓住他的胳膊,洛小君想走都走不了,被他拉到小花园,推上戏台,旁边的人一直催促。
“快躺下,快!”
戏才刚开始,宾客陆续来需要时间,等人都到齐开始敬酒的时候,他的戏份应当就已经结束了。
如此想着,洛小君躺下,戏曲开始,第一幕便是主角父母双亡的哭戏。
一瞬间便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
宾客都已坐满,客人大多数是年轻的男子,景安候以及夫人坐在首位上,左边身着紫衣的少女是景如歌,右边身着藕粉色纱裙的庶女景茹儿。
宴会开始,便意味着择婿要进行,各家公子都应当自报家门带上礼物来博得美人芳心。
“能吸引这么多少爷公子前来,茹儿好生羡慕姐姐。”景茹儿看似艳羡,可嘴角那若有若无嘲讽却如何都掩藏不了。
景如歌回以冷笑。“你若羡慕,明儿就让爹给你办一场。”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的情况和你茹儿妹妹能一样吗。”二夫人尖着嗓子毫不留情的讽刺。
“老爷豁出老脸为你招亲,还不是因为你闯了祸。”
“够了。”景安候打断二夫人的话,提前宣布宴会开始。
宴会开始后,陆续有公子前来自报家门,景如歌望着这些打扮的和孔雀一般,或者和暴发户一样的男子们半点兴趣提不上来。
满脸不耐烦只期待宴会快些结束。
“景小姐。”
一人走上来,他身着蓝衣,油头粉面,自报家门说他是万和酒馆的公子,带来新酿好了的桃花醉,希望景如歌能品点一二。
他亲自满上一杯送上前去。
“景小姐,请。”
桃花香气醉人,哪怕隔得老远都能嗅到美妙的酒香,景如歌爱酒,尤其是桃花醉。
“那我便尝尝。”
她伸手去接,正当这是,原本躺在戏台上当死尸的洛小君坐起来,大喊。
“不能喝!”
景如歌愣住,所有的人目光都朝戏台上走去,洛小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箭步跳下戏台,提着厚重的戏服跑过去,一把夺了景如歌手里的酒,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抓刺客。”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家丁涌上来将洛小君擒住。
班主傻了眼,气恼之余要上来道歉,还没走,便听一阵惊呼声。
班主疑惑的扭过头,便见一位气度不凡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放开他。”
家丁被男人的眼神吓得手一抖,松开来,不知情的洛小君见擒住他的家丁松开手,扶着脑袋上歪掉的帽子见大家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朝后一眼。
青丝披散,黑衣如墨,腰间别着游龙剑,正是楚恒熠。
“是你。”
楚恒熠站在洛小君与景如歌面前,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来抢走景如歌时,他却一把抓住那个戏子的手。
“跟本君走。”
洛小君挣脱开他,楚恒熠揪住他的衣领拽着走,洛小君情急之下,两手用力抓住景如歌的胳膊。
见自家女儿要被带走,景安候大喊。
“保护小姐。”
楚恒熠扫视一圈,松开洛小君的手,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正欲动手,景如歌抓住洛小君的手高高举起。
“我已经选好我未来夫君。”
所有人都注视她,以及她抓着洛小君的手。
“就是他。”
不顾景安候惊诧的目光,景如歌拉着洛小君离开,直到将洛小君带到房间,景如歌关上门,还插上倒栓。
“君怀,我知道是你。”景如歌背对着他。
洛小君有些懵“你刚刚是开玩笑的对吗?”
景如歌回头微笑着看向他。
“我是认真的,再说原本我就应该是你的未来皇后。”
洛小君苦笑。“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追上来正要推门进来的楚恒熠停下。
洛小君不知该如何与景如歌解释,他不能和这个世界里的人任何人产生感情。
只得点头。
“对,我有喜欢的人了。”
景如歌苦笑。“是他吧。”
洛小君怔住,她?
莫非以前自己看文的时候,还有隐藏剧情没看到,洛君怀还有青梅竹马?
不管了。
“嗯,是她。”
景如歌笑了,笑着笑着便释然了。
“若这是你想要的,我会成全你们,你与他走吧,别因为我而有所顾忌,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的楚恒熠。
“你攻打燕南国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
说完她释然一笑。“忽然觉得轻松多了。”
她走了,将时间留给他们二人。
洛小君听得一头雾水,走到门口才察觉楚恒熠正站在门外,深邃的凝视着自己。
“你喜欢的人,是谁?”
第49章 楚恒熠,你干嘛要抱我
景安候与携家丁追来,楚恒熠冷着脸,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你为何不去追景如歌?”
洛小君见他将门关上心中焦急。
楚恒熠不管不顾,只冷冷的望着,一字一顿的再次问道。
“本君问你,你喜欢的是何人!”
洛小君企图打开门出去,还没碰触到门拴便被男人钳住手,重重的按在门被上。
门外,家丁与景安候砰砰的敲门和急促的呼喊。
楚恒熠全然不管,眼睛直盯着洛小君,满腔波澜化成一声怒吼。
“回答本君!”
洛小君被这一嗓子给吓得愣了一下,望着外面,又对上他质问的眼睛,焦急,气恼,恨铁不成钢,重重情绪涌上来,他深吸一口气。
“不关你的事!”
他无视楚恒熠,挣脱开他的手拔开门栓,门外围着的人冲进来,洛小君乘机钻出去,到处寻找着景如歌。
“她在哪?”
有人要害她,她若落单定会被算计。
对了,西厢房。
洛小君快步朝西厢走去。
楚恒熠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拳头收紧紧,冲入进来的景安候没瞧见女儿,见帝君在扑通一声跪下。
“帝君您大人大量,放过小女吧,我在这给您磕头了。”
楚恒熠的拳头在颤抖。
“滚。”
景安候吓得后退,楚恒熠迈出房间,追了出去。
“你是本君的,哪怕是死。”
从出生被决定宿命,再从大长老的一言定生死,他的命运他的未来都在那些该死的预言中。
甚至对于未来的帝后,从出生那日开始便已经被定下,这种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唯有楚恒熠清楚的明白,这其中的无力与痛苦。
就在暗无天日里,浑噩度日的一生中,出现了一个意外。
而这个意外就是洛小君……唯有他是他自己强烈的想要拥有的!
他不想再听天由命!
……
洛小君径直跑到了西厢房,见门是虚掩着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拾起一根木棍快步过去,将门推开冲入进去,屋内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兴许是他多心了。
正要出去,不经意瞧见落在床边的一只绣花鞋。
他走过去将鞋子拾起。
“这是景如歌的鞋子……”
洛小君抓着鞋子跑出去,刚到门口,楚恒熠追上来,他一个不慎一头撞到他怀中,男人顺势抬手将他箍住。
洛小君抬头见是楚恒熠,他已经来不及解释太多。
“放开我!”
他满脸焦急,手里紧攥着那只鞋子。
“本君不放。”
他干脆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洛小君用力蹬腿企图下来。
楚恒熠满目怒火被这不情愿的动作给激了出来,将他翻身过去,抬手对准他的臀部“别动!”
“啪!”
洛小君僵住,世界恍若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某个部位火辣辣的,若脱了裤子看绝对有个清晰的巴掌印,而且还是高高肿起的那种。
眸子不知觉润了,鼻头发酸,他颤着扭过头,望着男人似乎自己欠了他一百万没还的脸,爆发了。
“你……打我?”
楚恒熠身体僵住,眸子闪了闪,脸色古怪,望着自己的手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久久的没回过神来。
“你……松手!”
楚恒熠心跳了一下,松开手。
洛小君毫无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更疼了。
他也不起来,瘪着嘴坐着,委屈的扯着袖子抹眼泪。
“楚恒熠,你干嘛要抱我,你该抱着的人是景如歌!”
洛小君心累,这丫的到底懂不懂他的良苦用心,都为了他到了这份上。
不去追自己的女主,缠着他做什么……
吸了吸鼻子,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顺着男人的手望去,是男人假装冷漠却眼神闪躲的脸。
“能站起来吗。”
洛小君气得牙根痒痒,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气呼呼的站起来。
“你要去哪。”
“找景如歌。”洛小君往二小姐景茹儿的住处走去。
“你若如此喜欢她,方才为何不承认。”
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
洛小君停下,扭过头看向他。“谁说我喜欢她了?”
忽然,洛小君意识到了什么。
误会大了。
这是自己的疏忽,忘记了之前他们是情敌的关系。是自己对景如歌上心引得他吃醋,所以他才会赌气对景如歌冷淡。
“我不并不喜欢景如歌,至于原因,现在与你解释不了太多,不过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争论下去,景如歌有危险,我得去救人。”洛小君看向一处方向。
楚恒熠走了过来,再次将洛小君抱起。
“松开我……”
“你这般慢吞吞,等你去救人,早死了。”
正午阳光正盛,金色的光线落照在男人的侧脸,勾勒出一道金色半透明的光晕,洛小君放弃挣扎,望着他心怦怦直跳。
这个男人,并非铁石心肠。
二人在景茹儿的闺房门口停下,见有人擅闯,景茹儿先是一愣,可当看清来人是楚恒熠时转而莞尔一笑。
“帝君找小女子有何事?”
好一幅白莲花作态,洛小君冷哼一声,走上前质问她。
“景如歌在哪。”
“呀,这不是那个刺客吗,好生吓人。”洛小君身上穿着戏服,脸上也画的红红绿绿的,她并未认出他是谁。
景茹儿惊吓得跑到楚恒熠面前意图扑到他怀中,楚恒熠抬手一把扼住她的咽喉高举起。
“回答他的问题。”
景茹儿蹬腿企图挣脱,珠花掉落,伪装的楚楚可怜化成了求生欲的狰狞。
“泓山寺。”
楚恒熠嫌恶的松手与洛小君对视一眼同时走出去。
……
泓山寺位于郾郡南方的泓山山顶,若非武功高强是不可能短时间抵达山顶的,有楚恒熠带着便大大的缩短了时间。
泓山寺雾气重,四周都是深山,除了一些虔诚的香客,鲜少有人前来。
老方丈是个瞎了眼的老和尚,平日里没事就敲木鱼,这座寺庙加上他也才五个和尚。
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
扫地的老僧耳背,洛小君询问了好几句,他也没听清个所以然。
“跟我来。”楚恒熠抓住他的手腕。
洛小君正疑惑便见他正看着某个地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在距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有一处茅屋,应当是猎人修建用于过夜的临时居所。
位置偏僻加上山里雾气浓,也就楚恒熠眼力好才能注意到。
沿着一条只够一人同行的路走,道路狭窄地湿路滑,洛小君好几次差点摔下去,这里位处于高山,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幽谷,好在楚恒熠一直抓着他的手。
抵达茅屋,楚恒熠与洛小君朝那边走去,四周安静并不见人影,洛小君推开门。
咯吱一声,门自动推开,洛小君刚迈进去一只脚。
“小心。”楚恒熠抓住的胳膊,将他推开。
“嘭!”
一声巨响,茅屋炸开。
洛小君被楚恒熠推开躲开了爆炸的中心,却被飞来的石头砸伤了额头。
扶着昏沉沉的头,看向四周,茅屋已经被爆炸夷为平地。
“楚恒熠?”他扫视四周,见楚恒熠躺在不远处,身上的衣袍焦黑,人一动不动的趴着。
洛小君朝他走去,咔嚓一声,地上的石块裂开,地面塌陷,失去意识的楚恒熠身体向下滑。
下方,是万丈幽谷!
眼看着裂缝越来越大,洛小君一咬牙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往回拖。
“咔!”
洛小君瞳孔缩紧,随着一声“我艹”连人带着石块一同坠入山谷。
与此同时,景安候府二小姐的厢房中。
景茹儿被扒了衣裳捆绑丢到了床底下,望着那个穿着自己衣裳伪装成她的人满脸惊恐。
一张人皮面具从冒牌货脸上摘去。
目光落在床底下的景茹儿身上,残忍的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可不希望这件事被第二个人知晓。”
一道鲜血染红了纱帐。
……
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洲文仪打开纸条看了片刻,冷笑着放入烛火中燃尽。
“来人。”
侍从走进来跪在地上。
“传出消息,就说帝君在路上遇到仇人追杀凶多吉少。”
“是。”
侍从离开,一直坐在他背后的洪长老冷笑。
“不愧是我教育长大的学生。”
洲文仪转身对着洪长老毕恭毕敬的一叩首。
“我有今日离不开洪长老的提拔。”
“少来给老夫来这一套,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就好。”
“洪长老放心,等我当上帝君,第一件事便是奉您为大长老,统管长老堂。”
洪长老站起来走出殿外,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楚恒熠没那么容易对付,老夫劝你小心谨慎,切不可心急。”
目送洪长老走远,洲文仪脸上的恭敬之色褪去,转而冷哼一声满目不屑。
“若非听你了,我也不至于差点被楚恒熠杀死,你胆小怕事,瞻前顾后,我可不怕。”
从泓山寺掉下去,就算楚恒熠本领通天也绝不可能活着回来,就算他真的侥幸逃生,想回平陵城也并不容易。
他已经掌控了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只要楚恒熠敢现身,他便有绝对的把握取他性命。
这一次,他一定会成功!
若听他的,忍辱负重等再两年,他迟早会被楚恒熠杀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一夜过后,山谷中,一群梅花鹿跑到小溪边,一只好奇心重的小鹿跳跃着跑到岸边,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一只埋在细沙里的人手。
这手动了动,惊得小鹿四散逃开。
第50章 我一定会守护好你
洛小君大口呼吸着空气,撑起手臂扫过四周发觉自己正处于一条小溪的下游。
细软的河沙上除了几只被他惊走的鹿便只有他一人。
他费力的爬起来踉跄着顺着沙滩寻找楚恒熠的身影。
“楚恒熠。”
他试图大喊,声音沙哑无力。
叫了片刻,终是支撑不住疲惫斜靠着一块石头跌坐在地上。
抬头望向屹立在云雾之上的泓山顶端,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洛小君心有余悸的同时,开始发慌。
楚恒熠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昨日在下坠的时候,他抓住了一条藤蔓,可另外一只手却没能抓住楚恒熠。
他昏迷不醒,又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
洛小君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死。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抓紧他……”
洛小君靠在石头上用手背遮住眼睛,他不会死,一定不会!
哒哒哒脚步声临近,是他!
洛小君猛地抬眸!
只一眼,期待的目光转而化成满眼的失落。
不是楚恒熠,是一只小鹿。
小鹿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几次,走到他面前叫了一声走两步,回头看向他,然后再继续走,又继续回头。
“你想让我和你走?”
洛小君曾经帮助过公寓附近的流浪猫,当时那只小猫也是这样带着他去救它同伴的。
他扶着石壁起来,忍着小腿上的擦伤跟着小鹿。
小鹿在一片灌木丛停下,隐约能看到草丛里有什么东西。
洛小君走过去,心想,或许是被捕兽夹困住了的其他小鹿吧。
却在里面看到一只人手。
“是个人!”
这人趴躺在灌木丛里,衣服焦黑,墨发湿透……
洛小君捂着唇,又惊又喜,这个人是楚恒熠!
他蹲下来去将他翻转过来,抓住他的手发觉他的皮肤冰凉,脸色也白得不正常,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伸手放在他的鼻端。
没有呼吸……
“楚恒熠?”他拍了拍他的脸。
他一动不动,没有给人任何反应,洛小君慌了,彻底的慌了!
“你别吓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你是主角!主角光环护体,是死不了的!”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
“心肺复苏!”
他手忙脚乱的解开楚恒熠的腰带,扯开他的衣裳。
“人工呼吸,呼吸……”
他慌乱的捧着他的脸,不假思索的吻了下去,松开,按压胸口,再吻,松开再次按压。
泪水不知不觉朦胧了视线,毫无反应的楚恒熠令他几乎绝望。
他无力坐在他身边,眼眶湿润,唇在颤抖。
“你不会死。”
他揪住他的衣裳。
“你死了……我要怎么回到我的世界去。”
“醒来……”
他趴在他胸口,声音哽咽。
“活下去。”
“这么舍不得我死?”
洛小君抬起头,见原本没了气息的楚恒熠睁开了眼睛,他破涕而笑。
“你还活着……”
“多亏了,你的吻。”
阳光落照在男人深邃的眸里,剪碎的光影里倒影着洛小君呆住的小脸。
“你早就醒了!”不然他怎么知道他在给他做人工呼吸的事?
楚恒熠笑而不语,他撑着手臂想站起来身子踉跄,洛小君抱住他的胳膊,楚恒熠顺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瞥了一眼那个被水冲刷得乱糟糟的小脑袋。
“你的小个子,这种时候最为有用。”
洛小君翻了白眼,好好好,我是人形拐杖行了吧,谁然您是男主!
搀扶着他在一处隐秘树洞后坐下。
“小君。”
洛小君愣住,他怎知道他的名字?
“听他们是这样叫你的。”
洛小君松了口气,他说的‘他们’指的是戏班子的人吧。
“我受了内伤,需要练功恢复,不可被人打扰。”
“大概需要多久。”洛小君问道。
楚恒熠望了望天色。“最晚明日天亮。”
洛小君拍着胸口。“你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你!”
楚恒熠眸子闪了闪,唇角扬起,“那就拜托给你了。”
他闭上眼睛开始运功疗伤。
洛小君坐在一旁,看着一动不动的楚恒熠,不多时他就哈切连天。
这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洛小君找了一些树枝将楚恒熠遮挡,而后独自进入树林中,寻到一颗野果树。
摘了一枚放入口中,酸得洛小君的脸皱成一团。
“酸噗噗……”
将酸果子吐出来,伸出舌头用手扒了扒。
手里的果子掉在地上,被一只小鹿咬住,吃得咔嚓卡擦脆。
“你喜欢吃?”
洛小君摘下几个丢给它,小东西吃得欢,一口一个。
忽地,小鹿忽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跑开,洛小君察觉到不对劲,快速的躲在树后,便见几个黑衣杀手从树丛中掠过。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其中一个黑衣杀手说道。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主人让我们前来杀楚恒熠我们便不得违背。”另外一名杀手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众人停在树林中,领头的杀手看向四周。
“前面不远便是谷底,你们去那边找找,看是否能寻到楚恒熠的尸体。”
看他们所去的方向,洛小君暗道不好。
楚恒熠就在那边!
怎么办……
楚恒熠在运功疗伤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若被他们寻到,楚恒熠必死无疑!
洛小君看着自己手里的野果子,一咬牙豁将野果朝领头的黑衣杀手丢了过去。
杀手抬手将果子接住,待看清是野果而非暗器,他手指缩紧,捏碎了丢在地上。
“追!”
洛小君所跑的方向是与楚恒熠相反的位置。
“想逃!”
领头的杀手,拔出一把小刀飞射而出。
洛小君回头。
完了……
他紧闭上眼睛,身体朝后栽去,他以为自己会死,却并没有等来疼痛,疑惑的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上方掠过的黑衣杀手。
再看四周,才发觉自己落到了猎人挖出的土坑里。
洛小君屏住呼吸,只等杀手离开,他才从土坑里爬出去,抬头看着暗下的天色,洛小君不敢耽搁快速往回走。
“找到你了。”
树杈上落下一个黑影,洛小君后退一步,背后黑衣杀手拔出刀。
左右四方黑衣杀手将他团团围住。
“洛君怀在这里,那么楚恒熠一定也在附近。”
领头的杀手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在哪。”
冰冷的刀刃紧贴着脖颈,对方只需稍稍便能划开他的大动脉。
说不害怕,不可能。
洛小君忍着惧意,望向他。“我若不说,会如何。”
“死。”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说。”
洛小君指向一个方向。
“他在那边的山洞里运功疗伤,我是乘着他疗伤的时机逃出来的,你们是来杀他的吧,太好了,希望杀的时候帮我也补上一刀。”他故作惊喜。
三人对视一眼,想起他的身份,对楚恒熠仇视并无什么奇怪的。
“但愿你别耍什么花样。”
领头杀手一个眼神示意带上其他杀手去找,只剩下三个人守着洛小君。
“大兄弟,你们主子是谁?这么大仁大义,来杀楚恒熠这个暴君,大快人心!”
洛小君开始套近乎。
这些杀手显然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对于洛小君的话毫无反应。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洛小君的心从坦然变成了忐忑,手心腻满汗,身上也黏糊糊的,被风一吹背脊凉飕飕的。
算算时间,很快他们便会折返,因为他所指的方向并不是楚恒熠的藏身之地,他得乘着他们还没回来之前脱身。
他捂住肚子。
“哎呦,肚子疼。”
指了指草丛,“我得去方便一下。”
他拨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有你们看着我还能逃了不成,太臭了你们就被看了。”
说着走到不远处的草丛蹲下。
三个杀手就在附近,洛小君要逃走,难于登天。
远处树枝摇动,他们回来了……
“别让他跑了!”
一声怒叱响彻,三名黑衣杀手转头便见洛小君正朝树林深处跑去。
洛小君拼命的往前跑,背后是呼呼的风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洛小君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跑。
因为他知道,若停下他会死!
“敢戏耍我们,今日非得活剐了你!”背后是领头杀手气急败坏的怒吼。
按照洛小君指引的方向去追,根本就没有发现楚恒熠的影子。
“放弃吧,你跑不掉的!”
这声音越来越近,恍若就在耳边,犹如催命的鬼。
忽的!一支暗器袭来,他侧身躲闪不及摔在地上,暗器险而又险的割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他跌倒地上,磕碰得手肘生疼,想站起来,一双黑色的靴子临近,再抬头杀手高举起的刀刃。
“去死吧!”
洛小君瞳孔缩紧,颤抖的眼眸里是明晃晃的刀刃朝他落下的残影。
“嗤!”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屹立在他面前,烧坏一角的黑袍摆动,男人的手抓住那把朝他落下的刀刃。
血啪嗒啪嗒滴落在洛小君的脸上,洛小君抬眸望着男人,红了眼。
男人回以微笑,这笑容里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抱歉,我来晚了。”
第51章 帝君薨了
“他是楚恒熠,杀了他!”
领头的杀手大喝一声,楚恒熠冷眸一扫,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几乎凝结化成冰刃,丝丝寒意浸入骨髓,竟让黑衣杀手生出了畏惧之心。
身为在刀口舔血的杀手,对于死亡最为敏锐,直觉告诉他们,若再不离开,他们会死。
“楚恒熠身上一定有伤,我等同心协力,定能杀他。”领头杀手拔出剑,率先朝楚恒熠杀去。
楚恒熠勾起唇角,手掌缩紧,刀刃咔嚓断裂,一挥手碎片如流光飞射,嗖嗖嗖几声,正中几个黑衣杀手的眉心。
而方才那个企图被杀死洛小君的杀手,已经身首异处。
黑衣杀手群拥而上,以包围之势朝他杀来。
嗤-嗤-嗤-是剑拔出剑鞘的声音,犹如勾魂使拖动索命勾魂的铁链,一点点的无线接近死亡……
剑出必见血!
几道闪烁着的银光在黑夜落下,朝霞褪去的一瞬间格外刺目。
天空下起血雨,洛小君抬眸望着。
滴答滴答的落在他的脸上……
男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剑,脸上是微笑。
“可还能站起来。”
他伸出手,他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令人心安的温度,让洛小君紧绷的心松懈下来,疲惫如失去控制的泉水,一股脑涌出,身体朝前栽了下去。
男人两手将他捞起,拥他入怀,亲吻着他乱糟糟的头发。
“日后,谁若再敢说你会对本君不利,本君定会斩了他。”
望着他脏兮兮的小脸和上面被树枝刮伤的血迹,他伸手抚摸着,深邃的眸里,浮上一抹浅淡的愧疚。
一开始,他便知道景茹儿是假的,他也知道茅屋里没有人。
“傻瓜,那些硝火的味道闻不出来吗。”
还傻傻的过去抓住他的手,却不知他在试探他。
明知有陷阱,他假装中计,假装落下山谷,伪装成内伤都只是想试探他是否会背叛了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几日前的那次朝堂争辩。
郾郡反常的劫狱,叛军的忽然消失,每次出兵的无功而返,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对他的行动易如反掌。
这不得不令他怀疑上了最有动机,最想杀了他的,洛君怀。
望着怀里的人,他眸光温柔,似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在悬崖上他没有放弃他,在山谷里他非但没有乘着他练功从背后捅刀子,反而拼命了的为他引开杀手。
洛小君对他不离不弃……他选择信任他。
“洛君怀,你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而这些选择所导致的后果,可得用他的一生,慢慢的去偿还才行。
他笑了,并不是胜利,而是一种由心而生的喜悦。
将昏睡过去的洛小君背在背上,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是洲文仪秘密培养的杀手,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
帝天宫,洲文仪拍案而起。
“什么,楚恒熠还活着!”他派遣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这些足矣说明一切。
他站起来,来回踱步。
“绝对不能让他回来……否则……”
“来人!”
候在外面的侍从进来。
洲文仪指向外面。“去通知人找一副棺材说楚恒熠已死,明日我要登上帝君之位!”
“这……”侍从低着头,显然觉得此事不妥。
“叫你还不赶快去。”
“是!”
侍从离开,洪长老推门进来,他听到消息便赶来告知,刚到门口就见他愚蠢的做出这等掩耳盗铃之事,不由怒火中烧。
“你不会以为随便找副棺材,便能咬定楚恒熠已死了吧,你当大长老眼瞎了?”
洲文仪坐在椅子上,冷笑。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的意图好了,如此他才会现身,落入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洪长老眯溢满精光的眼睛。
“你想……亲手弑君。”
“有何不可!”
洪长老负手走动,似乎是在考虑这方法的可行性。
“楚恒熠自幼被接到帝天宫,由大长老一手栽培长大,也将大长老的本事学得更胜一筹,想杀他,并不容易。”
“你害怕了?”洲文仪站起来,看向窗外被乌云遮挡的月夜。
“如果我们不动手,以楚恒熠的手段,若知晓我有害他之心,必定会杀了我。”
之前不过是怀疑到他头上,便不顾及禹国他父皇的权势,对他痛下杀手,现在楚恒熠便更加不会再留下他的命。
洪长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你放手一搏,若败了将会失去一切。”
洪长老离开,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会阻止他,但是也绝对不会与他站在一起。
若他成功了,他们之前的协议还有效,若他失败了,他与他便毫无干系。
……
与此同时,楚恒熠背着洛小君连夜回到了平陵城。
平燕候府。
他将洛小君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褥,黑影落下跪在他面前。
“君上,你可算回来了。”
“说。”
“洲文仪已经控制住了平陵城,还对外宣传帝君……故去的消息。”
楚恒熠冷哼一声。“去通知荣尧,召集兵马。”
“恐怕不能……”黑影继续道:“荣丞相被洲文仪以对上不敬之罪打入地牢,兵权也已被夺,现在整个帝天宫都是洲文仪的人”
楚恒熠眯着眼睛,拳头缩紧。
“好一个洲文仪,倒是本君低估了他。”
看了一眼熟睡的洛小君,他站起来。
“你在这里保护他。”说完他走出房间,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
翌日天蒙蒙亮,漫天白纸飞舞,帝天宫中太监们抬着一副棺柩大唱悲歌,为首之人一边洒纸一边高唱。
“帝君薨了,帝君薨了。”
伴随着一声锣响,惊醒了整个平陵城。
躺在床上睡了一夜的洛小君被这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回到了平陵城的自己的府邸。
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洛小君心有余悸。
若非楚恒熠及时出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他扫过四周,在屋里寻找楚恒熠,忽的铜锣声再次响起。
“帝君薨了,帝君薨了。”
这声音高唱,满是悲戚。
洛小君暗自吐槽,这人不要命了,居然敢这样说楚恒熠。
换上衣裳洛小君走出房间,想去看个热闹,这个时辰楚恒熠应当已经回宫正在早朝吧。
这次替他去寻景如歌,非但没将人带回来,反而搞砸了,想想就头大。
一边走一边想着,打开院门出去,便见满城悬挂着白纱,地上到处都是圆孔纸钱。
洛小君走出去,扫过四周,不可置信的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
他抓住路人的胳膊。
“谁死了,谁家办丧事?”
“你没听到唱丧的声音?是帝君,帝君薨了。”
“不可能!我昨日还与他在一起。”
路人只当洛小君是个疯子,挣开他的手走远。
洛小君不信,他要去帝天宫一探究竟。
帝天宫此刻戒备森严,大门紧闭,洛小君朝城门跑去,正要掏出腰牌表明身份进去,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并将他拖拽到一旁的巷子里。
“洛小君,你不要命了吗!”这声音夹杂着怒火。
洛小君看着这个头上带着帷帽的男人。“无良?”
无良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棕色的短发,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他们这才低声说道。
“跟我来。”
跟着无良走入一家客栈,上楼进了雅间,无良关上门,从门缝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松下气来,便被洛小君一把揪住衣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说楚恒熠死了!”
“你别急,松开手,我慢慢与你说。”
洛小君松开他,无良示意他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楚恒熠没死,正是因为没死,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什么意思?”洛小君听得一头雾水。
“这是洲文仪布下的陷阱,目的是为了将楚恒熠逼出来,弑君。”
洛小君松了口气,听他没事他便放下心了。
“以他的本领,洲文仪不是他的对手。”洛小君说道。
“这个不好说。”无良忽然严肃起来,声音低沉。
“他若死了,对你说不定更好。”
“无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洛小君揪住他的衣领,无良手里的茶撒了出来,溅得满桌子都是。
见洛小君如此在意,他一挑眉。
“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些?难道你对他动了心?”
洛小君松开手,眼神闪躲。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想回家而已,他若死了这本书要如何走向完结。”
“你错了。”
对上他的眼睛,无良不再隐瞒,将事情告知了他。
“你的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多出来的部分,你的行动会直接影响到所有的人物,洲文仪原本该死在女主景如歌的手中,可现在景如歌不知去向,而洲文仪也变得强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和楚恒熠态度的转变令朝臣不满,给了洲文仪乘虚而入的机会。就连弑君这么大的事,长老堂也已经默许,这都是始料未及的。”
“你的意思是说,楚恒熠若进宫,会有去无回?”
洛小君的声音隐隐在颤抖。
无良十分确定的点头。“没错,他会死,这本小说的结局会变成主角双双惨死的悲剧。”
“我也会死?”
无良眯着眼睛,“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结局的一种。”
洛小君明白了他的意思,楚恒熠死了,他便能回到现实中去……
他现在只需要等待。
等楚恒熠死?
心不受控制的缩紧,这感觉令他呼吸都变得沉重,良久他抬头看向无良。
“我若去阻止会如何?”
“我不知道,不过这一定是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很有可能葬送你的性命,你犯不着冒险。”
“我明白了。”
无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回到现实中,我请你吃饭,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
洛小君低着头一动不动。
无良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够了,他慢慢的消失,只留洛小君一人对着茶几发呆。
手撑着额头,他垂着眼,望着冒着热气的茶杯,脑子里闪过一幕幕都是楚恒熠的脸。
他温暖的怀抱,他炙热得手,还有那温柔眼神给予的安全感。
他双手撑着额头只觉自己快疯了。
“我不想欠他人情。”
房门打开他冲了出去,楚恒熠你等我!
第52章 出剑,必见血
平日里喧嚣的街道今日铺满了稀稀落落的白纸钱,若这是飞雪那一定是令人厌恶的雪。
洛小君冲出客栈,他原本可以放任不管,任由发展然后顺利的回家。
可他却不这么做。
天知道他是哪根筋坏了,他说,不想欠他人情。
可情一旦有了,又岂能轻易偿还得了呢。
坐在电脑屏幕前,无良扶了扶镜框,靠在椅子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好自为之吧。”
洛小君知晓以现在自己的身份,若光明正大,绝对没有办法顺利的入宫,以前他做过打杂太监知晓一条侧门,每日会将垃圾运出宫外。
不多时,太监推车出来,将垃圾运送到固定的马车上。
洛小君将一锭银子丢出去,乘着太监去捡便钻入空掉的木桶中,太监捡起银子看了一眼动了一些位置的木盖,并未多想,顺着小门走入宫去。
待车停下,洛小君木盖掀开,太正好对上太监朝里看来的脸。
洛小君以为自己被发现,正想逃出去,便听这太监说了一句。
“你是去救君上的吧。”
洛小君望向他。“你要将我交出去立功?”
太监将一件太监服丢给他。“换上它不容易被发现。”
洛小君从木桶中爬出。
“多谢。”
目送他走远,这太监便如什么都发生一般,漠然的推着车继续往前走,到一处雅致的庭院,跪在男人面前。
“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洛君怀带入宫中。”
禀报完成,他疑惑问道:“洛君怀不过是个亡国之君罢了,大人何必对他如此上心。”
冯叶凛吐出两个字。
“直觉。”
“大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冯叶凛点燃玉鼎中的沉香,意味深长的看向瑶光殿的方向。
“我在此处等你来找我,洛君怀。”
……
瑶光殿中各大朝臣腰系着白绸候在殿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大殿后堂内室中,洲文仪坐于暗处冷眼看着外面的这一幕,眼睛尽是阴郁之色。
“刚得到准确的消息,楚恒熠活着回来了。”身侧的侍从满目忐忑。
“皇上的兵马已经在禹国边境集结,可属下还是担忧。”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洲文仪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再睁开尽是狰狞的杀意。
“此次有定国公的兵马坐镇帝天宫四大城门,楚恒熠插翅也难以入宫,而他唯一能动手的地方便是皇陵,我已让人在皇陵布下天罗地网,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在劫难逃!”
“只要敢来皇陵便是楚恒熠死期。”
躲在屏风后的洛小君捂住唇,惊得瞪大了眼睛,因为太过紧张手不慎磕碰到屏风,屏风都动了一下,洲文仪眯着眼睛。
“谁?”
洛小君低着头走出屏风,他尖着嗓子,学着太监尖细的声音。
“奴才是来送茶的。”颤颤巍巍的将托盘举过头顶。
洲文仪死死的盯着他。“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步步朝他走来,洛小君端着托盘的手缩紧。
等他走过来就将托盘砸他脸上然后出乘机逃出去……
正想着,外面响起敲门声。
“大人,祭司等着您去主持丧典。”
洲文仪滞住脚步,转身朝门口走去,待他走出去,洛小君长吁了口气。
方才太险了。
洲文仪打算引楚恒熠入陷阱,若楚恒熠去了,会死!
他得出宫,去将此事告知楚恒熠。
思及此,他不再停留从后门出去,快步离开瑶光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刚准备出去,忽然他停下。
转头看向西北方的院落。
那里是宫里专门给外国使臣居住的地方,几个月前使臣会面后其他使臣都陆续离开,唯有一人还留在此处。
他便是因为腿伤迟迟没走的冯叶凛。
“秦月国皇帝的智囊,便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洛小君往西北院方向走去,他清楚的知道,以现在的情况就算去找楚恒熠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楚恒熠是不可能放弃他的帝君之位的,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是陷阱,他也会放手一搏。
洛小君虽然是平燕候可他无权无势又无人脉,这种情况下若想帮楚恒熠,最好的办法不是一股热血往前冲自己去送死。
而是给楚恒熠找一个能帮得上的帮手。
而这个帮手,非他莫属!
原著中,冯叶凛是本书中的反派boss,后期是一个能与楚恒熠对抗并争夺女主景如歌存在的终极男二,现在,他并没有和景如歌见过面,也没有与楚恒熠发生冲突。
虽然不知他留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唯一能帮得上他的人,唯有他。
一处不算奢华却雅静别致的庭院中,紫衣男子席地而坐,桌前茶几上摆放着青花瓷茶具,拳头大小镂空玉鼎中的青烟缕缕,整座院落里散发着沉香。
一壶茶,两个盏,他静坐着似乎是在等人,直到洛小君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洛小君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茶盏。
“你已知道我要来找你。”
冯叶凛似笑非笑。
“这是我秦月国独有的高山茶,不坐下来品茗一番?”
洛小君坐在他对面,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会来找你,那你一定也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说罢,你的条件是什么。”
冯叶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何必说得如此现实,难道我就不能作为朋友帮你一把。”
“朋友?我可记得自己和你有过什么交情,直接说吧。”
冯叶凛轻笑一声。“平燕候爽快。”
他放下茶杯,面目一肃。
“其实我此行来北梁是奉我皇指命前来救一个人,若你答应帮我救他,我便全力助你。”
“谁?”
“北梁国太子,赵崎。”
赵崎?洛小君仔细回忆,似乎有些耳熟,对了,那不是个脑子有缺的逗比太子吗。
五年前,楚恒熠成为新任帝君时,诸国前来道贺,唯独这秦月国太子喝了几杯酒就目中无人,说楚恒熠长得和个绣花枕头一样,一看就是走后门才当上帝君,还说楚恒熠是大长老的私生子,并在一位他心仪的公主面前卖弄,捧高踩低的将楚恒熠数落得一无是处。
后来,直接被楚恒熠秒虐,并来了一场杀鸡儆猴威震四方。
因为对方是邻国太子,楚恒熠留了他一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终身监禁永不得探监。
秦月国太子失礼在先,就算秦月国想要回太子也因为理亏,迟迟无法将人要回去。
洛小君想了想,点头。
“我答应你。”
冯叶凛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带上它,去找这个人,他会帮你。”
洛小君看着信封上的地址,不可置信的抬头。
“你确定?”
地址正是定国公的府邸,那老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自己去了不是等同于去送死吗。
“定国公脾气暴躁迂腐又冲动,可他对北梁国的忠心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楚恒熠虽然明着与他对立,实则他对定国公相当敬重。”
“定国公的兵马就在宫外,让我如何信他?”洛小君摇头,觉得自己纯粹是送死。
“你忘了?定国公被你气得旧疾发作,怎能出兵?宫外的兵马是他的长子以他的名义出的,若他知道此事,必定会前来阻止,你只需要将这封信交给他便好。”
瑶光殿的方向哀乐奏起。
“你的时间不多了。”
洛小君一咬牙,将信收入怀中,现在只能去找他了,大不了一死,若不去楚恒熠就真的完了,而这本书也将以悲剧收场。
他深吸一口气,朝宫外走去。
现在只能放手一搏!
……
辰时已过半,整个平陵城白纸遍地,从帝天宫传出的悲乐也渐渐走向了尾声。
楚恒熠站在一处阁楼的房顶遥望着帝天宫的方向冷笑。
“没想到本君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死后的场景。”虽在笑可那双狭长的眸里散发着幽冷的寒意却清楚的表明他的怒意。
“君上,四大宫门被兵马包围固若金汤,荣丞相入狱,属下无法在短时间来聚集兵马,还请帝君下令,属下该如何去做。”
禀报之人是匆匆赶来的御林军将军左卫,他的兵权在五日前被洲文仪夺去,如今正闲职在宅邸,除了他自己和几个信得过的亲信便没有能拿得出来的兵力。
洲文仪策动定国公并将他的兵马为己所用,这是楚恒熠始料未及的。
此事比他想象的更加棘手。
宫里有洪老堂支持,宫外又得定国公鼎力相助,实属麻烦。
楚恒熠看向平陵城西方向的一座青山,那里是皇陵所在地方。
“若不能入宫,便只能从皇陵下手。”
左卫仔细思量,摇了摇头、“君上三思,洲文仪诡计多端,皇陵恐怕会有诈。”
“有诈又如何,本君何惧。”楚恒熠满脸不屑。在他眼里,洲文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左卫躬身叩首,君上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属下这便去准备。”
楚恒熠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帝天宫的方向,眼里竟透着几丝悲伤。
“大长老,你放弃本君了?”
只因为那所谓的命,所谓的煞,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择良木,弃本君如敝履。
他收回目光,再无犹豫,他若出剑,必见血!
不管对方是何人。
只有你死我亡。
他纵身一跃,朝皇陵带着滔天的杀意,朝皇陵而去。
……
与此同时,洛小君跃下马背,敲响了国公府的大门。“开门,开门!”
“何人喧哗!”
“我要见定国公!”
洛小君递上冯叶凛给的信,老管家看了一眼,将洛小君请了进去。
定国公面色沉重的看着手里的信,一拍桌案。
“岂有此理!”
第53章 从今日开始,你属于我
皇陵位处于平陵城西边的山丘中,常年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洲文仪身着祭祀服,手捧着冠冕满目悲戚,眼眶底通红一片,睫毛恰到好处的湿润。
若不知情的,还以为棺椁中躺着的是他的至亲,一番悲痛欲绝的演讲后,他率领朝臣朝皇陵走去。
早已潜入皇陵的楚恒熠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漆黑的瞳眸里毫无光泽,恍若在他眼里不过是看个装模作样的死人罢了。
洲文仪站在庙堂前,此处唯有帝君与长老堂的人能进入,而今日在前任帝君入墓葬之前,他会先在这里祭拜先帝,由长老堂授予冠冕,以下任帝君之名送棺椁入葬。
只要走进去,他便是下一任帝君!
随着厚重的号角声唱响,洲文仪买进一只脚,尽管他再如何伪装也掩盖不了他心中的贪婪。
只要进去,他便统管诸国的帝君。
等他成为帝君,北梁国便属于他的母国禹国的地盘。
“父皇,儿忍辱负重多年,终要得你所愿,不负众望!”
嘴角咧开得意的弧度,他抬起另外一只脚,正要进去。
“嗖。”
一支暗器钉在他脚下,险些穿透他的脚心。
洲文仪面色阴沉,却只片刻化成一声冷笑。
“来了~”
乌云蔽日,狂风骤起,御林军冲入进来,将洲文仪团团围住。
无故刮起的狂风引得抬棺之人脚下踉跄,绳索断开,棺椁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震得灰尘迷茫。
黑袍男人从天而降,黑靴踩踏棺椁,墨发飞动,男人抬起手,手中游龙剑如一条巨龙发出渴望鲜血的嗡鸣。
“他是……帝君!”
被风吹得七零八散的朝臣认出他来。
“帝君没死!”有人惊呼,跪下叩首。
洲文仪一个眼神示意,那朝臣便被他的人给抹了脖子,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楚恒熠,你既然来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洲文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楚恒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冷漠,薄唇抿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只站在那里冷目看着他,却莫名的让洲文仪心下一跳。
他不敢继续再与他对峙,后退一步大喝道:
“动手!”
黑衣杀手从天而降,各自拉着一道铁网将楚恒熠困住。
洲文仪嘴角咧开面目狰狞,他要得逞了,马上帝君之位便是他的!
“放箭!”他大吼一声,张狂大笑。
他计划先将楚恒熠困住,而后万箭齐发,哪怕楚恒熠有通天本领,也逃不过这毫无缝隙的箭阵!
楚恒熠一剑劈开铁网,可箭雨却迟迟不下。
“怎么回事?”
洲文仪再次大喝。
“放箭,快放箭!”
四周寂静,所有的黑衣杀手都倒在地上,而楚恒熠也早已挣脱开铁网。
“放箭,放箭!!”洲文仪焦急大喊,满头大汗。
“很遗憾,你落败了。”清亮的声音传来。
洛小君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而他的身边正站着年迈的定国公,在他的身后捆绑着的便是与洲文仪有勾结的定国公之子。
洲文仪一瞬什么都明白了,看着洛小君,他满目恶毒。
“是你,洛君怀!你为何要帮楚恒熠?你该杀他!你该复仇,为何要帮他!”
他不相信,不信自己会失败,也不信会败在他以为最不可能帮楚恒熠的洛君怀手中。
“为何!”他后退着,不可愿承认失败。
“楚恒熠!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
他夺过冠冕扣在头上,推开宗庙的门,如疯了一般跑入宗庙。
楚恒熠持着剑跟上去,宗庙的门关闭。
从外,洛小君只听到一声尸体落地的声音,之后门打开,楚恒熠走了出来而宗庙堂里多了一具死尸,这死尸到死还紧紧的抓着冠冕不松手。
楚恒熠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的人都跪下,高呼帝君万岁。
楚恒熠迈出宗庙,可他的眼睛却只落在一人身上,而这个人,就是洛小君。
他走到洛小君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洛小君抱起,如胜利的勇士举起手中的奖杯。
洛小君脸颊通红。
“放我下来。”
唇角勾起肆意的笑容,眼里清亮如水。
“不放。”
洛小君的脸更加红了,这么多人看着,他变态病发作也好歹注意一下场合,瞧见站在一旁的定国公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以及周围朝臣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的模样。
洛小君羞愧得只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楚恒熠大笑着,将他扛在肩上,临走前看了一眼丧葬队伍,以及那口棺材。
“将洲文仪放进去,给禹国皇帝送去。”
……
“放我下去,快点,放开我!”
洛小君捶打着他的肩膀,楚恒熠不以为然继续走。
出了皇陵外面便是一些围观的百姓,洛小君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幽怨的在耳朵边嘀咕。
“你可是帝君,百姓们都看着呢,”
“让他们看。”他笑得肆意,洒脱到洛小君无言以对。
百姓们见到楚恒熠还活着,惊诧得不敢确定,而后人群中有人道了一句’帝君还活着’大家便是开始欢呼雀跃。
白纱被抛向空中,百姓们大笑着庆贺。
洛小君晃了神,他们脸上的笑容是做不了假的,楚恒熠很受百姓拥戴,这出乎洛小君的意料。
他以为他是个残忍无情还喜欢四处征战的暴君,他一度觉得,若他不当帝君一定如过街老鼠人见人打,可现在看来,貌似他对他的认知,还太少……
乌云散开,阳光穿过云层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柱,笼罩着这个男人,让这冷峻的侧脸,多了阳春三月的暖。
他以为他是万年不化的冰川,却浑然不知,冰川融化后就是花开万里。
“本君脸上有东西?”
洛小君收回目光,皱着鼻子。
“放我下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又不是没腿,让你搂搂抱抱还是个男的。”
他撅着嘴气呼呼的样子,只让楚恒熠想腾出手来,狠狠的捏他一把,让他气得跳脚并以此为乐才好。
嘴角一挑,玩心来了,想收回是不可能的。
“你若再乱动,我可要动手了?”这声音带着威胁。
洛小君想起上回被他狠狠的揍了屁股的事,又瞧见这里这么多人看着,瘪嘴不说话了。
见有用,楚恒熠一挑眉,这似乎是调教他的好办法。
嗯,以后得常用。
洛小君若知道这表明上冷冰冰的楚恒熠此刻脑瓜子里想着这些,非得骑着草泥马大喊一句‘还要不要脸了’。
楚恒熠早在来之前,就命人在外面准备了马车,将洛小君丢进去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马车驶离皇陵朝帝天宫的方向走去,剩下的一众朝臣面面相觑了片刻,急忙开始清理白绸并令人将纸钱都清扫干净。
那殷勤的模样,只恨不得给自己脑门上贴上一句’我对帝君忠心不二’的话来。
洛小君掀开车帘,望着正在清理街道上白绸与纸钱的士兵,想起常愁的话,心中黯然。
楚恒熠来之前便准备好了马车,这是已经做好的必胜的决心而来的,可无良说,他会死,这本书的结局并不只是HE(喜剧)这一种。
还有一种是男女主双双死亡的悲剧……
洛小君的心揪紧着,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
这皱着的眉头,惹得楚恒熠不喜。
想起他为他做过的一切,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这个男人全心全意的为他,并无半点背叛,甚至为了他不惜去找了定国公。
要知道定国公可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要杀了洛小君,而他却去寻了他,这得需要抱着赴死的决心才可。
这样的他,并不是他的敌人。
“小君。”
“啊?”洛小君回过头,心跳了一下,以为被戳穿身份,忽的想起戏班子的人叫他小君,所以他才这么叫的,这才松口气。
“以后不许做这么冒险的事,知道了吗?”这语气是命令。
“还好吧,并不算冒险。”洛小君心不在焉的,脑子里都是无良临走前说过的话。
蓦地,肩膀被男人的大掌按住,身子被他拉着前倾,男人盯着他的眼睛,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能嗅到他呼吸间夹杂的薄荷香。
“从今日开始,你属于我,你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能去做,我不许你做什么,你便不许去做,明白了吗?”
这语气,这声调,绝非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
洛小君愣了一下,只觉委屈。
他救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犯得着说这种剥夺人权的话吗?
脑袋没转过弯的洛小君气鼓鼓的哼了口气。
“是是是,您是君上您说得算。”
这气话听到楚恒熠耳中,却极为悦耳。
“这样才乖。”
说完,挑起洛小君的下巴,凑近他并在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
洛小君没反应过来,只见男人别扭的移开脸,并傲娇的说一句。
“几天没洗澡了,有味。”
洛小君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一下脸,又疑惑的嗅了嗅身上。
“哪里有味了?”
楚恒熠将手半握成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作为奖赏,许你入宫去汤池沐浴。”
第54章 能让我在您那里住一晚吗?
楚恒熠的出现打破了洲文仪编造的所有谣言,洲文仪自欺欺人的闹剧以他落败收场。
日落西山,平陵城一派热闹,茶馆酒肆少不得说起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最令人震惊的并不是恒熠死而复生,而是一些似真似假的流言。
有人说当初君上攻打南楚国并不是为了第一美女景如歌,而是为了第一美男的洛君怀。
这件事,几乎成为百姓们热议的话题,甚至盖过了帝君的死而复生以及洲文仪的棺材被送出城的事情。
一时间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身为当时人的洛小君,此刻正光着脚站在汤池边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楚恒熠说要赏赐他来宫中的汤池沐浴,可没说要两个人一同沐浴。
此刻,楚恒熠正坐在汤池中,靠在石壁上,整个身体没入水中,只露出一双结实的臂膀和搭在青石台上手。
见洛小君迟迟不脱衣服进来,男人皱起眉头。
“脱了下来。”
洛小君轻咳一声,“还算了吧。”说着便要往外走。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莫不成你对本君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羞于坦诚相见?”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洛小君身体僵住,这丫的也太臭美了吧,还对他有非分之想?自己为什么不下去,他就没点数?
等等,自己若走了,不就承认他对他又非分之想?
“别臭美了。”他撅着嘴,气呼呼的抱着手臂,回头望了一眼波澜水面下的影子。
他一丝不挂……
“既然如此,你又在扭捏什么?”男人慵懒的闭上眼睛。
“下来给本君搓背。”
洛小君噎住,罢了,不就是搓背吗,怕什么,又不是没去过澡堂子。
洛小君扯下腰带,脱下衣裳,正当要解开亵裤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穿着亵裤步入汤池。
汤池的水是从城外引来的天然温泉水,水深过腰,洛小君淌水走到男人面前,男人趴在青石台上,肌肉线条分明的背脊上墨发蜿蜒直下。
洛小君吞了口唾沫,伸手将他粘在他背上的头发拨开,他极为小心,手也轻轻的,似是楚恒熠的肌肤便是那烫手铁锅沾不得。
做完这些,他两手捏着帕子,距离他远远的替他搓背。
“靠近些。”男人声音低沉,是极力克制的沙哑。
“用力。”
洛小君哦了一声,走近了一些又加重了力道。
一下一下的搓揉加上水波晃动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汤池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洛小君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闪过小电影的片段,甚至会下意识的去看他的身体,不得不说,极好。
“搓好了。”
男人一动不动,洛小君以为他睡着了,
呼出一口气,淌水到另外一边,整个人没入汤池中,咕噜咕噜的吐了几口泡泡,企图掩盖自己那单身寂寞久了,引发的荷尔蒙反应。
男人都会有生理反应,洛小君也不列为。
尤其在沐浴的时候,这种温度的水,和水流的冲击令他格外敏感……
回想自己对着电脑手冲的画面,偷偷的看了一眼还趴着不动的楚恒熠,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
手腕猛地被人钳住,洛小君整个僵住,顺势一带洛小君的后背紧贴着坚硬的胸膛。
男人温热的薄唇贴着他的脸,轻轻的咬住他的耳尖,沙哑的声音尽是蛊惑。
“要不要本君帮你?”
“不……唔……”
楚恒熠的唇吻了上去,堵住他嘴里拒绝的话,洛小君的眼神从不可思议到渐渐迷离。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拒绝,直到男人的吻从温柔变成了粗暴,而后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片段……
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年轻的时候,总会犯一些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傻,等回头去想,已经晚了。”
这是邻居王大爷以前与他说过的话,他以前不懂,可现在,他懂了。
水波晃动的波纹越来越大,溅起的水花缭绕的雾气朦胧了画面,洛小君的手指从弯曲的爪状变成如若无骨的软直。
男人亲吻着他的后背,贴着他耳朵,再次问他。
“这赏赐,可喜欢~”
洛小君费力的回头望着男人邪魅狂狷的脸,这泥马是赏赐?我谢谢了您!
费力的爬出水池,洛小君跌跌撞撞的抓起自己的衣裳,临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他。
“这事是意外,是冲动,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楚恒熠站在水池里,听着他这番话,望着他的毫无眷恋的背影,原本那张因得到他而喜悦的脸,垮了下去。
“别往心里去?”对他来说,这都不算什么,是吗?
脑中忽然想起他与景如歌说过的话,他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
难道说,在他之前,他已经和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情,所以对于今日的事他毫不在意,甚至还劝他别往心里去!
拳头攥紧,一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ma股怒火熊熊燃烧,周身内力混乱水池翻滚,咔嚓,一拳砸在他们方才欢爱的青石板上。
另外一边,洛小君用尽仅存的力气跑出汤池,到一处无人的墙角他紧靠着,扶着腰,双腿颤抖。
望着暗下的天色,洛小君只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个大嘴巴子。
他是男主,以后要和女主在一起,自己与他都做了那些……
他扶着额头,比起身体异样的疼与酸,他的头更加疼。
这让他以后见到景如歌,该如何解释才好。
眼看着到了宫门关闭的时间,洛小君若继续停留,今夜可就得在这而过夜了,想起之前在汤池自己脑子抽了没拒绝他之后失控的场景。
洛小君也顾不得疼了,深吸一口气扶着腰一瘸一拐的朝宫门走去。
一路上有几个认识洛小君的太监与他打招呼,还有几个嘘寒问暖,说他这是怎么了。
洛小君只能尴尬的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总之但凡有人问,他就这样回,总算到了宫门外,洛小君望着黑洞洞的宫外皱起了眉头。
来时,是楚恒熠带他来的,要回去他也没个马车,平日里都是阿九赶车在门口接送他,现在阿九还在赶回郾郡的路上,现在可没有人赶马车来接他。
这个时间恐怕也没有别的马车了。
“平燕侯您是否要出宫,城门马上要关闭了。”守城的兵卒恭敬的问道。
洛小君终是没迈出去,收会脚,解释了一句。“宫里还有些事儿没处理。”说完,往回走。
宫门距离他的宅邸有些距离,若要走路回去少说也得一个时辰,他现在疼得要命等到了家,老命都要交代在路上了。
再说,这里是古代也没个路灯,黑灯瞎火的,让他一个人走夜路,想想都瘆人。
洛小君在宫中也没什么熟人,不然去找楚恒熠?
看去瑶光殿的方向,使劲的摇头。
“不行,不行。”
“这不是平燕候吗。”
洛小君回头,见是冯叶凛,他眸子一亮。
“冯丞相?”
他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
“城门关闭我出不去,能让我在您那里住一晚吗?”
冯叶凛先是楞了一下,而后点头。“当然可以。”
洛小君松了口气,有地方去就好,他不可不想去见楚恒熠,至少现在不想。
冯叶凛住在帝天宫专门为外国使臣准备的院子里,这院子空着许多房间,都是为他国使臣的临时居所。
洛小君随便选了一间,和冯叶凛道声谢就疲惫的进了房间,关上门一头栽在床上。
想起汤池里发生的一幕幕,洛小君用被子蒙着头,只很不得自己能短时间失忆才好。
但愿楚恒熠别揪着这件事不放。
想什么来什么,刚这般想,就听外面响起男人冰冷的声音。
“洛君怀可在此处。”
冯叶凛拄着拐杖在门口迎接,看了一眼洛小君待着的房间,又看向怒气冲冲的楚恒熠,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在。”
洛小君长长的舒了口气,透过门缝见楚恒熠离开,这才打开门缝出去对着冯叶凛一拱手。
“多谢。”
冯叶凛望着他红肿的唇,与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吻痕。“难道传闻是真的?”
洛小君扯着衣领眼神闪躲。
“什么传闻。”
“帝君攻打燕南国不是为了景如歌,而是为了洛君怀。”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谣言,绝对是谣言!”
冯叶凛笑而不语,一副你慢慢狡辩我心中门清的模样。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冯叶凛这句话问到了洛小君心坎里。
“帮你救出人,应了诺言我就离开这里。”
“去哪?”
“寻人。”
“谁?”
洛小君正要说景如歌,忽然想起了他是与楚恒熠争夺女主的劲敌,改了口。“天色不早,我累了。”
他差点忘了冯叶凛的身份,既然是劲敌,那么他便不得不对他提防一二。
哪怕他帮过自己。
这一夜洛小君睡得很沉,第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洛小君打开门,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就朝宫门外走去。
拖着酸疼的身体刚到宫门,正要出去。
“这一夜,你去了哪。”
第55章 平燕候说让本君不用在意
洛小君僵在原地,这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是谁。
“我能去哪里,当然是回家睡觉。”
“昨夜本君去过你的住处。”
洛小君心下一跳。
“可能是我们不小心错开了。”他心中忐忑,呼吸紧张,只觉自己快窒息了,明明没做错事情,自己究竟紧张个什么劲。
“你犯不着躲着本君。”男人的声音冷冷的。
洛小君愣了一下。
“别误了早朝。”
洛小君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想说自己能不去吗。
声音噎在嗓子里,对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已经走远了,洛小君只得跟了上去。
走到瑶光殿前,望着通往瑶光殿的台阶,洛小君抬起脚,疼得吸了口凉气,再提起另外一只脚。
这疼痛简直不亚于一场酷刑,只走了没两步他便满头大汗,咬了咬牙,只得继续坚持。
走在前面的楚恒熠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双腿颤抖举步维艰的样子,心微微一软。
忽的洛小君脚下踩空朝后栽去,楚恒熠迈下台阶便见一只手先他一步搀扶住了洛小君的胳膊。
“平燕候,您小心一些。”
洛小君感激的点头。
“多谢。”
冯叶凛笑着摇头。“举手之劳。”
“你的脚?”
“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倒是平燕候将自己摔成这样,还克忠职守的前来早朝。”
他看向站在大殿上的楚恒熠好巧不巧与他对视上。
“君上未免太不太懂怜惜下臣了。”
楚恒熠袖中的拳头缩紧,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洛小君抓着他胳膊的手。
今日早朝,楚恒熠将所有与洲文仪有勾结的臣子处置,而定国公之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流放边塞,定国公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觉得帝君网开一面。
洛小君不由看向冯叶凛,不得不感叹他当初与他说的那番话,也深深的察觉到了冯叶凛的可怕之处。
能如此清楚的洞察人心,他绝不只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
罚过后,便开始赏赐,楚恒熠论功行赏,但凡有功劳者都有赏赐,唯独洛小君没有被他提起。
洛小君满脸失落,他本想用这次赏赐来换与冯叶凛的交易让赵崎无罪释放,可现在,却落空了。
退朝后楚恒熠离开,洛小君去御书房找他,徐公公说君上在忙,让他回去,洛小君等了一会,想着这几日他需要处理的事太多,便离开了。
在外等候的冯叶凛见他脸色不好,提出送他回去。
洛小君本想拒绝,可想起自己的身体,便点了点头。
二人并排朝宫门外走去,冯叶凛说。
“过几日我便要回国了,平燕候答应我的事情,可莫要食言。”
“大概多久?”
“五日。”
洛小君在马车前停下,看向他。
“五日之内,我会想办法帮你救出赵崎。”
马车抵达平燕候府,洛小君道声谢下马车,目送马车走远,这才推开门进去,一进去便虚脱的坐在地上。
缓了几口气,站起来进入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脱下裤子,洛小君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小瓶药膏,坐在马桶上给自己上药。
若早些上药兴许伤口也不会这么疼,昨日耽搁了一夜,今日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伤明显恶化了。
洛小君扶着自己的额头,满眼疲倦。
“我这是在干什么……”
被睡了不说,自己还是下面那个,离开的时候还大方的说一句让楚恒熠不要在意。
洛小君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委屈,想着想着眼眶湿了。
阿九不在,宅子里除了他便没有旁人,洛小君没了力气,也没心思去给自己做吃的,一头栽在床上,蒙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他做了梦,梦到了儿时,他坐从秋千上摔下来,膝盖破皮了,那个将他推下来的孩子占有那个秋千。
妈妈将他抱起,为了不让她担心,他说是我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的。
妈妈责怪了他,说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所以,爸妈离婚了,姥爷将他带回了家。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不让人省心,才害他们离婚的。
……
第二日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湿了窗台,没关窗户,水将地板打湿风吹得窗户咯吱咯吱的响动。
早朝开始,楚恒熠坐在龙椅上,望着空荡荡的角落。
他今日没来。
下朝后,他与平日一样,去御书房处理洲文仪残留势力的军机要务。
“臣认为,当务之急是与禹国谈判说清楚利弊为好,眼看要到秋季当以秋收为重,等明年开春,再与禹国一较高下。”
“与禹国需要谈判作甚,他们手段下三滥,还编造谎言,瞒骗天下,罪该万死。”
“战与不战斗,还请君上定夺。”
将军与丞相同时看向楚恒熠,却见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雨。
“怎么不来?”
几人一头雾水,对视一眼,皆不明白君上所说指的是什么,正在努力揣测君意时,楚恒熠站了起来,走出御书房。
“君上?”将军去追,军政要务岂是能耽搁得了的,这些都需要君上定夺。
他刚追出去,荣尧伸出手挡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让君上去,若不去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荣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
“不知是好是坏。”
雨越下越大,地板上水渍越积越多,房门从外推开,一只黑靴迈入进来,男人走进来关上窗户,被风吹起的窗帘落下。
瞧见被他丢在床边染血的亵裤,男人眼里闪过一抹暗恼。
他踩过被水打湿的地板,走到床边望着蜷缩在被子的人,满腔怒意化成了一声轻叹。
梦中……膝盖受伤的孩童提着他的玩具熊望着父母离去的背影,正哭得伤心时,一团温暖的光拥住了他……
窗外阳光照入进来,将地面照得通亮,窗台上的绿植今日格外娇艳。
房门从外推开,阿九端着药进来。
“小君哥,你可算醒来了。”
“我睡了很久?”他呆呆的坐着,自己做了个梦,是个不错的梦。
“足足三日。”阿九一副极其夸张的表情。
洛小君接过药,忍着苦涩咽了下去,站起来发觉身上并没有那么疼了。
等等。
“三日!”
洛小君下床穿上衣裳。
“小君哥才醒来不能到处跑,要好好休息。”
“我得入宫一趟。”
洛小君走出房间,阿九追到门口,还是让他走了。
只等他走远,无奈的道:
“君上早上来过,临走前他特意交代,你不需要去早朝。”
……
“退朝。”
徐公公宣布退朝,朝臣离开,他也正要走,就见大殿外一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可不是三日没来上朝的平燕候吗。
“他在哪?”洛小君满头大汗,显然是跑过来的。
“君上在御书房。”
他话音刚落,洛小君便跑没了影子。
楚恒熠正在与几位将军,商议攻打禹国之事,门从外推开。
楚恒熠示意他们退下,将军们陆续离开。
“看来你恢复得很好。”楚恒熠垂目看着手里的军机要务,声音淡淡的。
洛小君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上次救了你,还记得吗?”
楚恒熠继续看,不理会。
“君上向来要立功行赏,为何在我这儿便略过。”
“本君已经给过你赏赐。”男人翻看奏折,仍旧是淡漠的语气。
“什么赏赐?”洛小君没听明白。
楚恒熠放下奏折。
“平燕候说让本君不用在意,忘了?”
洛小君的唇动了动,憋得脸通红。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男人放下奏折,手撑着侧脸,冷冷的看着他。
“平燕候嫖了一把本君,还不够?”
他站起来,走近他,挑起他的下巴,用暧昧的口吻。
“莫不成,还想要第二次。”
洛小君的心砰砰直跳。
“别开玩笑了,我来找你,是想请求你放了赵崎,因为……”解释的话还没说完,楚恒熠冷声打断他的话。
“要救赵崎!”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让他放了赵崎!
好一个洛君怀,刚与他睡了便勾搭上冯叶凛,现在还来帮冯叶凛当说客让他放人!
楚恒熠手中力道加重,胸口如被堵了一块大石,他怒极了,只恨不得将他撕碎看看这个男人心里到底装了谁。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说出来听听!”
洛小君抬头与他对视只觉现在的楚恒熠很吓人。
他转身走出去,刚到门口手腕被男人钳住,一阵天旋地转被按在桌上。
“昨夜你去找了冯叶凛,现在还要帮他!”
哧啦一声,衣裳破碎,洛小君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想要呼救,却为时已晚,男人吻住他的唇,堵去他口中他的话。
毫不怜惜的咬住他舌尖,血腥味弥漫开来,他还不肯停下。
似是唯有这样,才能让这个男人记住,他属于谁。
泪水的咸味令他的理智回归,望着他泪流不止的眼睛,他松开了他的手。
“啪!”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洛小君推开他冲了出去,他只想离开这里,去找无良,回家!
楚恒熠还保持着被他打了一巴掌的模样,望着凌乱的书桌,烦躁得怒吼。
“你走!离开了就别再回来!”
第56章 男人与男人就不能在一起吗?
远远的都能听到他怒吼的声音,洛小君越走越快,半刻都不想停留。
直到走出瑶光殿,在红墙金瓦的长廊中停下。
一路上,所过之处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衣裳不整,发冠凌乱,哭红的眼睛,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靠在墙壁上身体下滑,他蹲坐着,两手捂着脸委屈的抹眼泪。
为了能回家,他做了他所能做的所有,而今将自己弄到如此境地。
他受够了。
所有能让他撑下去的理由都崩塌了,他只觉自己的世界暗无天日,景如歌找到了,也不愿意与跟他回来,楚恒熠越发令他看不透。
从昨日的汤池再到现在的御书房,一切清楚的告诉他。
若他再留在这里,后果是什么。
一切都乱套了。
乱得洛小君心烦意乱。
罢了,他不管了,行了吧,爱如何便如何吧!
洛小君站起来,呼出一口气落寞的往宫外走去,回到侯府,阿九正做好饭,见他回来了便过去迎接。
“小君哥,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洛小君看向他。“阿九。”
阿九忽然慌了,这是洛小君头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不再温柔随和,不再笑意冉冉,仅剩下的是一片灰白的落寞。
“我们走吧。”
阿九没有过问缘由,只点了点头。
“小君哥去哪,我便去哪里,不然我们继续去戏班子,班主虽然严厉,却是个好人,说不定我们熬个几年,还能当个名角。”
洛小君被他的开朗给逗乐了。
“让我看看,我贤惠的阿九做了什么好吃的。”他笑着走进去,坐在桌前,拾起筷子吃了一口。
“好吃!以后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谁。”
阿九低着头。“小君哥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个阉人。”
洛小君愣住,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黯然。
“阿九就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吧,直到遇到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
“会有人喜欢我?”阿九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小在宫里长大的他,从不知何为情爱。
“会的?”
“就和君上喜欢小君哥一样?”
“噗!”一口饭喷出来,洛小君咳嗽不止。
直捋顺了气,脸颊通红的纠正他。
“我与他都是男人。”言外之意就是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阿九歪着脑袋,天真的眨了眨眼睛。
“男人怎么了,男人与男人就不能在一起吗,我觉得小君哥和君上极为般……唔!”
洛小君夹起一块肉塞入他嘴里,堵住他嘴里的话。
现在的他,半点也不想提起楚恒熠。
吃了饭洛小君出了一趟门,既然楚恒熠不愿意放人,还刁难自己,他也犯不着再腆着脸去求他。
放眼整个平陵城,能在这件事情帮助他的人,他只想到了两个人,一位是荣尧荣丞相,一位便是定国公。
黄昏将至,洛小君站在定国公府门口,望着红底金字的牌匾,叩响了房门。
“洛君怀求见定国公。”
老管家将他引进去,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汤药味,隔得老远就能听到低沉的咳嗽声。
“老爷,平燕候求见。”老管家在门口禀报道。
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让他进来。”
老管家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褪去官袍的定国公看起来和个寻常老头没什么不同,只是面容刻薄眼神刁钻一看便是个不好相处的老头。
“你来老夫这有什么事。”
虽对洛小君诸多不满,却没将他赶出去,经历了上一次帮助帝君的事情,他对洛小君有所改观,怀疑也消散了不少,对他的态度也发生着改变。
洛小君对着他躬身一叩。
“有件事,我想与您老人家言明。”
“说。”定国公一扬手,所有人退下。
洛小君将自己去见冯叶凛的事情告知了他,并告诉他洲文仪谋反时,是冯叶凛给他指路,让他来找他定国公,以及他们之间的交易。
“……事情便是这样。”
洛小君呼出一口气,说出来顿觉轻松了下来。
“不履行承诺,北梁国当如何?”定国公问道。
“我若不履行承诺对北梁国并无受损,只是我心中觉得有愧,毕竟有言在先,若食言岂不是小人。”洛小君如实说道。
“好一个心中有愧,可这与老夫并无任何干系。”
洛小君微笑着看向他。
“当然有关系。”
“有何干系?”
洛小君的眼睛闪了闪,其中夹杂的纠结,旋即化成暗色。
“君上与我传出了不少不好听的传闻,这对北梁国名声很不好,若北梁国毁于一旦定国公比之任何人都要痛心。”
喉头哽了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若您愿意帮我,我会远离北梁国,再不回来!”
定国公倏地站起来。
“此话当真!”
“当真!”
“好!”
定国公答应帮助他,并承诺会派人护送他平安的离开北梁国,这倒出乎洛小君的意外,他知晓他不喜欢他,却没想到,他如此巴不得自己走。
看样子,他早就不该留在此处了。
反正,没找到景如歌,留在楚恒熠身边也不过是平添烦恼,他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当夜,定国公派人去地牢里将赵崎放出,与此同时洛小君的马车也已经出了城门。
他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远处亮着灯火的帝天宫,这一别便不会再见了。
无良说,他是这个世界多出来的人,他改变了结局改变了未来,或许做多了反而是错的,还不如顺其自然。
说不定等他离开,一切将会回归正轨。
“小君哥,你别难过。”
阿九握着他的手。
洛小君愣了一下,好笑的看着他。
“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会难过。”
阿九张了张嘴,想说‘你看起来很忧伤’可话到嘴边他转而笑着点头。
“嗯,很开心。”
……
帝天宫御书房灯火通明,今日需要处理的政务似乎比起以往都要多出许多,朝臣一个接着一个来找他,有禀报不完的事情。
一位朝臣刚与楚恒熠禀报完政务,探讨了几句出来后左拐在一位太监耳边低声说几句。
这太监急匆匆的出了皇宫,快马加鞭到了国公府前进去与正在养病的定国公禀报道:
“许大人让奴才捎句话:恩师无需担心,学生自会拖延时间,在洛君怀离开国界之前绝不会让帝君发现。”
定国公深表欣慰,摸着胡须望着窗口上升起的明月。
“用镇国将军的战马拉车,让最好的马夫不分昼夜的赶车,只等天明,帝君就算知晓洛君怀离开,也断然追不上他。”
“你退下吧,别再来老夫这里,免得引人怀疑。”
“是。”
等这太监离开,老总管走了过来。
“老爷将赵崎放出去,若帝君怪罪……”
“老夫这一生只为北梁国而活,若能为帝君送走个祸害,死也值了。”定国公疲惫的闭上眼睛,一夕间苍老了许多。
“老奴倒是觉得平燕候并不是祸害,若不是他,而今北梁国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老管家说道。
定国公睁开眼睛,满是褶皱的眼睛看向窗外不知聚焦在何地。
他何尝不知,可他所顾虑的并不是洛君怀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敢问这世间,能左右帝君情绪,并让帝君抛下一切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长此以往,定沦为把柄!
北梁国的帝君,那是诸国觊觎的位置,他岂能有软肋呀!
在初出萌芽之前扼杀掉,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
……
旭日升起,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整个辉煌的平陵城,青石所筑成的城墙上刀剑劈砍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岁月的光影。
城门打开,从朝阳中苏醒的城市繁华依旧。
御书房中,楚恒熠疲惫的揉捏着太阳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修长的指尖上,暗色的眼底氤氲着疲惫的灰。
目光聚焦在桌面的一角,就在这里,他哭了。
……眼神里满是失望。
他扶着额头,良久,他站起来回到寝宫沐浴更衣便去早朝,一路上他心不在焉的,脑子里总会记忆起那个令他不爽的眼神。
步入瑶光殿,坐在龙椅上,群臣叩拜,而那个洛小君常站着的角落空着。
他总是站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认真的听,眼神懵懂似懂非懂,看上去蠢蠢的却令他总是忍不住去看他,偶尔见他听懂了,想说话又怯于开口,便觉得有趣。
朝臣议政时,他时常打哈欠,有一次差点站着睡着。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当过皇帝?
可现在,他却不在哪儿。
“君上,君上?”
楚恒熠回过神来,“继续。”
下朝后,楚恒熠换上便服出了帝天宫,不知不觉的到了平燕候府大门外,他抬手推门又收了回去。
“说两句便赌气不来早朝,若去寻他,倒显得本君错了。”
是他有错在先,他不该和冯叶凛不清不楚,明明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赌气的往回走,走过街道,瞧见冯叶凛的马车。
认出他来,冯叶凛勒住缰绳跳马下来对着楚恒熠一拱手。
“多谢帝君大人大量放过我国太子。”
楚恒熠疑惑的看向马车。
冯叶凛又道:“前段日子平燕候来找外臣,求外臣解君上危机,外臣便给他出了个主意,作为报酬他答应说服君上放过我国太子,今日正巧要离开,人便给外臣送来,平燕候与帝君,真乃君子胸襟。”
楚恒熠目光闪烁。“是这样……”
“外臣就此别过。”
冯叶凛翻身上马车,赶马出了城门。
楚恒熠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转过身,快步朝平燕候府走去。
第57章 我愿意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剑
楚恒熠推开平燕候府大门,走入内院站在紧闭的房门前,薄唇微启。
“我已经知晓原委,是我误会了你,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去找冯叶凛,你该去寻求依靠的人,应当是我。””
房内没有任何动静,他没有回应他。
他垂着眼,责备的语气软了下来。
“我不许让你与别人在一起,一刻都不行!”
头抵在门上,睫毛微颤,漆黑的眸里闪烁着情愫。
“我可能喜欢你。”
屋内依旧没有声音,楚恒熠推开房门,门并没有插栓轻轻一推便开了,望着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居室,他走进去掀开一侧的珠帘。
“洛君怀,为什么不回答我。”
珠帘啪嗒啪嗒的的晃动,入目所及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
床头的小桌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纸,他走过去将纸抽出,其上只写了四个字。
“永不再见。”
捏着信纸的手一颤,骤然转身,拨乱了珠帘,夺门而出。
出了侯府,他走在街上,四周街道是络绎不绝的人,他四处寻找。
“什么永不再见,洛君怀本君令你马上出来!”
……
荣尧带着一众朝臣在御书房门口等候楚恒熠回来处理政务,一等便是一个下午。
日落西山,大地昏黄,正当大家都以为今日君上不会来御书房的时候,眼尖的臣子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楚恒熠。
“君上!”
荣尧迎了过去,楚恒熠面无表情的走入御书房手里紧攥着一张信纸。
还不等荣尧禀报军务,他便率先开口。
“是何人将赵崎放出地牢。”
几位朝臣跪下,荣尧也跪了下去。
楚恒熠冷笑着看着这些他最为信任的臣子,“这便是本君最引以为傲的良臣!”
“砰!”砚台笔墨尽洒落在地,他眼眶通红,愤怒灼烧了他的心。
脚步声临近,荣尧看向外面,长老堂的大长老走了进来,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们都退下,荣尧叩首躬身与其他朝臣一并离开。
直到门口,望着紧闭的门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此事他没参与,可他明明知情却没有禀报君上,若君上要怪罪他绝无怨言。
原本,他对于定国公的固执己见并不赞成,他与君上一样,并不觉得洛君怀有多危险,但凡了解他,并与他相处过,便会知道洛君怀是不可能做出造反或者是伤害帝君的事情。
他单纯善良毫无心机,更无害人之心,别说君上,就连他也对他提防不起来。甚至有时候都觉得这样的人留在君上身边并不是坏处。
可就在昨日,他打算将定国公所作所为禀报君上时,大长老找到了他。
并告诉了他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关于帝君的身世以及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得知这些后荣尧沉默了。
……
御书房的门关闭,大长老望着他杀气腾腾的楚恒熠拄着拐杖走了进去,他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毛笔捡起。放在桌案上,浑浊了的老眼里尽是失望。
“十六年前老夫亲手将这支毛笔交给你,时隔多年,你却将将它丢弃。”
楚恒熠收敛身上的杀气,垂着眼眸一言不语。
楚恒熠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毕生所学都是他所教授,所以面对他楚恒熠是敬重的。
“老夫明白你的苦处,可逃避并不是帝君该做的。”
楚恒熠收紧拳头,墨发垂落遮挡了他眼里的黯然。
“若你一意孤行想逆天而为,一年过后将是你的死期!”
大长老提醒着他,语气深沉。
楚恒熠满目冷霜,心有不甘!
按照大长老的意思他满世界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甚至谈不上喜欢的女人。
他灭了燕南国,囚禁了洛君怀,他本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就和捏死一只蝼蚁没有区别,可他却选择让他继续活着。
让他去净身房,让他做最卑贱的太监,对他刁难试探,这一切的一切起初只是利用洛君怀分散长老堂的注意。
洛君怀至始至终都是他逃避的挡箭牌。
大长老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所以才放任洪长老与洲文仪,只为了给他敲响醒钟,不能掉以轻心。
可他却算漏了一点。
在这过程中,楚恒熠陷入了进去,他动了心,喜欢上了一个他不该去喜欢的人。
楚恒熠固执的走出书桌,在大长老身边停下。
“这些年您一直在培养新任的未来帝君,何不将这支毛笔再寻人送了。”
他走出御书房,大长老持着拐杖重重一叩。
“站住!”
楚恒熠并未停留,他去意已决。
“若执意离开,可想过你爹娘!”
楚恒熠停下,背影僵住。
“还记得初入帝天宫,你说过的话……”
十六年前,十岁的楚恒熠被帝天宫选中,由大长老亲自带回。
帝君之位何等荣耀,没有谁不想得到这个位置,唯独这个由大长老刚带回来的少年对此事极为冷淡,长老堂早课每日迟到,课间打瞌睡,毫无上进心。
所有人都认为大长老寻了个废人回来。
众所周知,帝天宫只要天赋异禀的天才,而不是废柴。
大长老甚至也有怀疑,自己是否抽签有误,直到一日夜里,他看到在练功房偷偷练武的楚恒熠,问他:
“为何要半夜习武。”
“变强。”
“为何要变强。”
“为爹娘报仇。”
大长老他走过去,抓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进入课堂,抓起一只毛笔塞入他手中。
“你觉得剑与笔谁更厉害。”
“自然是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谁在指挥剑。”大长老问。
“人。”
“谁在指挥人。”
少年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了。”
“你当如何做?”
“成为笔,成为能指挥剑的人。”
大长老欣慰的点头。
“既然你已经明白,以后该怎么做。”
少年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着毛笔。
“请大长老收我为徒,我愿意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剑。”
曾今的少年已经成长为锋利的剑,这把他磨砺了足足十六年才成长起来的宝剑,又岂能折断。
大长老在出家前曾是江湖一大门派的少门主,在成婚当日他被人算计,未过门的妻子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满门被灭只留他一人,他不得已出家为僧躲避仇敌。
杀妻灭门之仇他一定要报,只可惜他身负旧疾实力早已不复当年,哪怕成为长老堂的大长老也不足以对付他的仇敌。
所以,他选中了同样身负血海深仇的楚恒熠。
只因为他那句’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剑’从不收弟子的他,将毕生所学教授给他。
他让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作为代价他需要为他复仇,事后,他会告知他杀害他父母的仇人是谁。
楚恒熠抬头望着天,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里便仅剩下一团深不见底的黯。
“我明白了。”
大长老住着拐杖走到他身边。“去她带回来,等煞解除你想找谁娶谁老夫一概不过问。”
……
天色暗下,洛小君所乘坐的马车还在快马加鞭,阿宝被颠簸的晕眩,脸色难看也不知吐了多少回了,马车如何叫停都不停下。
洛小君抱着阿九,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定国公说要将他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楚恒熠的势力侵入不了的国家,那便是为数不多不以楚恒熠这个帝君为首的秦月国。
秦月国沿海而建,水域众多并不好攻打,这也成为楚恒熠迟迟没有对这里下手的原因。
乘马车走了三日,到了第四日乘船一天一夜总算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明月城。
明月城是一座孤立的岛城,四周都是海域,洛小君站在船头,望着蓝天白云张开双臂心情也跟着舒爽。
“终于到了!”
船靠岸,晕车晕船到快没了人形的阿九一瞬间活了过来,一溜烟冲下船抱着一棵树呕吐不止。
洛小君背着包袱过去,给他递了一块手绢。
阿九接过手绢擦了嘴。“脚可算落地了,再继续下去,阿九恐怕就不能继续和小君哥一起走了。”
洛小君揉了揉他的脑袋,“到了这,我们就不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坐这么久的车。”
阿九忙不迭的点头。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洛小君带着阿九走出码头,刚出去便被人撞到,那人也不道歉钻入人群就不见了影子,洛小君并未多想,走上街想买点东西先垫垫肚子,摸了摸包袱。
“荷包不见了。”
想起方才那个撞到他的少年,洛小君将包袱塞给阿九。
“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便朝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所有的银子都在那个荷包里,若丢了,他们岂不是要在明月城要饭。
远远的瞧见一个灰色的背影,洛小君认出他手里拿着的荷包。
“站住!”
对方见是他,急忙逃走,洛小君卷起袖子追上去。
一路鸡飞狗跳的追撵洛小君气喘吁吁的捂着小腹。
“我的荷包……”
他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当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你的荷包。”
洛小君抬头,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如歌!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58章 非你莫属
明月城繁华街道上一处不起眼的饭馆内,靠窗边的方桌里,洛小君、景如歌、阿九三人围坐一桌。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洛小君感慨道。
景如歌趴在桌上,手指转动水杯心不在焉的。
“这应该是我说才对,你不是应该在帝天宫吗。”
洛小君苦笑。“我怎能待在帝天宫,那儿是你地方。”
景如歌抬眸看向他。
“你是个奇怪的人?”
“啊?”
景如歌盯着他,微眯起眼睛,皱起鼻子。“你不是洛君怀。”
洛小君端起茶杯喝水掩饰眼里的震惊,都说女人的直觉最为可怕,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你是平燕候,是楚恒熠的臣子,所以你现在不需要再有负担,也不用考虑以前的事情,大方的与他在一起吧。”
“噗!咳咳咳!!!”
一口水喷出洛小君捶打着胸口咳嗽,直咳得脸颊通红。
“这回出来,可是与他闹别扭了?”
店小二开始上菜,洛小君缓过劲来差点又被口水呛到,所以景如歌到底误会了什么?
洛小君撑着额头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的情况是,他就算想为自己辩解都已不能,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最终还是在他自己身上发生了。
最坑爹的是,还是他自愿的……天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这回好了,景如歌对他误会更深,楚恒熠愈发变态。
他只觉自己通了个大篓子,天都快崩了!
“这菜……真好吃。”阿九吃了一口才一惊一乍的打破气氛。
“我尝尝看。”景如歌持起筷子吃了起来。
洛小君对阿九投去赞赏的眼神,阿九红着脸埋头继续吃饭。
一顿饭吃完,为了不让她再继续说起自己与楚恒熠传出的那些流言蜚语,他主动出击开始询问景如歌为何来了明月城。
景如歌叹了口气。“那天你们离开之后,景茹儿被发现死在自己的闺房里,二姨娘诬陷是我与娘做的,在爹面前哭诉,爹怜她失女之痛,让我与娘给她道歉,我自然不愿意,所以就离家出走了。”
“我知道楚恒熠在寻我,所以我就躲到了秦月国。”
说完,她看向洛小君。
“你呢,别告诉我,你也是逃出来的。”
洛小君耸了耸肩,不予否认。
景如歌八卦心起,凑近他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
“吵架了?”
洛小君摇头,“一时半会说不清,不过我现在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之前为了那些个所谓的任务,累死累活的,还得被人嘲笑是阉人没骨气勾引楚恒熠。
到头来还得被那个男人欺辱,什么好都没落着,倒是将自己的尊严给丢了进去,尽做赔本买卖。
现在他想通了,既然无力改变,至少也让自己活得痛快一些。
吃完饭,洛小君去结账付了饭钱,刚出门便见一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不远处,洛小君一眼便认出是个偷他荷包的小偷。
“还不走?”
洛小君以为他贼心不死,挽起袖子过去,少年见他要来抓自己拔腿便跑,洛小君手疾眼快抓住他的衣领。
“让你跑,走,与我去官府!”
听到要去官府,少年挣扎得更加厉害,可他到底是个少年哪里挣脱得了洛小君,洛君怀本是皇帝,自小皇族栽培着长大的他其实并不弱,只是在楚恒熠这种逆天的强者面前毫无招架,面对这种小贼,他对付起来还不是绰绰有余。
“放了他吧。”景如歌说道。
洛小君与阿九同时看向他。
阿九以为景如歌不知道好心解释。“他是偷东西的贼。”
“鱼三是我朋友。”
“朋友?”洛小君与阿九异口同声。
景如歌点头,看了一眼二人。“你们跟我来吧。”
距离此处不远一座靠海的木屋里,景如歌将自己与鱼三是如何认识的一一道来。
半个月前,她从家里逃出来后只身一人前来明月城,初来乍到考虑到身上的盘缠不多,景如歌便选择租住民宿,以节省住宿成本。
民宿的主人是淳朴的两姐弟,姐姐鱼娇弟弟鱼三,他们为人和善,住宿的价格也不高,景如歌就选择在他家里住了下来。
平日里鱼三和渔夫一同出海打渔,一去就是好几日,大多数时候都是鱼娇一个人在家,鱼娇平日会去市集买鱼制品换取一些家用,大多数时候,鱼娇都是早上出去,中午回来做午饭。
就在三日前,鱼娇却再也没有回来。
景如歌多方打听才知道鱼娇被一位岛上的权贵以鱼肉吃坏肚子为由将鱼娇抓走。
鱼三回来后他们曾一同前去要人,却被告知若想将人要回去,便拿银子去赎。
走投无路的鱼三只能前去盗窃,正巧遇到了刚下船的洛小君。
“对不起,求你们别将我送去官府。”
鱼三跪下,重重的磕头。
洛小君将他搀扶起来。“你需要多少银子。”
“五百两。”
“五百两!”阿九瞪大了眼睛。“吃坏肚子就要赔这么多!”
鱼三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
“王大福哪里是吃坏了肚子,是觊觎我姐的美貌,落到他手中我姐这一生便毁了。”
他哽咽了,说到最后一句哭出了声来。
“爹娘在一次出海后再没回来,是姐养育我长大,若她遭遇不测,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连姐姐都保护不力,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若有冤屈为何不去报官?”洛小君问道。
鱼三低着头,眼神闪烁,显然他所说的并不是全部。
洛小君将他搀扶起来坐在桌前,递给他一杯水。
“你如果不告诉我全部实情,我们也帮不了。”
鱼三咬着唇,十指交叉紧紧的攥着搓揉,“姐他不是个女人。”
“不是女人?是男人!”景如歌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鱼娇容貌秀美,举止端庄怎么看都是个贤惠淑良的女子,而且她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好几日也没发现他是男的。
“秦月国有法,到了年纪的壮丁得去服役当兵三年才可回家,爹娘死后我还年幼若他离开我便无人照顾,为了照顾我,哥他就装扮成女子。”
“抓走你哥的王大福可知道这件事情?”洛小君问道。
鱼三沮丧的点头。“他知道我哥的秘密,所以我才仗着我不敢去官府乘机勒索银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岂有此理!”景如歌拍案而起。
“太无耻了些!”
洛小君摸着下巴。“也就是说,除了给他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嗯。”
“你与我说说王大福这个人,越清楚越好。”
虽然不明白洛小君为什么要这么问,鱼三还是仔仔细细的说来。
王大福是这一代小有名气的绸缎商人,明月城位处于一座小岛,地处偏远交通也并不是非常便利,第一艘货船是王大福开来的,他载着一船的绸缎开起了绸缎庄。
那之后他出了买卖绸缎外,还经营货船,在明月城谁的货想出去便只能通过王大福的船只。
王大福垄断了货运与绸缎,应该肥的流油才是,可这样的他却去威胁一个小小渔夫只为了五百两银子。
这让洛小君百思不得其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洛小君决定亲自前去绸缎庄看看。
留下阿九看家,洛小君景如歌鱼三三人便一同前往王大福的绸缎庄。
远远的便瞧见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
洛小君三人一路跟着他,到了烟花巷子和几个女子眉来眼去,吹着小曲回家,到了宅子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进去。
洛小君指了指宅子边的歪脖子大树,三人合力爬上去,从树上往下便见一位肥胖的妇人气冲冲的过来一手拎起他的耳朵,一手拿鸡毛掸子。
“好你个王大福,现在还学会拈花惹草了是吧,身上还带着狐狸骚气!”
“夫人松手,松手。”
“松手?你今日若不交代清楚是哪个骚货就拧下你的耳朵!”说完狠狠的一鸡毛掸子抽下去,疼得王大福连连告饶。
洛小君几人从树上下来,嘴角抽了抽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是个惧内的。”
景如歌眼珠一转,对着二人勾了勾手指。
洛小君与鱼三凑近他,听着她出的主意,听完后洛小君撒丫子便走,还没走一步就被景如歌揪住。
“这个重任,非你莫属!”
景如歌缠着他的胳膊,又拖又拽的带着他上了成衣铺,选了一套女子的衣裙和首饰,带他回了木屋按在梳妆台上,扯下他的发簪。
墨发倾泻,他按着他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洛小君。
“这美人一出现我保准王大福移不开眼,等你勾上手,就要挟他放了鱼娇,不然就告诉他夫人。”
洛小君一头黑线,他严重怀疑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
今日最后一班船靠岸,黄昏将至,码头上除了几个卸货船夫运送货物外,还有几只等着归巢的海鸟。
船身晃动,男人走下船只,狭长而冰冷的眼眸冷冷的扫过这座被夕阳笼罩的城市。
大长老说景如歌就在这里。
他……还是来了。
第59章 征服
楚恒熠走下船,他身后跟着一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徐安,他一身仆人装扮,一下船就四处张望。
大长老交代过他,说到这里自会有人接应,君上来了,怎么还不见人来迎接。
正当这时,一人快跑着过来。
“贵客前来有失远迎。”
这男人看着约莫三十来岁,马脸塌鼻一副商人打扮,他名叫周雨,已在这里生活二十年,在明月城也算是小有名气,认识他的人只以为他是茶馆的老板,就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北梁国潜入的探子。
周雨得到上面的消息,说让他接待一位贵人,并不知晓楚恒熠的身份。
“茶馆里有人闹事,就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愿没让贵客久等。”周雨一边走一边在前面带路。
“贵客今日便去我的茶馆住下,我已经让贱内做了一桌子丰富的菜肴招待。”
周雨的茶馆距离码头不远,走了一刻钟左右便到了明月城的主城,明月城是一座小岛,最繁华的街道便挨着码头。
天色已经暗下,街道上人烟稀少,就算如此,可楚恒熠的出现还是引得一些女子的注意。
不羁披散的长发,漆黑如墨质地极好的衣袍,俊冷的容颜,以及眉宇间那凝聚不散的冷意,只一眼便俘获了众多少女的心。
“那个男人好美。”
“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若能嫁给他,让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能有多美,让我看看。”
景如歌刚将洛小君装扮好,心情极美的就听到几个女子交谈,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出来一瞧,人早就没了影子,撇了撇嘴。
“再好看的男人,能有我家小君美吗。”
几个少女看向她。“小君是谁。”
景如歌卖起关子。
“今夜你们去花满楼就知道了。”
“那不是正经女人该去的地方。”少女们距离她远远的。
“我家阿娘不让我与花楼的女人说话。”说完提着菜篮子四散回家。
景如歌也不在意她们误会了什么,蹦着小步子走回去,将躲在巷子里不肯出来,还有丝绢挡着脸的洛小君拽出来。
“还是换个法子吧。”洛小君往回走。
“那怎么行,我都和花满楼的老鸨打好招呼,银子都花了。”景如歌死拽着他的手不松开。
洛小君求助的看向鱼三。
“鱼三你倒是说句话。”
鱼三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扣墙皮。
“你……真好看。”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鱼三小老弟,你说话就说话,脸红起来很让人误会啊!还有你刚刚答非所问了!“你看鱼三都说可以,你要相信你自己!”景如歌一副给他加油打气的模样。
洛小君一头黑线,哪里听出来鱼三说可以的啊!
景如歌摸着下巴围着洛小君转了一圈,打个响指。
“还差一点。”
她取出一块丝巾给他蒙住。“我看书中勾引人都要带面纱增加朦胧美,你也戴上。”
洛小君只想吐槽,你看的是什么书!!还教人勾引人?有这手段咱能用在楚恒熠身上吗,你是女主啊喂!
“大功告成,咱们走吧。”
已经到了这一步,想着也是救人一命,洛小君只能豁出去。
花满楼是明月城最大的花楼,足足有五层楼高,每一层楼分别有八个角,八个角上悬挂着红绸,红绸的尾端挂着铃铛,风一吹叮铛清脆。
“王大福好色却是个惧内的主,今日是花满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日,胜出的花魁会在今夜拍卖初夜,王大福一定会前来参加。”景如歌看向最上方的阁楼。
“你只需要赢得花魁头衔,并被他买走初夜在最顶楼的厢房里让他喝下事先准备好的酒,等他昏睡过去取走他的贴身之物作为罪证,再将昏迷过去的王大福从楼上扔下池塘,鱼三会将他打捞起来,我们将他绑了,以此要挟他。”
景如歌再次重复一次自己的计划。
洛小君呼了口气,说起来轻巧可哪里有那么容易。
到了花满楼,三人分头行事洛小君独自一人进入花满楼,之前与老鸨打了招呼,见他来了领着他进去,并给了他一块号牌,牌子上写着三十七号。
也就是说,他是第三十七个出场表演的人。
花魁是贵宾席上的贵客选出的,他们觉得谁的才艺最好,谁最婀娜多姿便选谁,统计票数最多的便为今年的花魁。
贵宾席上一共十人,这其中赫然就有王大福在内。
景如歌说她上台无需表演,将面纱摘下就一定会取胜。
洛小君并不打算这么做,一来他的身份比较特殊,若是被画了画像或者被人看出了身份,那他本来就够臭的名声不得臭上加臭。
最重要的是,让远在平陵城的楚恒熠听了去,还不得嘲笑他离开平陵城便啥也不是,还出去卖身。
这脸他可丢不起。
二来,这些前来争夺花魁的女子哪个不是貌美如花,他并不认为自己靠着脸就能取胜。
与此同时,花满楼对面的茶馆,周雨让妻子做了一桌好菜招待,这位贵客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他一直满怀心事,眉头紧皱,对于上头通知的寻人之事并不关心。
周雨是个生意人,也是个男人,他最明白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该去哪里消遣,便提出带贵客出去转转。
楚恒熠站起来走出茶馆,周雨赶忙跟上。
“敢问贵客如何称呼?”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胆!竟敢询问主人的名讳。”徐安一声呵斥。
周雨讪讪的不再过问,心中却越发好奇,这位贵客究竟是谁?
“我观贵客愁眉不展可是心情不佳,我知晓有个地方能解除忧愁,忘却过往。”
“忘却过往。”楚恒熠停下,口中喃喃。
周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贵客往此处便是。”
楚恒熠看了一眼,走了进去,浓烈的酒味夹杂着胭脂的香气令他皱着鼻子,周雨领着楚恒熠到了贵宾席位。
“贵客您请坐。”
台上正弹奏着古筝,弹琴奏乐时搔首弄姿又穿着暴露,楚恒熠只看一眼便厌恶的错开眼睛,站起来绕过周身打算离去。
一曲毕女子抱着古筝下了台去。
老鸨顶着一张涂满胭脂的脸尖锐着嗓子宣布。
“下面有请三十七号妙妙。”
听到老鸨在宣布自己的号牌,以及景如歌给取的艺名,洛小君深吸一口气,掀开布帘走上台去。
“大……大家好,我叫妙妙,我表演的才艺是唱歌名字《征服》。”
楚恒熠的脚步僵住,深邃的眸子闪了闪,他转过头看向台上的人儿。
台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纱裙,衣摆上绣着一朵朵盛开的海棠花,朦胧曲线里顷长细弱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眉毛秀长与眼尾恰到好处的红,让他看起来如误入凡尘的妖仙,与这身装扮不同的是他清澈干净的眼睛,清纯与妖娆完美结合在一起。
鼻梁上朦胧红纱,若隐若现的能看到他的唇,只让人想上去将红纱扯开一睹美颜。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洛小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清澈的眼里漾起一种难言的伤与痛。
“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蠃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
歌声在响起,没有伴奏,只有干净的嗓音,诉说一般的轻唱。
音调先是低声呢喃,再是爆发的高潮,最后是忧伤的述说,认命的妥协。
唱到最后,洛小君闭上眼睛,想起楚恒熠,想起自己经历的种种,最后轻唱出那句。
“我的剧情已经落幕,我的爱恨已经入土。”
一曲毕,洛小君睁开眼睛,眼角朦胧上了水汽,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被他的歌声深深的征服。
“我出价一百两买他的初夜!”有人大喊。
“我出两百两。”
“三百两!”
“我出四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三千两。”
“我出五千两。”王大福一副志在必得的摸样。
老鸨从震惊中惊醒过来,花魁还未选出便开始竞选,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现在价格居然已经涨到了五千两!
要知道他们这儿最美的花魁初夜也才只拍了八百两。
“怎么办?”身侧的老仆人问道。
老鸨两眼冒光。“什么怎么办,花魁已经选出来,就是他!”
老鸨走上台。“我宣布今年的花魁是妙妙,王老爷出价五千两,可还有加价的?
五千两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放眼整个明月城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来卖初夜的的人也只有这位王大福王老爷了。
王大福现在已经红了眼,早就将自己家里的悍妻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搓着手满脸淫邪的望着台上同样震惊的美人妙妙。
本就美,这震惊起来的样子就更加美了,只撩得他的小心肝一下一下的乱颤,这等美人若不收了,他以后定会后悔!
洛小君没想到自己一首歌竟然如此管用,还让王大福出了这么高的价格,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只等与他上钩,再用计将他绑了。
这五千两,让他老婆知道有够他受的了。
洛小君勾起唇,这眉眼一笑,惹得王大福心肝直痒痒,催促起来。
“磨磨蹭蹭,还不宣布!”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花魁妙妙的初夜归……”
“我出一万两。”
是谁?
第60章 年纪轻轻的身体这么弱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光线昏暗从洛小君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他的相貌。
只隐约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听到有人报价,老鸨笑开了花,急忙改口。
“这位贵客出价一万两,王老板,您可要加价?”
王大福憋着口气,恶狠狠的瞪着角落里的人。
“一万一千两。”
“王老板出价一万一千两,贵客可要加价!”老鸨问道。
男人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再次开口。”两万两。”
王老板站了起来,咬咬牙再次加价。
“两万一千两。”
“三万两。”
王老板汗如雨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笔银子绝非一笔小数目,若再继续加下去,恐怕……
“王老板?”老鸨看向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
王大福一咬牙,举起手。“我出……
“五万两。”男人先他一步出价,击溃了他的底线。
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气得牙根直痒。
老鸨激动得大喊。
“五万两一次,五万两两次,五万两!恭喜花魁妙妙的初夜由这位贵客获得!”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来卖身的,这下可怎么办。
“妙妙姑娘,跟妈妈来。”
老鸨抓住他的手,洛小君看向台下,便见王大福气冲冲的离开了花满楼。
见他走了,洛小君下台追去,老鸨哪肯让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叫了两名大汉架着他直接便上了五楼最顶级的雅间。
房门碰的一声关闭,洛小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脚步声临近,窗户上倒映着漆黑的影子。
“咯吱。”
房门推开,洛小君抄起一旁的烛台。
“是我!”
鱼三抓住洛小君的胳膊,见是他,洛小君松了口气。
鱼三将背上背着的包袱递给他,洛小君打开,里面是一件男子的衣服,洛小君进去换上出来后,让另外一名女子进去换上他刚刚换下的红衣。
“走。”
二人大摇大摆的从楼梯走下,在另外一边的楼梯,楚恒熠正好走上来。
“贵客,妙妙就在里面。”
老鸨点头哈腰的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楚恒熠推开房门进去,妙妙坐在床边。
他关上房门走到他面前停下。
“就算生我的气,也用不着如此折腾自己。”
妙妙低着头,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楚恒熠心一软,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之前是我不对。”
妙妙顺势倒在他怀中,楚恒熠怔住,唇扬起,声音温柔。
“与我回去吧。”
“嗯。”这人儿娇羞的点头。
楚恒熠捧着她的脸,扯下她脸上的面巾,俯身要去吻,待看清她容貌,便如同手里端了个烧红的铜壶一般,松开手并迅速的后退。
“你是谁!”
女子娇羞的眨着眼睛。“奴是妙妙,公子买了奴的初夜。”
另外一处包间,周雨与徐安一同喝酒,他就知道,男人嘛发愁解忧的方式无非是醉倒温柔乡,为美人一掷千金的豪迈,饶是他也吃了一惊。
这会儿应当已经翻云覆雨了吧。
正如此想着,便见楚恒熠黑着脸冲出房间,那表情似是要吃人。
周雨与徐安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迎了过去。
“这是?”
他看向厢房开着的门,又看向楚恒熠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
“这么迅速?年纪轻轻的身体这么弱,明日让夫人给贵人做顿好的补补,可不能亏待了上面交代照顾的贵人。”
……
月芽高挂已是深夜,洛小君与鱼三、景如歌三人围坐在方桌前。
“计划失败了,这下可怎么办。”鱼三愁眉不展。
“只能另想办法了。”景如歌趴在桌上,看着洛小君。
“早知道你有这么大魅力,就让鱼三去了。”
鱼三瞪大了眼睛。“我哪行!”
“小君哥。”刚睡醒的阿九推门进来。
“你们去了哪,这么晚才回来。”
景如歌两眼放光。“我怎么将阿九给忘了。”
鱼三如释重负,还好不是自己。
洛小君见景如歌又开始打阿九的主意,一个箭步上前将阿九护在身后。
“他还是个孩子不能去冒险。”
洛小君护着阿九,景如歌只得作罢,坐下来撇了撇嘴。
“你说要怎么办。”
洛小君想了想,说道:“直接去找他谈话,他若不放人,就将此事告知他夫人。”
“不行!若被他人知道,我哥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哥会被人抓走,逃避服役是死罪!”鱼三摇头,否定了洛小君的话。
“难道只有拿出五百两银子赎人这一条路可走?”
洛小君喃喃着,蓦地想起了什么。
“等等,你们不觉得王大福为了区区五百两威胁鱼三这不符合常理?”他在屋内来回踱步,仔细分析。
“若他惧内钱财又不归他管,在花满楼他却一掷千金,这种场合是无法赖账的,也就是说,他有足够的身家。”
洛小君停下,了然于心。
“王夫人对于他进出花满楼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独独对某些事情极为在意,以至于王大福如此煞费苦心的隐瞒,这说明什么?”
“什么意思?”鱼三被他绕糊涂了。
反倒是景如歌一副了然的神情,到底是在深宅里长大的景大小姐,一点就透。
“王大福在外面成了家室,他怕王夫人知晓会加害他们,所以不敢说出来也不敢用府中的银子,怕被王夫人查出端倪,恐怕是那边有什么变故,之前给出的银子不够,所以才出此下策朝鱼三索要银子。”
洛小君打个响指。
“既然他要五百两银子,我们就先给他。”
“我没有这么多银子。”鱼三面露难色。
洛小君拍了拍他的肩膀。“银子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他今天卖身得了五万两银子,能分到他手里的银子付那五百两还绰绰有余。
翌日,天一亮洛小君与景如歌一同前去花满楼要银子,老鸨顶着一张蜡黄的脸哈欠连天。
洛小君现在身着男装,老鸨并未认出他来,听闻他们是来要分红的,老鸨取出一个荷包递给他们,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两。
“数目不对吧。”景如歌走上前。
“你昨日与我说三七分成,怎么就五百两?”
“最多只有这些,不要就滚。”老鸨变了脸,几个大汉围了过来。
洛小君抓住景如歌的胳膊。
“罢了,走吧。”
“可是!”景如歌不服气。
洛小君摇了摇头,示意她别闹事,毕竟昨夜他根本就没有卖身。
景如歌冷哼一声与洛小君一同出去,老鸨正要上楼,不经意瞧见洛小君的背影觉得眼熟,暗道一句。
“这男子与妙妙姑娘长得可真像。”
洛小君将银子收入怀中,见景如歌还没消气,指了指对面的茶馆。
“去坐坐?”
景如歌撅着嘴。“不去!你就是这样好说话,所以他们才欺负你。”她红了眼圈,咬着唇。
她指的他们是楚恒熠,他唱的歌她都听到了,这词得多委屈才能唱的出来。
洛小君轻笑。“傻丫头。”
“你骂谁傻呢,我可是才女加天下第一美女。”
“是是是,您是女主,您说了算。”
“为何一直说我是女主?”
洛小君停下,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出来。
“随口说说而已。”
有了银子拿回去交给鱼三,三人一同前去绸缎庄找王大福,昨日没能得到妙妙,王大福一夜未眠,今日顶着一对黑眼圈在绸缎庄里无精打采的。
店小二说有人要见他,听到是鱼三,他便来了精神,并让人带着他上了楼来。
“银子带来了?”
“我哥在哪。”
王大福瞥了一眼他怀里的荷包。
“明日一早在城东破庙,我会将鱼娇带来。”
洛小君与景如歌在楼下等他,见鱼三出来,二人迎接了过去。
“如何?”
“明日东城破庙见面。”鱼三将王大福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大福透过窗户看着交谈的三人,目光落在洛小君身上,打量了一番便移开。
“老爷,您让打探的消息,小的已经查清楚了。”随从进来禀报。
“说。”
“昨日那个男人是悠然茶馆的远方亲戚,昨日才抵达明月城。”
王大福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外地人,还敢与我争抢花魁,吃了熊心豹子胆!”
“咱对他不知根底,老爷小心为妙。”随从提醒道。
他眯着眼睛,满眼恶毒。“今夜去放一把火,将茶馆烧了。”
“小的这就去办。”
随从退下,王大福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揣入怀中走了出去。
出门他上了一辆马车,到了一座棋室马车停下,他进入棋室后并不去下棋,而是走后门抄小路离开,一路东拐西绕的到了一处民居前,用那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一道木门。
一直跟着他的洛小君景如歌鱼三三人爬上墙头往里看去。
便见他搂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低声哄慰。
“等我将卖身契弄到手,就休了那个悍妇,将你迎娶回去。”
几人对视一眼,一同跳下围墙,果然如洛小君所说的那样。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回去,从长计议。”
三人一同往木屋走去。
与此同时,茶馆后院的雅间里,楚恒熠坐在太师椅上,手扶着额头思绪不知飘往了何处。
周雨站在他面前,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一一道来。
“贵人要寻找的人叫景如歌,是个从外城来的女子,半月前他的确来了望月城,我已查明,她现在就居住在鱼三的木屋里。”
第61章 人找到了
楚恒熠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徐安看向周雨道了句。
“主人乏了,你退下吧。”
周雨疑惑,贵人不是来寻这女子的,怎得这般不上心,点了点头出了门,刚到门口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明日一早,带我去见她。”
周雨应了声是,关上房门,周夫人拉着他到一旁低声询问。
“我怎从未听说你有这么个远房亲戚?”昨日在花楼一掷千金的事,她可是听说了。
周雨不知该如何与妻子解释,只一个劲的将她往厨房里推。
“我这位亲戚体弱,夫人最擅长炖汤,给他炖一盅补补。”
周雨噗嗤一笑。“好吧,不过你得帮我打下手。”
“好好好,夫人说了算。”
透过窗户望着二人的背影,楚恒熠恍惚间记忆起儿时父母健在的时候,时隔久远记忆模糊了容貌,可那场景与他们的笑声却恍若还在耳畔。
十五年前,年仅十岁的楚恒熠从学堂归来,家中便以是尸横遍地,母亲倒在血泊中,家丁全部被杀。
他无法想象当初自己是何种表情,也不记得他哭喊着抱着至亲尸体时,内心的颤抖与无助。
那一日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大长老将他带回帝天宫,让他成为下一届帝君的候选者,而他的父亲却疯癫病重,直到他临死前告诉他了孤煞之事。
一切都因此而成了谜,父亲哪怕死前也不曾说过半句凶手是何人,只让他解除孤煞好好活下去,却不知,带着仇恨而活的人,注定一片灰暗,而他的人生也将止步于仇恨的淤泥中。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纱帘转过身没入黑暗中。
天色暗下,茶馆打烊,周雨前去茶馆结账收摊,周夫人还在厨房熬汤,只等满院子都是香味,她端着砂锅将汤盛出来,摆上托盘端着朝楚恒熠的房间走去。
“咚咚。”叩响房门。
“进来。”
周夫人端着汤进去,放在桌上转头便见楚恒熠正在床上打坐,习武之人打坐修炼不能被打扰,周夫人的弟弟便习武,她知晓不能被打扰,便将汤放下,说了一句。
“汤要趁热才好喝,可莫要忘了。”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楚恒熠睁开眼睛,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汤,他走过去,端起碗挑起勺子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
在门口没做远的周夫人轻笑一声。
“锅里还有。”
辛苦做了一下午的汤,得到认可周夫人开心极了,想着再去添点炭火,将剩下的汤热着,等周雨回来再喝。
刚转身便见远处冒着火光。
“那不是茶馆的方向吗?”
“砰!”房门推开,茶馆小二满脸焦黑的跑进来。
“夫人,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茶馆着火,周老板去灭火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哐当!”手里的砂锅掉在地上,周夫人提着裙摆快跑出去。
楚恒熠看向着火的方向,飞身一跃再出现时已然到了茶馆附近,他纵身跃入火海,找到了倒在废墟里的周雨,提着他冲出火海。
周夫人扑过来抱着周雨。
“阿雨,阿雨!!”
周雨身上冒着火星,头发被烧了一半。
她大喊着泪如雨下,整个茶馆化作废墟而周雨也死了。
楚恒熠站在他们背后,望着这熟悉的场景攥紧拳头。
“去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徐安小心的抬头,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眸里是熊熊燃烧是火焰,帝君怒了。
“是。”
翌日,天刚亮,洛小君与景如歌鱼三一同前往东城破庙,昨日王大福让他们在这里等他,鱼三早早的便叫醒洛小君与景如歌,天还没亮就出发,待天空泛起鱼肚白,他们人已经到了破庙里。
三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有马车驶来,坐在石头上等候的鱼三立刻站起来。
马车在破庙门口停下,帘子掀开,走出来的人正是王大福。
“我哥呢。”
鱼三探头看向马车里面,里面空空的,人不在!
“先将银子给我,我拿了银子自会将人放出去。”王大福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
“不行,我要见到我哥才会将银子给你。”鱼三后退一步。
王大福有些不耐烦。“你若不给我,我明日便将你哥送到官府去!”
鱼三心头一颤,只得将怀中的荷包出去来。
“等等。”
洛小君抓住鱼三的手,看向王大福。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如这样,你带我们前去你府上,我们亲自将鱼娇带走,这样如何。”
“你若不同意,我们就将你在南城胡同里包养了个小妾的事情传出去。”景如歌两手叉腰的威胁。
此话一出,王大福面露震惊,只片刻他收敛了下去,点头。
“上马车。”
三人一同上马车,由马夫驱车前往王大福的府邸,进入府邸后王大福带着他们到了外院的一座杂院中。
指着一道破旧的木门。
“鱼娇就在里面。”
救兄长心切的鱼三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打开门却见里面什么都没有。
“砰!”院门关闭,几个大汉持着棍棒将他们围住。
王大福阴鸷的站在他们身后,满目讥讽。
“本来不想杀你们,可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便只能死!”
王大福是这家绸缎庄的上门女婿,说来可笑他原本并不姓王,是他的老丈人也就是他夫人的父亲为他改的姓氏。
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让他进门之前让他签了卖身契,也就是说,哪怕他现在家财万贯,在王家,他依旧是个被掌握着卖身契的奴才。
这些年他在他夫人面前小心翼翼,便是为了有一日能得到卖身契,然后休了那个女人。
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小妾的事情,否则他就什么都没了。
绝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见家丁围了过来,鱼三一咬牙持起棍子冲过去。
“快跑!”
洛小君抓住景如歌的胳膊,“这边走。”
鱼三推倒杂物跟着洛小君一同往外走。
“你们逃不掉的。”
王大福一脸阴鸷,一个手势更多的家丁追过去。
“分头跑。”
三人对视一眼,朝着不同的路分散跑去。
洛小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围墙,那边有棵树,跑到那边爬上树就能逃出去。
他朝那个方向跑去,后面家丁穷追不舍,正当他以为自己能逃出去的时候,却发觉树前还有一堵一人半高的围墙。
“现在逃不掉了吧!”
家丁持着棍棒围着过来,洛小君指了一下他们背后。
“有人!”
家丁回头,背后哪有什么人,再看洛小君已经跑了。
气得咬牙切齿追了过去,领头的家丁指了指另外一边两拨人前后包抄,洛小君哪有他们懂得地形,不多时再次被堵截。
“这回看你往哪里跑!”家丁持着棍子冷笑着走来。
正当这是,在他们的背后一群黑衣人正持着剑落下。
洛小君指向他们背后,好意提醒。
“小心,你们后面有人。”
“同样的招式可不管用了!”
他一棍子朝洛小君砸了下去,只听嗤的一声,棍子落地,家丁倒在地上,鲜血溅了洛小君一脸。
黑衣人杀伐果断,手起刀落家丁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洛小君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趁乱朝另外一条路走去,长廊上横七竖八的倒下几具尸体,前面几个黑衣人正看向他,见还有活口便追了过来。
洛小君只得往另外一条路跑,却因为走得太急不慎被尸体绊倒,摔在地上。
脚步声临近,剑划过地面的声音如死神锁链的轻吟,鲜血顺着剑尖滴落,黑靴临近男人走在他面前,冰冷的剑贴着他的脸。
“王大福在哪。”
洛小君只觉这声音很耳熟,他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袍,头上戴着帷帽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容貌。
“你是谁?”
他的声音令男人持剑的手迟疑了,他挑起他下巴,望着他被鲜血弄脏的脸,兜帽下漆黑的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主人,人找到了。”
下属前来禀报,男人收回剑凝视着洛小君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只片刻便转身离开。
洛小君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
“小君,你还傻站在干什么,快逃。”
景如歌与鱼三冲出来抓住洛小君的胳膊将他往外拖。
洛小君一个劲的回头,直到他消失在拐角里。
是他吗?
……
楚恒熠在柴房找到了躲藏着的王大福,王大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侠士,您要多少银子我都给!”
楚恒熠持着剑,指向他。
“茶馆的火是你放的。”
王大福听到这句话,便什么都明白了。“好啊,原来是周雨雇凶杀我!”他面露凶狠。
“他们给你多少银子,我给你们十倍百倍!”
“嗤!”
剑尖划过,王大福脸上恶毒的表情转为惊诧,头颅滚落在地上。
男人摘下兜帽,露出年轻峻冷的脸。
周雨灵堂前,周夫人泣不成声,正当这时,一颗头颅滚落在灵堂前。
远处男人站在屋顶,目光却落在另外一处。
“小君。”
第62章 喜欢与他在一起吗?
洛小君与鱼三从王大福的府邸逃到一条巷子里。
“我跑不动了。”洛小君捂着肚子气喘吁吁
鱼三跌坐在地上,抱着头。
“王大福死了,我上哪里找我哥去,怎么办。”
“鱼三你别急,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我们先回去,不然等官兵来了,就走不掉了。”
三这一身鲜血,若再停留说不定会被当成凶手被官府抓去审问。
鱼三颓然的点头“只能这样了。”
回到了木屋后他们各自回到房间里洗漱,洛小君脱去衣裳,擦拭着身上的血迹,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在王大福府邸见到的那个男人。
他是谁?
是楚恒熠吗?
不,他怎会来这里……可能只是长相相似罢了。
换上干净的衣裳走出房间。
天色暗下,方桌上烛火摇摆时而亮时而暗,大起大落就如同他们今日所经历的种种。
阿九做了饭菜端上来,却无人动筷子。
“大家怎么都不吃。”
“现在我怎么吃得下饭。”鱼三颓废的蹲在墙角。
“官府已经将王大福的府邸包围了,我哥哥若在府里一定会被他们发现,身份也瞒不住了。”
景如歌皱紧眉头,放下筷子。“我去看看情况。”
洛小君本想与她同去,见鱼三神情不对,他只得留下,轻声安慰。
“鱼三你哥哥不会有事的。”他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
“真的?”他抬头看向他。
洛小君坐在他身边,与他一并靠在墙壁上。
“王大福这么怕老婆一定不会将你哥哥关在府里,不然他夫人问起他要如何解释,他一定将人藏在别的地方,明日天亮,我们去各大绸缎庄找找,兴许能有些线索。”
鱼三抹了把眼泪,心稍稍放宽了些。
洛小君从怀中取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会好起来的。”
安慰了鱼三,阿宝收了碗筷,洛小君也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洛小君索性起身拉开房门到了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抬头望着月牙。
“若能顺利找到鱼娇,让他们兄弟团聚那该多好。”
楚恒熠坐在屋顶上,与他一同望着月牙。
“会的。”
洛小君站起来,看向身后。
“谁在说话?”
风呼呼的吹过,树叶沙沙的响,这四周并无人在。
洛小君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日天刚亮洛小君起床便见鱼三早已经在外面等他,他们决定分头行事,景如歌与阿九去王大福的府邸打探消息,洛小君与鱼三去绸缎庄打探消息。。
走到街道,便见官兵巡逻到告示处贴出一张悬赏令。
悬赏令上的画像,正是他昨日在王大福府邸所见到那个头戴帷帽身着黑衣的男人。
“小君?”鱼三唤了一句。
洛小君回过神来。
“没什么,我们走吧。”
走到王大福的绸缎庄门前,二人对视一眼。
“我们来晚了一步。”
绸缎庄大门已被封了,他们去了绸缎铺子结果也是一样的。
二人只得去码头,希望能从那里得知一些事情,刚到哪儿却见船只靠在岸边,船夫躺在甲板上晒太阳。
洛小君走过去询问,还没开口,这船夫便不赖烦的说。
“东家出事,这几日不营业。”
寻了一个上午无果,鱼三焦躁不安。
“我哥一定被官府抓了,我得去救他!”
他转身便跑,洛小君抓住他的手臂。
“你冷静一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船出不去,官府将绸缎庄也封了,府邸也被官兵包围,到处都是官兵,这让我怎么能不着急。”
“或许,有个人能帮我们。”
“谁?”
“她。”
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前,洛小君叩响房门,不多时房门打开,是个容貌清秀的女子。
“你们是?”
“他是徐娇的弟弟鱼娇,我是他的朋友。”
女子打开门。
“你们进来吧。”
洛小君与鱼三一同进去,三人坐在桌前。
“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找鱼娇的。”洛小君说出目的。
“……”女子低着头,眼神落寞。
“您若知道,希望能告诉我们,他的下落。”
“王大福在郊外有一座院子,曾经背着王夫人带我去过一次,他说那个地方有蜘蛛,王夫人惧怕蜘蛛所以那宅子便一直空着,原本他想带我去那儿住,可他胆子小,不敢。”
洛小君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女。
“多谢姑娘,以后你打算……”
女子抱着自己的隆起的小腹。“我现在除了他便一无所有。”
洛小君将那装有五百两银子的荷包放在桌上,与鱼三一同走出房间。
“谢谢。”
……
出城郊外便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鲜少有人在此处建造院子,洛小君鱼三二抵达郊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下午艳阳高照,入了树林便阴气沉沉。
走了一段路果真瞧见一处院落。
院墙上爬满了各种植物,整座院子看起来阴森森的,这也难怪王夫人不肯来这里住。
他们正要进去,一伙官兵朝这边走来,还好洛小君手疾眼快抓住鱼三的胳膊躲在树后才没被发现。
洛小君暗道不好,若鱼娇真的就藏在这座宅子里,官兵进去一定会发现他。
审问之下露馅,暴露了自己是男子的身份,查出逃避服役,鱼娇会死。
思前想后洛小君一咬牙。
“我去将官兵引开,你乘机进去救人。”
鱼三感激的看向他。“谢谢你。”
洛小君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出树林,举起手正要说话,忽的官兵中其中一人指向另外一边。
“什么人,快追!被让他跑了。”
洛小君怔住,他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官兵全部都朝另外一个方向跑了,压根就没看到他。
不管怎么说,官兵离开了。
“我们快进去。”
与鱼三一同进入府邸,在空着的下人房里找到被捆绑着并昏迷不醒的鱼娇。
鱼三将人背起,洛小君在一旁扶着快跑着出了宅子。
直到山脚下,将人放上马车里,鱼娇坐上马车握着缰绳。
洛小君转头看向山林深处的方向,望着摇动的树枝似乎想看透什么东西。
“小君,我们走吧。”鱼三催促道。
洛小君最后看了一眼,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树林中,楚恒熠站在树顶端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松了口气。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追来的士兵冲着树上大喊。
再眨眼,却无一人身影。
……
不多时,马车在木屋前停下,鱼三将鱼娇放在自己床上。
阿九贴心的端来热水递给鱼三,鱼三道了声谢,坐在床边用帕子给他擦拭脸上的污渍。
“哥,都是我不好。”
鱼娇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他目光柔和。
“三儿莫哭。”
“哥!”
鱼三扑在他怀中,二人相拥而泣。
洛小君站在窗外看着这一幕,又看向偷偷抹眼泪的阿九。
也不知现实世界中,自己如何了,爸妈会去看他吗……
正感慨着,景如歌回来了,见洛小君在笑,她看向屋内,见鱼娇回来了,他看向洛小君。“谢谢你。”
洛小君错愕。“为什么要谢我?”
景如歌噗嗤一笑。“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洛小君一头雾水。
景如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后悔将你让给他了。”
“他?”洛小君皱着一张脸,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恒熠啊。”
洛小君扶着额头,果然……
“我与他并无关系。”洛小君解释道。
“你不喜欢他?”景如歌问道。
树枝晃动,楚恒熠站在树枝上,本只想过来看他是否平安的他,听到这里便尖着耳朵等着他的答案。
“我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人的。”洛小君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别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就问你,你喜欢与他在一起吗?会时常会想他,甚至留恋他身上的味道、温度、声音,不自觉的盯着他看,做梦的时候也有他……”景如歌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串。
洛小君越听越不对劲,急忙打住。
“我不喜欢!”
景如歌噗嗤一笑,这人怎么这么不坦诚,说得气势豪迈,你倒是脸红个什么劲。
“事情忙完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景如歌问道。
“我打算在明月城安顿下来,做点小买卖平静的过完这一生。”
“不回平陵城了?”
“不回。”
洛小君被他抓着一顿采访,秉着你问我我就问你的原则,反问道: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打算一直待在这里,不会去了?”
“等风头过去我会回去,毕竟娘还等着我。”景如歌说道。
“可想过去平陵城见楚恒熠?”洛小君看向他。
“我为何要去见他?”景如歌一脸疑惑。
“歌儿,你应该嫁给他的。”洛小君极其认真的看着他。
楚恒熠攥紧拳头。
……
鱼三这几日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鱼娇,王大福死了官府找了几日凶手没找到,绸缎庄解封,一切又回归到以前。
洛小君寻思着盘一间店铺做点小买卖,在无良来之前在这里生活下去。
好巧不巧的一家店铺以低得离谱的价格被他给盘下,洛小君笑着说这里要放什么,那里要放什么。
屋顶上,男人听着他的声音,脑子里描绘着他所描绘的画面,恍若自己已经身处其中,目光也随之柔和。
“主人,景如歌就在这里,是否将他带来见您。”
楚恒熠的眼眸恢复古井深邃的幽暗,这一刻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
“将她带来见本君。”
第63章 小君哥太厉害了
明月城码头货船通运,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是你叫我来的?”
紫衣飘动折扇轻摇,男人转身,风吹动衣摆飘动,丹眼含笑。
“好久不见了,景小姐。”
景如歌觉得他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他的身份。
“鄙人如此没有存在感?景小姐竟不记得鄙人了?”
他收起折扇,自我介绍道:
“鄙人名叫冯叶凛,乃是秦月国丞相,明月城出了命案,我特意前来查看一二不巧见到景小姐便过来问候一番。”
景如歌多次听爹爹提起过这个名字,在被楚恒熠擒住那日,他似乎也在场。
“你找我有什么事?”景如歌戒备的看向他,她所闻的冯叶凛并不是善茬。
叶凛将一封信交给他。“你不必害怕,我只是代人传信罢了。”
景如歌接过他递来的信,只一眼便脸色煞白。
“信我已送到,告辞。”
冯叶凛转身离开,只留景如歌一人站在原地,她颤抖的再次看向信纸。
“他疯了吗……”
这封信是郑元昼所写。
“景如歌还记得燕南国为何而亡吗,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而今轮到你偿还了,我得到消息,楚恒熠正在寻你并且已经到了明月城,你必须与他回去并取得他的信任,助我夺回燕南国,这是你欠他的,必须偿还,否则你会付出代价。”
纸张的最后一行印有一枚梅字印章,正是景如歌母亲的私章。
她紧紧的将纸张攥在手心,转身便见一个面白无须的仆人朝他走来。
她一眼便认出他是楚恒熠的狗奴才徐安。
“景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景如歌跟着徐安到了一家酒馆,上楼进入了最顶层的雅间。
男人站在窗口背对着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
“景如歌。”他声音低低的,沉闷而压抑。
“你可愿意嫁给本君。”这话若旁人说来,那是求婚,可从这个男人用这种语气说出来,便是威胁。
景如歌想起怀中那封信,沉默不语。
楚恒熠望着站在门边低着头默认了景如歌。
“本君并不喜欢你。”
景如歌眼眶通红。“不喜欢为何要娶我。”
“一年之后,我会放你自由!”他从他身边走过,走出房间。
景如歌怔住,她转过身,看向他。
“小君呢,他怎么办!”
男人滞住,拳头缩紧转身走下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景如歌追上去想问个清楚,徐安挡住她。
“景小姐你只需要听从君上的命令。”
一艘船停靠在明月城的码头,正午船只离开码头,景如歌站在船头看向木屋的方向。
“小君,你保重。”
洛小君看着桌上留下的字条,跑出去追到码头,气喘吁吁的看着船离开的方向大喊道。
“歌儿!保重!”
船已走远,也不知景如歌是否能听到,她能想通回家去也好,洛小君现在也不再强求什么剧情不剧情完结不完结,他只想活在当下。
既然景如歌不喜欢楚恒熠,那就自由自在的去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吧。
“她走了。”
阿九跟着他追着过来看向船只离开的方向。
洛小君迎着海风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一片清亮,他一把揽住阿九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
“去哪。”
“去我们自己的家。”
既然无法回家,那就在这里重新起航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夕阳将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停靠在岸边的一艘船里帘子掀开一角。
“丞相大人神机妙算,楚恒熠果真将景如歌接走。”
说完,他看向冯叶凛,问道:
“咱们该如何处置洛君怀?”
“就让他留在岛上,只要他在秦月国一日,便逃不了我们的控制。”冯叶凛放下帘子,船只离开明月城。
……
天色暗下,洛小君回到木屋,瞧见他回来,鱼三搀扶着徐娇过来。
“景小姐呢。”
“她回家了。”
徐娇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今日能下床走动,没能见到景如歌他略显失落,随即对着洛小君躬身一叩。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洛小君将他搀扶着坐下,鱼娇从鱼三那儿得知洛小君打算在明月城常住,并租下了一间铺面便询问道:
“恩公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使唤。”
徐娇虽为男子,容貌秀气却丝毫不亚于女子,说话的声音也轻,加之平日里刻意维持女子的举止,举手投足间若不知他性别,洛小君还真就以为他是个女人。
“不知恩公打算做何种营生?”
这话倒是将洛小君给问倒了,洛小君没做过买卖,现实生活中,他是某品牌洗衣机的维修售后经理,主要负责售后工作,和机器维修。
让他修个小故障什么的,倒是没有问题,做买卖赚钱,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这店铺租下来,要卖什么,这个得好好想想。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洛小君问道。
徐娇自己一直在外摆摊买一些鱼三打回来的鱼,大部分都是一些鱼皮制作的工艺品,还有一部分是鱼肉,有时候也会编制鱼网。
这些年靠着勤劳也赚了一小笔银子,只可惜都被王大福给威胁了去。
鱼娇建议洛小君跟着他们开一家鱼店,并要将自己所有会的教给洛小君。
第二日,徐娇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鱼三一大清早出海打鱼回来了,今日收成不错,满满一箩筐的鱼活蹦乱跳的。
鱼娇麻溜的抓起一条鱼摔在地上,然后用刀子溜索的破开两半。
“你试试。”
洛小君试着抓住一条鱼,可鱼到了他的手里就如同打了润滑油怎么都抓不住,鱼没抓到,自己顺着门前的水沟摔了个倒插葱。
鱼娇掩嘴笑出声,鱼三更加夸张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阿九好,没笑他,跑过来拉他,自个儿也一个脚打滑栽了进去。
洛小君与阿九成了泥人带着一身泥水去河边清洗,蹲下来搓洗便听不远处的几个妇人在抱怨着什么。
“阿桂,你的手受伤了还洗衣服。”
“自从嫁给阿亮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落在我身上,我不洗就只能放着发臭。”
“你家阿婆不帮你?”
“她每日催着阿亮勤换衣服,自个儿天天往那鸡棚里走,巴不得我累死。”
“要是早知道阿亮的娘这么刻薄,当初就不该嫁给他。”
“可别这么说,他娘虽然刻薄,可阿亮对我很好。”
“不然你花些铜板让村口的李四娘给他洗去。”
“我倒是想啊,可若让阿婆娘知道了,还不得天天在外面说我花着阿亮辛苦赚的铜板日日偷懒。”听到这里,洛小君眼前一亮。
顾不得身上的污泥,他走过去。
“若有东西能帮你们清洗衣裳,你们可愿意?”
“你是什么人?”几个妇人见他满身污泥看着不是好人,抱着洗衣盆便往后退。
洛小君笑道:
“我是帮你们洗衣服的人。”
“这怕是个疯子,哪有男人帮女人洗衣服的,咱们快离开。”
妇人们端着洗衣盆便离开,盘算着将自家男人找来将这个登徒浪子狠狠的揍一顿。
而那个叫做阿桂的少妇却不离开。
“你要怎么帮我洗衣?”她的手在割稻谷时被镰刀割破,一碰水就疼,若在继续下去,怕是得烂掉。
“就让洗衣桶帮你洗。”
阿桂一脸失落,本还抱有希望,现在看来他不仅是登徒浪子还脑子有问题,洗衣桶能他洗衣服才将见了鬼。
阿九瞧见不远处几个大汉持着棍棒就朝这边来了,急忙将正在兴奋中的洛小君拉走,背后一阵咒骂,无非是些难听的脏话,骂他调戏有夫之妇,下回在看到打断三条腿。
洛小君回到木屋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鱼娇抱着处理好的鱼皮过来要教他缝纫,见他关着门看向阿九,阿九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洛小君在做什么。
第二日,洛小君手里捧着一张纸兴奋的跑出去。
他先去铁匠铺,再去木匠铺,跑了一圈下来天色已经暗下。
待天黑回到木屋,饭桌前鱼娇与鱼三好奇的问道:
“小君,你这几日到底在忙些什么?”
洛小君卖起了关子。“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五日后,铁匠铺与木匠铺将洛小君定做的东西送来。
阿九看着这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疑惑的问:
“这些是什么?”
“衣服神器。”
“神器?”阿九一头雾水。
直到一个时辰后一个奇奇怪怪的木桶出现在院子里。
洛小君提着木桶离开木屋,到了河水边。
“阿桂。”
少妇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去见是个陌生男人。
“你是?”
“是我啊,答应帮你洗衣服的人。”
阿桂认出他来。“脑子有问题的登徒子!”
洛小君将木桶放在地上,示意她将衣服丢到水桶里。
阿桂犹豫了片刻,因为害怕他所以照做了
洛小君放了水加上皂角粉脚踩动木桶一侧的踏板,木桶里的衣服和水同时滚动。
阿桂惊诧叫了起来。
“天啦,它动了!”
听到动静其他妇人跑过来围看,只见洛小君从这个奇怪的木桶里将衣服提出来,衣服上的污渍竟然被洗干净了。
“这是什么东西,也太好用了吧!”阿桂看着自己被洗干净的衣服,惊喜不已。
洛小君得意一笑,挺了挺腰板大喊道。
“解放双手的洗衣神器,不要八百纹银也不要六百,今天订购特惠价十一贯钱带回家!
“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
洛小君被妇人们围个水泄不通。
这一幕只让站在不远处的鱼娇鱼三阿九三人瞠目结舌。
“小君哥太厉害了!”阿九一脸崇拜,小跑着过去帮他收银子。
鱼娇愣了一下,匆匆回去取来纸笔替洛小君登记。
……
一月后洛小君的洗衣神器店开业了,物美价廉的洗衣神器在明月城传开,甚至有外城的人得知慕名而来。
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洛小君顶替了已经死去的王大福,成为了明月城新起的一颗商业巨星。
洛小君忙得不可开交的同时平陵城正在筹备迎娶帝后的事情。
长老堂广发邀请函,诸国名流都可前去参加。
能得一张邀请函将是无比大的殊荣。
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全天下的人开始谈论的话题。
洛小君从制作工厂走出来,熬了一夜没睡的洛小君去面馆吃面。
见他满眼倦色,鱼三提议。
“我们是不是卖得太廉价了。”
洛小君摇头。“若贵了就没有人会去买。”
“你想想用手洗衣服的会是千金大小姐,贵族夫人?她们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寻常人,若价格太高,她们宁可手洗也不会来买。”
鱼三恍然大悟。“小君你怎么懂这么多。”
洛小君吃了口面正要说,便听隔壁桌子几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帝君要成婚了!”
“啪!”
筷子掉到了地上!
第64章 我的命永远属于你
洛小君的心猛地缩紧,他站起来,走到隔壁桌前。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再看向洛小君。
“你不知道?北梁国帝君一月后就要与景安候府的大小姐景如歌成婚。”
洛小君踉跄着后退一步。
“成婚……楚恒熠和景如歌成婚了!”
他满脸震惊,想笑想喜悦,却发现自己如何都笑不出来。
“小君,你怎么了?”见他不对劲鱼三担忧的看向他。
“我怎么了?”
洛小君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这不是自己一直都想要达成的愿望吗,他终于和女主景如歌在一起了,他可以回家了。
他跑出面馆,跌跌撞撞的跑到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抬头看向天空,空落落的。
他应该开心才对,为什么当得知这些,他这般失落难过伤心……委屈。
他蹲下来,将头埋在臂弯里,回忆着那个男人,想起那夜。
他假装不在意,他离开,他告诉自己一切都不过是个梦,他迟早要回去。
可发生过的事情,真的能就这样一干二净的忘记吗。
自己是个自私又纠结的人。
一方面想让他娶景如歌顺利的回去,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娶她。
他不想否认,在得知景如歌不喜欢楚恒熠的时候,他的心里有那么几丝的窃喜。
天知道,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感情这种东西,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唯有失去后才明白却已经迟了。
洛小君站起来,落寞的往回走。
“这样也好。”
口中喃喃着,海风将他衣裳吹得凌乱,如同他乱成一团的心绪。
回到木屋,洛小君和寻常时候一样。
“已经开饭了,好香啊。”他走到桌前,持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阿九担忧的看着他,鱼三与鱼娇不知洛小君与楚恒熠的过往,可阿九清楚的知道一切。
小君哥对于帝君来说一定是特别的人,而帝君对于小君哥又何尝不是呢。
离开平陵城时小君哥眼里的黯然,夜里望着窗外发呆时的落寞,他在等什么,期待什么。
阿九知道,小君哥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也爱上了帝君吧。
阿九想着想着便哭了,他在替洛小君哭,替帝君哭。
“阿九,别哭、别哭。”
鱼三与鱼娇一个劲的安慰他,唯独洛小君和个没事人一样连吃了三碗,吃完便回屋睡觉去了。
阿九一口都没吃,哭着回到房间。
鱼娇看向鱼三。“这二人怎么了?”
鱼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忽然想起了面馆里发生的事情,便说了出来。
鱼娇若有所思。
“洛君怀,洛小君……”
有关于洛君怀这个亡国皇帝与帝君传出的流言蜚语,他也有听闻,可大多数时候,与大多数百姓一样,他也只将他们当成戏文里的故事去听。
“难道!”
鱼娇看向洛小君的房间,眼眸微微一颤,他掩住唇。
“若真是这样,那小君该怎么办。”
鱼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几日让小君好好休息,你帮着他管理店里的事情,所有的单子能延后就延后。”
鱼三虽然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
夜深人静,烛台上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灭,微弱的月光从木窗照入进来将昏暗的房间里,染上一层银灰。
洛小君侧躺在床上,吃多了胃里一阵绞痛,他难受的蜷缩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日,天蒙蒙亮,鱼三正要去店铺便见洛小君早早的就起来了。
“小君,你怎么起来了?”
洛小君好笑的看向他。“这很奇怪?”
鱼三摇头,倒也没多说什么,便与洛小君一同朝街区走去。
木屋在比较偏僻的郊外,要走三刻钟才能到主城街道,昨夜下了点毛毛细雨,早上露水重路上湿滑泥泞。
在这种不好走的路上,洛小君却走得飞快。
鱼三跟着他到了铺里。
洛小君雇佣了一些铁匠与木匠专门用于制作零部件,还雇佣了几个青年做一些简单的组装。
最重要的部分比较难上手,这几日洛小君正手把手的教鱼三。
前几日他还说这种事情急不来,得循序渐进慢慢的了解基础和构造,再来组装事半功倍。
可今日不同,洛小君将东西取出来,将所有的过程一次性的都教给了鱼三。
他似乎格外心急,说话语气就和交代最后的话一样,似乎若他今日不学会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
“鱼三你可看清楚了?”
鱼三想起昨日阿九忽然哭,鱼娇面色沉重的样子,忽然慌了。
“小君,你难道得了不治之症!”
洛小君怔住,而后噗嗤一笑。
“我好着呢,什么不治之症。”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教我?”鱼三问道。
洛小君张开嘴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他不知该如何与鱼三说起自己的经历,不过按照无良所说的,楚恒熠迎娶景如歌剧情走向完结,他就能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他也应该快能回家了吧。
至少在回家之前,将能赚银子的本事交给鱼三,也算是帮他们一场。
看着鱼三担忧的样子,洛小君只说“这几日太累,我想好好休息,你若学会了我就能偷懒,你说我急不急。”
鱼三听了这番话,嘿嘿一笑,继续埋头组装。
洛小君走出屋子,路过自己的临时制作工厂,到了店里看着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成绩。
心中生出了眷恋。
没想到,他居然有凭借着手艺吃饭并获得成就的一天。
考了个三流大学毕业后找工作处处碰壁,父亲托关系让他进了某公司的维修售后,对于这份工作洛小君一直都认为没什么前途,就算去走访维修也只是拎包去拎包回,每日也不过是混日子拿工资罢了。
想的也是早点下班回家追小说看剧。
可现在,他的想法悄无声息的变了。
他享受这一月里洗衣神器给他带来的成就感,庆幸自己继承了父亲的手艺。
就要,这样回去了吗……
沉沉的呼了口气,洛小君的心很沉。
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份眷恋与沉重是为了谁,是因为舍不得他辛苦经营的洗衣神器店,还是放不下楚恒熠,亦或者舍不得这些朋友。
靠在门口叹了口气。
蹲在门口的大叔将烟枪递给他。
洛小君摇头说自己不会。
大叔道了句“过往就如这烟,早晚会散。”
洛小君觉得有道理,接过来吸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啪嗒啪嗒没完没了。
……
一个月后的今日是个吉日,也是帝君成婚的日子。
鱼三将洛小君所教授组装学会了,抱着刚组装好的洗衣神器兴奋的去找洛小君。
洛小君坐在门口似乎在等人,吞云吐雾,短短一月学会了抽烟枪,人看着也安静了许多。
“小君在等谁?”
洛小君吐出白雾,倒扣烟枪扣了扣烟灰。
“等一个带我回去的故人。”
无良到现在还没有来接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楚恒熠都已经成婚了,不是应该完结了吗。
“你要回哪儿去?”鱼三紧张的问道。
洛小君站起来落寞的往屋子里走,不知是不是鱼三的错觉,他总觉得洛小君成熟了不少。
哥说,能令一个男人快速成长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伤。
他的事他已经听鱼娇说了,没有安慰他,鱼三能做的是陪在他身边。
见他看洛小君的看得出神,鱼娇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喜欢就说出来。”
鱼三脸颊通红。“哥,你别乱说。”
鱼娇望着他的眼睛。“你可是我带大的。”
“我配不上他……”鱼三傻笑着,“就这样跟在他身边就挺好的。”
鱼娇看着他慌乱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傻弟弟。”
转头看向洛小君的房间。
“你应该陪着他,今天是他最难熬的一天,因为他喜欢的人,迎娶了别人。”
“姑娘,请问。”
院外响起男人陌生的声音。
鱼娇回头看去院外大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青衣男子,古铜色的皮肤,大眼睛高鼻子,气宇轩昂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此处可是小君的住处。”
“您是?”
“我是他的朋友。”说完走了进去。
“等等。”
鱼娇去追他,没有确认他是谁,他能不让他进去。
男人直接绕过急切的进入房间,将坐在窗口发呆的洛小君拥住。
洛小君身体僵住,抬头望着这个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阿昼。”
“君怀,我来接你回家。”他的声音温柔,满眼怜爱。
洛小君垂着眼。
“回哪?”
“回郾城,那才是本该属于我们的地方。”
洛小君看向站在门外的徐娇与闻声赶来的鱼三与阿九。
“燕南国已经亡了,郾城也不在,我也不能回去。”
郑元昼看着他的眼睛,“郾城还在,你的国也在!和我回去,东山再起!”
洛小君将他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挣脱下来。
“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郑元昼攥紧拳头。“是为了他?”
洛小君不语,郑元昼当他默认。
他笑了,笑得满眼血丝,几乎疯狂的指向窗外。
“他娶了别人!他不爱你!”
他抓住他的肩膀,手中力道极大。“想想你的子民,想想燕南国!难道整个燕南国都比不过一个楚恒熠!”
徐娇见情况不对,冲进来将洛小君护住,鱼三和阿九也跑了进来。
“请你出去!”鱼娇指向屋外。
郑元昼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临到门口背对着他。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的命永远属于你……不管我做了什么,都只因为你。”
第65章 众所周知,他喜欢男人
已是夜幕,帝天宫群臣退尽,楚恒熠坐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撑着额脸整个人陷在阴影里,身上穿着与这喜庆之日格格不入的黑。
喜婆颤颤巍巍的跪在殿下。“华春宫那边,君上可否前去?”
今日虽是楚恒熠的婚宴可身为新郎的他至始至终都并未参与,拜堂不去,群臣道贺不来,晚上的洞房花烛应当会去吧。
喜婆正这般想着,便听楚恒熠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都退下。”
喜婆来时得了大长老的命令,让自己劝服楚恒熠前去圆房,可楚恒熠半丝劝服的机会都不曾给她,虽无奈却只得退了出去。
人都离去,楚恒熠孤坐大殿整个人陷在黑暗中。
大长老只说迎娶景如歌,却从未说起必须圆房。
喜婆要说什么,他心里知道,今日大长老已经来找过他了,手捏着眉心,他心中烦躁不已。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身着铠甲的士兵不顾阻扰冲入大殿单膝跪地,他浑身血污狼狈不堪。
“君上!禹国夜攻北门关,我军死伤惨重!”
楚恒熠站起来。“什么!”
“昨日早上敌军偷袭,末将等人拼死支撑,迟迟等不来援军,故此快马加鞭赶来帝天宫求见君上。”
“昨日……”楚恒熠怒极。
“为何没有人将此事告知本君!”
徐安扑通跪下。“君上饶命,这是大长老吩咐的,说君上大婚要紧。”
楚恒熠攥紧拳头。“去告诉大长老,这是本君的朝堂,本君的北梁国!”
抓住龙案上的游龙剑,楚恒熠朝殿外走去。
徐安追到殿外,大喊:“君上,您要去何处!”
集结的号角吹响,华春宫中景如歌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郑元昼,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半个月前,郑元昼找到了她并说出了他的计划,他去找了禹国皇帝,说服禹国皇帝利用丧子之痛挑起民愤。
为了复仇他无所不用其极!他疯了。
景如歌并不想与他合流,可她的母亲在他手中,若不遵从他,母亲会死,所以景如歌不得已与楚恒熠成婚。
她知道郑元昼会与禹国一同攻打北梁国,却没想到如此迅速。
……
冬季到来。
天空阴沉细细密密的下起了小雨。
洛小君穿着厚厚的棉服,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雨幕中,明月城冬季没有雪只有延绵不断的细雨,阴冷而又潮湿。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洗衣神器也卖得越来越好,从外城的订单也越来越多。
远远的瞧见洛小君回来,鱼娇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这种重活使唤鱼三便是。”
“我正好有时间便送来了。”
洛小君收起雨伞,抖了抖了上面的水珠将伞靠墙立着,走到屋内,将手放在炭火上烤了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姜茶。
“明日我得离开一趟。”
鱼娇将门关上,回头看向他。“去哪儿?”
“我寻思着只在这一处地方做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去更大的城市。”
说完看向鱼娇。“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到一处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你就能恢复男儿身。”
“这谈何容易。”鱼娇早已放弃了念头,没有身份木牌哪里都去不了。
“有什么难的。”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木牌,上面写着鱼娇下方有一个醒目的男字。
鱼娇接过木牌,手指抚过木牌上的男,眼眸闪烁水雾缭绕。
“这几日,你一直在忙这些?”
“我在这儿多亏了你们兄弟二人帮衬,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是应当的。”
鱼娇咬着唇,走过去便抱住洛小君。
“这不是小事,对我而言它意义重大!谢谢。”
洛小君有些不好意思。“离开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你可得想清楚。”
鱼娇紧抓住木牌,目光坚决。
“我去。”
“那明日就与我一同离开这里。”
洛小君计划离开这里,其实也有自己盘算,郑元昼知道他在这里,也会时常派人送些东西来,有时候也会来看他。
洛小君并不是洛君怀,他对郑元昼没有那种竹马的情感,更加谈不上喜欢。
在洛小君的洗衣神器店越做越大之后,王家开始各种阻扰,王大福死后有人说那日在府邸里见到了洛小君,说是他杀的,目的便是想夺走王大福在岛上的地位。
王夫人怀恨在心便利用自己的势力对于洛小君与鱼三他们多方刁难,甚至买通官府抓捕他们,虽然后面都顺利的解决,可这梁子却也解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洛小君会被王夫人赶出明月城的时候。
整个王家一夜间消失了。
几日后在礁石滩上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能做出这些的,他想到的也只有郑元昼。
洛小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留在这里是好还是坏,他害怕,更心虚,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洛君怀。
无良迟迟没有出现,明月城比较偏僻又是小岛,交通不便消息不灵通,可能无良并不知道他在这里。
洛小君打算借着洗衣神器,将自己的名声传出去,这样无良就能凭借洗衣神器找到自己。
显然明月城是不足以让自己扩大名声的。
所以,洛小君选择贸易最为繁荣的历城。
第二日洛小君与阿九加上鱼家兄弟二人一同离开了明月城,船靠岸,洛小君买了一辆马车,行驶了足足三日抵达了历城。
历城虽是秦月国的地界,却聚集了四面八方来的人,这其中不乏一些逃窜在外的流犯和小混混。
洛小君的马车刚入历城地界,便引来几个混混的注意。
马车剧烈晃动后停下。
“发生了什么事。”洛小君掀开车帘看去,便见一个混混持着大刀挡在路中间。
鱼三的手放在腰间的杀鱼刀上。
“小君!你别出来。”
洛小君皱眉,鱼三一个人不是这些混混的对手。他掀开车帘,不顾鱼娇和阿九的阻挡走了出去。
“你们挡在这里无非是想要银子,这是我全部的家当。”
洛小君将一个木盒递给他们。
其中一个混混打开,见是一叠叠的银票,两眼放光。
“咱们发财了!”
领头不去看银子,反而围着洛小君转了一圈。
他身着白衣,袖口与领口点缀着毛茸茸的兔毛,脸上遮盖的白纱下若隐若现着被寒风吹得粉红的脸颊,一对杏仁眼温柔亲和,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洛小君后退一步,与这混混头领保持距离,上了马车让鱼三驱车离开,几个混混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漠大哥,咱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漠启伸长了脑袋看。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男人很好看。”
众混混一头黑线,暗道,漠大哥又犯病了。
此人名叫漠启是历城城主的长子,游手好闲又喜欢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尽做一些人见人骂狗见狗嫌的坏事,联合这些混混在这里打劫,纯属他兴趣爱好。
他嘿嘿一笑,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一吹口哨一匹马从草丛里钻出来,他跃上马背追了上去。
几个混混一边分赃一边闲聊。
“漠大哥哪里都好,就行兴趣爱好有点独特。”
众所周知,他喜欢男人。
而且,但凡看上的,他必须要追到手!
一追到手,睡了便扔。
……
鱼三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的驾着马车到城楼下,交出身份木牌便放行进去,在明月城洛小君用一个洗衣神器让人帮忙造个了身份木牌,现在他是明月城人名叫洛小君。
马车驶入历城,历城繁荣虽然平陵城稍逊一些,但比之明月城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洛小君来之前并不是没有准备,他早已托人在这里购买了一间宅子,到了这里,入住便是。
宅子虽然位置并不算太好,却胜在安静。
阿九用钥匙开门进去,瞧见里面干净整洁的庭院与偌大的客厅,兴奋得脸红彤彤的。
“这地方可比平陵城的宅子好多了。”
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平陵城,阿九捂住嘴。
见洛小君没有变化,阿九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暗的拍了拍自己的嘴。
卸下马车里的东西后天色也已经暗下吃了饭后各自回房间休息,洛小君躺在床上,思量着过后的日子。
原本用于购买铺子的银子给了那些个打劫的,银子不够只能用租的。
明日去街上转转看是否能遇到合适的。
想着想着洛小君闭上眼睛睡着了。
恍惚间似乎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冬季的寒风涌入进来冷得洛小君打个寒颤。
“啧啧啧,这容貌简直完美。”
洛小君睁开眼睛,便见窗户不知何时开了,风雪涌入进来将地板打湿了一大片。
洛小君起床将窗户合上。
……
北门关军营,风雪吹打的帐篷,男人走入军帐弹去身上积攒的雪。
荣尧跪坐在蒲团上,显然等他多时了。
大小战役已经打了近三个月,明日禹国皇帝将御驾亲征,而楚恒熠亦是如此。
“禹国善偷袭,不宜与他们正面冲突,所以臣以为,应当在此处设下陷阱……”
帐外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偷听,只听得全部,猫着腰快速的离开营帐,不多时一只飞鹰从山峦中飞过,落在了郑元昼的手臂上。
郑元昼将刚得到的消息递给禹国皇帝。
禹国皇帝只看一眼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郑将军神机妙算,他果然打算设下埋伏,如此我们将计就计,来个计中计!然后长驱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ma直入杀入平陵城,只等朕当上帝君,按照约定好的,朕会将南楚国地界原封不动的归还给你。”
郑元昼的手放在剑柄上满眼杀气,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在洛小君面前那边温柔体贴,在所有士兵眼里,他是个真正的杀人狂魔。
禹国皇帝虽然打着为洲文仪报仇的旗号攻城,可他满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帝君之位,为此他牺牲了一位公主和皇子。
再牺牲一些兵马让楚恒熠中计,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而郑元昼想要的只是南楚国那一亩三分地,何乐而不为!
第66章 到底是不是嫂子?
洛小君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一夜间起来关了好几次窗户,寻思着窗户是否坏了,得找人修修。
“小君,起了吗?”
“马上。”
套上厚厚的外衫洛小君打开房门,只一眼便眼前一亮,屋外站着一位身着蓝衫的男子,发丝竖起容貌清秀。
“鱼娇!”换上男子的衣裳,洛小君差点没认出来。
鱼娇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有些不自在。
“有没有很奇怪?”
“哪里奇怪,这样非常好。”
鱼娇已经许久没穿过男子衣裳,生怕别扭,有洛小君这句话,他便放心了。
一同去正厅吃了早点,洛小君吃完便放下筷子说要出去转转带着鱼三和阿九便出了门。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街边的东西玲珑满目,鱼三还是头一次离开明月城,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一路他跟在洛小君后面,不多时便被路边玩杂耍的街头艺人给吸引了过去,驻足看了一会儿便与洛小君他们走散。
等洛小君发现鱼三走散的时候,早就看不到他的踪影。
“鱼三哪儿去了?”阿九到处张望。
“应当是在方才人最多的那条街走散的,我们回去找找。”洛小君说道。
这里人生地不熟,鱼三又是头一次出远门,洛小君还真怕他走丢了。
他只得往回走看能否寻到他,好巧不巧的与人撞上,他绕到他左边,这人也绕到他左边,洛小君到右边他也在右边。
抬眸看去是个年轻的男子,生得浓眉方脸眼里却满是轻佻。
“这位公子,你挡住我路了。”
男子掏了掏耳朵凑近他一些,“什么”
洛小君皱眉。“让开!”
男子非但不让,反而轻佻起来,直接上手捏去洛小君脸上蒙着的面纱,作势要摘下来。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想将他手打开,男人显然早有防备,抬手便捏住洛小君的手。
“松手!”洛小君企图挣脱,这厮力气极大。
“继续,我喜欢听。”他凑近洛小君,满嘴的酒味喷了洛小君一脸。
阿九见状冲了过去,“放开小君哥。”
男子一掌将他推开,阿九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庭广众之下,男人直接将洛小君扛了起来。
“混蛋,放开我!”洛小君气急。
周围的人对于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只看了一眼便离开,谁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洛小君一咬牙,从腰间抽出护身用的匕首对着男子的手臂刺去,男子吃痛一声却并不松开手,用另外一只手将匕首夺去。
“这东西可不是你能玩的,你只需如昨日一样老实的顺从懂吗?”
洛小君猛地想起。“你是那个打劫的混混头领!”
“正是本少爷,昨日劫财,今日劫人!”他大笑着扛着洛小君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洛小君忽然不挣扎了。
他反常的反应出乎了男子的意料,每次劫人哪个不是大喊大叫的,他就是喜欢听他们羞愧大叫又无能为力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洛小君问道。
男人一挑眉,莫不成他也看上自己,也是,他这般风流潇洒,谁不爱呢。
“我叫漠启,你可以叫我漠哥哥,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越大声越好。”
洛小君抽了抽唇角。“原来是城主的长子,难怪没有人阻拦你。”
漠启停下,对于’城主长子’这个称呼并不喜欢。
“你便是那个众所周知的废柴长子。”
漠启被戳到了痛处,心中生了火气,直接将洛小君丢下去,揪住他的衣领提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判本少爷!”
洛小君勾起唇。“有时候改变未来的机遇就在你面前,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什么意思?”漠启眯着眼睛。
洛小君看了看他的手。“我可以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只需要你现在放开我,并赔礼道歉。”
漠启噗嗤一笑,显然他并不认为一个交出全部家当只为活命的小白脸能有什么本事。
他不再啰嗦的将洛小君扛起来就近找了家客栈上了二楼一脚踹开房门进去。
放下洛小君,他便开始解裤带,洛小君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看着他,见他脱得只剩下亵裤勾了勾唇。
“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没看到啊,老子裤子都脱了!还能做什么。”他朝洛小君走过去。
洛小君摸着下巴。“你确定你想和我上床。”
“废话,不上床老子追着你过来干什么!”
洛小君指了指窗户外示意他看。
漠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
“你凑近一些,仔细看看。”
漠启走到床边,洛小君勾起一抹坏笑,一脚揣在他屁股上。
漠启猝不及防摔下窗户,砸在路边的窝棚上,引得周围女子失声尖叫,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一群妇人拿着烂菜叶子就往他头上砸。
“臭流氓!”
漠启一边用手遮挡,一边抬头便见洛小君站在窗口望着自己,唇一张一和,那口型分明是说。
“活该。”
“都让开,让开!”漠家家丁发现自家少爷正被人扔菜叶子跑过去将人驱赶走。
见少爷一直抬头,家丁顺着他所看的地方看去,什么都没有。
“少爷,少爷?”
漠启将脸上的菜叶子摘下来,痴了眼。
“有个性,本少爷喜欢。”
漠家大少爷当街不穿衣服耍流氓一时间被传的沸沸扬扬,正在城主府设宴款待老友的漠城主听到这个消息,只恨不得将头给埋到桌子底下去。
漠启刚回府,城主夫人便让他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却也为时已晚,刚到门口就被漠城主逮个正着,又是一顿家法伺候。
被抽了一顿不说,还让跪在祠堂面壁思过。
这事儿传到了洛小君耳中他也忍不住噗嗤一笑,阿九直呼痛快。
鱼三很气恼,自己不该与洛小君走散,不然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解气归解气,该做的事儿,照常不能落下。
洛小君下午出门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并开始张罗着开业的事情。
洗衣神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名声大噪,到那个时候,无良便能寻到他。
修整加上招人需要一些时间,这点儿倒是不用洛小君上心,鱼娇包揽了所有的事情,鱼三和阿九也在一旁帮衬着。
洛小君落得清闲。
听闻这家店是洗衣神器,还没开业便吸引了许多妇人前来围看,冬季天冷手上生了冻疮的不下少数,不用沾水便能将衣裳洗干净,就凭借着噱头不用打广告自然就吸引了一大群人。
三日后,店铺开张,洛小君准备的一百台洗衣神器售卖一空,还收下了几百台的订单,洛小君愈发觉得人手不够用了,但是最稀缺的却并不是人手,而是制作材料。
洗衣神器店外的大槐树下,三五个青年蹲坐在树下望着里面人进人出的场面。
“不愧是本少爷看上的人。”漠启嘴里喊着狗尾巴草,看着忙进忙出的洛小君颇为自得。
“我漠哥眼光就是好,瞅瞅未来嫂子多有本事。”小混混阿谀着。
漠启拍了他一巴掌。“还不是嫂子,别乱叫。”
小混混以为自己说错话,急忙点头。“是是是,这小白脸怎配得上漠哥。”
“啪。”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你未来嫂子岂是你能骂的!”
小混混捂着两边肿起来的脸懵逼了。
到底是不是嫂子??
见洛小君忙完了准备出去,漠启一个箭步迎了过去。
“小君你要去哪,用我的马车送你。”
他指了指身后夸张到不行的六轮马车。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这丫的不是该记恨自己被他爹打了一顿吗,怎得皮痒了?
“不劳费心,我自己有马车。”
洛小君上了自己的马车,订单太多库存的生铁不够用,城主对于生铁买卖有限制,一次不能购买太多,所以,洛小君打算去别的城市逐个购买一些带回来。
见洛小君上了马车,漠启跳上自己的马车,催促着马夫。“跟上他。”
出了城,阿九掀开车帘看向后面。
“他跟上来了。”
洛小君捏着眉心,只觉头大。
“孟叔,麻烦你稍微快些赶车,甩掉他。”
赶车的孟叔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漠启特制的马车多了一对轮子相对笨重,走起山路来便显得鸡肋。
不多时便被远远的甩开。
瞧见自己心仪人的马车走远,漠启急了卸下一匹马,自己骑着追了上去。
正当洛小君以为他们将他甩下的时候,一个轻佻的声音从车外响起。
“这一路山匪众多,小君若被旁人打了劫,丢银子是小,丢了身我可亏大了。”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倒是将阿九给逗乐了。
洛小君瞪了他一眼,阿九捂住嘴。
下午临近天黑,洛小君抵达了最近的一座城市,直接去了购买生铁的铁器铺,买了一些生铁天色便暗了下去。
眼看天色阴沉,怕是又要下大雪,洛小君让孟叔带着刚买到的生铁先送回去,明日他在去别的城市购买,这样便不会耽搁时间。
找了间客栈住下,点了几个菜,叫了一壶热茶。
洛小君捧着茶暖手,口中白雾蒸腾,天气又变凉了很多,果然下雪了。
客栈的门被推开,几个身上积了不少雪的人摘下帽子坐在桌前,叫了一壶烈酒。
“这战打起来没完没了,邻国也跟着遭殃,最近山中打猎都不敢去了。”
“很快就安稳了。”
“我听说,北梁国与禹国一战,北梁国败了!”
洛小君看向说话之人。
“北梁国败了?”
第67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我途径北门关听逃难的流民说的,北门关现在已经成了鬼门关到处是尸体,北梁国损失惨重,这下怕是得完了。”
“小君哥?”阿九担忧的看向他。
洛小君垂下眼眸,手心收紧。
“赶路一天,多吃些。”
说着自己心不在焉的一口一口的吃饭。
“就这么几个小菜怎够吃,小二,再来一壶酒三斤牛肉。”漠启自来熟的落在洛小君他们的桌前。
“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应了一声,不多时端着一壶酒与一大盆牛肉放在桌上。
漠启问小二要了最大的酒杯,给洛小君满了一杯递给他,他怀揣着什么心思,阿九一看就知道,皱着眉头就要替洛小君拒绝。
还不等他开口洛小君接过并仰头喝了下去。
漠启两眼放光。“好酒量!”说着又给他满上。
洛小君面无表情的接过,一杯又一杯直到酒壶空了,洛小君的脸颊上染上了酡红,眼圈也泛了红血丝。
漠启已经看傻了,他见过饮酒厉害的人,没见过这么喝酒的,简直不带停歇。
洛小君打了个酒嗝,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
“小君哥。”
阿九见状急忙去搀扶,洛小君摆手示意不用而后自己扶着栏杆往上走。
漠启一挑眉。
“早知道这招这么好使,我就该早些用。”他吹了口哨跟着洛小君上楼。
阿九见他上去,急忙阻止,追到了楼上抓住漠启便不让他进去,漠启不耐烦点住他穴道,顺势将他丢到隔壁的房间里。
随即一个箭步上前将醉意熏熏的洛小君搀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他放在床上,他赶紧去将门关上,又插上了倒栓。
“这回,你跑不掉了吧。”
漠启迫不及待的脱去鞋子上床盖上被子,揽住洛小君要将他搂到被子里,却见他垂着眼眸,泪水正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喂,别哭啊,这事咱有情有缘,犯不着哭吧。”
“再说,我还没动手呢。”
洛小君垂着头,紧咬着唇。
“喂……”
漠启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洛小君忽然抬头,含泪的眸子似一汪能化了人心的池水。
“抱我。”
“啊?”漠启没反应过来,幸福来得突然。
“你一直跟着我,不就是想要我吗?”
漠启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就来!”洛小君攥着衣袖,目光坚决。
他不信,他不信自己爱上楚恒熠,他不信他会对一个已经成婚的男人念念不忘,若一切不正常的开端是因为那一次上床。
那现在,今日,就做个了断。
反正不过是睡一觉罢了。
漠启咽了口口水,伸手去抱住洛小君,洛小君闭着眼睛顺着他的意愿平躺在床上。
漠启鼻孔喷气,血脉沸腾,这感觉让他想起十四岁时自己的初次,也如同现在一样,紧张,兴奋。
他的手慢慢的移向洛小君的腰带,洛小君没拒绝,他继续松开他的外衣洁白如玉的锁骨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引得床上的人儿微微颤抖。
“简直太美了。”
漠启只觉口干舌燥,忍不住猛地扑上去,啃了起来。
洛小君紧紧的抓着被褥,他告诉自己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就不会再没出息的眷恋那个男人。
忍着,忍住……
“小君。”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倒在雪地里浑身是伤的男人。
洛小君猛地瞪大了眼睛将漠启推开。
“我做不到,做不到。”
他摇头,眼圈通红的下床,夺门而出。
漠启跪坐在床上,望着敞开的门,呼吸粗重。
“就,就这样走了?”
反应过来之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该死干嘛要放他走!!”
……
洛小君整理好衣裳,蹬蹬瞪下楼,到了其中一桌前,两手扶着桌面,看向说出楚恒熠战败消息的人。
“你是何时得知的消息,那边现在近况如何,帝君他还好吗!”
这大汉被洛小君忽如其来的追问给吓得愣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酒。
“我听别人说的,只知道那边战况混乱,禹国损失惨重,都说这次大战北梁国帝君要输,帝君之位恐怕要易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易主……”洛小君气恼的捶打桌面。
“不可能,他是帝君,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是。”
“小兄弟,你喝多了吧?”大汉问道。
洛小君黑着脸转身上楼,楚恒熠如此的强大,他可是男主,怎么可能会输。
他不想承认,他在担心他。
甚至有一种放下一切去找他的冲动。
他只觉自己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第二日天亮,洛小君一夜未眠,早起便顶着一对灰暗的眼圈,因为昨日那档子事,阿九在路上买了一把杀猪刀,用布包着抱在怀里,时刻提防着跟在他们后面十米开外的漠启。
洛小君一路上心不在焉的,下了大雪路封了,去不了别的城市,洛小君他们只得乘着马车先回历城。
驱车几个时辰后,到了下午抵达历城,昨日孟叔送回来的生铁已经送去铁匠铺凝炼了。
生铁的密度和硬度都不能当成最重要的零部件使用,必须凝炼精纯的铁才可以用于制作螺丝以及其他关键的零部件。
洛小君宁可少赚银子,也不会再这件事情上图简单。
东西造出来容易,可若想持久耐用,最关键的便是这最不起眼的小零部件。
这是他当维修售后多年深有体会的心得。
“小君,有人找您。”门外响起敲门声。
洛小君放下手里的账本。“进来。”
鱼娇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锦服的男子,这男子生得肥头大脸还是副生面孔。
“鄙人是浦镇的铁器商人李大富,听闻洛公子要购买铁,故此才登门拜访。”李大富道出来意。
李大富这名字洛小君并不熟悉,可听了他的来意,洛小君来了兴趣,他最缺的便是铁。
“李老板,请坐。”
洛小君邀他落座,鱼娇亲自替他斟茶。
“不知李老板有多少铁,要以多少价格售出?”
李大富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
“四万两纹银。”
“四万两!”鱼娇瞪大了眼睛,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现在的他们甚至是天价。
李大富看向洛小君。“不瞒洛公子,我的店已经盘了出去,可我库存里还有整整一仓库精铁,若卖给军队,价格绝对不止四万两,我妻子刚给我生下个儿子,我想替他积德行善,故此才不卖给武器商人和军队,所以才找到了你。”
“精铁!”
洛小君与鱼娇对视一眼,这正是他们稀缺的东西。
洛小君收敛脸上惊喜,对着李大富一拱手。
“可否先去验货。”
“当然可以。”
李大富站起来,“如洛公子不嫌舟车劳顿便可跟我前去,只需带上车队方便运走。”
“那就这么说好了。”
洛小君与李大富谈妥,并将人送到门外。
见他离开,徐娇才低声说道:“小君,我们暂时凑不到那么多银子。”
他们才开业不久,积蓄大部分都用于购买材料,制作出来的成品还很少,并没有大量售卖,现在让他们拿出四万两银子,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要银子,找我要啊。”漠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洛小君看向漠启,漠启被他看得脸颊微红,轻咳了一声。“我爹是城主,有的是银子。”
洛小君眼前一亮。“漠启,你否可带我去见漠城主。”
“啊!?”漠启只觉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么快就要见家属了吗。
“不方便?”
“方便,什么时候都方便!”
漠启让洛小君上了自己的马车,洛小君进去漠启跟着坐在马车里。
他紧张的直咽口水,他风流了这么久,马上要成家立业了吗。
要放弃自己风流快活的人生和小君成婚……他偷偷的看着坐在他身侧脸上带着面纱的男人,想起昨夜目光落在他脖颈上。
“少爷,到了。”
马车停下,洛小君转头漠启做贼心虚的收回目光。
下了马车,漠启领着洛小君进入大院,大院正厅正在与人饮酒的漠城主见漠启回来,还带着个小白脸,顿时火冒三丈。
“逆子,你还敢将人带回家来!”
说着,持起挂在墙上的家法就冲了出来,正要落下,洛小君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他。
“漠城主,您误会了。”
漠城主看着这个胆敢与自己直视的男人,微眯起眼睛,这个男人和漠启以前带回来的那些很不一样。
“你是被我这逆子迷了心,还是想要银子。”
洛小君不卑不亢的道。“我是来与漠城主谈买卖的。”
“哦?这次来了新花样。”他看了一眼漠启,这眼神恍若是说,不管你耍什么花样,都别想让这个小白脸进家门。
他冷哼一声走入正厅,洛小君跟了上去。
漠城主坐在主位上,半点要请洛小君落座的意思都没有。
“将你的手段都说出来听听。”他一幅看戏的模样,在他看来,洛小君就是联合他这不成器的儿子一同坑骗自己的银子。
洛小君一拱手,声音清亮。
“初到贵地,本该早些到访,只因这几日开业太过繁忙耽搁了,今日才来看望,还望城主切莫怪罪,我叫洛小君是洗衣神器店的老板。”
“噗!”一口酒喷出,漠城主站了起来。
这几日他后院那些个小妾每日在他耳边念叨着要买个洗衣神器洗贴身衣物,这幕后老板便是他!
第68章 北梁国逃兵?
再看洛小君漠城主的脸上的神情变了,心里开始盘算。
若他这逆子和洛小君成了事,到了外面与好友喝酒时也不至于谈起子嗣便失了颜面,儿子没用,媳妇优秀足矣盖过所有,他少不得要去外面吹嘘一番,这颜面蹭蹭的往上涨。
想着想着,漠城主展开笑脸,一副老父亲的慈祥表情。
“启儿,你看洛公子都累了,还不清人家坐下。”
漠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见爹答应了忙不迭的点头,请洛小君落座在漠城主身侧的位置坐下。
洛小君落座便谈起了今日的来意。
“其实我今日来找漠城主,是有一事相求。”
漠城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要什么聘礼,但说无妨。”
洛小君愣了一下,“聘礼?”
“我爹的是问你,想要多少银子。”漠启在一旁解释道。
洛小君只当这是当地方言被自己听岔了。
“我想问您借四万两银子,我承诺,一个月后,我不仅会归还您这笔银子,还会将这四万两银子所购买精铁所制作出来的洗衣神器纯利润分给您百分之二十作为利息。”
再洛小君看来,这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漠城主却不以为然,看洛小君一副谈买卖的架势,再看漠启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明了。
“我可以借给你四万两银子,可若一个月后你无法归还,我岂不是钱财两空,不如这样,我写下字据,你签字画押,我便借给你。”
“可以。”
漠城主让人取来的笔墨纸砚,写下自己的条件,交给洛小君。
洛小君一看脸色大变。
“这……”
“洛公子觉得不妥?”漠城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本城主不缺银子,也不缺你说的那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让我平白无故借银子给你,总得拿出一些我看得上眼的东西,作为抵物。”
他摸着胡须一副精明的模样。“这没什么过分的吧。”
洛小君面色凝重,这上面清楚的写着,若一个月后他不能归还借走的四万两银子,便要带着自己所有的身家嫁给漠启为妻。
洛小君犹豫了,可一想起自己在这里已经滞留太久,若再滞留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跑去看楚恒熠,到时候,他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必须得尽快找到无良,或者让无良能快速找到自己,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洗衣神器名声大噪,并销售到各个国家去,让无良出现在书中时能凭借着洗衣神器找到自己。
洛小君提出一个月归还四万两银子其实并不是没有把握的,只要将精铁买到手,将这段日子积累的所有的订单赶制出来,四万两只多不少。
思及此,洛小君持起毛笔,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漠城主接过字据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让管家去账房去了一张面额为四万两的银票交给他。
洛小君接过银票与漠城主道别后便离开了城主府。
目送洛小君走远,漠启激动的看向漠城主。
“爹,您同意了!”
漠城主瞥了他一眼。“人都没搞定就带回来亏你有脸问,该帮你的都帮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爹的意思是?”
“要怎么做看你想不想娶他。”留下这句话,漠城主转身回了屋子,只留漠启一人站在门口发呆。
想不想娶他……
回想起昨夜,漠启就心痒难耐。
他,当然想!
“少爷,洛公子和李大富乘马车出城,您是否要同去。”
家丁匆匆跑回来,漠启让这家丁日夜盯着洛小君,一举一动都和他禀报,见他要走,这家丁自然要过来通报。
“去准备马车。”
漠启匆匆出门,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停下。
“要轻便的马车。”
上回跟着洛小君出去,乘坐六轮马车山路加上积雪便行驶缓慢,最后弃了马车骑马,冻得他耳朵疼。
这回他可得吸取经验。
另外一边,洛小君取了银票就没耽搁与李大富一同前去浦镇,同行的有鱼三与鱼娇,带着运送货物的车队。
浦镇距离历城并不远,只是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路并不好走因此行驶速度十分缓慢。
阿九掀开车帘看向跟在最后面的马车。
“他怎么又来了。”阿九皱着眉头,他十分讨厌漠启。
洛小君翻看着地图,计划最近的路线。
“估摸着是他爹让他跟着来的,毕竟四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洛小君以为是他们是舍不得银子,怕他跑路了。
阿九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漠启是来捣乱的,目的便是让洛小君没法一个月还清四万两银子,好嫁给他。
马车忽然停下,在最前面开路的鱼三骑马过来,掀开洛小君马车的车帘,看向他。
“前面的路被塌下来的雪路堵了,我们要么绕道走,要么下马去清雪。”
洛小君盯着地图上的路线图,他们现在所走的是一条崎岖的山路,山路地势变化太多,又遇到大雪,一路清雪加上各种不确定的问题,少说也得两日才能抵达浦镇。
这太耗费时间了。
洛小君注意到这附近有一条官道,目光落在地图上这条官道上。
“从这里绕过去,途径风沙村再由官道进入浦镇,只需要一天一夜。”
官道宽敞时常有车辆经过,积雪也没有这么厚,两者对比,显然走这条路更加安全快速。
他将地图递给鱼三。
“去告知李大富,就说我们从风沙村绕道去浦镇。”
鱼三接过地图,骑马到队伍的最前面与李大富交谈确定好后,车队调转方向,朝宽敞的官道驶去。
进入官道马车平稳,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洛小君疲惫了便靠在马车里小憩,阿九给他盖上毛毯,在炉子里加了点炭火,见他紧皱眉头的样子,轻叹了口气。
马车绕道去风沙村,风沙村紧挨着北门关……
小君哥到底还是在意帝君的,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辆马车紧跟着车队,见洛小君绕道,他也跟着绕道。
漠启掀开马车帘,靠在窗户边注视着洛小君的马车。
别的什么漠启可能不擅长,可一些下三流的手段漠启可谓是烂熟于心。
他可以用无数的办法让洛小君还上银子,比如等他购买回来精铁半路让人打劫走他购买得到的所有精铁,或者干脆半路劫财抢了他的四万两银票,这样他血本无归,自然没办法还清银子。
一月后,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嫁给自己。
事实上,他就是如此计划的。
之所以跟着,是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现在洛小君改道,他之前部下的埋伏只能作废。他看向不远处的几个混混,摇头示意他们暂时撤退。
马车行驶了一天,到了临近天黑便途径风沙村,天空下起了雪,又是夜里赶路恐怕会遇到危险,李大富提议在风沙村休息一晚,明日天亮在出发。
队伍停下,李大富找到了风沙村的村长,以前受了李大富的恩惠,听闻是他,村长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村长热情的将洛小君他们安排着住下,洛小君与阿九以及李大富被安排在村长家中,鱼三与鱼娇等人被分配到别的村民家里住下。
吃了晚饭,围在篝火前闲聊了起来,村长好客,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
“咱们村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一条官道途经此处能看到点人影,每逢下雪都会有客人前来借住,这步,几日前我这小地方来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人,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老汉猜测是北梁国人。”
“北梁国人?”洛小君与阿九对视一眼。
“请问,是什么样的人,能否描述一下外观特征。”洛小君追问道。
李大富喝了口酒,笑道:“洛公子对北梁国有兴趣?”
洛小君眼神闪躲。“这不是无聊吗,好奇问问而已。”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酒,眼皮直跳
村长倒也不藏着掖着。“是两个年轻的男子,长得高大身上还带着剑,其中一人受了伤,临走前给了我一大锭金子,长相特征老汉读书少,也不知该如何描述,看他们身上有甲片,猜测应该是一山之外北门关逃难来的逃兵。”
“北梁国还会有逃兵,这倒是稀奇事。”李大富笑道。
都言北梁国士兵骁勇善战,帝君治下严谨,但凡违反军规格杀勿论,严重者诛杀九族,因此在北梁国很少有逃兵或者叛军。
所以村长说逃兵时,李大富才觉得稀奇。
“可否给我看看他们给您的金锭。”洛小君说道。
“这……”
村长有些为难,见李大富点头,念及他的面子村长站起来进入房间翻箱倒柜将藏好的金锭取出来。
洛小君翻过金锭看底部的印章,心猛地一颤。
底部印章的刻字赫然是北梁二字!
楚恒熠曾今赏赐过洛小君,每一个金锭子上都有这二字,这代表它出自北梁国国库。
能使用北梁国国库赏赐出来的金锭子,这的逃兵绝不简单。
想起在客栈里听那几个猎人所说的话,洛小君看向村长问道:
“村长可知道北梁国战况如何?”
第69章 你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北梁国帝君楚恒熠
“几个月前北门关发生过一次大战,哪怕隔了一座山,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老汉儿也能听到,直到一个月前厮杀声停止了,那以后就听到有风声说,北梁国战败,北门关被禹国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洛小君侧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响起村长说过的话。
北梁国真的会败?
“小君哥,你若担心便去看看吧。”睡在他身侧的阿九担忧的说道。
洛小君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睡觉。”
阿九叹了口气,小君哥这又是何苦呢,明明很在意的。
第二日天一亮,车队整装出发,离开村子走入官道,李大富与鱼三鱼娇同在前面领路,洛小君他们在中间,最后面跟着的是漠启的马车。
洛小君一路上心不在焉在靠在马车里,眸子望向车窗外目光落在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峦。
山的后面便是北门关。
马车行驶了一天,到了下午临近天黑的时候抵达了浦镇,洛小君心事重重的去了李大富的仓库,到了那边看了一眼便将清点货物的事情交给鱼娇与鱼三去做。
自己则消失在车队里。
天色渐渐暗下,洛小君骑马到了那座山峰前,他本该去清点货物,然后原路返回,他不该来这里,不该想着去见他。
在这本书里,他是个不该存在的人物,他不是洛君怀,也不是任何确定的角色。
他是洛小君,他不能对这里的任何人留有感情。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头,他抬手触碰,雪花消融。
他就像这一片雪,不管他飞得多高,飘得多远,终究它会落入泥中,融化在指尖,消失在这个世界。
洛小君沉沉的呼了口气,他转身往回走,他不该来的。
“救我!”
脚步顿住,他似乎听到有人在求救。
猛地转身扫过白雪堆积的树林,目光锁定在一处血迹。
他拔出腰间防身用的小刀走过去,越走血迹越多,最后在一个雪坑里停下,里面躺着一个人,背上插着一支箭。
“你是北梁国的士兵?”黑甲,是北梁国的象征。
这士兵颤抖的伸出手。
“救……”
洛小君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雪坑里拖拽出来,这士兵浑身僵硬四肢冰凉脸上睫毛上冻了雪霜,不知在雪地里冻了多久。
“救……救……”
他指向一个方向,唇一张一和,每说一个都用尽全力。
“救什么?那边有你的同伴?”洛小君凑近他耳边,想听清楚一些。
士兵的气息越来越弱,就这样保持着指向一个方向的手势没了气息。
望着他身上的黑甲,想起村长说过的那个两个逃兵,应当就是他,他所指的方向,应当是他的同伴所藏身的地方吧。
既然遇到了,洛小君没理由见死不救。
这里是山林,越往里走积雪越厚,山路被雪覆盖这里又无人烟,走在雪地里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草地,哪里是山坡,因此洛小君必须要小心翼翼。
按照这士兵所指的方向,走了不多时便瞧见一处隐秘的山洞。
他的同伴应当就藏匿在这里面。
为了安全起见洛小君拔出小刀攥在手里。
山洞里漆黑一片,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洛小君站在洞口喊了一句。
“有人吗?”
里面没有人回答,洛小君只得朝里面走去。
刚步入洞口,握着匕首的手腕被一股大力钳住,一阵天旋地转手臂被钳制住按在石壁上。
男人的膝盖抵在在他后腰,嗤的一声剑抵在他都脖子上。
“你是谁!”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这声音嘶哑虚弱,擒住他手臂的在微微的颤抖。
“你受伤了。”
耳边是粗重的呼吸声,犹如受伤的野兽低低的呻吟。
“你的声音……很熟悉。”
擒住他手臂的手松开,背后一声闷响,洛小君回头,透过昏暗的光能隐约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喂,你还活着吗?”
洛小君捡起一根木棍戳了戳,确认他没有反应,这才大着胆子过去,蹲在他身边手指放在他的鼻息前。
“还有呼吸。”
洛小君注意到这里有篝火,他取出火折子将篝火点燃,火光照亮整个山洞,暖暖的驱散了寒意。
洛小君揉着被他捏红的手腕,背对着昏迷的男人喃喃自语。
“还好你命大遇到我,若不然,怕是得冻死在山洞里。”
一边说,洛小君一边回头看向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黑甲,到处是血污不知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头发凌乱又沾了血水遮挡了脸看不清容貌。
洛小君拍着他,男人一动不动,洛小君看向山洞外暗下的天色。
“今夜恐怕会下大雪,不能将你留在这里。”
他抓起他的手臂,扛在肩膀上,费力的将他搀扶起来,半是背半是拖的弄出山洞,天色已经暗下,山里的路并不好走。
洛小君顺着来时的路,几乎是一点一点的挪动,不到一刻钟能走完的路,洛小君走了半个时辰。
到了路边,费力的将人弄上马背,洛小君再骑上去,带着他朝浦镇的方向而去,不多时抵达浦镇,天空也下去了大雪。
洛小君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让店小二帮忙搀扶着上了楼,将人放在床上,取了热水洗去手上的血迹,见男人的手指在动。
他走过去,望着床上的男人。
“你还好吗?”
男人半睁着眼睛,再次缓缓的闭上。
洛小君注意到他胸口有一处很严重的刀伤,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却依旧在渗血。
“你在里等着,我去找大夫。”
洛小君下楼出了客栈,夜里医馆的门都关闭,洛小君只得在顶着风雪在外敲门。
大夫将门打开,洛小君抓住他的胳膊。
“大夫,人命关天,请您跟我走一趟。”
大夫背着药箱与他一同前去,上了二楼打开门到了窗前,抓住男子的手把脉,只片刻他面色凝重的说道。
“他受了很重的伤,快去取把剪刀来将他衣裳剪开。”
洛小君找店小二要了剪刀进来,大夫正在擦拭男子脸颊上血迹,“他额头上有伤口,得先清创处理。”
洛小君拿着剪刀正要递给大夫,当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脸上时。
“咚。”手里的剪刀掉落在地上。
洛小君捂着唇,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
“是他……”
虽然瘦了很多,下巴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可他不会认错,他是楚恒熠,是楚恒熠!!
“怎么会这样……”
大夫将金疮药洒在额头上的创口,见洛小君还愣着,便催促了起来。
“将剪刀给我。”
洛小君眸光闪烁,急忙将掉在地上的剪刀拾起递给大夫。
大夫剪开男人身上的衣裳,衣裳下一条皱巴巴的绷带紧贴着伤口,绷带早已经湿透也不知沾染了什么,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饶是大夫看到这一幕也皱紧了眉头。
“你过来。”他看向洛小君。
洛小君走过去,大夫说道:
“你按住他的胳膊,不然若我处理伤口他乱动的话,会很难处理。”
洛小君点头,脱去鞋子上床跪坐在内侧按住男人的双手。
大夫面色凝重,取来一把小刀一点一点的分离纱布与血肉模糊的伤口。
纱布几乎和发脓的伤口长在一起,取下纱布相当于活生生的剐肉,洛小君不忍去看,侧开了脸,按住男人手臂的手颤抖个不停。
烛火摇曳,夜色已深,大夫放下手里的小刀,在伤口撒上金疮药,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些,他已经满头大汗。
擦了把汗,取出纸笔给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洛小君。
“明天早上你用这张药方前去抓药,记得伤口处的药三天换一次。”
洛小君将诊金递给大夫,大夫接过背起药箱走到门口回头看向他。
“朝廷正在追捕别国逃窜入城的逃兵,但凡被发现都会被官府抓走,我劝你早些带着他离开这里,否则就连你也会受到牵连。”
“多谢。”
大夫背着药箱走出房间,到了门外不由感叹,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谁受这么重的伤还活着的,而且,他的伤口并非一日造成,最起码也有一个月……
雪越下越大,屋内安静无息,唯有炉火里炭火炸开的咔咔声。
洛小君站在门口,望着床榻上的男人,低着头紧咬着唇。
良久,他终于迈动步伐朝床边走去。
“他们说你败了,可我不信。”
他坐在床边,朦胧了视线,鼻子闷闷的,说话声音越发沉闷。
“你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北梁国帝君楚恒熠。”
一滴泪水滴落在男人的脸颊,男人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是一抹模糊的身影。
他是谁?
他试图看清楚这个男人,可他太累了,累到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翌日天亮,雪停了,洛小君去抓药亲自去客栈厨房熬药端上来,他托起他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一勺一勺的将药往他嘴里喂。
楚恒熠已经陷入昏迷,吞咽起来十分困难,喂进去的药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下,洛小君干脆自己含住药,嘴对嘴给他喂进去。
一碗药一点不剩的喂完,洛小君用手帕细心的擦拭着他的嘴角。
就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他两日,洛小君今日是来与他道别的。
“我已经让人送信给荣尧,很快他会找到你,并带你回去。”他声音沙哑,闷闷的。
他站起来,转身时,手腕被男人的手抓住。
第70章 杀回去
洛小君整个僵住,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在一瞬间崩塌。
“你不能对书中的任何人存有感情,否则便再也回不去了。”
无良的话在脑中回响,时刻提醒着他。
眸里缭绕上了水雾,他的心微微的颤,终于他鼓足了勇气,回头看向他。
可当他开口,见男人紧闭着眼睛。
他垂眸望着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楚恒熠你的未来不属于我,我的未来也不在你这儿,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男人的眉头皱着,他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只是无法苏醒。
手从男人的手掌中抽出,洛小君走出客栈,关上门,头也不会的离开。
已经不需多言了,不是吗。
他已经娶了景如歌,剧情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很快走向完结。
他要做的是等待,他不需要再去做多余的事情。
若再一错再错,最后的结果便是将自己弄到无法回头的地步。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走出客栈,脚踩着白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被白雪覆盖的街道上,他身形踉跄却固执坚决。
寻找了洛小君足足一夜的阿九与鱼娇鱼三心急不已,鱼三坐不住了。
“我去报官。”
他走出李宅,刚到门口便见洛小君站在门口,头上堆积着白雪,脸色苍白。
“小君。”
鱼三一把将他揽住。“你上哪儿去了,可急死我了。”
“我没事。”洛小君的声音轻飘飘的,空落得眼里白茫茫的一片,如雪一般的寂寥。
似乎在他下定决心抛下他的那一瞬,他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君哥。”
阿九随后冲出来,担忧的看向他。
他们不知道洛小君去了哪儿,可知道一切,并了解洛小君的阿九却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一定是去找帝君了。
望着他空洞的眼睛,阿九没有多说什么,取来一件烤暖的披风裹住洛小君的身体。
“去屋里暖暖。”
进入房间,鱼娇抓住洛小君的手在炭火上烤热。
“人没事就好。”
鱼娇笑着化解气氛,转移话题。
“精铁库存已经清点完毕,小君可否要再去清点一次?”
洛小君摇头。“你们清点就够了。”
说完将银票取出来,递给李大富。
“李大富接过确定无误后,收入怀中。”
“货物都交给你们了,这宅子过三日会有人来收走,我今日便要带着妻儿远行,有缘再见。”
李大富告辞离开,洛小君心不在焉的拱手送别。
直到李大富的马车走远,他才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门口漠启靠在屋檐下口中喷吐着白雾,望着洛小君的背影紧皱着眉头。
“少爷,咱们真的就这样让他走了?”
家丁看着李大富匆忙离去的方向,问道。
这三日为了搞砸洛小君的买卖漠启与家丁一直跟着李大富,也去当地打听了他的为人。
李大富的精铁是用黄泥伪造的,他也根本不是什么铁器铺的商人,只是暂时盘下了一家打铁铺做了不到一个月的买卖,去赌场赌博输了所有,包括这家宅子。
洛小君上当了。
他没想到自己不用费力气便能让洛小君亏得血本无归。
令他猜测不到的不仅仅是李大富的骗局,而是洛小君的状态。
到底是什么能让洛小君心不在焉,以至于这么大的买卖不看不问,稀里糊涂的便给了银子。
失踪的这三日,他到底去了哪儿……
洛小君没有在浦镇停留,将铁都装上了货车便驱车离开,甚至都没有留停吃午饭。
如此匆忙,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或者说在逃避着什么人。
走到镇口,洛小君掀开车帘,望向被风雪覆盖的客栈,马蹄声从远方传来,那个方向来自于北门关,荣尧来来接他回去了。
他会好起来的,而他也会顺利的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车帘放下,洛小君靠在马车里,闭上眼睛。
“砰。”
客栈大门被人推开,蹬蹬瞪一群人上了二楼。
“咯吱。”
房门打开,楚恒熠从客栈中走出。
荣尧见真是帝君,他掀起衣摆双膝跪下,叩首。
“微臣救驾来迟,恳请君上责罚。”
三个月前那场大战楚恒熠与禹国皇帝一同御驾亲征,按照他们所计划的设下陷阱,禹国果真中计,他们歼敌无数眼看便要获胜时,禹国皇帝从后包围架起箭阵,连同禹国兵马一同射杀。
北梁国皇帝请了高手围攻楚恒熠,楚恒熠虽杀了他们却也身受重伤,禹国皇帝乘胜追击截断了楚恒熠撤退的出路将他围困在山中,并展开了猎杀行动。
那之后,朝中乱成一团,连长老堂都派人出去寻找,大长老甚至提出与禹国交涉。
禹国拒绝交涉,非杀他不可。
这期间,北门关大小战役不断,北门关失守,被禹国占据了高地久攻不下,更因帝君失踪军心萎靡,连连败仗。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之时,荣尧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件,说楚恒熠就藏身在浦镇客栈中,他这才找到失踪的楚恒熠。
楚恒熠走出客栈,站在门口望着被白雪覆盖的街道,企图寻找什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辆远去的马车上。
“……”
他依稀记得,模糊间他看到一位戴着面纱的男人救了自己,那个人是他朝思暮想的他吗。
“君上重伤未愈,微臣本不该提及,可情况危急,微臣不得不说,禹国大军已经攻占了北门关,正要长驱直入杀入平陵城,君上得立刻回去主持大局!”荣尧焦急的说道。
楚恒熠看向北门关的方向,眸光冷冽。
“随本君杀回去。”
他翻身上马,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抬起,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马蹄印与车轱辘训着相反的路线走远。
……
车队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漠启的马车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家丁疑惑,少爷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为何愁眉不展呢。
漠启掀开车帘,望着越来越远的浦镇,这一走便没有回头路了。
一月之后只等着迎娶洛小君便是。
……
第二天下午,车队抵达历城,洛小君直接将运回来的铁送完了制作零部件的工厂,卸下车里的东西后,铁匠们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制作。
制作需要先将精铁融化,再倒入特制的模具里成型打磨抛光最后成成品送去组装。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却出不得半点差错。
负责炼铁的是一位当地的老铁匠,洛小君答应支付给他一大笔工钱他才愿意跟着洛小君干。
从木箱里取出一块精铁,老铁匠掂量了一下分量,察觉到不对劲看向洛小君。
“洛公子,这是精铁?”
“有什么问题?”洛小君问道。
老铁匠走到锅炉前,将一把用于锤铁的大锤扛起,将铁块放在一个特定的凹槽中,双手抬起铁锤重重落下。
只一声脆响,铁块裂开。
老铁匠放下铁锤,捏起一块被砸碎的碎片。
“果然。”
他将铁块递给洛小君。“这并不是铁块,洛公子你上当了。”
“不是铁块!?”
洛小君快走一步过去,将凹槽里的铁块取出,这哪是铁块,分明是用一层薄薄的铁包裹着的泥砖。
手里的铁块掉落在地上,洛小君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
鱼三与鱼娇过去查看。
“这批货是我负责清点的,我去找他,去将银票找回来!”
他快跑出去,骑上马背朝浦镇的方向追去。
鱼娇眼眶通红,焦急不已。
“足足四万两,四万两……就这么没了?”
洛小君不信,他不信都是假的,他跑去仓库让人铁块整箱整箱的抬出去一个一个砸开。
黄土,黄土,全部都是黄土。
“小君,小君。”
鱼娇见他不对劲,紧抱着他的腰,让人夺走他手里的铁锤。
洛小君气喘吁吁,精神恍惚,整个人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小君,你冷静一点,咱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了,我们去报官,一定能将银票追回来!”
洛小君后退着靠在门板上,抬头望着天空。
“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落魄的走出去,踉踉跄跄的走在雪地里。
是他自己的失误,是他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冲昏了头,所以才会连铁块是假的都没有发现,便将银子给了他们。
他回到房间里,关上门。
“小君,这是我的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责任,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凑齐银子。”
鱼娇离开了,洛小君跌坐在床边,抱着双膝紧咬着下唇。
“能想到什么办法……”
他抓住脑袋,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心很乱很乱。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响起敲门声。
“洛公子,鱼娇出事了!”
洛小君夺门而出,看向前来禀报的人。
“出了什么事,他在哪!”
“鱼娇去官府报案,官府的人也不知怎的就将鱼娇抓了起来,现在正关押在大牢里,与他同孟叔正在衙门等着,您快过去看看吧。”
洛小君快跑着冲出院子,阿九也跟着他一并去。
见他来了,孟叔迎了过去。
“洛公子,您可算来了。”
洛小君一边走一边问。
“出了什么事。”
第71章 拾荒者
“鱼娇说要报案,衙门的管事让交出身份木牌,鱼娇刚取出身份令牌就被官府的人给抓了,说鱼娇的身份是假的!”
洛小君皱眉,这令牌是他托人让官府的人帮忙做的,断然不会有假。
“我要见府衙大人。”洛小君在公堂外击鼓。
公堂大门打开,洛小君提着衣摆快跑进去,阿九与孟叔紧随其后。
坐在高堂上的是个留着八字胡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堂下何人。”
“我叫洛小君是鱼娇的朋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望大人查明真相,放鱼娇出来。”
听是鱼娇的朋友,府衙大人手指捏着八字胡,不以为然。
“鱼娇用假身份令牌,本官依法将他抓捕入狱合情合理,要放人,除非你有证据证明身份木牌是真而非假的。”
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拇指与食指搓揉,暗示他该怎么做。
洛小君心中明了,这狗官是在变着法子问他要银子。
忍下心中怒火,他大方一笑。
“是鄙人疏忽,忘了交上证物。”
他从怀中取出他身上仅存的银票,走上前双手奉上。
“还请大人过目。”
府衙大人接过揣入怀中一扬手。
“经本官查明,确是误会,将人放了。”
不多时,狱卒押着鱼娇出来,洛小君领着人走出府衙大门,上了回去的马车。
马车里,鱼娇眼眶通红,显然哭过。
“对不起。”
洛小君按住他的肩膀。“我不该对你发火的。”
鱼娇抬眸,与他对视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仅存的银子也没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再去购买生铁,难道就只能等待一月之期到来,洛小君嫁给漠启吗。
……
府衙大堂中,见洛小君他们走远,屏风后一人走出,府衙大人站起来对着男人点头哈腰。
“少爷我做的还不错吧。”
漠启冷笑一声。“放心,我会在我爹面前,提拔你几句让你连任。”
“多谢少爷,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漠启走出府衙看向洛小君离开的方向。
“小君为了得到你,我也没有办法,你就忍忍,只等一个月后,银子和精铁我都会帮你要回来。”
“很快,你将成为我漠启的妻子。”
……
第二日,洗衣神器店因为铁不足停止运作,一群人围坐在炼铁房里,洛小君看着那满箱子的黄土渣子。
“这些外皮是铁做的,清理出来多少有一些。”
“这些远远不够用。”老铁匠叹了口气。
“我已经没有银子再去购买铁了,现在只能尽可能的将我们力所能及的做好,接下来……”
洛小君没有说话,接下来等一个月后,他会嫁给漠启,洗衣神器店也不再属于他,而属于城主府。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历城人,几乎不用刻意去求证,他们便可以断定这一切绝对和漠启脱不了干系。
无恶不作的漠启什么事做不出来,他配不上洛小君。
老铁匠第一个不服。
他站起来,吹胡子瞪眼。
“还有办法,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能有什么办法,没有银子我们又能上哪里弄到铁。”洛小君有气无力的,他不想妥协,可现实残酷到他不得不去面对。
老铁匠说道。
“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弄到免费的铁。”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什么。
“什么办法?”洛小君问道。
“我以前开铁匠铺的时候,会遇到一些人,专门售卖残缺的兵器,以精铁的价格卖给我,我好奇询问这些铁器是从何而来,请他们喝几杯酒,他们告诉我,是从战场捡回来的,他们称自己为拾荒者。”
“拾荒者?”鱼娇问道。“可是去刚发生战事没多久的战场,从死人堆里找兵器!”
“没错,眼下我们面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老铁匠眯着眼睛,手指向北门关的方向。
“那边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大战,出动兵马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每日死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而他们手中的兵器大多与尸体一起没来得及被人收走。”
“当然,此举非常冒险,若运气好便能从那边获得大量的铁器,若运气不好被他们发现,便只有死路一条。”
洛小君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我去。”
鱼娇第一个站出来。“我与你同去。”
老铁匠抡起铁锤。“没有我带路你们去不了,算我一个吧。”
“还有我。”
“我。”
“我也同去。”
几个青年站出来,加上洛小君他们一共十人,其余人都有家室有顾虑洛小君并不强求,只让他们等着他们归来。
拾荒不能白天去,得赶上夜里天黑,人少的时候前去。
等他们到达北门关边境时已经是天黑十分,老铁匠让大家都披上白披风,穿上白衣,如此就算被发现趴在雪地上,在夜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看老铁匠门清的样子,鱼三打趣。
“老铁匠,你以前是干这行的吧。”
很显然他故事里那个拾荒者便是他自己。
“以前日子苦,为了养家糊口倒是干过一段日子,只要小心一些不会出什么意外。”
老铁匠一边走一边说,这让大家轻松了不少。
走了不多时,他停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峰。
“过了这个坡,就是北梁国的地界,再过去就是北门关,到了那边大家都小心这些。”
说完他率先朝前走去,洛小君看向那座山峰,终究还是踏入了北梁国的地界。
在雪地里跟着老铁匠的脚印走,有这个活地图在并不吃力,到了半夜,他们抵达了北门关。
战争遗留了的大部分残骸被冰雪覆盖,月色下一眼望去尽是斜插在雪里的枪剑与密密麻麻的箭支。
从这些箭所遍布的痕迹可以看出这一战是何种激烈。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拔!”老铁匠催促道。
洛小君回过神来,走过去一脚踩空被什么绊倒,艰难的支撑起身子,入目所及见的是一张被冻得发青的死人脸。
他吓得后退一步,再看四周才发觉,这一根根兵器下,哪里是雪,分明是人。
洛小君收敛心神站起来忍着手臂的颤抖将剑拔出来。
不多时,他们拖来的雪车里兵器已经堆积成山。
老铁匠看了看天色“马上要天亮了,若等巡逻兵出来咱们就走不掉了,快走。”
……
北梁国大帐中,诸位将军围坐在篝火旁,等候着男人发号施令。
楚恒熠归来,他们终于有了主心骨,上次他们的计划被禹国知晓,楚恒熠料定他们之中有内奸,因此当务之急并不是打仗,而是将这内奸揪出来。
楚恒熠扫过军帐中所有的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目光闪躲的将士身上。
“你是哪营的。”
这将士扑通跪下。“小的是,是……军机营负责,负责打探情报的。”
“既然负责打探情报,那为何没提前发现禹国设有埋伏,反而被禹国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他满头大汗,慌乱无措时一咬牙冲出营帐。
还没到营帐大门口便听嗤的一声响,被一刀抹了脖子。
“彻查营帐,将所有可疑的人全部都抓起来,严加审问。”
“是!”
荣尧带着兵马进入军营挨个帐篷查看,最后在军中找出了三十余个可疑人,射杀十多个企图逃跑的人
“倒是本君小看了他们。”
以他对禹国皇帝的了解,他绝对没有这番计谋,这背后一定有其他人为他出谋划策。
他定会将此人揪出来!
“继续查,本君去北门关看看。”说完他飞身一跃消失在军营中。
不多时他站在北门关洼地战场。
目光扫视一圈,通过箭遗留的痕迹能判断出帝君那时所隐藏的范围,很显然这是早有预谋的,这阵法与陷阱似曾相识。
他似乎经历过的某个战场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他真想着。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远处几个行走的黑点上。
是什么?
他飞身一跃落下站在树顶上,眯着眼睛仔细查看。
月色昏暗,隐约能看到几个人拖着一辆雪车在雪地里行走。
“原来是拾荒者,一些靠着打扫战场拾荒的落魄者罢了。”
他转身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不经意瞧见其中那一抹娇小的人儿,那是……
这十人一组的拾荒者中,有个人如此的眼熟。
他穿着厚厚的棉服,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脸颊蒙着面纱,因为穿得太多雪太厚他走起来十分吃力。
眸子闪了闪,他跳跃上另外一棵树继续跟着他。
l洛小君艰难的在雪地里行走,好几次他差点跌下山坡,好几次他差点陷入雪窝,好几次他累得瘫倒在雪地里却又咬牙坚持。
“这些铁可够用了。”
洛小君累得够呛,来时还不觉得吃力,可带着这些兵器回去,着实是体力活。
老铁匠坐在地上擦了把汗。
“得有三五个这么多才够,我们先将他运回车里,明日再来。”
洛小君点头,与其他人一并用力拖拽着雪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第72章 松开的你的脏手
拖着雪车翻过山坡,前面还有更高的山坡,通过洛小君他们整整半个夜晚的努力,终于在天亮前到达了他们停放马车的官道。
望着雪车上的兵器,大家的心情很沉重。
“你们第一次多少有些不习惯,多几次就习惯了。”老铁匠一边说,一边将兵器往车里塞。
洛小君生于和平年代,战争也只在电视剧与电影里看过,他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可那些伪造的出来的画面,哪有真实所见的震撼。
这里的每一把兵器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命。
“都去休息吧,等明日天黑我们再去,相信不出五日,应当能凑齐我们所需要的精铁。”
将兵器藏在马车后洛小君前往附近村子借宿。
他们离开之后,楚恒熠从大树后走出,站在洛小君方才所站的位置。望着马车里的兵器,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一座破旧的茅屋透风的房间里,洛小君和衣而眠,抱着单薄的被褥缩成一团。
他似乎做了噩梦,眉头皱着表情痛苦。
楚恒熠轻轻的推开门,走到床边,抚摸着他的脸颊,熟睡的人轻嗯了一声,似乎在贪婪他手心的温暖轻轻的蹭了一下,眉头舒展了几分。
“那一日是你救了我。”
他不会记差,虽然模糊不清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有些东西不需要用眼睛,只凭借感觉便能知晓。
身体的记忆,比任何表面的东西,更加可靠。
他俯身在唇边落下一吻。
洛小君睁开眼睛,屋内烧了炭火,破败的小木屋不再冷森森的,窗户的破洞被封好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他呆坐着,疑惑着,只片刻了然。
“阿九这小子,还想着给我烧柴取暖,又将窗户给封好还真是闲不住。”
看向窗外,天已经暗下,他们该出发了。
他走出木屋,便见所有人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抱歉我起来晚了。”洛小君走了过去,见他们不为所动,并一直盯着某个地方,他疑惑的走过。
却见在他们马车的旁边,一堆兵器整整齐齐的堆积在马车旁边。
“这是!”
老铁匠也是一头雾水。“我一起来便见这些兵器堆积在这里,是不是你们几个偷偷去了?”
几人对视一眼,皆摇头。
洛小君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抓住阿九询问。“阿九你可来过我刚刚睡觉的茅屋?”
阿九摇头。“没有,怎么了小君哥?”
洛小君眸光闪烁,他冲出官道,走下山坡,望着皑皑白雪覆盖的雪山,朦胧了视线。
“是你,对不对!”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出现,更加没有人回答他,洛小君满脸失落。
“我们回去吧。”
楚恒熠来见了他,却连见一面都不肯,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洛小君先行与马车回去,之后再派遣马车过来,如此几趟将兵器都带了回来,几个熔炉日夜不断的工作,过去了十日终于将他们所需要的铁块炼制了出来。
洛小君看着红红的融铁炉,心不在焉的。
“小君哥,你在想什么。”阿九凑上来,递给他一个刚做好的酥饼。
洛小君接过咬了一口。“没什么。”
望着烧红的炉子,喃喃着。“终于将铁的事情给搞定了,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将订单完成,收取尾款半个月就足以了。”
“对了。”
洛小君走出去,看向正在督促组装洗衣神器的鱼娇。
“鱼三找到了吗?”
鱼娇忧心忡忡的摇头。“你放心他这么大人了,应当不会有事。”如此安慰洛小君,可他自己满脸都写着担忧。
“我再派些人出去找找。”
洛小君朝外走去,他想过去,实在找不到人他就去张贴寻人告示,刚到门口撞上一堵肉墙,洛小君后退一步,抬眸便见是漠启,他错开他继续往前走。
漠启一个箭步追上来挡在他前面。
“我在酒馆定下酒席,去喝一杯庆祝吧。”
他看向工厂里面的人。“大家一起去。”
“谁要与你喝酒,小人。”有人怒叱,而后越来越多人站起来驱赶他。
洛小君绕过他上了自己的马车。
见他离开,漠启追上去。
“小君你听我说解释。”
洛小君的马车走远,漠启去追踩到冰块摔了一跤。
背后一阵嗤笑,老铁匠摸着胡须。“漠少爷,您还是去花满楼找找乐子吧,洛公子您就别想了。”
“你配不上他。”
“就是就是。”
漠启收紧拳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甩袖上了自己的马车,催促家丁赶车。
“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可是四万两哪有那么容易凑齐,别高兴得太早。”漠启阴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吱响。
到了酒馆,他独自上楼喝了一杯酒,想起洛小君对他的态度以及其他人的嗤笑。
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漠大哥您别动怒,不就是个小白脸吗,实在不行就用强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漠启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
“你知道什么,若要用强,老子费这么多功夫作甚。”
他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得到一个人的身与心,不仅仅是娶而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这种征服欲他们岂会懂。
一杯酒下肚,他觉得不够,接着一杯又一杯,直到喝醉了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嘴里还念叨着。
“嫁给我,嫁给我……我爹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嫁我为妻……”
几个混混对视一眼,他们头一次见漠大哥如此在意过一个人。
“漠大哥不肯用阴的,这坏人就让我来做。”其中一个混混说道。
他勾了勾手指,其余几人围了过来,只片刻连连点头。
“只等时机到了咱们就动手,若要怪罪我担着。”
一晃眼又过了十日,洛小君前前后后制作出来的洗衣神器售卖一空,订单源源不断,比洛小君预期的还要好。
工厂加紧制作,洛小君也在其中,几个日夜后终于将最后一批赶制了出来。
“再过三日与漠城主约定的还款日便到了,只明日将这批货卖出去,银子就凑齐了。”洛小君眼圈发黑,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过觉了。
“今夜你就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交给我们。”
老铁匠劝道。
洛小君这几日太过操劳,是该好好休息,否则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洛小君摇头。“也不差这最后一晚。”
唯有这批货卖出去,他才能安心。
夜里,洛小君坐在仓库门口守着舱门,这次不能出现半点意外,所以马虎不得。
一股奇怪的香味飘来,洛小君只觉眼皮越来越重,趴在桌前睡着了,其余人也先后倒下。
不多时几个混混走了进来,领头的混混指向仓库的门,提起斧头进去后便对着叠放好的洗衣神器一顿乱杂。
翌日,公鸡打鸣,天色大亮,洛小君睁开眼睛,一声惊呼传来。
“不好了!”
洛小君站起来见仓库的门是打开的,他走进去便见洗衣神器全部都被砍出了缺口。
“一定是漠启干的!”老铁匠咬牙切齿。
洛小君仔仔细细的查看。“只是坏了外壁,一定还来得及,快,通知木匠。”
鱼娇跑出去通知木匠前去重新制作。
只等忙完一圈回来,也帮着一同帮忙。
就连不擅长的木工的铁匠们也笨手笨脚的帮着打下手。
一晃眼过去了两日,洗衣神器店前围了很多前来索要洗衣神器的顾客,他们已经等了太久,失去了耐心,正大喊着要求退款。
这边还未平息,要债的便上了门。
“按照约定,你得嫁给我儿子。”
漠城主一个手势,家丁过去将洛小君擒住。
洛小君回头看向阿九鱼娇老铁匠孟叔和其他人。
最后收回目光落寞的被他们带走。
“小君哥。”阿九去追,被家丁推在一边倒在地上。
待他站起来追出去的时候,马车已经走远。
“小君哥……”
洛小君坐在马车里,愤怒的牙关打颤。
“漠城主不觉得您的手段为人不齿吗!”
“那是读书人在意的东西,我是个落入铜钱孔的铜臭商人,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马车在城主大门前停下,漠城主一个眼神示意,几个家丁将洛小君抓住带下马车,丢给他一套大红喜服。
“将衣服换上,今天你们就拜堂成亲。”
洛小君冷哼一声。
“我若不愿呢。”
城主使个了眼色,几个家丁抓住洛小君的手,也不管他是否愿意,抓住他进了房间,将喜服穿好。
漠启身着喜服在大厅等着他,见洛小君来了,他微笑着走过去,抓住洛小君的手。
洛小君气愤得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漠城主见状站起来。“绑住他,直接送到少爷房间去。”
洛小君想挣扎却是徒劳,被牢牢的捆绑着到了漠启的房间,丢到了床上。
随后漠启进入房间,坐在床边,伸手触碰着洛小君的脸颊。
“小君,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这辈子从未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认真过。”
他勾起他的下巴,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洛小君讨厌他的触碰,甚至讨厌他距离他这么近。
“别碰我,别碰我……”
他扭过头躲开的他吻,漠启两手捧着他的脸,按住他不许他乱动,俯身撅着嘴凑近他的唇。
洛小君眼里氤氲着水雾,从灵魂深处的抵触令他胃部痉挛干呕了起来。
他这副模样,漠启只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你便如此厌恶我!”
他捏住他的脸,只将他的脸给捏得变了形,俯身去吻。
募地,一把冰冷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松开的你的脏手。”
第73章 他是本君未来的帝后
通过剑上的倒影,隐约能看清是个男人,一身黑衣冷如冰雪。
“谁?”
漠启迅速闪开却为时已晚。
只听“砰!”的一声。
漠启被击飞了出去,破开了窗户摔在了雪地上滚了好几圈,喜服被剑划破,发冠松散,口鼻中溢出鲜血。
模糊的视线里,身着黑衣的男人怀抱着一身喜服的洛小君,黑与红交织从他身边走过。
他伸手企图阻止,终是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白雪轻飘飘如鹅毛落在男人的鼻尖,洛小君抬眸望着这个如神天降的男人,红了眼眶,酸涩了鼻子。
他任由男人抱着,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一句问候。
男人抱着洛小君进入曾今养伤的客栈,将他放在床上,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可这泪水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他情急之下,俯身吻住了他的眼,他的鼻,轻声安抚。
“别怕,有我在。”
大掌抚上他的后颈,指尖插入发间,慢慢是收紧在自己的怀中。
“当初为何要留下我的性命。”怀中的人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楚恒熠满目追忆。
“觉得有趣。”
“你若杀了我,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事。”
腰间的手缩紧了几分。
他托起他的下巴,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死。”
男人吻住他的唇,他的唇冰凉舒适,并没有令他厌恶的感觉,洛小君眸光闪烁了片刻,闭上了眼睛。
客栈外,一团漆黑的雾气缭绕遮挡了月色,诡异至极。
云雾之端的某处山峦中,白发男人遥望着远处。
“要开始了。”
“师父,若煞鬼养成,师弟还能活命?”
“这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男人进入洞府,石门关闭,一身道袍的男人遥望着远方,满脸担忧。
“师弟……你若动情,煞鬼便会慢慢的侵蚀你的灵魂,那时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此时,若侍郎还活着一定会惊呼出声,这不正是二十六年前他麟儿降世时,出现在他门口衣衫褴褛满口胡言并留下解除孤煞之法的的道士吗。
只是,时隔二十多年这道士的容貌并无任何变化。
……
窗外白雪飘零,屋内炭火烧得很旺。
“与我回宫吧。”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容身之地。”
他已经答应定国公,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平陵城,而且,大长老也并不希望他留在那里,若再回去恐怕谁都不会好过。
所以他会留在这里,等待无良出现。
洛小君推开楚恒熠的胳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恒熠站起来正要去追他。
刚走到门口,胸口一阵刺痛,吐出一口黑血。
他盘膝坐下,运转功力压制着这团黑气,良久他睁开眼睛,望着自己手心的黑血,面色凝重。
……
洛小君回到住宅,刚到门口阿九迎了过来。
“小君哥!”
洛小君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我累了,要回屋歇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躺在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的睡去。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他太累了。
累到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自己的感情。
阿九合上房门,转身却见院子里多出一人,待看清是何人,他急忙跪在了地上。
“君,君上……”
“这段时间,他还好吗。”楚恒熠问道。
“回君上,小君哥……他过得很好,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说说都发生了什么。”楚恒熠透过窗户望着床榻上熟睡的人
阿九将洛小君如何制作出洗衣神器如何从明月城到这里,又被骗走银子,最后冒险去做拾荒者,洗衣神器被毁被漠启带回去拜堂成亲。
听完这些,楚恒熠目光复杂。
他越想看懂他,了解他,却发现自己距离他越来越远。
这世上,最想杀他的人应该是他洛君怀,可几次帮他救他的人也是洛君怀。
那个在郾城大殿里仇视他的洛君怀,那个在他怀中哭泣的洛君怀,那个为制作出洗衣神器不惧拿自己未来做赌注的洛君怀,哪个才是真的他。
洛君怀你到底是谁。
他看不清的东西太多,也无法抛下自己的责任义无反顾的带他走。
他转身离开,出了茅屋,见他不说一句话甚至不见洛小君就走,阿九追上去。
“君上,不要小君哥了吗!”
楚恒熠停下,他本可以完全忽略一个奴才的问话,可他却回答了。
“要。”
阿九笑了。
“小君哥会很开心。”
男人转过头,虽然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阿九坚信帝君一定在笑。
楚恒熠离开了洛小君的府邸,他并不急着离开历城,他看向城主府的方向。
“他不是谁都能觊觎的人。”
与此同时,城主府已经乱成一团,好好的婚礼差点成了丧礼,好在漠城主赶到及时,用内力稳住了漠启的心脉才得以将他鬼门关救回来。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我的地盘抢人,还伤了我儿!”
就算窝囊名声不好听,可漠启是他的儿,他能打能骂,别人不行!
有人在他的地盘打了他的儿子,还抢走他认定的媳妇,这让他怎么能忍。
“一定洛小君引来的人,你们几个去将洛小君的店封了。”
“本君倒要看看,谁敢。”
这声音冰冷如霜,寒意彻骨。
漠城主看向大门的方向,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墨发披散,双眸冷冽幽暗,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杀气化成漆黑的迷雾围绕着他扩散,这黑雾里散发的血腥味只给人一种身处于血海尸山的错觉。
家丁惧怕得不敢上前,漠城主拔出腰间的剑。
“你是何人。”
男人抬起手,一道由内力凝结成的劲风朝他袭来,剑落在地上,他连连后退,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黑色的靴子临近,顺着衣摆往上,是男人冰冷嗜血的眸子。
“他是本君未来的帝后,谁若敢动他,本君定要诛他九族,生不如死。”
“您是,帝君!!”
漠城主瞪大了眼睛,原本还有不服,可现在他却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
“小的不知他是帝君的人,还望帝君恕罪。”
一张银票落在他面前。
“他欠的,本君还了,若再敢纠缠,就不是重伤这么简单的事。”
漠城主颤颤巍巍的双手捧着银票,不停的磕头。
“以后小的必定对洛公子毕恭毕敬,也会管好我那逆子,不会再打扰洛公子。”
楚恒熠离开,漠城主瘫坐在地上,如同被卸去了所有的力气,再看手里的银票,只觉会烫手,却不敢丢,只能视若珍宝的捧着。
……
一处村子茅屋柴房里,李大富透过门缝看着追上来的鱼三,鼻子里哼了口气。
“阴魂不散,都追到这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啐了口唾沫,从后面出去,故意在雪地里留下自己的脚印,将鱼三引到自己设下的陷阱,他蹲在角落里,只等鱼三过来他就拉动连着破旧房梁上的那根线,这时摇摇欲坠的房子便会崩塌将鱼三埋在里面。
肩膀被人按住,李大富回头见是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
话还未说完,一拳头砸在他的眼窝,李大富被击飞出去,砸在茅屋的墙壁上,砸出了个人形坑洞。
“主人说让他交出银票给点教训。”
“哦,我注意一下力道。”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另外一只眼窝又挨了个结实。
这时,鱼三打开柴房,发现脚印,朝破败的后院茅屋走去,便见李大富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爬到他面前。
“整整四万两,我一个铜板也没敢花啊,求求洛公子放过我吧。”
……
这一觉,洛小君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洛小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起了床,嗓子干疼得难受,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刚入喉,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小君,小君。”
这声音是。
洛小君站起来,打开门便见鱼三顶着一头积雪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院子,左右看了看,见洛小君站在门口,他走过去,从怀中取出银票。
“银票我追回来了!”
“快进来暖暖。”洛小君拉着他进了房间。
鱼三将手放在炉子前烤了烤。
“我去浦镇打听到了李大富的去处,虽然花了些时间,可他最后还是服软,乖乖的将银票还了回来。”
鱼三说得满脸兴奋。
“你是没瞧见他,李大富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他的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他正兴奋的描述时,老铁匠跑进了院子。
“洛公子,您快去看看。”
洛小君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跟着老铁匠朝工厂走去,刚到门口一些人正在朝里面搬东西。
“你们在做什么!”
瞧见洛小君来了,漠城主迎上来。
“这些都是送给洛公子的,以后只要洛公子要精铁,要多少支会一声便是。”
洛小君被他这忽然转变的态度给弄得有些糊涂,他从怀中取出那张面额四万两的银票递给他。
“东西都搬回去吧,银票还给你我们两清,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嫁给漠启。”
漠城主汗如雨下,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可千万别将银票给我。”
洛小君与鱼三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第74章 小君,我喜欢你
三日后,楚恒熠回到平陵城。
长老堂宗庙大厅,大长老跪坐在蒲团前敲打着木鱼。
察觉有人进来,他停止敲击。
“回来了。”
“本君按照你所说的迎娶了景如歌,为何孤煞还在!”楚恒熠面色阴沉。
“老夫已与君上说过,需与她圆房才可解除孤煞。”大长老继续敲打木鱼。
楚恒熠冷哼一声。“大长老认为本君还会相信的你的片面之言?”
“信与不信帝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老夫。”
楚恒熠攥紧拳头。
“本君受困时,援军为何不到。”
“长老堂需要为下任帝君保存实力。”大长老转头看向他,浑浊的老眼苍茫一片。
“北梁国需要的是一位强大的帝君,而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若你能被他们所杀,便说明你不配称为帝君。”
楚恒熠冷笑。“如你所言,北梁国不需要被保护的弱者,本君亦不必征求长老堂的意见。”
“即日起,长老堂不得插手朝政。”
他转身,背后响起苍老的声音。
“别忘了你有今日,仰仗的谁。”
“来人,备马。”
“君上三思!”荣尧劝道。
“本君自有思量。”楚恒熠迈出长老堂,步伐坚定。
经历了这一战的生死,楚恒熠彻底看明白了。
大长老说,他命中有煞,需阴命之人才可化解。
大长老说,他命中有煞,需与之同房才可化解。
是不是下一次大长老还会说,他命中有煞,需要个阿猫阿狗暖床,他也需照做?
世人都言,南楚国皇帝洛君怀是个傀儡皇帝,却不知这世上最大的傀儡,是他楚恒熠。
楚恒熠头也不回的离开长老堂,若煞与他的命是连接着他四肢让人操控的线,那他便亲自斩断它。
……
“阿嚏。”
洛小君打了个喷嚏。
连续几日熬夜,洛小君终于病倒了。
这会儿躺在床上,额头上顶着布巾,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
好在,洗衣神器开始正常售卖,制作的原材料稀缺问题也已经得到解决,也不知变了什么天,本来对他有所压制的漠城主忽然开始热情的转变,并免费替他提供渠道,运送货物。
时不时的还亲自登门拜访,说什么小儿不懂事,让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大量放了他。
洛小君拒绝不掉,索性大方受下,正好他也需要尽快的扩充市场将洗衣神器尽可能的卖到更加远的地方,如此他洛小君的名字才能传得更远。
其实,洛小君也不知道无良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他现在要做的是等待,哪怕这几率微乎其微。
“小君哥,该吃药了。”
阿九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洛小君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阿九我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阿九将布条从他额头上取下来,手放在他额头上感受着温度,只片刻又将布条放上去,两手叉腰毫不留情的戳穿。
“小君哥还在发烫,快吃药。”
阿九从来不凶,可若洛小君不吃药,那横眉竖目的小模样,洛小君见着了也怂。
洛小君不情不愿的捏着鼻子仰头喝了下去。
见他都喝了个干净,阿九这才满意的将碗接过,打开房门走出屋去。
洛小君躺在床上,这一趟就是一天一夜,大夫说不能吹风不能出门,得躺着安心养病。
脑袋昏沉沉的,洛小君吃了药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在床上躺了三日,鱼三与鱼娇每日都来看他,也会与他说起近日里发生的事情。
北门关刚消停没多久,这会儿又开战了,洛小君担忧的看向窗外。
楚恒熠到底在干什么。
“小君。”
房门从外推开,鱼三关上房门,抖了抖身上的雪走进来,从藏怀里的油纸包取出来。
“你尝尝刚出炉的酥饼,可香了。”
他小心的将油纸包打开,香气四溢。
洛小君捏起一块放入口中,见他吃得香,鱼三脸颊微红,羞涩的低下头。
“好吃吗。”
洛小君点头。“今日怎么不见你哥鱼娇。”
“近日店里人山人海都是前来订购洗衣神器的人,哥忙得抽不开身,所以就让我来了。”
“对了,今日店里来了个奇怪的人,让我将一样东西带来给你。”
“什么东西?”
洛小君疑惑的问道。
鱼三取出一个木盒递给他。
洛小君接过,这木盒做工精致只有巴掌大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白玉锁,锁面雕刻奇怪的符文。
“这是谁送来的?”洛小君将白玉锁取出来,细细的查看。
“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他穿着道服,应当是个道士。”
“道士?”
“酥饼冷了就不好吃了,小君你先吃,我去店里帮忙。”
鱼三说着走了出去,快跑着出了院子离开。
洛小君看不出这把白玉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也没多想,随手丢在抽屉里,开始吃酥饼。
两个酥饼下肚,肚子也吃饱了,瞧见桌上放着账本,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鱼三将账本落下了。”
他起身拿起账本打开房门打算给他送去,左右看了看,见阿九没在他轻手轻脚的合上门走出院子。
到了外院,风一吹洛小君一个激灵,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呼了口气。
在屋里待许久,风一吹怪冷。
洛小君其实可以差人去送账本,可他在房间里待了几日都快发霉了,实在想出去走走。
踩着厚厚的积雪,吱嘎吱嘎的响,刚到拐角迎面一辆车驶来,洛小君转头去看为时已晚。
“小心!”
腰肢被人揽住,身子朝一侧栽倒在路边的积雪里。
车飞驰而过,若刚刚闪避慢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谢谢……”
洛小君抬头,怔住。
“是你。”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鞋子也没穿显然是家里跑出来的。他不是在家养伤吗?
“你可以松手了。”洛小君挣脱开他的手。
漠启手中落空,他皱眉,直接擒住他的胳膊,将他扛起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将他放下,两手撑着他背后的墙壁,将他困在臂弯里,盯着他。
漠启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那日出现在喜房里,劫走你的人是谁!”他眼眶通红,歇斯底里的大吼。
他问爹,爹不告诉他,问娘,娘也不说,那他就亲自来问洛小君。
洛小君错开眸子。“别问了,回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以前的事我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我做不到!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
他抓住洛小君的手腕。“走!我们继续去圆房!”
洛小君摇头。“放开我。”
漠启拽住洛小君往外走,任由洛小君如何挣扎都不松手。
刚出巷子口,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漠启满脸戾气。“让开!”
男人冷冷的注视着他,同样说了两个字。“松手。”
漠启整个僵住,这声音是!
看向站在巷子口身着黑衣身姿伟岸的男人,与那日将他击飞出去的人影重叠。
“是你!”
楚恒熠的目光落在漠启紧抓着洛小君手腕的手上,他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抬手一掌朝漠启击去,漠启虽然早有防备,却还是被击得倒退数步撞在墙壁才稳住身形。
“你到底是什么人!。”漠启捂着胸口。
楚恒熠走到洛小君面前,抬手捏住洛小君的下巴,让他看向漠启,薄唇贴着洛小君的耳朵,声音冷冷的。
“要杀了他吗?”
洛小君摇头。
男人略显失落。“他方才询问我是谁,小君不说,那我来回答。”
他勾起洛小君的下巴,指腹摩挲着柔软却略显苍白的唇。
“我是小君的夫君。”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你胡……唔。”
男人的唇贴了上来,堵住了他口中的话,手圈住他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
在漠启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松开洛君怀,唇与唇拉出暧昧的银线在光照下异常醒目,他舔舐着洛小君的唇宣示性的将洛小君搂在怀中,轻蔑的看着靠在墙角的漠启。
“你可以滚了。”
一道杀意朝他袭来,这杀意只针对漠启,他人感觉不出来。
漠启身子僵住,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咽了口口水,踉踉跄跄的跑出巷子头都不敢回。
楚恒熠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怀中脸颊通红的人儿。
“哪里不舒服?”
洛小君挣脱开他的怀抱,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你刚刚在胡说什么。”心砰砰直跳,他他,到底在胡说什么。
一定是为了替他摆脱漠启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一定是这样!
“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
洛小君抬眸与他对视上,男人轻笑一声。
“找个地方聊聊。”
酒馆二楼雅间,洛小君坐在矮桌前,楚恒熠坐在他对面。
“你不是应该在北门关吗,为何来了这里。”
“想你了。”
洛小君猛地抬眸,楚恒熠凑近,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以前都是我的错,与我回宫吧。”
洛小君眸光闪烁
“不……”
他拥住他打断他拒绝的话,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
“小君,我喜欢你。”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心砰砰直跳。
“什么?”
“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他深邃的看着他,恍若这辈子怎么都看不够。
洛小君摇头。
他说:“我怕我若不来你就被别人夺去,成了他人的新娘。”
“你指的是漠启。”
“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他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
洛小君大脑短路极其老实巴交的点头。“恩。”
男人笑得灿烂,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似乎这样还不够,转而吻住了他的唇。
良久,他松开他,吻住他的额头。
“三日后将会是决定生死的大战,等战事结束我便接你回去,迎娶你为帝后。”
楚恒熠走出客栈,临走前似乎在说“等我来接你。”
洛小君的脑袋晕乎乎的,兴许是病还没好透……
也不知就这样呆了多久,就像忽然被按下启动开关,洛小君的脸蹭的一下通红。
“他,他他他,他向我求婚了?!”
第75章 回本该属于你的家
洛小君晕晕乎乎的走出酒馆,被四处寻他的鱼娇找到。
“小君,你去了哪里,我们在到处找你。”
阿九以为洛小君不见了,便找鱼三与鱼娇帮忙寻找。足足找了一个上午,可急死了人。
“鱼娇。”洛小君停下,凝着眉头。
“你觉得,男人和男人能成婚吗?”
鱼娇回头看向他,笑道:
“各国都有男子与男子成婚的先例,这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小君怎会忽然问起这个?”
洛小君眸光闪烁。“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能在一起?”
“在一起了,不就在同一个世界了吗?”
“这样?”
见洛小君心事重重的模样,鱼娇凑近他。“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有人和你求婚了吧。”
洛小君摇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ma头。“我不知道,我很乱,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洛小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房门,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原先既定的剧情,彻底的乱套了。
楚恒熠与他求婚,要娶他,而自己竟没有拒绝。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为常事,可自己真的能做到成为楚恒熠后宫中的一员?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朝一日,躲在房间里,思索着这个听上去匪夷所思的问题。
坐在床上,手扶着额脸。
“真头疼。”
“既然头疼就不要去想。”
屋内骤然响起人说话的声音。
洛小君抬头便见屋内不知何时多出一人,他站在房门后的阴影里,一身青甲,古铜的皮肤,身形高大魁梧,是郑元昼。
“阿昼?”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捧住他的手,轻轻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君怀,我来接你回家。”
他还是郑元昼,却和上次所见的郑元昼截然不同,话音冷冰,眼里没了光彩,暗黑一片。
洛小君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摇头。
“我不是洛君怀,我是洛小君,所以我不能与你回去。”
郑元昼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阴沉着脸,鼻子皱着满是阴鸷。
“因为他,所以不能与我走……”
“不是他,我不想牵扯到你们的纷争里,所以你走吧。”洛小君抬手指向门外示意他走。
“你们的纷争?”郑元昼大笑,笑得沙哑,笑得痴狂,只满眼血红的低吼着朝洛小君走去,一击刀手落在洛小君的后颈。
洛小君身子一软倒在他怀中,郑元昼拥抱着他,手指描绘着他的眼他的眉毛,口中喃喃。
“一年之期,我等不了!若再等下去,再见面你便是北梁国的帝后!南楚国的仇敌!”
风吹过,震落了屋檐的积雪,在屋檐下堆积成一团白雪。
屋内的炭火被涌入的冷风吹得更盛,却驱散不了席卷着整个房间的冷意。
“小君哥,该吃药了。”
夜幕落下,阿九从厨房端着熬好的药朝洛小君的房间走去,刚到门口便见房门是开着的,嘴里碎碎念。
“大夫说了,小君哥不能吹风,怎就将门打开。”
一边说一边快速进去,想要药碗放下然后去关门,走进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手一滑,药碗落在地上,洒落了一地。
“小君哥不见了!”
他后退一步,走出房间,大喊。
“来人,快来了人!”
听到动静,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阿九吩咐人去找,天色彻底暗下,如何都寻不到人,他彻底慌了!
一日过去,洛小君恍若在历城凭空消失了一般,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偏偏就是找不到洛小君。
屋内,鱼三,鱼娇,阿九,以及老铁匠孟叔等一众人围坐着,面色凝重。
“小君哥离开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帝君,我决定去找帝君看小君哥是否在那边。”阿九说道。
“我与你同去吧。”鱼三站起来。
阿九摇头。“为了洗衣神器,小君哥耗费了不少心血,若你们走了他的心血就没了,小君哥我来找,其余的就拜托给你们了。”
“我与阿九同去吧。”老铁匠站了出来。
“北门关洼地我比较熟悉,别忘了,当初去拾荒还是我领得路。”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第二日,阿九与众人道别,乘上马车前往正在发生战乱的北门关,有老铁匠带路,鱼娇稍稍放心一些,他看向北门关的方向,想起洛小君与他说过的那番话。
“但愿小君是与帝君回去了。”
城主府阁楼顶,漠启坐在屋顶上,手里提着酒壶遥望着远方。
“漠大哥,屋顶上冷,您快下来。”
他手下的人在下面呼喊着,喊得最急的当属个头最小的那个,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嘴巴瘪瘪的看上去就是特好欺负的那种,当初捡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几个恶霸欺负,带了回来就跟着他混了。
多少年来着,三年,还是五年。
“漠大哥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若心情不好就打我一顿好了。”
漠启看向他。“小子,那次是你带人毁了洛小君仓库的货,让他法子顺利还上银子。”
被识破他苦笑。“漠大哥要将我赶走?”
漠启饮了口酒,“你喜欢我。”
他瞪大了眼睛,抬眸便见漠启正邪笑着看着自己。
“喜欢就得争取。”
“我可以吗……”
“试试看,说不定可以。”
“这可是漠大哥说的!”
小子爬上屋顶,费力蹬腿的小模样令他发愁,这样以后怎么跟着他出去打劫。
以后得多操练操练。
小脑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还不待他看清,那对看起来瘪瘪的唇贴了上来。
漠启怔住,原来这小子的唇也很软。
不知不觉,长大了呢。
……
两日后,阿九与铁匠所乘坐的马车抵达风沙村附近。
秦月国通往北梁国的国境早已封闭,想从秦月国进入北梁国国界只能从风沙村走山路步行进去。
到了夜里下起了雪,大雪加上大风令人举步维艰。
阿九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带着兔毛帽子,顶着风雪跟在老铁匠身后,每迈出一步便要被风吹得后退半步。
“过了这座山就是北门关了,再坚持一下。”
阿九咬牙,紧跟着他的脚步。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风雪将脸打得生疼。
“小君哥。”
希望能在君上那里见到小君哥。
他心中如此期许着,盼望着,越过那座山便见到他。
……
“我这是在哪?”
洛小君眼前一片朦胧,几次眨眼后,视线从模糊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入目的是烧红的炭火以及咕咕冒泡的水壶。
“你醒了。”
小桌边坐着一个男人,最先入目的是青色的衣摆以及青黑色的战甲,耳边是车轱辘碾过雪地的声音,他在行驶的马车里。
“阿昼……”
意识回归,洛小君想坐起来却发觉自己使不出一丝力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
郑元昼漠然的望着他,“君怀莫要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之所以让你无法动弹,只是不想在回去的路上出现意外。”
“回去?去哪?”
他轻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当然是回家,回本该属于你的家。”
“家?”
“郾城皇宫。”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皇宫?你要造反……”南楚国灭亡,皇宫早已被查封,事实上郾城也已经没了,现在整个南楚国统称为郾郡。
“造反?”郑元昼阴沉着脸,这二字戳痛了他的心。
“小君,你被洗脑我不怪你,只怪我没能保护好你,再你最需要的时候没有留在你身边,你放心,很快他们附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会替你千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他握着洛小君的手,如痴如魔的喃喃。
“您该坐在金銮殿上,您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我的皇上。”
洛小君闭上眼睛,郑元昼已执念成魔,他已经决心造反,这不是小说里该有的片段,事实上郑元昼在洛君怀死后不久暗杀楚恒熠被杀了。
风雪中马车疾走,一路朝着南方,朝着与北梁国相反的方向疾驰。
……
另外一边,雪峰山顶上,一只手攀上去,站在山顶看向下方的洼地。
“我们到了。”
阿九看向老铁匠,一鞠躬。“谢谢铁匠爷爷。”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得靠你自己了。”
老铁匠本该义无反顾的与阿九一同前去,可他并不想死,帝君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威名令人闻风丧胆,他不敢去冒险,他家中还有妻儿等着他养活。
阿九与老铁匠告别,拄着棍子顺着山坡往下走。
上山的路很难走,下山的路走起来并不费力,顺着山坡到了洼地,沿着战场残骸往前朝一道天然形成的巨石拱门走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厚厚的青石巨门。
巨门上结满了冰霜,他伸手触碰着冰凉刺骨,抬头望着城楼上方,阿九深吸一口气大喊。
“我要见君上!”
“有人在,在放箭!”巡夜的士兵看向下方,战事将近,任何接近城门的人都得死。
他拉开弓箭,打算将他射杀。
“慢着。”
荣尧走过去,看向下方不停敲击大门的瘦弱少年。
“是他。”
“荣丞相认识他?”
荣尧点头。“带他进来。”
咔咔咔,石门打开一条足够一人通行的缝隙,阿九走进去后,荣尧走下城楼看向他。
“你不在洛君怀身边呆着,怎来了此处。”
阿九扑通跪下。
“荣丞相,求您让我见君上一面。”
“要见君上总得说出个缘由。”荣尧说道。
阿九眼里含着泪,哽咽道:
“小君哥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荣尧蹙眉,他总觉得君上一意孤行和洛小君逃不了干系。
“你走吧,君上不会见你。”
阿九跪着抱住他的腿。
“人命关天,荣丞相算我求你了。”
荣尧一个眼神示意,士兵将阿九擒住。
远处一队兵马赶来,为首的人正是楚恒熠。
见他来了,阿九朝那边大喊。
“君上,君上!!”
第76章 为了皇上一切都值得
“堵住他的嘴!”荣尧示意过去。
几个士兵擒住阿九,捂住阿九嘴里的呼喊。
眼看着帝君走到北门关大门前,阿九用力挣扎,嘴里大喊着。
“君上,小君哥失踪了,君上,君上……”
却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在这千军万马的马蹄声中微不可闻。
石门打开,天色微亮,楚恒熠拔出游龙剑。
半个月前,他重伤回来,大长老找到他,并不是来关心他这个帝君,而是让他割地认输。
“你杀了禹国皇子,禹国皇帝有怒气情有可原,若再继续战下去两败俱伤反而如了某些看客的意,对双方都没好处,你既然已经平安回来,那就割地求和吧。我已与禹国皇帝谈妥,只要你割让一座城池,并昭告天下为杀死洲文仪一事致歉,禹国便继续与北梁国交好,并重新派出一名皇子进入长老堂进修。”大长老走到他的病榻前,将一封拟好的诏书递给他。
“盖上国印,接下来的事老夫会为你办好。”
楚恒熠看都不曾看着这诏书一眼,便随手丢到一边。
“你怕了禹国,本君不怕。”
让他认输,简直是笑话,况且,他认为洲文仪死有余辜。
“君上是北梁国的君上,当以北梁国的利益为先,岂可争一时之胜。”大长老语重心长的看向他。“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你养好了伤后再战也不迟。”
“若任何国家攻打侵犯,都以一城相送,北梁国迟早要亡,哪来的国。”
“君上!”
“本君乏了,大长老回去吧。”
楚恒熠赶人,常愁从外进来,对大长老做出个请的动作。
大长老眯着眼睛,临走前提醒他。
“你现在该做的是解除身上的孤煞,而不是在大婚之日便披甲上阵数月不归,老夫用心良苦,还望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楚恒熠望着远处黑压压杀来的兵马,冷冷的举起手中的剑。
朝中半数人都曾今是洲文仪一脉的人,甚至在长老堂都留有人在,禹国的手伸得何其长。
就连在他的军中都发现了大量禹国安插的密探。
若真如大长老所说的割地,以后朝堂上,还不一定谁说得算!
这一战若能成功杀退禹国兵马,解了后顾之忧,就是他清理朝纲之时,到那个时候长老堂的势力才能彻底瓦解。
只等一切都妥当,他就将洛小君接回宫去!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随之四起,楚恒熠双眸冷冽,今日一战他只能赢。
禹国皇帝坐于阵前,看向杀来的楚恒熠冷哼一声。
“他重伤,又损失惨重,已是强弩之末,我军一定能胜。”
“皇上,郑元昼离开了。”将士禀报道。
禹国皇帝蹙眉。“最近几战都是他在出谋划策,不可不说他的智谋非常有用,这时离开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这战还打不打。”将士问道。
“当然要打,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有第二次。”
他眯着眼睛,看向杀来的兵马。
“帝君之位是朕的。”
“迎战。”
两拨人厮杀在一起,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哪怕隔着山也能听到。
早起准备去打猎的老村长看向山的方向,叹了口气。
“又开始了。”
老铁匠站在山脚下,默默祈祷。
“但愿阿九能平安无事。”
阿九被关在军营中的一座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他紧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小君哥,你到底在哪里,呜呜呜。”
天边的染上了火烧云,将雪山也映照成了红色。
耳边是喧嚣的人流以及沿街叫卖的声音,洛小君已经记不住自己在马车里待了几日,赶了几日的路。
这一路上,他都如现在这般动弹不得,是郑元昼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小君,过了这座小镇我们就到郾城了。”
车帘掀开,郑元昼手里捧着一碗粥进来,马车停在一座客栈门口他出去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回来。
进入马车坐在洛小君身侧。
“君怀曾说,天下美食皆不如阿昼的手做出来的食物美味,我借客栈的厨房一用,亲手给你熬了一碗银耳粥,清淡爽口甜而不腻你一定会喜欢。”
谁会想到,这只用来杀人的手,也能做美食,只可惜现在洛小君全无胃口。
洛小君没有回答他,呆呆的望着窗外的火烧云。
楚恒熠说三日后他便要大战,那边如何了呢。
见他看得出神,郑元昼端着粥碗的手紧了几分,“吃吧。”
挑起勺子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洛小君没什么胃口,整日整夜除了头其余地方都动弹不了,他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银耳粥顺着他嘴角流入他的脖颈,他倔强的不肯张嘴,惹得郑元昼不悦的皱眉。
却还是耐着性子用丝绢细细的替洛小君擦拭。
“在担心他?”
洛小君不语。
“以为不与我说话,不吃东西,我就会心软,放开你?”
洛小君闭上眼睛似乎十分疲乏。
郑元昼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耳粥。“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我替你夺回了燕南国,你就不会再生气了,你现在不过是被迷了心窍,辨不了是非。”
他将粥放下,拨开洛小君洛小君脸颊上散落的发丝,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的皇上很快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洛小君睫毛抖动了一下,郑元昼温柔的笑了。
“再忍几日,马上就到了。”
马车继续前行,到了夜里郑元昼从马车底下取出马桶上了马车,他面无表情的解开洛小君的腰带,身下一凉寒意袭来,可洛小君失去知觉的身体却任何反应都做不了。
“放松,你不用感到别扭,我与你可是一同长大的,曾今还一同去泡过温泉。”
这是洛君怀与他的过往,并不是他洛小君的。
被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男人如瘫痪在床的残疾一般照顾,令他陌生又厌恶。
他抱着他坐在马桶上,搀扶着他的身体,将一股内力涌入他体内,帮助他恢复身体某个部位的感官。
“你杀了我吧。”
洛小君失去知觉的身体靠在他怀里,声音沙哑,精神在崩溃的边缘。
“你若听话乖乖与我回去,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
完事后,他替他穿好裤子抱回去躺下,马车继续前行。
直到半夜,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他抱着洛小君坐在一张特制的轮椅上,推着他站在曾经的皇宫大门前停下。
他俯下身,托起他的下巴让他的脸朝着宫门方向,凑近他耳边,声音粗狂而低沉。
“只需要等待片刻,不用太久。”
火光大亮,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空气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漆黑的夜似乎也在这一刻染上了血色。
宫门震动了一下,伴随着人头滚落在地上的咕噜声,皇宫大门打开。
郑元昼推着洛小君朝里走去,轮子碾过鲜血,火光下遍地死尸,他却喜悦的笑着。
“我带你回家。”
进入宫门,到了金銮殿,郑元昼抱着洛小君走上台阶,迈过尸体走入大殿,将洛小君放在龙椅上单膝跪下,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深邃的望着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小君坐在被鲜血染红的大殿上,满脸恐惧。
“你疯了。”
他微笑,亦如初见时的温柔。“为了皇上一切都值得。”
……
北门关狼烟苍茫的战场上,男人一脚将绣有禹国图腾的旗帜踩入雪泥中。
楚恒熠遥望着天边升起的阳光,俊脸上血迹斑斑却掩盖不了他眼里映照着的光芒。
他举起手中的游龙剑,大军振奋人心的高呼万岁。
楚恒熠看向落荒而逃的禹国兵马肆意的大笑。
“禹国老儿,你若还敢再来,本君必灭你禹国!”
禹国皇帝踉踉跄跄连滚带爬,仿佛若自己走慢了,便会被楚恒熠这疯子一剑砍了头。
“禹国败了,败的不仅仅是这一战,而是他们的战心,楚恒熠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畏惧的影子。”
站在远处一直关注着这一战的冯叶凛沉声说道。
正当这是,探子回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主人,刚得到消息,郑元昼乘着楚恒熠在北门关与禹国大战,攻下了郾城。”
冯叶凛皱紧眉头。“一年之期还未到他便如此急切,现在与楚恒熠正面对决对他来说还太早。”
“还有一件事。”这探子跪在地上。
“洛君怀,不见了。”
“什么!”冯叶凛大怒。
“不是让你们好好盯着他的吗!”
这探子的头低着地,声音越来越小。
“郑元昼解决了我们的人,瞒着您将他带走了。”
“成事不足的家伙!”
冯叶凛一甩袖转身走远。
……
大仗告捷,北梁国赶走了禹国兵马,楚恒熠赢了,他骑上马背带着大军往军营走去,只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会亲自去将洛小君带回帝天宫。
北门关石门大开,迎接着全胜而归的楚恒熠,声势浩荡呼喊声震耳欲聋。
被关在帐篷里阿九,透过缝隙企图看清一些,守候在门口士兵伸长了脑袋也想去一堵帝君风采。
乘着他分神,阿九钻出帐篷朝那声势浩荡的所在跑去。
见队伍的最前面一人骑马在前,阿九一咬牙冲了过去。
忽然有人跑过来,楚恒熠勒紧缰绳,若稍晚一点便能将他踩死。
“大胆,是何人惊扰君上的马驾!”将士怒叱道。
荣尧认出是阿九,怕被君上认出,率先一步吩咐身侧的人。
“怎么将他放出来了,快带走。”
士兵擒住阿九的手,将他按在地上,并用手堵住他的嘴。
阿九被按在地上不停挣扎,见君上挥动马鞭要离开,他张嘴狠狠的咬住这士兵的手,士兵吃痛一声松开,阿九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
“君上!小君哥不见了!”
第77章 让你成为皇帝
楚恒熠眯着眼睛,只觉这个少年有些眼熟。
“放开他。”
阿九挣脱开士兵的手,走到马下泪眼朦胧的说道:
“君上,小君哥不见了。”
楚恒熠跃下马背,将阿九揪住。
“你说什么!”
阿九绝望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说。“连君上都不知道,那小君哥在哪儿……”
营帐内,楚恒熠站在矮桌前,阿九跪在下方与他说起洛小君失踪一事。
“小君哥发烧生病一直在家养病,五日前我熬药给小君哥送去,发现他不在房中,我们将整个历城寻了个遍都没找到人,小君哥临走前曾经与鱼娇提起过君上,所以我才冒死前来,以为小君哥在君上这里,谁知……”
“你什么时候来的。”楚恒熠阴沉着脸。
“两日前。”阿九胆怯的看向荣尧。
楚恒熠明了,冷哼呵斥。“军营何时轮到他人擅作主张了?”
荣尧跪下。“微臣唯恐此时会扰乱了君上,故此隐瞒了下来。”
若楚恒沉着脸,四周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
“来人,将丞相荣尧押下去,仗责五十。”
楚恒熠走出营帐,翻身上马,“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胡将军。”说罢,策马而去。
阿九追出去,乞求的看向楚恒熠。
“君上会找回小君哥,对不对。”
楚恒熠只回答了两个。
“当然。”
……
洛小君失踪多日,鱼娇与鱼三兄弟二人留在历城帮他打理店中事宜,阿九一去也不听消息传来。
鱼三总是闷闷不乐,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现在也喜欢不起来。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口等着洛小君回来。
鱼娇常常自责,若洛小君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自己能多陪陪他兴许就不会出意外了。
“唉。”
鱼娇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去,刚迈过门槛,便听外面传来马蹄声。
鱼娇猛地回头,坐在门口的鱼三率先冲出去,鱼娇紧随其后到了大门外。
马蹄踏着雪地,在路上留下一串串的痕迹,一匹黑色的大马上骑坐着一位高大的男人,在雪地里十分醒目。
“您是?”
鱼娇与鱼三并未见过他。
“楚恒熠。”
鱼娇掩着唇,鱼三怔住,二人同时看向他,骑在马背上英俊非凡气势强大的男人便是北梁国帝君,是那个令洛小君念念不忘的人。
鱼三攥紧拳头,眸里闪过一抹厌恶。
男人跃下马背,鱼娇让开路来,鱼三站在门口却不让开。
鱼三虽比他个头矮,虽然气势弱,却强撑着不让不惧。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小君不是任何人的玩物。”他眼眶通红,强忍着男人所带来的威圧感。
与洛小君初遇时,他是个为了银子去码头偷荷包的小偷,是洛小君帮助他救出了哥哥,摆脱了困境,带着他与哥哥改变自己的人生。
若没有他,现在他们兄弟二人还在被王大福利用,鱼娇还不得不装扮成女子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他爱慕他,更多的是崇拜,他知晓自己的身份,知晓自己给不了他更好的未来。
可若,自己这样仰慕的人被迫成为别人看不起的玩物,哪怕豁出命,他也必将维护到底。
鱼三是鱼娇养大的,他深知若鱼三犯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是别人还好,可这位是杀人不眨眼的楚恒熠。
“鱼三。”他拉了拉鱼三的袖子,示意他冷静。
鱼三甩开他的手,鱼娇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他上前一步,指着楚恒熠。
“你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人多了去。”
鱼娇暗道完了,他以为君上会发怒,却听。
“我喜欢他,我会娶他为我的帝后。”
鱼三的手微微一颤,眸子闪了闪,紧咬着的唇松开,让开路来。
“小君的房间,在那边。”
楚恒熠朝洛小君的房间走去,进入的他房间,扫过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地板上残留的淤泥上。
“历城被大雪覆盖哪来的泥土。”
猛然想起了什么,楚恒熠冲出屋子,翻身上马离开。
待他离开,鱼娇松了口气,转身便见鱼三紧绷着身子发抖的模样。
轻叹了一声,走过拥住他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
亦如儿时他被人抢走了心爱的小竹鸟,独自哭泣时安慰他时的模样。
“哥,我应该开心的。”
“傻弟弟,就算你难过也没人怪你。”
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鱼三哭了,长这么大,头一次哭得这么惨。
……
北门关军营,阿九在营地焦急的等待,直到下午临近天黑时马蹄声传来。
楚恒熠骑马归来,并没有理会迎来的阿九,进入营地与将士们宣布回宫,将后续处理的事宜交给胡将军后,就带着兵马朝帝天宫的方向而去。
“君上!”
阿九在军营门口斩挥手。
楚恒熠的马驶过,一把将阿九抓上马背。
阿九僵住!
虽然不一会儿便被他丢到别的将士马上,可脸上的红晕却如何都消散不掉。
望着最前面的背影,他的心砰砰直跳。
三日后,楚恒熠抵达帝天宫,他刚回来镇守郾郡的齐郡守便匆匆迎了过去。
“君上,大事不好了。”他灰头土脸,精神萎靡,看着一副极其沮丧的模样。
楚恒熠像是早有料定,平静的道:“随本君来。”
“君上,我。”
阿九想跟上去。
楚恒熠停下,吩咐身侧的太监。“将他安排在宫中住下。”
说完,与齐郡守一同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中,齐郡守跪在地上,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君上与禹国皇帝大战之事,燕南国余孽帅军杀入郾郡,夺了郾城。”
楚恒熠眯着眼睛。“果然是他所为。”
历城一直都在下雪,鲜少能看到干燥的黑泥土,唯有南楚国温度宜人四季如春常年不降雪,土地肥沃泥土为黑色。
在洛小君的房间里发现了黑土,也就说,掳走洛小君的人极有可能是燕南国的余孽。
齐郡守见楚恒熠沉着脸不说话,心中忐忑不已,刚上任郡守不到半年便丢了城池,这下恐怕要被降守城不力之罪。
君上恐怕会将他打入地牢,进去了少说也得脱一层皮再扣半年俸禄。
来时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楚恒熠治下严谨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他沮丧的垂着头。
正当他以为楚恒熠会下令处置他时,却听楚恒熠问道。
“你还有多少兵马。”
“回君上,只有微臣一人,其余人……全部……战死。”
楚恒熠拧着眉头。“退下。”
齐郡守忐忑的退出御书房,如遭大赦的扯着袖子擦了把额前的汗。
御书房内,楚恒熠背靠着窗户而立,俊脸阴沉得骇人。
“来人。”
常愁闪跪下。“在。”
“查清楚逆贼之首是何人。”
“是。”
常愁领命离开与迎面而来的洪长老碰上,常愁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洪长老瞥了眼御书房内。
“君上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楚恒熠淡淡的看向站在门口的洪长老。
“洪长老好生清闲。”
“还不是托了君上的福。”
洪长老不亲自来的走入御书房,“君上可是为了南楚国余孽而发愁。”
楚恒熠并不理会,洪长老不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区区亡国之臣竟将齐郡守的守卫军杀得不剩一兵一卒,此人绝不简单。”
他眯着眼睛,满是精明与算计。“君上可否记得郑元昼。”
楚恒熠起回忆与南楚国的那场战役,那一役足足缠斗了一月才胜利,之所以如此之久,是因为南楚国的镇国将军郑元昼。
此人骁勇善战十分难缠,故此多花了一些时间。
当初他的心思全部都花在了洛君怀身上,压根就关注过郑元昼,若无人提起,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他这个人来。
“他……”
猛然,楚恒熠记起北门关前阵法为何如此眼熟。
与燕南国那一战中,郑元昼曾用过相似的陷阱,只是兵力太过悬殊,他围困不住楚恒熠的兵马,最终落败。
“老夫还要去给孩子们授课,就不陪了。”
洪长老走出御书房,满是褶皱的三角眼里尽是恶毒。
“禹国老儿翻脸不认账与那逆贼合作,说好的好处半点都没给老夫,也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虽然这些事迟早楚恒熠会查清楚,可积了一肚子火的洪长老还是不吐不快。
……
两日后,夜深,郾城皇宫。
洛小君坐空旷的宫殿中,这里曾今是洛君怀居住的寝宫,亡国之后此处被封锁,而今再来他不是洛君怀而是洛小君。
这一切对他来说很陌生。
“醒了。”
盔甲与剑柄的碰撞时的叮当声,在这空旷的宫殿里听得格外清楚,不用看都知道来的是谁。
“放过我吧。”
郑元昼走到龙榻前,坐在他身边,替他掖了掖被子。
侍从进来,手捧着铜盆,郑元昼拧干手帕轻轻的替洛小君擦拭着脸颊。
“我若放开你,你会乖乖留在这里?”
这语气,像是在惩罚不听话的孩子后,问他可否知错。
“我已经这副模样,又被你带来这里,能逃到哪里去。”
郑元昼放下手帕,从侍从手里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一把梳子,仔仔细细的替他梳头。
“很快我会为你举办登基大典,让你成为皇帝,在此之前只能委屈一下你。”
“就算我再次称皇,能维持多久?到头来只会让更多的人枉死,收手吧,楚恒熠并不好对付。”
郑元昼忽然用力,扯得洛小君头皮刺痛,咔,梳子断开。
“来人,看好皇上!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见他。”
第78章 ’沉迷美色
’
郑元昼手里攥被他捏成两半的木梳脸色阴沉浑身戾气。
一拳头御花园砸在假山石上,手背上鲜血溢出,他却恍若感觉不到疼痛,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定要让楚恒熠死。”
大殿中,他的部下正在等候着他,他走进去,所有人恭敬的迎接,他们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洗净,杀红了眼的戾气缭绕不散,曾经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却恍若修罗场的地狱。
“楚恒熠派人前来调查,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以他的手段绝对会毫不留手的全力出击。”副将军说道。
“我们的兵马只有区区二十万,不足以对付整个北梁国数以百万的大军。”
郑元昼冷冷的扫视一圈。
“你们怕死。”
一众部下齐刷刷跪下。“属下们的命是郑将军从死囚营里就救下的,只要郑将军一句话,万死不辞!”
“你们说的没错,我们的兵马是不足以对付楚恒熠整个北梁国的兵力,若直接对抗等同于螳臂当车,唯有用计将他引入陷阱才有机会。”
“将军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可,楚恒熠武功高强又在帝天宫,我们要如何杀他?”
郑元昼看向大殿中的龙椅,眯着眼睛。
“你们不是抓了个探子吗,将他放了。”
“这……”几人对视一眼,“若放了探子,他回去禀报楚恒熠,皇上在郾城的事情岂不是就暴露了!”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皇上在我这里。”
就让他看看楚恒熠能为洛君怀做到什么地步,若他肯为洛小君涉嫌,他就设下陷阱杀了他。
若他不来,正好让洛小君看清现实。
夜幕下,被囚禁的北梁国探子见狱卒正在打瞌睡,乘机将藏在鞋底的暗器取出砍断了锁链逃了出去。
副将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低声道。
“去告知将军,人已放走。”
三日后,帝天宫一处冷清的宫殿里,景如歌坐在窗前,魂不守舍。
从被带楚恒熠带回平陵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景如歌一直被关在华春宫中,没来得及和楚恒熠拜堂,他便出征北门关。
娘被郑元昼抓走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听闻郾郡那边出事了。
景如歌坐不住,她打算去打听一些消息。
支开看守她的宫女景如歌偷偷的出了华春宫,远远的便瞧见一人疾步朝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这男子一身窄袖的夜行衣,身形矫健神情焦急,应当是楚恒熠派出的探子。
难道是从郾郡来的?
景如歌紧跟了上去,到了御书房门口附耳偷听。
“启禀君上,小的亲眼看到郑元昼将洛君怀囚在寝宫中。”
楚恒熠站了起来,冷着脸。
“果然是他。”
门外一声响动,楚恒熠转头。
“谁。”
他一掌劈开大门,门外空荡荡的并无人在。
景如歌躲在墙角,捂着唇眸光闪烁。
“郑元昼他不是要帮小君夺回江上?为何将他囚禁,不行我得去看看。”
正巧这时,一位公公走了过来,景如歌一击刀手落在这太监的颈部太监晕了过去,景如歌将他拖到花丛里,扒下他的外衣穿在自己的身上,伪装成太监,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她刚出宫,一匹从城门口而来的快马入宫。
“启禀君上方才有人将这信件钉在城楼上。”
楚恒熠让徐公公念出来,徐公公将信打开,念了起来。
“想要洛小君的命就独自一人前来郾城皇宫,若带有一兵一卒本将军就杀了洛君怀……称帝。”
楚恒熠脸色大变,他一把夺过信逐字看完,手缩紧,信被他捏在手心,皱巴巴的成了一团。
“他敢!”
楚恒熠疾步走出御书房,朝臣齐刷刷跪下。
“君上三思,这一定是陷阱。”
“切不可前去,君上!”
男人置若罔闻的略过他们,黑眸里滔天怒意翻滚。
洛小君是他的帝后,他说过会娶他,绝不许任何人对他不利。
“驾!”
他翻身上马,不顾伤势挥动马鞭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平陵城城门口一人跪在中间挡住了去路,楚恒熠勒住缰绳。
荣尧叩首在地,头抵着地面。
“微臣恳请皇上回宫养伤,不可以身犯险落入逆贼的圈套!”
“让开。”楚恒熠冷冷的看着他。
荣尧紧咬着牙。“君上要离开,便从微臣身上踏过去。”
楚恒熠面无表情的扬起马鞭用力狠狠的抽打了下去,马儿抬起马蹄,嘶鸣一声从荣尧的身上跳跃了过去,疾驰而去。
守城的将士匆忙下来将荣尧搀扶起来,荣尧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回头看向楚恒熠离开的方向,眸光闪烁,咬牙蹬腿。
“当初我便不该让君上留下洛君怀!”
说罢,狠狠的抽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以前他以为楚恒熠攻打燕南国是为景如歌这个天下第一美女,直到大长老告诉他真相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愚蠢。
他为何不催促君上对洛君怀严刑拷打逼问景如歌的下落,而是劝他留下洛君怀,以此来转移君上注意,以免他‘沉迷美色’。
殊不知,留下洛君怀才是真正的沉迷美色。
虽然听从了大长老话迎娶了景如歌,却还未拜堂成亲便远赴战场,他这不是在躲又是什么。
战事结束,此刻他应当将没有完成的婚礼继续下去与景如歌圆房,却再次选择离开,而这一次是为了洛君怀。
君上压根就没算真娶景如歌。
可若他不娶,他身上的孤煞又当如何解除。
荣尧叹了口气,他不知自己是该期盼君上平安无事的回来,还是希望出现意外让洛君怀死了才好。
一晃眼,又过了三日。
因为郑元昼要离开皇宫,所以昨日他便过来给洛小君解开了穴道,身体虽然能动弹了,却行动迟缓。
郑元昼找了个聋哑太监来照料他,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他说话,洛小君现在想找个人帮忙通风报信都不能。
扶着床沿站起来,洛小君两腿颤抖个不停,脚底心麻痛,这感觉就和睡觉压着腿一样,木讷又刺痛,只从床边走到喝水的茶几这段距离便足足走了一刻钟。
洛小君艰难的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端起水杯却发现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水全洒了。
他颓废的将水杯放下。
显然郑元昼并没有给他解除穴道完全。
他压根就不是洛君怀,也没他那样的国仇家恨,更加赞同不了郑元昼殊死一搏的做法,不行,他不能留在这里,得找机会离开。
“咯吱。”门开了,是那个聋哑太监。
他端着托盘进来,将饭菜放在他面前,一勺一勺的往洛小君嘴里喂。
洛小君错开头不吃,聋哑太监跪在地上嘴里呃呃呃说个不停,看表情应当是求饶。
洛小君并不是不知道做下人的难处,当初自己初到帝天宫被楚恒熠刁难,做过太监的他知晓他们的不易。
终是心软的道了句。“我吃。”
洛小君张开嘴,聋哑太监将食物往洛小君嘴里送,洛小君心善,却不曾注意,这太监眼里的歹毒。
一碗饭吃玩,聋哑太监端着托盘和空掉的碗离开。
洛小君的头昏沉沉的,眼皮很重,顺势趴倒在了茶几上。
模糊间有人推门而入。
“他也配当帝君?”这声音充满了敌意。
“他根本就不配让我们俯首称臣,现在就杀了他!。”
说话的人揪住洛小君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从趴着的姿势,变成上仰。
失去意识的洛小君眼眸迷离空洞,红唇微张,说美更多的是魅,只看得这将士咽了口口水。
“听闻他已经被楚恒熠给睡了,不如在他死前,让我们兄弟二人享乐一番,反正寝宫里除了你我也没有旁人。”
身后的将士按住他的肩膀。
“这样做,将军会动怒。”
“将军在布置陷阱,这几日回不来,等完事后杀了他再放一把火,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说着,将洛小君推到地上,洛小君从椅子上摔下来,墨发与宽袖凌乱的在地板上铺开,昏暗的烛火下,散发着极致的诱惑。
撩拨得这将士急不可耐的解下腰带卸下盔甲,哐当一声响,将盔甲丢在地上,蹲下来去解洛小君的衣带。
“郑将军费尽心机将他救回来,说得好是复国,实则不就是看上这副皮囊吗,呵呵呵,咱们兄弟拼死拼活的凭什么就他一个人享受,今日也让我也快活一把。”
见背后同伙还不动,他催促起来。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脱了裤子,咱们兄弟二人有福同享!”
背后依旧没有回答,他不悦的回头,便见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花盆砸在他脑门上,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景如歌拍拍手上的泥。
“什么玩意,小君是你能觊觎的,呸。”啐了一口,不解恨又踹了一脚。
将人都捆绑结实,她跑到洛小君身边。
“小君,小君?”
见他没反应,景如歌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打开塞子放在洛小君鼻前让他嗅,只片刻他幽幽的睁开眼睛。
景如歌一脸欣喜。
“你醒了。”
“如歌,你怎么在这里。”洛小君想站起来却因为穴道并未完全解除迟缓木讷。
景如歌皱眉。“郑元昼,这禽兽竟点了你的穴道。”
她快速的解开洛小君的几处穴道,抓住他的手。
“乘着郑元昼要设计杀楚恒熠!我们离开这里。”
第79章 哭泣的样子,可真丑
景如歌拉不动他,回头看向他。
“你怎么不走?”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景如歌知晓瞒不住,也没打算再隐瞒洛小君,她松开他的手。
“对不起。”
“你为何要与我说对不起?”洛小君疑惑。
“我骗了你,也骗了所有人。”
说出这句话,景如歌顿觉轻松了不少。
“郑元昼抓走了我娘,威胁我嫁给楚恒熠并留在宫里做内应,他的军报是我想尽办法弄到传给郑元昼的,楚恒熠战场失利差点死掉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我以为这样他就会收手,就会信守承诺放了我娘,可我错了。”
她看向洛小君“他将你囚禁在这里,是在利用你将楚恒熠引入他布置的陷阱。”
“所以,你嫁给楚恒熠是假的?”洛小君眸光闪烁,心中隐隐的期待着什么。
景如歌耸了耸肩。“楚恒熠压根没娶我,成亲那天他放了所有人的鸽子,出征上战场去了。”
见洛小君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景如歌嘿嘿一笑,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果然喜欢他吧。”
脸颊脸颊通红。“什么跟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他与我都是男人,再说了,他是你的。”
景如歌凑近洛小君。“我很好奇。”
“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一口一个我要嫁给他,他是我的夫君,这种口气?”
“那是因为……”洛小君垂着眼眸。
“这是你们的宿命。”
“宿命?噗,哈哈哈。”景如歌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宿命,我只知道,他很爱你,并甘愿为自己付出自己的命,你现在要么和我一起逃走,要么就去救他。”
洛小君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拉开门跑了出去。
风呼呼的吹过耳边,似是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催促,快些,再快些。
……
郾城皇宫门前,楚恒熠只身一人站在宫门前,身上还留有北梁国带来并未消融的积雪。
“他在哪。”
宫门打开,身着青色铠甲的士兵整齐划一的站在大门两侧的,战靴踩踏地面哒哒声后一人走出。
郑元昼身着青黑色的盔甲手中持着厚厚的重剑,拄剑站立在城门口,满脸阴鸷。
“你还有胆子来。”灭国之仇,亡国之恨,杀他一百遍都不足以泄愤。
对于楚恒熠他恨入骨髓。
楚恒熠拔出游龙剑指向他,剑身颤动着发出一声渴望鲜血的嗡鸣。
如同剑的主人一般,杀气腾腾。
“他在哪。”
郑元昼让开路。“他就在宫中,若想见他,就请吧。”
楚恒熠眯着眼睛,这显然是陷阱。
“不敢那就滚回去。”郑元昼冷笑,他就是要让洛小君看清楚楚恒熠的真面目,他不过是贪恋他的皮囊罢了。
楚恒熠迈开脚,他目光坚定毫不犹豫的朝宫里走去。
郑元昼握着剑的手抖了一下,明明马上就能杀了楚恒熠,可他的心却如何都开心不起来,他宁可楚恒熠不来,也不愿让他为洛小君而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宫楼上无数的箭瞄准楚恒熠,哪怕他再如何武功高强,也绝对避不开如此众多的弓箭,加之他身上原本就有伤,功力大打折扣,他活不了。
弓已满弦,楚恒熠的步伐还未停止,他抬眸看向金銮殿前那道紧闭的殿门。
就是在这个地方,那个没什么力气看起来和女子一样娇嫩的皇帝,竟不自量力的想杀他?
是什么开始,对他喜欢上的?
他将他打入地牢严刑拷打一月都不曾招供,他厌倦,打算结束了他命。
他不会忘记,那间漆黑的地牢里他用清澈干净的眼睛,嘴里说着一些无厘头的话,没头脑的傻笑,指着他评头论足,大大咧咧的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装傻。
他想毁去他,他觉得他不该如此,他应该绝望而不是乐观的带着浑身的伤傻笑。
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那感觉就像是养了一只小宠物,举起刀准备屠宰时,它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你,并对你摇摆尾巴示好。
任由谁都会犹豫吧,楚恒熠也不例外。
从一个小小的不忍,到后面的试探,渐渐的他已深陷其中。
他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洛小君,他不过是个阶下囚,一个亡国君,他试图听从大长老的话迎娶景如歌。
可他终究还是无法做到。
“小君,我来了。”
楚恒熠走向了陷阱的中间,在金銮殿大门口是最好的射程位置,他逃不掉。
郑元昼日夜都在后悔,后悔在楚恒熠率军攻城的那日,他保护景如歌离开让洛君怀在宫中被屈辱。
他要复仇,为洛君怀,为了他的皇上,也为了自己心底那一抹如何都化不开的悔意。
哪怕以后他会恨他,也在所不惜。
手落下,重如千斤。
“放箭!”
“咯吱!”紧闭的殿门打开,一抹纤瘦的人儿出现在大殿门口的中央。
楚恒熠脚步不停的朝他走来。
洛小君顾不了太多,一咬牙冲出大殿,奔向他,阶梯太高,他直接从十米台阶一跃而下,纱衣飞舞与墨发交缠着扑到了男人怀中。
楚恒熠张开双臂接住他,洛小君直接将他扑倒在地上,紧抱着他。
“有陷阱!快走!”
楚恒熠怔住,听着他焦急的话,和犯傻一般的营救,黑眸里透着无尽的暖意。
“你这样抱着我,我更加逃不了。”
洛小君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将楚恒熠扑倒在地上。
可箭并没有射出,千钧一发之际是郑元昼下令停止。
郑元昼攥紧拳头,望着二人眼眶通红。“为什么要救他。”
“嗖!”有将士手一抖射出箭
箭射出所瞄准的人,是洛小君。
“君怀。”
郑元昼企图将那支射出去的剑抓住却为时已晚。
箭矢太猛避不开,楚恒熠站起来忽然抱住洛小君。
一声闷哼,男人的身形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圈着他腰的手,紧了几分,勒得洛小君皱着眉头。
楚恒熠吻着他的头发。“小君,你知道吗,我生于一个北朗族,我们族人有一个不成文规矩。”
“什么规矩?”
“但凡有过肌肤之亲,便是夫妻。”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楚恒熠拥着他的手垂了下去。
洛小君肩上一沉,他想推开他,所触碰的却是一片炙热的黏腻。
男人从他身上滑落跌在地上,洛小君看着自己的手。
“血!”
再看倒在地上的楚恒熠,才发觉他后背上中了一箭,想起方才他护着他的举动,洛小君的心缩紧。
“楚恒熠,楚恒熠。”
见他不动,洛小君慌了。
“你别吓我。”
郑元昼冲过来,抓住洛小君的手。
“跟我走。”
“不!”
洛小君甩开他的胳膊,摇头。
“我不会丢下他不管。”
郑元昼阴鸷的皱着鼻子。“你可想清楚了,若与他离开,你便不再是我的皇帝。”
城楼上厮杀不断,楚恒熠的兵马冲入皇宫,身侧的将士大喊。
“郑将军,快撤。”
“我本来就不是。”洛小君朝楚恒熠走去。
郑元昼的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随着他远去的脚步,一块一块的崩塌。
北梁国士兵赶来,郑元昼只能不甘的撤退。
寝宫中,楚恒熠躺在榻上,从城中寻来的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进去,洛小君与其他将士在外等候。
他坐在门口,满身满手的鲜血,眼神发直,双手颤抖个不停。
“经历北门关那一场君上重伤,若是旁人早就支撑不住,君上苦苦支撑到将禹国兵马击退,得知你被掳走,不顾伤势连夜顶着暴风雪抄近路赶来,丞相跪城堵截君上骑马一跃从丞相身上越过。而今君上又伤上加伤才支撑不住,君上他……真的很在意您。”身侧的将士沉声说道。
“他是为了我……”洛小君哽咽了喉头。
“咯吱。”殿门打开。
洛小君冲过去。
“他怎么样了,箭伤深不深,他疼吗,有没有用麻沸散,郊醣團隊獨珈為您蒸礼流血多不多,伤口不致命吧……”
洛小君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大夫也不知该先回答哪一句,懵了一下说道:
“君上原本身上就有伤在,新伤加上旧伤,就算是我也……”他叹了口气。
洛小君脸色煞白,楚恒熠的伤就连大夫都无能为力?
“不,楚恒熠不会有事。”不等大夫说完,洛小君冲入寝宫中。
大夫继续说。“……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处好伤口,君上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他内功深厚,只要好好养伤便可,不过君上的脉象有点奇怪,老夫行医多年没见过这种脉象。”他说完看向洛小君,却见身侧没人,只有一位壮硕的黑脸将军。
“那年轻人呢?”
“……”
洛小君推门而入,望着躺在床上的楚恒熠,他的面庞比上次见着消瘦了一些,伸出触碰着他的脸,冰凉的触感令他的心紧缩的抽痛。
“你是楚恒熠是北梁国的帝君,你不会死,不会。”
他咬着唇,睫毛轻颤。
“你不该来……不该来。”泪水啪嗒啪嗒的落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抓住他的手,洛小君身子僵住,被泪水朦胧的视线里,男人正宠溺的望着自己。
“哭泣的样子,可真丑。”
第80章 真天真
“醒了。”
洛小君止住哭泣,蓄满泪水的眼波光粼粼。
“大夫,大夫。”
他冲出去,看向正在写药方的大夫。“他没事,他还活着,你去看看他。”
大夫将最后一味药写好,吹了吹墨迹递给他。
“每日三服,饭后半个时辰服用,伤口不能沾水,这几日不要太过操劳过一个月便能痊愈。”
洛小君接过药方,候在外面的将士与大夫一并离开,并带上了门。
洛小君看着紧闭的大门,又看向手里的药方。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咳咳。”
床上传来一声轻咳,洛小君也没多想快走过去,将他搀扶着靠在床头并在他的腰后垫上枕头。
“水。”
洛小君提起水壶取出杯盏倒出一杯温水送到他的唇边。
“小君,与我回宫吧。”他深情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洛小君放下茶杯,“你的伤并没有大碍,在这里养几天你就走吧,我要回历城去。”
他站起来,楚恒熠抓住他的手。
“别走,留在我身边,与我回去。”
“不了。”
他将手从他掌中抽出,转身朝门口走去,打开门。
“我并没有拜堂,我喜欢的人是你。”
洛小君的脚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出了寝宫的门,望着暗下的天色,吹着冷风,洛小君这一刻无比清醒。
楚恒熠喜欢自己,这是他能感觉到的事,可自己如何能不顾及后果的接受,去爱?
这个世界不属于他,若他接受了,这辈子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小君。”抬头看向屋顶,景如歌正坐在上面朝他挥手。
洛小君顺着梯子爬上去,坐在她身侧与她一同看月亮。
“你说,月亮里有人住吗。”景如歌说道。
“有嫦娥还有一只兔子。”
“真的?”景如歌看向他。
洛小君与她说起嫦娥奔月的故事。
景如歌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有感而发。
“嫦娥吃仙丹成为了神仙,却要永远和己所爱的人分开,这仙丹不如不要。”
洛小君的心微微一颤,见他神情忧伤,景如歌转移话题,说起自己的事。
“在地牢里找到了我娘,打算带着娘去乡下躲过这一阵子,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
“我在历城做了一些买卖,鱼三与鱼娇都在你可以去那边,好歹也能有个照应。”洛小君说道。
“不了,我打算将娘安顿好后就去闯荡江湖,等下次再见面,说不好我已经是有名的侠女了。”
她站起来,背着手弯腰看着坐着的洛小君。
“我一直觉得你和以前我认识的洛君怀不一样,你不是他吧。”
洛小君怔住,景如歌笑着吐了吐舌头,飞身一跃从屋顶落下,对他挥了挥手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翌日清晨,洛小君早早的便出宫置办了一辆马车。
他不打算和楚恒熠道别,虽然这样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他的伤是因他而受的,自己却一走了之。
可洛小君还是不想一错再错。
在饼店里买了些干粮,雇佣了马夫,洛小君坐上马车里面。
“客人要去哪里。”马夫问道。
“去……”
他话还未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且慢。”
洛小君掀开车帘,是楚恒熠身边的黑脸将军。
“洛公子,您不能走。”他挡住了马车。
“贵国的大长老、定国公,荣丞相都不希望我留在楚恒熠身边,你为何不让我走。”洛小君好笑道。
这将士嘴拙,被他问得噎住,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洛小君放下车帘。“赶车。”
岂料,马夫还没来得及赶车,就被将士拎起丢了下去。
他也顾不得太多,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君上从昨夜到现在一口药都不肯喝,饭也不吃,又不肯换药,公子看在君上救过您一命的份上回去劝劝君上。”
“不吃不喝?”
洛小君皱眉看向皇宫的方向。
“将我送去皇宫。”
黑脸将士赶车到皇宫,洛小君跳下马车,步入进去推开一扇门进去,见着饭菜一动不动,药也没喝,皱起眉头。
“君上不吃药伤不会好,不吃饭会饿死。”
“就让我饿死病死,反正也没有人在意。”楚恒熠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洛小君顿觉头大,放软了语气。
“就算不想你自己,也该想想你的子民。”
“长老堂日夜培养新人,我死了马上会有人争抢着继位。”兴许是没吃饭又没喝药身体虚弱的缘故,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让洛小君感觉道一股浓浓的颓败之气,就感觉死气沉沉的。
洛小君不喜欢楚恒熠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想怎样。”
“我如何与你何干,反正你都要离开,不要本君了。”
洛小君瞪着眼睛。“什么跟什么!”
“身为帝君却被妻休了,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这样死了还能落个战死的好名声,挺好。”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
“所以,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吃药!”
楚恒熠翻过身,墨发遮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幽怨的眼睛。
“我要你喂我才吃。”
洛小君一头黑线。“君上,咱们都是大男人,您二十好几了,我也不年轻,咱们能不这样吗。”
“不行。”
“……”
“您保重。”
洛小君黑着脸转身。
“千里迢迢的赶来救你,你却连照顾我几日都不肯,这世上哪有这么薄情的人,偏偏还被我遇到,若回去了少不得被大长老和荣丞相念叨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后的耳朵根也别指望清静,果然还是死在这里算了。”
“……”
“听说饿死的人死相很惨,不过我可能会先重伤而死。”
“也不知人死后有没有灵魂,若有我定要日夜陪伴着小君。”
“洗漱、沐浴、如厕……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形!影!不!离!”
洛小君后背脊发凉。“够了。”
“别说了,我留下照顾你行了吧。”
楚恒熠侧躺在床上,手肘撑着额头,墨发半遮着凤眸嘴角勾着得逞的笑,这病态又腹黑的模样,直看得洛小君气鼓鼓的又发作不出来。
洛小君用勺子挑起一勺药送到他唇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张开,洛小君喂进去,男人咬住汤勺,洛小君用力拔。
男人斜勾起唇似乎在预谋着什么,洛小君意识到不妙,想松开手却为时已晚。
腰间一紧身体顺势扑倒在男人怀中。
“别动,不然伤口会裂开。”
洛小君手里还端着药呢,刚刚差点都撒了。
“你到底要不要吃药!”
“太苦。”
“我去拿蜜饯。”
“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哪?”
男人托起他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的唇,眼眸深邃。
“这……”
“唔……唔唔唔……”
冰凉的唇贴了上来,丁香缠绕间苦药的味道充斥了满嘴。
洛小君挣脱开他的手,男人捂着胸口似乎极其痛苦的样子,洛小君以为自己碰到他的伤口。
“哪里疼,要不要找大夫。”
望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楚恒熠挑起眉头为他担忧的模样,真可爱。
这一招以后可以常用。
……
伺候完楚恒熠吃完药,洛小君走出寝宫看着空掉的药碗脸颊通红。
楚恒熠变态病发作,简直没节操。
“还是洛公子有办法。”候在外面对君上束手无措的一众仆从连连称赞。
洛小君的嘴动了动,硬是说不出口,直憋得脸颊通红。
郑元昼撤军离开,郾城重新被楚恒熠掌控,洛小君看向远方,皱紧眉头。
以郑元昼的兵马对付楚恒熠只是以卵击石,但愿他不会再固执下去。
在宫里养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清晨正午吃了饭楚恒熠便下令启程回平陵城,洛小君也打算与他道别离开。
刚要说起这事,将士进来禀报:
“定国公故去了。”
楚恒熠端茶的手抖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飞鸽传书中提及的时间是在昨夜。”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帝天宫。”
“是。”
大军启程离开郾城,洛小君想找机会和楚恒熠道别,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对于定国公的死,楚恒熠很难过。
马车里,楚恒熠一直沉着脸。
洛小君将药递给他。
“该喝药了。”
“世人都以为定国公处处与本君作对,其实他们错了。”
楚恒熠的声音低沉,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沮丧。
“我年少时登为帝君,那时我羽翼未丰但凡大事都由大长老表明,我只是照着书本念,心中有意见不能说,有想法不能提,唯有定国公肯得罪长老堂,哪怕到了后面,他主动与长老堂亲近,可他的心还依旧向着朝廷。”
“没想到走得如此突然。”
洛小君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节哀。”
楚恒熠拥住他,洛小君这一次没有拒绝。
楚恒熠的过往与这副身体的原主洛君怀有一些相似,正是因为某些地方的相似,所以才会在他刚穿来求饶命的时候,给他一次求生的机会吧。
定国公逝世,他一定很难过,罢了,等他伤势好了,自己再走也不迟。
他轻轻的抬起手,抚住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顺着。
“别太难过。”
楚恒熠勾起唇,小君可真天真。
他用小小计谋他便心甘情愿的与他回去。
这一去,他便再也不会让他离开。
第81章 以形补形
车轱辘碾过冰雪覆盖的道路,马车行驶的速度很慢,大军也随之放缓了脚步,说好的急着回城的楚恒熠,并不急着回去。
他坐在马车柔软的毛毯上,怀中洛小君枕着自己的腿,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
马车进入城门,群臣前来迎接大胜而归的楚恒熠,正要高呼万岁,马车里伸出一只手,轻轻的下浮示意安静。
这动作轻柔小心,似乎若他这动作大了便会惊扰正在他怀里熟睡的人儿。
车速平而缓的进入城门,在百姓与群臣跪拜下朝帝天宫驶去。
怀中的人儿往他怀里缩了缩,小手圈住他的腰,脸颊红彤彤的小嘴勾笑,像是做起了美梦。
这样美好的人儿就在他怀中,他怎能吵扰到他,马车抵达皇宫,他让所有人在风雪中等候,也不愿意将他吵醒。
大掌轻轻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眼里尽是宠溺。
他的头发好软,脸颊细滑像是块刚出锅的水豆腐,似乎他手指轻轻一弹便会破开。
柔软的狐裘披风将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毛茸茸软乎乎小狐狸,只将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坦然面对心中的喜欢,在意并去接纳,原来是一件令人如此幸福的事情。
薄唇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这笑容美得令人心醉。
若让在冰雪里跪着等候的一众臣子知道楚恒熠抱着个男人露出这种表情,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残忍无情的帝君吗?
一团雪从屋檐滚落,啪的一声响。
怀中的动了动。
“现在几点了?”他嘴里嘟囔着,慵懒的声音软嫩。
几点?他在说梦话吗?
楚恒熠盯着他的小脸,想凑近一些听他在说什么。
洛小君却不说了,抱着他腰的手在他的小腹游走。
“我手机在哪……”
猛地,他抓到了什么,楚恒熠鼻息间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闷哼。
怀中的人抓着还不松开,嘴里继续嘟囔。
“让我看看几点了,诶?开关键在哪……”
手指捏了捏又捏了捏,皱眉,自己枕头底下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男人盘龙的黑金腰带,而他自己的手正稳稳当当抓着不可描述的东西。
洛小君顿时如触电一般松开,一个不稳直接摔在马车里,咚的一声响。
跪在马车外等候君上出来的朝臣们见马车晃动,不由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马车为何会晃动的时候,一人从马车里冲出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红的快滴出血来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不是好不容易被定国公说服赶出平陵城的洛君怀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以为这就算完了,不,远远不止。
马车掀开一角,楚恒熠伸出手。
“我受伤了,你忍心丢下我不管,我死了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君上自称我!还丢下他不管?这幽怨如深闺怨妇的语气是怎么会回事!谁来告诉他们,有没有听错!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洛小君,只见洛小君的背影僵住,似乎极其不愿但是又不想离开的样子。
别扭的转过身折返了回来,握着帝君伸出马车的手。
帝君从马车里走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马上就要摔倒,直到凑近洛小君,并揽住了他的腰这才稳住了一些。
话说,不是应该搂住肩膀才能稳住身形的吗!
等等,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最让人震惊的是,洛小君回来了,而且和帝君比之以前更加亲密!
恭迎楚恒熠进入寝宫,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
“去将此事通知定国公与大长老!”荣尧沉声吩咐道。
再看向议论纷纷的朝臣们,“此事切不可言传出去,都退下吧。”
……
瑶光殿寝宫,洛小君搀扶着楚恒熠进去,让他到床上躺下。
“我去找御医给你换药。”
洛小君逃也似的出去,到了外面捂着热得烫手的脸心砰砰直跳。
再看自己的手,回忆那触感,想起了马车上的尴尬,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君哥。”
这声音是?
洛小君回头。
“阿九,你怎么在这里。”
阿九见真的是洛小君,激动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君哥不见了,我怕你出事就去北门关找你。”
听到他去北门关找他,洛小君鼻子发酸,阿九是他来这里交过的一个朋友,他从不将他当成太监或者仆人,对他来说阿九就像他的弟弟。
“傻阿九,以后可不能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阿九乖巧的点头,看向洛小君身后寝宫。
“君上他……”
“他受伤了。”
“受伤!伤得重不重。”
洛小君摇头。“大夫说需要养一阵子的伤,我得留在这里照顾他,等他好了,我就带着你回历城去。”
阿九点头。“好……”
“对了,听闻定国公逝世了,你可知灵堂摆在哪,到底相识一场,我想过去祭拜一下。”
阿九挠了挠头。“小君哥,方才我还见着定国公在宫里走动,您可别吓我。”
风吹过,洛小君只觉浑身凉飕飕的。
“咳咳。”一声咳嗽声从背后传来,洛小君与阿九同时尖叫着抱紧对方。
“你别过来,你是人是鬼!”
定国公肃穆的看向洛小君。
“你跟我来。”
洛小君壮着胆子与他过去,想着自己与他无仇无怨就算当了鬼,他应该也不会对他如何,想来是阳世还有什么未曾了结的心愿吧。
跟着他到了御花园的凉亭里,地上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除了有些湿倒也好走。
“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定国公肃穆看向他。
“以后不会再踏入北梁国。”洛小君说道。
“你食言了。”定国公冷哼一声。
“是因为这件事情,你才来找我的?”甚至不去投胎转世?
“倒不是特意赶来,只是路过正巧遇到。”
“原来您还有别的心愿?”洛小君想着他老年丧子,也挺可怜的,又想起他与楚恒熠的情分,便拍着胸口说道。
“您还有什么心愿就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您,您还是快去投胎转世,下辈子做个好人。”
定国公听到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你个洛君怀,不仅违背诺言,还诅咒老夫!”
说完,气得咳嗽起来。
洛小君拍打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拍着拍着察觉到了不对劲。
“人死了,也有实体?”
这话一出,定国公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您莫非还活着?”洛小君试探的问道。
定国公气得脸色发青,急忙从怀里取出一枚救心丸吞服下去。
“我不活着,死了还能站在这里!”
洛小君在凉亭里来回走了一步,直气得咬牙。
“他骗我!”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定国公吃下一颗救心丸后,气色好了不少。
洛小君将楚恒熠说他病逝的事情说了出来,定国公听后脸色古怪。
倒不是楚恒熠说他死了,而是楚恒熠说他在帮帝君的这事,被夸的他老脸微红。
“你就暂且留在宫里,好好照顾君上,至于你与老夫的约定,等君上康复了再谈也不迟。”
目送定国公走远,想起楚恒熠骗自己的事情,洛小君气得牙根痒痒,快步朝寝宫走去。
刚道门口,正好碰到御医进来替楚恒熠换药,他前后都有伤,而且伤口还很深,每次换药洛小君都不敢看。
只靠在门板上透过雕花窗户的缝隙看着大夫一块一块的扯下一些带血的纱布。
御医换药后离开,洛小君进去,见他捧着奏折想都没想便夺了过去。
“不能看。”
“别闹,拿来。”楚恒熠伸出手。
洛小君藏在身后偏偏不给。
内侍将膳食送来,洛小君将叠成山的折子挪开。
“你得好好养伤,大夫说你不能操劳,这些事就不能让别人做吗,荣丞相,定国公,实在不行就交给大长老堂。”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哪有受伤的人还日夜操劳的,若他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不了,他就得留在这里更多时间。
楚恒熠手里的奏折被他夺了去,桌上的奏折也被搬走,几个内侍在心里为他默哀,他死定了。
君上最厌恶别人碰他的东西。
却听。“好好好,我听你的便是。”
几人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君上不生气?
洛小君搀扶着下床,让他坐在桌前接过洛小君递过来的筷子。
洛小君则坐在他对面,时不时的给他夹菜。
“多吃些猪背肉,以形补形……”
“这样吗?”楚恒熠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吃完洛小君夹的菜,还不忘给洛小君舀了一勺猪脑子汤。
“你也补补。”
“……”
洛小君眉头直跳,这是变着法子说他笨?
不暗示还好,一暗示洛小君便想起定国公还活着,这厮坑骗他的事实,于是决定不留情面的戳穿他。
“君上,我今日在御花园里遇见了一个人。”
楚恒熠吃饭的动作停下。
洛小君凑近他。“我见到了已经故去的定国公了。”
第83章 真相
“汤最好趁热喝。”楚恒熠企图转移话题。
洛小君眯着眼睛,“君上就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一想起他坑骗他的事实,气不打一处来。
“手底下的人传信出错了。”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你慢慢吃。”
“你去哪。”
男人站起来,洛小君并不理会,刚到门口便听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洛小君滞住脚步,转身见他捂着胸口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想起大夫替他上药时那些个染血的纱布,他心一慌,往回走。
“哪里疼,是前面还是后面,伤口裂开?我去找御医。”
他手足无措的转身,手背被大掌握住,男人将他拥入怀中。
“不用去找御医,让我抱一会儿就不疼了。”
男人的手从后拥住他的腰身,下巴窝在他的肩膀上,薄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擦过他的耳尖,温热的气息里,草药的味道缭绕在鼻尖夹杂着清雅的龙涎香意外的好闻。
洛小君的心砰砰直跳。
他只觉自己变得不正常,变得不像是曾今的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抱住吗,为何而心跳加速,想拒绝想将他推开,可身体和心却顺从本能。
他不想承认呢,可这一刻,他十足的贪恋。
贪婪这样温暖。
也贪婪被爱着的感觉。
洛小君觉得自己弯了,可当他面对历城的漠启时,在他的身上,他丝毫感觉不到这种温暖和眷恋。
只有厌恶甚至是恶心。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对他而言是与众不同的。
可是,自己真的能和他在一起?真的能接受这份感情,放下曾今的一切吗……
他的心很乱,乱到他怕自己再去贪恋下去会沉沦进去不可自拔。
洛小君推开楚恒熠的手。
“天色不早,君上早些休息。”
“你去哪。”楚恒熠叫住他。“我没有给你安排别的住处。”这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洛小君背对着他,脸颊火红。“……我去和阿九挤一挤。”
楚恒熠皱眉,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你方才说我受伤不能处理奏折,可那些奏折每日都需处理好,不如交给你。”
“我?”开玩笑,他是能处理朝政的人?
“本君我乏了。”他不给洛小君拒绝的机会,转过身朝床榻走去。
洛小君看着这堆成小山的奏折,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坐在书桌前,洛小君随手拿起一本,这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一些大臣拟定好的事情,只需要允许或者不允许就行。
还有一些是争执不下需要楚恒熠做出决断的事。
洛小君也不知该怎么批阅,毛笔用得也不顺手,想想应该和批改作业差不多吧,打叉或者打勾,错的地方写上批注。
恩,就是这样。
夜色渐深,烛台里烛火烧了大半。
楚恒熠靠在床上看着那个坐在书桌前脑袋摇摆几次差点趴在书桌上睡着的人儿。
心中思索着,要如何他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过夜,不然再装病一次?
正想着,便瞧见洛小君那一晃一晃的小脑袋终于还是趴在了桌子上。
楚恒熠掀开被褥下床,他步伐沉稳脚步轻快,哪里还是白日里走路都困难的模样。
随手抓起一件披风披在洛小君的肩膀上,正打算将他抱去床上,桌案上的奏折吸引了他的目光。
骨节分明的手将洛小君刚处理完的奏折拿起,望着上面的字迹与勾叉,楚恒熠心生疑惑。
洛君怀十岁入宫一直由太后调教,请的是最好的教书先生,字迹不说多好看再如何不应当如此之粗丑,但凡去过学堂跟着教书先生习得半月,都比洛小君的字好看。
“我怎么睡着了?”
洛小君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眼角湿润,脸上还印着两道墨迹。
楚恒熠合上奏折,随手将奏折放在桌上。
“天色已晚,早些睡。”
洛小君打了个哈欠,乘着楚恒熠不留神一溜烟夺门而出。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楚恒熠将目光落在奏折上的字,粗细不一又无笔锋,毫无技巧,这真的是曾当过皇帝该有的字迹?
……
外面,洛小君出了瑶光殿,见他没追上来松了口气。
“常愁,夜里有劳你照顾君上了。”
“洛公子这是要去哪。”他以为今夜洛小君会在寝宫伺候,事实上君上也是如此安排的,不然,早就会给洛小君安排住处。
“我去阿九哪儿挤挤。”
目送洛小君走远,常愁疑惑的挠了挠头。君上没理由让洛小君离开?
他正想着,寝宫里便传出男人的传唤。
“来人。”
常愁步入寝宫跪下,楚恒熠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奏折看得认真。
“去查查有关于洛君怀的所有经历。”
“是。”
……
“咯吱。”
洛小君推开门,正在叠衣服的阿九抬头,见是洛小君他一脸惊诧的表情。
“小君哥,你怎么来我这。”
洛小君走进来关上门。“今夜在你这儿住下了。”
脱去鞋袜上了床。
阿九去柜子里给洛小君找出一个干净的枕头。
“我以为小君哥今夜会在君上寝宫住下。”
洛小君接过枕头睡在上面盖好被子。
“我才不在他那儿。”
阿九睡在他身边,看向他。
“小君哥不喜欢君上?”
洛小君迟疑了一下,想起他骗自己,赌气的哼了一声。
“不喜欢,我讨厌他。”
“……小君哥不坦诚。”
洛小君打了个哈欠,“睡觉睡觉。”他现在很困,批阅奏折简直是催眠利器。
……
翌日,当洛小君醒来的时候,阿九已经不在屋内,桌上准备好了洗漱的手帕和热水。
洛小君洗了把脸漱了漱口,穿好衣裳打开门一股冷意袭来,冷得洛小君打了个寒颤。
屋外银装素裹,昨日宫人们清理干净的道路又被今早下的雪遮盖,洛小君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院子,也不知楚恒熠现在起了没。
“小君哥。”
洛小君回头,便见阿九端着个砂锅。
“这是我熬的粥,受伤的人吃些粥好消化一些,小君哥给君上送去吧。”
洛小君接过。“还是阿九心细。”
瑶光殿寝宫,楚恒熠坐在桌前看着刚从郾郡传来的飞鸽传书。
“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楚恒熠将字条收入抽屉里。
“进来。”
洛小君身上穿着厚厚的棉服,脖颈上白绒绒的兔毛映衬得他皮肤白皙,眼眸清亮。
“该用早膳了。”
他将砂锅放在桌上。
“这是,你做的?”楚恒熠问道。
洛小君摇头,“是阿九做的。”
盛出一碗递给楚恒熠,楚恒熠接过他递过来的粥,若有所思。
洛小君给自己盛了一碗,吃了一口好吃到竖起大拇指。
“阿九的厨艺进步了,你快尝尝看。”
楚恒熠并不吃,转而揽住洛小君的腰,在他耳边吹气。
“本君想吃你做的。”
“我?”
“小君曾为太后熬粥被太后赞不绝口,你做的一定比这个美味。”
洛小君不着痕迹的很推开他,故作淡定的喝粥,眼里的慌乱被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
“忘记了没有关系,以后你多的是时间学习。”
男人看向殿外的人影,眸子深邃了几分。
“今天的午饭就交给你好了。”
洛小君眼珠一转,让他做饭是吧,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好,等着吧!
洛小君屁颠屁颠的跑去御膳房做饭去了。
他刚离开,楚恒熠便恍若变了个人,周身凛冽,眸如血夜。
“这不是你该来地方。”
门外一身道袍的男人步入进来,他神情淡漠,眉宇中隐隐带着一丝怜悯。
“你已经记忆起了曾今的一切。”
这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名叫柳青是天玄门天机子的大弟子,二十年前楚恒熠年幼时被他带走并拜了天机子为徒。
一年后,他再次回家,却失去了那一年里的所有记忆。
而他从瘦弱的孩童变成了习武天才。
直到近年煞气侵体,才令他恍惚中记忆起了那一年里消失的记忆。
就在上一次在历城与洛小君交谈后孤煞发作,他便想起了一切。
他的身体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孤煞,算命的道士与收他为徒的天机子都只是为了在寻找一件合适的容器,为他炼制鬼煞。
所谓的算命,以及孤煞之命都不过是天机子的谎言罢了。
在被柳青带入天玄门的那一年里,他置身于地狱之中,每日被各种毒药浸泡,几次差点身亡。
这一切,长老堂大长老早就知道了,他编造谎言不过是为了方便控制他罢了,因为他的仇敌便是天机子。
为了杀了天机子,他不惜将楚恒熠捧上帝君的位置,因为他知道,若有一日楚恒熠知道真相,一定会杀了天机子。
“我来这里只是想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
见楚恒熠满脸恨意,他苦涩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看不出来我一直在帮你?不然你以为当初就凭你一个孩童如何能逃脱的了师父的地牢。”
他从道袍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木盒。
“吃了它、你会绝情绝爱,如此便不会被煞气所伤,师父也会放弃你,转而去寻找别的容器。”
“我不需要。”
柳青看着桌上空掉的两个粥碗,拧着眉头。
“谁会想到,令你爱上并唤醒煞鬼的人,不是师父给你安排好的景如歌,而是他。”
杀气袭来,刹刻间一道剑气朝他劈去。
咔嚓一声大门被劈开两半。
楚恒熠手持游龙剑,指向他。“你、若敢动他!便犹如此门!”
第84章 今夜休想再走
洛小君在御膳房没过一个时辰,御膳房就烧了三场火,一顿饭做完,御厨和打杂的太监公公一个个顶着张焦黑的脸,熏哑的嗓子,绝望的眼神,目送洛小君离开。
“可算是走了,若再来,御膳房非得炸了不可。”
“得亏这是御膳房,若到了军机库,整个帝天宫都得烧起来。”
“只希望洛公子别再来第二次就好。”
众人怀揣着沉重的心情推开御膳房的门,看着焦黑的灶台和七零八散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各种蔬菜和看不清是什么肉的不明物体。
对视一眼,同时为君上默哀。
洛小君成就满满的端着自己刚做好的饭菜,到瑶光殿寝宫便见门被劈开了两半,屋内的炉鼎也翻了,木炭洒落了一地。
“怎么回事?”
洛小君走进去,当看到楚恒熠还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时他松了口气。
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洛小君走到他身前。
“你怎么样……”
腰间一紧,不等他说完,男人忽然拥住他似乎若他松开手,洛小君便会离他而去一般。
“小君。”他垂着头,睫毛下的眼里残存着还未退去的杀气。
“刚刚发生了什么?”洛小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个微不足道的刺客而已。”
他淡淡的说着,再抬眸眼里杀气退去。
“让我看看小君为我做了什么。”
桌案的托盘中,一盘看不出颜色的蔬菜,一锅粘稠的浓汤,一碗焦黑的饭和几块半生不熟的芋头。
他拾起筷子。
洛小君盯着他的唇。
他张开嘴吃了一口饭,咕噜咽了下去,又夹起一根看不出颜色的蔬菜又咽了下去,而后他舀起汤。
洛小君抓住他的手。
“别吃。”
“小君为我做的,不吃岂不可惜。
楚恒熠一口一口的继续吃,一点不剩全部吃了个干净。
“味道,很不错。”
洛小君眸光闪烁,他是故意做得很难吃的,虽然他厨艺本来就不好,但这一次不止是不好,而是黑暗到不能再黑暗的黑暗料理。
而这个男人,居然吃了,而且一点不剩。
眸子微微酸涩,说不被触动绝不可能。
感动的同时,又颇为可惜,原本他想通过做难吃的饭菜,让他发火最好将他赶出宫去。
男人优雅的擦拭唇角后站起来,洛小君柔声问道:
“你要去哪?”
楚恒微笑着,吊起了胃口。“去了便知。”
灰白的天空中细碎的小雪点点坠落,洛小君侧目望着站在他身侧揽着他肩膀的男人。
他从不束发,一头及腰的墨发不羁的披散着,刀锋似得眉毛不怒自威,冰冷如霜的凤眸邪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永远抿着并微微下拉。
他的嘴角很少扬起,有那么几次,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如这般下仰着唇角,凝着深邃的眼,哪怕他对他笑,用宠溺的眼神看自己。
可他总觉的,他并不是真的快乐。
回头看向寝宫破碎的门,是什么样的刺客能冲破帝天宫的冲冲防御,并将楚恒熠的寝宫毁成这样。
洛小君几次想问,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若自己不决心留下,又何必走入他的心呢。他的事,自己还是少参与为好。
思绪收回,洛小君再看四周,道路变得陌生,这里他并未来过。
“我们要去哪儿?”
“九珠塔。”
九珠塔一共九层八角,八个角上各盘有一条龙,盘旋而上争夺最顶部的玉珠,故此名叫九珠塔。
“到了。”
洛小君抬头,白雪将这座塔覆盖上一层银霜,掩盖不了庄严。
守候在塔前的人并非御林军,而是长老堂的黑衣侍从。
洛小君搀扶着楚恒熠进去,黑衣侍从躬身站在一侧并不阻扰,只等他们进去后,其中一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前去长老堂报信。
“上去。”
洛小君抬头,密密麻麻的楼梯看得头晕。
“您不会是想到最上面去吧。”
楚恒熠并不说话,只迈开一步往上走。
他要去,洛小君只能跟着他,不多时终于抵达高塔的顶端,洛小君累得坐在地上,相反受了伤需要被’照顾’的楚恒熠反而越走越精神。
洛小君看着他笔直的背脊眉头直跳。
怎么在寝宫里举步维艰处处需要伺候,到这里就步伐轻快?
看向四周,洛小君呆住。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以扇形整齐的排列着一座座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木简,竹简,甲骨,石雕。
洛小君拿起一块甲骨上面雕刻的文字生涩难懂,隐约能看懂并猜测出上面写了一个。
“名召帝”
再翻开其他的书籍的书简。
这些书记录的是历代帝君的过往,从每日三餐,到朝堂到后宫,竟都有记录。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书架,这个书架只放了一小部分,不似其他书架都摆满了。
书架上写着‘楚帝君’三个字。
洛小君轻手轻脚的过去,抓起一本书简,拆开麻线。
“让我看看楚恒熠有没有出糗的时候。”
北梁753年六月三日,北朗族新入帝天宫一少年楚恒熠,此子桀骜不逊不服管教,先生颇为头疼,念他并非帝君储备,故弃之。
六月四日,楚恒熠与学生斗殴伤人,被惩戒慎刑司抽五十鞭,仍不知悔改,半夜杀人未遂被大长老所擒。
六月五日,责罚后大长老将楚恒熠关押,令其不吃不喝,责令悔改。
六月六日,楚恒熠火烧学堂府。
……
洛小君哭笑不得,楚恒熠还真是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放下一卷,洛小君被另外一卷赤红的竹简吸引了过去
他伸手去拿。
“你过来。”
手一抖,竹简落在地上,洛小君将竹简拾起放回书架。
转过身朝楚恒熠所在的方向走去,刚迈出一步,耳边猛然响起一个声音。
“洛小君。”
洛小君回头看向身后,什么都没有,书架上的赤红竹简比之刚才更加鲜红。
洛小君摇了摇头,是自己多心了吧。
转过头,楚恒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抓住他的手腕。
“跟我来。”
洛小君被他拉着往前,扇面形书架包围的最前方,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正摆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羊皮卷。
楚恒熠方才便是在此处书写着什么东西。
他将毛笔递给他。
“写上你的名字。”
洛小君望着纸张上的文字,这些文字洛小君并不认得,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见洛小君一脸茫然,男人握住他的手,从后拥住他将毛笔落在白纸右下角的空白位置上。
“就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
“这里面写了什么内容?”洛小君问道。
楚恒熠声音沙哑。“燕南国的文字,小君不识?”
洛小君心中慌乱,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我,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签字吗,我写就是了。”
一时慌乱,洛小君落笔所写是他的真名,洛小君。
楚恒熠幽幽的望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只等洛小君写完,楚恒熠接过毛笔,在另外一边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将一枚印章盖了上去。
咚咚咚咚脚步声传来,大长老带着人过来,当看到楚恒熠落下的印章时,他瞪大了眼睛。
“简直荒唐至极。”
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洛小君疑惑的看着羊皮卷上犹如火星文一般的字体。
他隐隐觉得,自己签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再看楚恒熠,他正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那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是他错愕的倒影。
楚恒熠揽住他的腰,轻轻的揉了揉,安抚着他不安的心。
洛小君回头看了一眼那本红色的卷轴,转过头下了楼去。
回到寝宫侍奉他吃药换药后,天色也渐渐的黯了下来,服侍楚恒熠上了床,洛小君打算离开。
“疼!”
楚恒熠忽然痛苦的捂着肚子。
“哪里不舒服?”洛小君担忧的询问。
楚恒熠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兴许是你做的菜,让本君吃坏了肚子。”
洛小君心虚轻咳一声。
“我去找人来。”
“找来后打算怎么与他们解释,说你故意为之,毒害帝君?”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我没有。”
楚恒熠斜勾起唇,似笑非笑,满目狡黠。
“你空口无凭,给不了证据,倒是对你不利的证据有一大堆。”
洛小君听后,顿时来了火气。
“好你个楚恒熠,我还说你怎么吃得下去,原来这儿等着我。”亏得他自我感动了一场!
他气不得已出来,直涨的脸颊通红。
楚恒熠眉头一挑。“那你现在还去不去喊人?”
洛小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喊,就这样疼死你得了。”
“我若死了,小君可就没有夫君,当了寡夫被人欺负都没地方哭去。”
“谁说过要嫁给你。”洛小君撅着嘴,气得眼睛瞪得圆圆溜溜。
男人勾起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唇角。
“很快就是了。”
洛小君的脸烧得火热,想都没想便将他推开,楚恒熠后仰着倒在在床上一动不动。
“楚恒熠,楚恒熠?”
见他没反应,洛小君坐在床边,凑近他。
“不会真的吃出问题来了吧,你别吓我。”
他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倏地被男人的大掌擒住微微一带,身体朝前倾去扑到男人怀中,男人顺势提起被子,洛小君便已经到了他的被窝中,臂弯下。
“今夜休想再走。”
第85章 婚书都签了
枝头上的积雪落下,堆积在一起。
今日迎来了入冬后的阳光,阳光在白雪上镀染上一层浅淡的金色,穿过屋檐上的冰锥在地上落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精致的雕花木窗上白雪点缀,琉璃窗上染了雾气,朦胧了一室暖意。
楚恒熠垂眸望着怀中熟睡的人儿,他蜷缩在他怀中,瘦弱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身躯,当他熟睡时他会本能的凑近他,寻求温暖的地方。
像极了一只贪恋温暖的猫儿,只可惜这猫儿一旦睁开了眼,就对暖床的自己视而不见。
昨夜威胁装病都用上了,最后发觉还是用强的比较好。
虽然在手臂上留下一串牙印,却也值了。“君上?”常愁在外敲门。
怀中的人睫毛微颤,温暖的被窝令他眷恋得舍不得离开,翻个身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继续睡。
只片刻,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张俊美到像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而这人物正用一种美好到令人以为是幻觉的眼神看着自己,宠溺、喜欢、温柔中带着霸道的狡诈,洛小君眨了眨眼睛。
“我睡着了?”
楚恒熠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哭笑不得。“嗯,睡着了。”见他气恼的模样,楚恒熠使坏的凑近他耳边。
“小君的睡像,很迷人。”
洛小君的脸蹭的一下通红,昨夜被困在怀里,洛小君什么法子都用了,甚至是咬他,可他不松开就算了,手还不老实。
衣裳被他给扒了,浑身上下摸了好几遍不说还说着一些令人不齿的话来,偏偏自己的身体诚实得要命。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说得来着?
貌似一边喘息着一边低沉说:“等你睡着后,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放出了这样的狠话,然后自己居然睡着了!
正气恼着,男人丢来一件衣裳。
“穿上它随本君去瑶光殿,我有一事要宣布。”
洛小君正在气头上,撅着嘴别过头。“我不穿。”
“哦?”楚恒熠盯着他穿着亵衣的身躯。
“确定不穿?”危险的眯起眼睛,伸出手去抓。
洛小君赶紧抱紧衣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
楚恒熠眉头一挑,面对不坦诚的人,用强的才是最为简单有效果的方法。
楚恒熠穿戴整齐走出寝宫外。
“君上,瑶光殿出事了。”常愁禀报道。
“知道了。”楚恒熠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房门打开,洛小君从走出来,楚恒熠眼前一亮。
他身着一袭淡蓝色圆领锦服领口点缀软软的白色狐毛,外衫套着同色的对襟长袍,发冠用一支银白的凤凰簪固定。
这只簪子是楚恒熠特意为他定制的,所绘的图案是他亲自所画,簪子下还刻有一个君字。
“喜欢吗。”
洛小君轻咳一声,“还可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眼光很好,这支簪子他爱不释手。
华美而不女气,又不似其他簪子笨重。
“跟我来。”
楚恒熠握住他的手,洛小君被他拉着往前。
“你的伤?”
楚恒熠不是走一步路都费劲吗?这会儿怎么和个没事人一样?
楚恒熠笑而不语,只目视前方。
这条路洛小君很熟悉,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瑶光殿。
朝政早已在大殿内等候,此刻正争吵不休,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楚恒熠来了,争论停止各自站好。
楚恒熠步入大殿,朝臣正要行礼,可当目光落在他身后跟着的洛小君时,顿时又是一阵哗然。
“他还敢前来大殿!”
“若不是洛君怀,君上便不会受伤。”
“听闻那些逆贼喊他皇上!”
“谋反不成便用美人计勾引皇上,啧啧啧。”
“在离开平陵城后便已经被大长老去除官籍,早就不是北梁国的平燕候了,他没有资格来这里。”
面对着这些锋利的语言,洛小君迟疑了,他停下不走,对着楚恒摇头。
“我不进去了。”
楚恒熠抓着洛小君的手紧了几分,冷冽的扫视一圈。“谁若敢说小君半个不字,便滚出朝堂。”
大殿内恢复了安静,楚恒熠牵着洛小君走到最前方,到了龙椅前示意他坐下。
洛小君摇头。“我不能坐在这儿。”这是帝君的宝座,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自己怎能与他平坐。
而且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本君让你坐,你便坐下,你有这个资格。”
“他没有资格。”一声震怒从外传来,大长老拄着手杖,身披袈裟,满目怒容。
“大长老说的是,帝君之位岂能让旁人坐,君上就算爱屋及乌,也该适可而止。”定国公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君上三思。”就连荣尧都跪下恳求楚恒熠收回成命。
楚恒熠取出一宗卷轴。
“如你们所言,洛君怀没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也没有资格与本君同坐,可若他是本君的帝后呢。”
楚恒熠命人将卷轴打开,定国公只看一眼,便惊呼出声。
“这是婚书!”
“没错,正是本君与他的婚书。”
洛小君看着那张卷轴只觉眼熟,等等,这不是昨日在九珠塔他签下的字吗。
洛小君脑子嗡嗡的响。
男人捏紧他手腕,勒住他的腰身让他坐在龙椅上。
“还有谁有异议。”
“君上可知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大长老眯着眼睛,昨日他得到消息,却还是来晚了一步,楚恒熠盖上了帝印,便已成定局,就算他是长老堂的大长老也干涉不了。
“本君已经说过,从今以后大长老无需过问朝政,而本君的家事,亦不需要大长老操心,比起这些大长老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天玄门牛鼻子道长可去拜访大长老?”
大长老浑浊的老眼微微一颤!
难道楚恒熠已经记忆起了一切,若真是如此,自己的计划该如何实施!
“大长老若要庆贺本君可以留下,若打算阻止就请回吧。”
大长老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大殿。
楚恒熠淡淡的看向下方。
“腊月十二是良辰吉日,本君决议在那一日举办大婚庆典,今日不过是来与诸位知会一声,并非征求你们的意见。”
这句话,说得明明白白,他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质疑楚恒熠的决定,包括长老堂位高权重的大长老。
洛小君呆呆的看着他峻冷的侧脸。
他是认真的吗?
他真的要娶自己为后,娶一个男人?
洛小君的脑袋里像是被塞了棉花,直到下朝,楚恒熠牵着他回寝宫,让他坐在桌前,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还扯了扯。
“太开心?”
开心?
洛小君机械的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笑容灿烂的楚恒熠,望着他嘴角的得意,眼里的狡黠,洛小君的脸色瞬变,站起来两手叉腰瞪着他。
“你骗我!”
“我没哪里骗你,白纸黑字你都过目过,是你自己亲手写上的去的名字。”
洛小君的唇动了动,“我,我压根就……”
“就如何?”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洛小君的脸憋得通红,硬是不说不出自己不认识那些字的事。
若说出去,他南楚国皇帝居然不认得本国文字,就得穿帮。
“君上。”
门外常愁候在外面,禀报道。
“荣丞相求见。”
楚恒熠站起来,揉了揉洛小君的脑袋。
“等我回来。”
说完,走出寝宫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洛小君魂不守舍的走出寝宫,不知不觉到了御花园,地上积雪被宫人清扫干净,道路两侧堆着厚厚的积雪,脚踩着湿哒哒的青石地板,洛小君的心砰砰直跳,久久无法回神。
“小君哥。”
洛小君回头,便见阿九正朝他走来。
“小君哥,您与君上要成婚了。”
“我没答应他。”洛小君扶着额头,只觉头大不已。
“我怎么听说,你婚书都签了。”阿九说道。
洛小君眉头直抽搐,他一把抓住阿九的手。
“我们逃吧。”
“小君哥想离开平陵城,离开君上?”
洛小君点头。“对,离开这里,然后我们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
“我去准备一下,打探出去的路。”
洛小君匆匆离开,阿九站在原地,皱着眉头。
另外一边,楚恒熠与荣尧在书房里争论着什么,结局不欢而散,楚恒熠气急而走。
他刚出御书房,一个人挡在他面前。
“是你。”
“君……君上是真心喜欢小君哥的吗!”阿九怯怯的问道。
“当然。”
阿九咬着唇,犹豫了片刻说道:“方才小君哥来找我,说,说要离开平陵城。”
“什么?”楚恒熠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
“你再说一遍。”
阿九身子僵住,眸子闪了闪。“君上去劝劝小君哥吧。”
楚恒熠松开他的手,疾步追寻而去。
洛小君在宫门口站了许久却终究没有迈开一步。
自己真的想离开这里吗。
真的愿意放弃他吗。
自己是喜欢他的吧。
可是,若嫁给了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父母怎么办,他刚步入正轨的工作怎么办。
顾虑太多,以至于他心中烦乱。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下定决心。
“这样好了,现在我数到十,若楚恒熠出现我便嫁给他,若他没来,我就离开。”
他深呼一口气,“一、二、三……八、九……”
果然没来,心中失落他刚要念出十。
“洛小君,白纸黑字你逃不掉!到哪儿你都是我的帝后,认命吧!”
男人怒气冲冲的追过来。
“他来了。”
楚恒熠正打算给他教训,募地,洛小君朝他跑来,扑在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他。
“……十”
第86章 是我的天
眸里的怒意化成了一团柔软的水,竟被这一个拥抱给征服得什么火气都没了。薄唇扬起,他拥住怀中的人。
“嫁我,不愿?”
洛小君抓着男人后背的衣裳。
“若变化了相貌,或者我不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相貌变化,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洛小君的心暖暖的,所有的牵挂这一刻尽数放下。
他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喜欢他,无关于性别。
过往就让他成为过往,他不会再回头看。
他将全心全意的,去接受这份感情。
他笑了,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愿意嫁给你。”
楚恒熠激动地将洛小君抱起来,洛小君垂着他的肩。
“这么多人看着呢,放我下来。”
楚恒熠嘴角勾着抑制不住的笑。
“就让他们看!”
大笑着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洛小君将头埋在他的肩膀,闻着他身上的药味。
“你的伤?”
“已无碍。”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我哪里骗你,只不过时而好时而差,伤势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好。”
语毕,他一脚踢开寝宫的大门,示意所有人都退下,绕过纱帘进去将怀中的放在龙榻上。
洛小君瞪着眼睛,“你要干嘛?”
男人托起他的下巴,望着他的唇。“做这几日一直都想做之事。”
吻了上去。
洛小君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放松自己沉沦了进去,交融在一起……
连同彼此心一起。
等洛小君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楚恒熠早朝去了。
洛小君想象过自己的未来,却没想到自己未来居然不是娶妻而是嫁夫。
在宫门口,他数到十时,楚恒熠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一瞬,他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也将永远忠于这个决定。
“小君哥。”
阿九端着早膳进来。
“今日有什么好吃的。”洛小君走下床,布满吻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阿九眸子闪了闪别过头。
“小君哥您穿好衣裳。”
洛小君垂眸,见自己光溜着上半身,他急忙将衣裳穿好。
见阿九背对着他,洛小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看看阿九做了什么好吃的。”
掀开砂锅,是一锅银耳燕窝粥。“好香。”
阿九给他盛了一碗,递给他。洛小君坐在椅子上端起来吃了一口,赞不绝口道:
“以后若阿九找到了喜欢的人离开了我,我啊,估计会暴瘦十斤。”
“我不离开小君哥,我要一直和小君留在这里。”阿九说道。
洛小君目光复杂,阿九是被净身的人,除了皇宫他恐怕也没有什么容身之处了。宫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凡事都讲权势。
若阿九打算一直留在这里,无职无权的定要被人欺负。
当过一段时间太监的洛小君深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既然打算留下,他自然要为自己的好朋友选一条好的出路与前程。
他心中盘算着,等楚恒熠回来就与他说说安排阿九在宫里当差的事,当个管事或者小总管应该是可以的。
……
今日朝堂上气氛很是诡异,楚恒熠昨日忽然宣布婚事,又有传闻说君上与荣丞相在御书房中大吵了一架。
今日荣尧甚至都没能来上早朝,除了他,其他臣子有大半都没有来。
楚恒熠沉着脸,当即宣布,罢了荣丞相的职位并下令若明日其他臣子不来,便统统告老还乡去。
这一次,楚恒熠是认真的,他当真被南楚国的亡国君给迷了心窍。
下朝后,背地里有人议论说君上被迷惑其实是洛君怀故意为之。
目的是离间楚恒熠与朝臣之间的关系,动摇北梁国根基,已达到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因为荣尧的被罢职,朝臣中怨声四起,而这矛头的中心正是此刻等着楚恒熠回来的洛小君。
远远的瞧见楚恒熠的銮驾归来,洛小君迎了过去。
瞧见他来了,楚恒熠收敛眼中的阴冷笑着张开双臂拥住他。
“想我了?”
“才不。”洛小君嘴硬。
楚恒熠搂住他的腰。“你若不想,又何故一直等着本君。”
洛小君低下头,睫毛下清澈的眸子里荡漾着一潭春水。
“是有那么一点想。”
楚恒熠勾起唇,摆手示意人都退下,牵着洛小君进入寝宫,关上房门捧着他的脸便是一顿吻。
只等洛小君呼吸粗重,并软趴趴的推着他的肩膀,他才罢手。
“今日朝堂上如何了?”洛小君问道。
“此事无需你操心,你只需要好好学学侍夫之道,愉悦我这个夫君。”
说话间,在他腰下掐了一把,洛小君脸颊更红。
男人大笑着将他抱起朝床榻走去,洛小君瞪大了眼睛。
“还来?”
“小君的身子,本君只看着都眼馋,哪里忍得住。”
话音刚落洛小君已经落在软绵绵的龙榻上了。
男人栖身上来,洛小君的手抵在他的胸口。
“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楚恒熠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啃咬着。
洛小君呼吸急促。“我想让你给……给阿九……寻寻个差事。”
手被男人抓住,按在被褥里,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响起。
“这种时候不许提别人,任何人都不行。”
……
一晃眼过去了十日,楚恒熠身上的伤口结痂,大夫说楚恒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本是习武之人,恢复力比之寻常人要快很多。
那日洛小君提起后,楚恒熠让阿九在瑶光殿当职做个不大不小的内侍总管。
“小君哥哦不,是未来的帝后才对。”阿九笑着调侃。
洛小君嘴角含着笑,倒是不恼。“瑶光殿下朝了?”
阿九点头。“刚下朝,帝君去御书房我便来了这里。”
阿九坐在洛小君对面,一起逃亡那段日子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再只是主仆,阿九在他面前也和寻常友人一般随意。
洛小君撑着额头,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到底在忙什么,每日早出晚归,回来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见阿九在剥橘子吃,洛小君抓住他的手。“阿九,你知道什么与我说说。”
阿九一边吃一边摇头。“我只在外面侍奉从未进去过,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几个大夫说,荣丞相被罢职了。”
“什么!”
洛小君站起来。“罢职?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我就不知道了。”
洛小君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不行,我得找他问问。”
洛小君跑到御书房门口,被常愁挡住。“君上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我都不行?”
常愁一脸为难。“洛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找不到楚恒熠洛小君决定出宫去找荣尧,他知道他的府邸在哪儿。
如此想着洛小君命人准备好马车匆匆出了皇宫,马车行驶了不多时在一座府邸门口停下,洛小君掀开车帘下去。
望着被拆去丞相府三个字的府邸心头发酸。
若是因为自己让他们君臣不合,洛小君会十分愧疚。
他走过去,抓住手环轻轻的叩打大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个老管事。
“您是。”
“我是洛君怀,麻烦通报一声。”
听到洛君怀三个字,老管事厌恶的皱眉。“主人不在。”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洛小君只得继续敲门,许久没人回应,他便在门口大喊。
“荣丞相,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开门与我说清楚。”
“咯吱。”
大门打开,老管家冷哼一声。“主人让你进来。”
老管家领着他到一处小院。“进去吧。”
洛小君微微额首走了进去。
屋内的温度与外面相差无几,铜炉旁边一堆木炭铜炉却熄了,显然住在这里的主人已经许久没有给铜炉添木炭了。
屋中布置简单,里面除了书便都只剩下书,在几人高的书架下摆放着一个不起眼的书桌,一人正坐在那里,面前堆积着一座座如同小山一般的书与竹简。
洛小君看了好几眼才确定那后面有个人在。
“荣丞相?”
“我已经不是丞相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要离朝?”荣丞相号称是楚恒熠的左膀右臂,他对楚恒熠拥有着绝对的忠心。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离朝和楚恒熠闹翻。
书堆后的人沉默了,良久那颓废的声音传出。
“你喜欢君上吗?”
洛小君点头。“喜欢。”
荣尧轻笑。“喜欢他为何要害他?”
洛小君愣住。“我没有害他!”
荣尧从堆着小山的书桌后走出,披头散发看上去和平日里一丝不苟庄严肃穆的丞相判若两人。
“我劝君上以大局为重,可他偏偏选择你,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洛小君越听越听糊涂。
荣尧走近他那眼神似是要活剐了他。
“我荣尧原本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帝君是我的伯乐,是他让我拥有的现在的地位,我荣尧这辈子发誓一生一世将效忠他一人,你知道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吗。”
洛小君后退一步,现在的荣尧面目狰狞,着实吓人。
他走上前揪住他的衣裳怒吼。
“为了你,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为了你他可以放弃一切,那我呢,我半生所付该与谁去要,君上是我辅佐的帝君,是我的天!若他没了我还当什么丞相,不如乘早罢免!”
洛小君眸光闪烁。
“你说什么?”
第87章 扭伤了腰
御书房紧闭的大门打开,楚恒熠走出来,见他出来常愁迎了过去。
“君上,今早洛公子来找过您。”
楚恒熠看了看天,已经到了暮色,竟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
他勾起唇轻笑一声。“难得来找我。”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是腊月再过十二个日夜便是他们大婚之日,楚恒熠这几日忙碌的都是此时,当然还有一些不长眼的企图对洛小君不利。
这些人,他定会在此之前解决干净。
到了寝宫门外,便见阿九在门口张望。
“你主子呢。”楚恒熠问道。
阿九跪在地上。“小君哥,他……”
楚恒熠眯着眼睛。“他如何了?”
“小君哥今日一早就出宫,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
近日要杀洛小君的人数之不尽,这种时候他若出宫,后果不堪设想。
“他去了何处!”楚恒熠揪住阿九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阿九眸里含着泪,颤抖得指向宫外的方向。
“荣丞相府邸。”
楚恒熠丢下他冲出寝宫,十日前,也就是荣尧被罢职的前日,荣尧去御书房见了他。
“君上不可以娶洛小君。”
“这是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楚恒熠冷声道。
荣尧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君上若不解孤煞恐会有性命之忧,臣冒死进言只求君上能收回成命!”
“荣尧,你跟随本君多年,应知晓本君做出的决定绝不会改变,此事无需再提。”
“君上爱他?”
“没错。”
“为他,命都能不要!”他大吼道。“若君上执迷不悟,臣只能找机会杀了他。”
“你敢!”
一掌击出荣尧被击飞出去撞倒了书桌,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来人,传令下去,荣尧以上犯下即刻罢除相位驱逐出宫!”
……
楚恒熠眼里布满血丝,心中焦急一片,小君一早便去找了荣尧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顾不得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是否会裂开,运转轻功跳跃上了屋顶朝荣尧的府邸而去。
脚踩踏屋顶,积雪落地他继续往前,直到到了丞相府内。
推开门。
“小君!”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荣尧在,他快步进去揪住荣尧。
“他人在哪!”
“刚走。”
楚恒熠松开荣尧转身追了出去,荣尧踉跄着扶着桌沿,放声大笑。
“我已经将一切都告知了洛小君,他真心爱君上,就一定会离开。”
“若他不顾你性命要与你成婚,你还会为他不顾一切吗!”
……
天暗下,街道上没了人烟,白雪沙沙的落……
他一人走在街道上失魂落魄。
洛小君从荣尧口中得知了楚恒熠的秘密。
该死,无良写的是什么狗血设定,孤煞还必须娶景如歌才可以解,有这样强组cp的吗!
若此刻无良在这儿,他定要揪住他狠狠的揍一顿。
想着想,眼眶红了,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自己不该与他在一起,更加不该答应与他成婚。
“洛小君!”
身体僵住,脚步骤停。
脚踩着雪地的沙沙声从后传来,一双结实的臂膀从后将他拥住,温暖到令他贪恋的气息紧紧的将他包裹。
“你走的不是回宫的路。”男人的呼吸略为急促,显然他找了他许久。
洛小君垂着眼。“你不该来找我。”
“还有十日我们便要成婚了,你是我的帝后。”他抱得更紧,就像是怕自己一松手人就消失了一般。
“若当我是帝后,为何不将你的事情告诉我?”说到后面这句,洛小君的喉头哽咽住。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他怎会答应他,让自己成为一个害死帝君的凶手。
楚恒熠将他翻转过来,捧着被泪染湿的脸,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这世上没有什么孤煞,本君更不需要娶什么景如歌,孤煞只是谎言。”
“谎言?”洛小君摇头。
“你别想再骗我。”
他挣脱开楚恒熠的手。
楚恒熠攥紧拳头。“要我如何说,你才信我。”
洛小君不停的往前跑,楚恒熠见说不听攥着拳头追上前,也不管洛小君愿不愿意直接将他扛起来。
“你放我下来。”
“不放。”
“你想死吗!”他哽咽着。
“你若离开,我才会死。”
“我不想成为害死你的凶手。”
“那就在我身边,哪都别去。”
夜色渐深,平陵城下起了大雪,屋外寒风呼呼的吹,屋内炭火烧得旺盛,洛小君坐在椅子上,楚恒熠坐在他对面。
二人对立而坐,良久洛小君开口说道:
“我们还是别成婚了。”
楚恒熠皱眉,他该如何解释洛小君才会相信没有孤煞。
“想听一个故事吗。”
楚恒熠看向窗外。“很久以前,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里一位侍郎成婚五年终于得一子,他们欣喜不已认为这是上天眷顾,也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身着道袍的牛鼻子闯了进来,他指着孩童说着孩童命犯孤煞,并留下了解孤煞之法。”
“侍郎不信认为他只是在骗吃骗喝,可侍郎妇人却深信不疑,她每日到处打听谁家有女儿是这个时辰出生的,每日担惊受怕终是得病故去。”
“那一年孩童才五岁,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父亲说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便去找,最后迷失在雪山里被一位身着道服的人所救,他收他为徒,说等他学成归来便告诉他娘在哪里,孩童答应了,便拜他为师。”
“跟着他上山却不知这老道士诱拐他上山的目的是为了长生不死药,他得到一个长生不死的秘方,耗尽十余年终于凑齐只缺少最后一味药引,这味药极为特殊,必须以灵魂为引才可制成,活人的灵魂看不到摸不着,可若将灵魂炼化到了极致便能通过肉眼看到,能用容器装纳,而这个孩童便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之前他所选中的孩童,大多都承受不住药物的侵蚀死去,唯有这个孩童活了下来,孩童醒来后发觉这是炼狱他的母亲并不在这里,也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死亡,他忍受了整整一年终于逃出去。父亲找到他时,他忘却待在山中一年里所有的记忆。”
“那之后他的人生如算命的道士所言一般,他被大长老看中,进入了长老堂,成为了下一任帝君的候选者,他们与他说他命中有煞,需阴命之人才可化解,他差点便信了,直到他遇到了自己真正所爱的人,记忆起了消失了一年的记忆。”
他看向洛小君,冷冽的眸里如点点水雾缭绕的泉眼。
“他想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可以吗?”
洛小君从不知他有这样一段过往,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顺着眼角滴落。
“可以,他可以!”
他扑在他怀中,紧紧的抱住他。
“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楚恒熠将他拦腰抱起,朝床榻走去,他温柔的吻着他的额头。
“不后悔?”
“不后悔。”
纱帐后满是春色,朦胧的画面里交织着的二人紧紧的相拥着。
“小君。”
……
良久,洛小君瘫软的窝在男人怀中,枕着他的臂膀手指玩着他胸前挂着的玉珏。
“大长老想利用你报仇,你现在记忆起一切,他不会放过你。”
“你认为我会怕他?”他捏了一下洛小君的鼻子。
“你的夫君强大到你想象不到。”
洛小君盯着下面的某个部位,脸颊一热。
“就怕他们玩阴的,暗地里使坏。”
“这一点我也想过,是时候将长老堂剔除帝天宫了。”
“长老堂屹立了几百年,哪能那么容易。”洛小君疑惑道。
“的确不容易,不过。”他看着怀中的人。
“若我以长老堂大长老的位置当诱饵去与洪长老合作,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比他们还阴。”
男人栖身而上。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还来?”
“是你勾引我在先。”
“哪有……”
男人盯着他不停在自己胸口画圈的小手。
洛小君:“……”
“你惹出来的火,断了腰也得受。”
到了第二天,洛小君下不来床了,成功的扭伤了腰!
楚恒熠去上早朝去了,临走前给了他一个早安吻还探入衣襟撩拨了一顿,只留下满脸通红一脸幽怨的洛小君哈哈大笑着离开。
洛小君将头埋在枕头里,耳朵根红了个透。“太可恨了,等我恢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君哥要收拾谁?”
阿九端着铜盆进来,放在洗手架上拧干了手帕要给他擦洗身体。
洛小君哪肯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尤其对方还是阿九。
“我自己来。”
见他为难的样子,阿九笑道:“小君哥你不用有负担,我只是个阉人。”
说着掀开了洛小君的被子,微微愣了一下,眸子闪了闪笑道:
“君上对小君哥可真够热切的。”
说着便开始替洛小君擦洗。
洛小君将头埋在枕头里,若非扭着了腰动不了,他可真不想让阿九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丢脸死了。
擦洗完毕,阿九替洛小君穿上干净的衣裤。
“我还是去找御医来看看吧。”阿九说道。
洛小君抓住他的手。“不行。”
若被人知道自己因为那啥而扭了腰,他非羞愧得钻地下去不可。
“那……我去找御医就说我自己扭着脚了,要点跌打药。”
洛小君感动得红了眼眶。“谢谢你阿九。”
阿九笑道:“我们是朋友。”
目送他离开,洛小君叹了口气,听他一口一个自己是阉人便心酸。
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给阿九找个好归宿。
第88章 我有你就够了
瑶光殿中,楚恒熠坐于龙椅上,洪长老一人站在下方。
他双眼布满精光心中暗暗算计。
“君上此言当真!”
楚恒熠手撑着额头斜靠在龙榻上冷眼看着站在下方的洪长老。
“机会只有一次,若你不当,本君可以选择他人来坐。”
退朝后,楚恒熠将洪长老宣来,并提出将他捧上大长老的位置,这对于洪长老来说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他满心算计步步为营的辅佐洲文仪在禹国皇帝面前周旋,最终的目标都是为了这个长老堂大长老的位置。
而今他功亏一篑,洲文仪死了禹国皇帝翻脸不认账,而他在长老堂的地位日渐低下,大长老要做什么决定都会避开他,他甚至已经许久没有去过长老堂的议政厅了。
若再这样下去,他定会被逐出长老堂,这只是早晚问题。
权衡再三,他看向坐于高位的楚恒熠。
“君上想让我做什么?”
“本君大婚之后会宣布大长老年事已高,并举荐你为大长老,本君已经和朝臣通气也与长老堂的元老交代清楚。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何事!”洪长老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激动,说话的声音略为颤抖。
楚恒熠的唇一张一和,洪长老听着听着面目凝重起来。
“君上真的要真么做?”
“你只需要答应便可。”楚恒熠陷在阴影中,冷若地狱修罗。
洪长老高躬身一叩。“如君上所愿。”
楚恒熠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洪长老走出大殿沉沉的呼了口气,朝长老堂走去。
候在门外的阿九微微叩首行礼,他走之后楚恒熠也走了出来,见阿九站在门口。
“去伺候你主子,这里无需你在。”
阿九跪在地上。“奴才职责便是……”
“你的职责是照顾小君。”
阿九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退步离开,刚转身,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等等。”
他身体僵住,等着他回答。
“告诉他,本君一会儿来看他。”
“……是。”
阿九朝寝宫的方向走去,垂着眼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因为在想着事情路途不小心与人撞上。
“大胆!”
尖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九抬眸是大总管徐安。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是有意。”徐安身侧的太监冷嘲热讽。“听闻你现在是瑶光殿的殿外候侍总管,啧啧啧,怎么不在瑶光殿这是要去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虽然名为总管,却鲜少在职,大部分时间都在寝宫照顾洛君怀。”
“呵呵呵,原来也与我等一样不过是伺候主子奴才罢了。”
“我才不是奴才,小君哥拿我当亲弟对待。”阿九瞪着他们。
这些人以前都欺负过他,以前没胆子,只能跪下求饶等他们打骂够了还要赔笑。
现在不同了,他现在是洛君怀的朋友,被当成亲人一般对待的弟弟。
“弟弟?”徐安抽了抽嘴角,同时也意识到了危机。
不日洛君怀便成为帝后,后宫将由他掌控,而自己以前多少欺负过他,若他登上后位那自己以后的地位绝对不会被这个小太监取而代之。
他入宫几十载才到了如今的位置,怎能让个黄口小子给夺了去。
阿九绕开他们继续走。
徐安冷冷的看着他,满是褶皱的眼皮跳动,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听闻是你救了洛公子。”
阿九停下。“没错。”
“救了未来帝后,身为奴才能得到个这个位置的确无可厚非,不过……”
“不过什么?”阿九问道。
徐安转过身,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洛公子真的有将你当成弟弟对待?”
“当然……小君哥让我与他同桌吃饭,也从不说我的不是,他将我当亲人对待。”
“若他真将你当亲人,怎会只让你做个小小的太监总管?前帝君娶洛阳公主,公主与其婢女情同姐妹,便下令与她一同嫁给前帝君,共同侍奉君侧一直到帝君归天二人相依为伴共守皇陵。”
徐安眯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拍着阿九的肩膀。
“认命吧,阉人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你还年轻太过单纯,以后经历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他凑近他耳边。
“向你这种主子给点甜头就飘飘然的奴才,咱家见得多了。”
徐安领着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有个太监故意撞了一下阿九,阿九身子踉跄跌在地上。
背后是一声声嘲弄。
“狗穿上了人的衣服,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阿九看着自己的手,紧紧的咬着唇直咬得发白。
“咯吱。”
门推开,洛小君回头,见阿九回来了,他笑着道:
“已经退朝了?”
阿九低着头。“我刚刚去拿了药,现在给你擦擦。”
他过去,掀开洛小君的衣裳,将药酒涂抹在手心揉热了覆在他腰上轻轻的揉捏。
“力道可合适?”
洛小君闭上眼睛。“阿九的手越来越巧了。”
“小君哥成婚后有什么打算?”阿九问道。
“我打算和他一起出去游玩一阵子,度蜜月。”
见他不说话,洛小君睁开眼睛。
“阿九?”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打算吗?”阿九眸光闪烁。
洛小君思索了一阵子,摇头。“暂时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说。”
阿九低着头,眼里一片死灰。
小君哥真的只将他当奴才。
手中力道加中洛小君皱着眉头。“有点疼了,应该差不多了。”
阿九收回手,“我看看汤熬好了没有。”
他站起来朝外走去,刚到门口与一人撞上,抬头便见是君上。
君上对着他微微一笑。“小心一些,你若伤了,小君得找我算账。”
见他手里拿着药。“谁受伤了?”
“启禀君上是小君哥……”
“什么!”
楚恒熠夺门进去,见洛小君躺在床上,他一个箭步过去,担忧的询问。
“出了什么事?”
洛小君瞪了他一眼,撅着嘴。“还不是因为你。”
见他的腰上敷着毛巾,楚恒熠自责的将大掌探入他的衣襟里,用内力温暖着他的身躯。
“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阿九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离开,直到了拐角没人看到他,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哭有什么用。”
“谁?”
他看向四周。
“你喜欢帝君?”
“不,他是帝君我只是个奴才,我配不上他。”他满眼黯然。
“洛小君曾今也是,他能做帝后你凭什么不可以,他经营的洗衣神器店是你在帮忙经营,他之所以能回到帝天宫也是你在帮忙,若没有你他什么都不是。”
“你是谁?”阿九看向四周。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能帮你的人。”
“你要如何帮我?”阿九眼眶通红。
“推开你眼前的这道门。”
阿九走过去推开这间空着的房间门。
“打开第三个抽屉。”
阿九将第三个抽屉打开,这里面有一个布袋子。
“这是什么?”他打开一个小口,往里看去,竟是一条蛇。
他将布带丢在地上,后退一步。
“将他捡起来,好生藏起来。”那声音幽幽的响起。
“这条蛇有毒,被咬一口轻者落下残疾,重者痴傻疯癫。”
阿九吓得脸色苍白逃到门口。
“你不想嫁给楚恒熠了?”
他停住,眸子闪了闪,想起那日与君上同坐一匹马时男人怀抱里那温暖的气息与迷醉的龙涎香,他犹豫了。
“新婚日将它投入寝宫,洛君怀被咬后需人照顾,而你则是最佳人选,洛小君不能侍奉君上你便代为侍奉,取而代之。”
“我不能伤害小君哥。”他摇头。
“蛇毒不足以致命,只需一两年洛小君便会恢复过来,有你在照顾,他反而对你感激涕零,何谈伤害。”
“难道你真的甘愿一辈子做个奴才,被瞧不起羞辱嗤笑……”
“不!”阿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不要,我不要!”
他着魔了一般走过去将布袋拾起紧紧的攥在手中。
“小君哥能有的,我也可以有!”
……
另外一边,楚恒熠替洛小君揉了揉腰,洛小君恢复了一些让楚恒熠搀扶着坐下。
“君上。”
楚恒熠堵住他的嘴。“还叫君上,你该叫我阿熠。”
洛小君脸颊微红。“阿熠。”
楚恒熠拥住他,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
洛小君靠在他身上。“阿九为了救我冒险前往北门关又被囚了几天,吃了不少苦头,我想让你看看你朝中可有什么为人老实不会欺负人的臣子。”
“你舍得让他走?”楚恒熠柔声道。
“舍不得,可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宫里,他性子软容易被人欺负,我还是觉得要有个人贴心的人照顾他。”
楚恒熠想了想。“那我便留意下一下。”
“就这么说定了。”
楚恒熠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啊,就不会为自己要点东西?”
洛小君眨了眨眼睛。“我有你就够了。”
楚恒熠眸子一黯,拥住他又是一顿搓揉,不知不觉又上了床。
洛小君开始后悔,调情的话和楚恒熠说了,要付出代价。
他的腰有得受了。
第89章 他是本君帝后
第二日,楚恒熠成功的将御医给请来了。
御医是个古板的瘦老头,长得特像洛小君以前的语文老师,进来背着手扫视一圈将目光落在床上,皱起眉毛。
“和人受伤?”
楚恒熠轻咳一声,看向床榻。
御医见被褥里在蠕动,便走近床榻。
听到脚步声洛小君紧张得蒙着被子,羞愧到想钻到地洞里去,奈何没有地洞,无处可逃。
“将手伸出来给老夫把脉。”
被褥动了动,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背上还印着个清晰可见的吻痕。
老御医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良久。
“如何了?……”楚恒熠担忧的问道。
御医皱着眉头。“可否让老夫查看伤处?”
“不可以!”
洛小君与楚恒熠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
老御医面色古怪,看向站在一旁忐忑的楚恒熠,又见凌乱的被单上有血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松开手,从药箱里取出一些涂抹的药膏和喷粉剂,另外写了一张药方。
“外敷药与喷剂每两个时辰用一次,内服的药一日三次。”
说完背起药箱,交代道:
“君上当适可而止,不若出了人命后悔晚矣。”
老御医离开,楚恒熠关上门看向躲在被子里缩着不动的洛小君,满脸疼惜,都怪自己没控制好。
“小君,都怪不好。”
被褥里的人不说话,他快步走过去,掀开被褥。
喉结滚了滚,眸子一黯。
洛小君蜷缩在床上,大大的眼睛染着水渍,唇被他吻得微微肿起,倾泻的墨发半遮着圆润的肩头与深沟锁骨,随着呼吸起伏墨发半遮的胸前无时无刻的撩动他的心弦。
“还疼吗?”
他抚摸着他的头发,小人儿闭上眼睛睫毛轻颤,口鼻间轻轻的嗯了一声。
楚恒熠眼眸愈发深邃起来,他将被褥盖好转过身,压抑着自己。
洛小君掀开被褥一角,看向背对着他坐着练功打坐的男人,虽然受了伤现在还很疼,不过看他这副模样,洛小君便生出了逗弄的兴趣。
“不怕走火入魔?”
“别说话!”楚恒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洛小君噗嗤一笑,他骗不,谁让他上次故意挑逗自己,现在又将他弄伤的,这会儿看他怎么收拾他。
他坏笑着伸出自己的魔爪,从后攀上他的背,轻轻的凑近他耳边,张开嘴’嗷’的一声咬住。
楚恒熠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他转过身用那双几乎被火焰吞噬的眼睛瞪着他。
“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着捧着他脸吻了下去。
洛小君推开他。“刚刚御医交代的事忘了?想让我死?”他得意的笑。
这副恃宠而骄的模样,简直是勾引!
楚恒熠简直快被他逼疯了。
“御医只让我控制,却没说不能吻你。”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为时晚矣。
一夜温存,洛小君蜷缩在男人怀中,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脸颊红扑扑的,到底楚恒熠是心疼他的。
昨夜只是吻了他然后细心的给他上药,之后便什么都有做。
洛小君贪恋的往他怀里钻了钻,手圈着他的腰腿也不安分的夹上去。
楚恒熠身体僵硬又不敢乱动,只等洛小君再次在他怀中睡着,他才慢慢的将他的手脚放下,扶着额头一脸倦色。
这是一整晚都没睡着。
“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
瑶光殿。
天色大亮,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可楚恒熠还没来。
楚恒熠早朝从不迟到,自从将洛小君接回来,每日便没准时过。
朝臣议论纷纷,怨声载道。
“真如定国公所言,洛君怀是祸水!”
“当初我等就该支撑定国公杀了洛君怀才是。”
“说什么都晚了,帝君已经签下婚书盖了帝印,丞相大人冒死进言还被撤了丞相之位。”
“君上被迷心窍,早晚有一日要出事。”
“帝君到。”尖锐的声音响起。
朝臣们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顿时鸦雀无声。
站在首位的定国公皱着眉头,暗自哼了口气。
退朝后,定国公让人将楚恒熠支开,独自前去了寝宫。
洛小君由阿九帮忙换好衣裳正吃着早点,楚恒熠下令洛小君的食物需要清淡,故此今日的早餐只有一些粥。
阿九一夜没睡今日早起脸色并不好看,他想了一夜,挣扎了一夜,也清醒了过来。
小君哥对他那么好,自己怎能去害他。
“阿九?”洛小君喊着他的名字。
阿九回过神来。
“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没睡够,不然你回去休息,我自己可以的。”
阿九目光闪烁。
“我没事,对了,粥好吃吗?”
洛小君竖起大拇指。“阿九做的粥当然好吃。”
洛小君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与楚恒熠说起的事情,要给阿九找良人,还得通过阿九同意才行。
想到这里,洛小君说道:“我与阿熠说要给你找个对象,朝中未婚的臣子将军随便你选,如何?”
“你与我说说你喜欢谁,但凡是你喜欢的,我就算是绑也给你送来。”
阿九怔住。“我只是个阉人,我……”
“呸呸呸,别再说那两个字。”洛小君打断他。
“阿九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阿九的眸子闪烁着,手紧紧的攥着衣摆。
“小君哥,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
“昨日我遇见……”
“洛君怀你给老夫出来!”一阵震怒的吼声,打断了阿九的话。
洛小君看向门外,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谁在外面?”
“老夫!”
定国公推开试图阻扰他的太监走入寝宫,布满精光的眼睛怒瞪着洛小君。
“你可还记得对我做出过的承诺!”
洛小君皱着眉头,“阿九你先出去。”
阿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定国公担忧的走了出去。
出了寝宫阿九不放心,快步朝御花园跑去。
……
洛小君示意定国公坐下说话。
定国公并不落座。
“洛公子要做言而无信之人?”
洛小君承诺过不再与楚恒熠见面更加不能踏入北梁国国境。
原先因为帝君的伤势,定国公暂且同意他留下。
现在君上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他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洛小君低着头,良久他抬眸看向他。
“我喜欢他。”
“君上为你日日早朝迟来,还罢免了丞相,你这哪儿是喜欢,你这是要毁了君上!毁了北梁国!”
一阵白雾袭来,洛小君嗅道异香想捂住口鼻,已为时晚矣。
身体趴在桌上,眼里最后的画面是定国公站在他面前的样子。
“离开吧。”
……
“君上,君上,大事不好了!”阿九一路快跑着到御书房,刚到门口就被侍卫挡住。
“御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有急事要找君上!”阿九焦急的说道。
侍卫并不买账。
“让我进去!”阿九冲进去,可他哪里是高大强壮的侍卫的对手。
“出了什么事。”
常愁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常愁大人,方才定国公去见了小君哥。”
“你在这里吵也没用,君上已经出宫了。”常愁说道。
“你可知去了何处?”阿九抓住他的袖子。
“君上行踪岂是我能知晓的。”常愁摇头。
“君上多久回宫。”
“应当不会太久,君上若要出远门的话会提前交代我一些事宜,我想晚些时候应该会回来。”
见阿九行色匆匆的样子,常愁安慰道:
“定国公乃国之忠诚,就算去见了洛公子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你为何如此焦急。”
阿九不知该如何与他说起之前洛小君与定国公做出的承诺,当初定国公同意冒死救君上并牺牲自己一个儿子的事是因为洛小君与他做出了交易。
而交易的内容便是洛小君永远的离开平陵城,离开君上。
现在洛小君回来,定国公一定不会放过他。
等等!
“小君哥!”
他自己跑来这里,小君哥一人在寝宫,不好!
阿九急忙往回跑去,寝宫大门半开,阿九的心咯噔一下,他迈入寝宫拨开纱帘,桌前只余两盏茶冒着热气。
天色渐渐暗下,巡察了一日军营的楚恒熠骑马归来,也不知怎得今日他眼皮跳过不停。
到了宫门口正要进去一人挡住在门口。
“君上!”
楚恒熠勒住缰绳,认出是阿九。
阿九跪下,满脸焦急。
“君上,小君哥不见了,恐是被定国公绑走,君上快去救救小君哥。”
“定国公?”
阿九将当初洛小君与定国公做出的交易内容一一道来。
“洲文仪在宗庙堂假用出殡设下陷阱想杀了君上,小君哥得知了此事便想尽办法帮您,冯叶凛与小君哥提出营救秦月国皇子赵崎的条件,便答应帮他出主意,小君哥为了救君上便答应了。按照冯叶凛所说去见了定国公为君上解围,为了与冯叶凛的交易,小君哥与定国公做出承诺定国公才愿意帮他。而承诺的内容是:他必须要离开君上,离开平陵城,永不再回北梁国。”
“今日定国公来了见了小君哥,我便去寻君上,君上不在我只能在这里等候,现在小君哥人已经不再宫中,小君哥恐怕已经……”
楚恒熠震惊不已,那日洛小君离开,他以为是他有意逃走,为此他还气恼了许久,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些。
手缩紧,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
“去定国公府。”
语毕率领大军朝定国公而去。
定国公府,小厮快跑着进来跪在地上。“不好了,君上朝这边来了。”
定国公看向扛着洛小君的小厮。
“去将他送往前去秦月国的船只,越快越好!”
“是。”
小厮扛着洛小君从后门离开,他刚走不久楚恒熠破门而入。
“他人在哪!”他怒吼着满眼血红。
定国公淡淡的看向他,见楚恒熠手中持剑,满眼杀气,他眯着眼睛。
“先罢了丞相,而今要对老夫动手?只为了区区一男色?”
“他并非男色,他是本君帝后!”
第90章 朕,还活着
“我已让人将他送往秦月国的船只,现在恐怕已经要走了。”
他话音刚落,楚恒熠冲出了院子追去。
目送楚恒熠走远,定国公看向屏风后。
“大长老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大长老从屏风后走出,浑浊的老眼里朦胧一片暗沉的杀意。
“你不该心软。”这声音低低的毫无温度。
“那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对帝君不轨的举动,君上是你我从看着长大的,你忍心看他难过?”定国公问道。
大长老拄着手杖走出房间,侧目看向站在门边的定国公。
“别忘了,你我的目的是长生不老药,真当自己是北梁国的国公大人了?”
二十年前得到长生不老药方的人一共三人,这三人分别是天玄门的门主段常,定国公与大长老。
当年,段常设计陷害令二人重伤一人独吞了药方,并追杀了他们二人数十年。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夺回药方,直到二十年前他们看到了活着从玄天门走出来的楚恒熠。
这个小小孩童是制作最后一种药引的关键,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为此他们二人一同守护者这个‘药引’,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一举从玄天门门主段常那儿夺到长生不老药。
二人寿元将至,等不了太久。越是时间长对他们越不利。
“引出鬼煞的关键是楚恒熠动情,既然是动情又何必分男女。”定国公不解道。
“阴年阴月阴日的阴命之人才是能引出鬼煞的关键。”大长老纠正道。“药引之所以难,便是因为太多不可出错的关键,不然你以为段常能二十年还无成果?”
“当初,他逼着你隐姓埋名,让我不得不剃度出家,此仇不能不报,你若再妇人之仁,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打算做什么。”定国公了解这个男人,他若想杀谁绝不会让他活命。
“杀了洛君怀,以绝后患。”
定国公沉沉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
夕阳照耀大地,将水面照耀成成淡淡的橘红,晃动的水哗哗的响,船只飘飘荡荡。
洛小君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看不到尽头的海面,远处是渐行渐远的码头。
这是哪?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发觉自己的手脚被捆绑着动弹不了。
“醒了?”
脚步声传来,洛小君看去。“你是谁?为何要绑架我,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他用力的挣扎,眼眶通红一片。
“别白费力气了。”
这人蹲下看着洛小君。“我奉命将你送往历城,你去后就别再回来了,国公大人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洛小君脸色煞白,“是定国公……”
“知道就好。”
男人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丢下一张毛毯在他身上。
“走得匆忙没有提前准备船只,条件简陋委屈洛公子了,走水路不用多久就能达到,请稍加忍耐。”
他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只穿过他的咽喉。
船只忽然猛地晃动起来,水涌入船舱冰冷海水朝他蔓延而来,冰凉刺骨的水渗入衣裳内冷得刺骨,洛小君拼命挣扎,企图将捆绑在船柱上的手挣脱开。
随着时间推移,水位越来越高,没过脚,慢慢的到了腰部。
水越多,下沉的速度越快。
这里距离码头很远四周,船夫死了,这里只有他一人!
“救命,救命!”
水蔓到了脖颈,洛小君的身体冻得没了知觉,他已然没了力气挣扎,望着天空只能眼睁睁的,让它一点一点被水浸泡。
船只消失在海平面上之后,一艘船正朝这边驶来。
“放眼看去并无船只,我们是否寻错了方向。”船夫说道。
海风将水浪掀得很高,船只晃动得厉害,平日里碧蓝的海水今日一片死灰的青。
“小君,你在哪……”
“那是什么?”
船夫盯着不远处的海面,看清楚后惊呼出声。“是个人!”
楚恒熠也注意到了那边。
“不好!”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跳入了海中。
洛小君随着船越沉越深,他眼前一片青黑的暗,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希望。
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人,是楚恒熠。
他在哪?
若他知道自己死了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不想死,舍不得死,不想离开他……不想放开那令人眷恋的温暖。
泪水在海水中形成一个小小的圆点,慢慢的上升最后化成一团光芒。
那团光芒中似乎还包裹着一个人。
就在他达到极限意识逐渐消失的一瞬,楚恒熠拥住他吻住他的唇给他渡气,拔出匕首砍断了他身上的绳索。
楚恒熠抱着他浮出水面,将他放在甲板上,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小君!小君!”
船只调转楚恒熠抱着洛小君上了码头,怀中人的很冷,脸色苍白得吓人,楚恒熠前所未有的心乱。
帝天宫门口,阿九正焦急的等待,见帝君回来瞧见洛小君湿漉漉的样子。
“小君哥!”
他快跑的跟着楚恒熠到了寝宫,御医背着药箱进去给洛小君把脉。
楚恒熠站在一侧浑身湿漉漉的,眼眶通红满目担忧。
“他如何了?”
“还好送回来及时,只需要调养一阵子会起来的,只不过……”大夫面色凝重。
“只不过什么?”楚恒熠问道。
“寒气入体又受了惊喜,加之他身体原本就许若,可能会昏迷几日,我开一副安神驱寒的药待他苏醒给吃两剂应当就无碍了。”
“救命,救……”洛小君痛苦的梦呓,浑身颤抖。
睡梦里,他还在朝冰冷的海底下沉,绝望如一把锁链紧紧的捆着他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慢慢的陷入虚无。
“阿熠……救我。”
一滴泪水滑落在男人的手心,灼痛了他的心。
“别怕,别怕……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轻轻的安抚着他,紧紧的拥抱着,似是这番话起了作用,洛小君安静了下来,可眉头依旧紧皱。
楚恒熠示意人退下,他握住洛小君的手疼惜的吻着洛小君的额头,低低的在他耳畔歉意的说: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满眼杀气。
“来人。”
常愁跪在地上。
“去查,是何人所为。”
“是。”
……
一晃眼过去了三日,距离他们大婚只有不到十日了,可洛小君还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楚恒熠揪着御医怒吼。
“你不是说他不日便会醒来吗,为何到了现在还这般昏迷不醒!”
御医支支吾吾。“着实奇怪,洛公子的脉搏已经恢复了,应该快醒来了才是。”
“混账!”
楚恒熠将御医推开,走入寝宫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满眼黯然。
他拿起木梳如这三日一样每日都替他束发。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与你定制的喜服做好了,这喜服是我让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生活幸福的夫妻一针一线共同编绣而成,代表着长久幸福。”
他抚摸着桌案上摆放的喜服,眼里倦色更浓。
“还有九日便是你我的大婚庆典,别睡了,小君……”
他温柔的吻着他的唇,期盼着这个吻能唤醒他。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睫毛覆在眼睑,唇瓣抿着,呼吸起伏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就连御医都不知道洛小君为何而昏迷不醒。
他曾经持剑去质问大长老,大长老明言并没有对洛小君下毒,他只派人杀他,可惜没能得手。
大长老没有理由对他说谎,楚恒熠知道他的为人,若做了,他不会不承认。
可洛小君到底这是怎么了,为何不醒来,为何……
“小君,你若醒来我什么都依着你,哪怕你想让燕南国复国,我都答应。”
榻上人手指动弹了一下,可楚恒熠并未察觉。
一晃眼,又过了三日,楚恒熠以万金为酬,招天下名医进宫医治,可最终结果都是无法医治。
洛小君的脉象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唯一不同寻常的地方便是不肯醒来。
楚恒熠动怒了。
原本答应洪长老的事提前了,他提前将大长老从长老堂首位推下去,让洪长老成为了新一任大长老。
“君上翅膀硬了。”
大长老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你会付出代价。”
“本君没有杀你,已经仁至义尽。”
大长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离开了帝天宫。
……
又过了三日,距离他们大婚只剩下最后三天,楚恒熠最多的时间是在寝宫中,每日每夜握着他的手与他说话。
“小君,我已经物色到了个不错的后生,你不是说要安排给阿九吗,你不醒来要如何安排?”
“小君,你看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
“小君……”
“君上,该上朝了。”徐安在外提醒道。
楚恒熠不舍的松开手,温柔的替他掖好被褥,走出了寝宫。
临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失望的转头走了出去。
窗外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落在积雪上沙沙的发出窸窣的声音。
床榻上昏睡了许久的人睫毛轻颤,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周遭的一切,清澈的眼眸化成死灰的黯冷。
“朕,还活着。”
“小君哥醒了!”
推门而入的阿九见洛小君醒来,兴奋的大喊着。
一时间整个宫里一片欢呼。
正在上朝的楚恒熠听闻太监禀报,丢下一众朝臣兴奋的冲了出去。
“小君!”
第91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楚恒熠推门而入,见洛小君好好的坐在床上,他开心不已。
“别过来!”
见道他,床上的人忽然从床上跳下来,他赤着脚后退着满眼惊恐的望着他。
“小君?”
他走近一步,洛君怀抄起桌上的药碗朝楚恒熠丢了过去。
“你休要杀我,休要杀我!”
“小君哥恐怕是被吓坏了,不然君上先出去。”阿九见不对劲,便劝道。
楚恒熠点头。“好,我出去,小君别怕别怕……”
他慢慢的后退着出去,洛君怀关上房门插上倒栓,如此还不够,又去将桌子推过去抵在门口,完成这些他颓废的跌坐再地上,抱着头,口中喃喃。
“这里不是朕寝宫,不是……”
“小君哥?”
阿九小心的凑近他。“小君哥你已经没事了,别怕,是君上救了你。”
“救朕?”
他冷笑着,眼底尽是恨意。“是他亡了我的国,杀我的将士与子民,救我?”
阿九捂着唇。“小君哥你不会将一切都忘了吧。”
“忘?我怎么可能会忘!”他眼眶通红,牙齿咬得咯吱的响。
“小君哥不记得了?三日后您要嫁给君上成为北梁国的帝后。”
洛君怀猛地僵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太监。“嫁给他?”
阿九点头。“小君哥很爱君上,君上也很爱小君哥,君上甚至不惜为了你将大长老驱逐出了帝天宫。”
洛君怀垂着眼眸,眼珠左右转动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他阴沉沉的说道:
“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朕。”
阿九只觉现在的小君哥有点吓人,他并没多想,只以为洛小君落入海水被吓着了,为了让他恢复过来,阿九将他与楚恒熠的过往一一道来。
从成为小太监到立功成为平燕候再到不得已离开去历城开了洗衣神器店,再到后来的北门城一战以及被绑架君上冒死相救。
将过往都说完,阿九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小君哥这边是你们的过往,可想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站起来背对着阿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阿九将柜子移开打开了房门,在外面等候的楚恒熠走了进来。
“小君。”他从后拥住他,鼻子埋在他的发丝里,声音沙哑。
“是我让你受苦了。”
“你打算如何补偿我。”这声音毫无起伏,甚至冷冷的。
见他说话,楚恒熠开心不已。“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要我便给你。”
“我要让南楚国复国。”
“我即刻便让人去办,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洛君怀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他的手。
“我累了。”
楚恒熠的怀里空荡荡的,失落的放下胳膊。
“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待他离开,洛君怀脱去自己身上的外衣狠狠的丢在地上,在铜盆里洗着被楚恒熠碰触的手。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他冷冷的勾起唇。
“楚恒熠定要让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
“不!”
“嗬嗬……”
洛小君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睁开眼睛的一瞬阳光令他的眼睛出现短暂的失明,他闭着眼睛呼吸着空气,下坠海底的窒息感令肺部刺痛的感觉还有残留。
尝试了几次他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从朦胧变得清晰起来,耳边是仪器发出滴滴声,入目的是白色床单,白色墙,雪白的窗帘。
他看着自己插着针管的手,猛地意识到什么。
“我回来了?”
病房门从外推开,哗的一声,外卖袋掉在地上,嘴里叼着烤串的无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醒了!”
“无良……”洛小君拔出针管,走下病床抓住他的胳膊。
“怎么回事,我怎么回来了?”
无良掰开他的手,从地上捡起外卖袋,将病床边的小桌支起,从袋子里取出外卖摆在桌上。
见洛小君还站在门口,他叹了口气。
“吃饱了再说。”
洛小君迟疑了片刻走了过去,坐在床上拾起筷子,接过他递来的塑料餐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还能吃饭,说明你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无良笑了笑。
洛小君用最快的速度将饭吃完。
无良收拾了一下桌子,靠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翘住二郎腿。
“我回家正好经过你家门口,门半开着,进去就见你倒在厕所门口,就将你送来了医院。”
洛小君翻看手机时间是:2020年7月20日12:12:33,距离他穿越不到七日,可他明明已经度过了一年的时间。
无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的住院费我都替你付了,这几天的餐费也记得算上,记得还钱,我可是个苦逼的穷作者,别赖我的账哈。”
说着将二维码递了过来。
洛小君扫码付了钱,无良便走了。
护士进来检查,说洛小君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下午领导与同事来看望了他,他浑浑噩噩的办理了出院手续,坐着地铁回到了公寓。
从裤兜里取出钥匙开门,望着空落落的房间他迟疑了一下。
随手将药丢在桌上,躺在床上胳膊遮挡着眼睛,泪水顺着眼眶滑落。
太真实了,他做不到……将他当成梦。
翻过身,蜷缩着紧紧的抱着自己。
“阿熠,阿熠……”
泪水浸湿了枕巾。
不,不是梦!
他打开手机打开小说软件,上面显示404.
他坐起来将电脑打开,啪啪啪搜索书名。
“没有,不可能……”
他继续搜,不管在哪一个网页都没有那本书的名字。
他干脆直接在网页上打出无良二字。
翻开他的主页,发现他的书并没大火,只有寥寥几个收藏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无良是知名作家,名声很大,书粉不计其数。
第二天洛小君来到公司上班,找到给他推书的女同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推书给你,而且听名字还这么恶俗。”
洛小君愣在原地。
小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人陷入深度昏迷会产生自己曾经做过某种事情的幻想。”
他将一份售后维修单递给他。
“有个老太太洗衣机坏了,你去看看。”
洛小君背着工具箱走出公司,开车前往一处住房楼。
推开楼梯间,里面昏暗并透着一股子难闻的臭味。
洛小君上了四楼,敲开了其中一间住户,开门的是个驼着背的老太太,嘴里没了牙说话含糊不清的。
“小伙子,进来吧。”
洛小君在阳台上发现了她的洗衣机,款式老旧应当早就过了保修期了,洛小君默不作声的开始修理。
“看你一直不说话,失恋了?”
老太太问道。
洛小君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不知道。”
无良是他公寓隔壁的租户恰好看到了昏迷的自己,将他送去了医院。女同事说自己没有给他推荐过书,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他所经历是不是只是他昏迷期间的幻想。
“瞧你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不知道的。”老太太笑道。
洛小君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试了一下机,确定启动正常他背起工具箱。
“小伙子,我知道我这洗衣机早就过了保修时间了,谢谢你还愿意帮我。孙子前几日给了我两张博物馆门票,我这把骨头哪里还走得动,送给你好了。”
“不用了。”
“叫你收下,就收下!”
洛小君拒绝不了,只能收下。
“以后要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他将电话号码写在便利贴上,贴在冰箱上。
下楼刚准备上车,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马路对面骑在摩托上的无良对着他招手。
“一起去吃顿饭。”
……
斜对面的家常菜饭馆里,无良点了几个下酒菜一箱啤酒,给洛小君开了一瓶。
“我要开车。”
“这附近没有交警。”无良继续劝酒。
洛小君看着他,他看着洛小君,二人对视了几秒,无良不劝了,自己怼着嘴巴咕噜咕噜就喝了半瓶。
“无良,还记得那本书吗。”
无良吃了口菜。“什么书?”
“你写的《帝君盛宠:美人如歌》。”
“噗……我可是男的,这书名一听就是女频,我怎么可能会写。”
洛小君疑惑。“难道真的是我在做梦……”
“梦醒了就当什么都发生过,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无良沉沉的说道,他眼神让洛小君觉得他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吃饱喝足了,天色暗下了。
“我喝了酒,今天坐你的车回去。”
说着自来熟的上了他的副驾驶位,上车便呼呼大睡。
“好大的酒味。”
回到公寓洛小君背着他上楼,打开无良家的房门,将他丢在沙发上,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洛小君皱起眉头。
“你这是多久没打扫了?”
想着他到底照顾了自己几日,便帮着他收拾一下,在沙发底下发现一个笔记本,他弯腰捡起来,不经意看到楚恒熠三个字。
他翻开一页又一页,虽然只有寥寥几页却足以说明一切。
“我所经历的不是梦……美人如歌这本书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日天亮,无良打了哈欠从沙发上起来,昨日醉酒现在脑子疼得厉害,揉了揉额头正要起来,瞧见坐在他旁边的洛小君他一个激灵。
“在这儿也不说话,你这是要吓死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心虚什么?”洛小君眯着眼睛。
无良见他手里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暗恼的拍着额头。
“早该设密码的!”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2章 只要你喜欢就去大胆的做
无良揉着乱糟糟的头发,顶着一对因为宿醉而发红的眼睛伸出手。
“将笔记本给我。”
洛小君避开他来抢夺笔记本电脑的手。
“你不告诉我,我就将电脑砸了。”站起来作势便要丢到窗外去。
无良瞪大了眼睛,一脸哭求。“千万别,你可千万别往外丢,高空坠物是违法的。”
洛小君淡淡的看着他,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被他唬住。
见他不为所动,无良揉着发胀的脑袋,妥协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坐回沙发上,再抬头恍若变了个人,杂乱的头发下他眼眸犀利,阴影遮盖了他半张脸显得无比神秘,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他,一字一顿的说。
“你手里那把电脑若损坏,你将再也无法见到楚恒熠。”
洛小君从窗户边走过去,将电脑递给他。
“我为何会回来,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无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一言不发的开电脑,打开文档。
“你自己看吧。”
无良将笔记本转向他,洛小君盯着屏幕看,只见屏幕上的字正飞快的闪过,并无人输入的屏幕快速闪动,就像是有人正在快速输入,可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按键盘。
“这是……”
从这些快速闪动的字里行间能看出这是那本书里的内容,是书中世界现在所发生的状况。
在楚恒熠迎娶洛君怀当日,洛君怀刺杀了楚恒熠令他重伤,并与郑元昼里应外合占领了帝天宫。
楚恒熠苏醒,却被囚禁在地牢里被锁住了琵琶骨。
看着这一个个血淋淋的的字,洛小君红了眼眶。
“阿熠,我救你出去。”
他将手放在键盘上,企图改变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甚至无法打出一个字来。
“别白费心思了,你能试过的,我都已经试过。”
无良将电脑合上,看向他。“在你回来之后,我发现我的书消失了,有关于这本书的记忆一瞬间从所有人的脑海里删除,唯有我记得,更加诡异的是我的文档失控了,原先我写的内容统统消失,新的剧情不停跳动我无法改变半点。”
“如你所看到的,在你离开书中世界之后,真正的洛君怀占据了你身体,或者说,是书中世界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我之前以为这是书中世界,是虚幻的存在,可我现在可以确定他是一个与我们这个世界有关联的另外一个未知的空间,至于这本小说的出现,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注定要由它指引你进入。”
“其实你可以当这一切都只一个梦,当做没有发生,毕竟这件事看起来太过匪夷所思。”
洛小君苦笑。“你认为我能当他只是一个梦吗?”
他目光坚定。“告诉我,我该如何回去。”
无良看了他几秒,摸着下巴想了想。
“我说过一旦爱上了就回不去了,可你却回来了,这是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是说,有人也知道我们这个空间的存在。”洛小君疑惑道。
无良关闭文档,打开他搜索的历史记录,点开其中一条。
“这是我在外网寻到的有关于穿越的论文,有一个自称是穿越者的人谈论过自己的经历,他的经历与你极为相似,却也有不同,比如需要载体,媒介,那些东西大多是一些古迹或者古文物。”
“我的媒介是什么?”洛小君的心砰砰直跳。
“这篇论文里提起过一点,一旦你再次离开,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将会被空间数据抹杀,你将再也无法回来。”无良看向他,极其严肃的问:“如此,你还想回去?”
“我愿意!”洛小君几乎是毫不迟疑的说。
他不能接受自己所爱的人因为对自己的爱而别人伤害利用,他无法想象他在被自己最爱的人所伤后又被囚禁地牢有多痛苦。
他半刻都不想浪费时间。“快告诉我,我的媒介是什么!”
“这正是我所疑惑的,若我猜的没错,应当和文字有关。”
“难道是我的手机?”洛小君将手机掏出来。
无良摇头。“不是手机,一定是别的东西。”
“对了,我在穿越前,曾经受到了一条短信。”
他翻开手机,却发现手里压根就没有那条短信。
“有的时候,大脑电波会让人误认为发生过某些事情,这些事情是在你认为合理的范围内的,你可以理解为自我欺诈,手机短信或许压根就没存在过。”
无良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一定还存在着别的什么东西。”
“你先回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继续查查,晚些时候短信联系。”
“我等你消息。”
洛小君走出无良的房间,打开隔壁房间的卧室,这是他的房间,打开灯,洛小君扫过自己的房间,这里还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
不同的是因为今天早上出门匆忙他并没有整理被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浴室门。
门口并没有放肥皂。
他走过去脚踩到一支笔,他捡起的同时注意到沙发底下有东西。
将笔放在桌上弯腰将沙发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张古文物博物馆展览宣传单。
日期是……他穿越的当天!
洛小君将桌上的杂物扫开,打开台灯从抽屉里取出放大镜,在这张海报里一处背景的书架上,摆放着一宗红色的竹简。
洛小君记得它,在九珠塔的顶部关于楚恒熠帝君记载的书架上,就有一卷红色的竹简。
“滴滴。”手机震动了一下。
洛小君打开短信。“小君我有线索,你过来一下。”
洛小君拿着宣传海报冲出房间到了隔壁推开无良房间的门,无良回头看向他。
“你过来看看这个。”
他将电脑对像他,这是一个模糊不清的监控视频。
“就在你穿越那天,古博物馆散发过一阵诡异的红光,不过多久官方辟谣说是一只飞蛾飞过引起的光影,你仔细看,这道光绝对不是飞蛾!”
洛小君将一张宣传海报递给他。
“这是在我房间找到的,也就是说,我去过这里。”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里看到答案。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进去。”
洛小君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抽出两张门票,正是前去古博物馆的门票,而日期是三日后。
三天,只需要三天,他就可以回去了,阿熠等我……
“能不能让我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
无良点头,打开了文档。
楚恒熠被囚地牢,接受不了洛君怀的背叛忽然发狂挣脱开了枷锁,他的心被黑暗侵蚀,他杀光了地牢里所有的人逃了出去。
“你为何这样对本君!”
“为何要背叛本君!”
泪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洛小君哽咽了喉头。
无良合上电脑。“别看了,这几天好好去和家人道别吧,这一去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将被抹去。”
第二日洛小君和公司请了假,驱车三个小时回到了老家,父母离婚后就各自改嫁,父亲留在老家娶另外一个女人,生了三个孩子。
洛小君远远的看着父亲牵着两个孩子去上学,虽然头发白了,可他的脸上有光芒,不再是那个整日与母亲争吵不修的人。
看他们的过得很好,洛小君没去打扰他们。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正牵着孩子上车的男人看向他刚刚所站着的位置,望着那个背影一阵恍然。
“爸爸,舞蹈课要迟到了,快上车。”
“额,好,爸爸马上就来。”
男人追了过去。“小君。”
洛小君停下,他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他。“好久不见了。”
“真的是小君,都长这么大了。”
他笑着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这么瘦得多吃点,要不要到家去,让阿姨给你做顿好吃的。”
洛小君摇头。“不了,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得去赶车了。”
“有空常来坐坐。”
“嗯。”
洛小君的心释然了。
驱车五个小时,洛小君抵达了另外一座城市,一间画室里,一位看着约莫四五十来岁的女人正在指导学生画画。
“林老师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
送走了学生见洛小君站在门口。
“小君来了。”
“妈,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你要去哪?”女人收拾着画笔没看他。
“一个很远的地方。”
“多去外面看看也好,别和你爸一样没出息,就知道修东西。”
“……其实,修东西也没什么不好的。”
女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与对视着,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反驳自己。
“只要你喜欢就去大胆的做,妈支持你。”
“谢谢您。”
……
第三天,洛小君与无良一同出门驱车前往古博物馆。
洛小君取出门票二人一同了进去,进去后不多久,二人站在展示柜前,里面正是一卷红色的竹简。
“是它。”洛小君确定。
无良看向他。“做好准备了吗,你若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洛小君点头。“当然。”
无良袖子里滑出一个榔头。“老子豁出去帮你一把。”
哐的一声砸破了玻璃。
“快去拿!”
警报响起,保安正朝这边赶来,洛小君伸手抓住红色卷轴。
光芒大亮!
第93章 他是小君
狼烟袅袅的战场,四处弥漫着硝烟,白霜未退的地面被鲜血染红,遍地都是残肢断臂。
尸体堆里一只染着血的手动了动,一人从尸体堆中爬出。
他慢慢的站起来,摇晃着身体意识渐渐的回归。
“这是哪里……”
洛小君一开口,发觉这声音极其陌生,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扫过四周。
这不是洛君怀的身体。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战争。
他记得楚恒熠不能接受洛君怀背叛的事实,杀到了宫殿里,难道说!
他往城内走去,繁华的街道此刻一片萧条,到处都是残缺的旗帜与火苗,不少民居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他看向帝天宫的方向,正打算朝里去一群官兵冲出来,洛小君急忙躲在巷子里,为首的士兵大喊:
“出城迎敌!”
迎敌?
轰隆轰隆的马蹄声震动得地面颤抖个不停,洛小君到了客栈的楼上看向城门的方向。
黑压压的北梁国士兵正朝这边赶来。
到了天黑,几辆马车连夜出了南城门,北城门被攻破,楚恒熠带着兵马杀了进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洛小君看着那个骑在马背上身着黑甲的男人。
他赢了!
他跑下楼。“阿熠!”他大喊着。
“君上万岁,君上万岁!”
围过来高呼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的声音盖过了洛小君的声音。
“阿熠,阿熠!”
洛小君挤过人群,对着骑在马背上的男人挥手。
男人似乎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看了一眼,只一瞬间的对视他便移开了眼睛。
洛小君彻底被人群淹没,失落的垂着头。
“他已经认不出我。”
洛小君只得暂时留在城里,他身上倒是有几个银子却也不多,也就只够日常花销,用来打点宫人根本不够。
洛小君颓废的坐在石台阶上,路上行人陆续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路上少不得有人议论。
“洛君怀真是个祸害,当初君上就不该将他带回来。”
“勾结郑元昼这等逆贼差点杀了帝君,亏得他以前演得多单纯,欺骗了帝君。”
“好在帝君已经清醒,不会在被欺骗。”
“可惜让他们跑了,不然非要千刀万剐了不可。”
“……”
洛小君沉沉的呼了口气,“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百姓如此,楚恒熠的可能更加恨吧。”
他得找到他,将一切都说清楚。
最大的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入宫。
得想想办法才行……
首先得有银子打点宫人才能入宫见他,可这一时半会他上哪里去弄银子去,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洛小君忽然想起了什么。
“洗衣神器店。”
去历城!
洛君怀虽然苏醒并得到了自己的身躯,可他并没有洛小君的记忆,这一点是他无法夺去的。
他应当没有去历城,所以现在赶去应当还来得及。
洛小君不做停留,他前去马市用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了一匹马与干粮。
快马加鞭从北门关走不出四日抵达了历城。
北梁国大乱邻国秦月国开始戒严,从外城进入者都有盘查,抵达历城的第一天便碰了壁。
秦月国以保护百姓安全为由,拒绝他国流民入城,而洛小君显然已经被他们列入了流民的范畴。
他身上的身份令牌是北梁国人,想要进去更难。
“听闻郑元昼的贼兵还打算卷土重来,我们拖家带口来历城避难,进不去可如何是好。”洛小君身侧的汉子抱怨道。
“其实要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说道。
“什么办法?”汉子走过去询问他。
“适当的给点好处费就行。”
他指向城门角落里一处小门。
汉子带着家口过去,没多时果然就进去了。
洛小君牵着马匹走过去,他身上除了这匹马便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这匹马送给小哥。”
这将士看了一眼,一扬手“进去吧。”
洛小君顺利的进了城门,循着熟悉的路走到一家洗衣神器店的门口。
“客人可是要为购买洗衣神器?”他一进来便有小二热情的招呼,洛小君身为欣慰。
鱼三与鱼娇将这里打理得很好。
“你们的掌柜可在?”
“掌柜的在里间。”店小二说道。
“可否请他出来一见。”洛小君看向里间。
“这个……”店小二挪了挪挡住了他的视线。“掌柜的很忙,恐怕不能出来。”
这几日一直有人想来偷师,店小二见他鬼鬼祟祟的,觉得他就是。
“你去告诉他,故人来见。”
听到故人二字,店小二将信将疑,若是掌柜的故人自己将他赶走,工作也保不住了。
“公子稍等片刻。”
鱼娇正在安装洗衣神器,店小二进来。“掌柜的,有人要见您,说是故人。”
听到故人二字鱼娇倏地站起。
“难道他回来了!”
他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里间。
他的柜台前站着一位陌生的少年,他身着粗糙的布衣,发丝半束,五官秀气虽算不上绝美可眼睛却亮得恍若星空。
鱼娇失落的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小君回来了。”
他转过身,对小二说。“这位客人并非我的故人,他要什么帮他找,别来打扰我。”
“鱼娇。”
鱼娇的脚步滞住。
“是我啊,我是小君。”
鱼娇回头看向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你是从外来的流民吧,若要骗吃骗喝待会我让小二给你几个馒头,犯不着在这里说谎。”
洛小君苦笑。“你叫鱼娇是从明月城来的,你有个弟弟叫鱼三,我与他刚认识那会儿他还是个毛头小子,顺走我的荷包被景如歌抓到,我们三人一同去了你们居所,后来一起想办法将你救了出来,那之后我开了一家洗衣神器店,之后我们一起来了历城路遇漠启打劫,没了买铺面的银子便寻了这家租了下来,之后铁器不够,我被人坑骗差点嫁给了漠启……”洛小君一件一件的诉说着他们的经历。
鱼娇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你真的是……小君?”
洛小君点头。“我是。”
“你进来。”
鱼娇让洛小君进入里间。“你若能组装好一个洗衣神器,我便信你。”
洛小君搓了搓手,只见这陌生的少年,果真便开始组装起来,他的动作娴熟甚至认真的表情眼神都与洛小君一模一样。
看着一个完整的洗衣神器出现在面前,鱼娇惊了。
“说出来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你愿意听听发生我身上的事吗?”洛小君说道。
鱼娇点头。
洛小君坐下来,与鱼娇说起自己的经历,从穿越到洛君怀身上,到莫名其妙的回去自己的世界再到现在来这里见他。
鱼娇表情,从不可思议到震惊,再到最后的了然。
他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害帝君,怎么肯可能做那些事,太好了,他不是你,不是你!”鱼娇拥住他,开心得红了眼眶。
刚送货回来的鱼三正巧回来看都这一幕,误以为自己的哥哥被勾引了,上前被揪住洛小君的衣裳。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敢勾引我哥!”
眼看着一拳头正要砸下来,鱼娇大喊:“他是小君!”
鱼三的手在距离洛小君脸三寸之前停下,他眨了眨眼睛。
“你是小君?”
他揉了揉他的脸,又扯了扯。
“人皮面具呢?”
洛小君挣脱开他的手。“我没皮面具。”
鱼娇与鱼三解释了一番。“事情便是这样,他是小君。”
听完这些鱼三沉默了,良久他说道:
“是为楚恒熠回来的吧?”
洛小君点头。“我要去见他,解释清楚。”
鱼娇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了解他,鱼三深爱着洛小君,他会愿意帮助他吗,他可以将现在没有人认识的洛小君留在这里,护他一生。
他的弟弟他很了解,若爱得真切,他会这样做的。
在听说洛小君背叛了楚恒熠与郑元昼在一起之后,他后悔了,后悔成全了他们二人。好几次他醉酒,他都哭着说为何自己没能将他留下。
现在,得知那个洛君怀不是洛小君,他会让洛小君再去冒险?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他?
鱼三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使唤。”
现在的鱼三已经不再当初那个在码头顺走他荷包的毛头小子,他是个可靠的朋友。
“谢谢。”
洛小君与他们说出自己需要打点宫人进入帝天宫的事,鱼娇让鱼三带他回去取。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天一亮就走。”
鱼三带洛小君回住处。“我们还住在老地方,哥说万一小君回来找不到地方,或者住不习惯,所以我们将这里买了下来。”
“对了,你还记得漠启吗,就是城主府那个懒蛤蟆想吃天肉的二流子混混。”
鱼三笑着和他说道:“他成婚了,和他自己的下属,城主天天催着他纳妾娶个小娘子延续香火,这小子不干带着人私奔,呵呵,真看不出来他还是痴情种。”
他正说着,洛小君拉住他的胳膊,见洛小君脸色苍白的看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他们的院子外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洛君怀。
第94章 我与你在何处见过?
“你就是鱼三。”
洛君怀淡淡的看着他,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这样的洛君怀令鱼三喜欢不起来,他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可他的眼神变了,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若说方才他还对身边的少年有所怀疑,可现在当见到洛君怀后,他打方才所有怀疑的念头。
“我是。”鱼三用同样冷漠的语气回道。
洛君怀看了一眼站在鱼三身边的少年,以为他是他身边的小厮。
“你过来开门。”
洛小君将手放在自己护身用的匕首刀柄上,他现在恨不得宰了他!是他伤害了楚恒熠。
见他不对劲,鱼三按住他的手摇头示意他冷静。
“当然可以。”鱼三转身笑着过去将门推开。
“请进。”
洛君怀进去后便坐在了主位上,洛小君恨得牙根痒痒,鱼三对着他挤眉弄眼。
“你去沏一壶好茶,记住水要刚煮好的。”
“我……”洛小君哪肯离开。
见洛小君不走,他推着他朝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什么?你不知道茶叶在哪儿!都我告诉你还不不记得,可真够蠢笨的,下回可得记住了。”
他假装训斥,拉着洛小君到了厨房,鱼三看了看院子外的侍卫低声道:
“小君你冷静一点,你看看外面,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奈何不了他。”
“是他害了阿熠!”洛小君压低了嗓子。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你不是要去找你的阿熠吗,想折在这里!”鱼三说着,将一包茶叶塞在他手中。
“别冲动。”
交代完他走了出去,之后进入房间关上了门。
“小君,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荣华富贵忘了兄弟。”鱼三笑着坐在主位上的洛君怀,看似热切的道。
“听闻你现在是皇帝了。”
洛君怀淡淡的看着他。“我落败了。”
“楚恒熠领着兵马杀入平陵城,平陵城没了,咱们不是还有南楚国吗。”鱼三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凑过去,嘿嘿一笑。
洛君怀打量着他,他并不认识鱼三,是阿九告诉他,自己曾经有鱼三这个朋友,还在此处留下了家业。
“你还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
“银子?”
“你与鱼娇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还想自己当成主子,私藏?”在洛君怀的眼里,鱼三与鱼娇和宫里那些个奴才没什么区别。
“不知您要多少银子?”鱼三问道。
“有多少就拿出多少来。”
“您稍等,我这就取来。”
鱼三去里间取出这段日存下来的积蓄,本来是要交给洛小君的,可现在却入了他的手,暗自冷哼,换了个木盒只放了几张进去。
走了出去,恢复了神色笑道:“刚进了不少精铁,余银不多。”
洛君怀打开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满意。
“是不是不够,若不够我可以想办法去弄一些来。”
“你有办法?”洛君怀看向他。
“有办法,不过您得先告诉我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也好去与城主大人借不是吗。若不明来历城主大人是不会允许的。”
洛君怀看了他几眼,“告诉你也无妨,这一次我失败了,我打算卷土重来,不过以我的兵力不足以对付楚恒熠,所以我打算与秦月国太子合作,银子是用来购买军需以及打点朝中臣子的。”
鱼三一脸崇拜。“不愧是小君,志向远大令我钦佩,我早就看那个什么楚恒熠不顺眼了,当初还一直欺负你。”
洛君怀冷笑。“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鱼三眼珠一转站起来。“不然您给我三天时间,我去到处给您凑。”
“嗯,辛苦了。”
他站起来要出去。
鱼三拉住他的胳膊。“小君你要去哪儿,今个儿不在这儿住了?我和我哥挤一间房间,你睡我的房间就好了。”
洛君怀厌恶的瞥了一眼他指甲盖里都是黑泥的手。
“不了,三日后我再来。”
“小君,别走啊,吃顿饭,我亲手给你做。”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洛君怀走得更快,显然这位皇帝陛下嫌弃他的紧。
“走了?”
洛小君双手环胸的靠在屋檐底下。
“他是来要银子的,说是要与秦月国谈判,需要银子打点和购买兵器。”鱼三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告诉他。
洛小君皱着眉头。“若他成功了,那岂不是……”
“你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楚恒熠吧。”鱼三将一个木盒给他。
“我只给了他一点,全部的都在这里。”
洛小君接过。“谢谢。”
“走吧,洛君怀我会想办法拖着他。”
洛小君点头,骑上院子里的马匹挥动马鞭。
目送洛小君离开,鱼三看向刚回来的鱼娇。
“哥,我们可能得去流浪了。”
“到处走走长长见识也挺好的。”
“就一把火烧了吧,别便宜了洛君怀。”
“烧了吧。”
……
天色暗下,历城的天空上染上了火烧云,洛小君回头望着烟雾燃烧的方向勒住缰绳。
“鱼三鱼娇,你们!”
眸子闪了闪,一咬牙继续挥动马鞭,他得去告知楚恒熠阻止洛君怀,才能不辜负他们烧毁苦心经营的一切去阻扰洛君怀的计划。
五日后,帝天宫。
天空阴沉沉的,雪连绵不断的下了几日,悬挂在帝天宫长廊左右的红绸染上了一层白霜。
谁会想到在成婚当日,洛君怀会刺杀楚恒熠,不仅如此还将重伤的君上关押在囚牢里锁了琵琶骨。
而今虽已夺回了平陵城与帝君之位,伤口也已痊愈,发生过的一切却无法被时间抹平。
帝天宫人人自危,只因为瑶光殿里高坐于龙椅之上帝君愈发的暴戾。
宫女们颤颤微微的端着晚膳,有几个宫女实在惧怕得不行想要逃走。
徐安一个眼神当场将宫女杀了。
宫女们无奈只得继续往前走。
“咯吱。”
厚重的寝宫大门打开,昏暗的寝宫中白纱朦胧,这里原先被装点上了喜庆的红色,君上归来之后,挥剑将红绸全部砍碎。
白纱后的矮桌前,男人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持着游龙剑,墨发垂落黑龙袍半遮着他的眼睛,只留一对薄凉的唇与刀削的下巴。
“君……君上,该用晚膳了……”
宫女将托盘放在桌案上,一个一个的盘子摆好,做好这些后退着走出宫殿。
有宫女不慎绊倒了什么,回头一看竟见地上又个死不瞑目的太监,她尖叫着手里的托盘摔在地上。
男人抬头,墨发下一只赤红的眼睛,散发着和诡异的黑雾。
宫女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滚。”
“是,是是……”
宫女们离开,几个太监进来将尸体清理干净,楚恒熠拾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君上。”
有将士进来禀报。
“进来。”
将士跪在地上,道:“探子来报,洛君怀前往秦月国,意图与秦月国合作卷土重来。”
“咔!”筷子折断。
士兵低着头不敢去看。
“你退下吧。”荣尧走了进来。
士兵如释重负的走了出去。
荣尧目光复杂的看着楚恒熠,他费尽千辛万苦将楚恒熠救出来,救了他的人,却救不了他的心。
“君上忘了他吧。”
楚恒熠的陷在阴影中,像是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在他的身后黑暗的角落似乎有一团鬼雾一般的东西围绕着他。
荣尧想走近一些看清楚是什么,距离越近压迫感越强,正当他想伸手去触碰时,一股强大的劲风袭来,荣尧后退数步稳住身形,君上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再抬头满眼赤红,荣尧心头一震,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后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满心难安。
“难道,鬼煞真的存在?”
几日前,也就是楚恒熠攻破城池进入帝天宫之中,荣尧便察觉到他不对劲,那之后回来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位名为柳青的道士。
他说楚恒熠煞气附体,若再不阻止他杀人,他将失控彻底化为鬼煞。
荣尧原本还怀疑这中间的真假,可当见到这一幕,他不得不去相信。
他总觉得有些蹊跷,左右想了想,决定去找那个道士问清楚。
荣尧出了皇宫,正要驱车前往道观,正当这时,一位少年挡在了马车前。
“荣丞相。”
荣尧看向这个陌生的少年。“你是何人?”
洛小君笑了笑。“故人。”
荣尧晃了神,一瞬间觉得这少年极为面善,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却一时记忆不起是在何处。
“我能进车说话吗?”少年问道。
鬼使神差的,荣尧没有拒绝他的请求,示意他进去。
少年坐上马车,坐在他的对面。
他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少年。
一头深棕色的头发,瓜子脸高鼻,细眉灵目,倒生得清秀。
“你说与我是故人,我与你在何处见过?”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哦?”荣尧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
洛小君看向他。“在帝天宫。”
“宫里只有太监,莫不成你是哪个宫里的内侍?”
“也算是吧,刚入宫时稀里糊涂的就当了’太监’,本来只想活命还惹上了不该惹上的人,不嫌命长的帮助帝君解了危机,因此而得罪了洪长老几次差点死掉。”
“我怎从未听说过宫里有这样的太监,你叫什么名字?”荣尧问道。
洛小君看向他,吐出三个字。
“洛小君!”
第95章 阿熠,我是小君
少年的眼睛明亮如耀眼如星空,浓密的睫毛天真的眨动,看起来倒是像极了某人。
荣尧淡淡的看着他。
“来人。”
“在。”
“将这满口谎言的混混丢出马车。”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荣尧,你不信我?”
侍从拽着少年的胳膊拖出马车,一屁股坐在地上。
马车走远,洛小君揉着摔疼的屁股。“还是老样子,半点情面不留。”
仔细想想,忽然来个陌生人说自己是荣尧,自己说不定也不信。
亏得他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买通了马夫才有机会与荣尧说话。
这银子白花了。
洛小君揉着屁股往回走,只能另想办法。
另外一边,荣尧驱车出了城,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道观前停下,吩咐人在等候,他走了进去。
“你来了。”
道士回头看向他,似是早有预料他会来。
“坐。”道士柳青示意他在他对面的蒲团坐下。
荣尧拱手一揖。“有劳道长告诉我一切。”
……
翌日,帝天宫的士兵频繁进出,宫门打开,太监将一张昭告牌贴在城墙上,四周的人围了过来看,洛小君挤了过去。
“这是要招兵啊。”
“难道又要打仗?”
“听闻逆贼洛君怀逃去了秦月国,君上要去讨伐。”
“若要杀那个贱人,算我一个。”
“我也去。”
洛小君托着下巴,看来楚恒熠已经知道洛君怀去与秦月国合作的事情所以才提前准备,不如自己入军试试,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到他。
现在的皇宫如铜墙铁壁,他花再多的银子,那些曾今见钱眼开的太监们拒不敢收。
他们似乎在惧怕什么……兴许是宫里查得严?
毕竟出了那些事……
也不知阿熠现在如何了。
洛小君想见他,无比想,可他连面都见不上。
与其这样等下去洛小君决定去试试看。
他跟着前去参加的人到城楼下的报名处士兵,要求填写名字的时候,他写上了洛小君三个字,这一次他要以自己的身份去见他。
以楚恒熠的个性,得知有人要攻打他,他绝对会先发制人,那么他就在军营等他,等他前来召集兵马的那天,便是他们的相见之日。
洛小君前脚跟随队伍前往军营,后脚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马车里,荣尧眉头紧皱神情严肃,他昨夜前往道观从道士柳青口中得知了鬼煞的秘密,他必须得回去阻止楚恒熠停止杀戮,否则鬼煞一旦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他会死。
而他的灵魂也会被天机子当成药引抽走。
这个重大的消息,对于荣尧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若早知晓这些他就早该杀了洛君怀。
免得君上为情所伤,导致现在的鬼煞侵体。
按照柳青所言,君上若还继续杀戮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他一定要想法阻止他。
驱车到宫门口,荣尧下车一路疾走进入皇宫,瑶光殿中无文臣皆是武将。
“君上这是准备出兵?”
“都退下各自准备。”男人淡淡的说道。
“是。”武将们退下,独留荣尧一人站在原地。
“君上要攻秦月国?”他还是来晚了吗!
楚恒熠并不理会他,走下龙椅朝殿外走去,他的手一直都放在剑柄上,周身黑气比之昨日更重。
“君上,您若想将洛君怀抓回来,臣可以亲自前去秦月国将人绑回来!”
他话音刚落,男人骤然转身一把勒住他的咽喉,单手举起。
阴影遮挡了男人戾气弥漫的脸,只余一对满是血丝的眼睛,如一只厉鬼恶狠狠的散发着黑气,殿内无风,衣袍摇动,男人薄唇轻启微张。
“别在本君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荣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是……”
男人松开手,荣尧摔倒在地上,望着男人离去地背影垂目见自己的手在发抖。
“现在,该如何是好!”
楚恒熠雷厉风行,得知洛君怀前去秦月国谈合作意图卷土重来,他便开始召集兵马甚至满城招兵,并且拟定两日后亲自出征灭了秦月国。
只因为秦月国收留了的洛君怀这个人。
昏暗的寝宫中,白绸遍布唯有床榻上一朵大红的绸花稳稳地系在上面。
楚恒熠毁了寝宫里所有他精心布置的红绸,唯有这一朵,将它留了下来。
它时刻提醒着他,他的心有多恨。
在他倒在血泊里时,大殿上的朝臣被忽然涌入的杀手残忍杀害,郑元昼带着兵马包围了这里,吻着洛君怀的手,以胜利者的姿态践踏着他的尊严。
“楚恒熠,没了帝君之位你什么都不是。”
“小君你欺骗了我?”他伸出手企图抓住他。
洛君怀无情的甩开了他的手,折断了他精心为他准备的凤簪。“楚恒熠,我恨不得杀了你,怎会喜欢上你?现在我要让你将我所尝过的痛苦千百倍的奉还,来人,将楚恒熠押入地牢将所有的刑具一样一样的让他尝个遍!可千万别让他死了。”
一幕一幕如同一把把锥子插入他了的心,只‘洛君怀’三个字,便能戳痛他的心。
他无法释怀,永远!
“君上,军队已经集结待发。”
楚恒熠打开门走出殿外。
……
今日天还没亮军队便开始集结,洛小君与其他新兵进来还没到两日便发了铠甲与兵器,今日一早列队说是要出征了。
洛小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想到如此的迅速。
他站在人群里,望着军营大门的方向。
这一等便是一个早上的时间。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军营前方宽阔的平原尽头,一个黑点越来越近。
洛小君紧张得攥着手里的戈,心砰砰直跳。
马上,马上就能可以见到他。
阿熠,阿熠……
马蹄声越来越近,男人骑着黑马,身着黑龙铠甲容颜峻冷,只那双眼睛红的令人觉得心疼。
他人会惧怕他这般冷冽的容颜,可洛小君不会,因为他知道男人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伤与痛苦。
他就在眼前,洛小君手里的戈倾了几分。
马越过木锥停在军营中,几个将士过去单膝跪地拱手迎接。
其余士兵都陆续跪下,唯独洛小君呆呆的扶着歪了的戈,穿着不合身的盔甲深情的望着他。
“快跪下!”
有人拉扯着他下跪,洛小君松开了扶着戈的手戈掉在地上,他绕过其他士兵朝他跑过去。“阿熠,是我。”
男人坐在马背上,洛小君站在马下满脸期盼的笑意。
他说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他来。
“嗤。”
“大胆!”
冰冷的剑尖抵在他的咽喉,士兵阻扰了他接近楚恒熠。
男人并未看他,冷冽的容颜没有半丝波动,眼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与波澜不惊的黯。
他不认得他!
洛小君顿时入赘冰窟,“是我,我是……”
“君上恕罪,他是刚招募来他的新兵不懂规矩。”
士兵长抓住洛小君的后颈将他按在尘土里,打断他的话。
洛小君挣扎着抬头,男人调转马头离去。
“阿熠,我是小君,阿熠阿熠……”他大喊的声音被马蹄声遮盖。
“洛小君,你不要命了吗。”士兵长大声训斥,可洛小君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所有的期望都在与这一次的相见,却没想到。
他的阿熠不认得他了……
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失落、绝望、更多的是思念。
士兵长以为自己训斥狠了,放软了语气。
“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大家快些跟上队伍,这场大战回来每个人都可以晋升一等。”
洛小君擦干眼泪,只要找到机会与他说话,他一定会认出他来的。
他跟上队伍小跑着随着最前面领路的男人朝秦月国的方向进发。
秦月国。
洗衣神器店被一大把大火烧烬,鱼氏两兄弟不知所踪,洛君怀没了银子打点,流落在城中数日。
“许久不见了。”
洛君怀回头看向他,认出他来。“原来是冯丞相。”
冯叶凛请洛君怀上楼,洛君怀举止投足优雅高贵与之前他所见到的洛君怀判若两人。
“本以为这天下擅长伪装术乃奇国异士略长,现在察觉南楚国皇帝更胜一筹。”
“谬赞了。”洛君怀端起茶抿了一口,丝毫不觉惭愧。
他给洛君怀倒上茶。“南楚国皇帝来我秦月国逗留多日怎不入宫面见我皇?”
“你何必明知故问。”此行他来这里极其冒险,本就是败军之将被楚恒熠追杀躲藏在这里罢了。
若不做足万全准备被秦月国皇帝擒住交给楚恒熠以作讨好,那便自寻死路。
“年纪轻轻如此城府,鄙人钦佩。”
“冯丞相可知楚恒熠带兵朝秦月国杀来。”这是今日一早洛君怀得到的情报,他非但不怕,反而觉得这是一次杀来楚恒熠的好机会。
“实不相瞒,鄙人正为此事而来。”冯叶凛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明来意。
“不知,南楚国皇帝可带有诚意之心?
洛君怀满眼杀气。“只要能杀了楚恒熠,不管贵国皇帝提出什么要求,朕都答应。”
冯叶凛要的就是这一句。
他站起来对着洛君怀一揖。
“我皇,邀您入宫一见。”
第96章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
洛君怀与冯叶凛一同进入秦月国皇宫,老皇帝早已恭候并备好酒菜。
一顿饭的时间,两国皇帝达成共识。
共同对付楚恒熠。
冯叶凛身为秦月国的智囊能来找洛君怀并提议联盟,自然不会没有对策,早在他来情洛君怀入宫时,便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去做。
冯叶凛将计划与洛君怀说了出来。
“楚恒熠与您似乎有些过节,我打算利用这一点,激怒他将他引入陷阱。”
“说说你的计划。”洛君怀说道。
冯叶凛走到地图前,指向距离北门关最近的历城。
“楚恒熠率军正朝历城杀来,历城与北门关之间有一道天险,我想让你,将他引到此处。”
“不行。”郑元昼拒绝了这个条件。
“我不能让皇上冒险。”之前他以为洛君怀被楚恒熠迷惑差点放弃他,可当洛君怀找到,并说出刺杀楚恒熠的计划,他才知这些日子皇上的忍辱负重。
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他绝对不会再让皇上再以身涉险,重演悲剧。
“若不愿意,我们的合作恐怕……”冯叶凛眯着眼睛,暗带威胁。
郑元昼抓住洛君怀的手。“我们走。”
洛君怀甩开他的手,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朕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转眸看向冯叶凛。“你的条件我答应。”
“皇上!”
洛君怀走出议事厅郑元昼追上去。
“皇上您不能以身涉险。”
洛君怀停下,侧目看向他,眼神漠然。“你想让我一辈子躲躲藏藏,活在对楚恒熠的恐惧中?”
郑元昼噎住,眸子闪了闪,拔出剑。“我去杀了楚恒熠。”
“上次与楚恒熠交战你的伤还未痊愈,你想找死?”
郑元昼握着剑的手青筋鼓起。
“哪怕死,我也会护着你。”
“你若死了,我的皇位谁来守护?”
一只白皙的掰开他的手指,夺走他的剑,插回剑鞘。
“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上山打猎时如何同心协力猎杀雪豹的吗?”
他凑近他耳边,声音低低的。
“就与猎杀雪豹一样,猎杀楚恒熠。”
他的唇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耳垂,郑元昼喉结滚动,呼吸慢慢急促。
“一切听皇上的。”
……
五日后,楚恒熠的兵马抵达北门关,翻过一座山外便是历城,楚恒熠并未作停留当日便出了北门关,在距离北门关约莫三里地的一处山涧,走在最前面探路的探子折返回来。
“君上,前方发现叛军的踪影。”
楚恒熠身侧的将士道:“定是与秦月国谈崩想从小路逃走,君上等候片刻末将亲自将他抓来。”
将士拔出剑,正欲出发。
“本君亲自去。”
将士噎住,来时丞相吩咐但凡有战能不让君上参与就不让君上参与,尤其是有洛君怀的地方。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洛小君看着停下的队伍,疑惑的问道:
“前面出了什么事?”
“我们只要在后门等候命令就是,其余莫要过问。”士兵长说道。
洛小君看着队伍的最前方,抬头一滴雨水落在脸上,冰冷刺骨。
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洛小君决定去看看。
他偷偷的退出队伍,乘着前面的骑兵下马解手骑上马背抄小路钻入树林。
另外一边,楚恒熠带着兵马到了一处狭小的过道口,两边是高高的悬崖峭壁,中间的路只够一人通行。
在这条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洛君怀。
“楚恒熠,你不是要来杀我吗,来呀。”
他轻蔑的看着他,那眼神似是在嘲笑他,被自己给骗了。
楚恒熠拔出,朝他冲了过去。
“君上!”将士来劝住,直接被他一掌劈开。
“洛君怀!”
楚恒熠双眼红得几乎能涌出血来,浑身诡异的散发着黑雾,只一个闪身他已临近洛君怀,大掌勒住他的咽喉,狠狠的将他按在石壁上。
洛君怀艰难的看向一出,吐出连个字。“动手。”
藏匿在暗处的郑元昼冲出来拔出剑从楚恒熠的后背杀去。
楚恒熠转过头,周身煞气化成一道劲风挡下了他的攻击。
没能得逞郑元昼再次劈砍下去,楚恒熠周身的黑雾更浓,犹如野兽一般发出一声咆哮,眼眶处的眼白被黑暗一点点的侵蚀着。
“楚恒熠,去死吧!”
洛君怀拔出剑,郑元昼也同时砍了下去,二人合力击去骤然间被一股飓风击飞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皇上!”郑元昼将掉在地上的剑拾起。
楚恒熠一个闪身到了近前,一脚踩踏了下去。
咔嚓一声,是骨头碾碎的声音。
“啊啊啊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响彻。
站在悬崖上方的冯叶凛眯着眼睛。“动手。”
石头滚落,郑元昼不加迟疑的冲了个过去护住洛君怀。
“丞相这一计引君入瓮一石二鸟极妙,下面恐怕已经没有活口了。”秦月国将军对冯叶凛钦佩道。
冯叶凛看向悬崖下方灰尘的中心。
“那是什么?”
众人循着他所问的地方看去,只见迷雾之中一团黑雾冲了出来。
忽地,黑雾消失了,一阵腥风吹过悬崖上方的秦月国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
“不好,楚恒熠还活着。”
“保护丞相撤退!”将士拔出剑阻挡在前,冯叶凛看了一眼那诡异的黑影。
“那是什么?”
“撤!”
……
山里起风了,洛小君眼皮直跳,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这感觉令他几乎崩溃。
阿熠,等我,等我……
风呼呼的吹过如呜咽的哭泣悲伤的歌儿,触动着洛小君的心。
他走得很急,很快,发髻被树林里的树枝挂散垂落着随着风飘散也不自知。
很快他抵达悬崖顶端,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四处寻找。
“阿熠,阿熠,阿熠!”
他大喊着用尽所有的力气。“你在哪,我回来了,我是小君,我回来了啊……”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一团黑雾包裹着一人朝他走来,黑雾的中心男人披散着头发,眼睛赤红,脸上布满一道道的黑色的纹路,恐怖得如同魔鬼。
“阿熠?”
男人冷冷的抬起手,他的眼里再无任何人,只有毁灭一切的杀意。
黑芒射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拽住洛小君的手臂险而又险的避开,斩断了洛小君的一缕发丝,若他刚刚躲避不及断的可不仅仅是头发。
“快走。”
柳青拽着洛小君的胳膊,拖拽着下了山,确定楚恒熠没有追来,这才将洛小君松开。
洛小君踉跄着坐在地上,抱着头,身体微微的颤抖。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了小君。”
洛小君抬头。“你认识我?”
“我叫柳青,与你一样是从地球来的人。”
洛小君揪住他的衣裳,怒吼着。“原来是你!你可知,因为你将我送走让洛君怀苏醒害了他,让他的心伤透了!”
“我若不这么做落入海水的你必死无疑。”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他看向洛小君。
“说。”他转过头,怒气未消。
柳青坐在石头上,看向远处冒着狼烟的城池。
“我是考古专家中的一员名叫柳青,毕业后跟着老师在江南遇到一座古墓,挖掘出一宗红色的竹简,上面记载着生涩难懂的文字,这些文字在我们的历史里从未见过。我用了两年的时间解密,发现它是一张长生不老药的药方,刚想将研究结果发给老师,竹简亮起红光将我吸了进来,我到了这里,认识我现在的师父。”
“师父是一名赤脚大夫名叫段常,段常翻山越岭免费为人医治,是这一代有名的善人。我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偶然间师父说起长生不老药的药方,我想起了我的研究成果便说了出来,原本是与他探讨学识,却没想到因为这一张药方,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之后师父像变了个人,他不再是那个赤脚大夫,而是个变成研制长生不老药的疯子,他改名为了为天机子,自认为是得道仙人,这些年他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实验,楚恒熠是他的牺牲品之一。”
“其实你并不是我第一个拉入这个世界的人,之前也有不少,但是他们并不能改变什么,可你不同。”
他看向洛小君。“你可以改变这里的一切。”
“我要怎么做。”
“去阻止楚恒熠被鬼煞吞噬,唤醒他的理智,师父的计划就会不攻自破。”
洛小君眼圈通红,“他已经不认得我了,方才还要杀我,我要如何阻止他。”
“可还记得,我让人转交你的那枚玉锁。”柳青说道。
洛小君从怀中取出来,上次前去见鱼三的时候,放银票的木盒里存有这个。他随手放在身上,一直留到现在。
“这枚玉锁是你给我的?”
柳青接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当初你若戴着他去见楚恒熠,今日这一切说不定不会发生,可惜你偏偏将他落在历城的木屋里,现在你却带上它,一切都是定数。”
“这把玉锁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是我研究二十年研制成功的容器,也是能解除鬼煞的解药,可惜已经晚了,楚恒熠现在理智全无。”
洛小君将玉锁抓在手中,站起来。“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
“你去哪。”
“我去找他。”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柳青意味深长的道:
“但愿来得及。”
第97章 结局(上)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他说过他要娶他,他是帝君,是全天下人都不敢招惹的楚恒熠。
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抛弃所有的过去,回来找他,可不是来守活寡的!
洛小君跑下山,队伍已经不在山脚下,远处的城市燃起了狼烟,方向是历城!
已经开始攻城了!
洛小君的马丢了,没有马匹他还有双脚,哪怕是用跑的他也一定要追上他。
阻止他再杀戮,被鬼煞吞噬沦为药引。
不知跑了多久,洛小君的跌跌撞撞气喘吁吁,眼看着天色暗下,眼看着火焰烧了城池。
好几次跌倒,好几次爬起来,膝盖疼到麻木,小腿已经没了知觉,洛小君不能停下。
走过一处斜坡,洛小君一个不稳滚落了下去,天色暗下四周的野兽被血腥味吸引,洛小君艰难的爬起来。
望着围过来的狼群,拔出腰间的剑,口中不停喃喃着。“阿熠阿熠阿熠……”
狼群扑了过来,洛小君一刀劈下,咚咚咚,狼群陆续倒下,狼身上插着箭支,有人救了他。
远处亮起火光马车里一人提着灯笼看向他。
“上马车。”
是荣尧!
洛小君上了马车,荣尧递给他一个烧饼,洛小君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吃相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洛小君咽下口中的食物。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洛小君。”
二人对视着,荣尧错开眼睛,沉沉的道:“如果你是洛小君,那你可知君上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
洛小君攥着挂在脖子上的白玉锁。“我来便是为了救他。”
荣尧重新开始审视他,而今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君上,若这个人真的如他所说是洛小君……他抽了抽嘴角,为自己这个想法而觉得可笑。
“你要如何救他。”
“带我去见他,只要他见到了我……”洛小君目光灼灼。“他一定会清醒过来。”
这一次,他不会害怕逃跑,不会怀疑他否认得自己。
他是他的阿熠,说过非他不娶的爱人。
他一定会认出他,一定!
他目光坚定,令坐在对面的荣尧忍不住想去信他。
反正帝君都已经这样了,不如试试。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荣尧掀开车帘。
“去历城,快。”
“是大人。”
马夫催动马匹,马车更快,洛小君的心紧紧的揪着。
今夜无月,天空暗沉得几乎能将人压垮。
距离历城越近,血腥味越浓,甚至可以听到厮杀的声音。
城门已被攻破,遍地都是尸体,洛小君跳下马车,绕过长矛与残剑在城中寻找。
“阿熠,阿熠……”
荣尧在城门口找到一个活口,这士兵颤抖的指向一个方向。
“君上在那…边……”
洛小君朝士兵所指的方向跑去,荣尧吩咐人照顾这个士兵,而后也带着人跟了上去。
城中心秦月国士兵围在一条巷子里,手持利刃面面相觑皆不敢上前,巷子里弥漫着一团黑雾,黑雾里有人形怪物,看不清容貌,嘴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低吼,此刻正跪在地上痛哭的嚎叫。
“他是楚恒熠?”冯叶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楚恒熠带着兵马追杀而来,他的攻城毫无章法,只顾自己杀戮,这样的他赢不了计划周详的冯叶凛。
现在是杀了楚恒熠的最佳时机。
“动手!”
士兵们得了命令朝那团黑雾刺去,黑雾中的人忽然抬头,睁开血淋淋的眼睛,黑芒化成利刃射来将士兵的身体刺穿。
“楚恒熠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继续!”
士兵们前仆后继,楚恒熠来一个杀一个,慢慢的黑雾减少。
见了有了效果,冯叶凛残忍的勾起唇角。
“弓箭手准备!”
士兵退下,弓箭手拉弓上弦对准楚恒熠,楚恒熠虽然失了理智,却能察觉到危险。
箭雨落下,千钧一发之际他闪身消失在原地。
冯叶凛扫过四周,忽的背后一股寒意袭来。
“不好!”
一道黑芒袭来,冯叶凛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要害,黑芒穿透了他的肩胛,若躲避不急便是他的咽喉。
“撤退。”
他捂着伤口后退,背后一声怒吼,冯叶凛瞪大了眼睛,募地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眼前,脖颈被勒住黑雾慢慢的将他吞噬。
“放开我,来人,来人……”
冯叶凛大喊着,这一刻他才明白,楚恒熠不是人!
他是鬼,是鬼!
“射箭,射箭,快!”
弓箭手回过神来,对准楚恒熠射去,箭雨落下被越来越浓的黑雾弹开。
“尔等,都该死!”男人缭绕着黑雾的手缩紧。
“阿熠!”
洛小君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站在他面前。
“是我,我是小君。”
他温柔的望着他,笑得璀璨。
“我回来了。”
听到小君二字楚恒熠有了反应,他将手里的提着的人丢出去,胸口起伏着喉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杀!”
洛小君的脚步不曾停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你能给我打个120吗,你脸上那表情我现在还记得,一副看傻子的模样,哈哈,那个时候,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吧。”
一道黑芒射来,刺穿了他的肩膀,洛小君身体一颤,鲜血滴落,他忍着疼,继续朝他走近,眼神温柔得像是一团柔软的水。
“其实,那才是我……我的第一次见面,我一直想与你说,是洛小君不是洛君怀。”
又一道寒芒射来,男人身上黑雾更浓。
洛小君继续走,路上一道道血脚印触目惊心。
“我怕你知晓了我不是洛君怀便将我当成骗子。”
他走到他面前,又一道黑芒朝他落下,洛小君微笑伸手触碰着他。
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脖颈上的白玉锁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捧着他的脸,吻住了冰凉的唇。
他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裳,身体下滑,唇一张一和,眼泪里蓄满了泪水以至于画面都模糊不清的。
鲜血从口中溢出,顺着泪水滑落在男人的手心。
“阿熠……”
洛小君的身体没了任何力气,他觉得很累很累。
他有好多的话想对他说,他没有骗他,他才是洛小君,他才是那个爱着他为了他不惜一切的洛小君啊。
可惜,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怀中的男人朝后栽去,如同失去了生机的布娃娃没了任何支撑,楚恒熠双眸颤动,脑中一幕幕画面闪过。
“洛小君,白纸黑字你逃不掉!到哪儿你都是我的帝后,认命吧!”
“嫁我,不愿?”
“我若嫁你,你会一直爱我?若变化了相貌,或者我不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相貌变化,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一滴泪从男人的眼眶滑落,男人脸上狰狞慢慢的退去,从唇开始恢复了肤色,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白玉锁吸进去。
赤红的眼慢慢的恢复了清明,在洛小君倒下的一瞬他伸手拦住了他的腰肢。
“小君。”
“你是小君对不对!”
他捧着他的脸,满眼泪水。
怀中的男人没有了半丝反应,他看着自己的染着鲜血的手,他刚刚做了什么,他对小君做了什么!
他紧拥住他,紧紧的,似乎若自己松开便会有人将他从他的怀中夺走。
忽地,他下定了决心,撩开少年凌乱的头发,宠溺的望着他在他苍白的唇上印上一吻。
“不想要我的灵魂吗,我给你。”
天机子从屋顶上跃下,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寻找时机。
“你真的愿意?”
“救他。”
天机子眯着眼睛。“可以。”
“等一下。”
柳青忽然先生,他走过来躬身一揖,恭敬道:“师父,徒儿已经帮你得到鬼煞。”
“何处?“天机子将信将疑。
柳青取下洛小君脖郊醣團隊獨珈為您蒸礼颈上挂着的白玉锁。
“鬼煞被我锁在这把白玉锁中。”
天机子回想一番,的确,刚刚黑雾都被吸入了进去,他一把夺过贪婪的抚摸着。
“哈哈哈,长生不老药,马上就可以炼成了!”
他飞身一跃消失在城池中。
楚恒熠怒瞪着他。“为何让他走!他走了小君怎么办。”
柳青将一枚药丸塞入洛小君的口中,“瞧你那副没出息样子,他没没死!你若抱着还不撒手延误了医治,就真不好说了。”
楚恒熠赶忙松开让柳青医治。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围在四周的秦月国士兵低声问道。
冯叶凛捂着脖子转过身。“就算要赢,我要堂堂正正。”
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被楚恒熠抱在怀中的少年,眸里有什么异样的东西闪烁着被他强行压下。
在他选择利益时,他便已经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
……
一个月后。
三月的风清润中透着冬天的凉与初春的湿,寝宫外的桃花开了枝头没入了窗户,帝君让开着一直没让修剪。
他说,若小君醒了,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男人坐在床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儿皱着眉头起床气十足,小脸上带着几丝起床气的不悦。
“让我再睡一会。”
“莫要错了良辰吉日。”
“今天是什么日子。”
男人轻笑。“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第98章 番外(洛君怀)
少年倒在血泊中痛苦的抽搐,凌乱的头发遮盖着绝望的眼睛,唇干裂得片片皲裂开。
爹说:“好人有好报。”
娘说:“谁没个在外的时候,能帮衬就帮衬。”
他们是好人,老天爷却带走他们,只留下绝望的少年拖着残缺的身躯忍受疼痛与屈辱。
好疼……好疼。
快点死掉就好了……
马蹄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一些穿着华贵的人出现在少年的视线里。
“你可是洛君怀?”
少年抬头望着他们,眼神缥缈空洞。
“是。”
说完他便昏死了过去,这些人将他带离了村子,给他上了药,给他吃的,穿的。
过了几日少年身体恢复了一些,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着华服,气度不凡,就连城里的官老爷也不上的他的气概。
少年头一次见到如此高不可攀的人,他害怕的往床角路缩着,身体的残缺让他自卑的不敢直视他人。
男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良久他掀起衣摆跪在他面前。
“臣来迟,还请皇子殿下恕罪。”
这个在少年眼里高攀不上,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的人,叫他皇子殿下。
少年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后来男人告诉他,他是南楚国流落在外的皇子,他说他会替他掩盖身体上的秘密,没有人会知道他这个皇子作为一个男人都是残缺不整的。
他带他离开,他说要带他去属于他本该去的地方去。
少年很害怕,这么大以来他头一次离开村子,那一日他最好的朋友来找他,他害怕得抓住他的手。
“阿昼,我怕。”
“别怕,我陪着你。”
阿昼追着他的马车跑了三里地,最后昏倒在路上男人才答应带他同行。
几天后他们来到了郾城,华丽建筑,热闹的街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唯有身边阿昼是他熟悉的。
他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曾松开,他害怕一个人待着。
直到了金銮殿,太监强行将他的手掰开,他像是摇曳在风中没了支撑的芦苇,一切看起来都好可怕。
所有的东西都好可怕……
他去见了那个他应当称之为父皇的男人,见他这副胆怯,父皇并不喜欢甚至眼底还一丝厌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安排了个去处便让他退下。
少年如释重负的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带他回来的男人说以后他就住在这里,这儿就是他的家。
他问他能否带上阿昼,男人说不行。
他将阿昼带走,临走前二人的手紧紧的抓在一起,还是被无情的掰开。
“等我,我会变强我会站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成为了他支撑下去的勇气。
在宫里,他小心翼翼,做事讨好,不敢得罪任何人。
他们要如何他便如何,哪怕欺负到了头上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自认为这很好,可带他回来的那个男人并不满意,他告诉他,他是皇子他得去争取,他是能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人。
登上皇位,这不是一个在山里长大没见过世面的小少年想象过的事情。
“若你登上皇位,就可以将阿昼留在你身边了。”
这句话,让少年眼前一亮。
他开始按照男人的安排行事,亲自下厨得到太后的喜欢,这对于洛君怀来说并不难。
他生的绝美,任由谁看了他都不忍心责备,加之他性格温顺有听话,太后甚为喜欢。
他如愿得到了太后的支持,男人帮着他筹划买通官员拉拢势力,他什么都不用做,在厨房里熬粥让太后开心便好。
二十岁那年,父皇去世了,太后果然提出让他成为下一任皇帝,他顺利的成为了皇帝,在满朝文武中并没有看到阿昼的影子。
洛君怀失落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事情与他所想的不同,太后与当朝丞相不过只是利用他掌权罢了。
从带他回来,到最后因为性格乖巧听话而满意……不是喜欢他,而是因为他是个合适的傀儡。
日子一天天过去,洛君怀越发的压抑,他只觉有无细如牛毛的线在拉扯着他的四肢,令他喘不过气来。
见他郁郁寡欢,丞相安排他去狩猎场狩猎游玩,洛君怀与随从走散,不知不觉入了猎场深处,被一只饥饿的雪豹盯上。
马受惊将他甩下马背,洛君怀逃避不及雪豹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刀子插入雪豹的腹部。
豹子倒下,他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明亮的眼睛,如同阳光照入了他的眼。
“阿昼。”
他伸出手,微笑着,“我来晚了。”
“不晚!”他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
“一点都不晚。”
见他半点都不开心,他问他。“在宫里过得不好?”
从不被人关心洛君怀哭了,哭得很伤心。
“不好,一点都不好。”
这么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他哭成泪人,亦如那个孩童。
郑元昼静静的安抚着他,良久像是下定了重大的决心他跪下来,捧着他满是泪水的脸。
“告诉我,谁惹你不开心,我去杀了他!”
“没用的。”
“有用!”
洛君怀眸子闪了闪,他呼出一口气,抬头唇凑近他耳边,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我知道,明天还是这里见。”
郑元昼走了,洛君怀被侍从寻到回了皇宫,第二日他所说的那个人果然死了。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们在树林里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臣子,再到后来丞相太后,能杀的都杀。
“末将郑元昼叩见皇上。”
郑元昼踏着红毯,身披战甲跪在他面前,吻住他的手背。
“末将愿为皇上的剑刃,杀尽所有与我皇作对的人。”
满朝文武尽不敢言语半句,洛君怀摆脱了被傀儡五年之久的困局。
他身后的龙椅是郑元昼堆积了无数的尸体为他砌上的宝座,洛君怀很珍惜。
朝局稳定,朝臣们开始提议选妃,洛君怀是不愿的,身体的残缺令他本能的不喜谈及男女之事。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景安候之女景如歌端庄贤淑容貌绝美,皇上可否一见?”
洛君怀扶着额头。“不见。”
“见见吧,说不定你会喜欢。”就连郑元昼也开始劝他。
他皱眉,心中不喜。“罢了,将她带来。”
景如歌进入大殿,洛君怀看了一眼的确是个貌美的女子,他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侧的郑元昼,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中升腾起怒意。
“朕觉得此女很合适,就她了。”
他选中了皇后朝臣安心了,郑元昼也安心了。
洛君怀的心却空落落的,他不想娶。
这女子并不惹人厌恶,她性格很好,也善于察言观色的确是个皇后的好人选。
可他想要的,不是她。
侧目看向站在龙椅旁的郑元昼,将心中的情愫压抑着。
又过了几月大婚之日将至,北梁国却送来了帖子,她未来的皇后被楚恒熠看上让他将人送去。
不等他发怒,郑元昼第一个站出来。
“欺人太甚,她是皇上的皇后,谁都不能夺走。”
他的反应比他还要激烈,他喜欢景如歌?
他误以为是这样,并撕毁了楚恒熠写的国书。
“告诉楚恒熠,她是朕的未来皇后,谁也别想夺走!”
他的拒绝令楚恒熠大怒,郑元昼带着兵马前去阻挡,好几次洛君怀看到他受伤,见他疲惫不堪还在苦苦支撑。
洛君怀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是对的。
他们败了,洛君怀最后能做的是让他活下去。他给郑元昼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带着景如歌离开。
郑元昼走了,满朝文武死的死逃得逃,只剩下他一人坐在金銮殿他爱惜的龙椅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
他拔出剑看着那道紧闭的门,一切的都结束了。
结束了吗?
真的结束了吗……若结束了,那他为何还活着。
……
悬崖峭壁上,巨石滚落他们的计划落败了,没能刺杀楚恒熠反而要死在这里。
郑元昼冲过来将他护在怀中,任由巨石砸在他的身上,血水从他口鼻中溢出滴落在他脸上,如此的灼热。
“阿昼,你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说过要保护你。”
泪水溢出眼眶,“我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活着。”
他用尽最后的内力将石块击开,抱住他朝外丢了出去。
“活下去。”
“不!”
四周恢复了平静,远处燃起的狼烟与他无关,他站在原地,最后趴在地上无声的大哭。
哪怕,哪怕能有机会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也好。
他取出那把一直贴身放着的小刀。
“阿昼,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三日后,砍柴的柴夫路过这里,他说他看到一个少了手臂的男人与另外一个长相绝美的男人一并离开了。
柴夫好奇的问他们要去往何处。
他们说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
五年后,北门关被填盖的山峦上长出了两颗小树,他们紧紧纠缠着融在一起,路过的柴夫每次路过都会看上一眼然后离开。
他口中唱着小调,听上去像是个凄美的故事。
第99章 番外(柳青)
柳青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屋顶上,看着下方秀恩爱的楚恒熠与洛小君。
二人要成婚,这可不行。
若他们成婚,师父的长生不老药要怎么办。
自己回去如何能交差?没交代少不得要被责罚一顿。
走之前可是拍着胸脯和师父保证过的。
洛小君啊洛小君,将白玉锁给你你却不戴着,这回你让我怎么办?
这下可有些麻烦,那些老东西可都盯着呢,不管了,随便他们爱如何便如何吧。
其实,他也挺好奇长生不老药是否存在,一直跟着天机子的确也有想一探真假的目的。
望着朝洛小君求婚的楚恒熠他扶着额头感叹。
“小心乐极生悲。”
吃狗粮吃够了吐槽了一番柳青离开了,喝酒去。
出去游玩了几天回来,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成了,既然如此他何不顺水推舟。
于是他去找了荣尧,而后找到了洛小君……
幸运的是他制作的白玉锁真的能顺利的锁住养了许久的鬼煞,也顺利的被师父取走。
至于他们二人,他就不留下啃狗粮了。
去看看师父去……
……
“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哈哈哈哈哈……”
一阵阵疯狂的大笑回荡山谷,在山谷最边缘的一处道观中一道道石门屏蔽的炼丹炉前。
天机子满眼贪婪的望着这一锅他呕心沥血了足足二十多年的药。
“成功了,要成功了!”
宽袖中一只干瘦如柴满是褶皱的手里攥着一枚白玉锁,与之相反的是他宛若青年的容颜。
这些年他研制出了无数的良药,能永驻青春却不能长寿,这是他的遗憾,而今日这遗憾马上就能达成。
只要将白玉锁捏碎,养好的鬼煞便会没入炼丹炉中,这么多年,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手掌微微用力,白玉锁化成两半,一股黑气从他手缝中溢出,被炼丹炉吸入了进去。
炉鼎内黑雾翻滚咕噜咕噜的冒着漆黑的水泡,黑雾缭绕间一颗漆黑的丹药慢慢的成型。
他裂开嘴角,贪婪得吸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他这一生痴念于医术,最大的成就便在这枚药丸里!
“轰隆!”石门坍塌,天机子冷冷的看向身后。
“是你们二人!”
大长老与定国公手持兵器朝他走去。
“这药怎么说也得算我们二人一份。”大长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枚即将成型的丹药。
“啧,我真后悔当初没下手狠点,让你们二人活到现在。”天机子冷哼一声。
“无碍,今日来了,便顺便杀了你们。”
定国公与大长老对视一眼,二人持着兵器朝他杀去。
三人厮杀在一起,却不知一人正缓缓的靠近炼丹炉。
“长生不老药?这世上真有这东西?”柳青托着下巴,望着里面漆黑的丹药。
“尝尝?”柳青伸出手。
三人同时回头。
“住手!”
丹药已被他捏在手指间,他将它放在唇边,张开嘴。
“不!”三人异口同声。
“咕噜。”咽了下去。
“孽徒,孽徒!”天机子怒吼着,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失算……”柳青吐出一口血。
低头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膛。“你们说,我会死吗?我吃的可是长生不死药呢……”
他笑着,笑着笑着倒在地上,柳青望着天空,乌云散去后天空碧蓝如海面。
被困在这个世界足足二十年,不管如何都努力的无法回家。
或许得将这一切因他而起的果结束才能真正的得到救赎吧。
那张药方到底是什么无人知晓,或许他只是一个通往这个世界的钥匙。
他死了,长生不老药的传闻不攻自破,柳青知道不管如何师父不会信他,现在现实摆在他面前,师父应该能梦醒了。
这世上压根没有长生不死药。
“师父……”
他费力的抬手企图抓住他,手落下的一瞬,一只枯槁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师……”
“将药吐出来,吐出来!”
“快开膛破腹!”其他两个老家伙大喊。
艹……要不要这么现实!
……
“柳教授,柳教授?”
柳青回过神来,看向身侧年轻漂亮的女助理。
“唉?”
女助理示意他说演讲稿。
柳青看向坐在台下的人,又见四周都是记者,这是研究成果出来后的新闻发布会。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稿子,这是关于红竹简和长生不老药研制结果的报告。
他看向台下的人,慢慢的将手稿折叠起来。
“很高兴大家参加此次宏安一百四十四号墓坑新闻发布会,大家最为关心的应该是红色竹简的秘密,经过我的研究,他来此一个我们所不知的文明,我认为他属于一个不被记录在历史的少数民族,这些文字可能是古文字的一种,能得到大家的关注说明大家对古文化感兴趣,很希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能爱上古文化…”
他隐藏了翻译稿以及红色竹简上的秘密,新闻发布会结束。
红竹简被送到古博物馆供人参观,它与其他卷轴放在一起看上去并不起眼。
五年后,柳青回到这座城市,到了古博物馆望着红色竹简,想起自己所经历的那二十年一时间,他恍惚如梦。
“这上面的字怎么在动?”一个前来参观博物馆的青年好奇的自语。
这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见他一直盯着红色竹简。
“你能看到?”
他以为只有自己能看到上面的字在动。
“嗯,和虫子一样动来动去的。”
柳青看着青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洛小君。”
“对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家若是有东西需要修理就打我电话。”
柳青的心砰砰直跳,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一个好奇心高于一切人的,在看到这个青年的一瞬,他想做一件大胆的事情,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你想摸它吗?”
“可以摸?”洛小君兴奋的问道。
“当然可以。”
柳青取出钥匙打开玻璃罩。
洛小君长这么大还没碰触过古文物,加之这些在他眼里扭动的字太过好奇,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募地,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人晕倒在了地上。
柳青将他背回了住处,推开房间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而后离开了。
回到家里打开自己一直在连载的小说。
这些年他将自己在红色竹简里的世界编纂成了小说,当然并不是他自己的故事,主角叫楚恒熠而男主改成女主,稍微修改了一些内容。
没想到居然让他小火了一把。
他注意到洛小君也在看他的书。
摸着下巴,他产生了一个念头。
“难道真的是他?”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他注册了小号回复他消息。
第二日带着红色竹简找到了他。
“您是,哦哦哦哦哦,是博物馆见到的那位先生。”
他认出了他,柳青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红色竹简。
“拿起来看看。”
这声音似乎拥有某种魔力,让洛小君鬼使神差的去触碰,这一次光芒比之上一次更加强烈。
等光芒熄灭之后洛小君晕在了地上。
他将洛小君带到了自己的研究所并对他做了全部检查,他的身体机能正常,大脑波动异常。他戴上特制的仪器与他的脑电波连接,发现自己能短时间的停留在那个世界。
“不可思议。”
不如让他做更加有意思的事,因为穿越的波动让他大脑产生了一些幻觉,他认为是小说令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那他何不利用这一点。
“你必须完成小说里的全部剧情,让剧情走向完结你才可以回去。”
他果真相信了。
摘下头上的仪器睁开眼睛,望着躺在身边的洛小君。
“那个世界是否存在,我依旧疑惑。”
又过了几日,他试着进去过几次,无一例外没什么收获。
他决定让他醒来,等他醒来后自己试着再进入那个世界时,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洛小君的身体各项指标变弱了,显然进入那个世界是有代价的。
他支撑不起第二次实验,若再继续他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于是他删除了自己的书,买通了所有与洛小君有关系的人,将网络上所有有关于的书消息统统屏蔽。
当是梦吧,该结束了。
正当他打算结束自己的研究时,洛小君找到了他,他爱上那个人,他要回去。
“我爱他。”
柳青动摇了,他与他一样不死心,一样觉得那个世界真实存在。
是的,他的确存在。
“好,我可以帮你。”
“可一旦你再次进入便再也无法回来,如此你还愿意?”
“愿意。”几乎是毫无迟疑的回答。
他们再次来到了博物馆,见到了红色竹简。
这一次,洛小君在他面前整个消失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无法推测他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但是,他相信自己脑子里的记忆。
洛小君还活着,活在他喜欢的人身边开心的在一起。
柳青重新开始用无良这个账号连载书籍,但是书的主角从景如歌变成了洛小君。
一大清早,他收到一条吐槽。
“他能再窝囊点吗,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直接干!”
柳青用小号发出一条消息。“哦?看来你很厉害嘛。”
“老子腰力能干翻一切。”
柳青眉头一挑。“试试看看?”
“你来呗,看不艹你个鳖孙。”
屏幕前,柳青扶了扶眼眶,狡黠一笑。
第二个实验对象,出现了。
第100章 结局(下)
寒冷褪去迎来了初春,霜雪融化树枝上冒出细小的花苞。
避冬归来的雀鸟叽叽喳喳的从树枝上来回跳跃,小太监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入进来,落在床上。
帝君说初春阳光的朝气有治愈伤口的作用,故此吩咐他每日都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入进来。
楚恒熠下朝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回寝宫看望他,日夜照顾视若珍宝。
小太监躬身退了出去。
男人侧目望着床上熟睡的人,瞳眸如一池春水,满脸宠溺与疼惜。
他坐在床边,碰触着他苍白瘦小的脸,卧病昏迷只能以药续命的他看起来如此的脆弱。
他心疼极了。
“小君,该起床了。”
每日他都会说这句话,就像是他不过是睡懒觉而已。
可每一次回答他都是寂静无声的失望。
良久,少年的睫毛颤了一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睡了多久。”
男人湿润了眼眶,紧拥住他。“很久。”
“有多久?”他声音沙哑。
“久到我觉得天地都快要崩塌了。”
少年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笑了,他知道他们成功的活了下来。
又过了几日,洛小君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他站在镜子前第一次打量着自己,惊奇的发现,这少年的模样与自己现实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男人从后拥住他,吻着他的耳尖,看着镜中的他。
“怎么了?”
洛小君回头看向他,认真的问:“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他的容貌比不上洛君怀美貌,算不上多俊美的他还会被那般宠爱?
男人吻了他的唇、眉、眼。“我说过,不管小君变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洛小君不依不饶。“我问的是,你喜欢我现在的容貌吗!”
楚恒熠愣了一下,见他这般认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洛小君的心砰砰直跳,要是他不喜欢,要是他嫌弃自己不俊美,要是……
“眼睛好看。”
“只是眼睛?”洛小君紧张不已,他已经醒来许久了,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他从未碰过自己。
楚恒熠的眼睛愈发深邃,盯着他的唇,慌乱的错开眼睛背对着他。
“好好休息。”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洛小君的心一阵失落。
果然,他还是在意的……
心酸楚不已。
“小君哥?”
门口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洛小君回头眼前一亮。
“阿九?”
小九红了眼眶。“真的是你,真的是小君哥。”
他站在门口不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的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洛小君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阿九你快起来。”
“我以为他是小君哥,我还给他提供了很多关于小君哥以前的事情,和帝君的之间的感情,鱼三他们的过往,我该死。”
“阿九,这不怪你。”
阿九抬头,望着洛小君哽咽着。“小君哥真的不怪我?”
洛小君点头。“不怪。”
阿九吸了吸鼻子,洛小君递给他一张手帕。
“我遇到了鱼三与鱼娇,是他们告诉我真相的,不然我还以为小君哥就是洛君怀。”
洛君怀背叛君上时,他怎样都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小君哥怎么可能背叛帝君。
可现在得知一切,知道他不是洛小君,真正的洛小君为了君上差点死掉,他才知道,自己是对的,真正的小君哥是不会害君上的。
听他说起鱼三与鱼娇,洛小君拉着他往外走。
“快带我去见他。”
“小君哥的伤还没好,我带他们来见你吧。”
洛小君点了点头,到了下午,鱼三与鱼娇来看望,见洛小君好好的,他们稍稍放心了下来。
“伤好些了吗。”鱼娇一进来便询问。
“还有哪里疼?”鱼三快他一步走过来,担忧的看着他。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想起楚恒熠对他的疏离,洛小君沉默了
“哪里好了,脸色还这么差。”鱼三气呼呼的。
“是不是楚恒熠又欺负你了,小君你和我们走得了,别留在这里。”鱼三抓住他的手往外走。
刚到门口撞见楚恒熠回来。
“你要将我的妻子带去哪里?”
“哼,什么妻子,小君并未嫁给你。”
“他与我签了婚约他就是我的妻。”
“与你签下婚约的是洛君怀,不是小君。”
楚恒熠看着洛小君。“婚约上写着的是洛小君三个字。”
洛小君抬眸看着他,眸子闪了闪。“鱼三,你们先回去吧,改日我再来看你们。”
鱼三气恼的松开手离开,鱼娇追了出去,楚恒熠关上门,将洛小君拥住。
“你想离开?”
“你若不喜欢我,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谁说不喜欢你了?”楚恒熠疑惑道。
洛小君的低着头,委屈的瘪着嘴。“你若喜欢我,为何从不碰我。”说到后面这句,他声音沙哑,哽咽得带着哭腔。
“你喜欢的是洛君怀的身体,不是我。”
男人脸色古怪,见他委委屈屈的模样,又心疼又好笑。
他捧着他的脸,望着他闪烁的眼睛,目光深邃。
“你可知道你在勾引我?”
“别转移话题!”
“我不碰你,是因为你伤势未愈,可知道我每日每夜忍得何其辛苦。”
“我已经没事了。”洛小君觉得他是在搪塞自己。
见他生气,楚恒熠拦腰将他抱起,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你要干什么。”
“我说什么都不信,只好……”
他将洛小君放在床上
“这可是白天。”
“管他百日黑夜,我忍不了。”
“可是……唔……”
男人擒住他的唇舌,堵住了他口中的话,从嘴硬的拒绝到柔弱的呼吸。
大掌温柔的替他宽衣,唇落在洛小君肩膀上那道刚刚愈合的粉嫩伤处,他停住。
洛小君睁开眼睛,伸手触碰着男人的眉眼。
“你不必自责。”
楚恒熠小心翼翼的触碰那道伤疤俯身轻吻着,如同呵护着世上最为珍贵的宝物。
“你差点娶了洛君怀。”
洛小君脸上染着潮红,撅着小嘴推开他。
楚恒熠呼吸粗重。“小君在吃醋?”
洛小君别扭的皱着鼻子。“才不是!”
“那我走了。”楚恒熠佯装离开,刚挪动洛小君揪住他的衣领。
“不许。”
楚恒熠得意一笑,“这么说是吃醋了?”
洛小君嘟囔着,声音细不可闻“明知故问……”
楚恒熠圈住他的腰,令他的身体更加贴近了自己几分。
“我知道他不是你,我从未碰过他。”
“你说谎,你若知道怎么会和他成婚。”洛小君不信。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将计就计,我不知道他们将你弄去了哪儿不能伤他,却也因低估了黑煞险些被吞噬,还伤了你。”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一阵后怕,拥住洛小君的手紧了几分。
“你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洛小君问道。
楚恒熠凑近他耳边。“哪个皇帝的字写的那般丑。”
“我只是用不习惯毛笔!”洛小君狡辩道。
“好好好,以后我亲自教你写字可好。”
“这还差不多。”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
“不是说我有伤吗,我现在觉得我得多休息几天,不然我们还是各自睡了吧。”
“……”
“怎么不说话了?”
“小君。”
“嗯?”
“我会很小心的,所以……”
……
阳光明媚,屋檐上湿漉漉的水珠干了,地面上生出了杂草,桃花开得正盛。
清晨,楚恒熠红光满脸的走出寝宫,早朝时宣布迎娶洛君怀为帝后。
这一次无人反对。
若非洛小君出现,就没有帝君归来,没有帝君北梁国危矣。
“恭喜君上。”荣尧躬身贺喜。
洛小君为君上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洛小君是当之无愧的帝后人选,他绝无二言。
其余朝臣陆续道贺。
楚恒熠定下大婚时间后宣布退朝。
回到寝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洛小君。
“君……”
“嘘。”楚恒熠示意人退下,走了进去。
纱帘后的龙榻凌乱的被褥中,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细软的头发顺着枕巾滑入被褥遮盖了半露的肩膀。
楚恒熠轻手轻脚的过去,替他掖好被褥。
洛小君睁开眼睛,看向他。
“下朝了?”
男人俯身亲吻着他的唇。“该起来用早膳了。”
昨夜折腾,洛小君满眼疲惫。“让我再睡一会。”又往被褥了钻了钻。
“方才我去宣布了一个消息。”
被褥里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三日后我便娶你为我的帝后,到时候我们日日夜夜都能在一起。”
洛小君掀开被褥。“我后悔了,昨日说好的会小心,还保证一下就好了,却折腾了整晚。”
楚恒熠拥住他。“我以后小心就是了。”
说着再次吻了上去。
洛小君欲哭无泪,这丫的哪里是吻,这是要吃了他吧!
话说,有谁能去告诉一下这家伙,什么叫做节制!
正当他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的时候,楚恒熠松开了他,洛小君的脸红红的,缩在被褥里。
“我现在哪哪都疼。”一脸幽怨。
见他说疼,楚恒熠暗恼。“以后你说不,我不便不强迫你。”他一脸认真。
“我……”
洛小君的脸更加红了。
三日后,喜乐之声响起,洛小君穿上喜服与楚恒熠共同牵着红绸走入庙堂进行成婚结契之礼。
礼成后到大殿与诸位臣子共同赴宴,最后洞房花烛。
新婚燕尔君不早朝。
荣尧轻笑。“大家都散了吧。”
朝臣离开,荣尧却被叫着留下。
大殿中楚恒熠与洛小君携手而来,二人对视一眼。
楚恒熠道:“荣尧你老大不小了。”
“?”
“我们决定给你许一门亲事。”
“!”
“你看阿九如何?”
“!!”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择日成婚!”
“!!!”
作者说:
这本书完结了,宝宝们能一直陪伴香菇看到这里由衷的感谢~其中有些不足的地方,感谢宝宝们的宽容。
关于新书,香菇打算暂时休息一阵子再开书,下本说不定是虐文说不定是甜文,说不定是古代,说不定是现代或者玄幻,暂时未定。
感谢陪伴,希望下本书还能遇到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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