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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中了前任的猫咒GL
作者:无册
本文文案:
【蔫坏儿御姐画家×小心机懒惰作家】
知名天才画家夏霜又办画展了!
只不过这一次画作风格有些迥异,十有七八与猫相关,可人们记得夏霜并不喜欢猫。
夏霜冷静地接受着别人赞赏,不时点点头,情绪和之前一样。
有记者好不容易蹲到她采访问:“请问夏小姐,您这次的主题为什么以猫为主?”
夏霜:“灵感。”
记者迂回够了,转而说:“那……您知道东阳的新书什么时候出版吗,她似乎沉寂了几个月?”
闻言,夏霜冰冷的眸子微动:“她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记者哑言,你俩不是传同居绯闻吗……
与此同时,窝在夏霜家的橘猫打了一个喷嚏,又懒洋洋地趴回去睡。
……
Q:和前任分手后变成大橘,还被前任捡回家该怎么办?
贺东阳舔舔毛绒绒的爪子:“当然是要让她时时刻刻伺候着,还要给她的杰作印上可爱的‘梅花儿’。”
Q:发现家中大橘是前任,还屡屡惨遭“报复”,该怎么办?
夏霜单手压住猫头:“剃光她的毛。”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互相警惕。
*需知
姬友钦点CP名“霜冻”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甜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东阳,夏霜 ┃ 配角:完结文《前霸总的上位日常GL[穿书]》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才画家和才华横溢大橘的那些事
立意:破镜重圆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
第1章 分手后成了橘猫
五月的大街小巷笼罩在朦胧的烟雨之中,雨丝像缠绵的线,总是不断。
并不宽敞的路段有许多小水洼,这几天雨虽不大,但也积了不少水。于是,当车辆疾驰而过时便溅起一路的水花。
大约是中段的位置,一处路口连接着一个黑暗的小巷,小巷里味道很杂,占大部分的是鱼腥味。一张黑面黏糊的桌子底猫着三个球,一橘两黑,橘的圆润机灵,黑的瘦骨嶙峋,这是三只野猫。
眯着一对琥珀似的瞳眸的“橘猫”便是这个小团体的新任老大,“它”优雅地来回踱步,屡次看向马路,似有些紧张。
俩只黑猫为了给其让地方,已经撤到了最边缘的位置,再往外三厘米圆滚滚的脑袋就会被淋湿,而且今天它们本不应该在这,黑猫们不免垂头。
看老大白色的毛爪子上面沾了不少黑泥,又看老大灵活地抬起前爪甩掉了泥粉,黑猫面面相觑,你来我往地使了半分钟的眼色。
最终,偏瘦小一些的那只怯怯地迈到老大的面前,轻柔的同时颤抖地叫了一声。
翘首以待的老大应声回头,有点冷漠:“今天是最后一天,人一定会出现的,你们该不会是想跑路吧!”
小黑猫背上的毛仿佛已经炸起,它勾着身子往回缩了缩,叫声越发小了:“没有……”
“等我完成任务,少不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老实一点。”
俩黑猫不敢再多言,这突然出现在它们窝里的祖宗可不是一般猫能惹的。首先,那脑袋里长的东西肯定和它们不一样,别看表面上很圆润,但脑子却是精雕细琢,再者,那神一般的身手它们也可望而不可即。
因此,就算猫不能吃辣,老大说要赏,它们也没有意见。
雨越来越大,细软的毛上挂着水珠,闹人心烦。没有多想,“橘猫”就抬起爪子去拍胸前的水珠,出乎意料地,险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喵!”
狭小的小巷子里传来了凄烈的叫声,一声才刚落下,另一声又紧挨着起来。行人倒是听不懂这叫声中包含的意思,但是那俩只黑猫听明白了。
它们老大又开始疯言疯语,说自己是人类变的了。
可这却不是臆想。
此刻的贺冬阳悲痛欲绝,愤怒地挠黑乎乎的桌腿,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一觉醒来为什么变成猫了。
二十五年来这么多宠物里面,她最讨厌的就是猫,老摆一副主子样,关键是掉毛特严重!
锋利的爪子摧残着可怜兮兮的桌腿,她俩只前爪紧紧地抱着桌腿,看那模样应该是在哽咽。
和那谁分手,刚搬出去没几天,她就遭此巨变,贺东阳深深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总是恶毒地诅咒她总有一天变成懒猫。
虽然她也反弹过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点。
现在她只能靠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恢复人身,而第一个任务就是摆脱野猫的身份,那个把她捡走的人还是已经确定好的,她就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利吗?
正在她自怨自艾之际,目标却悄然出现,那双绿色的绑带长靴进入了视野中,长靴过膝,很是崭新,估摸着刚买没两三天。
感谢上天还留下她辨别颜色的能力。
贺东阳不假思索地冲出桌下,冒着雨向那个人跑去,“喵呜”一嗓子嚎了出来。
那人没有停下,贺东阳飞越过一个水滩,恍若炮弹那般横在了别人面前,她喘匀气,压着嗓子打算来一声可怜巴巴的叫唤,可是一抬头,她半张着嘴没了动静。
这皙白红润的手指,还有那完美如玉的下巴,虽然以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红唇附近,可是她足以此判断,面前这位优雅高冷的美人是她的渣前任。
夏霜。
那个嫌天嫌地,毫无人情味,最后不欢而散的前女友啊。
贺东阳的身体就像被冰冻住的躯干,半步也挪不动步伐,夏霜买了双新鞋,她第一眼没认出来,如果她事先知道,她保定不会冲出来。
抱着侥幸的心理,贺冬阳尽她最大的努力又把夏霜看了一遍,细致到了指甲缝,最后还是确定,这个女人确实是她的任务对象。
毕竟在这里蹲了三天,绿鞋,驼色裤,宽松白衬衣装扮的仅此一位。
贺东阳此时小小的脑袋里差不多快拧出一个结,她拖着尾巴扣紧爪下的沥青路,实在是左右为难。
变成了猫也有尊严。
而夏霜对这只脏兮兮的猫只是瞥了一眼,扶正手中的伞,尔后目不斜视地要通过此处。
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眼中,贺东阳的头顶阵阵发麻,仿佛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她眼神中不喜。
是了,夏霜和她一样非常讨厌猫。
空荡少人的街上,一人一猫的距离越来越远。
忽地,巷口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生生把出神的贺东阳叫了回来,贺东阳转头望向巷口,看见了俩只湿漉漉的猫头。
在给她加油呢。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追上远去的人,边奔跑边喊叫:“夏霜,夏霜,你站住!”
夏霜浑然不知何事发生,继续沿着原方向前行,身后的猫叫听起来很凄惨,不过,她连多听两声的意思都没有。
雨下得有些大了,贺东阳细碎的毛贴在身上,她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夏霜!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猫叫声越发近了,夏霜步伐不由放慢,下一刻,一颗炮弹就砸在了她新买的平底靴上,力道很大,她甚至感到了隐隐疼感。
贺东阳没料想自己速度那么快,最后还来了一段脸杀才停下来,而夏霜也停下来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
反正她也不晓得是自己。
只见那团脏球一点也没有尊严地双爪,隔着长靴抱住了那只纤细的脚踝,另,腻着嗓子叫唤了一声
夏霜长睫下的双眸微微动容,她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猫,居然缠人到这种地步。
她抬起脚甩了一下:“走开。”
贺东阳随着这个力飞起的时候,听见了两个奇怪的音节,可没有完成第一个任务的她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根据她对夏霜的了解,估计是叫她“滚蛋”。
“喵~”
那只橘猫可怜巴巴地搂着自己的腿,夏霜不悦地俯瞰其邋遢的模样,警告:“我劝你最好放开。”
贺东阳听不懂,自然也不为所动。
夏霜长叹一口气,拖着脏球走到能挡雨的屋檐下,随后动作流畅地收了手中的长伞,但是没留意手腕上的东西掉在了墙边。
贺东阳满怀希望地看她,然后,夏霜冷漠地用伞想挑开扒拉在她脚上的东西。
柔软的肚皮上被冰硬的物件一碰,贺东阳整个背都变形了,炸毛地凶叫:“你个恶毒的女人,想戳死我吗!”
于是,贺东阳没抱紧脚踝,还是被挑了下去。
一声嗤笑后,夏霜从容不迫地转身,徒留贺东阳独自在原地不断咬牙,夏霜再次缓缓走远。
这不行,她都放弃自我了,不能在这里止步不前。
贺东阳越挫越勇,不给夏霜喘气的机会,继续要追上去,随即柔软的脚垫踩到了硌人的东西。
她垂头一看,脚上的东西像忽然发烫,直至烫进她跳跃的心脏。
这是她们确定关系时定做的手链,一模一样的两只,她的变成猫的时候落在了别处,夏霜的掉在了她的眼前。
这种东西,一旦摘下,就很难再戴上去了。
贺东阳叼起手链,像敏捷的灵兽一直冲到夏霜的脚后跟,又是一个急转弯拦住夏霜的去路。
在夏霜惊诧的目光下,她慢悠悠地把嘴里的手链放在了夏霜的鞋面上,卖乖一般蹭了蹭。
夏霜下意识去摸手腕,果然是空荡无物,她霎时心情复杂,神情黯淡地捡起了手链,细细在手心端详。
手链的款式很简单,链条中间拉着一个半圆环。
过了两秒,夏霜神色自若地戴回手链,这一次,她认真半蹲,疯魔似的问:“一直跟着我,是想和我回家?”
她眸色忽地柔和不少,贺东阳一看有戏,又乖巧地蹭鞋。
那颗硕大的猫头来来回回地蹭,夏霜手臂上险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感受到手链从冰冷变成了温热,当即压制住了厌烦的感觉。
贺东阳在等着她的回复,路面很湿,贺东阳的肚跟泡在水里没什么两样。
纠结了好久,夏霜想伸手,可是一看猫脸乌漆嘛黑一片,她就改为单手提着猫后颈,硬是把贺东阳提了起来。
突然腾空,贺东阳惊悚不已,拼命地蹬腿,与此同时还骂骂咧咧:“放我下来,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这么对我!”
夏霜只当猫高兴坏了,健步如飞。
走了十分钟左右,夏霜觉着自己就像提着一大袋东西,手都酸了,好在一家宠物店及时出现救了她。
她站在店门口,一想里面都是多毛动物,她就生理性抗拒。于是,她向门口的店员招手,把手里的猫隔空交给了对方。
贺东阳被另一个人揪着后颈,那只粗厚的大手差点没提掉她一层皮。
她一慌,不会是把她送给宠物店了吧?
顿时,贺东阳手脚并用地乱抓,喵喵乱叫:“夏霜,你个无情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2章 完成第一个任务
约摸一个半小时后,贺东阳在温暖的怀里,看夏霜从对面的咖啡店施施而出,又看她捡了门口的黑色长伞,无甚表情地打望店门口被人抱着的自己。
贺东阳内心冷笑一声,高傲地仰起头,想,她还知道回来。
夏霜一双长腿穿过马路,走到这边,店员微笑地想把橘猫交给她,同时客气道:“姐姐真是好心肠,很少有人管路边的野猫。”
无意识地,夏霜往旁边撤了一步。尽管那一身橘毛洗得松松软软的,小脑袋浑圆如球,琥珀眼眸像无价的珍宝,可她仍然懒得睁眼瞧这只猫。
“找个笼子装起来。”夏霜管理完表情才说。
店员愣了愣,又应对自如:“好的,那我给您找一个小一点的笼子。”
“太侮辱人了……”
可爱的小猫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店员动作很快,连同猫粮猫砂都准备完毕。看这个高冷姐姐是第一次养猫,而且见她也不喜欢猫,不知是何缘由捡了这只幸运的橘猫。
出了店门,雨倒是停了,夏霜的手臂僵硬地提着笼子,生怕里面的那东西沾到自己。
贺东阳身下乱晃,晃得她头晕。
“大忙人还养猫做什么,又照顾不好。”
“您不是要准备画展吗,出来闲逛不浪费时间,明明陪我说会话的时间也挤不出来。”
“哦,家里面的家务不做了,感觉不乱了?也是,我不在你肯定能保证整洁。”
吵耳的猫叫一路上就没有停过,直到见到熟悉的大门,贺东阳方安稳下来。
进屋后,贺东阳挣扎着要下地,夏霜也不想多管她,把笼子放在地上,打开笼门而后去布置猫窝。
再次回来,屋里的事物对贺东阳来说都长大了,连跳上她最喜欢躺的沙发都浪费了她不少力气。而且刚上去还挨了夏霜一记眼刀,贺东阳不以为意,得寸进尺地把猫头搁在抱枕上。
她舒适地瘫在上面,猫耳突然往中间一缩。
【Congratulations!获得“听”能力,下一个任务“拥有名字”,奖励“说”,请加油。】
贺东阳猛地来了精神,她能听懂人话了,这事说出去要感天动地啊!下一个任务听起来也不难,谁家养个宠物不取名字,待她这就去和夏霜商量。
等夏霜打开房内的灯,贺东阳便从蓝色的沙发上一跃而下,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向夏霜,嘴里撒娇:“霜啊,是时候给我取个名字了,不要叫‘东阳’,也不要叫蠢名字,‘十亿’就挺好,刚好我新书打算叫《十亿的怀抱》,听起来是不是特有钱。”
这猫进了门就跟马路上抱着腿蹭的脏球大相径庭,那傲慢的小眼神还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主子了?
夏霜反应过来,那尊大佛走了,却把这个玩意儿给招了进来,也不知道谁想养猫,送人算了,免得给自己找事情做。
贺东阳毛茸茸的嘴两边列成弧线,期待夏霜接受到她的信号。
夏霜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怼着毛乎乎的脑袋照了一张照片,随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流浪猫,可送。】
还配了贺东阳贱兮兮的大头。
看夏霜眼角的窃喜和不屑,贺东阳就晓得她在暗中谋划什么东西,等夏霜无情地丢下她去画室,贺东阳轻车熟路地摸到桌子上,毫不困难地打开了她的手机屏锁。
抬头看了眼紧闭的画室门,贺东阳又安心地打开微信,看见了夏霜刚发的朋友圈。
这才发出去几分钟,评论点赞的人倒是不少,多数都在问她怎么养猫了,这猫很可爱一类。
贺东阳内心欣喜,也不看看是谁变的,能不可爱炸了吗?
她笨拙地用爪子扒拉界面,拉到下面发现有人已经开始打听交货地点,白毛毛的猫耳警惕地竖了起来,这是哪只蠢货,竟敢这么称呼她。
夏霜进了画室没有两个小时出不来,贺东阳放心地删了这条朋友圈,顺便还看了看她们俩的聊天记录,自大吵一架,各自祝福安好之后,她们没有再发过一条信息。
最后一条还是她叫夏霜买姨妈巾。
当然,夏霜没记住,或许是根本没看信息,回家来还念叨她懒到发臭,然后这事就成了两个人吵架的□□。
没想到,在一起四年,最终也是不欢而散。可,为什么,天降霉运在她身上,还得靠夏霜帮忙解呢,果然,都是因为夏霜的诅咒。
贺东阳同样不屑地撇嘴,从桌上直接跳回沙发上,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天的苦,嘴里面馋得紧。她在沙发下面藏了薯片,该到发挥用处的时候了。
用着这副碍事的躯干着实不方便,贺东阳把抱枕拍到地上,掀开坐垫,想把坐板移开的时候终归还是遇到了麻烦。
这也太沉了。
贺东阳的爪子都扣进皮套里面,翘着尾巴拉了好久,坐板还是纹丝不动。
“哦哦哦,我现在在沙发上,沙发有我的重量,当然不可能拉起来。”
贺东阳恍然大悟,放过皮套,想先下地再说,谁知一转头就对上夏霜阴冷的眸子。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
夏霜身上套着白色的围裙,围裙上面沾着各色颜料,可她的手还是很干净。倒是没想到,这次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出屋了。
从夏霜的方向,看见的是一个圆乎乎的屁屁扭来扭去,以及地上的一片狼藉。
贺东阳冷静了一下,欲盖弥彰地把坐垫扒回去,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溜走。
同样,夏霜的神觉回体,她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走到沙发前,拎住猫后颈就扔进了笼子里面,并且把笼子从外面上了门闩。
这个是回来的时候贺东阳待的笼子,总之很小,转身都很费力气。
“待在里面,不许出来。”
夏霜交代完毕,又从旁边把猫碗用脚滑了过来,迅速开门塞进笼子,随后再次关上了门。
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多了一个碗,贺东阳不得不往后退,她的毛已经挤出了笼子,压成了肉饼。而且,刚才夏霜放笼子的时候没轻没重碰到了她的下巴,实在疼得慌。
然后,收拾完她,夏霜捡起地上的东西,栽头进了画室。
这次,倒是一待两个小时。
贺东阳闹了这么久,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而她又不情愿吃猫粮,当流浪猫那几天都是偷别家东西吃,她时刻记得自己是人不是猫,该有的放弃尊严一点也不能少。
犹豫的档口,她看见笼子的间隙并不小,贺东阳便伸手出去试了试,轻而易举就能够到外面的门闩。
她得意邪魅一笑,紧接着又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心中慌乱,收爪子的时候还卡着了一秒才拉回去。
“痛死了,呼呼……”
呼着,贺东阳不知不觉舔了起来。
夏霜摘下围裙到她跟前,十分屈尊纡贵地半蹲,说的是哄猫的话,语气却像要吃猫:“没吃饭,想饿死吗?”
贺东阳想要听知道自己饿死也不吃,不过那种熟悉让人发毛的盯视感觉从头顶蔓延开来,击软了她身上的小骨头。
颇不争气,贺东阳把碗揽到嘴下方,在夏霜的注视下含了一颗进嘴。
她含着不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夏霜你给我等着。”
夏霜先前不晓得猫吃饭还堵不上嘴,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妙哉妙哉。
“咦!还挺好吃。”
贺东阳在尝到猫粮的美味之后大快朵颐,甚至还舔了舔碗底,餍足地挤在笼子里面趴下。
夏霜对此非常满意,颔首道:“这两天你就待在笼子里面,等熟悉了家我在放你出来。”
贺东阳犹如听见一个偌大的笑话,四脚站起:“你怎么回事,这家难道我比你陌生吗,你在外面卖画的时候,可是我边写文边看家。”
猫一吃饱了就容易骂骂咧咧,夏霜暂且不与其计较,而两个人也都没有留心到刚才她的话中意。
天色不早,百家灯火渐明,贺东阳看夏霜吃晚饭还在浏览手机,不由想起往事,极为烦躁地把头埋了起来,早早就睡了。
等她耳朵一动醒来已是深夜零点,贺东阳拨开门闩,猫着身体出来伸了一个懒腰。
夜猫子,夜猫子,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别看她睡得早,其实是在想接下来的打算,首先,得拿点猫粮出去让那两个小跟班见见世面。
心里想着着实无趣,贺东阳找了个小一点的塑料口袋,在黑夜之中灵巧地飞跃到桌子上,伸爪子拍了拍满当当的猫粮,满意地点点头。
她把口袋铺在桌面上,把一大袋猫粮推倒,沉闷连续不断的声音砸在地板上,贺东阳也没过多在意,试过袋子的重量后,飞天大盗一样出了门。
外面灯光很暗,暗得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清,而她又装太多猫粮,叼在嘴里只觉得牙都要掰掉。
耗尽全身力气才到楼下,她几乎要灵魂出窍,同时也想着,要不要它们自己来取得了,还送过去不是。
贺东阳趴在小区草坪上喘气,冷不防听见一声恶狠狠的猫叫。
第3章 勾搭人家小姑娘
贺东阳却丁点也不怵,她一爪压住那口袋猫粮,诡异的双眸扫视一圈,扯着嗓子放出警告:“什么东西,我的地盘也敢撒野?”
“老大!”
这沙哑的嗓音不是大黑吗?
贺东阳欣喜若狂:“我在这,快出来。”
那俩团黑球没一会儿就到了眼前,它们见到贺东阳不可置信地瞅她许久,不停地翕动鼻子。
小黑充满羡慕地说:“老大,你好香,像好吃的东西一样。”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贺东阳喜色收了起来,又想到脚下的猫粮,说,“给你们带了点开胃菜,跟着我你们吃不了亏。”
大小黑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抢过猫粮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贺东阳大佬一般靠在树根下,看她的小跟班吃得快要噎到,问:“你们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小黑含糊不清地回答:“白天的时候跟着您过来的。”
它们老大真有谱,才跟人不到半天,就说这是自己家门口了,果然,有了主人连底气都足了。
“我都没发现你们,动作够隐秘的啊。”
猫粮吃了七七八八,脑袋好歹能继续运转,大黑那股虎劲也记得收敛:“您不是说让我们找钥匙吗,所以我们就跟上来了。”
贺东阳一喜:“钥匙找到了?!”
她变成猫弄丢了屋子的钥匙,而她的电脑和手机都在里面,这样的情况下又不能请人开锁,为了她的稿,说什么都要把钥匙找到。
还好她记得钥匙是丢在野猫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哪只野猫给顺走。
她满怀期待,大黑结巴半天,说:“没呢,快……找到了,老大不要担心。”
垂头丧气地失落一会儿,贺东阳再次打起精神:“你们俩个必须把钥匙给我找到,不然,以后饿死在路边我都不会管你们。”
大黑小黑齐声道:“好的!”
交代好这俩只蠢蛋,贺东阳给它们指了能藏身的地方,并且告诉它俩,如果表现优秀,去她家住两三天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恩威并施果然有效,大小黑表示非常有信心,于是乎,贺东阳就一嘴空空,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夜生活不过是嘴上说说,她最爱的必须是睡大觉,笼子她不会再进去,毕竟还是沙发躺着舒服。
怕自己着凉,贺东阳还拉沙发上的小被子盖在身上,如此之后才呼呼睡去。
……
次日,天气大好。
像贺东阳这样的猫应该算是不多见的主儿,八点钟了,还把头躲在小被子里面。
呼噜声震耳欲聋,当真是比做人还要嚣张。
一打开门,夏霜朦朦胧胧之间踩到了硌脚的什么细块,她定睛去瞧。
好家伙,满地的猫粮。
刹那,止不住的怒气往心头上涌,夏霜拖鞋拖出几斤重的感觉,这时,她才觉着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呼噜声刺耳。
寻迹找了找,总算是找个罪魁祸首。她有点疑惑,不是关笼子里面了吗,怎么会在沙发上。
夏霜面色白皙,嘴唇红润,握拳深吸口气,猛地掀开了被子。
谁知贺东阳反应很快,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刚起床的夏霜。夏霜青丝凌乱,藏青色睡衣的领口敞开,她是弯身的姿势,所以贺东阳能看见她里面白中透粉的肌肤。
没有感情的狐媚子,一大早上穿成这样给谁看呢。
贺东阳有点出神,身下的被子被拉动,她也随之移动一段距离,等她把视线收回,下意识扣住身下的被子,不让夏霜继续拉扯。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夏霜,你让不让人睡觉?”
这猫一天比一天出乎夏霜的想象,她能看出来,现在喉咙里嗡隆隆的,是在凶她。
夏霜手心抓紧,黛眉微皱,低声喝道:“反了你。”
贺东阳死抓着被子不放,血盆大口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抢我被子干什么,别以为我不记得,这被子是我买的,怎么了,分手了还想占我便宜,想得美。”
被面上被扯出一个小口子,里面细碎的鹅绒露了出来,但是,双方都没有示弱的意思。
夏霜本不想和一只猫计较,她只想拿回被子,不过现在,那只炸毛的猫真是讨厌。
她垂眸冷静少许,手上不再用力,在贺东阳放松警惕之际突然把被子扯向自己,连同扯过来的还有那圆球。
猫的重量全加在被子上,她第一眼见这猫她就有点疑惑,流浪猫还能胖成这样吗?
那状似大饼的脸盘子,几乎蹋进脸里面的短鼻子,还有看起来像跪着走的四条腿,这些真的是一只流浪猫该有的特性?
见夏霜盯着自己打量半天,还把焦点放在鼻子周围一圈,贺东阳下一刻又气又愤。
丑到你了,真是对不起。
要是要选择,打死也不碰加菲猫的身体,丑萌丑萌的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闷死算了。
“喵!”贺东阳只是简单地发出一个音。
夏霜居高临下,痞痞一笑,欲来一招包饺子。
“叮铃——叮铃——”
天不如人愿,门偏偏响了。
一人一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现在八点半都没有,贺东阳心想,一定是收电费的。
夏霜三下五除二把被子卷做一团,连同猫一起扔在沙发上,同时用眼神警告,多有其他动作,后果自负。
冷静一想,夏霜对猫不喜,虽然分手后看她就不顺眼许多,可是现在也还是要她无意识的帮助下,让自己恢复人身。所以,在这之前,千万不能被赶出去,忍一时,造福一世。
贺东阳思索过后,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看夏霜在门边和人说话。
仔细去听,居然还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夏霜都要三十岁了,还勾搭人家小姑娘,这不是耽误人吗。
事实上夏霜才二十六岁不到……
借着被子的掩护,贺东阳趴在沙发上看着门边。
“林馨,不忙的话到里面坐吧,大早上就过来。”
贺东阳扯着毛茸茸的嘴角,以前可没见夏霜邀请谁到家里面坐,这单身女人果然不一样了。
不知怎的,小小的那颗心里莫名不爽。分手才四天,虽然吵得很凶,闹得也比以往都要僵,难道就不想想复合的可能?
说不一定,彼此能再将就一次呢。
看夏霜的行动,不联系她,还招惹姑娘,怕不是厌烦了吧,七年之痒都没到,讽刺到家了。
无心观察门外了,贺东阳又钻进被子,面对着靠背,像原地消失了似的。
那边的人并知晓猫此刻复杂,无法排解的心情,夏霜套睡衣也穿出正装的气质。
而对面的女孩留着精致的长发,黛发披肩,一条纯净的白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犹如落下凡间的精灵。
林馨长相清爽甜美,举止投足之间都是青春少女的气息。
她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低头:“谢谢夏老师邀请,这么早不会打扰您休息吧?”
“不会,门口站着说话多累,进来吧。”
说完,夏霜往回走,与此同时还不动声色扣上了领口的扣子。
把人招呼坐在沙发上,夏霜又倒了杯牛奶给她。
林馨捧着杯子道谢,简单张望一下,又问:“夏老师,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看起来真宽敞,阳光也好。”
夏霜收拾地上猫粮的动作一僵,转头看她:“也不是很大,刚刚好。”
“地上的那是猫粮吗,夏老师不是不喜欢猫,怎么想起来养猫了?”
“凑巧。”
林馨听不懂凑的哪门子巧,喝了一口牛奶,左右看了看,都没有找到猫的身影,说:“怎么没有见到猫啊,照片上看起来很可爱。”
照片?看见夏霜的朋友圈了?
正好,夏霜把散落一地的猫粮处理完毕,她放下扫把,走到对面沙发坐下,却没多想:“照片上看起来而已,你喜欢猫吗,我叫它出来。”
“喜欢啊,猫很有趣。”
自闭的贺东阳就在她背后,听完这些话更加不想出来。贺东阳对这个林馨有三三四四的印象,她也是学油画的,经过朋友的介绍让夏霜指点她一二,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还挺不错,这么多久就知道夏霜不喜欢猫,莫非夏霜对她发火的时候也诅咒她变成蠢猫?
贺东阳抠爪爪的时候,正听夏霜对林馨说:“家里有猫吗,要不要养一只?”
“夏老师不养了吗,昨晚我看您说要送人,回头又见您删了朋友圈,还以为您又不想了呢。”
林馨说得随意,贺东阳暗叫不好,急忙从被子里钻出来,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林馨没想到猫就在她后面,着实吓了一跳。
贺东阳伸展腰肢,看也没看林楚,跳下地直奔夏霜而去,撒娇一般蹭蹭她的腿,然后跳到夏霜的手边,讨好地舔舔那条情侣手链。
闹脾气归闹脾气,她刚才听得可清楚,这俩个人谋划要把她转手,再袖手旁观,莫不是傻子。
湿滑的小舌头润湿了手链,她明白,夏霜很看重这个手链,以此为突破口,稳稳的。
贺东阳美滋滋地想着变回人样后,要怎么和夏霜算账,忽地,一只修长的头猝不及防地盖住了她的猫头。
贺东阳:“?!”
第4章 可以说人话了
是谁!那个挨千刀的敢盖她的头?
夏霜表面心如止水,手臂上却浮出一层鸡皮疙瘩,刚刚猫蹭她腿她就在疑惑,似曾相识贱兮兮的模样是不是又吃错了药。
没想出个所以然,猫就蹬鼻子上脸,涂了她一手背的唾沫,还一脸神秘,解答不出的表情。
猫这种生物,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贺东阳懵了几秒钟,才慢慢挣扎,叫声有些低:“夏霜,放开你的脏手,你是想明天下不了床吗?”
夏霜把猫头按得很紧,看那短爪子半天也够不到她的手背,凌声说:“别乱动,不然……”
不然头给你拧下来。
外面的人皆道夏霜清冷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只有和她睡一个枕头的人才了解她的本性。
腹黑,暴力,极为讨厌。
让人难以理解的一点是,这样的女人却拥有一堆粉丝,六成朝着她的画,四成图她的脸。
深知夏霜的手段,也自知当下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和她对抗,贺东阳姑且再一次能伸能屈,立即乖顺地卧倒,来回摆弄尾巴。
全程观望夏霜制服猫,林馨生出一些后怕,绷着脸皮夸赞:“这猫真听话,叫什么名字?”
夏霜手上劲撤了一半,正儿八经地回:“没名字。”
听见自己关注的话题,贺东阳卖乖似的眨眨眼,祈求夏霜立刻马上给她取个高大上的名字。
林馨感叹:“没名字那怎么叫它呀。”
“浪费力气。你刚不是说想养,送给你了。”
摇动的尾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贺东阳眸子露出失望的神色,连她自己也清楚地察觉到。
但等矫情的情绪过去,她的理智重新回到身体,当即做出抢救措施,那就是抱着夏霜的手腕装可怜。
真希望以为她可以不承认这些举动,完全丢失了自我,她庄严宣告,这猫的任何举止,请勿上升贺东阳。
夏霜被她蹭得全身发毛,又或许是还没有洗漱的原因,她头有点迷迷糊糊,不太清醒。
林馨忽然笑了两声,轻盈的笑声过后,她重新端坐,说:“夏老师,猫猫好聪明啊,就像能听懂人话一样。它这么喜欢你,也说明你们有缘,我就不插一脚了。”
夏霜抬头看她,不能确定“喜欢”是虚还是实?
只是,林馨都这么说了,夏霜也不能说非要把猫送给她,那会有点强塞的意思。
遇见这猫之前,她以为这辈子自己不会养任何一只带毛的宠物,事实总是这么出乎意料,也同样猝不及防。
夏霜思索片刻:“要是听话,留着也行。”
贺东阳抬起脑袋,得意地笑:“算你有良心!”
“猫猫真的太有灵性了,夏老师还是给它取个名字吧,可以拉近关系。”
把猫头挪到一边,夏霜半天没有说决定,林馨一直安静地看她,见她也沉默半天,还以为她没有想法。
因此,林馨微微一笑:“叫橘子……”
“阳阳。”
差不多是同一个点,俩人一齐说话了。
感到一丝尴尬,林馨拢了拢鬓角的青丝,启唇问:“绵羊的羊吗,听起来很萌。”
夏霜眉眼好似在笑:“太阳的阳。”
阳阳……
贺东阳:“喵!”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贺东阳自认为装得也还行,完全没有她自身的影子,夏霜能认出来,要么是有一双能看穿灵魂的眼睛,要么就是能听懂她说的话。
后者贺东阳暂时没有得到那个技能,所以,夏霜竟然拿她的名字冠在一只猫身上,忘记她讨厌猫了吗?
女人啊,恶毒。
可怜的贺东阳,无人倾听她喧闹的内心。
林馨只知晓外界传闻夏霜有一个女朋友,一直没听夏霜说起过,她姑且猜测,早就分了手,所以林馨并不知道她们同居,也不知道夏霜的对象名字里有个“阳”字,这会儿还很喜悦地唤:“阳阳。”
贺东阳不理睬,懒懒走到沙发另一头,直接躺平。
“多叫几遍她就知道了,还不习惯呢。”林馨再次感到尴尬。
夏霜起身:“让它待着。我画室里有一套刷,上次说送你,我去取来。”
“谢谢夏老师!”
贺东阳默默守着系统消息,内心激动无比。
她可以说人话了!
听起来有点骇人,但管他三七二十一,谁听见了算谁倒霉,这可怨不着她。
等了几秒钟,一条喜庆的消息在她小脑袋里播放。
【Congratulations!下一个任务“烧一碗红烧肉”,任务奖励“每日十分钟钟人身”,请加油。】
听完,贺东阳不高兴,她不开心了。
她没见过这么清奇的任务和奖励,果不其然,能把她从人身变到猫身的系统都不是好东西。
“红烧……”
林馨等得无趣,就盯着肉团看,忽然听见那里发出来两个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还好贺东阳反应快,及时止住了吐槽的嘴,否则,她明天会被烧死,就当是除妖。
“喵呜呜呜呜~”
悠扬,懒惰的猫叫一声接着一声。
林馨又听了听,确定刚才是出现幻听才安心,这时,夏霜也拿了东西出来了。
……
又一次到了晚上,贺东阳再次偷猫粮出门,这一回小心翼翼没弄洒。
大小黑叫都不用她叫,迫不及待地从旁边窜出,先盯着猫粮看了许久,再是叫了声老大。
“吃吧,吃吧,瞧瞧你们这熊样。”
贺东阳还怕自己说话它们听不懂,毕竟现在她是正常说话,可一看它们俩下一秒就跟铲土机一样,贺东阳就没这个担心了。
“老大,我们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黑塞一嘴猫粮也不忘正事。
“吃完了再说话,我都看见了,看起来好恶心,以后我还怎么吃得下。”
小黑懂事点头,继续沉浸在美食的幸福之中,和大黑泾渭分明地各占一边。
等这俩只皱巴巴的球吃好了,贺东阳才问:“什么好消息,说吧。”
又是一阵熟悉的面面相觑,不过这次是大黑作为代表报告:“我们找到了老大说的钥匙。”
一激动,贺东阳一嗓子吼了出来:“什么,钥匙在哪!”
恰好,有一对情侣从旁边路边。
女孩被吓一跳,不敢确定地问:“你有听到说话声吗,从树丛里面传来的。”
“瞎想什么,亲爱的,你一定是听错了,这么晚了,我们快回家。”
要是他声音在颤抖,贺东阳还真的以为他不害怕。
老大这么激动,其实大小黑不想扫她的兴,可是该说的话还未道完。
“老大,那个……钥匙我们还没有拿到。”
小黑赶紧附和:“因为狸花猫不给。”
贺东阳反问:“狸花猫是哪位?”
大黑和她慢慢解释,原来狸花猫才是流浪猫区的真正老大,它身材肥大,身姿矫健,牙爪更为锋利,其他流浪猫都对它言听计从。
贺东阳变猫之后就遇上大小黑,然后她的圈子就限定在了这俩只身上,不知道狸花猫也正常。
听罢,贺东阳不甚在乎:“什么狸花猫,品种一般般还敢耀武扬威。你们两个,带我去拿钥匙,我倒要看看,是它的爪子厉害,还是我的巴掌厉害。”
老大的巴掌还不如人家一半大。
“嗯……老大,要不别去了。”
小黑看着大黑勇士,露出钦佩的目光。
“我说去就去,现在就去。”
“现在?!”
……
大小黑早就判断过,吃下肚的猫粮都是要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只是没预想过,会以这种凶残的途径。
它们慢步通过流浪猫区,那二十多双鬼火似的眼睛叫不得不猫害怕,每一次传到耳边的低吼都使脚软。
小黑不想年纪轻轻就和狸花猫作对,它走在最后面,轻飘飘地提议:“老大,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贺东阳冷冷一撇头,喝道:“闭嘴,这种小场面就吓到你了?”
没等小黑继续恳求,贺东阳浏览一圈黑黢黢之下的猫头,用仿佛是来踢馆的语气说:“你们老大呢,让它出来,我有事要和它说。”
二十多双眼睛左右晃晃。
气氛很紧张,巷子里豢养着路灯好不容易照进来的光,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后面投到贺东阳的身上,几近把小小的身子罩住。
她转头,对上壮如狗的狸花猫,骨子里的害怕苏醒,贺东阳连连往后退几步。
狸花猫关爱无比地看俯视她,慈爱地问:“小奶猫,听说你找我?”
贺东阳进巷子的那一刻,她身上低调奢华的沐浴露香味就在往外散开,常年滚泥浆的各位野猫对这味淡又羡又恨。
在狸花猫过来时,大小黑自觉让路,现在只想尽量放低存在感。
但狸花猫不蠢,它偏头,似笑非笑:“这不是今天早上发现的俩只小贼吗,带帮手过来一起偷东西?”
俩只猫不停地颤抖,不觉间已经靠在一起。
“狸花猫!”
凶完这嗓子,贺东阳语气突然急速转弯:“这么见外干嘛,大家都是猫,有事可以好好商量不是?”
狸花猫来了兴趣:“想要钥匙?”
“也不是特别想要,你要是想给,我拿五斤鱼和你换,也是没有关系滴。”
第5章 拿回手机
五月的夜风仍旧凉快,路上散步的仨仨俩俩行人均未注意到这边的剑拔弩张。
犹如听见一只乳臭未干的小奶猫在大放厥词,狸花猫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吹牛是会被打屁屁的吗?”
贺东阳险些忘了,她现在只是一只猫,别说是五斤鱼,就算是一条鱼,狸花猫也会觉得她在忽悠。
“五斤嫌少的话,十斤可不可以?”
话音刚落,众猫叫的猖狂。
狸花猫的脸色也不好看,胡子像被什么东西糊住,它不再装慈爱的长辈,原地支起身体,在贺东阳的面前瞬间长大了一半。
贺东阳抬起爪子,对天发誓:“如果我拿到钥匙之后交不出十斤了,那我以后就在巷子里给各位猫猫跑腿,上刀山下火海,绝不退缩。”
她正儿八经起誓的模样吓傻了大小黑,它们想去扒拉贺东阳让她理智一点,但又惧怕狸花猫的厉害,只能继续挤在原地。
“不错,违反诺言可是要受到惩罚,就算你窝在主人家,我们也会把你揪出来。”
狸花猫示威后又命令其他猫:“把钥匙拿出来。”
离它最近的猫看了贺东阳一眼,灵巧地去叼钥匙。
没几分钟,钥匙就乖乖地躺在了贺东阳的面前,她内心狂喜,但却不能张扬。
贺东阳伸手去够钥匙,狸花猫阻止道:“钥匙你还不能拿走吧。”
“是,鱼还没给呢,”贺东阳脑中灵动,“还请再帮我一个忙,我另加五斤鱼。”
狸花猫怀疑这只猫是不是在家睡毯子睡傻了,什么话都敢说,关键是,听着还挺真。
“好,你说,什么忙?”
狸花猫倒想看看有何种名堂 。
随后,贺东阳又一次仔仔细细看了看狸花猫的手下,计上心头,眯着眼睛笑。
一个小时后。
一长串猫溜进楼道,紧随前面的动作十分专业,转过那个弯道,它们到了一扇黑漆门前。
拢共六只猫排排站在门口,半张嘴看着上方的钥匙扣,心想,这好像很高哦。
贺东阳老大范十足,就差一双能背在背后的手,她自信地看着灰猫嘴里的钥匙,说:“好了,开门。”
灰猫不敢听她吩咐,而是去看狸花猫的脸色,狸花猫点头后它才将钥匙放在地上。
钥匙上面满是口水泡泡,贺东阳不自觉地咽口水,胃里抽了搐。
俗话说,两害选其轻,她曲起爪子,用上面的毛毛擦掉口水,宣布道:“搭梯子。”
此话一出,狸花猫的三个手下有条不紊地依次往上趴在门板上,搭成了一架肉梯。
贺东阳叼起钥匙,上去“梯子”之前伸爪子拍了拍最下面那位的背,全当是鼓励鼓励。
若是此时有人路过,必会被这幅场景唬住,这些猫像是江洋大盗,作案手法非常娴熟。
“咔哒”一声,贺东阳松开酸痛的嘴,解脱地双爪抱住门把手,笨重的身体悬空,下一秒就随着缓缓打开的门滑进屋了。
下面的三位可是被她折腾得够呛,她在上面看不见情况,有好几脚都是重重地踩在灰猫的浑圆脑袋上。灰猫几度怀疑猫生,最后结束直接一跃而下。
门开了一半,贺东阳放过门把手,招呼它们进去。
屋里灯都没看,黑魆魆的像个大黑箱,贺东阳也踩搬进来没几天,对各方面都不太熟悉。
“想吃什么自己拿啊,我去找点东西。”
说完,贺东阳跳起,一巴掌开了灯。
房间慢慢被光充斥,里面的摆设也能看清楚了,客厅中央还放着三个没有拆开的大纸箱子,上书“衣物”。
绝不是贺东阳懒,而是她来不及整理。
她向来这么麻痹自己。
在狸花猫的指挥下,其他猫开始搜索食物,而一同前来的大小黑缩在门口,不敢进去。
迈着雀跃的步子,贺东阳率先去卧室找手机,幸好,手机还有11%的电。
笔记本也在床头,上面插着USB,贺东阳来之前便计算好要拿走什么。
她跳到桌上打开电脑,两爪并用鼠标,在爪子抽筋之前移走了她的写作数据,做完这个步骤,心里总算感到安慰不少。
这一年的努力没有功亏一篑。
贺东阳感叹自己这坎坷曲折的人生,外面清脆响亮的一声隔着门钻进卧室。
贺东阳收拾U盘和手机装在袋子里出去,见灰猫蹲在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无辜地看地上的滑溜溜的蛋白和蛋黄。
那天贺东阳去逛超市,买米送鸡蛋,回来她随手就放柜子上,转头也忘了还有这袋鸡蛋。
还好她接下来不住这里,不然打扫够让她心烦。
狸花猫觉着老大当的不称职,坐在茶几说:“打扫好,一会儿屋主人回来了,小奶猫吃不了兜着走。”
放下嘴里的袋子,贺东阳怪异地咳了两声:“我就是主人,不用在意。对了,我给你们订鱼,喜欢哪个湖的?”
贺东阳喜欢吃鱼,而且她吃的鱼要够新鲜,新鲜到最好是刚捞出来,因此她存了不少菜市场买鱼的电话。
还以为她会筹备好几天,谁知她这么快就想跑腿,狸花猫好心说:“缓一缓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还吃了人家不少东西。
“刻不容缓。”
贺东阳趴在地上输手机密码,拨通了最上面买鱼的电话。
“喂,李阿姨,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想订几条新鲜的鱼。”
在她拨电话的时候,六个猫头都围着手机屏幕。
小黑悄悄问大黑:“老大说的,对面能听得懂吗,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拖延时间?”
大黑用脑袋拱了它一下:“说那么大声干嘛,它们听见不杀了老大。”
没有人回应,贺东阳心里的石头重了重,又喊:“李阿姨,我订鱼。”
那边像诈尸一样回道:“哦,小贺啊,订鱼,好的,还是要两条?”
“哇哦!”
几只猫齐声感叹,“李阿姨”居然听懂了,而且语气听起来很友好,这大橘不简单。
贺东阳在惊呼声中瞬间膨胀,特豪气地说:“李阿姨,两条怎么够,怎么的也要来五十斤,一只吃一斤。”
“小贺,你和阿姨开玩笑呢,买五十斤鱼放池塘里养着?”
“送朋友,”贺东阳的尾巴按捺不住骄傲的情感甩了起来,“阿姨,要最肥美少刺的,明天早上送到47巷,三个绿色的垃圾桶旁。”
“哎哟,小贺,你还是在和阿姨打趣吧?”
贺东阳无法解释,直接说:“李阿姨,你算一下多少钱,我等会就转账。哦,明早不用给我打电话,九点左右放到地方就行。”
挂了电话,贺东阳欣然观赏众猫的惊讶表情,优雅地往旁边一瘫:“小意思,小意思,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就当我的一点小资助。”
狸花猫捋捋胡子:“鱼还没到,小奶猫不要太得意,今天放你一马,明天九点就知道你以后待在哪里了。”
贺东阳撇嘴笑。
……
等李阿姨把价格表发到微信上已经是贺东阳回去的事了,贺东阳本来是要转账,只是那个刺眼的红点扰乱了她的安排。
今天,夏霜给她发了消息。
“家里养了猫。”
五个字而已,没有过多的交代,也没有对之前发生的事表达态度。
贺东阳站在沙发上盖着被子,低头看着手机发呆。
养猫就养猫,还特意通知她一声,想气死她吗?
不过,她现在成了猫,要是夏霜哪一天想通了要找她复合,贺东阳肯定是不会出来见她,这样的结果不是夏霜灰心,就是担心。
少说也爱了四年,贺东阳道德素质非常优秀,也是为了不让夏霜发现这个丢人的事,贺东阳决定编一条朋友圈。
内容是她到国外散心寻找灵感,可能要寻找个一年半载。
美滋滋地发完朋友圈,配一张黑黢黢的图片,贺东阳藏好手机睡觉。
一夜过度运动,直接结果就是贺东阳第二天睁不开眼睛,趴在沙发上像一团浆糊。
迷迷糊糊听见夏霜在打电话。
“她去了国外,不久,几个月就回来了,我有事没去。”
“没吵架,阿姨你不要担心,是有点小矛盾需要解决,等她回来我和她说。”
“可能在游玩,没时间回消息,她晚上睡前会看的,东阳一直拖着消息不回的习惯到现在还没改。”
这个语气,还有称呼……
夏霜是在和贺东阳的母亲打电话,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贺东阳猛然意识到,昨天晚上那条朋友圈是专门发给夏霜一个人看的,没想到忘记设置了。
苍天啊,那个点她为什么要犯困。
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伸出半个头偷偷看着夏霜。
夏霜还是睡衣,睡一夜还柔顺的头发,她边走边回复贺母:“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这几天容易下雨,您腿疼就不要出门了,我家那么远,您还去陪我妈聊天,您放心,我明天回去看她。”
刚睡醒的缘故,夏霜的皮肤比以往都要白,贺东阳看着她陷入沉思。
无论是分手,或是变猫,贺母还不适合知道。
第6章 印上可爱的梅花爪爪
夏霜同昨天一样的作息,整日待在家,只是独自在画室的时长变长了。
她不在外面,贺东阳就卧室门后面刷手机,俩人默契地互不打扰,就像之前的相处模式。
让猫着急的是,夏霜天天在家,她还怎么使用厨房做五花肉,继第二个任务完成之后一点进展都无。
贺东阳盼望着,盼望着,终于把夏霜盼出门。
四天后的一个早晨,天气阴雨连绵,贺东阳跳到靠外边的窗台上看夏霜出了小区,才给楼下超市打电话让他们送肉上门。
在等肉到达的过程中,贺东阳瘫在沙发上,悠闲观看着她最喜欢的电视节目。
恰好在广告的时间,有电话打了进来,贺东阳一看备注名,好心情基本上消失殆尽。
接通电话,她清了清嗓子:“喂,王姐,这么忙还给我打电话啊?”
王姐是出版社的编辑,贺东阳很多书都是从她手里流向大众,因此两个人的关系还不赖。
王姐估计是在吃早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东阳,你生活过得还真是不错,国外玩的怎么样,有没有刺激到灵感的迸发?”
两句话就开始进入正题,贺东阳尾巴也不摇了,扯谎说:“风景挺好,美到我什么都不去想,放松心情还是有一点作用。”
“你真打算在国外待半年,在哪个国家旅游,还可以待这么久?”
她这么一说,贺东阳方知晓自己闹出笑话,不尴不尬地回:“怎么可能待半年,随便说说而已,散心散够了自然就在境外停留期限内回来了。”
王姐这会儿说话清楚了:“可别只记得散心游玩,你《知火》什么时候写完,该留的福利一直搁哪呢。”
正听到这,手机显示还剩3%的电,正好贺东阳也未组织好回答,转而说:“王姐,我手机马上没电了,我充充电。”
“去找充电器吧,王姐等着你。”
“……”
王姐是长辈,尽管贺东阳忽悠她的次数不少,可有的时间还是需要拖延一下。
叼起手机,贺东阳蹬到夏霜画室门边的充电口处,连接上插头,活动好下巴才道:“我充上电了。”
王姐拐弯抹角也省了,继续追问:“《知火》写多少了?”
大约想过后,贺东阳说:“写了百分之七八十吧,虽然听起来快写完了,但是王姐,有一件不幸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不是搬家嘛,然后搬东西的时候砸到了手,医生说粉碎性骨折。”
王姐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现在手感觉怎么样?”
抬起毛乎乎的爪爪在空中转了半圈,贺东阳叹气:“不瞒你说,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写字打字了,估计得一个字写半分钟。”
“这么慢啊,《知火》都快完了,怎么偏偏这个档口出了问题,要不……你试试语音转文字?”
“您真是我的亲姐,太周到了呜,可是我两三个月可写不完,至少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王姐听完急了:“东阳,你现在人气正旺,书也非常畅销,我可告诉你,你不能搞懈怠动作……”
“咔——”
听着贺东阳心思就不在这里了,王姐还在说话,但她“啪”一下挂了电话,拔下手机,跌跌撞撞叼着手机躲进画室的门后。
那不是幻觉,夏霜回来了。
仿佛是后面长了眼睛,贺东阳能感觉到她前脚进画室,下一秒防盗门便开了。
要是再晚半步,得穿帮啊!
王姐也是个不知这边硝烟四起的人,看突然断线,又锲而不舍地打回来。
贺东阳眼疾手快取消五花肉订单,关了机,如果可以流汗,贺东阳额头早已是细碎的汗。
她把柔软的耳朵贴在门上,听出了外面的不对劲,不只是夏霜回来了,外面还有一个人。
因为隔着门,又因为贺东阳快要气炸,她便没听清外面人谈话的细节,只听得“咖啡店……游乐园……周末……”,只言片语罢了。
“呵。”
贺东阳冷笑,板着脸倒着走,心下真的颇不是滋味,多次带回家就算了,还要周末约会。
大白天的,她感觉自己绿到发光。
这么说似乎也不是很对,她们分手了啊,彼此是过去式,旧爱都算不上。
越想越窝心,贺东阳尖牙咬住手机,垂头丧气的模样很是可怜,她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屁股坐在了……调色盘上。
调色盘上!
黏黏糊糊的,粘屁屁的,仿若坐在粑粑上面。
她急忙起来,一招神龙摆尾摆在了一旁的画作上,贺东阳没注意,只是觉着有点疼,等转头看屁屁染成什么颜色才发现画作遭了殃。
这幅画绘的是一片森林,尽管上面多了一个印子,但并不影响看出它原来的美感。
贺东阳撇着下嘴唇缓缓摇头,声若细纹:“瞧瞧这构图,由远及近,由近到远互相依托,瞧瞧这光线,画龙点睛之笔。”
是夏霜一个月前的随手画,贺东阳记得她很喜欢,不知补救还来得及否。
贺东阳不免愧疚,眸中泪花闪闪,伸爪爪去擦碰上去的颜料。可是,这颜料的触感着实不怎么样,贺东阳一时嫌弃,顺爪在画上拍了三个爪印。
她立刻:“……”
不对,夏霜在外面和别人幽会,她却在这里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而感到愧疚,又不是圣母,搞什么深情。
撇头看见地上弄她一屁股的罪魁祸首,贺东阳瞳眸里的竖线妖冶到极致,神秘且诡异。
有坏点子冒出来了。
……
出门没有一个小时细雨忽变成狂风暴雨,坐在方向盘后面都看不清道路,夏霜决定取消行程,找人回家修水管。
才和师傅说明情况,林馨却赶趟儿似的给她打电话。
说了没几句,夏霜注意到猫不在沙发上,她边听林馨说话,同时四处搜查猫的身影。
沙发确实没有,电视机后面也搜寻过,除去几根猫毛,倒没有猫的影子。
她心不在焉,林馨自觉不再打扰,刚好,师傅也完工离开。
静下来,夏霜正欲懒得找,才想起画室没有看过,她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拍拍手推开画室门。
尖脚挪到室内半秒,夏霜整个人怔住,捡猫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
贺东阳刚藏完手机,站在她脚边,晃着一双无辜的漂亮眼睛,努力抬头看夏霜。
“喵哇~”
看了看,遭到破坏的画并不重要,夏霜上挑的秀眉被她中途强行压制住,不过,半边挑起的嘴角已经没有拯救的机会了。
于是,那个贺东阳熟悉的半蹲出现了,女人向她伸出了好看白皙赛雪的手,温柔地卡住她细弱的脖子。
贺东阳挣扎一秒,随后被提到能和夏霜对视的高度,差点儿,贺东阳就要叫她名字。
“阳阳,怎么这么调皮,还进到画室里面玩耍。”
阴阳怪气的语调许久没听竟有丝毫的亲切,贺东阳被抓个现行,也没指望全身而退,但也不想太怂。
“把身上弄这么脏,很难洗的。”
贺东阳舔舔粉红的小巧鼻子:“喵,喵,喵。”
猫不喜欢洗澡,夏霜捡她回来后也没洗过,今天正好可以交出彼此的第一次。
夏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贺东阳不是一般的猫,她看见那只毛湿了还是一大团浮在水面上的猫,享受地抱着澡盆里的小黄鸭,面上表情有了松动。
前任调的水温很舒服,沐浴露也香香的,比宠物店的不知道好闻多少倍。以上是贺东阳如此享受的额外因素,最让她暗爽的关键还是夏霜伺候她洗澡。
水汽氤氲,小脑袋晕晕沉沉,早已神飞九天之外。
夏霜带着手套揉搓水蜜桃味的宠物专用沐浴露,给猫从头刷到尾,再从尾巴绕到前面,慢慢往上搓。
她带的是白色薄款手套,所以,摸到几小点凸起的时候,她和水里的猫都顿了顿。
贺东阳内心吼叫:“混蛋,那是我的……嗯!!!”
自然,贺东阳生气不是因为夏霜摸她,一起住这么多年,什么地方没探索过,而是她现在有好几颗痘,夏霜一巴掌全摸到了。
羞耻感蹭蹭就往上走,贺东阳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她一个鲤鱼打挺,愤怒地要爬出去,夏霜又把她按回水里,并且在下一刻直接把她翻转向上,一脸严肃地检查她的肚皮。
刚才夏霜动作延迟当然和害羞之类的情感沾不上边,话说她养了也快一个星期的猫了,猫是公还是母她还没了解过。
一模一看,夏霜知道了,养的是小母猫。说起来,母猫也要像公猫一样做节育手术吗?
从夏霜的手里逃脱,贺东阳掉回水里,闷闷不乐地想,现在受的罪已经补偿了那幅画,甚至还超了不少。
猫生如此,是不会再快乐了。
夏霜仔仔细细把贺东阳洗干净,吹干然后关进笼子,然后还把她弄脏的画贴在了她笼子的大门上。
贺东阳有被钉在羞耻柱上的感觉。
这还不够,贺东阳无聊比着画印爪印,一句让猫当场能气绝的话不由分说地钻进她的耳朵。
“你好,我想问一下,猫做节育需要多大,预约要提前多久?”
第7章 一大盒的巧克力
两句话吓得贺东阳动弹不得,她窝在笼子里侧震惊不已,一脚不小心踩在饭盆上,久久地盯着夏霜。
恶魔本人无疑了。
咨询完医生,夏霜放下手机,眼神冰冷地瞥一眼贺东阳。
贺东阳扯着嘴角笑,勉强叫唤:“喵喵?”
看她无辜的瞳眸实在可怜,夏霜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可是绝育是为了猫好,坚决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害了猫的终身幸福。
贺东阳偏脑袋打量夏霜,瞅着她眼神中的悲悯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读的坚决之意。
当即,贺东阳心脏就有些受不了。
夏霜要是敢带她节育,她就让她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没读出贺东阳那勉强笑意中的杀机,夏霜垂首看了眼手中的手机,现在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要不是给猫洗澡她也不会弄到这么迟。
看她开始换衣服,贺东阳懒洋洋,对生活无望地瘫在笼子里,知道一会儿她要出门赴约,心中便不是个滋味。
于是,贺东阳撒了个娇,夏霜在整理头发的时候就把她放出来了。趁夏霜不注意,贺东阳率先藏在家门口的拐角处,就等夏霜出门好来个追踪术。
拐角很安静,贺东阳就蹲在安全柜上,百无聊赖地想象,待会夏霜出门是怎么地妖艳。
少说,红唇烈焰得有。
事实上,夏霜高跟鞋都没穿,出门的那一刻倒是让贺东阳疑惑了。
雨丝似有似无了,夏霜长发顺滑及腰,发色像被墨玉亲吻过,在这样的气候下,看着十分适宜。
她自来就偏爱撞色的衣物,今天就穿了她那件橘绿色混搭的牛仔衣。这样的颜色乍一看很怪异,可是搁她身上就不一样了,如同热情妖冶的花。
贺东阳撇嘴,这衣服都两年了还天天穿,鬼知道是谁诅咒了她的审美。
和小姑娘约会还这么邋遢,对方喝得下咖啡吗。之前她和自己约会的时候精致无比,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物是人非也。
贺东阳一路尾随夏霜到街上,期间夏霜开车的路段,她像追“急支糖浆”的猎豹,吊着舌头越过别人家屋顶,一半的路程过去,她觉得马上就可以归西。
好在,咖啡馆不是太远,贺东阳终于在断气之前累趴下了。
人们眼见咖啡馆隔壁的水果摊蓬上多了一个坑,一样圆滚滚的东西掉在那里,形状浑圆,却不知是为何物。
说起来有点丢人,贺东阳一脚踩在这里的下一秒,她听见了撕裂声,然而那个时候夏霜正进入咖啡馆,她不好弄出太大声响。
贺东阳努力把头往外伸,直到看见了窗边坐着的两个人,她才正式开始休息。
真累,运动要命。
早早入座等待的林馨依旧一身白裙,这次的样式更为精巧,领口的设计别具匠心。
她低着头和夏霜说话,偶尔抬头看人一眼,没过五秒又把头埋回去。
夏霜背对着贺东阳,所以看不见她的反应,但是对贺东阳来说,想象一下夏霜此刻温柔似水的表情并不难。
她见过,心动过,也灰心过。
聊了大概十来分钟,林馨从座位上捧出一个蓝色不大不小的礼盒,站起来双手递给了夏霜。
出来约会,备点礼物,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夏霜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下来,她抬头看林馨,将耳前的碎发收到耳后。
“我去……”
与此同时,贺东阳身下的撕裂声突然加快,贺东阳顿时六神无主,一脚借棚顶的力,后跳到了看不见那二人的地方。
视线完完全全被遮住了。
许是为了衬托贺东阳的心情,天更阴了,贺东阳小小的影子几乎等于不存在。她无力地摇了摇尾巴,看了眼下面望着棚子的人,面上决然地离开。
都分手了,还管她那么多做什么,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何必自找没趣。
……
夏霜两个小时就回了家,一到家门口就见着自家猫靠墙坐在外面,猫见她回来,兴致缺缺地向上瞥一眼,而后又把头缩在脖子上。
这样的姿势似乎很伤心,夏霜半蹲要把她提起来,贺东阳却挪了位置,不让碰。
因为贺东阳看见她手上的蓝色袋子了。
夏霜疑惑:“是你自己跑出来,被关在外面,现在还和我闹脾气?”
听听,这个语气恍若那日和自己吵架的调调。
贺东阳敷衍地叫:“喵。”叫声短促且没有力气。
自然不愿受一只猫的气,夏霜先开门,然后不容拒绝地拎着猫进门。
脚刚着地,贺东阳恹恹不欢,主动进去笼子,还用爪子关了门。
这一套动作下来,夏霜看愣了。
成精了吧这是。
想笑,但觉得气氛不是特别合适,夏霜放下手里的礼袋,洗了把脸照旧进画室。
她最近几天都在画同一幅胡杨林图,如此这般投入,想必是开始筹备画展了。
随便她展示什么,贺东阳决定不去看。
抱着这样的想法,贺东阳捂着爪子睡觉,小脑洞睡得沉,连梦都没有。
再次睁开眼睛,是晚上十一点了。
贺东阳饥饿无比,但又不想吃猫粮,肚子里的馋虫引诱她去到了礼袋的边上。
可能是饿晕了,贺东阳拆礼盒拆出以前夏霜给她买东西时候的错觉,都是这个巧克力的香味太诱人,害她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
尽管之前在宠物店剪过指甲,她的指甲锋利度却没有减少,仅用两三下,贺东阳就瞧见了浓郁的黑粽块。
她抱着盒子流口水,红豆心形巧克力块,这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自从容易长小肚腩之后,夏霜就严格控制她吃巧克力的量,有时只能舔一口作罢,夏霜宁愿把剩下的巧克力扔了,也不会让她多舔一口。
思及此处,万般苦楚在嗓子口翻腾滚动,反正夏霜不喜欢吃,放久了也是扔了,不如替她好心解决算了。
贺东阳嘴里的委屈控制不住了,她抬起爪子勾起一块扔进嘴里,嚼吧两下。
下一刻,幸福的神情在她脸上逐渐褪下。
贺东阳含着巧克力只想捶胸顿足,含糊地说:“这……没有味啊!”
甜也不甜,苦也不苦。
她记起来,红烧五花肉没做,人的味觉还未回来。
人间惨剧不过如此,贺东阳气不过,愤怒地要把盒子盖回去,可是拆开容易,盖回难。
贺东阳脑袋一塞,气不过就一巴掌把巧克力全拍在地上。
她居高临下看四处滚散开的巧克力,拽拽地道:“这下好了,当场解决,谁也不用吃了,如此完美。”
看来还是得找点东西吃,她睡得死,没听见夏霜做饭的响声,也不知道锅里面有没有剩一些吃的。
贺东阳按开电饭锅,里面还有几口饭,看着就没食欲。
她想吃鱼,闻了一圈,鱼鳞的味都没逮到,这么晚了,李阿姨还会送鱼吗?
最后,贺东阳吃了半根黄瓜,打算爬上沙发睡觉,然后悲催的事发生了,她脚下一滑,原地劈叉。
撕心裂肺的痛扯着她的两条腿,贺东阳疑惑,她是液体做的啊,这点变形就不行了?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仔细一感受发现肚子也在难受,绞着有些痛。
摔一跤影响肚子,贺东阳服了自己。软弱无力跳上沙发,贺东阳拉上小被子盖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但有些难熬,躺着挣扎了将近一个小时,贺东阳越发难受,她起身呕了几下,没吐出东西来。
这下子死的感觉都有了。
她的四肢开始变得难以控制,仿佛慢慢被石化。
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贺东阳糊里糊涂地喊:“夏霜……”
好像有点印象了,猫不能吃巧克力,会死。
恐惧在这一刻将她完全笼罩,贺东阳瘫在地上度秒如年,她只能拖着嗓子喊:“夏霜!夏霜!我要死了!”
……
夏霜今晚睡得早,随便扒了口饭就睡了。
下午沉浸在画的世界耗尽了她很大的精力,以她的视角,贺东阳这次很认真。
她搬了出去,一个人去了国外,还骗所有人要在那边待半年,这些刻意的行动都像在躲她。
当那种疏离感突然加剧以致裂缝成了沟渠,夏霜会变得手足无措,她也示弱了,得到的也只是无声的答复。
她的世界少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原有的位置需要被填补,而画画是她最喜欢的归宿。
只是,这样的状态下,画画用的燃料就恍若是她的血液,每次醒神都精疲力尽到无法入睡。
现在凌晨了,她仍然清醒着。
说来也不是完全清醒,因为她听到了贺东阳叫她名字,悠悠远远的,无法触碰。
“哐当——”
清脆响亮悦耳动听的玻璃杯碎了的声音惊动了她的心跳。
夏霜稍作镇静,掀开被子下床出门,打开灯被地上抽搐的东西吓在原地。
贺东阳用尽全力打碎杯子,她身上的症状也更加严重了,她现在就像一块行将就木的死物,连夏霜什么时候碰她,她都感觉不到。
意识逐渐走远,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也难以捕捉,贺东阳飘飘摇摇之间如同灵魂出了窍。
第8章 进了宠物诊所
并不喧闹的街角落矗立着一家口碑不错的宠物诊所,说是不错,但是其实只有两间门面。左边的当了有小排排病笼的病房,右边的就是看诊处。
此时已夜深人静,诊所里的其它人员均下班回家,充满细碎呼声的两间房只剩下老板一人。
头发半百的女老板坐着桌前,她想着这是一个安谧的夜晚,做完手上的工作就可以关门走人。
天不如人意,她手上的笔记本刚合上,门前一辆白车像幽灵一般忽然出现。
老板不耐烦地推老花眼镜,就怕来人是有急事才当了不速之客。
果不其然,车门被干净利落地打开,车上下来一个黑衣女人,她和月色相呼应的白手臂弯搂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橘猫。
隔着玻璃门,老板一打眼便看出橘猫状态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更不用说,女人脸上慌张的表情也间接说明了情况。
这一人一猫自然是夏霜和贺东阳无疑,夏霜马不停蹄地查询地址,然后开车直奔这里。
夏霜风衣盖睡衣,尚未表示什么,就见门后面的医生对她招手,她也不再犹豫抱着贺东阳进门。
她前脚进门的刹那,老板起身招呼她:“把猫放床上,我边检查边问你一些事。”
夏霜没有说话,轻轻把贺东阳放在冰硬的铁板床上,即便是失去了意识,贺东阳碰到冷冰冰的表面还是反射性弓起身体。
老板戴上手套,塞了一个橡胶磨牙棒到贺东阳的嘴里,以免她咬伤自己或是别人。
她轻轻按压贺东阳脆弱的小肚子,问夏霜:“是吃到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样?”
这一问却把夏霜问住了,她来的路上也没确定这个问题。
夏霜大致回忆一后,底气不足地说回:“应该是巧克力。”
听到前面那两个字,老板的脸色便不沉了下去:“什么叫应该是,你是她的主人,养了猫,难道都不关心一下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不能?猫吃了巧克力会导致中毒痉挛,大概率造成死亡。”
老板活了半辈子,见过的粗心人之中,这位当属前排。
按道理来说,夏霜才是顾客,现在被数落一顿,竟觉得自己此时毫无脾气。
见夏霜没有回应,老板做完初步检查,拿开了贺东阳嘴里的东西,说:“接下来我要给它催吐,并进行洗胃,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贺东阳尾巴软趴趴地搭在一边,见到这尾巴仿佛已经脱离身躯,夏霜忆起这几天来,她得意亦或撒娇的时候都喜欢摇动尾巴。
短短几天的相处,尽管猫总是给她弄一堆烂摊子,可这是一条鲜活的命,看着生命消失,尤其是在自己的手中,夏霜心中有些感觉难以言喻。
老板乒乒乓乓翻找手术器具,见夏霜还呆着不动,停下来说:“出去等吧,有什么事我叫你。”
器具找寻完毕,满满当当地端在老板的手里。
夏霜却道:“我可以帮忙递东西。”
老板有些意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留下也行。不过,等会要是不忍心看,后悔也是可以的。”
“嗯。”
老板递手套给她,问语气柔软了许多:“第一次养猫吧?”
“养了一个星期不到。”
老板:“……”
其实贺东阳那一瞬间的灵魂离体不是错觉,她真的脱离了躯体,在外飘荡了短短的几秒钟。
就是这几秒钟让她觉得以前的生活很空。
这样的表达或许有些不对,事实上,她是觉得最近半年很空,而这是来源于夏霜和她之间的关系。
当三年来的甜蜜缓缓消耗,甜蜜瓶底的怪味蔓延上来,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经过半年的过渡,她们的相处模式变得出人意料,但恰好又在情理之中,若是说说不通,理解不了,可是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顺理成章。
贺东阳多数的时间是待在家里,她的工作是全职作家,这份工作恰好合了她的心意,不用出去应付那些世俗的事,再好不过了。
夏霜是一名油画家,令人羡慕的是,她同样把兴趣转化为了工作。两人相同之下不同的便是,夏霜有许多活动,而这些展会,交流会占用的是她除开采风用的闲暇时间。
刚在一起的时候,只是两个无名之辈的欢喜。
然而,时间在走,人在也变。
各自开始忙碌后,就算是正常的交谈也成了奢侈。一次次取消的约会,并不是因为某一方的失约,仅仅是因为谁都好像没了兴趣。
要说感情如何了,深究起来又不是这一方面的问题,至少贺东阳知道,她爱夏霜,过去现在,从未变过,变的只有热情而已。
就像是看见一处风景,而后想通了许多事,贺东阳看到的刹那光景给了她一定的决心。
她不能懒了,今天吃个巧克力差点要了她的命,人生要是不能尝点好吃的,瘫着有甚意思。
等她这次挺过来,她就积极完成任务,顺道和夏霜掰扯掰扯有些事情。
稀里糊涂地结束这段感情,不是两个人的风格。
老板和夏霜忙活了几个小时,但是贺东阳感觉就像睡了很久的一觉,等她意识清醒,天都亮了。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夏霜,她拉了张凳子坐在小病床边上,来时穿的风衣盖在贺东阳的肚子上,夏霜是醒着的。
贺东阳刚醒,头脑有点糊,她张口就喊夏霜,等这两个字出口却转换成了一声猫叫。
贺东阳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明明叫的是“夏霜”,喊出口的那一刻她头皮还发麻了,正要怪自己没管住嘴,只是这个责备的机会她没有得到。
夏霜面上有疲惫的神色,她抬手抚摸贺东阳的圆脑袋,启齿道:“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吃,那是我买来等东阳的啊,嘴这么馋。”
贺东阳迷茫地看着她,夏霜在说话,但是进到耳朵的信息如同乱码,贺东阳一个字也听不懂。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夏霜当她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反应呆滞也正常,轻叹一口气,低声说:“和东阳一样不听话,等她回来,你们两倒是可以作伴,不过她不喜欢猫,你要讨人喜欢才行。”
仍旧是一堆乱码,贺东阳听得有点急了,她巴巴又喊了一声:“夏霜,我听不不懂你说话,你说那么起劲干嘛。”
夏霜微笑:“好了,我知道你,你明白就好。”
这样的对话让贺东阳无比心累,幸好,夏霜没说两句,老板就把夏霜叫了过去。
贺东阳得空,迫不及待地拍着脑壳问系统是不是出了故障。
系统解释,她昨天晚上脱离了本体,造成连接短路,要重新加载任务完成度,更新时间不会太久,还望她耐心等待。
简直让猫受不了,就那点进度还需要加载这么久,现在这个年头,就不能整点高级系统吗,如果可以,能自己完成任务的那种就非常不错。
夏霜被叫走之后便没回来了,贺东阳在宠物诊所当了一天正规猫,反正也不能口吐人言,她就喵喵不停,和旁边那只猫聊天。
那只白猫是由于两天前和主人出门遇到狸花猫,然后远远就被狸花猫的威严吓到,一不小心踩落了井盖才进了诊所。
贺东阳和它解释了狸花猫没那么可怕,还约定出门带它和狸花猫交朋友。
现在诊所很吵,因为贺东阳正在说服白猫和她去见狸花猫,可是白猫心里的阴影太大了,几包小鱼干都不同意。
只听得虚弱的猫叫声接连不断。
“喵喵喵。”
“喵。”
老板过来检查病号的情况,见到这一幕,感叹说:“打着点滴能不能安静一点,你们两个都吵到隔壁休息了。”
路过的一名年轻男护士听到,接了话头:“老师,小橘猫挺会活动气氛的啊,白猫昨天还在怕人,认生不叫,今天听起来精神不错。”
老板点头,笑道:“你别说,我见过那么多只猫,小橘猫很有灵性,你看她的坐姿,像不像跷二郎腿?”
男护士爽声大笑:“像!阳阳,现在有没有舒服一点啊?”
自这二人站在这,白猫就收敛了声音,乖巧地把头靠在手臂上。贺东阳见男护士笑得渗人,一点也不想理他,转了个身趴下。
见状,男护士无奈地对老板摊手。
下午一些的时候,系统任务完成进度可算是加载完毕,贺东阳不同普通猫,她恢复的速度很快,晚上就能正常进食。
第二天基本上能活蹦乱跳,点滴也不挂了,她霸占医院里最好的床位等夏霜来接她,结果又一天结束了夏霜还是没有半点影子。
贺东阳不得不在医院又睡上一天,但还是混到第三天,里面的猫狗她每一只都能叫出名字了,夏霜终于走进医院。
当即,贺东阳开心直奔她而去,夏霜配合地蹲下来,让她跳进怀里,揉搓她的爪子。
贺东阳享受着夏霜的抚摸,用头去蹭她的手心,突然就听见夏霜叫她“阳阳”。
就是这一声“阳阳”换回了贺东阳的理智,她不是猫啊,怎么可以这么去蹭!
第9章 犹记初见时
能称得上是住了几天院,因此归家还生出几丝感触,不过这仅限于打开门看见夏霜满屋子贴的东西外。
好好的一个家,糊在四面墙的白纸黑字像不断翻飞的蝴蝶,并且都是贴在低一点的位置——也就是贺东阳恰好能看见的地方。
这样明显的表示,说明这些东西是专门给贺东阳看的。
坐在笼子里面的贺东阳扫了几眼门边的那一张,上面标题是“猫不能吃巧克力”,余下是原因、症状、处理方法等等。
这认真体贴的做法不是来开玩笑的吗?
又瞥了其它的,贺东阳总结出,贴的都是如何避免她暴毙,和保护她的小贴士。
贺东阳内心毫无感动,甚至还觉得丢人,贴就贴,能不能不要全黑,不是画家吗,好歹油画来几张啊,这些一点都不温馨可爱。
也不知道夏霜中了什么邪,布置这么煞费苦心的场景,幸亏贺东阳识字,不然,贴这么多就给自己看好了。
两人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夏霜一直在等贺东阳的反应,刚开始看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欣喜。
她的猫知道这些都是为了谁啊,不枉费她一番苦心。
经过这次事件,夏霜意识到对猫的照顾不够,怎么说也是她捡回来的东西,对这个生命负责是基本的要求。
知道自己的心意被领受,夏霜嘴角浮现出满意的微笑,她轻轻把猫放在地上,好脾气地拍拍贺东阳的脑袋。
贺东阳有种她下一刻要把自己炖汤的错觉,柔情的抚摸变得毛骨悚然。
“喵呜。”
敷衍地叫了一声,贺东阳懒洋洋地爬上沙发,随后偏头看夏霜。
夏霜道:“你休息吧。”
没有其它嘱托了。
顿感无趣,贺东阳打了一个哈欠,摸摸脸趴下,乜斜着眼睛。
夏霜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从兜里拿出手机却半天没有下文。
屋子里安静极了,贺东阳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一直注视着夏霜,想知道她要干嘛。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夏霜深吸一口气,眸子坚定地播了电话。
她的瞳眸在四处躲闪,仿佛是找不到一个着落,而后,她抿紧唇线,失望地垂下了头。
贺东阳刚刚听得真切,夏霜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几乎是在听到第一个字神情就开始落寞,直到自动挂了电话,凝固许久的画面也还是没有变化。
她打了贺东阳的电话,贺东阳自然也知道让夏霜落魄的人是自己。
贺东阳怔怔地想,如果她没有变猫的话,那这次积久而发的矛盾是不是已经不攻自破?
面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贺东阳紧张地咬紧牙关,心中徘徊良久,她作了一个决定。
鼻子“噗噗”热气,贺东阳舔嘴张口:“霜,那……”
“夏老师,不好意思,最近总是打扰您,我有个点不是特别明白,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忽然播放的语音打断了贺东阳的坦白,没有这个意外,此时夏霜应该是震惊地瞪着眼睛看她,以为猫和自己疯了一个。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猝不及防地戳破,贺东阳脸色都黑了一个度,什么地方都有林馨。
她是想干什么,不会的地方不能自己琢磨吗,老打扰别人,夏霜她难道就没有私生活?
这摆明了就是对夏霜有意思,恐怕不仅仅如此,那天都约到咖啡馆去了,还送礼物。
贺东阳心中冷笑一声,从鬼门关回来也还是要被这些烦心事闹得头大。她抬头望夏霜,想知道这个一边和人家姑娘约会,一边打不通前任电话而落寞的人,这时是和何反应。
在一只猫的盯视下,夏霜回复道:“你自己再想想,要是还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这样的回答在贺东阳心里并算不上标准答案,因为夏霜她是发语音,打字就够了,还发什么语音。
贺东阳没留意到的是,她此刻的嘴角正不由自主地往上勾起,显出一个可爱的弧度,连眼睛都弯了起来,分明是一幅很满意的模样。
得到夏霜的回答,林馨表示自己会多思考,要是还不行再请教夏霜。
拒绝了林馨,夏霜把一张要飞的纸贴正,辗转到了画室。
“这个女人除了画室就不能去别的地方待待吗。”
贺东阳在她身后小声念叨,那张猫嘴一直吧唧吧唧不停。
夏霜摸到门把手,突然转过头,贺东阳愣在原处,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应该是猫在乱叫而已,夏霜放眼屋内,确定没有对猫有危害的东西才开门。
事实上,不用夏霜检查,贺东阳除了长了记性,她想要做的还有尽快恢复人身,首先得获得一套正常的消化系统,这个目前万分重要。
其次,她手上有本拖了一个月还没有结局的小说可以收拾收拾了,按现在的速度,何年何月才能把《十亿米外的温度》的温度提上日程。
贺东阳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要做的事,发现事一堆,她心情直线下降,不免怀疑,她真的有这么多事需要去做吗?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夏霜就在画室,红烧五花肉无法下手,贺东阳轻手轻脚从沙发缝里扣出手机,熟悉了这么久,她好说歹说习惯了这样的操作方法。
关机等于几乎不耗电,贺东阳美美地打开手机,尽管有准备,夏霜的未接来电还是像一颗刺,直接刺进她的体内。
有点疼。
整理好心情,贺东阳从冗杂的文件夹里面翻出小说稿,太久不写,她基本上把剧情忘了,现在还得再读上一遍。
认真的人最动人,即便这是一只时而摇晃尾巴的猫。
夏霜在画室,贺东阳在琢磨小说,乍一看,这样的模式和这半年来的相似,但有些细微之处不同。
至少,屋里的气氛不再沉闷,贺东阳在专注自身事的同时也在想夏霜此刻在作什么画。
说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贺东阳没有看夏霜画画了,小说翻了几章,贺东阳的兴趣到了其它地方。
今天她是难得的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立马藏好手机,摇头晃脑溜进夏霜的画室。
画室旁边的房间是贺东阳之前住的,现在想来,就这么近的位置,贺东阳都没好好看夏霜一眼。
无奈地晃晃脑袋,贺东阳就这么站在那里,细细地打量夏霜,还是不得不承认,夏霜的模样最使她心动。
不似完全结着霜的美人,夏霜的轮廓柔美,眼睛明亮,鼻尖到下嘴唇这一部分,贺东阳仔细看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陷进去。
记得第一次在宽大的床铺上,只是简简单单的不经意一眼,贺东阳手心的温度都控制不住烫了起来。
没有坏主意的夏霜堪称绝美,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可惜,夏霜虽然少言,表面上也不喜与人亲近,但终归是一个心理活动丰富的人。
她如果忽抬眸子无声地笑,基本上遭殃的是离她最近的贺东阳。
还有,当夏霜和贺东阳争吵起来,这两个人没一个像成熟的成年人,从互相诅咒变成猫也可窥一斑。
贺东阳观察夏霜的动作,选了一个舒服的地蹲下,夏霜早就注意到她进来了,看她安稳也没有要驱赶的意思。
而且,这种被看着的感觉很熟悉,莫名让人觉着有七分的温馨,也许这就是他们常说的,养一只宠物的好处吧。
时间从夏霜的笔下划过,也从贺东阳的眼前飘过,这样安静的氛围两个小时才结束,这期间,贺东阳还眯了一觉。
金乌偏西,余晖万里。
贺东阳弓起身体伸懒腰,她脆弱的小骨头咔嚓响了,贺东阳急忙检查有没有哪里扭伤,可她转眼的瞬间,她看见了夏霜的画。
可能她们俩都记得,第一次雨中相见,贺东阳穿的是一条土洋结合的碎花裙,是那种裸色底加淡黄色的藤蔓花,见过一眼便很难忘记了。
眼前的这画,呈现给贺东阳的是苦笑不得的画面,画中的妙龄女子抱着一堆书稿顶在头上,滂沱大雨淋湿了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淋湿了她头顶的稿子。
很是狼狈。
这里面的贺东阳低头慢跑,红润的嘴唇上挂着水珠,从夏霜的角度才会看到这些细节。
贺东阳感觉此刻就像穿到初见的时间点,她奔跑的过程中被屋檐下躲雨的人一眼惊艳到心底。
随说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不否认,总之,彼此吸引是真的。
旁边的猫出神地被画勾住,夏霜的疲惫感再次袭来,她放下画笔,无力地坐在板凳上,面无表情看了这幅出自她手的画许久,缓缓走到窗边。
现在的贺东阳看到她眼前的风景,但是能感受到夏霜情绪的低落,贺东阳仿佛能见到夏霜躺在澄明的水面上,她的周围空无一物。
若是此刻没有见到夏霜,没有就待在身边,贺东阳的心情估计也是不相上下。
从医院回来之后贺东阳都觉得自己变温柔了许多,她轻步走到夏霜的脚边,用毛茸茸的手抱住了夏霜的脚踝。
第10章 论红烧肉的艰难做法
贺东阳平时嘴上老说夏霜心肠如何,现在看夏霜一天比一天还像腌白菜,她还真的不忍心了,于是她要想办法加快做红烧肉。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先给夏霜打一个电话。
在夏霜睡下之后,贺东阳叼着手机去了外面的花盆边上,她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就怕这个时候谁突然从一边冒出来。
贺东阳把手机放在地上,焦虑地等着夏霜接电话,这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也不想故意挑这个点吵夏霜睡觉,但没得办法。
嘟嘟几声,夏霜睡得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
怕有人听到她说话,贺东阳把声音压到最低:“霜啊,睡了吗?”
那边久久没回音。
贺东阳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略微加大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还补充:“我是贺东阳,想打电话问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自觉给自己的行为定义为没事找事,贺东阳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胡说八道:“我冰箱里放了一罐酸奶,你看坏了没有,坏了的话扔了吧。可惜了,我买的还挺贵。”
夏霜就像是有延迟的条件下和她交流,过了四五秒,也不接贺东阳的话题,而是直接问:“什么时候回来?”
“我……”贺东阳下意识隔着墙壁去看屋内的人,猫嘴半张,“我回来了,我想也许我们都需要时间,不是不想见你,你不要多想,在家好好吃饭。”
“东阳,我的时间够了,我们和……”
关键时候贺东阳的可怜机子闪了两下,居然自动关机了。
贺东阳原地待了片刻,一爪子拍在屏幕上,偏头对着手机骂:“你个没用的东西,不是说续航能力很强吗?我没说两句话就关机,破玩意,夏霜话都没有说完!”
“喵~”
“喵!!!”
遽然,贺东阳被不属于自己的猫叫吓个半死,同样回了一声猫叫。
待她镇静下来,定睛一看,两只不知何时出现的猫头茫然地对着她。
贺东阳直接踩在了手机上,质问:“你们两个走路没有声音的吗,想吓死我是不是!”
小黑怂在花盆边上,怯生生打量大黑。
终究重托还是到了身上,大黑声情并茂道:“老大!我们听到你出了事,在这里一直守着,就是想看看你。”
作为它们的老大,贺东阳不忍告诉它们事情的具体经过,且同时被它们的关切打动。转眼间,刚才吼东狮吼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怪异眨眼的橘猫。
“难为你们还在记挂我,看你们俩瘦得骨头都突出来了,这样吧,今晚我请客吃饭。”
小黑听到这句眼睛都直了:“老大,你是我们见过最好的老大!”
贺东阳立即原地膨胀:“哪里的话,我对你们好是我的职责,谁叫我是你们老大呢。等会进去别出声,不许碰坏东西,违反者我把它扔出去。”
“遵命!”
贺东阳带着两只黑猫在家里面做贼,它们在吃东西,贺东阳时不时就到夏霜的卧室门口侧耳倾听。几次下来,她听到夏霜的呼吸逐渐缠绵,也安心了。
等大小黑饱餐一顿,贺东阳嚣张地坐在沙发上,爪子撑着脑袋,吩咐说:“待会你们俩和我去上次那间屋子,我有事请你们帮忙。”
她说得如此客气,大黑忽地觉着刚吃下去的猫粮卡在了肚子里面,咽不下去。
见两只猫都是一脸苦相,贺东阳不悦地问:“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能吃了你们不成?吃好了吗,吃好了就麻溜点出发,早点完事早点休息。”
小黑舔嘴问:“老大,我们这次去干嘛?”
贺东阳向它投来狠厉的目光,冷冷道:“做红烧肉。”
那两只猫又是面面相觑。
……
这大晚上的,贺东阳费劲心思才把要求切好的肉送到门口。
洗切都完成了,贺东阳要做的是把肉炒熟,要说这是在以前,她不仅可以做出诱人的红烧肉,而且她还能表演颠锅。
她屋子里什么都缺,锅碗,电磁炉,调料等也是和肉一齐送来的,面对这些新物件,贺东阳气定神闲地指挥大小黑干活。
只是大小黑毕竟是普通猫,很多方面都不如她灵活,洗锅的过程中摔锅就摔了两次。
折折腾腾半个小时,碗具好歹清洁完毕。
把锅端端正正放在那,贺东阳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把爪子伸出去,闭眼说:“来,给我缠上。”
得令,大黑小黑各扯一边胶带,把勺子缠在贺东阳的毛爪子上。
“没吃饭啊,这么小的力气能缠稳吗,用力点,做不好罚你们口粮了。”
听言,两只猫使出吃奶的力,也不管会不会粘掉贺东阳毛了,直接让勺子和她合一。
缠好后,贺东阳试着耍了一圈,勺子纹丝不动,她郑重点头,开了电磁炉。
锅热起来,水烧干,贺东阳便倒油下去,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大,小心一点,这样看起来好危险啊。”
“危险?不过如此。今天我就叫你们张张见识,可睁大眼睛看好了,贺大厨烧菜不是每天都有得看。”
小黑表示颇为受教。
“老大!老大!你尾巴掉油里面了!”
大黑惊慌失措地喊。
贺东阳四脚原地起跳,急忙抱着尾巴呼呼。
……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
贺东阳嘴里叼着一个重口袋,说话不清不楚:“你们俩今天表现很不错,下次来加餐,请你们尝小鱼干。”
均夹着尾巴的两只猫目送她进门。
门刚轻轻关上,它们的尾巴立刻放松地垂在地上,大黑求证似的问小黑:“老大今天是不是总共被油烫了七次?”
小黑凝重地点头,还补充说:“肉出锅时伸爪子去抓又被烫了一次。”
那么就不是幻觉了。
再说贺东阳进屋,一身伤的她把尤为重要的红烧肉放在桌上,随后到自己的饮水机下喝了半桶的水。
今日所受的伤害都是值得的,她离化身成人不远了,光明的前程就在拐角处。
原来当猫这么累,贺东阳在睡前这么想着。
第二天早晨,贺东阳醒得尤为早,她姿态软绵绵,漫不经心地等着夏霜起床。
夏霜今天也给力,在贺东阳望眼欲穿之前开了门。
朦朦胧胧走到客厅中央,又缓缓走向厕所的方向,夏霜却没有看见茶几上放着的便当盒。
贺东阳:“?”
她怎么回事,这都看不见,故意放那么显眼的位置。今天起这么早,某不是还在梦游?
贺东阳腹诽的档口,夏霜游魂似的关了厕所门。
一系列操作下来,贺东阳接近石化,她知道夏霜有时候眼神不好,但今天她对夏霜的这个毛病尤其不满。
大约十分钟飘走了,夏霜总算有点精神,不再摇摇晃晃,她眸色淡然,仿佛看不见正在着急的贺东阳,径直去倒水喝。
满心欣喜剩下寥寥无几,贺东阳从后面飞扑过去,一下子栽在夏霜的小腿肚。
她抱住夏霜的腿不放手,奶声奶气地叫唤:“喵~”
夏霜喝下半杯水,弯腰把她提起来,盯着她问:“你想干嘛,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这么黏人。”
可算是吸引到夏霜的注意力,贺东阳唰一下放开触感美妙的小腿,晃着尾巴跳到茶几上,大摇大摆从便当盒边边路过。
夏霜握紧手中的杯子,抬眸,差不多缓了三刹那,方挪步过去。
打开盖子,熟悉的色香味映入眼帘。
喷香的甜味和肉香混合在一起,金黄的整齐肉块上还撒着翠绿的葱花。
夏霜看得一愣,这道菜,她大概有四五个月没见过了。
“悄悄来过又走了吗?”
贺东阳心中回答:“不是搁这儿的吗,你没认出来而已啊。”
一般情况下,夏霜早餐不会吃油腻的东西,尽管有时候她中午才醒,愿意吃的也是面包。
然而今天,她竟把红烧肉细心热了,盛了半碗饭一起作为早点。
贺东阳守在她对面,眯着眼睛看她吃了三块,半碗饭也吃完了,贺东阳喜悦无比,她烫伤的小爪爪没有白白牺牲,烧焦的胡子也可以安心了。
当然,更让她欣喜的自然是任务的完成,与此同时,下一个任务接踵而至,她得和夏霜去逛街,奖励叫人震惊又激动。
完成这个任务,她可以变成人了!
虽然是一天十分钟,但是对于几乎要忘记人身瘫在沙发上是什么感觉的贺东阳来说,这就是胜利的曙光!
夏霜吃完饭打算弄点零食给贺东阳吃,就见她的猫表情管理失控,整张脸都变得奇异,夏霜不由鸡皮疙瘩掉一地。这和那天差不多的模样,怕不是又偷吃了巧克力。
想到巧克力,夏霜就记起医生的叮嘱,等猫身体彻底恢复,得带去打疫苗。
因为之前没带猫去打疫苗,夏霜惨遭医生的白眼,为了成为一名负责人的主人应该要关心宠物的大小事才是。
医生说过,她的猫十分有灵性,夏霜挽唇微笑,对贺东阳伸手:“阳阳,要不要出去玩啊?”
贺东阳一听便把出去等同于逛街,毫不犹豫地奔向夏霜。
第11章 为什么欺骗一只大橘
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运气都蹭蹭往上涨了,前一个任务才完成一个小时不到,下一个任务又要结束了?
这么快完成任务,会不会刷新系统记录?
贺东阳思绪万千,小脚趾头由于窃喜分散开来,夏霜开车等红绿灯时看见她高兴的小样,指尖忍不住在方向盘上打节拍。
感受到夏霜的视线徘徊在自己身上,贺东阳转头对她笑得灿烂。
红灯倒计时三秒开始,夏霜忍俊不禁,缓缓收了目光,打弯走了左边。
贺东阳从座位上起来,伏在车窗上,小小的眼眶里充满了许多疑惑。
这边的街并不热闹,以前她和夏霜逛街很少走这边,怎么今天一时兴起了?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连续向左边转了两次,一家前不久才见过的门面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眼前,贺东阳有些呆头呆脑地扒着车窗。
一双纤长的手绕过她的腋下,丝毫也不费力将她抱离副座,转而单手搂着贴近怀里。
贺东阳来不及多作思索,夏霜行云流水似的搂着她进了宠物医院。
方踏进门,老板抬起头,对夏霜和善笑了笑:“这是恢复好了?”
“吃睡都很正常。”
贺东阳紧接着腹诽:“昨天晚上三点钟都没挨着沙发,管着叫正常?”
所以,她仍旧不知此日前往的目的是啥,她脖子上的肉缩在了下巴那里,看起来莫名喜感。
“体质还不错,坐着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老板说完起身。
夏霜没坐就单纯抱着贺东阳站在原地,不一会儿,老板拿着两针疫苗回来了。
看到这,贺东阳心道不妙,没留神让夏霜给忽悠过来了,那尖晃晃的针朝着她,恍若已经刺进她的体内,贺东阳泥鳅一般挣扎起来。
老板娴熟甩动针管,慈祥满面:“抱得住的话抱着打也行,很快的,几秒钟就好。”
夏霜点头:“那就抱着打。”
贺东阳屁股下意识缩了缩,听她们这对话,怎么品怎么不对。
夏霜渐渐加大抱贺东阳的力道,禁锢住了她四只脚,老板则是经验丰富一把捏在贺东阳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随后手起针落。
蓦地,贺东阳脖颈狠狠疼痛,她胡乱挣扎,又怕抓伤夏霜,便一直绷直四脚。
终于,她忍不住了,只听她咬紧牙关,呜呜哭泣:“疼疼疼!”
接受一针疼痛的洗礼,另一针来的也快了,这次贺东阳连“疼”字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老板利落扔了针管,摸着贺东阳的头哄她:“阳阳乖,打了针就不会生病了。”
贺东阳泪眼朦胧看她,一顿一顿地抽气,心说:“骗人的,编的这说辞和我妈当年骗我打针的话一模一样。”
夏霜结了账,带着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贺东阳回到家。
贺东阳觉得自己受了欺骗,回家后就不让她再碰,如果夏霜仔细去听,便会听见贺东阳骂骂咧咧。
“打什么针,事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合着出去玩就是骗我去打针,还是疫苗,我又不咬人,别的猫也不敢咬我,多此一举,夏霜笨死算了。”
她窝在墙角,背对着夏霜,距离有些远,因此这些话曲曲折折到了夏霜的耳朵里已经是一大段嘀嘀咕咕的噪音。
没想到打完针反应那么大,夏霜第一时间想的是拿点零食哄猫,就像她一直以来哄那人一样。
所以,夏霜无奈叹气,不慌不忙去翻猫的零食,平时不看没注意,今天多看了几眼才发现猫粮和小零食都吃得特别快。
到底养大橘和其他猫不同。
夏霜拿了一罐鱼罐头靠近正在自闭的贺东阳,伸手猫头撸到猫尾,说:“阳阳想不想吃鱼罐头,我给你开?”
贺东阳才不会屈服于这点程度的示好,她把头怼在墙上,坚决不转身。
“脾气还挺大。”夏霜评论。
“哼。”
小小的一个语气词惹毛了夏霜,夏霜猛地把罐头砸在地上,语气冷了下来:“你成精了是吧,不吃我就睡午觉去了,你待这。”
贺东阳斜眼看她,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刚才夏霜的语调和诅咒她变成猫的调子只差个一二三。
“嘭”一声门关上,贺东阳气墩墩转头,念叨:“女人一张嘴,骗人的老鬼。凶我凶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变成猫的是你,估计你比我还脾气大。”
“气煞我也,我这是天煞……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贺东阳觉着自己挨了这一针,神智有些不清,不曾想,疫苗后劲这么足。
被扔在角落,贺东阳还真是有点脾气了,她四处乱踩,又揭锅,又看碗,找了半天喝了碗汤连嘴都没擦悄然无声溜进了夏霜的卧室。
很少见夏霜大白天睡觉啊,她向来精力充沛,壮得跟牛一样。
贺东阳身姿轻巧,一丝声音也未发出,眨眼间到了夏霜的床头柜,整个身子前倾,鼻子翕动。
“……好香啊。”
贺东阳的说话声放得很低,她整了整颜色,圆溜溜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看夏霜。
“叫你不带我去逛街,叫你骗我打针,叫你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念了三分钟,贺东阳心理舒服多了,她气呼呼跳到夏霜的枕头上,举起毛毛爪子用力要去拍夏霜的秀脸。
要碰到的三厘米前,贺东阳停下来了。
她不得不承认有罪,她愧对于自己,她要拍的前一秒,她居然觉得在破坏一件极为美好的东西。
空欢喜一场,脖子上挨了两针的人转而拍了猫脸一巴掌,先让自身清醒清醒,才给了夏霜一爪子。
夏霜睡梦中被这爪子吓醒,胸腔内的心脏快要跳到外面,一双漆黑的眸子茫然片刻,发觉身上沉得要命,她定睛去看,刚好对上那个伸过来的猫头。
做贼还如此坦然,贺东阳暗自为自己点赞。
“喵~”
夏霜眼神清明了,但她不理猫。
贺东阳又往前走了走,直到踩在夏霜的脖子上,张嘴就来:“喵~”
夏霜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她不动声色抬起被窝里面的右手,给毫无防备的蠢猫一巴掌糊了下去。
简直是飞来横祸,贺东阳顽强爬起来,一蹦三尺高,再次落在夏霜的身上。
“你要造反是不是,我明天就把你丢回垃圾桶。”
“喵!”
这个语气词的言外之意是,你要是敢,我让你以后每天只能和我一样吃猫粮。
等等,俗话不是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屈辱和变猫比起来,那不是小巫见大巫吗?
贺东阳气来的莫名其妙,想通的时候也猝不及防。
夏霜还想放些狠话,贺东阳却姿势一变,软趴趴地伏在她的胸口。
“喵呜呜。”表情软萌。
夏霜:“……”
早晚有一天,她会被这个善变的猫搞得晕头转向,不分南北,猫儿心比海底针还难预测。
夏霜只感无语,她翻身将猫从身上抖下去,以侧躺的姿势继续午睡。
贺东阳望着她白净的后颈,也暂时妥协。
那说好了,明天再去逛街。
……
夏霜一觉醒来已是傍晚,这种睁眼世界都黑了的感觉让人有些窒息,她心跳狂跳,许久才安慰下来。
没开灯的房间,几近漆黑的外面,夏霜两眼呆滞躺在床上,嘴里面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怪。”
她心想。
对面的房间空了,尽管之前醒来也没有看到人,面对的几乎是差不多的房间,只是现在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夏霜眯着眼睛安静良久,虽然此时过了她平常的作画时间,但她不知道现在除开画画,她能做的还剩下多少。
想克制打电话的冲动,只好这么办了。
夏霜掀开被子,一团毛茸茸的橘色大球窝在里面。夏霜觉得她中邪了,她一开始讨厌眼前这只橘猫,然后变成了接受猫的存在,而这一时刻,她不讨厌了,甚至有橘猫打打闹闹的陪伴,让她触碰到了温暖。
多久没有睡一张床,贺东阳表示睡得很爽,骨头都要酥掉了。在夏霜的注视下,她在被单上抻懒腰,所有的趾头都打开,小巧玲珑的耳朵微动。
“霜啊……”
如此一声呼唤,在夏霜听来也不过是拖长调子的嘤咛罢了。
贺东阳不自禁地靠近夏霜,依偎在她的臂弯,两只爪子松垮垮抱着夏霜的手臂。
“起来了,去吃饭,你不饿我都饿了。”
话音刚落,贺东阳一个机灵,等的就是这句话。
夏霜不知她心里面的小九九,去盛猫粮才瞧见,下午还有半袋猫粮袋子里面只剩下了一颗猫粮了。
皱起眉头,夏霜疑惑:“难不成被老鼠偷了?”
家里面不是养着猫吗,而且之前也没见着老鼠的身影,该不会是趁她睡觉一顿全吃完了?
那么多的量不出意外会撑死!
夏霜见了鬼一样低头看贺东阳,后者无辜地偏头回看,与此同时还叫了一声,以此来表达饥饿。
上次猫不小心吃了巧克力闹出那样的事,夏霜心里不免警惕,她看看时间,五点十二分也不晚,去买也来得及。
“猫粮被死耗子吃了,我出去买猫粮。”夏霜低头和猫说。
贺东阳立马眸光闪烁,缠着夏霜的脚,强烈要求一同前往。
第12章 一起去逛街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有说有笑,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尤其扎眼。
她上身套一件金色的衬衣,踩着长靴,怀里抱着一只大橘,慢步在石板路上。
虽说成功哄着夏霜把自己带上,但是贺东阳脸色难看,活像吃了死苍蝇。
一根红色的绳子拴住了她的自由,还差点勒断她所剩无几的尊严,天天在心里念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口号此时似乎有些不管用。
更气人的是,夏霜走得匆忙,心中没有逛街的意思,系统判断这次不算任务完成。
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贺东阳失去了太多东西,她趴在夏霜的肩头默默抽泣,不一会儿,水汪汪的眼眸里溢满雾气。
苍天啊,你没有心!
贺东阳愤愤看夜空,这一眼她愣了,她呆呆打望很久,等到眼里的雾气消散了,她才看清夜空中一颗挨着一颗的星辰。
银河带在她的头顶缓缓慢移,星光闪耀,像水晶球里贮藏的魔法。
她们也在夜空下约会和亲吻过,她捞起清凉的溪水放到夏霜的手心,和夏霜道,星星坠入了小河,现在星星在手心。
无疑,那段热恋的时光完全值得回味。
贺东阳没想到,城市的夜晚也能看见这么美的星河,还带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到她的眼底。
总是这样,明明在和夏霜怄气,却容易因为外界的事物扰乱了生气的程序。
轻轻地哼一声,贺东阳不情不愿抱紧夏霜的脖子,那个刚刚还要勒断她灵魂的项圈也当它不存在算了。
几段路下来,她们到了宠物用品店,这家店吃的玩的应有尽有,而且店铺还明亮,宽敞。
夏霜进去,也不觉空间被缩小。
里面物品琳琅满目,夏霜兴趣也上来,朝衣物区多看了几眼,有条白纱裙乍一看还不错。
导购员走近,亲切地笑:“您随便看看,遇到不明白的,我们会为您服务。您这猫真可爱,白白净净的。”
“谢谢,猫粮在哪里?”夏霜手稳着贺东阳的脑袋。
“这边,请跟我来。”
导购员抬手展示满架子,各种包装国内或是进口的猫粮。
夏霜看得一点眉目也无,顺口问贺东阳:“看看喜欢哪一种?”
贺东阳闻言在她怀里转身,当真挑起猫粮来,她眼睛从最上面瞄到最下面,把旁边的姑娘都看呆了。
等找到目标,她轻轻咬了夏霜的食指一口,而后伸出毛茸茸的手指向其中一包。
夏霜会意:“拿那包下来看看。”
多么心有灵犀的配合,导购反应许久,才去搬小梯子。
“这猫人变的吧。”
她心想。
拿到那包三千克的猫粮,姑娘一看笑容都变得牵强,可真会挑,这是这里面最贵的一种。
还是职业素质让她撑了下来,她秉着时刻保持微笑的服务准则,对夏霜讲解:“这款是澳大利亚进口,精选原材料,里面按科学搭配有牛肉,猫猫吃了毛光玉滑,可以有效减少皮肤病的发生。”
夏霜颔首,示意自己在听。
“一包五百四十三块钱,是公认的性比价高的优质猫粮。”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险些咬了舌头。
听罢,贺东阳霎时失了兴趣,也不是很贵啊,一年肯定吃不穷夏霜,反而是帮她把闲置的钱找了一个去处。
导购员谨慎地观察夏霜的神色,只要一有异动,她就推荐其他的产品,绝不放走客户。
然而夏霜还是在点头,豪横地说:“先拿三包。”
数量似乎多了那么一点,难道在夏霜的眼里,家里的猫这么能吃?
导购姑娘没有看到预测中的表情,心说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人家穿着平价衬衣买的也是店里最贵的猫粮。
得到夏霜的口令,姑娘下去去找存货,夏霜则是抱着贺东阳目标明确去了衣物区。
打眼看去,花花绿绿的小裙子挂在那还挺可爱。
贺东阳简直没眼看,预想自己穿上这些衣服,只露出一个肉嘟嘟的屁屁,在屋子里面晃来晃去是怎样不忍直视的场景。
今天她就要实行士可杀不可辱的箴言!
夏霜看衣服也搂着她,不时还怼着摆臭脸色的她比比,看哪个颜色适合橘猫。
有一说一,贺东阳一直欣赏不来夏霜艺术家的审美,那样的颜色穿在身上,贺东阳的身边,除了她还真没有人能驾驭住,这其中自然有包括蜗居在猫身体里面的自己。
贺东阳护着小心脏,也观赏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看完她整只猫都不好了。
绿花纹、黄蝴蝶结、蓝色的领带……
可遭,夏霜偏偏好这一口。
夏霜拿衣服对照的频率越来越快,贺东阳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拒绝。她宁愿光着,反正也光那么多天了,摸夏霜也摸过了,她不在意继续如此下去。
【Congratulations!下一个任务“一起睡觉一周”,奖励“时限一小时”,请加油。】
老天总是这样,你以为他关了你的门,还以为他把窗也锁上,但是恰恰相反,屋顶让老天给掀了。
任务完成得过于突然,贺东阳只有一丝丝的喜悦。而且她每次都想吐槽任务,今天一起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又是马后炮。
轰死她算了。
一周应该是从今天开始,而且其中还是不能间断。奖励也那么扣,要是接下来一个任务加十分钟,等猫身老化不行了,估计她就行了。
可惜夏霜不能和她真的心灵相通,那人从这一堆姹紫嫣红中挑了更绚丽的颜色,总共九件,拎着去了柜台。
她的眼光很毒,拿上的刚刚是贺东阳的尺寸,怎能不叫人感动。
……
喜忧参半,每次回到家,贺东阳都是一身疲惫。
她脑子里记得任务,一点路也不肯多走,直直钻到夏霜的卧室,轻车熟路拱到被子里面。
夏霜眼中满是震惊,幸好一来一回猫她都是抱在怀里没撒过手,所以应该没踩到什么脏东西才是。
猜测不出猫又受了何等的刺激,夏霜自顾自做晚饭吃。说起来今天她没进过画室,不由觉得有点不解。
夏霜吃完饭,倒也不疲惫,只是想躺着然后再找点休闲的事干,猫开始睡沉了,晚饭没吃,肚子依旧是圆滚滚的,夏霜这才不怕她饿着,随她去好了。
她好像记得谁说过,猫脾性喜怒无常,也可能是到了发情期,或许她的猫正处于这个阶段。那这么说来要更加关注猫的状态,而且还要多陪她玩耍才行,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带猫去绝育。
操心这些琐事的自己好像一个母亲,夏霜无语地想。
松松软软的被窝下,猫睡得正甘甜,夏霜帮她把压着脑袋的被子掖好,然后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书。
《星河下》,贺东阳的处女作。
夏霜靠坐在床上,将灯光调到适宜的亮度,细长的手指划过平滑的页面,她的神情很专注,时而还会淡淡地勾起嘴角。
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这时贺东阳的笔触还有点生疏,用词很是小心翼翼,表达的情感也比较含蓄,不像后来那几本无意的张扬。
贺东阳的作品夏霜第一本看的就是这本,如今再次翻阅,心性也不同。
书里恬淡的故事发生在大街小巷,简单到就像是在身边上演,鲜活而又淳朴的人爱着彼此。
书并不长,短短八万字罢了,夏霜感到困意来袭,一注意时间已是过去了三个小时,这安静的时间里,夏霜一直沉浸在书里的世界。
前几个晚上睡得颇不安稳,今晚睡意自来,夏霜也便放下了书,抚平上面的折痕,轻轻拉下灯,轻靠在枕头上。
今夜,许是会有个好梦。
自从贺东阳成为大橘,她一觉到天明的习惯倒是变了,也许总是在晚上行动的缘故,两三点的时间她会悠悠醒来。
房间里黑黢黢一片,她瞳眸清亮却能看清身边的人,夏霜闭着眼眸,面上的淡然之色尤为安稳。
贺东阳鼻尖忽地一酸,有点想夏霜了,即便是离得这么近。
深夜三点整,一道柔和的白光悄然无声在寂静的屋内蔓延。
柔软的肢体缓缓伸展,忽然出现的女子肌肤如玉,黛发如瀑如烟,她面容清洁,红唇不点自朱,是夏霜画上的那个形容,且分毫不差。
恢复人身的这一瞬间,贺东阳觉得身体好沉,像百斤重的东西压在床铺上。
她嫌弃拉出被夏霜手臂压住的橘色裙摆,随意扔到一边,蹑手蹑脚跪坐起身。
今夜的月光极为吝啬,贺东阳回到人就看不清夏霜的脸了,她伸手过去,隔着一厘米的距离抚摸夏霜的脸颊,如同在触碰一颗光辉清冷的星星。
十分钟的时间能干什么呢?
贺东阳转而躺下,轻搂住夏霜的肩膀,她真得很轻,连呼吸得不由自主放轻。
这可怎么办啊,习惯了夏霜在身边存在,即使两个人不说话贺东阳也不觉得会散,但是,感情这种玄幻的物事,要回到最让两人舒服的时间很难的吧。
她们冲破过层层封锁,然后被一条很难跨越的线绊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6 16:41:09~2020-07-17 18:5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这关系也太巧了
“喵!!!”
楼上午睡的人都在睡梦中听到了这一声猫叫,要说找个词形容这叫声,那非“凄惨”莫属。
宽大的客厅里正上演一场激烈的战斗,夏霜把大橘压在沙发上,手里提着花裙子就要让猫穿上。
贺东阳宁死不从,嘴死死咬住纱裙,直到把纱裙咬出几个洞她也不放开。
什么癖好,非要给她套这个,一天天的气死猫得了。
“阳阳乖,穿上衣服给你鱼罐头吃。”
夏霜皮笑肉不笑地哄,声音久违的甜美,如果忽略她蠢蠢欲动的手,那么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是,贺东阳信她就有鬼,再说了谁想吃那稀巴烂的东西,现在贺东阳能吃正常食物,已经对那些零食不感兴趣了。
“阳阳,穿好我给你画画,画好放到我的画展上去。”
贺东阳咬着绿色的纱裙回头望她,眼神里带着质疑,真的确定要把她的猫像挂到画展?
莫不是昨天捂着她睡一晚上,把人给捂傻了吧。
“阳阳最乖了,不是吗?”
任夏霜怎么哄骗,贺东阳就是不上当,今天额度还未用,她指不定憋不住就变身了。
和一只猫斗智斗勇也这么累,夏霜正思索怎么连蒙带骗才好,贺东阳却一溜烟跑了。
一下子跳到放猫粮的柜子那里,在夏霜的眼皮子底下抛了一小袋猫粮装起来,对着夏霜做了一个拽拽的表情。
夏霜忍俊不禁,压出笑意问:“你是人变的吧,带着猫粮打算去哪,离家出走?”
“去外面住得习惯吗,有人会大晚上起来给你做夜宵……”
话还没说完,夏霜不由安静了,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蛙鸣虫叫,她们这时的家离田野近,是在城边缘,夜晚凉快又安静。
“贺东阳,你收东西做什么?”
夏霜的画板放在窗边,她坐着前面,手握笔刷,漆黑的眸子里面尽是疑惑。
贺东阳穿着人字拖,无袖背心加短裤,长发扭成一股麻花辫,随意搭在肩上。
“做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要离家出走,你找不到我,我就不回来的那种。”
撩起肩上的碎发,夏霜一脸正色:“要离家出走,你在外面会睡得习惯吗,晚上有人给你做宵夜吗,热了谁会起来给你擦身子?”
贺东阳重重扔下大包小包,叉腰:“嚯,你不过帮我擦了背,霜我问你,擦背需要手把着大腿吗?”
“这难道不需要,你和隔壁的大灰一样蠢啊,另外,总是拿怕猫当借口,然后钻到我怀里对我上下其手,这样真的好吗?”
贺东阳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提起几个口袋,十分有凄惨地说:“我走了,你自己跟自己过去。”
“好啊,”夏霜偏头看她,笑意难掩,“顺便把门口的垃圾一起扔掉。”
“是是是,垃圾一直都是我在扔。”
“我要画画啊,不然你真离家出走怎么办,还有,去的路上顺便构思一下,回来把你第二章 写了。”
闻言,贺东阳一嗓子嚎了出来。
……
点点滴滴犹在心头,夏霜自嘲,从猫都能回忆到乡下的大汉生活,她魔怔了。
大好的兴致被打断,夏霜接了个电话,将自己收拾干净便出了门。
贺东阳一听见她打电话,就知道她要去别人的展会,这一去晚上才能回来,贺东阳顿时心里不舒服,把猫粮又撒了回去,目送她离开。
家里面又空了,连喜欢的节目时间到了,贺东阳都懒得去开电视,书也不想写,灵感不知道堵塞在了何处。
贺东阳来来回回在沙发上走,仰头看着墙上的钟表,夏霜才出去五分钟不到。
忽地,一个想法在她脑内炸开,现在跟过去还来得及。
贺东阳迫不及待出门,门口遇见大小黑,招呼它们进屋自己玩,她再也不敢耽搁。
楼下撞上夏霜的车刚起步,贺东阳窝在草丛中直喘气,看来这次还是偷偷跟上去比较机智。
刚才打电话的人极有可能是林馨,她倒是想知道,一个天天约人出去,一个随叫随到,到底是要做甚。
气还没喘匀,盯着的车已经驶出小区,贺东阳跳到路灯杆上,把火眼金睛发挥到极致,认准了夏霜去的方向。
这不还是去同心画廊吗?
贺东阳嘴角勾起,抄了近道赶往展馆。
同心画廊门口人流量不大,来的基本上是行业里的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私人画展。
一路上“翻山越岭”实在太累,瞄到夏霜的车安安稳稳地停在对角,贺东阳好歹拖着舌头能休息一会。
她粉色的舌头掉在外面,如同一个吊死鬼,只不过她口中还会吐出热气而已。
口里面干得像要起火,贺东阳也顾不上了,再歇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左右看看并无能偷偷溜进去的漏洞,贺东阳无声哀叹,怕拍爪子决定从正门进,她姿态高昂,就像是一名特别嘉宾。
只可惜,她刚得意到“出入平安”四个字上,门口的保安就惊讶地注视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猫也来看画,艺术还真是有魅力啊。”
“胡说八道什么,等会进去把东西弄坏了,背锅的是你还是我?”
“好像是我们俩?”
左边的保安后知后觉,揪住马上混进去的贺东阳,提着她的后颈扔到了旁边的草坪上。
贺东阳:“……”
此等屈辱,总有一天她要洗刷干净。
她恨恨刨身下的草坪,猫怎么不能看画展了,难道他们不知道,米老鼠这个形象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吗?
……虽然这两件事的没有一定的逻辑,但她贺东阳想进去的地方,想方设法也得行。
猫不是不能进去吗,贺东阳轻蔑地笑笑,钻进一旁的女厕,再次出来的却不是猫了,而是一个素颜朝天,美过珠华的窈窕淑女,至少第一眼还是。
这次保安倒是随随便便放她进去了,连请柬都没问。
走进去,展会的热闹显在眼前,人们手握香槟,浅谈艺术,多是低语怕扰到别人的人。
贺东阳快速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夏霜的身影,不免有些着急。
“东阳!”
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她的名字,贺东阳整个人抖了一下,僵硬回头,便看见一个大波浪长袖连衣裙的中年女人。
文字出版的也来看画展?
“还真是你啊,我门口远远看见还不敢认呢,你不是说你在国外,怎么会在画展,大作家对画画也感兴趣?”
贺东阳皮笑肉不笑,刚才王姐那一声喊得实在是响,把她灵魂都撼动了。
“呀,王姐,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嘴还是这是甜。我嘛……刚回来没几天。怎么样,最近身体还好吧?”
王姐叉腰看她,回答道:“别问候我了,我还想问你,受伤的手好些了吗?”
贺东阳尴尬地打哈哈,伸出一双打颤的手给王姐看:“外伤看不出来了,内伤还需要静养,切莫操之过急,以免事与愿违。”
那双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综合征,王姐怀疑地问:“你要么是写小说写多了,出现了不该有的幻想,要么就是想拖稿子。”
“怎么会,王姐你要相信我,我最勤奋了不是吗,”贺东阳时刻关注时间,这时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她只好匆匆道别,“哟,我有点事,不和您聊了,改天细谈。”
贺东阳说完准备抽身,王姐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道:“着急什么,平时找都找不到人,电话又打不通,今天正好,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简直要当场晕倒,介绍不得寒暄半天啊。
“王姐,要不你看这样吧……”
“你每次拖稿都这么说,谁还会信这句话。而且,你刚才没邀请函,要不是我给那两个傻小子暗号,你还在门外晒太阳呢,所以,今天这个面子你必须给我。”
贺东阳被连拉带拽拖了五十米,万分拒绝地到了王姐想要介绍的人面前。
王姐隔着两人就跟那人打招呼,贺东阳注目一看,心道,怎么会是她。
“小馨,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社的台柱子,月销量的记录保持者,写出感天动地《河边》的贺东阳。”
“东阳,这就是我外甥女,林馨。”
在王姐说话的空隙,贺东阳搜索了周围,仍旧是没有看见夏霜。
“贺老师,您好,我是林馨,很高兴认识你。”
王姐的一通吹嘘加上林馨伸出的右手,贺东阳浑身早就不自在。
她礼貌地握上林馨的手,莞尔一笑:“很高兴认识你。”
随后,两人无声放开手。
“我读过您的很多书,我觉得很让人受益。”
贺东阳一心记得不能在人前超时,随口回道:“我也是。”
一旁的二人均笑容逐渐消失,王姐给了贺东阳一手肘,低声说:“你有没有在听小馨说话?”
“不好意思,肚子不舒服,刚刚有点走神了,林小姐看起来挺忙的,我不打扰你们了。王姐,有纸吗?”贺东阳捂住肚子说。
王姐拿她没办法,低头从包里给她找纸。
林馨在一边没说话,贺东阳对她努力扯了扯嘴角。
“东阳……”
于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的人出现了。
第14章 时运不济
轻轻的一声呼唤差点要了贺东阳的命,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限了,贺东阳管他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
夏霜人群之中偶然寻到她的背影,争吵还是想念的情绪都来不及上涌,她想和她说说话。
可是贺东阳的反应也太过激了,夏霜当即脸色凉了,急速放下手里的杯子,又朝那个背影喊:“贺东阳,你跑什么!”
话音刚落,夏霜追了上去。
事发突然,王姐猛地拍击脑门,埋怨自身:“瞧我这脑子,难怪看她躲躲藏藏的,原来是在躲夏霜。”
林馨不知这其中的弯弯拐拐,好奇问:“姨母,夏老师和贺老师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有的吧,都是人家的事,我们就不用管这么多了,只不过人跑了,这回我找谁要稿子去!”
林馨若有所思。
……
再说贺东阳踩一双布鞋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快,转眼就出了门,但她还在跑。
夏霜穿着高跟鞋追她到门口,脚后跟都开始发烫:“贺东阳!”
贺东阳头也不回,从十秒倒数启动,她岂敢多留一刹那,追了这么久的人忽地变猫,夏霜应该会原地晕厥。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转进拐角,夏霜看她像一只落荒而逃的兔子,心下疑惑不已,不作迟疑也随之加快速度。
夏霜的速度也不慢,拐进去之后她一个急刹,茫然地看着面前这面墙,高两米多,足足堵住了外面照进来的日光。
这里空无一人,就算是一只跑掉的鞋也没留下,夏霜四处张望,于右侧的屋顶瞧见了一个飞檐走壁橘色的小影。
即便那物件移动迅速,这几眼的功夫夏霜也认出来那是一只耳朵留白,四肢踏雪的橘猫。
这么滑稽的花纹,她的猫就是这种。
夏霜回过神,抬眸往墙上看,上面严丝密合,风要透过来都不容易。
人好像是遁地走了似的。
“夏老师!”
裹着阳光气息的微风穿过夏霜的指间,来自身后的呼唤叫她脑门一凉。
夏霜挪脚转身,林馨神色着急,关切询问:“怎么不见贺老师,是先行离开了呢?”
咽下喉中热气,夏霜简单道:“有事忙吧。我今天也没有时间,你代我向李老师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向她赔罪。”
林馨微微皱眉,声音不大:“好的,那老师慢走。”
夏霜回以点头,算是告别。
目送夏霜绝尘而去,林馨的落寞彻底显在脸上,画展上与她没说几句话就罢,连离开时也未多干她一眼。
要是依旧这么冷漠倒好,就当夏霜是清冷不易近人,在人前会收起大幅度的情绪,可是,她今天这么着急失落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
“贺东阳……”
林馨攥紧衣袖,嘴里细细念叨。
……
“一个个的从后面叫人,想吓死我吗,真当猫有九条命,随便玩?”
贺东阳一面在各个近道穿梭,一面骂骂咧咧,基本上她说一个字,脚下已经踏过两米距离了。
“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现在就被夏霜提后颈了!”
贺东阳从栅栏跳到小区草坪上,精疲力竭带着最后一条命回家。
“这么剧烈的运动,我是不是小肚腩可以减下去了?”
一路惊险刺激,贺东阳用脑袋顶开了门,然后是一副三双豆豆眼互看的场景。
“我的天!你们两是在打仗,还是天女散花!”
贺东阳简直崩溃,满地猫粮险些使她原地断气。倒也不是心疼买猫粮的钱,这番狼狈的情景,夏霜回来会让她关禁闭的啊!
“老大,是那个机器自己吐出来的……”
大小黑还在一颗一颗收拾猫粮,委屈巴巴地说,它们现在不敢靠近贺东阳,喵喵叫的声音也压在嗓子里。
闻言,贺东阳看同样惨不忍睹的自动投食机器,基本上是四分五裂了。
心绞痛,这丑不拉几,颜色清奇的记起是夏霜亲手为她做的。她当时就感觉夏霜组装电线的手法不对,果不其然,还是出事了。
“它吐得可快了,像子弹一样,丢丢丢。”
贺东阳一点也不想听战况如何激烈,她内心早已开始扶额,沉沉叹气:“下次我再找你们算账,现在,一人拿一罐鱼罐头给我马上消失。”
小黑又害怕,又觉得莫名其妙,和大黑咬耳朵:“老大是不是说错了,我们不是人啊。”
大黑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这个了,你还想惹老大生气?”
小黑了然。
“我亲爱的老大,鱼罐头我们改天再拿,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休息。”
贺东阳冷不防瞪大黑一眼,掷地有声道:“我让你拿你就拿!”
“拿!”
大黑原地一抖,拉着小黑匆匆拿了鱼罐头,马不停蹄撞出门。
贺东阳咬到茶几上的鸡毛掸子,凄凄惨惨开始打扫烂摊子,想她有一段时间没有扫地了,这技术还有些生疏。
没两下她嘴就酸,贺东阳把掸子吐出来,吐槽道:“这都是什么事,贺大作家打算把今天命名为‘大橘丰富多彩的一天’。”
“老大,老大,你要不要我们帮忙?”
大小黑还没走远,一个两个猫在门缝里侧耳倾听贺东阳的叽叽喳喳。
“喵!”
贺东阳恶狠狠回头,刚好看见两只黑猫原地炸起,然后才看到了门缝里那双绿色的长靴。
不知何时出现的夏霜可把那两只猫吓得不轻,它们俩连罐头都没顾得上拿,夹着尾巴犹如两个黑炮弹。
贺东阳:“……”
千万没听到她感叹人生,她愿意用关禁闭换。
夏霜一步一步走进来,满地的猫粮不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今日的心情有些微妙,见到这些觉得烦躁。
“贺东阳——”
贺东阳一听这个称呼,反射性向后一缩,浑身毛倒立,瑟瑟发抖:“天!掉马了掉马了!完蛋了完蛋了!”
谁知夏霜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低头道:“魔怔了……”
“阳阳,你朋友挺多啊,我不在家带回来开派对?”
贺东阳魂魄渐渐归位,从夏霜的动作分析得出,她是气短路了,并未发现大橘身体里面坐着的是谁。
“喵?”
面对夏霜想把猫打一顿的表情,贺东阳决定暂时放下脾气慢慢抱住夏霜的脚踝,再一次疑惑出声。
不想夏霜不买她的账,轻轻甩开她的爪子,说:“自己收拾好,一个小时要是弄不干净,今天去朋友家住。”
贺东阳坐在地上,尾巴拖得很长,看夏霜的鞋底印在屋内。
“嘭——”
夏霜重重关上了卧室门。
“不是吧,这么狠心,这不是我弄的你相信吗?”
贺东阳直直瘫在地板上,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动,夏霜是开车回来的,而她完全靠着一双短腿。
休息才是王道,反正夏霜看见了一屋子的惨状,贺东阳觉得没有努力的必要,亡羊补牢多累啊。
五分钟过去了,贺东阳还是像一块长型饼干横在客厅中间。
她贴在地板上,也不知是夏霜说话声太大,或是她有意去听,贺东阳又听见了夏霜因为打不通她电话开始碎碎念。
手机忘记充电好几天,能打得通就有鬼了。
今天捉人好没意思,还把身体弄得像要散架,贺东阳侧躺变成了仰睡,小脚脚来来回回地踢动,脑子动得也很慢。
“啊~”
要不去哄哄夏霜?
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
想到哪做到哪,贺东阳翻咸鱼一样把自己从地上翻起来,头重脚轻溜进夏霜的卧室。
可刚刚还在给她打电话的夏霜,这个时候玉体未着一丝半缕,精美的肌肤像笼着一层轻薄的纱。
她的腰线是贺东阳最愿意多看两眼的地方,平时夏霜几乎不穿紧身的衣物,无法欣赏她的曲线,所以只有如此这般,贺东阳才能一览无余。
实在惭愧,贺东阳多日未曾见夏霜这么坦诚相待,小小的躯体装载不下贺东阳蠢蠢欲动的灵魂。
她鼻子一股热流喷出,沾湿了那一圈白毛。
“阳阳,怎么流鼻血了!”
夏霜挽头发时侧头看见她进来没过多在意,停了一会就见红色的一条线划过她的毛发。
一开始夏霜还道是自己眼花,猫怎么会流鼻血,结果再一看都快淌嘴里去了。
突如其来的鼻血打断了贺东阳脑内的幻想,她抬起爪爪摸摸鼻子,拿下来瞧她眼睛顿时放大。
“血……”
贺东阳晕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想到变成猫不出息的恐惧还是没甩掉。
她僵直往旁边一躺,夏霜的情绪从震惊转到担心,随便捡了一件睡衣穿上,找纸给贺东阳擦鼻血。
“阳阳,阳阳,是不是受伤了?”
夏霜轻拍贺东阳的身体,后者没有给出反应,此时贺东阳心中只剩一片白花花,哪还能对外界做出回应。
她看了一处桃源,其中有一池清水,水质温和,水汽氤氲,朦朦胧胧的雾气之下黛发女子正在沐浴。
贺东阳坐桃树枝上,尾巴来回晃动,美滋滋地欣赏水中夏霜的诱人模样。
就算晕倒了,贺东阳也要在心里感叹一句:“爱河它把我淹死了。”
第15章 猫咪间的话题
美好的场景没持续多久,贺东阳脑袋凉凉,脑后温热,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贪恋地寻找夏霜的脸颊。
夏霜把她抱在腿上,一只手围住不让她掉下去,一只手拿着手机和别人通电话。
“现在醒了,血也止住了。”
陪着夏霜一起着急的人,自然是宠物医院的老板。
“找到导致流鼻血的原因了吗?”
夏霜蹙眉,将大橘今天的吃喝睡都回忆了一遍,没找到可疑之处,但她想可能是在她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哪里。
“现在还看不出来,我等会带她过来看看。”
“好的,我在店里等你。”
贺东阳头脑清醒完毕,听到夏霜又要带她往诊所跑,诈尸一般蹬腿。
伸手揪住夏霜的衣摆,贺东阳无声向她抗议,心里叽叽哇哇一大堆:“又去诊所,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心里不清楚吗,还不是因为你脱成那样,谁遭得住,何况我还是一只小猫咪。”
夏霜见她又无端激动,思索一番,当下全明了。
“阳阳长大了,是只可以做手术的猫了。”
不安分的小爪子顿在夏霜的小腹上,贺东阳讶异非常,什么仇什么怨,天天惦记着给她绝育。
心中激愤难当,贺东阳当即蹦了起来,怕夏霜一爪,同时吼叫,不过软绵绵的猫叫声也没有多大气势。
可是夏霜的表情却变了,阴恻恻地低头盯着腿上的大橘,她的眼神仿佛在警告。
“想蹬鼻子上脸吗,你这只卑微的小猫咪。”
以上是贺东阳解读出的信息。
多么熟悉的表情和情感啊,贺东阳默不作声把嘴闭上,心想,现在双方实力太悬殊,贸然行动难免会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
老话常言,不赌一时之气。
贺东阳心里咳了两声,权当是说服了自己。
夏霜表情依旧摆在那,贺东阳就在这一片乌云之下轻手轻脚跳到了茶几上,把上面的杯子推过去一些。
她一脸笑容,嘴角显得很卑微。
夏霜显然不知她在讨好,接着又看见她费力把中央的果盘推到水杯旁边,用意逐渐清晰。
那抓人眼球的尾巴一直在摇,夏霜瘆人的表情从脸上消失,她在认真思索猫异常的举动,想起一些视频里面出现的画面,突然灵光一闪。
“阳阳是不是饿了?”
忽然变得温柔似水的语调叫猫尾巴倒竖。
贺东阳吸气看她,心说:“我不饿,我是怕你饿了啊,这么明显夏霜你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蠢的。”
“也是,最近都没见你吃东西,挑食几天了终于好了吗。”
贺东阳偏头,看不懂夏霜一脸欣慰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紧接着夏霜起来,径直走向放猫粮的柜子,毫不心疼舀出一大碗猫粮,又款步姗姗晃过贺东阳的面前,把一碗猫粮全倒进猫盆。
傻了,恁哪个肚子圆滚滚的来说,见到这个场景都能感觉要饱吐了。
“来,我看着你吃,要一颗不剩吃完,吃完就去诊所。”
夏霜拎着碗,视线锁定在贺东阳毛茸茸的身上。
贺东阳不屑一顾,把她当猪养吗,再说了自从她恢复人类的味觉,她对猫粮完全失去了兴趣,闻着肚子里面也不舒服。
见猫似乎这个时候脾气又上来了,自然,夏霜的性子也压制不住,她右手在瓷碗上敲击了两下,传出一阵叮当声。
“看来还是没有食欲,没有食欲是发/情期到来的症状之一,等会就去医院。”
“!!!”
贺东阳两只耳朵倏地立了起来,水灵灵的眼睛都能看见眼白了,吃惊得够彻底。
“魔鬼夏霜!”
她咬牙切齿,心里骂完人之后沉重地跳下茶几。
不就是吃点猫粮吗,多大点事!
喜欢看吃猫粮就让你看个够,吃到明天也不会去医院的。
贺东阳走到猫盆那里,从里面叼出一颗猫粮,含进嘴里左右嚼了半天,就是不咽下去。
吃三颗猫粮她就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在这漫长的观察里,夏霜如同被钉在原处。
到第四颗的时候,贺东阳已经伸爪子进猫粮里面扒拉,嘴里寡淡无味,心内委屈巴巴。
太难吃了……
夏霜也看不下去,丢下猫和那碗猫粮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猫咪特制奶。
而贺东阳也放弃了挣扎,直接瘫在地上看她走过来。
“喝奶吗,温过的。”
夏霜觉着自己可能不大正常,最近几天老是对猫说话,精神太多没处花吗?
地上的猫瘫着没有反应,夏霜无奈叹气:“我问你干嘛,你又听不懂人话。”
怎么听起来这句话像是在骂人?
不过,夏霜这么无意间提醒了她,世界上还有猫和她一样通人性吗,简直就像个人。
答案是没有,所以为了不在这个尴尬的阶段暴露,贺东阳决定还是当一只麻瓜猫算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猫粮没吃完,奶也不喝,夏霜会丧心病狂带她绝育。
罢了,罢了,其实奶的味道还不错来着,而且今天真的累坏了。
等她喝完奶,夏霜烦躁不安的心情无声无息得到了疏解。
家里的橘猫也才两岁不到,而且这几天似乎营养有些跟不上,这个时候带她去绝育可能会伤心伤身,不如缓几天也行。
夏霜自顾自点头,说出那个另贺东阳长舒一口气的决定。
她再次打电话给医院老板,道:“这几天阳阳身体不舒服,节育过几天再去,现在精神也挺好的,正好我一会带来看看情况。”
不是去绝育,贺东阳总算不太拒绝去诊所。
诊所老板仔仔细细给她做了检查,结论是上火了。
夏霜当场傻住,猫也会上火?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夏霜想,是不是因为贺东阳突然的离开会让她一时之间习惯不了,所以老天送了一个烦人精给她,让她无暇顾及太多。
咋咋呼呼的脾气,挑三拣四的毛病,一言不合的变脸……
房间里光线很暗,安静的环境下,夏霜闭上了眼睛,嘴上嘀咕。
“太像了,人和猫会这么像吗……”
……
“赶紧吃啊,不要客气,就当是我给你们饯行。”
客厅没有开灯,茶几上坐着一只摇头甩尾的贺东阳,地上是两只时刻关注她脸色的大小黑。
它们两也圆润起来了,一切都是贺东阳的功劳。
老大的话里有它们听不懂的名词,小黑抬头天真地问:“老大,‘践行’是什么?”
“就是……”恐吓习惯了,隔几天不说点狠话,怕这两个没大没小。
“怎么那么多废话,吃好了吗,吃完了有事要问你们。”
此话一出,就算是没吃好也不能再吃了,贺东阳看它们不动嘴,把两只猫招呼到门口,排排坐在拐角的墙壁那里。
离家这么远的距离,贺东阳心里面都安心不少。
“你们听好了,我的话就说一遍。”
大小黑表示洗耳恭听。
“猫发……发/情有哪些表现,怎么避免?”
她声若细蚊,旁边的两只猫羞涩得好像此刻在冒烟。
“说啊,问你们呢,磨磨蹭蹭干嘛,这是个正常话题,能不能不要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我像你们这个时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说到后面,贺东阳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个问题我让给哥哥回答……”小黑机智地贴墙站。
大黑立刻转头看它,心说就这破问题它要怎么回复老大,因为它还是一只小小猫咪,年龄还不如老大。
半天听不见回答,贺东阳内心炸了,不会吧,不会吧,她一直以为大小黑是营养不良才导致看起来瘦小一些,原来它们真的是小奶猫。
现在怎么会有点罪恶感,过早告诉它们这种事情。
老大焦急得毛快卷了起来,大黑假装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小黑爪往前一伸,赴死一般的语气,问她:“老大,难道你到了……”
没让它说完,贺东阳猛一转头,吼:“没有,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那是好奇才问的。”
事实上是为了避开夏霜认为是在思春的举动。
气死了,拍胸脯和大小黑说今天下午的事概不追究,还请它们又吃了一顿大餐,结果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出来。
贺东阳气愤不已,在原地跺了跺脚,转过拐角去。
她转的时候动作很慢,也尤其的轻,转到一半的时候她还是心不在焉,直到贺东阳看见了地上一双穿着粉色凉鞋的脚。
“啊!”
贺东阳吓得腾空飞起。
“啊!”
脚的主人也连连往后退。
“吓死我了!”
而后是一句异口同声的话。
过了三四秒钟,贺东阳方缓过神来,抬起看躲在墙角的隔壁家小学生姑娘。
小姑娘烂漫的脸上血色全无,她吃惊地指着贺东阳,语无伦次:“啊,会说话的猫……猫精!猫妖!”
“妈妈,救命!”
不过是偷偷下楼去喂野猫,回来就撞见有人自言自语,她躲着听了一会儿,最后发现说话的东西不是人,小姑娘落荒而逃,连拖鞋都跑掉了。
贺东阳死气沉沉,心有余悸看向茫然的大小黑,说:“完蛋了,她要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9 17:21:02~2020-07-20 16:3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russ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贺东阳也没有想到,叫兄弟们出来聊会儿天,还会摊上这种事儿,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是敏感,可别说迈着外八字跑出去的动作还有点可爱。
大小黑常识缺失,看商量,也不没有一个结果,最后还得乖乖回房间睡觉。
□□任务才刚刚开始,可是好歹也睡了两天,但是只要她一上床,夏霜就目光悠悠的盯着她,仿佛要剃光它一身的毛。
何东阳假意看不见她的视线,懒洋洋的缩进被窝里,睡到半夜过分起来,还会双爪抱住夏霜的手臂。
后两天贺东阳被恐吓坏了,乖顺得如同一个小学生,夏霜给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也还是骗骗人罢了,等夏霜转身的时候,他又会动作迅速地把食物藏到其它地方。
这一天,夏霜突发奇想,抱着她到了楼下公园去散步,当然还套了项圈。
贺东阳一脸生无可恋,软趴趴的跟着她,没走几步就感觉累到不行,当时就趴在地上,怎么拖也拖不动。关键是现在地表的温度还比较高,她感觉毛都要烫成泰迪卷,不过还是要夏霜抱,不然就是不起来。
夏霜想进超市买东西,超市不让出宠物进入,就见这厮居然放心地把她拴在了门口的树上。
人不如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来来往往的人还比较多,他们像打量小丑一样看贺东阳,那后者则是像大爷一样,轻盈地跳上树枝,留给他们一道优美的弧线。
好巧不巧,偏偏又遇上了前几天晚上的那个小孩,小孩远远地就瞧见她得意的模样,白毛毛的四肢抠住了树干,细碎的毛在阳光下晶莹可爱。
然而女孩却一时嗓子嚎了出来,立即从藏身在她妈妈的身后,露出一个贼头贼脑的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猫。
要不是这人多,怕贺东阳这缺心眼的还会伸手跟她打招呼。
不过有了这个想法,贺东阳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带。
女孩看得真切,紧抓着妈妈的手臂,让母亲弯下腰,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恶作剧的人不在意地耸耸肩。
母亲抚摸女孩的脑袋,把她打乱的纱裙整理好,耐着性子和她说:“你看猫猫这么可爱,是不是刚才眼花啦?”
女孩快要急哭:“妈妈,我们不要买东西了,我们现在就回家。”
前几天晚上,她一个人上下楼,心里没有一丝畏惧,现在白天出门竟变得畏畏缩缩。
或许意识到做得有点过分,贺东阳琢磨了一下表情,在一阵微风拂起的时候,傻愣愣露出一排尖牙。
此时天时地利人和皆凑在一起,贺东阳想,她这个道歉还做得不错。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顺理成章地坏,亦然,顺理成章地好。
女孩怔住,像见到了吃人的妖怪。
夏霜也进去了一会儿,手上提了两袋东西,却一点也不费力气,稳稳健健朝这边走来。
恰在此时,女孩和她的母亲差不多与她擦肩而过,还是转进了超市。
女孩怯生生地说:“妈妈那只猫真的会讲话,我没有骗人。”她的声音低如细蚊,一个不留心就从别人身边飘了过去,且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淘气一场的贺东阳注意力转移到了夏霜的身上,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夏霜两条大长腿很是吸睛,笔直地晃人眼花,她又喜欢穿颜色昳丽的衣服,即便是今天穿的衬衣,颜色正常之下也会有一些碎花。
这幸亏是她,二十多年的时光贺东阳遇到了很多人,还真的没有一位能像她一样也要压这些颜色,可能缘由是,人比花还要娇。
忽地,橘猫忍不住惬意地把脑袋靠在树干上,全身心的力气都像被缷干了。
会不会在某一个时空,屋顶上也有这样一只软趴趴的猫,万事无忧的看着院子里同样思绪轻松站着的人。
然而,贺东洋在这些情绪中还没品出个味来,夏霜瞧见她像一坨变质了的五花肉贴在树上,几乎是一瞬间,怒火就烧到了她的头顶。
她拎着的塑料袋也变了形,像“池鱼”一般惨不忍睹地攥在她手中,夏霜重重地吸一口气:“阳阳,你在树上干什么,想死吗?”
真是会打扰贺东阳欣赏美人的时间,他依旧趴在树上不下来,居高临下俯视人,一脸的桀骜不驯。
要说成为猫最有益的地方,可能要提可以轻易飞檐走壁,何东阳不过是炫了一下技,竟然被她当街吼骂。
贺东阳两个眼盯着夏霜,立刻变身杠精,幼稚腹诽:“有本事别买这么长的绳子,这根绳子栓不住我,我现在是水做的身体。”
是水不水做的,夏霜倒是不知道,不过,要是她再不下来,夏霜就要扔水泥墩子了。
在夏霜弯腰之前,贺东阳乖顺地下到地面上,她倒也不是怂,因为夏霜提东西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很轻松,但会下意识让两个大购物袋贴着腿的力量走。
不得不说,贺东阳就是心疼了,可惜她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想主动解开绳子交到夏霜的手里,免得她浪费力气,又怕当场把人吓晕昏厥在这里。
夏霜看她这个时候能听懂人话了,不紧不慢把东西放在地上,上去解了绳子。
来时,贺东阳偷了不少的懒,这会乖乖走回去也没有什么意见。
心里没有想法,腿脚却累得很。
到楼下还遇上一只二哈,那二哈看她走路笨重,宝石一般的眼睛中射出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讶异,怎么会有这么胖的猫。
而贺东阳坚信,那是体毛太过于旺盛,所以,她和另一个物种在路上僵持了好几分钟。
夏霜拉不住她,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上,叉腰等。二哈也是一根筋,于是,两边耗着主人在原地用眼神对战。
最终是二哈处于下风,贺东阳心满意足,主动带路回去。
晚上睡觉时,贺东阳简直得寸进尺,像内心隐藏着某种癖好,居然把夏霜的食指含在嘴里睡觉。
深夜夏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处于一个古堡中,古堡里还长满了荆棘之花,她的手指被古朴的花瓶里面的花儿咬住,那鲜艳的花好像会吸血。
夏霜迷迷糊糊醒来,便看见了此次噩梦的罪魁祸首了。
贺东阳睡得眼睛鼻子乱成一团,四脚朝天,可谓是睡相极差。
她哈喇子大流的小嘴里面簌簌发出一个音节,乍一听,仿佛就是呼吸重了一点,没有值得留心的地方。
但只有在睡梦之中的贺东阳知道,她喊的夏霜的名,一个简简单单又极为珍重的“霜”字。然而,平常贺东阳的呼吸太嚣张了,因此就算她大大咧咧地喊出来,也不像文字。
慢慢几天时间也过,贺东阳的任务完成,同时也接到了下一个任务——和夏霜拍合照。
奖励是五个小时,附加可以自由变换的奖励。其实从上一个任务开始,贺东阳怀疑这到底是个什么系统,怎么越琢磨越像恋爱系统。
那感情不是要遭,如果变成猫的人和主人原本不是情侣呢,岂不是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跨越种族的爱情。
幸好幸好,她的老对象没有变。
系统也真是够抠门,才从一个小时增加到五个小时,什么时候能大大方方地别让她变成回人?
因为又完成了一个任务,贺东阳心中大喜,万般喜悦无从分享,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两个黑货可以参加她的庆祝派对。
她和大小黑约定了一套信号,利用镜子反射的原理,如果连续闪三下,暗含的意思就是让它们迅速上楼。
贺东阳刚闪完镜子,美滋滋地为今天取了一个名字——主人不在家的一天。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离人身越来越近,却潜意识默默接受了自己是个猫这个设定。
大小黑这次上来的速度很慢,贺东阳闲着在家里面乱转,又翘首以待在窗户边。
怕那两只没有看到信号,她伏在窗台上,又圆又白如山竹的爪子扶住镜面,蹦迪似的头也开始踩着节拍。
在她耐心就要告罄的时候,大小黑气喘吁吁地敲了门。
贺东阳跳起来扒拉住门扶手,轻而易举地开了门,万分不解的盯着那两条长长都是粉红的舌头。
“怎么累成这样?有鬼在后面追你们啊!”
她说到末尾语调还往上扬了许多,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幽默,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得意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大小黑却脸色凝重,不似在开玩笑:“我觉得那人跟鬼应该差不多可怕吧,我们上来的时候差点被他看到了。”
贺东阳让他们先进屋,随意问:“什么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矮的?”
它们往日里就胆小如鼠,但是没有哪一天像今日一样,魂都被人吓掉了一半。
大小黑久违地面面相觑,小黑在这场心理战争又输了,捋清了舌头,一张小黑脸皱在一起:“我们遇见的是捕猫人,据说,前几天狸花猫被他抓了,历经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
贺东阳感觉在听英雄大战魔王,偏头:“抓猫干什么?”
提到这个,大小黑尾巴倒竖,阴森森地吐出一个字:“吃。”
第17章 第五个纪念日
这……贺东阳怎么有一种听恐怖童话的感觉?
只见她表情复杂,审视着那两只黑头:“就自己吓自己!你们的意思是有一个男人一直跟踪你们,然后就是为了把你们抓起来吃掉。不是我说,虽然最近你们长了点肉,但是这皮包骨头的,谁会爱呀?你们这样,我都要怀疑你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血脉要觉醒了,难不成真的有九条命?写小说的都不敢这么写。”
大小黑在她面前显得委屈极了。
贺东阳一爪子拍在一个猫头上,用着教训的语气:“年纪不大,思想倒挺复杂。这两天你们都不许乱跑,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但是,那女人在家的时候,谁都不允许出声,打个喷嚏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两只小猫灵智没有她这么发达,以为她弯弯拐拐的就是为了责骂它们,不过又允许他们可以留在家里面。
真是想也想不通,不亏是老大,说话方式都别具一格。
大黑从惊慌中脱出身,七魂六魄归了体:“那请问……老大叫我们上来是为了什么?”
说到此处,贺东阳心不在焉的感觉瞬间消散,显摆道:“今天呀,大爷心情好,那叫什么双喜临门特请小鬼到家里面一叙。不过现在看来,你们怕是要多住几天。”
大小黑作委屈状。
“千万千万记住了,不该出声的时候,不该出现的时候,必须隐藏好踪迹。”说完,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气。
贺东阳今日如此喜悦,一来是她顺顺利利完成了上一个任务,二来后天是她和夏霜在一起第五个年头的纪念。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眼看着大把大把的时光从指缝中溜走,试图挽留,却如竹篮打水。
一场空也就罢,关键是拉着竹篮上来的时候,里面又盛有一些杂质,乍一看是枯枝败叶,实则不然。
这汪清泉到底还有多少清澈的水呢?
贺东阳都要夸一声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已经分开了,而她现在又只是一只橘猫,她却因为一个抓也抓不住的纪念日欣喜许久。
话又说回来,她虽然嘴上怼了大小黑,可实际上,倒觉得这两个诚实的孩子不会乱说话,且让她查清这其中有什么企图。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纪念日前天下午,贺东阳都会故意在楼道上打转,实打实的钓鱼行为。
但是,按照贺东阳自己的说法,是因为她过于凶猛,传说中那个可怕的人都不敢靠近。
这期间倒是出了一件事,她打转的时候又遇上了那个初中女孩,女孩刚瞧见她摇摇晃晃的尾巴,以上次同样的姿势原地炸起。
贺东阳全程麻木地站在原地,心说这回可跟她没有关系,都是女孩的心里素质差。
女孩的心理素质可不差,在贺东阳大摇大摆的从她身边路过去两三秒的时候,也就是贺东阳走向其他楼道,她偷偷摸摸跟了一段路。
贼头鼠脑的样子惹人发笑,贺东阳现在好歹是一只猫,听觉异常地灵敏,但,还要第三次与她较劲不成。
在钓鱼的同时,她又偷偷摸摸准备纪念日的礼物,算得上是忙得不可开交。
好久没过过这么充足的生活了,贺东阳懒气十足,如视珍宝端详着面前的小物件。
那是差不多和猫爪一般大的东西,实际上来说,那就是猫爪——小指缝里面夹着迷你的笔刷。
笔刷上面还有各种颜色,都是夏霜喜欢,极为艳丽的色彩。
“做的还挺好看,没浪费我那么多的稿费。”
贺东阳送礼物向来是喜欢花钱,是又喜欢放心思在上面,从她们俩的情侣手链就可以看出,可惜的是,贺东阳的手链丢了,现在也还没有找到。
今天夏霜早上便出门了,到现在也不在家。
大小黑把她的话奉为圭臬,这几天连喘气的力度都把握得很好,家里面像没有多了两只活物,莫名还觉得有些惊悚。
这样值得庆祝的一天,外面天阴沉沉的像要掉下来也罢,家里面还尤其的安静,贺东阳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各种猜测从心底里面蔓延上来。
像她这样不着边际的人,也能准确无误的记住纪念日,那分开这么多天夏霜还记得吗?
以前的纪念日,刚开始那两年,她们会香槟庆祝,去高级餐厅吃牛排,这般奢侈的生活对那时几乎穷困潦岛的她们来说,快乐似神仙也不为过。
再往后一年又一年呢,不知道是哪方出了问题,还是双方都有瑕疵,一年一次的纪念日,也是随意吃了个蛋糕,算是走个形式。
也不知为何,贺东阳觉得第五个纪念日对彼此来说都是特别的,如果夏霜记得的话。
可是这天都快要黑了,那人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晃荡,贺东阳从沙发上诈尸,琥珀似的眼眸中放出精光。
她压抑着喉中的低吼,嘀嘀咕咕:“这女人该不会要同别人去约会了吧,和那个叫林馨的孩子,哼,这个家里还有我的气息,居然去找别人。”
说到后面,贺东阳的眼泪都要啪嗒落下来,露出一身的可怜样儿,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把打算送给夏霜的礼物揽在怀中。
她想,因为现在她不方便露面,在夏霜开门的那一刻,她会悄无声息的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装作自己今天来过。
等待是焦急的,一颗心分外的不安。
“呜呜——”
贺东阳的身下传来一阵震动,抖得她肉肉的肚皮发抖,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她的天灵盖。
原来,她把手机压在了身下,和不在跟前的人置气半天,她都忘了。
手忙脚乱地退到一边,贺东阳一看显示来电,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刹那就提到了嗓子眼。
是夏霜打的电话。
已经许久没有跟她通过话了,每次夏霜拨打她的电话都是在关机的状态,想必这一次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打的。
震动一直在响,没有消停的意思。
贺东阳接电话之前还咳嗽了好几声,清了清嗓子,声音不由放低:“霜啊……”
她一出声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沙哑得像是刚喝过岩浆。
“今天是第五年。”
夏霜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平静,气息却很压抑,仿佛哽着一口浊气在嗓子里,贺东阳听着就疼。
“我知道,那么要彼此说快乐吗?”
话音刚落,贺东阳就用毛毛的爪子给了自己好大一巴掌,平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了,关键时候还带刺儿。
她心里怒骂:“你是蠢猫吗?”这所谓的当然是她自己。
想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犹豫,犹豫于面子。但是经过这么多天不一样的相处,她似乎觉得这个短暂的模式也还不错,因为在一只猫的面前,夏霜不会刻意去掩饰她的情绪。
即便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贺东阳还是会想看看她不轻易显露出来的一面,比如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习惯,比如说一个愤世嫉俗的表情,亦或是在她睡着之后惊醒,眸中迷茫的颜色。
得到那句尖锐的回答,夏霜似乎哽咽了,多日的情绪险些溃散:“我问你,你现在在哪?”
贺东阳被她问得一个猫头两个大,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好回答的问题。
“在……外地,我过两天就回来了,是要出来见一面吗?”
“你觉得呢?”
贺东阳白眼已经翻到了天花板,一张嘴胡说八道什么,现在身在外地,那礼物待会儿还怎么送?
要不先藏起来,过两天再送好了……
贺东阳把手机开了免提,开始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她的心肝宝贝,它跳到窗户那边,兵兵梆梆弄出了一堆响声。
一面随意回答夏霜的话,一面像一个贼一样到处乱翻。
想来想去,还是沙发底下最安全,贺东阳急速跑回沙发,拼命扣起坐垫。
“收纸壳,可乐瓶,冰箱,洗衣机,旧电脑……”
她埋在沙发里面的头楼下大爷的喇叭吓了一跳,这大爷可真够勤快的,看起来要下大雨的天,也还忙着收废品的,不如把她也收了算了。
坐垫依旧沉重,她的力气一点也没长,扣了半天爪子的扣疼了,坐垫还是纹丝不动。
“夏霜,你现在在家吗?”
贺东阳是要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来藏东西。
夏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已经走到了楼下,左手提着一块薄的长方体,连包装也很精致,正式的黑色,蜿蜒不断的花纹。
收废品的大爷从她旁边一溜烟路过,三轮车上的喇叭响个不停。
夏霜仿佛听见了双重的喇叭声,其中一个来源当然是与她擦肩而过的三轮车,另一个来源却是从手机里面。
顾头不顾尾的贺东阳没有她这么敏锐,抱怨完大爷就无事可做,继续捣鼓她的地方。
夏霜愣在原地很久,抬头往高楼看去,往昔那个会在窗户与她招手的女孩没有在那。
“喂,贺东阳,”夏霜屏住了呼吸,这一次的语气十分确定,完全不像一个疑问句,“你现在到底在哪?”
第18章 就是怂了
“什么?”
贺东阳茫然无措,刚才这个问题,她不是问过了吗,怎么又想起来再捣鼓一遍?
“我问你现在在哪,立刻马上给我说出一个明确的地址,”夏霜一边说,一边风风火火进楼,“给你三秒钟时间,编也给得给我编一个出来。”
贺东阳被她的语气吓慌了,老虎不发威,还当她是病猫吗?
不再找一个好的点的地方,自暴自弃破罐子一摔:“凶我干什么?我就直接告诉你,我在家,不对,是在你家,大老远给你送礼物过来,有本事现在回来呀!”
反正现在你赶不回来,回来你也认不出我,贺东阳得意地想。
“语气倒是挺硬,在家里面等着我回来,知道了吗,东阳。”
夏霜忽然软下来的语气,叫贺东阳生出了十分怪异的感觉,有些迷恋是什么鬼?
“要不你再挑个时间咱们好好聊聊,我觉得现在我好像不太方便……但要是你非要这么要求,如果不怕惊吓的话,今天见面也不是不可以,所以你现在在哪?”
那边传来的只有刺啦声,半会儿,夏霜再次开了口:“我在家门口。”
这毫无防备啊!
贺东阳心里面骂了一句脏话,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手机找不到地方藏,直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至于那个小物件便随它摆在沙发上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简直不要太惊悚,贺东阳说服自己现在是一只猫,不必害怕,一抬起猫头就被夏霜阴测测的双眼吓了一跳。
这个感觉怎么像是要吃猫呢?
一看家里面连个贺东阳的影子都没有,夏霜一把把手里的东西扔在沙发上,怒火中烧,贺东阳感觉她的眉毛都要被点燃了。
冷不防,夏霜向那只猫头投了热切而又可怕的视线:“阳阳,你给我说她去了哪里?”
橘猫半张着嘴看她,个乖乖,她脸上阴沉的气息简直要化为实质,谁敢跟她搭腔。
夏霜下一刻像着了魔,满屋子开箱倒柜,连画室里面放废纸的纸箱都没有放过。
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贺东阳屏气凝息,看她这个架势,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躲在纸箱这边不成?
贺东阳脑袋里面浮现夏霜,拎着她的脖子,把她提高起来,两眼的目光像是激光剑,把她穿个透透。
刚才是她太冲动了,不该告诉此时位置,看来,摊牌这件事,要不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如果情况乐观的话,晚上说也不是不可以。
夏霜找了一圈,脸上露出疲态,颓唐地坐在了沙发上。
贺东阳也随之跳上沙发,主动把猫头蹭夏霜的手臂。
那毛绒绒,软软滑滑的触感不似之前讨厌,夏霜把她轻搂在怀,眼神迷茫,而后闭上了眼睛。
跑得倒是挺快,是不是毁容了,觉得丑到不行不能见人?
否则,天天躲着她作甚?
夏霜闭眼,想起被自己撒气的长方体物件,无力地摸索过去,这带有目的一摸,她原本要摸的没碰到,倒是摸到一个冰硬的小东西。
幽幽睁开了双眸,夏霜拿起那东西一看,被这个设计撞得心尖疼。
有点丑,不对,不是有点丑,这是十分丑。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只涂了花里胡哨指甲油,指甲长成要吃人的样子的猫爪。
送了关于猫的东西,是上次和她说了家里面养了猫吗,还是属于存心气人。
“别让我见到她,皮都给她扒下来。”
夏霜说得决然,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抬头一直注视着她,等着她感动一片稀里哗啦的贺东阳被好一句恶语吓得不轻。
“女人心海底针,好可怕,还是明天再说好了。”贺东阳心里犯嘀咕。
现在这个样子,夏霜要想把她挂起来她也抵抗不住,搞不好她会把自己卖给捕猫人,眼不见心不烦。
这般惨惨戚戚,贺东阳不免唏嘘。
夏霜晚上睡得早,门关得很严实,不像平常那么大敞着,似乎雷雨交加也吵不动她了。
贺东阳好奇她带回来的东西是什么,贼兮兮地掏爪子扣,半天也是徒劳无功。
无奈之下,只好叫大小黑一起帮忙。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两只叫不出来了,凭空消失了一样。
想起那天那两个害怕的神色,贺东阳心里面揪了起来,翻箱倒柜地找两个黑球,和夏霜下午的做法基本上一致,翻的地方也大同小异。
这么说起来,中午就没见到大小黑了,夏霜回来她有点慌乱,现在仔细一分析,当时也没有看见大小黑四处躲闪。
所以说,丢了,失踪了,被抓了……
搞不好已经被吃了。
不再多想,贺东阳三下五除二溜出了家,打算去楼下以前它们待过的地方找,希望是想“家”自己回去了吧。
贼溜溜地刚下楼,正好和浑身是泥土的一个矮小混球撞上,贺东阳口出恶言:“哪家的猫,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骂完她继续慌慌张张飞跃,走了四五步左右,她猛地急刹车,掉转头来,和她撞上的泥球眼泪挂在眼眶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不就是小黑吗,搞成这样她一晃眼真认不出来。
贺东阳又急急回来,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待在家里面,还出来,不要命了……大……大黑呢!”
被这么一问,小黑眼泪像没拧紧的水龙头,圆圆带着泥水的泪水夺眶而出:“老大!!!呜呜呜!!”
“哭什么!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别耽搁时间。”贺东阳心脏乱跳。
小黑又“呜”了好几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贺东阳去楼下取快递的时候,大小黑接到了其他野猫的信号,一般来说它们不管这种闲事,可是那只猫是狸花猫的亲信。
下去一听,好样的,狸花猫的老窝被端了,这才是大小黑这些天一直在害怕的捕猫人所为。
迫于那点稀薄的交情,这两只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跟到了案发现场,当时那些人又兜回来了,可想而知,又是一场恶战。
这次大黑也被卷了进去,小黑满身泥浆想来受了不少苦。
贺东阳听了嘴皮子都在颤抖,居然敢动她的猫,胆子忒大了点 。
她爪子扣紧地板,恶狠狠地说:“带路,救大黑!”
小黑抽抽搭搭跟在后面,贺东阳莫名觉着自己像一个正义化身的英雄,带着自己的小弟拯救苍生。
事实是,她从不写武侠小说,一腔热血上头还有些抵挡不住。
天边的惊雷在此时落下,似在酝酿着一场倾盆大雨,贺东阳此时心想:“遭了,没带伞。”
英雄要淋成落汤鸡了。
小黑晕乎乎地带路,转过各种高度的角落,来到了狸花猫以前的地盘,此时一只猫的身影都没见着,夜风卷起落叶,颇有些凋零的意味。
现在夏天都没正式到来,贺东阳撇撇嘴。
“老大,大黑确实是在这里遭到了袭击,然后我们就跑散了。”小黑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担忧,有些颤抖。
贺东阳白毛毛的爪子沾到了泥浆,她提起一只爪子,若有所思:“袭击?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跑这么远为了什么?”
小黑这次理直气壮了:“因为狸花猫的小弟找到我们,说它们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需要我们的帮忙。”
听完,贺东阳望着空荡荡的小巷子差点要被电炸,她嘲讽地大声笑了笑:“找你们帮忙,笑死我算了,哈……哈……,所以麻烦呢,帮着帮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是吧!”
“老大……”小黑大气也不敢喘。
“你闭嘴,让我静静。”
她一凶,小黑就不再说话,巷子里显得更加落魄。
贺东阳原地转了两圈,忽地,与环境极不相融的耳朵竖了起来,屏息敛声少许。
“嘘,你听,有没有听见人说话?”
小黑耳朵也立起来茫然动了动:“没有?”
简直忍无可忍,贺东阳一巴掌拍在了它圆滚滚的头上,怒道:“人都要走到跟前了,还听不见,还不快找地方藏起来先。”
两颗头藏在了一把破扫帚后面,贺东阳扒拉这扫帚,见一大一小的身影过来了,大一些的那一位手里拎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装着个乌漆嘛黑的圆球。
“哥,刚刚会喜欢我们送他的这个生日礼物吗?”
留着学生头的妹妹问,她说话的时候,怜惜看着手里提着的黑球。
“当然会了,他超级喜欢猫的,刚刚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这次我们找了一个伴给他,他肯定会高兴的。”
接话的男孩看起来十一二岁,比女孩子高一个头,很不幸,他们的礼物就是大黑。
大黑看起来好不狼狈,一只爪子穿过笼子掉在半空,受了很严重的伤,半只爪子都被血痂包住了。
从兄妹二人的对话,贺东阳摸到了前因后果,这两个小孩多半是没钱送礼物,干脆上这来抓野猫。
所以这就是捕猫人?
以猫身行动是不可能的,贺东阳走到光线黯淡的地方,瞄了四周发现自己正幸运地处于监控器的盲点,在浑身发抖的小黑面前来了一个大变活人。
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她依旧穿着那套橘色的纱裙,慢慢走了出来,贺东阳双耳敏锐,听见了小黑“妈耶”一声,而后“耶”字卡在喉咙里半天,几乎要被这口气噎死。
无端出现的光吸引了兄妹俩的注意,他们回头的同时天空又降下一道紫电,生生挂在贺东阳的身后,像是要撕裂黑夜,白光映得她不像凡间的东西。
贺东阳长发及腰,黑色的三千青丝没有用系起,揉揉顺顺披在双肩,纱裙直到她的腿弯,下面露出的小腿肚很白。
那两人不可置信地对望一样,仿佛实在向对方求证,是否能看见眼前的人。
然后,他们俩心有灵犀地互相点头了。
眼看他们的表情越发惊恐,贺东阳及时出声:“小朋友,姐姐不是坏人,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
原来是人啊!
那二人松了一口气,小黑直接撅死在原地,它看见老大变成美人了,所以……老大是实打实的妖怪。
难怪老大那么聪明,它们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大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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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帮忙的王姐
既然是人,两个小孩好歹不抖了。
大黑从笼子里面抬起头,当场哭唧唧地看着她,像是见着了救世主一般。
它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贺东阳,但就单纯觉得她是个好人。
矮她一截的两个小孩子护着笼子后退,最后还是哥哥胆子多一些,小心问她:“那姐姐你是有事吗?”
贺东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友善点:“是这样的,你们手上的猫是我家走丢的,我找了它很久,没想到被你们找到了,可以还给我吗?”
“可是它明明是野猫,而且哥哥为了抓它手还受伤了,”妹妹一听要猫,眼泪立刻憋不住了,“这是我们要送给刚刚的礼物,你不可以抢走。”
和小孩子说话耗神费力,贺东阳扶额:“真是我的猫,我叫它一声,它还会答应。”希望变成人猫的能力还没有缺失,大黑还能听得懂。
“大黑,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来了。”贺东阳俯身。
大黑:“……”
没有要回应的意思,甚至觉得她弯腰之后脸太靠近,看着贺东阳的表情害怕得往后一缩。
贺东阳:“?”
听不懂人话,伤脑筋。
三个人面对面沉默,贺东阳想了想,直接把躲起来的小黑揪出来,提到大黑的眼前。
“你不认识我,至少睁开眼睛看看你弟弟!”
小黑被提得很高,腮帮子的肉都堆在一起,挤得五官几乎成团。
两只猫面面相觑,小黑喵喵不断,估计是在和大黑解释经过,果然片刻之后大黑愣了,向外面的贺东阳伸出来手。
贺东阳得意洋洋:“看见了吧,大黑记起我来了,这就是我的猫。”
“这……”
女孩说了一个字就去打量哥哥的脸色,发现哥哥也不说话。
“我听你们说要送礼物,我拿钱给你们交换,就当是我买下了猫,你们还有钱买礼物,怎么样?”
男孩手心捏紧:“我们要商量一下。”
贺东阳可等不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总是匆匆而过,要是她在人的面前缩回猫的样子,估计被关进笼子的就会是她自己了。
他们商量都尤其神秘,非要找到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不过声音没放轻,贺东阳大致能听得到。
说她乍一看像个疯子,但穿得整整齐齐,还有点仙,接着又说她像个骗子浑身上下一点东西都没有,看这样子像是手机也没带。
身份变幻多端的贺东阳洋装不知,等他们再次回来表示同意交换时,贺东阳还友好地冲他们笑。
“我们同意了,姐姐拿七十七块钱和我们一起去买蛋糕就可以,我们要给刚刚过生日。”
问题来了,贺东阳身无分文。
贺东阳时间不多了,还有四十不到分钟的就要进入催命的倒计时,居然谈判成功后卡在了这里。
贫穷使她屈服。
贺东阳心底打着盘算,忽地想到了一个帮手,向他们借了手机,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兄妹俩想,果然没带手机。
“是的,很重要,哎对,和稿子有关,所以能不能麻烦王姐在二十分钟之内到现场,不远,就在你家附近,一定要快哦。”
她挂了电话,活像一个不经人事的姑娘,人畜无害地笑。
然而天却更阴沉了,连有路灯的地方都变得格外阴暗,好像不干净的东西都会从黑暗里面冒出来。
她虽然给王姐打了一通电话,这二人好歹暂时相信她是个活人,但是又看见她四处张望,雷声大了一些她还会头发倒竖。
不断从他处投来的视线,贺东阳在同一个装土豪失败了两次。
默默数着时间只剩下十多分钟不到,贺东阳这才没有和他们较真,开始解释:“我今晚有些忙,还要去上班,一会我的一个朋友来了她会给你们钱,还带你们去买蛋糕。”
话的尾音还吊在那里,天边一条银蛇飞舞而过,视线还没来得及躲闪这刺眼的光,紧挨着直击灵魂的轰隆声穿透了身体。
上的什么夜班哦,这么古怪。
还有九分钟的时候王姐总算是赶到了,她好像是已经睡下,外面套了一件薄款外套,头发耷拉在双肩,打着哈欠找到这个小巷子。
贺东阳喜出望外,朝她招手,移动的弧线要被她画成花:“王姐,这这这,快快快,时间紧急,我得马上和你说清楚。”
王姐见旁边还有两个懵懂的大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清醒了大半,鬼鬼祟祟走到贺东阳的面前,眼神觑着那两位,手掩着嘴。
“怎么回事,你拐卖儿童,还是招收童工?”
贺东阳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有这样的误解,难道在她的眼里,她不该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人吗?
把人拉到一边,贺东阳声音也小了,早就组织好了语言,两句话把缘由说了清楚。
王姐看着她单薄的纱裙不免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缩得像一个鹌鹑,揶揄:“要不我给你准备一个火盆算了,这样烧钱还快一点,花钱买什么野猫?”
贺东阳无言以对。
“你怎么回事,稿子也不写,面也见不着,我都以为你失踪了。”
王姐大有唠叨不完的趋势,贺东阳急忙打断,一手横在身前:“不行,我肚子有点难受,王姐,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以我的人格起誓,事成之后一定连本带利还钱,但看在你我的关系上,我建议你把利息调低一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肚子。
“你是认真的?”王姐迟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贺东阳开始焦急跺脚,“做好事积德,保咱们下辈子顺顺利利,本本大卖,就这么决定了,先送猫去宠物医院,然后带两个孩子买蛋糕,我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还没拉到她的衣服,贺东阳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飘出去很远。
王姐还没见过她什么实话这么灵活过,不禁傻在了原地。
贺东阳跑得很远,头也不转地喊:“麻烦王姐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客气。”
“那边没有公共厕所!不对……她叫我打电话来着,想跑了?”
要不是贺东阳以人格担保,王姐真当她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上这来找死了。
“这位姐姐,那位姐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和你走吗?”
那两个孩子见证了一个朋友是如何被坑得,心里都为她们俩的友谊点赞。
王姐睡意全无,跟喝了高浓度咖啡一样精神:“就不怕我把你们卖了吗,就相信那个大尾巴狼,好了,把猫给我,它看起来伤得不轻。”
他们说了一些具体事宜,上了一辆出租车,留下天边断断续续的雷电。
与王姐想的相反,贺东阳不仅没有跑路,而且还带着刚溜走的小黑,迈着四条小短腿跟在了车的后面。
“老大,我刚才看见狸花猫了,它们都躲着,还说要救大黑。”
贺东阳边跑边说:“用不着它们了,让它们好好待着。”
望山跑死马,望车跑死猫。
在两只猫白眼都翻出来的时候,车不急不慢停在了一家很宽敞的诊所门口。
乍一看,这家诊所恢弘气派,居然有上下两层。
望着王姐一脸茫然走进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去,等了半个小时,又睡眼惺忪出来了。
大黑估计被安排得妥妥的,王姐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对兄妹说:“好了,现在赶紧去买蛋糕,一会儿要下大雨了。”
王姐晚上这般不注意形象,可是贺东阳在她清醒的时候还是被她催稿子催到脑壳子疼。
“谢谢姐姐!”
两个孩子还怕猫交出去之后她们耍赖,没想到行动力还挺快。
等王姐带着他们走了,贺东阳领着小黑潜进诊所去看大黑。
大黑死气沉沉躺在椅子上,点滴已经挂上了,小手裹得像猪蹄一样。
贺东阳一溜进来就呆住了,里面给大黑包扎的这个男护士她瞅着十分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个诊所的工作人员。
“好小子,跳槽跳得挺快啊,长翅膀了吗你。”贺东阳心里吐槽。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护士很有耐心,即便人烦了一点,但是问题不是很大。
大黑看起来孤独又寂寞,落寞地枕着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想起下午激烈的战局。
它,英勇的黑猫,因为卡在了围栏那里下不去被抓住了,只能被敌人抱下来,而抱它下来的男孩子还给围栏划伤了手臂。
如此屈辱的记忆还是忘了好。
护士看它闷闷不乐,拍拍它的小脑袋:“不要不开心了,会好起来的,你运气真好,还有那么漂亮的阿姨送你过来看病。”
藏身在花盆后的贺东阳惊呆了,这人刚才说谁是阿姨,到底有没有一点眼色,连那两个小学生叫王姐都是甜腻腻地喊“姐姐”。
希望他明天别乱喊,不然王姐保不齐不帮忙了。
大黑听不懂他嘀嘀咕咕噜噜说什么,继续装忧郁,又想到自己老大是妖怪,顿时不想事的心里面就五味杂陈。
究竟要怎么努力,才能成为老大这么优秀的妖怪哦。
作者有话要说: 快掉了快掉了马上了!谢谢阅读~感谢在2020-07-25 17:36:10~2020-07-27 16:4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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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雨,发烧,贺东阳
贺东阳受此尊敬,心里面却高兴不起来,护士关上门,它才从花坛后面走出来,气呼呼的步伐有些可爱。
“老大!”
“老大!”
“老大!”
大黑连叫了三声,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大黑鼻涕眼泪要汇成一股,贺东阳却在此时开口,无形之中指着大黑的鼻子骂:“你你你,让你不要乱跑还跑,这下子好了,疼死你活该,伤好之前就这么屈辱地关在笼子里算了。”
大黑委屈巴巴,嘴巴瘪了,呜呜哭泣。
吼完大黑,贺东阳喊上恋恋不舍的小黑离开。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明天就要到来,但是它们刚从屋顶下来,滂沱大雨劈面下来,把两只淋成了落汤鸡,小黑身上的泥浆都冲洗干净了。
不知是何缘由,贺东阳被这冰冷的雨水一淋心像缺少了一块,无缘不顾慌张起来,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糖粒大的雨点砸得贺东阳有点懵,她和小黑左躲右闪,用尽了武侠剧里奇妙飞檐走壁的姿势,蜷着从人家的房檐下那块雨淋不到的地方伸着小短腿过去……
“这不该啊我出场的时候明明还挺帅来着。”贺东阳抱怨连天。
走了两家的地盘,贺东阳不肯移动脚步了,紧紧跟在她后面的小黑一脑袋撞上了她的肚子。
“老大,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停下来。”小黑赶紧道歉。
贺东阳将周遭的环境看了一遍,大雨之下路灯的光好像被吸进了无尽的黑夜之中。她似乎顾虑太多了,这么大的雨,在这么磨磨蹭走下去,还没到家,雨都要淹到猫脖子了。
“找个地方躲一下,雨停了再走。”
说着她开始扒拉人家门口的椅子,带着一身的水跳了上去。
小黑抬头看她:“那……为什么不在那边等雨下好了再走……”
小黑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是害怕再说下去,贺东阳不分青红皂白给它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讨论。
“好问题,”相反,贺东阳没有数落它,语气平静,没有要发火的意思,“我当时就是觉得要赶紧回去,也不想那么多,没想到雨居然这么大。”
说着说着,她仰天长啸:“苍天啊,你存心来和我作对的吧,要不你一道雷劈死我算了,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恢复人身了!”
她声音尤其大,把里屋睡觉的人吵得朦朦胧胧之间说话:“怎么下雨还有酒疯子在外面耍酒疯。”
刚变成猫的那两天贺东阳确实以为自己疯了,这么太不合理了,已经远远超出了科学能解释的范围,她又没有一命呜呼,怎地还搞这么玄幻的经历。
“老大,说话小声一点,因为大声了雷公会听得见。”
小黑坚信她就是妖,这么放肆是会被劈死的。
“雷公?”贺东阳嫌弃看它,“你怎么这么封建迷信,骗小孩子的话你也相信,怪不得只是一个小猫咪,还有就算他听见了我怕什么,真能劈死我不成?”
老大说话又开始高深起来了,小黑已经听不懂她在倒腾什么。
她和小黑窝在椅子上许久,直到雨停了才离开,这个时候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
外面的世界逐渐人影陷入死寂,雨水哗哗汇成一体,而后声势浩大落进下水道。
进入了六月份,平常晚上还是凉快,刚刚又老天又漏了这么大的洞,夜风一吹冷得贺东阳牙打颤颤。
“太冷了,去年这个时候也没下这么大的雨啊。”
贺东阳说完愣住,今天是她和夏霜正式在一起的第五年纪念日,而她怕自己忘了还专门设了提醒,虽然记得比自己生日都还要牢,但是……她没关提醒啊!
从零点就开始提醒,现在怕是已经响了四五次了。
手机扔哪里了来着,贺东阳“啊”了一声,还在垃圾桶来着。
怎么会忘在垃圾桶里面呢,还好夏霜没有起夜的习惯,她好像搞了静音,再不济也是震动。
宽慰完自己,贺东阳继续领着小黑艰难前行,水洼浅的浅深的深,有些地方还要借着花坛才能踏过去。
小黑看老大带它“上刀山下火海”,感激涕零,鼻涕糊了贺东阳一身。要不是它一路上扣紧脑袋里那点词汇来形容贺东阳的伟大,贺东阳想把它头朝下塞水里。
路上行人几乎没有,车辆也是偶尔一过,在冷掉一身毛之前贺东阳回到了家楼下。
天已经泛出鱼肚白,万物从静谧中再次醒来,一场大雨过后的暖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露出一点嫣红。
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贺东阳带着小黑,在一块砖的区域里面不再向前一步。光线把黑夜撕碎藏到其他地方,天明撕破了贺东阳的伪装,将那个她挂在心上的人带到了她的面前。
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夏霜穿着睡衣,全身淋湿了,长发狼狈地贴在身上,一张脸尤为惨白,像是被触摸不到的鱼肚白染上了冷意。
夏霜一双眼睛热切,双手都在颤抖,她哽咽:“还知道回来,怎么不随着大雨一起冲刷去算了。”
难道她夜里起来了,没有看见猫的身影,着急地下楼,在大雨里找寻了许久?
贺东阳眼眶一酸,尖牙咬着嘴唇,暴雨不在家,怎么还出来找她。
“傻在原地干什么,嫌自己吃得太好了,还带回来一个野猫?”
夏霜声音在颤抖,浑身都是冰冷的,嘴唇和指尖最凉。
小黑听不明白自己被点名,贺东阳回头看它一眼,意思是叫它自行跟上。
夏霜走在前面,碰也不碰贺东阳,嘴里没停下:“你说你是想干什么,无法无天,半夜出门找雨淋,我是不会担心你的吗,你这蠢猫。”
心底柔柔软软的地方被她戳得好疼,进电梯后,贺东阳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小爪子扒着夏霜的裤腿,一脸的歉意。
夏霜冷漠极了,把脚抽开:“道歉也没有用,就给你胆子了,下次看你还敢不敢犯。”
贺东阳下意识摇头,以前她不听夏霜的劝在日子来的期间吃了凉的东西,夏霜也是这么说道她,而她也是同样委屈摇头,表示下次不敢再犯。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种事一年要重复好几次。
回了家,夏霜先给两只猫洗澡,自己才进去浴室,出来也不搭理贺东阳。
晚上出来遭了这么一趟罪,夏霜早上的时候高烧,昏昏沉沉睡到了中午。
贺东阳早上开始就守在她的门边,发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了,死寂沉沉一片。贺东阳靠着猫的身体历经艰难困苦打开了门,见她睡得沉,整个人像陷进了床里面。
心中一惊,贺东阳跳上床去试她的体温,果不其然,如一个烫手的火炉。
夏霜脸色尤为苍白,平日里朱色的嘴唇也失去了光泽,贺东阳讶异伸灰爪子,呆呆的猫脸上滞愣许久。
面对近在咫尺呼吸缓而沉的人,贺东阳失声喊她:“夏霜,你醒醒,你别吓我?”
像是昏迷了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夏霜,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贺东阳啊。”
夏霜眼眸紧闭,没有要醒的征兆。
感冒了,发烧了……
贺东阳从床上下来,无措嘀咕:“打120,打120……”
她刚一落地,夏霜似在梦里呢喃:“水。”
贺东阳耳朵尖,话音刚落她就捕捉到关键的信息,不多想变回人身的模样踮着脚跑到客厅,拿上杯子风风火火去倒水。
她细白的手臂把夏霜圈在怀里,像捧着一块易碎的宝贝,她动作许久没有这般轻巧过。
夏霜长睫微颤,迷迷糊糊间喝完水又睡了回去。
半杯水喝下去她的身体更烫了,贺东阳惦记着送她去医院,放下水杯要去摸夏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才解了屏幕的锁,夏霜嘴边又嚼着什么字。
贺东阳只好丢下那个没按下去的零,侧耳贴在夏霜的嘴边,小声地问她:“霜,你说什么?”
贴着她的时候,贺东阳觉得自己都沉在热气里面,热得人头脑发昏,那么更不用说发出这些热浪的夏霜了,她此刻一定难受极了。
中间隔了很久的时间,夏霜才继续呢喃:“药。”
贺东阳腰都酸了,听见这个字又忙不迭去寻药,还好药都放在原来的地方,这次她配了冲剂在杯内,依着上次程序喂到夏霜的嘴里。
夏霜总共喝了一杯水,仍是昏睡着。
“这样真的没事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啊,过去十五分钟了。”
夏霜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有气无力:“不去,我睡一觉就好。”
这次她说得有头有据,不像前面两次的胡乱呢喃,贺东阳听着,耳朵都跟着炸了一下,还以为她知道自己在身边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夏霜真的睡过去,呼吸比刚才还有规律。
贺东阳思绪混乱,觉得自己和昏迷的人没什么区别。
正思忖中,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
贺东阳时间还有五六分钟,她小跑透过猫眼去看,门口的人白色衬衣,牛仔短裤,一头长发乖顺地扎成了两条□□花辫。
林馨怎么天天往人家跑。
贺东阳看她在门口转圈圈,犹犹豫豫半天也不离开。
她按在门把手,一边看着倒计时,在三分钟的时候冷不防把门打开了。
听见门开的声音,林馨惊喜转身,在看见开门的人居然是贺东阳后她脸上的表情明显被冻住了。
林馨立马变得拘谨起来:“贺老师,您……怎么会在这?”
这句话同样是贺东阳想问她的,想着时间不多,贺东阳不和她周旋,随口一扯:“我到夏霜家做客。”
这么听来,她们俩确实是认识没有错。
眼神飘忽不定,林馨咬了一下嘴唇:“那么老师在吗,我有事找她,如果忙的话,我改天来也没有关系。”
她问话有些滑稽,这是夏霜的家,主人家不在客人又怎么会在呢。
贺东阳也是没有多想,脱口而出:“她不在啊,有事改天来找她,我就不送你了,慢走,楼下有公交车站,各路都有。”
说完,贺东阳舒一口气,正要关上门。
谁知林馨也不怕压伤她,直接伸手拦住了门,隐忍着问:“贺老师,可以问一下吗,你和老师是什么关系?”
居然这么一点弯也不转的吗?
贺东阳反应慢了半拍,她要说是前女友不,看林馨表情实在难看,不提也罢。
“我们是情侣,这是她的家。”
虚弱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不过这些听起来无力的字却叫贺东阳当场乱了手脚。
夏霜起来了,一身的病气缠绕在身侧,恍若要化为实质。
那二人听得这话心里的各色坛子翻成了灾难,没等任何一个人给她回应,夏霜扒下林馨的手,转手把门关上。
然后,贺东阳带着她惊慌的眼神,在夏霜的眼皮子底下缩成了只到她膝盖弯的一只橘猫。
第21章 坦白从宽
昨日深夜,夏霜记起没有给猫准备猫粮,便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了客厅。
她眼睛都是半睁的状态,打算摸黑倒好猫粮就接着回去睡。
正是零点钟,不知何处响起了呜呜的震动声。
在空无一人客厅里,自己手机又是刚放在床头柜上,夏霜当即像被冷冷的晚风一吹,背上起了一层细汗。
她顾不上猫粮了,转身开了客厅的灯,视野明亮起来,那种被未知惊起的不安褪去不少。
那呜呜声没有断,她在茶几上摸了摸,终于在垃圾桶找到了发声源。
夏霜有点洁癖,不过这个档口也管不上这么多,她弯腰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拿在手里一看,居然是贺东阳新买的手机。
手机壳还是她很久以前画的一幅太阳花,贺东阳换了这么多的手机,壳子用的一直是这幅画,说是独家制作。
提醒铃不再响,夏霜凭着直觉按了密码进去,果不其然,没有一点困难打开了。
这些年来一直没换过密码吗,还是用夏霜的生日保护着她微不足道的秘密。
提醒的是她们俩的纪念日。
夏霜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一根线在她的脑海内成型,把不可思议,无法解释的事连了起来。
原来……她捡的不是猫,而是那个脾气又臭又懒的前女友。
对于家里面的猫可能是前女友这事,夏霜曾经有过猜测。不过由于这种猜想如同天方夜谭,她多次觉得自己是受了家里面有一个写小说的人的影响,脑子也变得稀奇古怪了。
然后,慢慢地,猫给她的感觉越来越熟悉,她忍不住和猫多说话,真是难以说通,她分明不喜欢猫。
那猫同样不让人省心,成天就知道惹祸。
在那次画展遇见落荒而逃的贺东阳,夏霜回家的路上像失去了灵魂,她有个直觉,只要回到家就会看见那个邋遢的身影在客厅打转。
但是她开门进屋,看见的是一片狼藉,没有贺东阳的半分影子,夏霜心里急了,脱口对着橘猫叫了“贺东阳”三个字。
自己怕是要魔怔,夏霜头疼起来,忍不住想躺下睡一觉。
要不就是一场梦,不然她怎么会有这些想法呢。
可是,就在前几天,一个女孩无意流露出的恐惧证实了她的想法——家里的猫不是猫。
这又是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把真相推上台面,橘猫,哦不,贺东阳依旧在装,知道这具身体里面是谁,那些装出来的动作变得拙劣。
夏霜想看她何时会憋不住,谁知道贺东阳不见了,这是夏霜在找到手机以后发现的事。
如同从家里面消失了,手机也丢在了垃圾桶。
夏霜莫名慌了起来,既然人可以变成猫,那是不是也可以变成其它的东西,再次从她的身边消失。
这次又会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呢?
记起来楼下有两只黑猫和她交情不错,夏霜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哆哆嗦嗦下了楼,刚开始她只是安静地找,后来无论她如何叫唤谁都没有出来。
下雨了,是很大的雨,一波雨下来将她淋得透心凉。
这下子却舒服了,心里的暴躁情绪被浇灭。
夏霜就这么站在那里直到雨停了,在微光之中那个不出息的东西狼狈回来了。
要不凶她,质问她,逼她显出原型?
可是,贺东阳看着好可怜啊,眼睛里巴巴地看着她,让她不由心生怜悯。
不如等她自己承认好了,也不多这点时间。
早上夏霜起不了床,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又淋了雨,竟是染上了病。
那缺根筋的前任一心惦记着要把她送医院去,夏霜感冒发烧不假,但其实并没有贺东阳想象的那么严重,她有清醒的意识,因此才会多次出声阻止贺东阳拨打120。
“蠢猫。”
她不咸不淡盯着脚边的贺东阳,后者想挤出一个笑容,结果变得万分狼狈。
贺东阳嘴角不受控制也干脆不再去管,爪子紧张到扣地板:“夏霜,嘶,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不是挺不可思议?”
夏霜头重得要命,低头耗了她很多力气,只见她悠悠转过去,丢下一句:“站在那干嘛,过来交代清楚。”
贺东阳随着她走到沙发那里,刚才夏霜面对林馨时的霸气模样还印在她的脑海里面,一时之间还挣脱不出。
靠着沙发,夏霜头疼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她一边压着太阳穴:“说吧,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贺东阳没上沙发而是安静坐在地上好一会儿,组织半天语言,都没注意到夏霜现在的姿态是在审问。
不知从何说起,思索老半天,贺东阳心里面一股火上来,气冲冲开口:“你干嘛对我这种语气,我这不也是有苦说不出,而且咱们俩不前不久才吵架,还分手了,我不缓缓,能说出真相吗?”
这些事一发生,二人对闹分手那点不愉快的感觉基本上烟消云散,但谁又不说破。
“我又不怪你,我是想问你,明明就在我的身边却不接电话,意思就是我不会担心你的吗?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生活能力极差,吃饭也不会按时,还喜欢熬夜吃零食……”夏霜几乎要把太阳穴按炸了。
贺东阳头都要大一圈:“等等等,夏霜你别念叨我,我脑袋瓜子嗡嗡嗡的,尽管你说的是事实,可是念多了我头疼不说,你现在生病还计较这个多耗神啊!”
“夏霜,”贺东阳跳上沙发搂住她的手腕,奶声奶气地说,“你不要想这么多事情,这次是我有一定的错误,下次也没有这种机会了,我向你道歉,我的态度十分的真诚,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夏霜被那层毛茸茸的毛弄得不知所从,只好冷声说:“你别发嗲,我听着难受死了。”
贺东阳却得意上了:“我还以为你说要想死我了呢!”
“少扯其他,这是怎么回事你先解释清楚,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贺东阳倒吸一口凉气:“要不你躺会床上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你吵完,心情难以平复,我当时就想,怎么可以吵那么凶……”
一段话夏霜朝她投了两次警告的目光,贺东阳说得磕磕绊绊,还要抽空感叹人不如猫,夏霜前因后果都不听只想直接进入正题。
“以前你不是老诅咒我来着,嘿,谁知道一觉醒来成真了,你说玄不玄幻?”
她说的时候还捎带夏霜,要不是感冒发烧实在难受得紧,夏霜简直想扣住她猫头,消灭她另外的磨人话。
说了整整二十多分钟,把自己变猫受委屈,意难平,系统如何给她布置任务,然后她又是怎样艰难地完成的任务说得事无巨细。
夏霜听完捡了重点:“所以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贺东阳早就惦记着这事,脑袋同时也转得快,立刻就说:“要求我和你拍照,而且你还得配上指定的文字发朋友圈。”
夏霜半信半疑:“怎么还有特定的文字,那要是我不知道那些字,不是完不成了?”
贺东阳不带心虚的,整条猫挂在夏霜的手臂上:“所以任务才难嘛,愁死我了,都要秃了。”
现在这种黏黏糊糊的状态好似回到了热恋的那个阶段,贺东阳那时同样的不修边幅,有时间就缠着夏霜坐一起,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是如此。
夏霜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她掺了其它的东西,但无可奈何只能协助她完成任务。
“文字呢?”
贺东阳精神起来:“图下面配上如下文字‘这是我最心爱的小喵咪’,哦,系统说后面还得加上一个爱心。”
阳光从侧面打照过来,夏霜不由眯眼:“还要加上爱心,别是临时想的吧?”
贺东阳疯狂摇头。
虽然生着病,为了让贺东阳早日恢复人身,夏霜顶着一张苍白的病脸发了朋友圈,结果得到的回复统一是整整齐齐的问号。
贺东阳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不晓得是否是夏霜病糊涂了,她没有屏蔽其他人,这里的其他人主要是指刚受了她一剂脾气的林馨。
林馨今天来的着实不是时候,满怀欢喜来看望夏霜,带回去的却是一颗瞬间凉下来的心。
各种思绪缠在心头的情况下,又看见夏霜这一条令人费解的朋友圈,怀疑她中邪了都叫轻的。
而贺东阳这边正因为夏霜满足了她的小心机窃喜不已,两人相认后,谁的嘴上都没有提及“和好”二字,但在一种怪异的和谐之下,她们莫名其妙和好了。
合照的任务完成,贺东阳得到了每天五个小时的尊严生活,不过紧挨着而来的任务一下子难上了一个层次,并且重新把两个人带回到了矛盾的圈子里面。
分明前几个还是红烧肉之类简单任务,这一次系统给她的是“和主人出门旅游一个星期”,奖励是十小时,也不痛痛快快直接全天得了。
当下这个时候,夏霜的画展迫在眉睫,贺东阳能明显感觉到她开始忙起来,甚至比以前还不知去向。
夏霜为了这一次画展已经筹备了半年多之久,可见其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系统这是要搞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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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连锁宠物诊所
六月中旬开始进入炎热的季节,贺东阳自从忽悠夏霜完成了拍照的任务,每天获得了五个小时的自由尊严时间,整个人就跟飘了一样。
想想以前她过着拮据的日子,连无端浪费了一分钟化身为人形的时限,都会心底一抽一抽地疼。
而现在,她每天不把五个小时彻彻底底浪费完,就不会甘心。
和夏霜摊了牌,另告知了流大黑的事情,二人决定收养大小黑,小黑糊里糊涂,不止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刻,贺东阳正大光明地坐在副驾驶,依旧穿着那件不能更换的橙色纱裙,白皙细嫩的手臂撑在车窗沿,整个人神光焕发,连脚趾都在窃喜。
她一口白牙多次打算包住,最后也还是只能任其流露在外。
要说今日之行,缘由还是那天晚上贺东阳救下大黑,最后还得王姐给她收拾局面说起。贺东阳在家潇洒了两天,那边虽然说大黑恢复的不错,但贺东阳还是想起看看那个小可怜。
这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就懒得变成猫跑腿,今日还是以人身去一趟定给大黑一个大大的惊喜。
夏霜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又分出了一些余光给她,好奇问:“从一上车开始你就摇头晃脑,车里面也没有放音乐,你这是在脑内蹦迪吗,什么事那么开心。”
贺东阳“啊”了一声,小嘴快裂到耳朵根,很久没有和夏霜这样一起出门,所以感到很欣喜,有事情怎么可以告诉她?
“没什么事,就是看今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连心情也跟着好的呢,哎……”
说到此处,她又想起来系统给她的新任务,瞬间大好的心情被毁了一半。
因为不知如何提及,贺东阳便扯了个谎——任务还没有发布。
“怎么说着又叹起气来了,喜怒无常啊?”夏霜今日的神色很放松。
“一想到变回人身,我就觉得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贺东阳顾左右而言其它,“稿子又没写完,上次搬出去东西也没打理回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完她跟焉了似的,一头敲在了玻璃窗上。
敲出来的响声还挺大,夏霜听得皱了一下眉,又有些嫌弃:“当自己脑袋金刚不坏,哪有人像你这样敲的?”
贺东阳不冷不热地哼声,要不是怕把自己敲傻了,她非得拿出撞豆腐的劲来。
贺东阳挪动位置,专注地看着夏霜的侧脸:“我觉得我们俩最近至少应该不会再吵架闹矛盾了吧,毕竟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如果你冲我发火,会大大影响我的发育状况,你也不想这样吧?”
夏霜没忍住笑出了声:“发育?变成猫了可以二次发育吗?”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贺东阳开始泄气。
夏霜跟着导航走,马上快到了目的地,没多想就来了一句:“你的任务收到了吗,怎么会那么慢?”
贺东阳瘫在座椅上,支支吾吾:“谁知道呢,什么破系统那么慢,它要是几个月半年再把任务给我,那我那个时候到底算猫还是算人?”
停好车,夏霜看见她光溜溜的肩膀,扔了一件白色防晒衫过去:“不能换洗还不找件衣服跟着穿,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这样露个肩膀。”
贺东阳劈头盖脸砸了一顿,胡乱把脸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不怕人家看,年轻的时候没露过,现在补救一下还不行吗?”
夏霜斩钉截铁:“不行,穿好再下去。”
“啊,管这么宽啊我的夏霜姐姐?”
贺东阳慢条斯理地套衣服,动作简直像按了慢速播放。
“干什么,慢吞吞的。”
“我在想,林馨是不是特别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来着?她穿白色还真的是挺好看,干净的就像是仙女一样,哇,羡慕。”
夏霜很久没有顺着她七上八下不安分的思维思考事情了,一时半会儿还听不清她什么。
车内有限的空间内弥漫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夏霜扶额:“这都哪跟哪,我跟她又没什么,有必要在背后这么说人家吗,还用这么贫乏的词,是太久没写小说,连词汇也调动不起来了来吗?”
贺东阳开门率先下车,嘴里嘀咕:“没关系还送礼物,天天出门约会,穿的和花蝴蝶一样,不如说采风去得了……哎呀!”
夏霜赶了上来,一巴掌糊在她的脑袋上,打断了她和尚念经式的自言自语。
“生气了?”贺东阳跟在她后面,“不要生气啦,我说的花蝴蝶是你又不是她。”
夏霜一记眼刀投过去:“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高兴接受你的赞美,来自你这只蠢猫的赞美。”
听者哑口无言,以前还能对骂回去,现在夏霜说的可是事实,争不过还碰一鼻子灰。这么折本的买卖,贺东阳什么时候做过。
来自地方有个老熟人,看样子职位同样是老板。
“这个老板娘那么厉害,宠物诊所都开起连锁店来了。”
夏霜不理凑在她身边咬耳朵的贺东阳,不过确实被隐藏老板震惊到,或许这就叫做深藏不露。
被冷在一边,贺东阳嘴半张,心说,面对橘猫的时候夏霜还不这么冷漠,此一时彼一时,落差大得叫人心碎。
老板埋头在桌上记录数据,夏霜进门了她都没听见,等贺东阳进门,诊所里笼子中的猫猫都炸毛乱叫时,老板才悠悠抬起眼。
她面露惊喜:“怎么是你这个贵客!”
“有事找过来的,没想到赵医生也在,您这叫财不外露吧,挺低调。”夏霜笑。
老板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埋怨一句:“一点小钱而已,不值得挂心上,不过这几天倒是忙得很,是家里面的大橘又生病了吗,严不严重?怎么没有见到猫?”
今天虽然不是因为猫而来到这里,但其实也是因为同一个人。
在赵医生提醒之后夏霜发现贺东阳迟迟没有进到内室,便偏头往外看了一眼。
而贺东阳此时正在与一只泪眼婆娑的黑猫讲话,说出来的言词感天动地。
“你不要怕,打针这种事又不疼,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哈,明天,明天我带着小黑来看你,小黑跟我说它可想你了。”
贺东阳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神情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长发从她的肩上滑落,遮去了她一大半的侧脸。
幸好她现在即使是人的状态,能听得懂猫的话这一个技能还尚且维持着,大黑刚知道原来面前这个姐姐就是被他和小黑称之为传奇的老大。
大黑这些天可受了些委屈,又是打针又是挂盐水的,因为生着病,连吃的东西以严格控制。
它呜呜地叫个不停,仿佛是在诉苦,讲到情难自控之处,大滴大滴的眼泪跟不要钱的落下来。
贺东阳这个老大有时候颇没有良心,见可怜巴巴的大黑这一副模样,居然还笑得出来。
人年纪稍长,多数时候都是把情绪压在心底,无论是开心,愤怒,亦或是委屈。贺东阳遭受了这么多年社会的洗礼,所以说不上圆滑变通,但也给自己做了一副好看的面具。
可是这当了一趟猫回来,心里面那些单纯又再次勾了起来。她以前不喜欢猫,觉得这样的生物简直太过于高傲,没有一点人情味,可是以另一种方式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她也触及到猫身上柔软的地方。
很值得人去疼惜。
夏霜回头看她一眼,本想提醒她过来,没想到只是一眼便被她勾去了心神。
往昔种种回忆顺着一条无形的线,正在一点一滴地汇入她的脑海之中。
二人这种状态没有沉浸多久,赵医生便站起身来开始说话。
“你这朋友真有意思啊,这么喜欢猫,怎么不养一只啊?刚好这几天这的猫简直快要挤满了,要不先挑着我给你治好了送过去?”
夏霜逐渐回神:“她啊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总是喜欢去捡一些麻烦,您还不知道吧,这位就是害你们这些天一直在加班的主儿。”
她说完便走过去叫贺东阳。
后者回头朝她嘻嘻一笑,两排牙齿皓洁整齐。
“赵医生!”
见到也跟着挪布过来的赵医生,贺东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说出去的话也变了调。
赵医生乐呵呵:“你这姑娘怕我做什么,这是宠物医院,你又不是过来打针的。”
贺东阳内心腹诽,一针扎脖子扎得比谁都准,上一针还没有缓过来,下一针又接踵而至,不怕能有鬼呀!
“哈哈,对啊,可不是嘛,”贺东阳极为尴尬的笑了两声,“赵医生,我家大黑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赵医生回一切情况都好,基本上一星期能送出去,回家享大福。
贺东阳沉思许久,眉心皱一起:“您等等我去跟它们商量一下。”
赵医生楞楞问夏霜:“这能商量出什么来吗,你朋友能和猫交流?”
夏霜回:“也许吧。”
要不是赵医生也能看见贺东阳,夏霜怕是怀疑自己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现任变猫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预防针:这是小甜饼,嗯,对。★感谢阅读,递花花★感谢在2020-07-29 17:11:58~2020-07-30 17:1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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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起去买鱼
半个小时过去,贺东阳从第一个笼子聊到最后一个笼子,这其中唯独跳过了大黑,也不知道说出了什么名堂,贺东阳最后还自信地点点头。
夏霜安静坐着看了一会儿,渐渐地,目中的光芒不再汇集在贺东阳的身上,而是穿到了更远的地方。
再一眨眼,思绪收回,夏霜抬眸去看贺东阳,而后平淡地笑。
真好啊。
贺东阳终于完成了艰难的任务,她笑容灿烂,摆足了得意的样子。
原来大黑与众猫猫说了她的神迹,一干猫猫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大黑在胡说,这便天天吵架。今天她来这么一趟,恰好印证了大黑的话,就刚刚那几句问候加炫耀,贺东阳收获了不少粉丝。
这种感觉比在原来的基础上多三分之一的书粉还叫人开心,贺东阳走路感觉要飘,奈何这喜悦格外幼稚,她也不好吭声。
夏霜走近:“怎么样,沟通完了?”
贺东阳嘿嘿两声:“保证接下来不会再吵了,我出马当然是办得妥妥的。”
她说话的时候,猫猫们屏气凝神,把耳朵立起来。
“瞧你那么得意。”
贺东阳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现在就这点本事了,没得办法。”
赵医生倒了一碗猫粮过来,只当她们两个是在消遣对方,当着贺东阳的面问了夏霜的大橘猫的事。
一开始话题十分友好,贺东阳作为话题的主人并没有感到不适。
但话题慢慢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现在没有其他人,赵医生得了片刻的清闲,也找了地方坐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杯中的枸杞菊花茶。
“你一直在说的事呢,我觉得可以加快了,天热了再做绝育手术还有些麻烦。”
贺东阳本来在一边逗大黑,猛然听见这么一句,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贺东阳一双眼睛瞬间睁大,毫不退让地看着夏霜,用表情告诉她:“要是再说这个话题,绝交吧。”
前几句有恃无恐地说大橘,夏霜心里有某种趣味,不过现在想起以前她对绝育手术的执着,只能感叹一声幸亏没强行执行。
“这事暂时不提,阳阳她最近挺好的,没有异常的动作。”夏霜揭过话题。
“对啊,”贺东阳把脑袋从后面凑了出来,“阳阳可乖了,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听话,这么健康的猫。”
“噗嗤……”
夏霜眼眸弯了起来,站起身来把贺东阳伸在肩膀处的脑袋按了回去:“是很听话。”
赵医生:“?”
“今天就是来看大黑,既然它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还是得请赵医生多帮忙照顾。”
贺东阳揉着被夏霜按疼的额头:“吃好喝好就行,它没有其他的要求。”
这是赵医生的职责,她们即便不说,也会做到。
等一会有一个预约的客人要过来,赵医生就让她们自便。
回到车上,夏霜没有立即启动车。
贺东阳靠在副驾驶,算着自己还剩两个多小时的人身时间。
又过去了两分钟,夏霜仿佛冻在了原处,没有下一步动作。窗外太阳很嚣张,隔着车窗能看见外面腾起的热浪,贺东阳只想快点开车内空调。
贺东阳伸手去拍夏霜握住方向盘的手:“怎么了,东西忘记拿了?”
夏霜摇头,语调没有波澜:“趁着现在吃午饭还早,一会儿我们去菜市场买菜,再回家做午饭。”
贺东阳边系安全带,边回答:“好啊,那我要吃鱼,清蒸的,红烧的,还有……”
眼前一片阴影突然造访,下一刻唇角触碰到了柔软温热的香唇,贺东阳接下来的挑剔都被拦下,堵得她心里面颤了颤。
短短片刻,眼前重新能看见前方的行人和穿梭的车辆。
贺东阳侧头看表情毫无变化的夏霜,似乎刚才那个吻只是贺东阳的幻觉。
思索少许,贺东阳咽完口水,赧然一笑:“不是吧,上次亲我还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然后你这次居然打算敷衍了事?”
也不是新鲜的小情侣,心底那旖旎的羞涩早就走得很远,贺东阳说完不等夏霜的反应,直接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亲了一口夏霜的脸。
“好香,”贺东阳美滋滋地感叹,“早上涂了什么,轻轻一口就能尝得出来。”
夏霜轻声叹息:“去哪个菜市场?”
“离家最近的!”
……
菜市场有的摊位早就收拾了,只剩下零星的一些歪瓜裂枣。
贺东阳车上变回了猫身,进菜市场也是猫的模样,时间还是需要省着,免得等会吃午饭突然没有口福。
本想不方便带猫进来,可是贺东阳非表示自己可以乖乖待在笼子里面,于是,夏霜一手拎笼子,一手还得拿菜。
夏霜出挑的身材在菜场的摊位间周旋,低声题型:“菜就我来买,等会你不要出声,不要吓到买菜的大爷大妈。”
贺东阳双爪垫在下面,被留下来的蔫皮菜带走了食欲,重重叹气:“好吧,一定要买鱼。”
夏霜颔首。
鱼摊在最里面,夏霜径直走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接近,鱼腥味也愈加地重,几个红色的大盆很有排面地摆在那,今天看摊的是李阿姨。
李阿姨正低头宰鱼刮鳞片,瞧见一双别致的鞋出现在视野,便悠悠抬头。
她一头短发贴着头皮,穿着捕鱼裤,手中杀气腾腾地提着一把尖刀,认出夏霜后她脸色缓和了一个大转弯,笑脸盈盈:“哟,买鱼啊?”
夏霜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挑选了一条肥美的鱼:“嗯,要这条吧。”
李阿姨一看,迟疑道:“这条那么大一个人也吃不完,要不换条小的?”
都是老熟人了,她们两还住小平房的那会儿就在李阿姨这里买鱼,两个人是情侣关系,同居又散了这些李阿姨都知道——“散了”是贺东阳上次买鱼交待地址时自爆的。
夏霜愣了一会儿,堪堪接着说:“现在是两个人了,阿姨。”
“那感情好啊,”李阿姨开始磨刀,“这磕磕绊绊的才是感情嘛,要过一辈子,吵两架也正常,都别往心里去。”
闻言,贺东阳仰头看夏霜,想看她的反应,结果看到的是夏霜一脸的落寞。
她们这问题真不是出在抄家上,要是这半年三天两头地闹上一顿,说不一定还不会因为彼此太冷漠而一拍两散。
似乎是注意到了贺东阳的目光,夏霜露出微笑,看李阿姨杀鱼:“您说的有道理,有时候我们太年轻了。”
李阿姨摸到鱼那职业的感觉就上来了,她两下子把鱼拍懵了,还能分心说话:“上次呀,小阳从我这买了不少鱼,还让我送到了垃圾桶旁边,你知道这事不?”
贺东阳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知道……”听起来就挺不正常。
贺东阳和夏霜叙说这段时间自己有多苦,因为说的东西太多,把有些事给忽略了,比如李阿姨说得这一件。
李阿姨动作利索,刮鳞片技巧熟练,说两句话的功夫鱼就光溜溜的了,她把鱼装进黑色的塑料袋里,递给夏霜:“嗐,瞧我多嘴了。鱼拿好,趁新鲜。”
“好,谢谢李阿姨。”
买个鱼的时间,再转头回来又有更多的摊位收拾走了,偌大的菜场显得格外的空寂。
柴油盐酱醋茶,冷情了又热闹,然后又冷情下来。
买齐其他菜回到公寓倒也不早了,十二点四十,有的人家都开始午睡了。
从笼子里面出来,贺东阳蹦到茶几上,似乎这样说话会少费一点力气:“要我帮忙吗?”
“不用,”夏霜系上围裙,“万一菜里面有猫毛怎么办。”
贺东阳在茶几上转了两圈:“好吧,其实我也不至于人身的时候还掉毛,不过还是省省时间。”
“先做个清蒸鱼头?”
听完,贺东阳的表情有些许的难看,鱼头做错了什么,要被清蒸,从而变成一道没有灵魂的菜。
“都行。”
贺东阳有两样拿手菜,上次做过的红烧肉,另一个范围比较大,她能做各样的鱼,研究出了一套独家菜谱。
夏霜把菜提进厨房,贺东阳后脚也跟了进去,坐在一把高椅子上摇尾巴看夏霜洗菜做饭。
要评论起来,夏霜的厨艺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很多美味的食材到了她手里再出来就会变得非常寡淡。
可能那双手是搞艺术的,注定十指不沾阳春水。
好在清蒸不难,夏霜盖好锅盖,拎着贺东阳回了客厅,先吃一个苹果垫着,午饭毕竟晚了。
贺东阳看她自顾自吃苹果,两只大眼睛眯了起来,质问:“霜,你不问问我吃不吃苹果吗?”
夏霜大梦初醒:“猫可以吃苹果?”
感情你之前在屋子里贴的一沓纸自己没有看过几张,不然这种问题都脱口而出。
而且……
“我不是猫啊,我可以吃人类吃的食物……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上次的巧克力是个意外,谁叫林馨买的巧克力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夏霜咬一口苹果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以为巧克力是林馨买的?”
第24章 有事告诉你
贺东阳不过脑子接道:“不是她还有谁,我亲眼看见你接了她的东西。”
而后她脑袋才灵光起来,这样一来不是暴露了自己跟踪过夏霜的事实?
“咳……其实谁买的都一样,我不介意,”贺东阳紧张到开始舔嘴唇,“我刚巧路过,然后就看见了。”
旁边传来嚼东西的清脆声,很久夏霜才说:“巧克力我买的,而且我当时没有接林馨给的东西,还有啊,别这么苍白无力地解释,跟踪我这事我也不介意。”
“……”
“我有点不爽。”
贺东阳倒头瘫在沙发上,两腿往前方一蹬。
半天,也不见夏霜来哄猫,贺东阳扭头一看,夏霜又忙着捣鼓手机。
果然,还是忙。
夏霜回了一些信息,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桌上:“林馨说,下午想见我一面。”
贺东阳没起身,超出世俗地说:“见吧,反正那天你把人家关门口,看你们见面还能说什么。”
“我会和她说清楚,你不要多想。”
夏霜表情尤为坚定。
贺东阳却忍俊不禁:“你这说话说的,特别像一个渣女,我就是容易多想,有的时候,不过,冷静下来什么事都能想得通。我记得,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坐下来聊天了吧?”
“是,”夏霜捏了一下手心,“很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记不清了。”
白日屋内白光也显得微弱,一片橙色从夏霜的眼前晃过,贺东阳化为人身去端鱼头,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
被戳穿的前一两天,二人都沉浸在荒诞不经的事实面前,然而互相冷静,那些怪异的感觉无法立即挥之而去。
悠悠然然间,似乎中间一系列事都没有发生过,她们只是刚吵过架,分了手,然后和心静气地坐下来,准备看谁先妥协,把接下来的日子续上去。
不管怎么样,贺东阳很清楚一件事,她爱夏霜,这么多年只是会纠结,而不曾改变。
再看夏霜,贺东阳不自大地说,夏霜对她也是同样的感受。
记得大学时老师让贺东阳做过一个辩论:爱情最后还是爱情吗?
贺东阳当时脑子称得上清晰,她说,爱情最后不单单是爱情了,会逐渐掺进其他情感,例如亲情。
所以来说,她和夏霜之间单纯靠爱情根本无法继续,四年的时间告诉她,这是真真切切的。
幸好,彼此认识到这个问题并不晚,贺东阳在被老天开了一个巨大玩笑的同时也悟明了今后该是如何。
她在出房磨蹭了一会儿,才端了盘子出去。
夏霜和她交接,站起来:“我去盛饭。”
贺东阳理顺裙子,坐在椅子上等她。
自夏霜一句话说完后,两个人默契地不多说其他的话。以前她们偶尔凑到一块用餐的时候也这样,你夹你的菜,我捧我的碗,陌生的气氛犹如在学校食堂和一个陌生人同桌吃饭。
桌上的菜色很少,并且都是家常菜。
贺东阳默不作声刨了两口饭,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霜,鱼头清蒸不好吃,以后还是炖吧。”
夏霜伸去夹菜的手一顿:“记下了。”
怕她多想,贺东阳急忙补充,不忘笑得好看一点:“我想,咱们俩以后还一起搭伙,所以不要倒在这些小事上面。”
“你都不问我同不同意,就自主主张了?”夏霜敛下神色,说话的速度也比较缓慢。
“那现在征求你的意见还来得及吗?”
说罢,贺东阳整个人倚在桌上,往夏霜那边蹭过去。
夏霜塞了一筷子鱼肉到她嘴里,嫣然一笑:“不晚,我同意了。”
贺东阳嚼着鱼肉思绪乱飞,眼神飘忽不定:“你别这么笑,我还只是一只不懂事的小猫咪。”
夏霜还是在笑,低头专心吃着菜。
对面的人心里面有重大的事藏着,吃也吃不顺心,无聊地戳着碗里的饭,久久才吃下一口,然后可以嚼上半天。
缓了半天,鱼头都被夏霜吃了三分之一,贺东阳提起一口气:“明天,等明天我告诉你一件重大的事,现在你先不要问,我怕到时候说不出口。”
夏霜抬起清亮的眼眸:“明天我也有事和你说。”
贺东阳拍手叫好。
冷不防听见夏霜说:“饭不如猫粮好吃还是里面有米虫,打算一粒粒数过去吗?”
贺东阳:“……”
心里有事吃不下,而且鱼没有腌制过,味道忒淡了。
在心里默默决定将任务的事告诉夏霜,贺东阳晚些变回猫想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的是,夏霜出门去见林馨,临走前还记得叫她把稿子写出来交给王姐。
何等凄苦啊。
天气那么好,正是睡下午觉的好时机,可是她一只小猫咪不仅要思考以后的人生,还得勾画文里面别人的人生。
贺东阳自暴自弃地想,写到哪里都忘记了,别说读者看不出她的伏笔,就连她这个亲妈,人物名字都能记错。
善哉,一动小说她就觉得自己要秃。
下午五点不到,夏霜拎着新鲜的菜回来了,虽然今晚贺东阳的时间用完了,没有享福的机会。不过,夏霜一身轻松如果菜场,灵光一现把明天的晚饭也想好了。
可惜的是,回来之后贺东阳的稿子一个字没动,夏霜省去做她的那份晚饭,继续叫她写稿。
贺东阳叫苦不迭,不知道多少次重新审视自己写的东西,看到天彻底黑了,夏霜独自吃了饭,贺东阳才理清楚那些是是非非。
而后睡上一觉,第二天到了,贺东阳把坦白放在晚上,这样好有一个时间准备。夏霜同样这么打算,但是还是要求贺东阳赶稿子,并且嘲讽她只剩两三章都写不出来。
贺东阳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有了一个明确的脉络,她变回人,开上空调,裹着毯子在沙发上开始打字。
她想象中的场景如下:她费尽心思写稿,夏霜看她脑子转得太快心疼,不仅削水果在旁边陪同,而且还喂到她的嘴里。
事与愿违,夏霜一天都在画室,匆匆出来吃了午饭又回去关上了门。
所以是老妻老妻了,连一点浪漫都不配拥有了?
贺东阳紧赶慢赶终于把稿子写完了,她手速有,一直以来只是被行动力限制了步伐。
耗力地伸了一个时间极长的懒腰,贺东阳两眼发花地看着画室的门,那道门像是一道很难跨越的屏障,隔绝了许多东西。
贺东阳轻声轻脚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半天,隐隐约约听到夏霜在和人打电话,似乎语气还带着歉意。
挑了挑眉,贺东阳直接坐在了地上,就这么守着夏霜。
现在是六月中旬,下个月中旬有一场画展会在博物馆进行,那是夏霜期待已久,谋划很久的盛宴。
贺东阳两腿瘫在地上,地板冰凉凉的冷意传来上来,她心里清楚,下个月的画展有众多老师会到场,夏霜便是那个最耀眼的人。
系统也真是够搞笑,非得在这个时间颁出这样的任务。
摆明着想弄黄两个人,要不是贺东阳心里想着有事不能瞒着夏霜,她估计得挨到任务时间结束了,然后面对超时的惩罚。
一星期的旅游,嗐,国庆黄金周出去旅游一星期的人能有几个。
贺东阳背靠着门,越靠越觉得无力,最后坐姿像是被抽了脊梁,成了一个无脊椎动物。
生活往往两难,而过活的人就如同行走在独木桥上一般,是退是进总得选一个——
“哎呀!”
贺东阳矫情感叹人生之际,忽略了她靠着的可是门,门是会被打开的。
夏霜拿着手机,低头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人,皱眉,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在她开门之后变成现在的姿态。
极丑。
贺东阳完全没有力气,身心俱疲,破罐子破摔,干脆瘫着:“忙好了啊,没带围裙,没画画吗?”
夏霜脚尖点她的肩膀:“起来,地上那么脏。”
贺东阳欲哭无泪:“你明明应该说‘阳阳起来,地上那么凉,我会心疼的’。”
连拉贺东阳的意思也没有,夏霜还从她身上跨过去了,眼角露出愉悦的神采:“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任性,到沙发上,茶话会开始了。”
贺东阳蹭地坐起来,莫名紧张,扶门起身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夏霜先坐下,根本没见到茶的影子,甜点也无,这还能叫“茶话会”吗,丝毫灵魂也没有。
扭捏片刻,贺东阳一下子坐到了夏霜的腿上,她刚在地上坐了那么久,地板确实很凉,腿部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夏霜自然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腰,把头靠在贺东阳的胸膛,一点也不见外地贴着柔软的地方。
如此亲密靠近在一起,贺东阳咬咬舌尖:“那要不你先说吧,我的事……咳不是特别重要。”
这万一贺东阳说完直接被扔出去可怎么办。
夏霜闻言把贺东阳搂得更紧,闷声在她怀里:“我想,我们下个星期去旅游吧,你和我,自驾游。”
“什么!”
贺东阳惊得从她身上跳到地上。
第25章 第一次约会的地点
“干什么!你这是什么反应?”
夏霜咬牙切齿站了起来。
这要怎么形容才算妥当?
贺东阳懵在原地。
想买一双鞋,但是生活拮据,犹豫要不要卖了黄金项链买鞋的时候,家里面的老伴已经卖完了。
未免太惊喜,贺东阳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思考,夏霜看画展那就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宝贝又疼惜。
“可是……”贺东阳平时嘴皮子利索,这个时候开始磕绊,“下个月的画展那么那么重要,这个时候出去旅游,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她说的也是自己一直在顾虑的事。
“你回来,坐下。”夏霜坐会去,双手抱臂,明显是被气着了。
贺东阳怯生生靠近,这次不敢挨着夏霜的大腿了,害怕的模样像是偷吃了人家大米,还被抓了个现行。
“阳阳……”
贺东阳抬手打断:“你还是叫我东阳吧,不然我以为你在和猫说话。”
夏霜忍无可忍,刚才贺东阳说话大舌头,要听清还得费力气。
“你还不明白吗,你和画展当然是你比较重要。我记得你一直想去国外旅游,其实说起来国内也有很多地方值得用心去走一走,那我们这一次就在省内自驾游,慢慢走,慢慢看,顺便也刺激一下灵感。”
贺东阳表情恍如消失,吞吞吐吐地说:“可是,下个月就是你的画展,要不然我们等画展结束了再去,也不着急,你说是不是?”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吵架闹到分手吗?”
夏霜目光灼灼。
关于这件事,贺东阳一堆见解这个时候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转移话题:“大黑伤还没有好,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好好照顾它,免得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嗯。”
“还有!王姐一直催我写稿子,她那么偏袒我,我也请了她帮了不少忙,总得要把答应她的事做完才行。”
夏霜的脸色逐渐缓和,贺东阳还以为有回转的余地,便更加卖力找借口:“自驾游多累啊,又不安全,万一路上遇见个劫匪什么的,那人家要财还是要色?”
贺东阳背在身后的手不安分地扭在一起,指腹都被她掐红了。
夏霜冷静地喝了一口水,闭上双眸又缓缓睁开:“大黑可以寄养在宠物店,王姐的稿子你已经写完了,短时间她不会压榨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写小说想象也应该有一个度。”
完全无懈可击,找个理由就那么难。
“我已经给嘉宾打了电话,下个月的画展推迟到下下个月,道过歉了,有的人到时候没有时间,艺术讲究缘分,缘到人到,不用强求。”
贺东阳目光忘记流转:“你为什么不和我提前商量?!”
“贺东阳我告诉你,我不想等事情冷却下来,留下一个疙瘩再去解决。我很爱你,想跟你过完庸碌短促的一生,不想有太多的隔阂。”
有些不争气,贺东阳泪水夺眶而出,欣喜掺杂着动心的透明水滴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夏霜拥她入怀:“怎么哭了,之前吵架出门你都没哭,现在哭什么。”
贺东阳娇气地“嘤”了一声:“对不起。”
“说‘对不起’干嘛,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对不起就生分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夏霜抚平她的背。
“那我说一件事,你不能生气啊,”贺东阳哽咽难忍,“是这样的,就那什么任务已经下来了,需要咱们俩出门旅个小游,还得是这个月去。你说,这任务太过分了,幸亏是我们两遇见了,那要是那些没有旅游金,没有时间的人怎么办哦。”
无论她多么含糊想要混过去,夏霜耳朵不聋,在忍完她一长串的掩饰下来皱起了眉心。
夏霜放开眼泪憋回去的贺东阳,表情凝重,一言不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我觉得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趁热打铁,趁火浇油,那就不拖了,自驾游一星期!”
贺东阳说完想跑,被夏霜叫停。
夏霜磨牙:“好样的,这么重要的事你憋到现在才说,出点意外你负责得起吗,我都打算把我下半辈子交给你了,你就这么对我?”
心虚无比,贺东阳咂完嘴,因为时效问题变回了小猫咪,这样忽然有了安全感,说话也硬气:“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又道:“那咱们现在讨论一下路线?”
橘猫笑得难以形容,乍一看还特别猥琐。
“别笑,太丑了。”
贺东阳:“……”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她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啊!
……
冥冥之中,一切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接下来二人搁在一起忙碌打转,她们晚上在家讨论行进路线和需要购置的物品,白天一同出门购买物资。
有一次出门买帐篷遇见了林馨,林馨还是那样白衣长发,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很舒服。
贺东阳这人占有欲一上来谁都拦不住,她当着林馨的面搂着夏霜的胳膊,说话的时候还贴着脸笑。
简直没眼看。
夏霜和林馨说得明明白白,后者也表达出自己不会再打扰的意思,可是贺东阳宣示主权的欲望太过于强烈。
刚在一起那会儿,因为顾忌别人的眼光,二人只会像两个平常的女孩一起拉着手,说些只有彼此才能听得见的蜜语。
年纪大了,事情看得清晰,“别人”并不重要,因为“别人”只是“别人”,匆匆一过,善意恶意会留多久,终归于自己的内心。
贺东阳肆无忌惮,林馨走时还向人挑眉。
几天下来,二人乐在远方的趣味中。
偶尔有人打电话询问画展的事,贺东阳心里面的内疚又升了起来,然而夏霜却不以为意,做好的决定是不能去细想的 。
终于,到了出发的这一天。
阴天,温度清凉。
贺东阳雀跃坐在车的副座,以的是人身,她想,出发一定要体体面面,猫身就太不讲究了。
“早上这个点出去就很不错,既避开了高峰期,又不晚,中午饭估计得在服务区吃,然后吃完咱们去玻璃桥,下午可以看云海……”
贺东阳滔滔不绝,这些话说了不止一遍,旅游的路线像是在她脑海内扎了根。
地下停车场有点阴森森的,夏霜咬唇,看着前方良久,以诡异的口吻开了口:“我和你说一件事。”
“啊,什么事,”贺东阳见到她不对劲的表情,也开始莫名紧张起来,“有什么东西吗,看得见的那种还是看不见的那种?”
夏霜轻咳:“车好像坏了。”
贺东阳舒上一口气:“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脏东西呢……等等,什么坏了,车?!”
她们准备的是自驾游,东西买的很齐全,吃穿住样样俱到,唯独在最重要的“行”上出了偏差。
意外地衰到了家。
因为贺东阳看上太阳能锅很久了,这次出门还买了锅,就等着良辰美景月下对饮,现在意外来得毫无防备,心情一下子落了下去。
“明天再走吧。”
夏霜提议。
“好吧,那叫人来修车,我们先回家?”
贺东阳闷闷不乐。
说完二人仍旧坐在车上不动,将近坐了三分钟左右,又苦着脸面面相觑,怨天尤人只能把大好的兴致弄得更差。
车内闷热,地下停车场通风并不是很好。
贺东阳突然从靠椅上弹了起来:“不如这样,今天找人修车,然后去别的地方逛逛,就当是热身了。”
“也行,”夏霜眼眸里的光再次亮了起来,“那就去寺里面。”
听到她提议的地点,贺东阳表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两个有文学艺术细胞的人,约会时的地点尤其清奇,人家那些小情侣高调没有,那也是浪漫上格调,她俩可好,第一次约会选点是古寺。
去过一次便没有一起再去过了,如今差不多也是四年,究竟是物是人非还是人是物非,贺东阳倒也想去看看。
车坏了,贺东阳觉得至少得打车去,结果夏霜在路边扫了一辆自行车,把她扔在筐里了。
因为想在寺中好好逛逛,贺东阳才变回猫,可是夏霜居然这般对她。
路人只见着一只把筐快填满的大橘面露不善,两眼放出了精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忽地,后面伸过来一只玉白的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力道很轻,不过猫的下巴随着抖动许久。
夏霜拍她以做安慰,语气缓和:“别板着一张臭脸,路人都被你吓唬走了,一会路上要是有点颠,你千万不要喊出声。”
脚已经踏在了踩板上,夏霜看着那坨肉想起来重要的事,又小心翼翼问:“去寺里,你没关系吗,据说里面有很多得道高僧,如果他们看出来你不是人怎么办?”
贺东阳听完怒急了,从筐里艰难转身,面对着夏霜,趴在自行车龙头上气势汹汹:“夏霜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是人,我的祖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怀疑我是妖怪?”
她吼的时候正巧有路人骑电瓶车路过。
夏霜一把捂住她的嘴:“都说了,不许说话。”
第26章 平安喜乐
长这么大,人格上没受到的屈辱这段时间全补回来了,来的这么晚的伤害真不是时候,贺东阳委屈十足倒回筐中。
她白毛耳朵随风飘扬,只听她小声嘀咕:“别忘了,我是爱你的。”末了,学猫叫了一声。
夏霜弯唇一笑:“我也是。出发了不要乱动,掉下去很难看。”
闻言,贺东阳下意识扣紧了筐底。
不得感叹一句,今日出门天气尤为适宜,又不晒又不热,迎面吹过来的微风正好。
贺东阳在最前方,两只眼睛鼓溜溜转动着,上次来这段路还是泥泞难走,现在不但路修得平整,而且边上还种了斑斓的花。
猫的嗅觉灵敏,贺东阳被花香扑了满鼻,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然而这样还是觉得很平淡的幸福。
路上的风景变化多样,就像她们这几年一起走过的日子,外界在变,人也不一样了,但到头来,原来是“人是物非”。
自行车的速度不快不慢,悠然自得,贺东阳舒坦,也不管肉都从洞里面漏了出去,懒洋洋地道:“累不累,要不要我来载你?”
夏霜没费多大力气,因为她除了起步是脚踩的,接下来都是电动前进。可惜贺东阳面向前方,又是许久没有出门,常识丢失,还在心疼人。
“倒也不累,我记得前面有一片竹林,你还问人家要笋来着,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仔细一想,确有其事。
“别提了,”贺东阳耳朵微动,“年少的时候脸皮比较厚,但是如果还在这个季节笋都变成竹子嚼不动了,提着伤心事干嘛。”
夏霜眼眉一挑:“要是你非要觉得二十多岁的人年少,我也没办法。”
你来我往,无聊扯淡之间到了自行车停放点。
贺东阳迫不及待叫夏霜抱她进厕所——因为她觉得厕所地不干净,怕弄脏白白嫩嫩的爪子。
进去是一人一猫,出来就是两个说笑的人了。
夏霜贴心地给她带了外套,佛门净地,容不得她如此放肆。
古刹立在参天树丛之间,幽密的气息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黄墙青瓦,神圣到出了尘世的纷扰。今日来人颇少,违和的现代车辆不过三三俩俩,鸟鸣虫叫,清悦的声音跳落在铺满落叶的车顶。
贺东阳忍不住惊叹一声,可是吐出来的气息也十分微弱,像是怕惊扰到安居在此处的谪仙。
她听老师说过出家的归宿,那是她还隐隐憧憬过,觉得清闲无比,不会因为自己或是别人的事而脑壳子疼。后来她才知道,出家也讲究程序和家人意愿,不是脑瓜子一秃就飘然出世了。
夏霜轻拍她的手背,轻笑:“看得这么入迷,你可要想清楚了,人家不收尼姑。”
贺东阳一把拉住夏霜的手腕:“我这不是要陪着你嘛,怎么会舍得,我也不是无欲无求,进不了佛门圣地。”
还没进到院内,断断续续的香火味就飘了出来,贺东阳翕动鼻子,她并不讨厌这味道,反而觉得很安神。
她左右都闻了好几下,手腕上被一件冰凉凉的物件贴上,贺东阳下意识抖了抖,抬手一看,愣住了。
细白的手腕上挂着一条简约的手链,手链细看才发觉做工精细,一环靠一环地扣着一小点半圆环。
贺东阳疑惑:“怎么把你的给我了,你不带了啊?”
夏霜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这样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她的手腕同样戴着一模一样的手腕。
“你说这是谁的,上次你收拾东西要搬出去,可能是走得太急,把手链弄掉在地上了,我看见就暂为帮你保管,现在是物归原主了。”夏霜缓缓地说。
贺东阳失神:“我找了它好久,还叫狸花猫派猫猫帮忙找,还以为找不回来了。”
手被扣得紧了一些,贺东阳听见夏霜别有深意道:“怎么会找不回来,这不是找回来了吗?”
“说的对!”贺东阳摸着贴在指关节处的圆润指尖,“对了,等会我们再去求一条红丝带吧,写上期盼,挂在上次那棵大桂花树上,这次挂高一点。”
“好,都听你的。”
二人慢慢放下双手,在门口买了一把香,踏入院内。
来祈愿的人确实不多,是工作日,前后也没有节,倒是安静。
幸好寺内的格局没有变化,她们寻着旧迹,从枯枝百年梅树前经过,稳稳踩到青石板上,一步一步虔诚地走着。
到了殿内,贺东阳收敛住平日的嬉皮笑脸,诚心诚意投掷功德钱,拉着夏霜一齐跪在佛像前。
“心诚则灵。”
说完,贺东阳双手合十,闭上双眸,嘴唇无声无息地开合。
夏霜偏头看她,嘴角上扬,学着她的模样,许下了愿。
许好,拜了三拜,才又走出大殿。
等走远了一些,贺东阳拉着夏霜,悄声问:“霜,刚才你心里面想了什么?”
夏霜把她脑袋从旁边推开:“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上次的实现了吗,实现了的话说出来就没有关系了。”
见她笑得开心,夏霜叹气:“实现了,这次来还愿,回家我再告诉你是什么。”
“也行,那我和你交换,因为我的也实现了。”
脸上的笑容多了平静的意味,仿佛只要牵着对方的手,磕磕绊绊就能走过一生。
昔日古寺的宁静只增不减,在去往许愿树之前贺东阳和夏霜还去了后殿的鱼池,贺东阳生性使然,看见五彩斑斓的鱼也馋得流哈喇子,夏霜真怕她一个忍不住就跳下去了。
有一次贺东阳喝醉了,非说池中的鱼在叫她,不由分说信仰一跃。
最后……还是夏霜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捞起来。
红彤彤的太阳逐渐露面了,沿着桥走到许愿树下还出了一点汗,与此同时,一支旅游队来到寺中,带了不少的烟火气。
许愿树一大一小,细弱的枝干上挂满了红色的祈愿,一阵微风经过,似乎能听见人们心中的期冀。
但树龄并不年长,它们懵懂地承受了极多的重量。
“我们要最红的那根。”
贺东阳隔着窗和寺内香火店铺的大爷交谈,执着于要许愿带里面颜色最正的那一条。奈何大爷双眼有些老花,枯枝般的手逡巡在目标上好几次,就是没明白贺东阳的意思。
而夏霜轻倚在窗户上,侧对开始无奈加暴躁的贺东阳,一片落叶掉到了贺东阳的肩膀上,夏霜目光也随着砸在上面。
“哎哟,”大爷人也急了,颤巍巍地请求,“姑娘,你看要不换一条?”
贺东阳一口拒绝:“不行,那条跟我有缘,今天我就要它了。大爷,就是靠墙左边第九条,你拿一下吧,又不让我进来。这样吧,我给你双倍的价格。”
夏霜抿唇浅笑:“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一条两人写,那两倍价格也说得过去,缘分这东西价钱是买不来的,夏霜你不要乱说话,等会不灵了……哎!大爷,就是那个,对对对!”
贺东阳手舞足蹈犹如一个少女。
迫不及待接过大爷擦着汗递过来的红绸带,贺东阳攥在手心里感受一下那神奇的缘分,转而伸手到夏霜面前,摊开手,笑说:“平安喜乐。”
夏霜点头:“去找笔吧。”
大爷只收了原价,还贴心借给她们马克笔。
旁边有一张石桌,贺东阳手扫了一下,抬起手指来随便看了一眼,匆匆之间没有见到灰尘,便撩起裙摆要坐下。
夏霜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臂,皱眉:“我都看见你手上有灰尘了,手就长在你身上,你就一点都没见着?”
“多大点事,那擦擦就好了。”
夏霜摸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石凳,垂着眼眸,眸光似水:“这身衣服弄脏了,变成猫还是我来洗吧,你说事情大不大?”
贺东阳不自在地咳嗽,挨着夏霜坐着,把红绸带平铺在桌子上,这次倒是正襟危坐,颜色严肃。
“两边都写上,然后挂在……”
贺东阳说话的同时仰头向上看去,猛然撞进满眼的红色之中,有点红丝带已经褪了色,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楚了,只留下残缺的笔迹。
好多啊。
密密压压看不透,连天空也被阻隔在外面。
她们上次挂的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了,或许飘入星河更恰当一些。
贺东阳突发奇想,一把抓住了夏霜的指尖,朝店里面的大爷喊:“大爷,还有笔吗,再借一支。”
大爷找了眼镜戴上,声音沙哑:“什么?”
贺东阳:“……”
“刚刚树下捡到一支,别麻烦人大爷了。”夏霜反握住扣在手背上的手。
两人对视,差点迷失在对方的目光之中。
这么静静许久,一同低下了头,注意力放在红丝带上,一手拿笔,另一手与熟悉的温度相触。
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红绸带最后被并没有挂在最上面的位置,而是在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枝丫上安了身。
平安喜乐。
与你一生平安喜乐是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其他只是无可缺少的调味剂。
第27章 远方(完)
车修好了,虽是晚出发了一天,但行程却赶上了原有的计划。
一路向北,看见了许多以前一直期望着看见的风景。
下了高速,走到一片枫叶林的时候夏霜被吸引住了,想来也是跟着路线没有目的地,路上遇见的风景才是大自然的馈赠。
林间有一股淡淡的木香,这种味道在城里面是觉得闻不到的,贺东阳分辨不出这和其他树香有何不同。
她此刻是猫的模样,身上穿着一条紫色精致的小裙子,四只爪子扒在一块石头上。
贺东阳恨啊,夏霜简直就是魔鬼,出门一起收拾的东西,她都没发觉夏霜把之前在宠物店买的裙子全带上了。
什么癖好!
“你好了没有,我累死了,要石化了,你跟石头过去吧。”
贺东阳说着就要伸懒腰,夏霜放下手里的笔,扶正头上的遮阳草帽,隔着画板和她说话:“不要乱动,马上就好了,你着什么急?”语气有点凶。
“啊!”
“半个小时前你已经这么说过了,就不能拍照然后回去在画吗,我都答应你穿这破玩意了,不许这么折腾人。”
夏霜转而哄道:“就这一张,其他的拍照,画好放画展上。”
贺东阳半信半疑:“不是吧,放一只猫进去,虽然这只猫是聪明伶俐又可爱的我,但是确定真的要放画展,万一有人要出高价买怎么办?”
“不卖。”
贺东阳撇嘴,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睡意朦胧中耳朵上好痒,贺东阳动了动耳朵,把掉落在身上的枫叶抖落下去。
“好了,”夏霜过来拍她脑袋,“回去再修一下就行了。”
贺东阳睡眼惺忪,伸展一身快要僵硬的骨头:“累死我了,快,抱抱我。”
夏霜受不了她撒娇,把仿佛放弃自我的猫捞了起来,贺东阳却在此时化成了人形,由于重量差太多,夏霜没预料她会来这么浪漫的一出,直接把人丢地上去了。
“哎呀!!!”
屁股被摔成两半的说法其实并不夸张。
“噗嗤。”
“你你你你气死我算了!”
贺东阳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刚才的石头上检查屁股还在不在。
夏霜憋住笑意:“阳阳,对不起,谁知道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贺东阳理亏,说话结巴:“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大白天的你不要乱说话,荒郊野岭的胡说八道什么。”
“你看看你这脑子里面一天天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有没有事,没事的话,咱们下山,太阳偏西了。”
夏霜说完开始收拾东西,难收拾的直接处理好扔进了垃圾桶。
都收东西了,天又快黑了,贺东阳还能赖着不走在山上当野猫不成。
帮夏霜一起搬画板,贺东阳很有自信地要求:“那么到时候要把我的画专门放在一个房间里面展出,放在C位。”
夏霜暗自一笑:“那就一个地方一个场景怎么行,有好的地方在换衣服吧,这次先好拍照。”
“可以,可以。”
说着话的时间,已经快走到山脚——
“呜哇哇……”
贺东阳耳朵不该灵的时候特别灵,在山上听见这么一阵哭声可把她吓得够呛。
“哇啊啊!”
夏霜没听见哭声,倒是被贺东阳这一出吓得一颤:“你突然鬼叫什么!”
贺东阳眼神惊恐,食指竖在嘴边:“嘘,不要说那个词!仔细听,有没有听见其他声音?”
林子里面静的出奇,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个真切,夏霜凝眸听了许久,却半点也没听见。
贺东阳毛都快要炸起来了——虽然她此时是人身。
“别出声,不要害怕,咱们去看看,”贺东阳手都在抖,说话也不利索,“我和你说,世界上没有这么玄幻的东西,我们不要自己骗自己。”
手上的画板很重,总不能就这么过去,夏霜无声叫她先把画板放下,而后牵起她的手,笑眯眯地嘲笑:“我也没有害怕,不过你手为什么在抖,而且还这么冷。”
贺东阳细细密密的汗浮在额头,她舔唇,寻声边听:“这不是害怕,这是变成人之后的后遗症,一会就好了……嘘,我看见哭的那东西了。”
周围的环境暗淡下来,五指在眼前晃也看不大清了。
贺东阳遥遥指着原处,呼吸快要凝结:“看见没有,在那儿,妈耶,山上有小鬼!”
对面那个模糊矮小的影子听她大喊,当即也是哭闹不止。
“啪——”
夏霜一巴掌拍在贺东阳的脑袋上,无语极了:“你别吓着人家孩子,大呼小叫干什么,那不是你想的东西。”
话音刚落,夏霜放开了贺东阳的手,走向那个孩子。
贺东阳手伸在空气之中,试图挽回夏霜,但是后者一意孤行,贺东阳咬牙眼泪挂在眼眶边缘,一狠心也跟了上去。
上了山坡,那个孩子的轮廓越发清晰,夏霜已经触碰到了孩子,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贺东阳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见到孩子无意识觳觫。
这确实是一个活人没错,而且没有其他值得奇怪的地方。
“小朋友,”贺东阳弯腰看泪流满面的男孩,声音轻巧,“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你爸爸妈妈呢,你告诉姐姐,你是哪来的!”
末调贺东阳突然拔高了声音,孩子一嗓子嚎起来,躲进夏霜的怀里,害怕万分:“我怕,阿姨,她好凶啊?”
贺东阳:“阿姨……?”
夏霜:“……”
两人面如菜色,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刚才那断句还挺有意思。
“小朋友,叫‘姐姐’,‘姐姐’知道吗,你再乱喊我们可不管你了。”
夏霜一把拉住手舞足蹈吓唬孩子的贺东阳:“童言无忌,你大人有大量,和他计较干什么,天黑了,先下山去服务区。”
男孩两眼泪汪汪,一双大眼睛哭成了肿起来的核桃,他怯生生靠在夏霜的怀里,偷看贺东阳半眼,又把头藏了回去。
这小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
贺东阳妥协:“那好吧,但是得快一点处理好,还有四个小时左右。”
夏霜知道她暗语的意思,把孩子抱了起来,回去拿画板。
小孩子这种生物最难伺候,以前贺东阳还把猫排在第一位,但今时不同往日,闹腾的孩子必须排在首位。
“怎么一路上都在摇头晃脑?”
夏霜轻拍着男孩的背,快把人哄睡着了。
贺东阳一个人搂着画板,裙子刮破了几处,不过她这样的粗枝大叶倒是未曾注意。
“没什么,”贺东阳一下子把画板扔在地上,气喘吁吁,“累死了,上来的时候都不觉得这么累,下去要了老命了,这孩子可好,路都不用走一点,还搂那么近,呵呵。”
满天的星辰,银河就在头顶,贺东阳气都喘不匀,别说欣美景了。
夏霜讶异:“不是吧,贺东阳,你连一个孩子的醋都要吃?”
贺东阳一脸正色:“这很奇怪吗?”
“发生在你身上并不奇怪。”
“咳!”
两腿发软,走一步耗了巨大的力气,贺东阳疲累,一下子坐在了台阶上:“不走了,报警,让警察来接这孩子,你抱抱我吧,我腿要断了。”
夏霜没回答,男孩把头凑过来,笑脸相迎:“姐姐,姐姐,我叫梦梦。”
贺东阳:“啊……梦梦……梦梦?!”
猛然睁眼被刺目的阳光惊到了灵魂,贺东阳出了一身汗,喘气很困难。
“醒了?”
夏霜就睡在旁边,握住她手心。
贺东阳眼皮有点沉重,身体也动不了,有气无力地说:“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咱们俩捡了一个孩子,吓死我了。”
夏霜沉默半会儿:“你睡糊涂了吧,昨天最后半截路还是你抱的梦梦。”
记忆空白了许多,经过夏霜的提醒贺东阳一点一点把空缺的部分补上。
她们刚送男孩到服务区,孩子的父母就过来了,说了将近几十遍谢谢,而这两人继续摸黑上路。
高速上行驶了两个小时,夏霜困倦,便在下了高速在小道歇了一宿。
此时三五点钟,红彤彤的太阳从东边露出脸庞,二人下车活动筋骨,浑身沐浴在金辉之下,耀眼的不像话。
贺东阳靠在车门上,抬手挡住阳光,新的起点又开始了。她转头看后备箱翻找东西的人,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真的很幸福,想这么天长地久地走下去,看更多的风景,遇见更多有趣的人,等彻底疲了,就和夏霜回家,窝在沙发上看□□点的电视剧。
要是剧情不符合逻辑或是太过于狗血,就摸一包瓜子放在身边,一边嗑一边吐槽。
不过夏霜没等她看几集就会催她写稿子,贺东阳被催促,自觉把老脸丢到九霄云外,缠着夏霜继续看电视。
“别傻笑了,想什么呢,上车,买的东西吃完了,咱们去前面吃早餐。”夏霜猛地把后备箱关上。
贺东阳两眼好似星辰:“想什么,想你啊。”
夏霜愣了一秒,打趣说:“睡傻了呢。”
贺东阳却不依不饶:“傻了你还爱我吗,会嫌弃我吗?”
夏霜开车门,腾出手把她拉回座位上,像在按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叮嘱说:“好好坐好,一会儿急刹车碰到头。”
再次出发了,贺东阳心情雀跃,没了早上的懒气:“要是撞傻了你得养我啊,吃好的喝好的。”
夏霜忍俊不禁:“是是是,把你供起来行了吧?”
“那可不行,是我要把你供起来,这一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好啊,求之不得。”
金乌爬上山端,晨曦万里,她们正朝向更远的地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撒花花!!!!!!
感谢各位一路的陪伴,也希望小天使们一路繁花似锦。
话说回“霜冻”CP,我想的就是让她们去到更远的地方,看许多绚烂的风景,所以选择在这里结束了,但是结束的仅仅是文字,她们的故事不会停止。
小甜饼,小甜饼,又小又甜又饼(划掉),这些已经够了。
接下来还有番外,也很甜,咳,明天开始放送。
第28章 番外:画展
很吵。
知了在树上叫嚣着炎热。
悠悠一晃又是一个月,家里面的猫还未能完全蜕变为人,并且情况变得很头疼,让人想揪头发。贺东阳在还差一个小时的节点控制不住变身的时间,上一秒还是人,下一秒又成了一坨可以流动的肉。
市博物馆人流如织,车辆有序地停在停车场。
身上带着娴静气息的人们挽手走进博物馆,说笑之间谈论的是那个十五岁得省第一,二十四岁在界内谋得一席之地的天才型画家。
今天是夏霜的独家画展,众人皆道她是天之骄子,这一条路走得比大多数人都要顺,但人看人大部分看的都是这个人表面上是怎样的光鲜亮丽。
一眼看去都是耀人的成就,而那些待在出租屋晚上不是因为蚊子太多被咬上好几个包,以至于半夜还在挠痒痒,或是由于门口的臭水沟味太重午饭也吃不下,抑或是夏天电费没交只能手动摇扇这等苦楚的事,只有身边的那个人看的最为清楚。
上个月画展的主人临时有事把画展推到了今天,许多人特地空了时间却遇上她这种操作,性子一上来干脆不来了。
虽说接了邀请函当作什么也没有收到的人也不少,但今天到场的人还是差一点踏破了博物馆的门。
他们笑说,要是能在博物馆展出,这辈子追求也达到了一半。
内部,日日夜夜被汗水与心血浸泡出来的画作按照不紧密的格局布开。它们有的色彩扎眼,有的光影斑斓,抬头一眼偶地会沉浸在其中,忘记了四边还有画框,周围还有人。
顺着人群穿梭过去,在一间增添的展屋内,夏霜久违地把长发盘在了后脑勺,长发柔顺地低伏在她的脖颈。
今日,夏霜穿了一件黛青色的及膝短裙,她很少穿这种雅致的颜色,不过意外地很养眼。
她手中拿着麦克风,抹了红唇,不疾不徐地与人交谈。
围着她的人再怎么说也戴了项链一类,而夏霜的手上只戴了一条旧手链。
这屋内的人最多,除了夏霜本人在这里的原因,另一个便是因为这里放置的都是一只橘猫的画像。
或跳跃,或懒洋洋趴着,或张牙舞爪。
工作时间随着夏霜的画展而调整的记者实在想不通,据她所了解,也就是小道消息,夏霜并不喜欢猫,甚至还是讨厌猫。
但这里的猫傻乎乎的看起来很可爱,只要去感受,就会读出夏霜对这只猫的喜爱。
记者左右找寻一圈,并没有发现和她经常出没在同一个地方,举止亲密的知名作家。
别人是来看画的,而这个记者则不然,她是来扒八卦的。
夏霜眼神平淡,面对别人的询问游刃有余。
记者插空挤了进去,迫不及待把麦递到夏霜的面前,按照腹稿问:“夏霜小姐,请问您对这次画展有何感悟和心得?”
“我觉得凡事都是要用心经营,无论是油画还是人生,”夏霜把落到面颊的碎发勾到耳后,嘴角含着笑意,“有些事刻意反而不太好,就像上个月我选择把时间推迟到今天一样,很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
记者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懂了后面那一部分。
但她锲而不舍,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今天好多猫的画像啊,是最近新作的吗,可是我听说您并不喜欢猫,是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您的想法吗?”
夏霜可算听出一点东西了,这不是冲着画展来的,目标是她的私生活。
不冷不热,夏霜只回:“灵感,这东西来了挡也挡不住。”
人们都在看记者的采访,夏霜不慌不忙,反观记者虚汗都快要下来了。
于是,她觉着也差不多铺垫够了,鼓起勇气问:“有个问题与画展关系不大,希望夏霜小姐不要太在意,我记得以前画展贺东阳老师都会陪你一同前往,最近她似乎沉寂了一段时间,新书也没有出版。请问,您知晓她的打算吗?”
夏霜挑眉,对记者的职业素养感到无奈,这里人可是不少,她当众问出这种问题岂不是要让她找不到台阶下?
既然台阶给她拆了,那何不如往上一直走。
夏霜冷笑:“这种事你不应该去问她吗,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记者无言以对,心道,你们俩传同居也不是一两年了,怎么这会儿撇得干干净净。
夏霜放下香槟杯,有意无意拨弄腕上的手链,漫不经心道:“整天在家什么事也不干,就知道在沙发上躺着,你要是能问出她接下来的打算,连我也要谢谢你了。对不住,还有来宾需要招待,您随意。”
记者:“……”
等等!这是承认了?!
“夏老师,等一下!”
记者在冲开蒙圈的人群,出去再也找不到夏霜的身影了。
……
阳光明媚,流光溢彩地透过窗,照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沙发扶手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屋里放着节奏感极强的轻音乐,尾巴很有灵性,几乎每一次甩动都在点子上。
橘猫……贺东阳感觉骨头酥酥软软的,这么趴着晒太阳真的太舒服了。自半个月的自驾游回来,因为心疼多数时间都是夏霜在开车,她连着事无巨细地照顾夏霜一个星期,现在这么悠闲就觉得舒适。
夏霜可不会和她客气,截止到今天早上,还是让她把饭喂到嘴里。
砸吧砸吧嘴,贺东阳打了一个哈欠。
可惜,今天的画展是夏霜的至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但是贺东阳的状态太不稳定了,现在也只敢待在家。
打完哈欠的功夫,贺东阳转眼又成了人,人仰马翻似的瘫在沙发上。
见怪不怪,这样的情况已经三天了,只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可以和那肉球一般的身体说拜拜了。
然而最后一个任务果然不是吃素的,它要求二人互送礼物。
财大气粗的贺东阳给夏霜买了一大堆东西,贵的便宜的,玩的吃的穿的无一不有。
夏霜礼尚往来,送礼物时还加上几句祝福语。
系统比较犟,不知道是那根线没接对,半屋子的礼物都堆起来了,它就是不认账。
“破系统哦。”
贺东阳翻过身,仰面而躺,两脚左右摇晃,嘴里嘀嘀咕咕。
“好累,灵感一点也没有,一个字也不想写。”
贺东阳又翻了回去,脸埋在香味十足的空调被里,夏霜去画展之前给她布置了任务,要她把第一章 写出来。
越逼越急越乱,贺东阳连铺垫都想省了,直接进入正题,升华一下,然后结束。
这些年灵感真是像枯竭了一样,那时她写一晚上还精神抖擞,第二天还能接着动笔,现在,实在凄惨,落下一身的富贵病。
听不得一点质疑的声音,人越活越矫情。
思绪辗转反侧,贺东阳盖个被子的时间又缩成一团猫。
一直听见她唉声叹气的大小黑从她以前的屋探出头来,谨慎询问:“老大,你哪里不舒服,头疼还是怎么样?”
贺东阳“啊”了一声:“头疼,感觉要炸了一样。”
然后又是人了。
她一头长发被拱得乱糟糟,素面朝天,皱眉撇嘴,一点美感都没有。
“还不想动手打字……”贺东阳呼一下坐起来,“给你们俩一个任务,我说你们打字。”
大小黑看到过她猫身艰难打字的场面过,那速度,爪子都要抽筋,再说了它们也不认识那些黑按钮上奇奇怪怪的字。
对面保持沉默了。
贺东阳多动症犯了一样,把被子裹在身上,伸出一只脚来,突然开始感叹:“马上我就不是猫了,不能再听懂你们说话了……”
这点悲伤刚露出头来,大小黑还没哭哭啼啼表达一番,贺东阳又接着说:“那你们骂我,我也听不懂,我叫你们做事,你们也不知道我说的啥。啊,我的老大生活到此结束了吗!”
大小黑:“……”
“对,找笔找纸,约定一套暗语出来。”
贺东阳说罢,放下被子到电视柜里去翻东西,把大小黑按到面前,凶巴巴地和它们说每一个符号代表什么。
那两只脑子本来就没多少水,被她压着记一天东西,连开头的三个都搞混了。
晚上,夏霜回来了,正瞧见贺东阳对大小黑颐气指使,要求的事还特别有高难度,比如说帮她收袜子。
夏霜把一个盒子扔在桌上,沉吸一口气:“贺东阳,你干什么!”
贺东阳本来快被气死了,听见这一声瞬间熄灭了火气,奔向夏霜的同时变成了亭亭玉立的人。
把人搂了一个满怀,贺东阳满意极了,絮絮叨叨地问:“怎么样,今天顺利吗?”
“顺利,”夏霜帮她理头发,“我买了蛋糕,今晚吃蛋糕吧。”
怕等会又是橘猫的样子,贺东阳没有预告凑过去亲了夏霜的嘴角,嘻嘻一笑:“哇,人比蛋糕还要好吃,你看我也没什么可以用来恭贺夏老师的,不如这样,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了。”
夏霜不让她抽身,反而把鼻尖贴近:“想得倒美。”
气息混上了对方的香味,一道白光从贺东阳的身上散开,如同闪耀的星。
【Congratulations!】
原来,最好的礼物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4 17:40:46~2020-08-05 17:2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晟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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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番外:初遇
公交车内满是人味,正值开学季,五颜六色的行李箱横在过道上,座位早就坐满人了。
后门处的拉杆旁边,一身小碎花裙加两条麻花辫的贺东阳要被挤贴在杆上了,公交车内开了空调,但她大汗长流,细碎的发贴在脸上。
“等等,谁踩我脚了,不要推啊,要被挤死了。”
她被埋在人群里面,个子不高,穿一双平底鞋从外边更是瞧不见人影,如此激战,贺东阳能做的只是护好手里面的纸稿。
终于,她到站了。
如蒙大赦般,贺东阳逃似的急匆匆从后门奔驰下车。
运气不好,下雨了,她刚一下车就被路过的车辆溅了一身的泥水。贺东阳无奈地朝天翻白眼,看雨还大着,她就坐在公交亭内,死鱼一样看着来来往往奔走的人。
姣好的面容上有点憔悴,今天花了淡妆,被雨水这么一冲也不知道那点艳丽去了哪里,贺东阳抬抬疲惫的眼皮子,气愤地看着手里面的纸稿。
“退稿!”
她当众高呼一声,突然这么一抽搐还吓着了等车等雨停的人。
实在是心里面堵得慌,她拿起稿子在手里面乱拍,嘴里面连珠炮似的:“居然退我稿子,看都没看就给我退回来,打印出来它不要钱还是怎么样,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当时特意设计了夹子的位置,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孩子受到这种对待。”
她是一个小说家,走的路那可谓一个清新,出版社评论说,当代人不吃她这一套,太平淡了,没有一点起伏。
贺东阳听到这些话没立即气晕过去就算不错的了,字里面段之间藏着什么他们一点也没看出来,估计连故事讲的什么都恍恍惚惚。
大学毕业至今,她追求梦想,放弃了到手边的工作机会,孤独一人踏上追逐之旅。
多次她都以为自己会淹没在人海之中,可是每当深夜醒来,她又觉得自己干劲十足,猛着头把灵感一一记录下来。
一写两三点也不会停歇,今天的黑眼圈就是证据。
“算了,你家不要我还死磕你这了吗!天无绝人之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车到山前必有路,乘风破浪会有时……”
忽略聚在她身上奇异的目光,贺东阳“唰”一下站起来,直接把心肝宝贝的稿子顶在了头上。
遮风挡雨,是这“孩子”唯一的用处了。
贺东阳一路跑,雨势没有下降的趋势,也没有上涨的意思。
她衣裙都湿透了,好在今天里面穿的颜色贴近肤色,湿了也不会难堪。
她经常走这一条街,前面有一家咖啡店,价钱亲民,老板人也不错,她来了几次和老板混熟后还时常到这来蹭空调写稿。
头上的稿子不争气,软塌塌快成了一团,贺东阳一脚变了方向,往咖啡店那边去。
她被雨水淹的呼吸不顺,长睫上挂着水珠,迷得看不真切,但就是在这样的视线下,她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倩影坐在最角落,靠着窗,看的方向正是她这边。
“叮铃铃——”
贺东阳推开门的同时舒了一口气,终于找到避雨的地方了。
然而……
店里面人满为患,很难找到一个能下脚的地,看来借机躲雨的人倒是不少。
“老样子,来一杯,我先找位置坐了。”
贺东阳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抬手对吧台的兼职小妹说。
别人好歹还能抖抖雨伞上的水,贺东阳可好,一身轻。
找来望去也只有角落那个位置还能坐人,为避免一会儿人又挤进来了,贺东阳不再犹豫,走了过去。
没有雨水的遮挡她才看清了这个位置上的人,一件绿色的衬衣特别吸人眼球,眼眸有点冷,但莫名觉得很好看,似乎是没有化妆,嘴唇上的颜色比较淡。
长发一点也没湿,看来是没遭到雨天的摧残。
感觉到贺东阳走近,她抬眼,白净的面上神情太少,手上镇静地合上了桌上的本子。
好像是在画什么。
“其他地方没位置了,不介意拼一下吧?”贺东阳挑了挑眉,把“功臣”的尸首放在桌面上。
“不介意,请随意。”
她的音色意外的有些温柔。
咖啡上来了,贺东阳裙角还再滴水,她狼吞虎咽一口喝完,身上似乎暖起来,对面的人话不多,贺东阳咬咬舌尖,搓搓手:“雨真大啊,没带伞吗?”
然后刚一说完贺东阳就看见了她手边的伞,可真够尴尬的。
手上无事可做脸上就容易露馅,贺东阳理起了桌上的稿子,把它们摊开铺平。
打印的字快挤在一起了。
“这是小说稿吗?”
冷不防听她说话,贺东阳颤了一下:“啊,对。”
“坐一桌即是有缘,我叫夏霜,夏天的夏,霜雪的霜。”
夏霜面色红润。
以为别人不亲近人,没想到两句话下来就报了名字,贺东阳被着超出理解范围的开展击懵了。
贺东阳半张着嘴,木木看着夏霜,轻咳:“贺东阳,祝贺的贺,东方的东,阳光的阳。”
二人互相姓名,心底都感叹一声——好听。
今天受了挫,贺东阳像一匹茫然的野马,急需要一个伯乐。
估计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贺东阳推开咖啡杯,诚恳地说:“有时间吗,能不能帮我看看稿子,其实我觉得我写的还行。”
夏霜读她表情,感觉她“还行”从她嘴里面说出来似乎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长吗?”
贺东阳莞尔一笑:“不长,要不了多少时间。”
说着,把手边的稿子一张一张撕起来,艰难地找到顺序,递给了夏霜第一页。
页面上的字光看间隔很漂亮,不会给人造成密密麻麻读起来耗神的感觉。
夏霜读到第一段,眼眸中的神色逐渐有了变化,不像面前这个人,她手下的文字像清流,安静地叙说,慢慢勾勒。
不过读到一半时,问题出现了,有一大段字被摸花了,有几行都分辨不出,更别提写了什么。
贺东阳目光灼灼,等待评价。
一个刚认识的人,想来不会有太多的恭维和批评。
“言辞清丽,格局明了,写的不错,就是……”
贺东阳迫不及待:“就是什么?”
夏霜对上她的眼睛:“下面看不清楚了,雨太大,都糊上了。”
原来不是文章出了问题,贺东阳草木皆兵,怏怏不乐起来,好在是得了肯定,心里面比刚下公交车那会儿舒服多了。
再大的雨也有会停下的时候,贺东阳先行离去回家换洗衣服。
洗完澡,给自己煮上一杯姜汤,贺东阳倒在床上,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改天还能不能遇见,怎么没向她要电话号码,但是,这么直接会吓到她的吧,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太不值当了。”
略显逼仄的出租屋内,尤其在雨天没有开灯的情况下,看周围的东西都是暗色的。
好不影响心情。
贺东阳吃饭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有美滋滋爱情的滋养,她追梦的途中也有精力一些,可惜了,喜欢她的她不喜欢,她喜欢的又不知道在哪。
“注孤生吧,贺东阳。”
睡觉之前她这么想。
第二天头疼难受,然后她丢稿子的时候又发现少了几张,虽然那是糊了的稿子,可是贺东阳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像是把孩子弄丢了一样,即便还有备份也是这种感觉。
“阿嚏!”
贺东阳拉开窗,看见外面大好的艳阳天。
“好家伙,好像是感冒了,”贺东阳摇摇晃晃去找药,全程几乎闭着眼睛瞎找,东翻一下,西找一下,“药呢,我记得明明放在这个柜子里面了……哦,上次过期扔了来着。”
半个小时后,只见脸色苍白,出气发热的贺东阳到楼下去买药。
她拿药的手微微颤抖:“不用那么多,来两包冲剂就可以了,回家多喝热水,保证没有问题。”
医师看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摸她的额头,惊道:“你这像是发高烧,没有退烧药怎么行,还自己跑出来买药。”
贺东阳抬手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好像也不是很烫啊,冰冰凉凉的。”
医师无语之际有些心疼孤身一人的她,叹气:“你摸到的是我的手。”
贺东阳:“……”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贺东阳感冒的期间什么事也不想干,一天喝一大壶热水,捂在被子里看电视。
等重新生龙活虎,贺东阳再经过咖啡馆的时候又看见了夏霜。
贺东阳脸色好看不少,走向穿着蓝白条纹短袖的夏霜,欣喜说:“又看见你了,缘分吗?”
说完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太直接了,会吓着人的!
谁料夏霜面色不改:“我在这专门等你。”
贺东阳疑惑,手指着自己:“等我?”
“对啊,”夏霜抽出本子里面的几张纸,“上次你走得急,稿子落下了,我想着稿子对你挺重要的,就看看能不能遇上还给你。”
贺东阳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不对吧,上面字都看不清楚了,要了有什么用,而且她有备份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个人都会做好后手。
就在这里等了几天,专门为了还废稿?
贺东阳灵机一动,双手接过稿子,笑的灿烂:“谢谢!”
第30章 岁月(完)
和贺东阳认识半年,她先告了白,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带她去了寺里面,贺东阳那天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
和贺东阳在一起一年,同居三个月,网上有一条浪漫的消息——星期四晚九点钟有八百年难遇的流星。
贺东阳在家里面写稿子快把激情耗完,得知此事后借了隔壁家的烧烤架子,买了四瓶啤酒,向李阿姨赊了一条鱼,决定在李阿姨家屋顶等流星。
李阿姨脾气真好,要是换做别人,这种蹬鼻子上脸的操作早就被轰下去了。
幸好星期四这天夜色撩人,乌云少有,月色如水,不管能不能看见流星,这么热闹一下也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听别人说,要在高处才容易看见,那一闪而过的绚烂,也不知道这五层楼的楼顶有没有眼福。
贺东阳忙里忙外,鱼洗干净了,发现没有忘了买烧烤酱,便厚着脸皮又去找李阿姨借了。
借了还不还还是一个问题。
天气没有往坏的的地方走,月亮很圆,也很亮,这让人才记起来好像左右两三天就是十五,是团聚的日子。
不过,身边也不觉得寂寞。
东西摆在楼顶了,楼顶有点乱,春天的时候见李阿姨在上面种玉米,后来玉米结果如何却无处得知,倒是留了一些泥土在上面。
家里面能拿出来的椅子只有一张,贺东阳让出来这个宝座,把李阿姨楼顶压酸菜坛子的石头当成了椅子。
火升起来了,烟雾缭绕,熏得人不由自主地流眼泪,贺东阳前几日刚买的蒲扇派上了用场。她不出门就穿大马褂,也就是比旁边广场跳舞的大妈还潮流一点,可就是这样,她还好意思嘲笑别人穿花衬衣。
平时人挺懒的,这个点倒是勤快得紧,白皙的手臂晃得人眼花。
火已经足够大了,贺东阳开始倒腾食材,看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就知道今天是赶鸭子上架。
“我来吧,你衣服都脏了。”
贺东阳坚决拒绝,还退到了一边:“不行,今天就让你尝尝贺大厨的手艺,霜你说以后我写一本食谱怎么样,独家,家传!”
还是罢了吧,手上的这本卡着好几个星期了都没有进展,怎么还把心思分到其他地方。
“放好食材要先刷油,少刷一点,不要滴进火里面。”
贺东阳脸有点红,露出一些羞赧的神色:“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本来就要刷的,和你说话忘记了。”
以前吃烧烤都是别人弄好了送上来,可能是在凭着感觉走,走错了也不承认,要面子的时候有点可爱。
要吃到今晚的烧烤也堪比跨越重重考验,四瓶啤酒全喝完了,肚子里面混成一堆,晃起来简直要吐。
应该是喝得有点多,九点钟的时候感觉满天都是流星,贺东阳像从花果山出来的猴子,嗷嗷指着天空乱叫。
然后就听见她许了一堆愿,她有一套歪理,要许手上没有的,可是这时没有的东西太多了,她几乎说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消停。
恍惚记得,她的第一个愿望是暴富。
……
这是搬家后的第一个月底,贺东阳的写作有了很大的起色,她得了贵人相助,终于在文坛初露头角。
或许是太喜悦,贺东阳连续好几天陷入了疯魔的写作状态,就连睡觉,嘴边都在学人物说话。
有的台词还扯到了人生哲理,她梦里面看到一些场景,嘤嘤呜呜抱着被子稀里糊涂地哭,于是就得拍着背哄她,不然也许会哭到第二天早上。
疯魔归疯魔,贺东阳没有忘记第二个纪念日的到来。
商量之后选了一家舒服的餐厅,多高级倒是说不上,不过能感觉到带着仪式感。
她特意早早结束了今天的稿子,本来想放空一下脑袋,结果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吃饭的时候还看见她隔一会儿就发呆。
从昨天开始就在想要不要给她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要不然非魔怔了不可。
“我突然卡住了。”
正要和她说话,就听她来了这么令人气恼的一句。
“哪里卡住了,脑子吗,转不动了?”
贺东阳皱眉,咂嘴:“我觉得有个场景需要模拟一下,好让我感受一下人物的内心活动。”
“你想干嘛?”
她手抖了一下,说了她想要干什么,还贴心加了台词。
似乎脑袋瓜子真的需要清醒,而且也是她一直在央求的。
“哗啦——”
“你个骗子!”
橙汁泼在了她的脸上,稳准狠,一点也没有浪费。贺东阳闭上眼睛酝酿了几秒钟,表情很纠结,希望她能悟到那种感觉,早点脱离出来。
“嘶,”贺东阳又咂嘴,“不行,可能刚才我想着你是你,所以感觉一下子没上来,再泼一次。”
她脸上的妆花了,幸好画的的防水,因为吃完还要一起去游泳。
不过,这个节骨眼听到这样无理的要求,刚才下去的气又上来了,于是又给她送一阵清凉。
贺东阳闭眼感受,睁开眼睛得时候眼中有了不属于她的感情,是怨恨和不甘。
“你……”
你了半天,没了下文。
“要不再泼一下?”
正当打算第三次勾起她情感的时候,周围的人由于看不下去叫来了经理,以为这边在闹事。
贺东阳上来的情绪又没了,但是人好歹清醒了,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了。
有很多作家分不清书里面的世界和现实世界,导致发生了外人无法理解的事。那种沉迷比现在的孩子迷上游戏还要可怕,早点分开也多少放下心了。
没想到的是,安分几天贺东阳又不舒服了,她的贵人好不容易挖掘到这么一块宝,魔怔了两个月她到了瓶颈。
贺东阳的瓶颈隔三差五就有,到了也不奇怪,总之她点子多,迟早会冲破。
……
在一起的第两年的第七个月,有一个收藏家,不知道从哪里看见了贺东阳雨中的那幅画,说要出高价购买。
怎么说来心里都不舒坦,有种卖妻求荣的感觉。
贺东阳这脑筋粗的,认为可以坐地起价,从此飞黄腾达,人生无忧。
本着某种不好说的私心,她这个暴富的念头再一次被扼杀在摇篮里,因为不想那幅画离开身边,都带着好久的时间了,习惯了。
今天下雨,贺东阳拿上家里面最体面的那一把伞到艺术学校来了,还带上了热乎乎的便当。
不用说也能猜到,今天便当里面又是红烧肉。
下课了。
其实是看见她在门口贼头贼脑,所以提前了五分钟下课。
同事点了外卖,但是下雨,迟迟送不上来。
贺东阳冒雨过来,鞋子湿了,让她不要买那双鞋她非不听,现在沾水泡了一会儿就褪色,她走到那里那里就会留下一个蓝色的脚印。
越来越像一个没有常识的孩子。
“快过来坐,我这里放了一双鞋,别把脚泡坏了。”
贺东阳把便当盒放在桌上,她窝在家里面写稿不常见到太阳,一身的皮肤白如珍贵的美玉。
“我到学校门口才把鞋弄湿了,这鞋还真的褪色,这就是真皮,假一赔十吗,太过分了,居然欺负我!”
她嘀嘀咕咕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都是有名气的作家了,生活却逐渐不能自理,不用费脑筋也能想到,家里面的衣服还堆得到处都是。
“先换鞋吧。”
“你要不猜猜我今天烧的是什么?”
她把鞋穿上了。
“红烧肉,这还用猜吗,每次你觉得我累了都是给我做这个,说是能补充能量,这个吃多了会胖,你有何居心。”
贺东阳露出两排白牙:“我有何居心你还不知道啊,只要你不腻,我就喜欢做。”
这话别有深意,想来是最近太忙了。
等贺东阳走了,同事好奇地凑了过来。
“经常来送饭的这位谁啊,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妹妹吗?”
“她啊,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
距离上次送便当过去了半个月,隔壁有一个交流会,拿到了邀请函,明天中午就出发,一去得花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个星期……很久没有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从昨天开始贺东阳像是一块牛皮糖,恨不得黏在人身上。
第二天去了车站,贺东阳一手帮忙拎行李,一手挠人手心。
她下嘴唇咬出了印子:“霜,你去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饿着,不要冷着,更不要太累了。”
现在还处于夏天的尾巴上,并不会冷。
“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就去一个星期,说不一定还不提前回来。”
她置若罔闻,自说自话:“你到之后要记得给我写信,我会好好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的。”
现在谁还写信?
不过,有一次听她提及想收一封信,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要是想收,那就给她写好了。
还以为一面纸就写完了,可是一说起话来恍若许久不见,角角落落的闲话都被扯出来。
其中还说到了第一次和她见面就注意到她的小心思。
后来,贺东阳把这封信压在枕头下面,每天睡在爱意上。不幸,洗被子一个不留神信被卷进洗衣机,等发现时,爱意附在了被套上。
没了信,贺东阳就抱着人睡,直到分房。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完结了!!!感谢小天使们陪“猫咒”成长!!!有缘“店员”见!!!
请允许我推一下姬友的连载文!超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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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穿成女主继姐后GL》
文案:
姜晴穿成了以后的商业神话,现在正寄人篱下的女主……名义上的继姐。
继姐有钱有地位,却爱好作死,在女主的整个学生时期坐实恶毒女配的位子,结局凄凄惨惨。
姜晴惜命,决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奈何女主长得好,身世惨,难免让人动恻隐之心。
而且放着便宜学神在身边却不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可日子越过越不对劲,姜晴总感觉女主在暗戳戳撩自己。
顶着一张极好的面容。
不仅对她笑,还主动提出补习。
给她糖吃,又在她面前舔!手!指!
姜晴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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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天,侯雪含着颗水蜜桃味的糖和姜晴在学校的小树林接了吻。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水蜜桃的不喜欢?还有橘子,草莓,苹果……姐姐想要哪个?”
“……那就,橘子吧。”
姜晴想,一定是美色误人。
侯雪的心在十七岁的夏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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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崽心切帅气迷人伪直×置身事外冷淡隐忍纯弯
-主角亲属关系无法律效力。
-绝世甜文,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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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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