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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契合度》作者:雪人不会化
文案:
首先这是一个与情敌抢对象却反抢了情敌做老公、与白月光成为情敌的美(狗)好(血)爱情故事。
施木然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骄横跋扈。
他觉得自己虽然分化迟钝,但早晚都会成为一个顶级Alpha,所以要拥有一个优质Omega,为此和校草商柏抢了两年的Omega于月朗。
然后某一天被告知会分化成一个Omega,他万念俱灰……
用一碗麻辣烫的时间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并重新给自己物色了一个精英Alpha,
却万万没想到内个精英Alpha竟是自己的情敌商柏,且和自己的契合度只有1%!
施木然:神马?不行!我要抢了白月光的老公!
——
商柏:我的Omega必须和我有很高的契合度,温柔懂事不粘人。
商柏:施木然,我对劣质Omega有洁癖。
商柏:然然,1%+0=100%,你是我的完美契合。
高冷假正经醋王攻vs傲娇粘人小作精受(1V1)
1.前期欢乐逗趣校园文,半架空,除ABO外均为私设。后期分别有刀,作者很狗,总嫌弃发糖时油腻,下刀刮油有毫狠!但全员HE啊!
2.攻前期偏见高冷,后期啪啪打脸宠。受是个小天使,后期性格会有点小改变
第1章 送Alpha的苹果
秋至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在人脸上时明明灭灭,不远处树影斑驳,风吹过梢头竟有种安宁的莫名悸动。
九月的天气,已经不算太热。
施木然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水渍还没干,他也不在乎,吧唧吧唧啃得正香甜。
苹果是他早晨爬上学校后面的果树摘下来的,正新鲜,而他此刻正骑坐在墙头处看一场好戏。
也的确是一场好戏。
长着一头浅棕色头发的Omega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手里拿着一束红艳的玫瑰,空气里弥漫着甜美的信息素味道堪比施木然手里的红苹果。
这是一个迷人的Omega,曾经他也被迷得七荤八素。
——如果有喜欢的人就用代表自己信息素的东西送给那个人。
这是Omega对钟情的Alpha告白求爱的方式。
所以,于月朗在和商柏表白。
那可万万不行了!
施木然坐在墙头上晃悠着两条腿,笑得一脸灿烂,对着暗生情愫的两个人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商柏~~”
他拖着长音喊人的时候自己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可是没办法,忍着吧。
谁让他是唯一配得上自己的Alpha呢。
听到这肉麻矫情的喊声,个子高挺头发漆黑的英俊Alpha抬起头来,狭长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冷冽的寒光。
这个Omega其实长得还不错,嗯,好吧,其实很漂亮。金蜜色的柔软卷发,眼睛是浅浅的褐色,透亮蛊惑,怎么看都是一个上乘的Omega,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曾经,他还自大妄为的以为自己是个强大的Alpha。
施木然对他的冷漠习以为常,轻车熟路的跳下墙头,自然,请忽略他跳下去时打了一个重心不稳的趔趄。
他走近两人,玫瑰味的Omega于月朗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试图温和的说:“施木然,你别胡闹了,我都说了——”
“走开!”施木然一把推开他,直勾勾的盯着商柏。
于月朗没想到这个从前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舍的小少爷如今竟这么推开他。
“都说了我……们只是朋友。”
施木然问:“谁说我们是朋友?”
于月朗愣了一下:“什,什么?”
“我们是情敌。”
于月朗一脸震惊,被噎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施木然不再理他,把苹果凑近满脸冰霜的商柏面前:“商~柏~,这是人家送你的苹果啦~”
他率先在心里打了一个哆嗦,这是家里的管家教给他的——引诱喜欢的Alpha就得先学会做一个软弱的Omega,没有哪个Alpha会喜欢比自己还强大的Omega。
他告诉自己要学会撒娇,施木然又查阅了很多资料,甜美的Omega从来不说“我”,他们都是称自己为“人家”,一句话的尾巴会加个语气助词“啦”。
施木然一边暗喜着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一边继续出售自己的苹果:“这个苹果是小爷,哦,人家,是人家今天刚从果树上摘下来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绝对不是爬上树摘的啦,人家是个柔弱的Omega。”
对,非常柔弱,刚才还翻了墙。
商柏看了看他手里的苹果,冷淡回答:“我不吃。”
“吃嘛吃嘛,苹果好吃,又酸又甜,玫瑰放一夜第二天就会枯萎。”
商柏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明白,又继续道:“我不吃鸟屎。”
施木然惊讶的张大了嘴:商柏原来这么粗鲁的吗?这还是那个校草学霸吗?他都是把苹果叫成“鸟屎”的啊,好重的口味!
他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哎,没办法,谁让他是WIN1级别的Alpha呢,这可是最罕见的精英Alpha。
于月朗手里有玫瑰,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信息素,但他手里只有苹果啊。
于是他竭力推荐自己的苹果:“那个,鸟屎真的很好吃的,美容养颜,养心健脾,还能补充维生素C,多实用啊。”
于月朗:“……”
商柏:“……”
商柏看什么稀奇物种一样看着他,也没错,鸟屎里含有“八白散”,的确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嗯,那你慢慢享用吧。”
施木然:“一起享用啊~”
商柏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和这么一个无脑的缺心眼沟通下去的必要,转身温柔的对于月朗说:“我们走吧。”
于月朗脸上红得跟施木然手里的苹果一样,施木然觉得他比自己还矫情,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看上他。
两个人把他视为空气,不带停留的离开。
施木然愤愤的想:哼,不就是99%的契合度嘛,小爷我分化后可是要和商柏达到100%完美契合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红苹果,脸色立刻像活吞了苍蝇一般难看起来,苹果上……那一坨白乎乎的东西是啥?
此刻,一只小鸟在阳光下盘旋,发出非常应景的欢快叫声。
夏天很长,夏天才刚刚开始。
施木然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撞上教导主任老胡,老胡左手拿着教鞭,右手拿着课本,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脑子里思索着该用什么敲他的小脑门,权衡利弊后,最终决定拿书本不痛不痒的拍了他一巴掌。
没办法,谁让他爸是WIN1-A级Alpha,又捐赠了一半的教学楼。
“施木然,看看你什么样子!这个星期迟到几回了?一个星期就七天你恨不得八天都见不着人影!门外站着去,今天不许进教室!”
施木然一脸嬉笑,非常乖巧的直立在墙根,胡主任气得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走进教室。
施木然用嘴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用手仔仔细细的擦出一片明净,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教室里的商柏。
商柏的侧脸很好看,鼻梁高挺,眼睛长长的,嘴唇抿成一条柔和的弧度。
喜欢吗?不知道。
反正这就该是他的Alpha。
商柏此刻正在认真的给于月朗讲解题目,施木然很喜欢听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冷清却总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也可能他对于月朗说话时的确就是这么温柔。
施木然把耳朵贴在玻璃上试图听到他的声音,但老胡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先传了过来:“施木然!滚远点!”
商柏闻声抬头,与施木然的目光撞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爱恋,有的是他早就猜得到的冷漠和嘲讽。
“什么嘛,我怎么做都不中意呢。”
施木然小声的埋怨了一句,无奈的站远了一点。
夜晚的风很凉爽,施木然坐在原木桌子上揉了揉站得发酸的腿,焦急的等着垂涎三尺的那碗麻辣烫。
什么山珍海味他都吃过,可偏就觉得只有麻辣烫最好吃,他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施木然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他觉得自己能配得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或人。
例如,商柏。
可是商柏对他态度冷淡,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不过,也许是有的,他们毕竟当了将近两年的情敌。
他郁结于心,呼啦呼啦吃干净了一碗麻辣烫,觉得心里无比满足。
他回家时路过花店,站在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前出神,良久,他决定买下这束玫瑰。
商柏可能真的喜欢玫瑰,Beta管家教过他,送给Alpha的礼物要挑他喜欢的。
然而,管家也有说错的时候,第二天他捧着一束玫瑰花堵住商柏时,被无情推开。
玫瑰花散落一地,商柏冷冰冰的问他:“施木然,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让你做我的Alpha啊。”
商柏又问:“你不是Alpha吗?”又加一句,“A极优质Alpha。”
施木然当时就忍不住想把花悉数捡起扔在他脸上,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不是看在他强大的信息素面子上,施小少爷哪能由得他这样折辱!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转身就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小人,身上至少插了十把刀。人不用说是谁,是商柏不错了,这个没人和他争。
商柏每一次气施木然,他都会在本子上画一个小人,反正身上不是插着刀就是穿着剑。
施木然不学无术,唯独美术方面还算有点灵根,他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沙画,后来觉得自己那细皮白嫩的小手实在不适合抓着沙子搞创作,所以最后不了了之。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管家:“凌澜,为什么商柏不喜欢我,难道他还记仇我以前和他抢于月朗吗,可我从来也没抢过他啊,他就那么小气?”
凌澜看着这个金色卷发的漂亮男孩,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回答:“然然,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喜欢都能得到回应。”
“那我还要去追商柏吗?”
“你觉得自己伤心了就放弃,在那之前尚可坚持一下。”
就试一试,或许会成功呢,不成功就算了。
这个小少爷一直被这家夫人保护的很好,他的人生一帆风顺,从来就不知道人间从来多疾苦,往往为了那一颗糖要忍很多痛。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若这喜欢只是一个人的事那必然是一场极苦的修行。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单纯的孩子永远都不会尝到哪怕一丝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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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分化成了Omega?
施木然一直活在阳光下,从未经历过苦难,他的人生里只有好和最好。
他的父亲是WIN1-A级Alpha,也有一个scent-A级Omega爸爸,他们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血统纯正高贵。
这些年来他一直肆意妄为,高傲的如同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虽然父亲对他态度冷淡,可Omega爸爸却无微不至宠他惯他。
他从很小时就料定自己以后会成为一个强大的Alpha,只是迟迟没有分化出来。
他为此焦躁不安,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分化是因为他太强大,迟来的都是最好的,他大可放心等待,在这之前要做的事很多,例如——找一个优质的Omega。
也真让他找到了。
施木然是在高一新生报道时遇见于月朗的,他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在空气里蔓延开来。这是一个和自己母亲一个级别的Omega。
施木然背脊一挺,目光大喇喇的落在了于月朗的身上,灼热的能把他烧出个窟窿。
不过别误会,他还没有分化,没有到被信息素迷得神魂颠倒的份儿,还有就是他其实花粉过敏。
于月朗是个上乘的Omega,所以他才会激动兴奋,也会屁颠屁颠的跟在人身后追着跑。
不得不承认于月朗是个万人迷,长得漂亮人又温柔,是Alpha们会喜欢的类型。但施木然压根就没把他的众多追求者放在眼里,他们的存在无不彰显着自己天生的优越感。
俊美的长相,强大的家庭背景,优秀的基因,谁能对他不动心。
然而于月朗还真不动心,他只把施木然当做朋友,一个对他很好的傲娇小少爷,因为他喜欢的另有他人。
施木然后知后觉,发觉这一点后恼怒不已,他挥舞着纤细光洁的胳膊对凌澜说:“这个于月朗真是不知好歹,小爷对他那么好,他居然喜欢别人!”
别人姓商名柏,施木然第一次见他时就心生厌恶,第一印象妥妥的坏。因为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Alpha信息素,怎么藏都藏不住的那种。
这本来也没什么,施木然觉得自己未必有他差,两个人真正结下梁子的另有其事,只是人商大学霸日理万机早就忘的一干二净,施木然小气记仇,时间地点起承转合记得滴水不漏。
那一天施木然逃课回来被门卫拦着不许进去,他无奈之下只得绕道翻上学校的后墙。
施小少爷哪里有做过这等粗鲁危险的事,虽然他后来不仅翻墙技巧娴熟还学会了爬树。
他费力的爬上去后,目测了一下高度,立刻眩晕起来。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非死即伤啊!
这可不行,他细胳膊细腿的多金贵,只得卡在墙头上犯愁。
商柏就是那时从一片茂密浓绿的乔木林里走出来的,施木然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欣喜激动:“啊,那个,那个,学霸啊,能不能帮我个忙?”
商柏立在原地,面无表情道:“什么忙?”
“我跳下去,你接着我。”
施木然晃悠着双腿,金蜜色的头发在微风里卷着调皮的小丝儿,身上盛满了明灿的阳光,说这话时笑容爽朗。
商柏那个角度看他,会觉得这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可爱单纯的小天使。
是他想多了,因为施木然接着说:“接住我,就给你报酬,接不住的话小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商柏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那就不接。”
“喂,你什么人啊,喂……你别走啊~”
商柏并没有理会他在墙头上的张牙舞爪,而施木然那天跳下来时左腿骨折住了半个多月的院。
再后来他知道于月朗暗恋的人原来就是商柏就更愤怒了。
“木头疙瘩,冰棍子,嘴唇薄成那样看着就薄情寡义,于月朗你好好看清楚,他到底哪里好!”
于月朗不乐意了:“施木然,不是的,你误会他了,商柏他……很好的。”
施木然气得跳了起来,突然觉得于月朗人这么好看怎么眼光就那么差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做再多甚至都抵不过人商柏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他骨子里拥有和他Omega爸爸如出一辙的浪漫,总会时不时的送一些小玩意给于月朗,连送给他的小零食都是空运进口的,于月朗偶尔胃口不好时他还会特意请私人厨子给他做饭。
别问这么个傲娇小少爷怎么会有耐心,他的Beta管家凌澜教得。
全世界都知道这个迟迟还没分化的施家小少爷在追求于月朗,但同样也知道于月朗喜欢商柏。
对于商柏大家却一无所知。既不知道他是什么级别的Alpha,也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至于家世背景那就更加懵圈。
但他竭力禁锢的那几丝Alpha信息素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不简单。
施木然可以送于月朗一整个花店,但于月朗只痴迷商柏哪怕从操场里随手拔掉的一根草。
他巴巴的跟在人于月朗屁股后面,于月朗却心甘情愿的追着商柏跑。于是,他把商柏视作自己最大的情敌,而商柏却无动于衷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商柏他对施木然不是不屑一顾,是从来没正眼看过。傲慢无礼,骄横跋扈,周身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少爷脾气。
直接让施木然抓狂的是,他后来撞见商柏标记于月朗。
那一天大雨磅礴,施木然着急的在教室里等凌澜来接他,Beta管家半个小时前打电话说车子坏在路上了,让他耐心在学校等待。
施木然这才得以在昏暗的厕所门口看见那对AO标记的全过程。
商柏当时眼睛赤红,露出的胳膊肌肉结成了块,他把于月朗按在墙上,动作还算温柔,Alpha的强大的信息素四散开来。
施木然抓狂的不是于月朗要被他标记,而是自己尚未分化的腺体突然疼痛剧烈。
他仅存着理智问:“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商柏回过头去,目光在触及他的那一瞬间如同星火点燃了枯草,烧成片连成天。
Alpha浓烈的压迫信息素像是洪水猛兽般钻进施木然的每一寸皮肤。
施木然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商柏松开于月朗变了方向,一步步朝他靠近。
最后,他双手束缚着施木然的脖子,牙尖闪烁着寒光,像野兽一般即将享用他精心捕捉的猎物。
Alpha原来都是这样标记Omega的啊,为什么会那么可怕。
施木然身上绵软无力,他企图推开商柏,哆嗦着身子发着颤音:“商柏,我……我还没有分化!”
商柏感受到他的恐惧松开了双手,眼睛也恢复了清明。
施家小少爷吓得不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于月朗冲到他身边本想扶起他,然而Omega天生柔软,刚释放过信息素哪还能顾得上别人。
商柏明显被自己惊住了,他愣了一会神,才有些手足无措的把施木然从地上扶起来。
施木然的手一触碰到他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后颈就疼痛得受不了,他一把推开商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当即飞奔了出去。
商柏从来没有那么失控过,他其实是闻到了空气里一股淡淡的Omega信息素。
那信息素类似于某种果香,香甜粘人,干净清澈,闻着让人心都软了下去。
如果真有这么个可爱迷人的Omega,商柏觉得自己愿意把他捧到手心里好好疼爱。
那之后施木然仍然追在于月朗身边,见到商柏时也不曾有过一个好脸色,把他视为自己最大的情敌,关于商柏那天信息素失控的小插曲也慢慢的被他们遗忘。
但身体上的变化骗不了人,施木然发现自打那次后颈疼痛过后,沉睡的腺体终于有了知觉,他预感自己可能要分化了。
于是,他沉醉在自己即将成为强大Alpha的欣喜中,比以往更加的招摇起来。
可惜这个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是乐极生悲,物极必反。
不久后,戴着眼镜的老医生拿着体检单客观的陈述:“施少爷,如你所料,你的腺体在一步步分化,数据显示你的Omega信息素已经超出预期值,逐渐占据主导地位,恭喜你,施同学,假以时日,你会分化成一个Omega——”
“咦,施同学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施木然只觉得平地惊雷,整个人被炸得里焦外糊,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体检单白纸黑字的数据就突兀的摆在他眼前。
那眼睛肯定也出了问题。
他怎么会分化成一个Omega呢?他不应该是一个Alpha吗?
帅成他这个样子是要成为Alpha的支配者啊!
施木然头重脚轻,整个人一阵眩晕,被这个消息刺激的险些住进ICU。
“我……我怎么会是Omega……”
“啊啊啊~我为什么是个Omega!”
施木然当时最真实的想法是:我花粉过敏还忍着去靠近于月朗,我那么辛苦居然是个Omega!
我……对不起我娇嫩皮肤上消了又起的红疹子啊。
第3章 黑夜里的角逐
施木然用了一天一夜或者说一碗麻辣烫的时间,最终接受了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
彼时,他拿着个小镜子认真端详着自己的脸,大有一副魔镜魔镜告诉我世界上谁最好看的架势。
“我长得还行,大眼睛高鼻梁,皮肤还那么白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这长相——”
“这么漂亮的长相也就该是个优质的Omega,看来从前我对自己是有点误解了。”
施木然用发亮的眼神看着一旁正在切柠檬片的Beta管家:“凌澜,Omega本来就稀有,物以稀为贵,你说我就算分化成了一个Omega,父亲也不会讨厌的吧。”
更何况我会像爸爸一样是个优质迷人的Omega。
凌澜抬起头,笑容温柔,他把柠檬一片片放进杯子里。
“多放点蜂蜜,可以美容养颜呢。”
“好的,少爷。”
施木然扁了扁嘴:“我不喜欢凌澜叫我少爷。”
凌澜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些,换了个叫法:“好的,然然。”
Beta管家大概是在施木然八岁那年被主人带回来的。那时的凌澜刚满二十岁,训练有素,身手极好。
施木然只知道他叫凌澜,是个拥有和Alpha一样武力值的强大Beta,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性子温和,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凌澜对施木然极好,他是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唯一愿意和施木然说知心话的人,于施木然而言他更像是一个亲密的兄长。
凌澜之所以惯着他是觉得这个孩子太孤独了,很多时候的任性也只是想多博取一些关注。
凌澜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独自坐在沙发上蜷缩成一个小团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兔子玩偶,听到动静后有些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
他看到Alpha家主后,明显的局促不安起来,高大的Alpha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他。
小施木然坐立不安,木讷的开口:“父亲,这,是谁?”
“你的Beta管家。”
凌澜就这样住进了施家,房子很大很空荡,很多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家夫人很疼爱施木然,只是自从凌澜来到施家后就极少回来,Alpha家主更是忙得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
凌澜看得出来家主不是太喜欢夫人和施木然在一起待太久,两个人难得见面的时间里,Alpha脸色都会出奇的难看。
施木然小时候其实很乖巧,成绩也很好,他其实一直想得到Alpha父亲的赞同。
施木然是孤独的,但刻在骨子里的骄纵也是改不了戒不掉的。
凌澜都知道,所以很多时候都由着他护着他,夫人也因为陪伴他太少,所以想做什么都随他,落下的烂摊子全由夫人和凌澜一起收拾。
他的Alpha父亲对此却是明显的嫌恶,他对施木然从来就没有耐心。
——
自从施木然知道自己即将分化成一个Omega后,整个人都安静乖巧了下去,那段时间不再迟到早退,也很少翻墙翘课,胡主任看在眼里由衷的欣慰。
他以为施家小少爷迷途归返,改邪归正,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跟他的Omega爸爸安泊汇报。
电话那端的omega此刻正优雅的端着一杯咖啡,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后,露出一个温柔好看的笑容,他轻声回答:“胡老师,让你费心了,然然这么听话都是您教导有方。”
胡主任哪敢居功,他立刻打着哈哈:“哪有哪有,安先生,施同学其实挺聪明的。”
安泊听到这话眸子幽深,看了一眼身边正在镇定自若打领结的高大Alpha。
Alpha虽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安泊逐渐冷下去的目光,他头也没回的说:“是胡兴打来的?”
Omega尽量语气平和的回答:“嗯,胡老师说然然最近听话了很多。”
Alpha听后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凝重了下去。
不出他所料,沉默了一会后安泊就开口:“我……好久没见然然了,这个周末想去看看——”
Alpha打断道:“这个星期有个重要的聚会,你要跟我一起去。”
安泊放下手里的咖啡,嘴唇的颜色淡得几近发白:“你不是有人陪着去吗?”
一个热情火辣又懂情趣的Omega,他们契合度虽然不高,但Omega性感又听话,比他不知道得宠多少。
“他不是正主。”
这话就有意思了,是不是正主有什么关系,他这个正主如今还不如Alpha的一个情儿有地位吧。
太多次了,安泊也懒得反驳,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里,语气疲惫:“施厉严,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吧。”
Alpha听到这话一个跨步走向安泊,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我们,呵呵,你们是吗?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啊。”
安泊没有推开他的手,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波澜不惊。
施厉严最终被他看的不耐烦了,一把甩开他的脸,冷冰冰的说:“我今晚不回来了,你乖乖在家待着。”
如果不乖,就别去看你的好儿子。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
事实上,是胡主任高看施木然了,他只是深刻的意识到翻墙爬树有辱一个优质Omega的整体形象才消停下去的。
除此之外,他也不再天天的追着于月朗哒哒的跑。所有人都没有觉得奇怪,反正施家小少爷追人的时候也就是用钱砸,并看不出他有几分认真,说起来更像是他和商柏在故意较量。
只是人学霸压根就没把这位学渣放在眼里。
施木然不缺Omega,但他缺个高级的Alpha啊。他几经思索,觉得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找个配得上自己的Alpha,但也不是毫无条件,顶级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信息素不能是任何鲜花的味道。
也没有太难找,只是找到这个Alpha的一瞬间,他险些再被送进ICU,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他知道自己会分化成一个Omega。
优质Omega的分化要经历三个阶段,施木然自从上次差点被商柏标记完成初级分化后,后颈时不时就会有针扎般的疼痛感。
凌澜预测施木然离中阶分化应该不远了,他在家里备了很多止疼针剂和药丸。
只是这个小少爷的分化过程注定不会太顺利,如同上一次那样,开始的猝不及防。
信息素第二次觉醒来得更为猛烈艰难。
那天,他正站在学校门口等凌澜过来接他,一切平常如旧。
但没过几分钟,后颈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他起初并没有在意,这种程度的痛感几乎每天都会出现。但慢慢的,疼痛并没有消失,而是越来越严重。
施木然捂着脆弱的后颈,紧紧咬着嘴唇,他不敢发出声音,不敢让旁人看出他的异常,但剧烈的撕裂痛感让他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Omega的分化是一件很危险的过程,他们天生体质柔弱,刚觉醒的腺体薄如蝉翼,一咬即碎。
施木然不确定人群中有多少个Alpha,但只要有一个Alpha敏锐的捕捉到他一星半点的信息素味道,那他就会深处危险之中。
想到这一层,他忍着剧痛踉踉跄跄的退出人群,独自朝幽深的巷子里走去。
而此刻,施小少爷的身后跟着一个眼睛布满血丝的强大Alpha,而他浑然不知。
小胡同越走越黑暗,施木然一阵眩晕,脚下跟踩着棉花一样软绵绵的,他觉得自己撑不了太久。
他不知道分化原来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
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他的鼻子窜进一股浓烈的压迫性信息素,莫名的危险感把他紧紧包裹。
他突然停下脚步,心里猛得一惊:完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份未名的Alpha!他因为太疼急着赶路竟丝毫没有察觉。
施木然全身颤栗,费力的小跑了起来,而身后紧随不舍的Alpha也跟着跑了起来。
施木然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要往哪逃才是生路,如同惊弓之鸟慌张的找着归巢。
身后的Alpha呼吸粗重,像是一头疯狂觅食的野兽。
一个脆弱不堪的Omega和一个精壮的Alpha在黑夜里进行着实力悬殊太大的角逐。
Omega以为身后的Alpha要咬断他的脖颈,而失去意识的Alpha只是想追上他给他一个抚慰的拥抱。
施木然太害怕了,他娇生惯养那么多年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恐惧,可如果他肯冷静下来哪怕一点点,就会觉察到身后的Alpha只是紧跟着他的脚步,但绝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终于,在施木然跑到虚脱时,Alpha一把从背后拥住了他。
那一刻,施木然心脏骤停,而Alpha却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嘴巴蹭着他雪白的脖颈。
他感受到施木然的颤抖,急忙释放出一些温和的信息素,又嘶哑着声音对施木然轻声说:“别怕,别怕……”
不知道为什么,施木然被他的信息素包裹着慢慢安心下来,后颈的疼痛感也一点点消失,他没有推开Alpha,莫名的安心让他停止了所有反抗。
身后的Alpha又蹭了蹭他:“我的Omega,我找到你了,别逃了。”
第4章 未分化的Omega
施木然听着Alpha沉重的呼吸声,终于反应过来想推开他,Alpha感受到施木然的拒绝,手上颇为不满的更用力了些,抚慰的信息素也释放的更浓烈起来。
施木然呆滞了一会,尽可能平静的和他沟通:“先放开我好不好?”
Alpha立刻摇了摇头。
施木然知道他没有恶意,继续道:“我很难受,你先放开让我,让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Alpha这才依依不舍的慢慢松开禁锢着他的拥抱。
施木然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Alpha松手的瞬间,他在心里默念:一,二……
“三——”
然后用尽刚攒足的力气朝胡同口的光亮处奔跑过去,身后的Alpha没想到他会突然逃走,傻傻的愣了一会。
施木然却不能傻,即使Alpha目前对他没有恶意,但谁能保证下一秒钟他会不会突然咬断自己的脖颈。
在Alpha反应过来追他之前,施木然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他惊慌的抬起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凌澜……”
凌澜看了一眼他身后如同野兽觅食的Alpha,一把捞起施木然,塞进路旁的SUV里,Alpha见状眼神阴鸷了下去。
这个Beta,竟然敢抢他的Omega!
Alpha飞快的奔跑起来,夜色里压迫强大的信息素猛烈爆发。
施木然头脑昏昏沉沉,他艰难的坐好身子,又转过头去看向猎豹一样追着车的Alpha。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混沌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不对,他猛得摇了摇头,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紧紧闭上双眼,复而睁开,Alpha还在追着。
Alpha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死对头兼情敌商柏。
施木然整个人都懵掉了:“商柏……”
凌澜一边飙车一边问:“商柏是谁?”
施木然回过神来,茫然的回答:“哦,没什么,那个,凌澜,后面的Alpha信息素好像很不稳定,他这么跑不会有事吗?”
凌澜摇了摇头:“不会,他跑累了就会停下来,或者——”
“会晕倒,他级别那么高不会有事。”
施木然愣了一会:“什么级别?”
“最起码WIN1-A级,和你父亲不相上下。”
WIN1-A级?商柏原来是那么优质的Alpha啊,怪不得能敏锐的捕捉到他的信息素。
施木然呆呆的看着车后的Alpha,凌澜把车速又加快了好几倍,施木然一阵眩晕,身后的Alpha也慢慢缩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
施木然突然担心商柏会不会昏在马路上没人管,又转念一想,操心这做什么,他可是自己曾经的情敌。
可他刚刚的确释放信息素安抚自己了。他,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施小少爷承认自己那一瞬间的心软是多余的,因为第二天商柏仍旧顶着一张万年冰山脸,见到施木然时疏冷平静,就好像昨天跟了他一路的Alpha不是自己一样。
施木然起初觉得他是装得,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折服在情敌的信息素下,但仔细观察了商柏几天后,发现他的确对那天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了。
施木然挠着小脑袋疑惑不解的问Beta管家:“凌澜,商柏好像真的不记得那天的事了。”
“商柏?”
“嗯,追着我们车子跑的Alpha。”
凌澜想了想回答:“他那天信息素很紊乱,意识也不大清楚,忘了也正常,不过他为什么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能凭着那几缕信息素的味道找到你,足以说明你们很契合。”
施木然嘴张的能吞下几个鸡蛋,哈,和商柏那冰棍子契合度很高,可能成为他的Omega,开什么国际玩笑,刚想脱口而出时又想到商柏可能是WIN1-A级Alpha。
他能和这样的Alpha契合度高说明他肯定会分化成一个优质的Omega啊。
施木然想到这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嘚瑟了好几天。
至于Alpha嘛,可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不一定是商柏,他还就不信除了商柏就没有顶级Alpha了。
转眼之间高二的尾巴就结束了,除了施小少爷全班人都如临大敌,如他所说,只要他想报考哪个大学,成绩什么的无非就是一张废纸。
他不用努力不用奋斗,但是别人需要啊,暑假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开始变得很孤独。
那些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几个小马屁被家长压着,补习的补习,报艺术班的报艺术班。
凌澜那段时间也是忙得见不着人影,偌大的房子里很多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施木然没什么朋友,哪怕被那么众星捧月的围着转,可真心想和他结交的根本没人。
七月的夜晚,空气灼热,施木然穿着一双兔子凉拖,捧着一块西瓜吃得十分过瘾,他眨巴着眼睛看向漆黑的夜空,只挂着零星几颗灰暗的星星。
他一颗一颗的数着,百无聊赖,凌澜不在,今天晚上又剩他一个人了。
他突然记起很小的时候,他的Omega爸爸总喜欢坐在床头给他讲一个睡前故事,但他总也听不完,每当听到精彩处时就已经睡着。
所以他不知道童话里的公主或者王子最后有没有得到幸福。但他,并没有很幸福。
不知什么时候起,Omega爸爸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样笑得漂亮又温柔,他的Alpha父亲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有时会跑到阳台垫着脚丫子向下张望,Omega爸爸有时喊他睡觉都喊不动,那时的施木然很懂事,他告诉爸爸他在看星星,但其实是在等他的Alpha父亲。为他和他的爸爸等。
这些回忆多少有点苦涩,施木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拿出手机对着夜空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他点开一个无聊时刚注册的社交软件,把图片传了上去,配上一串小字:每一天的孤独都长一个样。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图片下跳出一个评论:小可爱,我陪你吧。
施木然切了一声,直接把评论删掉,懒得理他。
又过了一会,回复他的人给他发了私信:宝贝,你是Omega吗?
的确如此,不过傻子才会问这种问题,他的网名只要不瞎都能猜出来——未分化的Omega。
对方等不到回答,又发过来一条信息:我是Alpha。
废话中的废话,头像大喇喇的显摆着属于Alpha强健的肌肉,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浓烈的信息素味道。
未分化的Omega:我知道,我不瞎。
对方愣了一下:呵呵,你真可爱。我也是一个人在家,既然都无聊的话去美丽之夜一起喝酒怎么样?
未分化的Omega:不感兴趣。
Alpha:小朋友,你是不敢吧,哈哈~
刚准备把他拉黑的施木然看到聊天页面跳出来的嘲笑字眼,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出来,施小少爷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激的人,一激一个准。
于是回复:谁不敢,小爷这就去。
末了又自以为很凶狠的补充:谁不去谁孙子!!
对方Alpha得逞的勾了勾嘴角,这么单纯可爱的Omega,他觉得自己今晚真够幸运。
施木然发完消息随便换了一套衣服就出了门,一路上Alpha不停的发信息询问他的去向。
施木然一边看着路段一边回复,到了酒吧门口时摆了下手,示意司机停车。
司机回了一下头,看着施木然没有下车的意思,有些不耐烦道:“小伙子,是不是这里?”
施木然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这才下车。
他觉得他肯定是疯了,被一个素不相识的Alpha几句话就给拾掇了过来,凌澜知道了又该说他不长脑子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
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去的功夫,Alpha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小朋友,怎么,后悔了,你还没分化,我又不能怎么着你,别害怕嘛。
施木然心下一横,来都来了,逃回去才不是他施小爷的性子,Alpha说的对,他还没分化人能把他怎么着,不就是喝几口酒吗,没问题。
施木然回复:谁怕了,小爷这就到了。
Alpha立马道:宝贝,我手里拿着一支火红的玫瑰。
俗气,非常俗气。
施木然推开酒吧的门,一门之隔,里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外面柴米油盐,繁忙朴实。
酒吧里的束光灯色彩凌乱,打在这个Omega的脸上明艳动人,偏这么个漂亮的尤物只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眼神清澈干净,和这里的靡乱气息格格不入。
但只那么一瞬,因为这个纤细的Omega身上没有露出半丝的信息素。
灯火的暗处,手里拿着玫瑰的Alpha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他刚刚在某聊天软件上约出来的Omega,他经常这样约人出来共度良宵,偶然间刷到这个小家伙,觉得他应该挺有意思才来了兴趣的,没想到他还果然是个没分化的Omega,虽然有点失望,但逗逗他应该还是挺有趣的。
第5章 捡到一只小醉鬼
施木然往人群里寻了一圈,刚想掏出手机询问Alpha在哪时,身后突然人凑近他耳语道:“小朋友,等你很久了。”
施木然回过头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火红的玫瑰。
Alpha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绅士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施木然打量了他一眼,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应该是一个等级不低的Alpha。
两个人落座在灯光不大明亮的吧台,Alpha招来服务员给施木然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小孩子不要喝太辣的酒,喝点饮料润润口。”
施木然听他这么说,火气大了起来,一口一个小朋友小孩子,来酒吧还喝饮料,看不起谁啊这是!
他一把推开桌子上红色冒着雾气的高脚杯:“小爷才不喝饮料!”
Alpha一愣,抿嘴一笑,把自己那杯威士忌推给他:“刚点的,还没喝,你可以好好品一品。”
施木然一时语塞,多少有点骑虎难下,他咬了咬牙根拿起酒杯。
Alpha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又从戴着黑色口罩的服务员手里接过另一杯白酒。
服务员眼眸幽深,把酒递给Alpha后,瞟了一眼施木然。
举着杯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施木然被他这么一看,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服务员平静道:“不会喝别逞强。”
施木然眼睛一瞪,还没来得及呛回什么时,服务员又接着说:“长岛冰茶不是饮料,后劲很大。”
旁边的Alpha听到这话站了起来,一把拽住服务员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愤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跑腿的管什么闲事,把你们经理喊过来,现在的卖酒的都这么嚣张了吗?”
卖酒的确实很嚣张,他一把打过Alpha的手,冷漠道:“松开。”
Alpha木讷了一会,就在他把手搭在服务员的肩膀时,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血液里沸腾的信息素,那绝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
这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顶级Alpha。
施木然就算反应再慢,这会也知道这个戴着口罩的人是谁了,声音活像雪山里挖出来的万年寒冰,除了商柏还能有谁。
堂堂学霸竟然在这种声色场所打工,他今晚还真是不枉此行。
施木然放下手里的威士忌,麻溜的从凳子上坐起,刚想开口和商柏打声招呼,就看人商学霸头也不转的走开。
果然是他惯有的作风。
施木然撇撇嘴嘟哝了一句:“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Alpha回过神来,还想再尝试哄哄这个Omega,结果施木然坐回凳子,大腿彪在二腿上,语气傲慢的扬着下巴:“你知道我是谁吗?”
“未分化的Omega。”
分化你个鸡腿!
施木然气结:“我叫施木然。”
Alpha暧昧的笑了笑:“宝贝真名好可爱。”
“我的父亲叫施厉严。”
Alpha脸色一变,施木然他没听过,可是天恩集团的施厉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今天还真是晦气。遇到了一个顶级Alpha,还遇到了大总裁家的混世魔王Omega。
Alpha自讨没趣,清咳了几声悻悻的离开。
施木然把长岛冰茶握在手里,一阵冰凉的舒适感直达头顶,他眼光一动不动的停留在商柏身上。
彩色的闪光灯下,商柏一身黑色的职业服,脖子上打了一个精致的领结,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偏就他穿出了一身的贵气。不得不说,气质这方面商柏绝对是与生俱来的。
商柏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灵活的穿梭在吧台上颜色不一样的酒杯间,面前的小铁桶里放着四四方方的冰块,冒出的寒气倒是和商柏相得益彰。
戴着口罩都遮不住一脸的冰霜,可那天他拥住自己的怀抱是温暖的啊。
“真是个怪人。”
商柏有那么缺钱吗?他做为一个顶级的Alpha应该也会有一个强大的家世背景做陪衬吧,他调酒的技术那么娴熟肯定经常出来打工。
他调出的酒黄橙橙金灿灿的看着就很好喝,施木然招了招手喊来一个服务员:“我要一杯那边帅哥调来的酒。”
服务员微笑点头:“小先生稍等,我这就给您去取。”
服务员把酒递给他时,熟悉的介绍:“这酒名叫Beloved,寓意深爱的人,里面混有有五种口味的鸡尾酒,水果的话多加了一种西番莲。”
“西番莲?”
“是的,也就是百香果,Beau自创的,是我们酒吧的招牌呢。”
“Beau是谁?那个调酒师?”施木然看了看商柏。
服务员回答:“是的,还是个学生,我们都叫他Beau。”
施木然又问:“他经常到这里打工吗?”
“不经常,只有放假了才来。”
施木然点点头又多问了几句,但也没问出什么来,商柏不喜欢说话,酒吧里的人对他知道得不会比自己多。
“他是个人气很高的Alpha,人长得帅嘛,自然喜欢的人就多了些。”
施木然在心里吐槽:一块冰疙瘩有啥好稀罕的。
他抿了一口商柏调的酒,酸甜可口,后劲有点辣,味道确实不错,施木然情不自禁一口气喝到底,完了后又让服务员给他取了好几杯。
施小少爷哪里喝过酒,下肚三四杯后觉得十分畅快,酒原来这么好喝啊,谁说他不会喝酒的,他不仅会而且天赋异禀千杯不醉。
孰不知商柏调的这款酒虽然刚开始喝味道极佳,但度数不比纯百加得低,后劲也是很大,像施木然这样滴酒不沾的人自然是拿不住的。
所以十分钟后,千杯不醉的施小少爷一头扎在桌子上晕的找不到东西南北。
直到十二点多商柏下班,施木然还纹丝不动的趴在那,不久前和他说过话打耳洞的服务员说:“还是个学生吧,这么晚了家里人也没来个电话,醉成这样怎么办?”
商柏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醉成烂泥的施木然,顿了一会转身进了换衣间。
他慢条斯理的换好衣服,听到外面还在谈话——“就让他睡这吧,醒来后去结账就行了。”
商柏眼睛半阖,轻轻揉了揉鬓角准备回去。
应该会有人过来接他的吧,他出了酒吧大门后漫不经心的想。
打着耳洞的服务员看施木然孤零零的睡在那怪可怜的,从换衣间拿了一个外套披在他身上,再抬起头时就看见商柏跨着大步走了过来。
“Beau,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什么东西忘拿了?”
商柏回答:“有一个,醉鬼。”
或许真没人接,让这个小少爷在这待一夜不大安全,他虽然性子冷,但也没那么无情。
“我是他同学,酒钱从我工资里扣,我要送他回家。”
事实上商柏并不知道施木然住哪里,他把施木然扶出酒吧后拦了一辆出租,决定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商柏把他按进车里,跟司机报过地址后准备坐上副驾驶位置,司机看了他一眼:“先生,你的Omega都醉成这样了,你忍心把他自己放后面啊,再说他要是吐车上怎么办?”
商柏一时语塞,只得退回后座,好在施木然一路上只是安安静静的睡觉,没整出什么动静出来。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司机转弯时车速没有及时降下来,施木然猝不及防倒在他的肩膀上。
商柏反应了好一会才用手把他推回,施木然似乎呓语了一声,然后用脑袋轻轻的蹭了一下商柏的掌心,商柏的身子随之一僵,胳膊触了电般猛得缩回。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到这一幕打趣起来:“小伙子,刚谈恋爱吧,被心上人靠了一下肩膀就害羞了,哈哈。”
商柏还没来得及解释,司机就自顾自得感慨一句:“年轻人谈恋爱可真好啊,不像我们,茶米油盐的已经够疲惫了,时间一长哪还有啥感情……肩膀嘛,多靠靠就不羞了。”
施木然嗯啊了两声,十分给面子的直接栽进他怀里。
商柏:“……”
【作者有话说:作者日常小唠叨:
首先,小作者无技可炫,无甚文笔。写文这件事呢,总之不多矫情,每个作者都在尽所能的摸索前行,或孤独。
再者就说文吧,本人文笔相当小众,充其量中规中矩,不甚惊艳,但绝对保证流畅的说好一个完整的故事。(因为他有文字洁癖哈)
说到故事,这位作者又极为考究,从不是他要说什么故事,而是故事该怎么自己往下发展。
1%呢,走的是这位作者一贯的甜虐风,笑中带泪,有糖有刀,总嫌弃自己糖写的太油腻,所以下刀的时候有毫狠,但绝对HE(他就是有点狗!)
嗯,最后重要的是,爱你们哟(>﹏<)】
第6章 童话故事
商柏觉得喝醉了的施木然比平常看起来顺眼多了,车子一路颠簸,他既没吐也没闹,一直安安静静的睡觉。
他把施木然扶进屋里时,施木然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他眼睛一瞪:“松手!”
施木然立刻把手垂了下去,任由他把自己扔到沙发上。
商柏也不是那么粗鲁的一个人,介于施木然也不是个多么娇弱的Omega,甚至还自诩为高级Alpha嘚瑟了那么久。所以扔这个动作他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他的耐心也就到此为止了,顶多再赏他一床薄被,商柏做完这些,嫌恶的闻了闻身上的酒味,随手扯掉T恤进了卫生间。
一个热水澡也没冲多久,大概十五分钟后,商柏裹着浴巾打开卫生间的门,刚抬脚就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只见施木然双手抱着膝盖蜷在墙角,被商柏这么一绊,此刻正茫然无措的仰起小脸盯着他。
商柏:“你怎么在这?”
施木然小脸红扑扑的,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有些委屈的回答:“我热……”
商柏看着他已经汗湿的T恤,这才想起自己刚把被子随手一盖从头到脚的给他裹了个严实,不热才怪。
“我给你开空调。”
施木然小鸡啄米一样的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晕回沙发。
商柏调好温度转身对施木然说:“好了,你睡吧。”
施木然保持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的乖巧坐姿,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商柏看。
商柏被他盯得烦了:“怎么了?”
施木然撅了撅嘴:“身上臭想洗澡。”
“那去洗吧。”
施木然“哦”了一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朝洗澡间走去,商柏无奈喊住他:“醉成这样,不怕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施木然停住脚步,只听商柏继续道:“忍着吧,明天早上再洗。”
商柏说完也懒得理他了,准备回卧室睡觉。
施木然:“我……我想听故事。”
商柏:“什么?”
“睡前故事,哥哥,你给然然讲吧。”
他这一声哥哥叫得脆生生的,商柏被他叫得一个发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他才硬邦邦的回答:“不讲,不会。”
施木然一脸失望,赌气似的回到沙发,直胳膊直腿的仰面倒在沙发上。
商柏回到房间,轻轻吁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关灯就听到门外传来施木然拖着尾调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大森林里住着一个喜欢戴着丝绒红帽子的小姑娘,大家都喊她小红帽。”
商柏:“……”
这人还自己给自己讲起了故事。
“有一天,她穿过树林去给生病的外婆送蛋糕和葡萄酒,路上遇到了正在打猎的王子,王子对她一见钟情,她也深深的爱上了王子。”
商柏:“这是……小红帽?”
“王子为了找出自己在森林里遇见的心爱姑娘,在王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舞会,小红帽想参加但被她的继母和姐姐们撕毁了裙子。”
商柏:“这是……灰姑娘?”
“好在一直暗暗守护小红帽的仙女给她变出了好看的礼服和漂亮的水晶鞋,那天晚上,小红帽坐着南瓜车去了王子的殿堂。”
商柏彻底无语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施木然讲给自己的故事听完的。
——王子凭着水晶鞋找到了小红帽,住进皇宫后,因为太美丽被皇后喂了毒苹果,然后睡了过去,整个皇宫的人都变成雕像,狩猎的王子回来后伤心欲绝,用真爱之吻唤醒了小红帽和整个王国的人。
这真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童话故事啊,要不是商学霸小时也看过儿童读物还真信了他的邪,他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多故事毫无违和感的拼凑在一起的,还真够了不起啊。
良久的沉默后,施木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几不可闻的对自己说:“然然,睡着了吗?爸爸的故事还没说完。”
他的Omega爸爸说十二点到了,南瓜车会变成老鼠。
那一整夜商柏都没怎么睡好,施木然可能在酒吧和车上睡得多了,自己跟自己折腾到凌两三点才安静下来,故事讲完了就数星星,星星数完了就数绵羊,一门之隔,那么寂静的深夜,他的声音再低商柏也能听到。
商柏的睡眠很浅,再轻微的动作和声音都会把他惊醒,他极少有个好睡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他头疼欲裂,刚要打开房间的门时就听到有人敲门。
“商学霸,你醒了吧?”
“干什么?”
门打开,施木然笑得一脸灿烂,他身上裹着浴巾,一头金色卷发柔软蓬松,身上是他常用的沐浴露清香。
“你——”
“哦,我借你的洗澡间洗了个澡,又顺便借了浴巾和沐浴露,谢谢你昨天把我带回来。”
施木然虽然喝醉了,但也依稀记得是商柏把自己捡回来的,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总归帮了自己,大发慈悲一回,施小少爷一向知恩图报。
两个人沉默一会,施木然用商量的语气又道:“那个,我手机没电了,你看——”
“充电器在我卧室里。”
施木然挠了挠头:“不是,我想问你,能不能,那个先借我点钱打车。”
商柏面无表情:“可以,但是你要还。”
一个校草学霸那么小气吧啦的,施木然张了张嘴刚想怼几句,突然想到他好像经常去打工,那应该是缺钱的吧。
于是到嘴的话变成:“还你还你,你带我回来睡觉我还得给小费呢。”
商柏脸上一片铁青,这话还真是越品越别扭。
“不过”,施木然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房子很大装修也很高档,“你也不像太缺钱的人啊。”
商柏不想再和他多废话,转身走进卧室,不一会扔出两件衣服:“穿上就走,不用还了。”
说着又走到卫生间捞起沐浴露直接投进厕所垃圾桶里,“浴巾你也扔了吧,下楼左拐的第二个垃圾站,记得分类。”
施木然气结:“沙发我还睡了呢,你要不要换一个。”
“可以考虑。”
“你!”
商柏下最后通牒:“所以走吧。”
施木然拿起衣服,心里暗暗骂着这万年冰块脸:他绝对会光一辈子的,眼瞎的Omega才看上他!
施木然到底还是换了商柏那身不大合适的衣服悻悻的出了门,活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反正比不穿强。
施木然回到家,凌澜仍然没有回来,他把手机充上电,打开了聊天界面,Omega爸爸安泊隔三差五的就会给他发信息,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吃饭了吗上课了吗的寻常问题,施木然每每回答完都会问他的Omega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他会说:过几天。
起初施木然会兴奋的数着日子,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到最后,他不再抱有期许,这样也不会再有失望。
等待很漫长,等待也很难。
施木然和安泊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前天,最后的留言是自己开学他就回来的承诺。
他本来想问安泊忙不忙吃没吃饭,但一想他怎么会不忙,他不忙肯定回家看自己的。
施木然把已经编辑好的话一个个删除,直接返回手机桌面。
他把商柏的衣服拿去干洗了,打算晚上的时候拿去酒吧还给他,商柏要是真扔了他就再买套新的,他才不要欠这个冰疙瘩人情。
说做就做,施小少爷干脆利索,八点半的时候就去了美妙之夜,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来酒吧的别扭感荡然无存。
他把装着衣服的纸袋子往商柏面前一放:“你的衣服。”
商柏正往调好的鸡尾酒里加冰,头也没抬:“说了不要。”
“商柏,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买新的吗?一个大男人哪来的洁癖。”
商柏:“我对不怎么好的Omega都有洁癖。”
施木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不怎么好的Omega?他竟然这么蔑视自己。
明明在他中级分化的时候追着他跑,没追上就说这话!
商柏说到这想起施木然从前一直嘚瑟自己会分化成一个顶级Alpha的事,又问:“你做Omega不怎么合格是不是因为做了摘换腺体手术?”
“什么?”
“顶级Alpha腺体换成了中级分化还没有信息素的Omega腺体。”
他这是在讽刺自己,施木然气得想把衣服连着袋子都扔他脑袋上,忍了又忍最终放弃。
算了,他帮过自己,这一次懒得和他计较。商柏说得对,他已经结束了中级阶段的分化,但信息素聊胜于无,优质的Omega在初次分化时信息素的味道都会浓郁香甜,他这种情况的确不合常理。
但施木然对他自己会分化成一个优质Omega丝毫没有怀疑,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瞪了商柏好一会才坐回吧台,商柏理了理领结,眼眸低垂,摆足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第7章 救了一个大麻烦
施木然那之后每天八点都会准时从小区门口打车去酒吧。商柏六点过后就会过去值班,凌晨一点下班。
施木然每次去都会点一杯他调得Beloved,不敢喝多,只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一点。他已经习惯酒吧里的繁杂,至少可以暂时带走他心里的空寂,多一分一秒都好。
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还未分化的Omega,也鲜少再有人过来搭讪了。
施木然发现,商柏的人缘的确不错,哪怕成天的站在那活生生的当台制冷机,也会有人接近他献殷勤。
商柏很多时候都会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两双凌冽的眼睛,目光永远垂在手里各色的酒水上,一丝一毫也没留给外人。
施木然是喝酒也是看人,他的眼神直白而认真,像仔细考究着某种稀有物种。
商柏有时受不了他这样看着的时候,会不耐烦的用手指扣着桌子,朝他投去幽幽的阴冷目光。
灯光昏暗,他的睫毛在脸上倒映出下长长的剪影,施木然盯着他好看的侧颜仰着脸笑,不得不承认商柏这样的时候很帅。
这个暑假过得很快,施木然也没再因为无聊催促着凌澜快些回来。
他第二十八次去酒吧时,无意间看到卫生间的拐角处,一个漂亮娇小的Omega站在商柏身边,施木然认出那是他们酒吧的台柱子。
Omega试图扯住商柏的衣服,但商柏十分嫌恶的拒绝。
“Beau,大家同事一场,你就帮帮我,回头我会付给你报酬的。”
商柏头也不抬:“找我帮忙,怕你付不起。”
Omega脸色一变,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拒绝他,他身边多的是追捧他愿意为他一掷千金的人,被抬得高了,他还真接受不了这种近乎蔑视的拒绝。
Omega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施木然身后响了起来:“韩韩,你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这是一个级别很高的Alpha,他释放的信息素气势压人。
被叫做韩韩的Omega赶紧躲在商柏身后:“你做错什么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
Alpha:“韩韩,我就是玩玩,没当真的。”
“狗屁,齐昊,我已经受够你了,你要是还没收心就继续玩,玩到你尽兴为止,但是老子不想陪你了!”
“韩韩——”
“滚蛋!老子身边不缺人,你以为就你有本事啊,别跟个娘们一样散都散了还缠着不放。”
施木然站在厕所的大门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抄着两只手,他没想到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Omega爆发力那么惊人。
Omega可能气急了,一把拉住商柏大声说:“这就是老子刚找的Alpha,他的信息素要比你高级的多,别以为你多牛逼。”
施木然身后的Alpha似乎真被他激住了,身体里爆发的信息素也越来越浓重,施木然头上一晕,浑身说不出的难受,脚上跟踩着棉花一样发软。
这时,商柏甩开Omega的手,力度不大,但Omega丝毫没想到这人那么不绅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Alpha看到这一幕心急的冲了过来,经过施木然的时候,嫌他碍事很粗鲁推搡了一下,施木然本来就头晕眼花的站不稳当,被他这么一推直接就跌了下去,好巧不巧撞翻旁边的垃圾桶。
铁质的厚重垃圾桶砸在施木然纤细的腿腕上,那一瞬间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半天才反应过来,只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Alpha到底是接住了Omega,两个人站稳后吃惊的看向施木然。
“齐昊,看你干的好事!”
“韩韩,我不是心急你吗……喂,你推我干啥!”
商柏毫不客气的推开齐昊,走近脸色苍白的施木然。
“腿怎么样了?”
施木然疼得说不出一个字来,眼圈发红,商柏看见他小腿一片红肿,因为皮肤白的缘故,淤青处十分可怖。
“可能是硬伤,赶紧去医院吧”,又转身对一脸傻楞的齐昊说:“开车了吧?”
齐昊点了点头。
商柏一边小心翼翼的抱起施木然,一边吩咐:“下去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Alpha嗯啊了几声,急忙跟在他们身后。
商柏不敢碰到施木然的腿,这个小少爷身娇肉贵,碰一下雪上加霜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然而施木然却出奇的安静,脑袋垂在商柏身上,半阖着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商柏的脖子被他细软的头发磨得发痒,连着心也跟着软下几分。
商柏把人抱进车里对Alpha说:“给他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可能需要住院,你最好通知他的家人。”
说完这些,他看了施木然一眼,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吩咐的,就转过身子要离开,头刚扭一半就被人拉住。
“别走,商柏……”
商柏一怔,撞上施木然湿漉漉的祈求眼神。
“我很害怕,你可以陪我去吗?”
施木然很疼,他从小就不能忍疼,皮肤的自愈能力又特别差,有点伤就留疤。他的Alpha不喜欢他有点伤就大吼大叫,所以很小起他摔了磕了都会自己忍着,只是忍是可以忍,但会害怕。
与其和不认识的人去医院,他宁愿选择和商柏一起。
好在商柏大发慈悲没有拒绝,最终还是上了车。
施木然没伤到骨头,但需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Omega扶着他做完了所有检查,病床收拾出来后,他不顾齐昊的劝阻要留下来照顾施木然,齐昊一听也耍着赖不愿意走。
凌澜没在家,他实在叫不出个陪床的人来,所以最后被留下来的人除商柏别无二选。
施木然打了半截腿的石膏,行动很不方便,商柏还没冷漠到这种程度,忍了忍还是妥协下来。
施木然那一夜疼得没怎么睡着,商柏也几乎没合眼,医院里噪杂,他睡在狭窄的收缩床上又哪哪都不自在。
强行撑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还是熬不住浅眠了一会。最多两个小时,病房外的走廊里各种声音纷沓而至,走路声,水盆碰撞声,病人的细微痛喘和咳嗽声,商柏深深的皱起眉头,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睁开了眼睛。
施木然正枕着没有扎针的那只手,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穿过打在他脸上时,竟是格外明艳动人。
两人四目相对几秒钟后,施木然急忙别过头去,商柏也有一瞬间的愣神。
沉默了好一会,施木然才悠悠开口:“齐昊还真小气,把我安在普通病房,才五点多外面就吵成一片。”
商柏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要接他话的意思。
施木然冷不防又来一句:“商柏……”
商柏看了他一眼,施木然又认真道:“其实,你长得就是挺帅的。”
商柏无动于衷,从收缩床上起身。
施木然怕他就这样走掉:“我,我饿了。”
“什么?”
“商柏,我好饿,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你能不能给我买点早餐,你放心,钱我会还你的。”
商柏没有回答,慢条斯理的折起床就往外走,施木然小声嘟哝了一句:“商柏……”
“今天家里有人过来吗?”
施木然听他这么问,神情微变:“不知道。”
商柏挑了挑眉头,这个大少爷连个看护人都找不到吗?
“爸爸很忙,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平常家里只有我和凌澜,但他最近也出差去了。”
商柏当时面对着施木然,他站的位置背光,施木然只能看到这个Alpha眼眸幽深,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
良久,他从病床一边绕了过去,施木然喊道:“商柏,你去哪里?”
商柏:“买早饭。”
施木然立刻一脸灿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商柏不仅长得帅,人其实也还不错。
商柏前脚刚走,酒吧里的漂亮Omega就哒哒的跑了过来,他给施木然打了一盆水,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那傻逼神经病让我骂过一通了。”
施木然对Omega扬了扬下巴回以微笑,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Omega敢爱敢恨的性格,没来由的对他很有好感。
“哦,对了,我叫沈韩韩,是Beau的同事。”
“我是施木然,商……Beau的同学。”
沈韩韩睁大了眼睛:“你们同学啊?我还以为你是他的Omega呢。”
施木然听后,脸上出现了几丝红晕:“我还没分化。”
“没分化有啥了,Beau平常很冷的,都没怎么听过他说话,我看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施木然在心里噗嗤一笑,他也没再解释,总不能告诉人家那是因为自己脸皮够厚缠得够紧吧。
没聊一会,沈韩韩兜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有些烦躁的直接挂断,前后不到三秒钟对方又打了过来。
沈韩韩忍着火气接了电话:“齐昊,你丫干啥,不是说了别烦老子!”
对面的Alpha低声下气的哄了好一会,沈韩韩才平静下来,他对着施木然摆了摆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门再次被打开,商柏提着一袋子食物面无表情看了看施木然,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施木然想起沈韩韩的话,有些慌乱的错开眼睛。
第8章 不回家的Alpha
商柏早餐买的是南瓜粥和一些不油不腻香软可口的饼,施木然吃得打了好几个饱嗝,第一次知道粗茶淡饭原来这么美味。
他心满意足的半躺在病床上,舒适的伸了个懒腰,商柏见状道:“你老实躺着等护士过来打点滴,我先走了。”
施木然一个起身:“那你晚上还来吗?”
商柏觉得自己的同学情谊尽到这一步已经超出正常范畴,诚实回答:“不来。”
施木然也没再故意耍赖,穿上拖鞋一瘸一拐的走到柜子处,又颇为费力的踮起一只脚尖,胳膊伸得老长。
这于此刻的他而言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他坚持了一分钟不到就栽进身后人的怀抱里。
他身体一僵,只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要找什么?”
施木然微微抬头,商柏正稳妥的站在他身后,于是愣了一下:“找,找衣服,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商柏个子高胳膊也长,他不费劲的把手举在施木然头顶,声音由上而下传来:“只有病服,你将就穿吧。”
商柏的呼吸声清晰入耳,刮过施木然的耳畔一阵灼热,连带着后颈也开始酥酥痒痒起来。
一缕Alpha滚烫的信息素顺着他仰起的脖颈钻进骨头,施木然一个激灵整个人软在商柏的怀里。
商柏触电般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又伸出一只手抵在他后脑勺,防止施木然二次受伤。
施木然的脑袋被他的拳头硌得生疼,商学霸的行为可以说是相当粗鲁了。
施木然向他投去一个幽怨的小眼神,就听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
“然然,怎么回事?”
他偏过头去,看见凌澜正风尘仆仆的站在病房门口,然后,几乎在凌澜大步流星走近他的同时,狂奔了过去。
他高兴到忘记自己是个柔弱的病人,也只跑了那么一步,就被凌澜一把拖住扶回病床。
施木然见到凌澜,一肚子的委屈瞬间都涌了出来,之前佯装的乖巧荡然无存。
“凌澜,他们竟然送我到普通病房,我都要疼死了还不肯给我打止疼针!”
“我身上好臭,没有衣服,也没办法洗澡。”
“我上个厕所还要自己推着轮椅去,床板硬死了,腿还疼,昨天一夜都没睡好。”
凌澜听着,心疼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然然受苦了,我们现在就换病房。”
商柏脸色阴沉,比任何时候都后悔对这个金贵骄纵的小少爷动了恻隐之心,还真当他从了善转了性。
果然,这位小少爷周身的跋扈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会改变。
商柏连招呼都懒得打就离开了病房,孰不知施小少爷正一边撒娇,一边偷偷的看着他。
商柏走出病房后,隐约听到施木然拖着尾音道:“凌澜,我好想你。”
这声音不比他红着眼圈央求自己时软糯。
没有Omega的优雅可爱,矫情做作却学的滴水不漏,劣质Omega就是劣质Omega,再怎么收起狡猾的狐狸尾巴都上不了台面。
施木然看着掩上的门,心里升出几丝怅然若失:“凌澜,你上次说我和商柏契合度很高是真的吗?”
“上次追着你的Alpha吗?”
“嗯,是他把我送进医院的。”
凌澜这才想起自己推门进来时见到的Alpha,当时就觉得很眼熟来着,一时心急施木然的伤势也没多注意。
“按理来说应该是。”
施木然弯了弯嘴角,是就是吧,商柏人也没那么槽糕嘛,冷虽然是冷了点,但他长得帅啊,自己醉酒和受伤时也没有袖手旁观,态度上是差了点,但该做的一样也没落。
顶级的Alpha哪那么好找,既然自己身边有就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俗话说得好,早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施木然看了看凌澜,自言自语:“商柏他……也不是不可以做我的Alpha。”
——
施木然连连给商柏送了一个星期的苹果,不厌其烦的跟他解释自己真的喜欢吃苹果而不是鸟……那啥。
他觉得商柏对他比从前还要冷漠许多,冷漠到那个把醉酒的他带回家、送受伤的他去医院的人只是这个学霸的一缕残魂。
施木然以为他们最起码能成为朋友,到底是他想多了,商柏把他视为空气,疏离嫌恶一点不减,微薄仅存的和平共处也终在暑假的尾巴里戛然而止。
十月的天,秋高气爽。
施木然蜷缩在床上和他的Omega爸爸通话,嘴角笑意融融,声音甜得仿佛化不开的蜜。
安泊在施木然住院的第三天着急慌慌的赶了过来,并且一直待到他出院和开学,在那之后给施木然打电话都比平时频繁一些。
“听胡老师说你最近乖了很多,我们然然长大了。”
施木然呵呵一笑:“爸爸,我都快成年了。”
安泊温柔道:“是啊,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提前告诉爸爸。”
施木然一边扑腾着脚一边应答,又聊了好一会才挂断电话。
安泊握着手机,笑容浅淡,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笑了,和施厉严在一起时,他大多数都是没什么表情的。
他从沙发上扯过一个毛绒薄被盖在腿上,灯关着,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电视屏幕还在亮着彩色的光,他眼眸低垂,呼吸声在这片寂静中变得清晰可闻。
客厅的左侧方墙壁摆放了一个康巴丝挂钟,位置不高不低,安泊微微抬起头就能平视到,是一个很讲究风水的挂法。
他的Alpha会在凌晨两点十分到家。
就这样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合上眼睛慢慢的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意识稍微清醒一点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怎么在这就睡着了?”
安泊听到这个声音后,空落的心里突然平静下来,他双手搭在对方的脖颈上,近乎撒娇的呢喃:“厉严,你回来了啊。”
施厉严身子一定,继而温柔的把人搂进怀里,一丝Omega的浅淡信息素混杂着酒精味钻进安泊的鼻子,他的大脑在那一刻也随着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冰冷的推开身边的Alpha,眼里盛满了怒意,但,很快,在Alpha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滔天的火气瞬间转为受伤,寂静,又慢慢冷漠了下去。
“安泊,我——”
“回来了就去睡吧。”
安泊的表情客气而疏离,语气像往常一样毫无波澜,静得如一潭死水。
施厉严被他刚才搂脖子的亲昵动作唤回了几丝浓情蜜意,他走近安泊试图从背后拥住他,声音也温柔了下去:“安泊,我们能不能像从前一样?”
安波笑了一声,不高不低,却让施厉严听着格外突兀和刺耳。
“厉严,我等你回家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施厉严脸色一变,伸出去要拥抱他的胳膊僵在原地:“你就非要在我们气氛那么好的时候煞风景吗?”
安泊抬起头:“你觉得我们气氛真的好吗?施厉严,洒再多香水都盖不住他的味道,你真就觉得带着其他Omega信息素的味道抱着我好吗?”
“不好,那你呢,对我这么冷淡,一颗心总也挂不到我身上来就好了吗!”
安泊苦笑一下:“施厉严,怪我了,都怪我了,是我要这么冷淡吗?是我吗?”
他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我也不想,我不想啊,施厉严,你怎么……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施厉严的心针扎般刺痛,那一刻他想,就……放过安泊放过自己吧。
他还是爱着安泊的,无论在外面怎么玩都会记得回家,他知道安泊不会离开,或者说他不会让安泊离开,绝不会。
偶尔,安泊坐在阳光下看书的时候,嘴角会露出几丝难得温柔的微笑,施厉严会从繁忙的电话和应酬里抬起头,仔细的看着他,也会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当他意识到施木然的存在后,这些想好好和安泊过日子的温存就会荡然无存。
施厉严握起Omega的手,终于还是不忍,妥协了下去:“安泊,我们重新开始吧?”
“什么?”
“重新开始,我们还不算太老,还来得及。”
安泊恍惚了一会,问:“那然然呢,你准备——”
“不要提他!”
施厉严烦躁的打断他,有些恼火的踢了一脚沙发旁边的桌子:“安泊,你总是这样,看来我们永远也谈不合了,不过,我没准备放过你。”
安泊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把心里的苦涩来回咀嚼了好几遍,缓了缓才继续说:“那个Omega来找过我了,他说你要娶他。”
施厉严扯领带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着蜷锁在沙发上的人。
“你在外面怎么玩都行,我不管你,可是,施厉严,你不能把人带到家里来,结婚嘛,呵呵,也是不可能的。”
安泊的底限是他可以不离开,可以继续这么乖巧的等着他回家,可以尽量少见他的然然,可是,施厉严不能把外面的Omega带回来毁掉他们的家。
施厉严再怎么混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才可以这么看似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
第9章 毒死了情敌?
第二天,施木然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多一点,不多不少刚好翘掉一个早自习,不出意外,胡兴现在正往教室里赶。
他脸部抽搐了一会,撒着脚丫子往门外跑去:“啊,啊~凌澜啊,要死人了!!”
Beta管家动作斯文的戴好一只皮质手套,看见他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微微一笑:“早啊,然然。”
施木然一边穿衣服,一边飞快的冲到卫生间,前后不到十分钟就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坐到车里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被胡主任劈头盖脸一通骂的准备。
果不其然,他刚从楼底上喘着粗气爬上来,就迎见胡兴那张活似刚从油锅里捞出的麻辣小龙虾一样的脸。
他挥了挥手里的教鞭,咬了咬后槽牙,挤出几个字:“施、木、然!”
施木然嘻嘻一笑,殷勤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嗨,早啊,胡老师~”
胡行用足了力气,狠狠敲了敲自己的手表:“看看几点了,还早,施木然,母鸡孵蛋都能孵出一窝子出来了,你是卧在床上暖金疙瘩了吗?”
“我——”
“金疙瘩要是暖这么久也该暖化了!”
施木然吃惊胡主任的骂功又上一层楼,尽量乖巧的站直身子,力求少讨些批评。
胡主任哪能依啊,他呼啦着教鞭刚找到为人师表的威严,好不容易逮着个犯他手底下的人,能放过吗?自然是,不能。
“施木然,你就这么不经夸吗?前段时间刚在你爸面前说你表现好,你这就开始不知道东西南北原形毕露了吗?”
施木然赶紧摇了摇头,小声辩解:“我没有。”
“你没有,你还没有!怎么,跳出年级倒数第十你很开心啊,开心的在倒数第十一的位置上连连蹦跶了好几个月!你倒是本事啊,本事就弄出来个倒数十二出来!”
“老师,我——”
“你什么你,你骄傲你自豪是吧!”
“不是。”
施木然小声嘟哝了一句,抬起头时看见商柏双手插着兜,远远的从胡兴身后走过来,旁边亦步亦趋跟着的是脸色微微发红的于月朗。
那一刻,他突然难为情起来,大庭广众之下被胡兴这样劈头盖脸的批评是常有的事,他嬉皮笑脸也没觉得有啥好害躁的。
可让商柏看到就不行了,他人生头一次有了吃瘪的不爽感觉。
胡兴气不喘话不结的骂了一通后,扶了扶中年发福的老腰,余光处瞥见商柏,立刻换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脸,于月朗见状喊了句:“胡老师。”
胡兴一脸慈眉善目的应声,活生生的在施木然面前演绎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施木然的目光在商柏出现的那一瞬间直勾勾的粘了上去,商柏与他擦肩而过,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满满的都是对他赤裸目光的不耐烦。
胡兴那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教,言语也从刚才的恨铁不成钢转成了苦口婆心。
施木然漫不经心的应付着,直到听到胡兴那一句“你就多跟人商柏学习学习”才回过神来。
“老师,那你让我和商柏坐一起嘛,方便我向他学习啊。”
胡兴一怔,他也就平时骂骂,毕竟是金主家的小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真当施木然提出什么要求时,基本上意思意思反驳一下,只要面子上大致过得去都不会拒绝,事实上面子上再过不去也没拒绝过。
可是这件事就得好好思考思考了,他怎么看这施少爷都不像是金盆洗手浪子回头的正经模样,别到时候他没学好还把人商柏带坏了。
几经权衡,胡兴把教鞭往腰上一揣:“嗯,这件事嘛,我还要考量一下。”
施木然:“胡老师,怎么个考量啊?”
“看你最近表现怎么样。”
绝对是要多好就有多好,施木然挺直小身板,有模有样的对胡主任敬了个礼。
胡兴按了按气得发晕的太阳穴,想起了什么:“啊,那个,对了,施同学……”
施木然眯着眼睛回头:“嗯,主任?”
“隔壁看大门的老王说了,学校围墙后的苹果他抹了老鼠药,让我提醒你一下。”
“什么?”
“抹了好几天,你那个,昨天还翻墙去摘了,是吧?”
施木然小腿肚子一抽筋,心想坏了,我可能要把你的好学生,我的未来同桌给毒死了。
胡兴还想再说什么时,只见施小少爷拔腿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啧啧了几下嘴,由衷感叹:施同学,也不是身无长处嘛,失火了逃命这小少爷准是第一名啊,得得得,校运动会百米冲刺算他一个。
施木然追上商柏的时候,他正在图书馆的逆光处认真看书。
他揉了揉前不久刚受过伤的左腿,冲着商柏的方向喊道:“商——”
刚说出一个字,图书馆的同学目光齐刷刷的都投在了他身上。
施木然无所谓,可商柏那刀子一样凛冽的眼神让他不自觉闭上了嘴巴,他恹恹的走近学霸,学霸视若无睹。
施木然尽量小声说:“商柏,我送你的苹果呢?”
商柏眼睛低垂,继续看书。
“那个,苹果——”
“别送了,我知道你不吃鸟屎。”
“不是,鸟屎,啊,苹果你没吃吧。”
商柏回答:“没有。”
施木然轻轻吁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
“于月朗吃了。”
施木然嘴上刚弯起的笑容僵在脸上,于月朗吃了毒苹果,情敌被他毒死了?!
商柏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他食物中毒,闹了几天肚子。”
施木然每天都会放在商柏桌子上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商柏自然不会接受,每次随手扔掉时都会被于月朗阻止,然后仔细的洗干净几个人分了吃。
然后,吃了苹果的人都食物中毒拉了几天的肚子,校医检测结果是——苹果里含有泻药成分,不多,但足以让人拉几天肚子受受罪。
商柏从前只觉得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只是任性,看来还是小看了他,也不是个24K纯学渣啊,泻药的分量把握的十分精准。
“食物中毒?闹肚子?”
老鼠药吃了不死人的啊,他就说嘛,门卫王大爷看着慈眉善目的不像那么坏的人啊。
商柏实在不知道这个纨绔小少爷心里打的什么鼓,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吗?那么讨厌还能做到成日里追得如此热乎,演技真好,为他鼓掌。
施木然看着脸色逐渐阴沉的商柏,打了一个冷战,想了想,自己堂堂一个校霸,怕他商柏做什么,于是脸上挂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在商柏眼里尤其刺眼,骄纵到能这么祸害人还一脸单纯的地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商柏皱了皱眉头:“你要是真的无聊想寻个开心,我劝你换个捉弄对象,我没有兴趣和你玩。”
施木然急忙回答:“商柏,你说什么,我没有玩。”
商柏合上书,抬头端倪他:“没有玩,那就是认真的在追我?”
“是啊,很认真的。”
商柏嘲讽的笑了笑:“认真的追,努力的抢,追不到抢不着就毁掉。”
施木然一愣,什么跟什么,他是钻石白银金疙瘩吗?还追不到就毁掉,自个不就在他屁股后面跟几个月嘛,还真神气坏他了。
施小少爷气得想撂挑子不干,心里酝酿了一大箩筐要怼出去的话,眼见就要爆出口,鼻子里突然钻进一阵细微的Alpha信息素,这信息素让他瞬间清醒,波涛汹涌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灭个干净。
商柏在生气,这是他的信息素。
罢了,施木然狠狠吸了一口气,慢慢理好呼吸把气给硬生生顺了下去,为了他的顶级信息素,忍了,反正已经忍那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商柏看着他有怒不敢言、有火不敢发的样子心情舒坦了很多,能让小少爷这么忍下去,肯定是心虚不错了。
“劣质Omega就是劣质Omega。”
——心机深重,心肠刻毒。
商柏最后在总结了一句。
然后推开凳子,转身,离开,也只做到一个转身,一只鞋子就从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的朝他砸了过来。
小爷还忍个屁!竟然说他是一个劣质Omega!他已经从一个顶级Alpha变成Omega这么惨了,商柏绝对是在揭他伤疤,不能原谅!不能忍!
“商柏,你个冰疙瘩,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小爷就那么稀罕你啊,还追不上就毁掉,我毁,你个,鸡大腿啊~”
“啊~”
施小少爷高分贝的骂声简直要把图书馆震塌,大家也不看书了,纷纷伸着脑袋支楞着耳朵看热闹,施木然脱掉鞋子砸向商柏时,众人脸色一变,热闹也不看了,急忙过去拉着施木然。
商柏很明显被这个小少爷的举动惊住了,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半晌,包括施木然在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这个冰冷的Alpha会释放出骇人的信息素。
结果商柏只是面无表情的捡起施木然砸偏的鞋子,似笑非笑的一步步走进被五花大绑的施木然。
施木然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这是怎么了,他不会……他不会是要把鞋子给自己穿上吧。
这这……学霸的脑回路都那么清奇吗?他不会觉得只有这个Omega敢对我扔鞋子,这个Omega好可爱我要标记他吧。
“商柏,你,你原来喜欢这种调调,呵呵,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追的那么辛苦。
商柏笑得更开了一点,施木然承认学霸长得就是帅,笑起来就是好看,他无比扭捏的伸长了小短腿。
商柏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鞋子一扬,从图书馆的窗子往外抛出。
某处,正提着教鞭逮抽烟学生的胡主任捂着脑袋嘶吼了起来:“是谁!哪个小王八羔子砸了我!”
胡主任捡起草坪上的鞋子,看了一眼,脸色臭出天际:“施!木!然!”
第10章 涂了老鼠药的苹果
施木然娇生惯养了十七年的涵养一脱溃散,这不要紧,重要的是他的Alpha生气了,顺便还拐着弯子惹恼了胡大魔胡主任。
这就非常严重了,施木然一个脑袋两个大,生无可恋。
他站在办公室离老胡三米之外的地方低头垂耳,俨然没了刚才骂人时的恢弘气势。
胡主任暴跳如雷,视线在施木然和商柏身上来回巡视,最终落在施小少爷身上。
却听小王八羔子商柏道:“是我砸的,跟他无关。”
施木然附和:“对对,小王八羔子不是我……真不是我。”
胡主任的脸抽了一抽,拉下的嘴角在扭脸看到商柏的刹那应是给弯了上去:“老师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对着施木然却变成了,“你的鞋,施木然,砸过来的是你的鞋!!”
“今天开始打扫一个星期的男厕所,只要是我的课就老老实实自自觉觉的站在外面听!”
施木然:“……”
砸过来的鞋子是他的,所以他要受罚,而砸他的学霸却可以免罪,这什么个带着浓厚有色眼镜的破道理啊,这年头学渣都没有活路了吗?
可施木然哪敢反驳啊,他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腹诽胡大魔头。
好一会,商柏对怒气未消的胡兴道:“我的错,我也要认罚。”
胡主任哪肯同意:“罚什么罚,高三那么重要关键的时刻,你给老师好好听课。”
天了噜,这老胡简直偏心偏的明目张胆啊,施木然真想打电话和他的Omega爸爸告个小状,让他撤回投资给学校的三分之二教学楼。
只可惜,他每回告状都没告赢过。
胡主任给奖励的时候总是很拖拉,但罚人时那叫一个快准狠,当天上课铃打响后就用眼神把施木然生生的给剜出教室。
然后站的还不到三分钟时间,沸腾的教室里就变得鸦雀无声,一阵拉椅子的声音清晰响起,施木然勾了勾头,只见商柏慢悠悠的朝他走来,经过他的时候平静道:“进去吧。”
施木然眼睛都瞪圆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愣着做什么,进去。”
施木然这才反应过来,木讷的点了点头,脚步哒哒的跑到教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胡主任就瞥了他一眼:“谁让你回来的?”
“商柏啊。”
胡主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都不许回来,给我老实站着去!”
施木然强烈的求生欲疯狂被点醒:“好嘞好嘞,老胡,咳咳,老师,这就站着去。”
他趿拉着不知道谁给他找的人字拖,别别扭扭的回到商柏身边,扯了扯嘴角:“老胡很生气,老胡不让进。”
商柏淡淡的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施木然觉得商柏应该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设定了一个名为“冷漠”的固定表情系统,才能如此有悖自然规律的天天顶着张冰块脸。
极度不合理的是,人冰块脸照样帅的惊天地泣鬼神是怎样。
施木然赤裸裸的看着陪他罚站的商学霸,觉得他也不是不可以原谅,自己也还能再忍忍。
谁让他是自己命定的Alpha呢。
商学霸不愧是商学霸,哪怕罚个站都要站如松立如竹,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活标本,和施木然那歪歪扭扭的站姿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各自沉默的站了十几分钟后,施木然偷偷的向商柏移动了几厘米,观察商柏没反应又移了十几厘米。
接着是二十几厘米、三十几厘米,眼见着他整个身子都要靠过来,商柏终于转过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施木然表示,他没看到,就算他看到了也没看懂,继续屁颠屁颠的往学霸身边蹭。
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在无视商柏警告眼神和无情语言攻击加之自动远离无效之后,施木然终于如愿以偿的粘在他身边。
十月的阳光,不骄不躁,施小少爷眯起眼睛看着教室外的几棵单桂,颜色橙红一片,香气宜人,他不觉吸着鼻子仔细闻了起来,没话找话的说:“呵呵,桂花好香啊。”
商柏:“太刺鼻。”
施木然“哈欠”一声打了一个喷嚏:“是有点哦”,思索了一会又说:“商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预测商柏不会回答,自顾自道:“你脸上真的就没其他表情吗,高兴,难过,生气?你都不会有吗?”
商柏出乎意料的回答他:“有。”
“啊?”
“讨厌。”
“什么?”
商柏看向他,眼神里的不耐烦、厌恶和嫌弃只多不少:“讨厌的表情,我会做。”
施木然有片刻的愣神,啊哈,学霸会做,做得还十分形象生动又具体。他承认他心里有点堵,只一点,不能再多了。
商柏默默收回眼神,高兴,不知道,没什么好高兴的,同样的也没什么让他不高兴,生气嘛,他人生第一次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十分幼稚可笑的扔了施木然的鞋子不知道算不算,毕竟他也没被人扔过鞋子。
扔他鞋子的施木然此刻正撅着嘴巴,他反正没法和这个制冷机正常沟通了,兀自郁闷着垂下头去。
商柏见他不聒噪了,以为自己话说得太重,有些不自在的清咳了几声,眼角的余光瞥向施木然。
小少爷耷拉着脑袋背对着自己,正看着教室的窗户,肩头耸动了一下。
商柏眉峰轻挑:“施木然……”
施木然的肩膀抖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商柏愣了愣,他这是哭了吗?抖成这样该是哭得多伤心啊。
他走近施木然,语气放缓了许多:“施木然,我——”
施木然回过头来,一阵抽搐,小脸憋得通红,眼角还噙着几滴泪水。
果然是哭了,商柏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能经得住他这样讽刺,说起来他也就是任性一点而已,不理他就得了,他也没那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施木然抽了几抽最,终笑出声来:“我实在是忍不了啦,哈哈哈哈哈~”
他扬起胳膊本想拍拍商柏的肩膀,奈何没胆量,最终只轮了几圈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老胡他在怄脚,哈哈哈哈。”
商柏:“……”
果然,他还就那么让人嫌恶。
“商柏,你刚才想和我说啥?”施木然笑痛快了,眨巴着大眼睛问他。
商柏懒得和智障说话,正了正几秒钟前还着急的神色,走回原地,留下施小少爷一脸懵逼。
胡兴对施木然的惩罚很多时候都仅限于嘴上说说,除了不痛不痒的罚罚站骂两句,还真没做过太过的事,没办法,谁让人大少爷是金主的儿子,只要他不拆了学校大门,意思意思就算了。
所以施木然既没有打扫厕所也没有一直罚站,第二天就整整齐齐毫发无损的做回自己的位置。
他能免罚,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商柏就更不用说了。
他本来想着老实个几天让老胡给他调个座位来着,但目前的形势很不乐观,就算胡主任肯调,商柏也不愿意跟他坐。
施木然肠子都悔青了,追商柏这条本来就艰难的路如今更是寸步难行了。
他想了想决定继续送苹果赔罪,商柏太难伺候,平常估计都是吃鲜花喝露水,人类的粮食滴口不沾。
施木然也懒得去琢磨他喜欢什么,送他什么就要什么吧,但真心和诚意可不能了,就算送苹果也要送新鲜的、刚采摘的。
金钱是万能的,施小少爷翻墙找到王大爷,和他商量着买下果树上现结的苹果,王大爷心肠好,得知他是送给自己Alpha的,买一赠一送了他一大罐蜂蜜。
——“送你Alpha的苹果要涂上蜂蜜,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施木然觉得这个寓意很好,之后早晨晚上都会准时准点的放在商柏桌子上一个大红苹果,涂了蜂蜜的大红苹果。
白色的节能灯下,苹果闪着罪恶的光芒,商柏神色漠然的看了几眼,没有说话。
于月朗看了看也没说话。
就这样,施木然持之以恒的送了一个星期,商柏每次看见他送的苹果脸色都和平时不大一样,他知道商柏动容了,冰山要被他融化了,别说旁人,他都快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终于,一个星期后的晚自习,商柏对正往他桌子上研究苹果摆法的施木然冷冰冰的说:“不要送了。”
施木然灿笑道:“不行,我是一个认真又坚持的人。”我要用行动证明我不是玩玩的。
商柏回答:“我知道。”
施木然:“你知道就好。”
“你就非想让我吃。”
施木然:“做梦都想啊。”
商柏神色变了一变,最终什么都没说,一把拿起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劣质Omega就是劣质Omega,得不到的就毁掉,心肠永远这么歹毒。
他不只任性,他哪只任性,涂了药的苹果就那么想让他吃吗?
是他太笨还是施木然觉得他其实很笨,苹果上亮晶晶金闪闪的恐怕旁人不知道他涂了东西!
上回涂了泻药,这回呢?那么坚持,做梦都想让他吃,怕不是涂了老鼠药吧!
商柏压着怒火:“施木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算是老鼠药,对我而言,甚至还不如一包泻药有用,顶多就算是蜂蜜过肚润润肠。”
施木然目瞪口呆:知道你信息素强大,老鼠药毒不死,可……那就是蜂蜜啊,想了想,对商柏说:“那……就是让你润润肠的啊。”
商柏脸色阴沉的可怖,深深隐藏的Alpha信息素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这个中级阶段分化,信息素还尚不明确的Omega也算有本事,商柏觉得也就他能把自己气成这样了。
第11章 尚不死心
施木然十岁的时候,安泊送了他一只通体漆黑、腿部深棕的罗威纳犬,狗子气势强悍,动作迅猛,看着很是聪明沉稳,施木然格外喜欢。
这种狗要从幼崽时喂养才会好管教,可是安泊把它送给施木然时狗子已经很大了,认人又认生,无论施木然铲屎铲尿喂多少狗粮,罗威纳犬都对他无动于衷。
施木然虽大少爷脾气但耐心却出奇得好,狗子越是不理他这个小主人,他就越喜欢带着狗子撒脚丫子溜,有事没事逗它惹它。
罗威纳犬在他面前生猛难驯的不行,可在他的Alpha父亲面前却换了另一副模样,低头垂耳,夹着尾巴,周身的凶犬气势半分也不敢显露出来。
施木然每次看到它这样都会笑得肚子疼,他还不至于看狗狗的笑话那么无聊,只是觉得这狗子不同寻常,聪明机灵,知道不可以在谁面前放肆。
终于有一天,他用粗重的铁链把狗子栓在大笼子里,不带他出去溜,不给他铲屎也不喂他狗粮。
三天后,他去看狗子,用脚踢了踢笼子:“大笨狗,想出去吗,那你对我摇摇尾巴好不好?”
罗威纳犬垂头丧气的低声呜咽了几声,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最终还是照做。
那时的施木然还很小,哪怕是现在的他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心思,方法是凌澜教的。
凌澜对他说:“然然,如果真的很喜欢它,你可以试试其他方法,不是你好或者你对它好,它就能变成一只守护犬的。”
那之后,罗威纳犬跟在施木然身后,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听话模样,施厉严看到后难得对他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施木然开心坏了,他不知道原来驯服一只狗子竟能得到父亲如此夸赞的笑容。
等他再大大的时候,终于明白,原来得到认可不仅是自己优秀,拥有的东西也要优秀才是。
方法他永远学不会,可道理他懂了。
他可以不那么好,反正他好的时候也没落下Alpha父亲的哪怕一句夸赞,但他要拥有最好的东西。
凌澜说,能征服最好事物的人才最优秀,这是能力,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施木然不是太懂,但他可以理解为吃最好吃的麻辣烫,拥有最顶级的Alpha,那,他才是最厉害。
——
阳光透过施木然卷密的金发,在他手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愉快笑容。
操场上围着一群穿着百褶裙的女0,她们三五成群的聚在围栏外,看着操场上那个身形矫健的Alpha,红着脸窃窃私语。
施木然坐在长椅的第一排位置,身上穿着一件橘色毛衣,手里握着一瓶苏打水。
不远处的球场里,众人围观的商柏正一边小跑一边熟练的运着球,他的校服卷到胳膊关节处,露出的肌肉线条饱满,额角冒出细密的汗水,脸上是一副认真又严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帅的那种。
商柏不仅成绩好长得好,还打着一手漂亮的篮球,即使高三那么繁忙紧张的时间里,他仍然保持着两三天来操场打一场篮球的习惯,左右也不耽误学习。
施木然也没像那群花痴一样盯着人学霸的肌肉和脸,他全程都在看商柏那双平视效果一米八的大长腿。
他承认他羡慕了,他小时候也为了腿能长一点打过篮球,后来觉得太累太费力气直接放弃,现在想想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打篮球多好,打篮球腿长,指不定他分化不成Alpha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腿太短。
施木然身边坐着的是他的情敌于月朗,说实话这样的场面既尴尬又滑稽。
施木然追于月朗那会虽然也没多真心实意,基本全部用钱砸,但足够高调,全校同学谁不知道,于月朗虽然没有接受他,被追过的事实却是谁都没法抹去的。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两人从可能升为情侣的关系十分清奇的转为情敌,这事也就施小少爷能做到了,他不仅做还做的非常到位,非常理所当然。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小少爷还把商柏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情敌。这就很戏剧话了,施木然也不是没想到这,所以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商柏不愿意搭理他。
把他当情敌又反过来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不放,任谁都以为自己在胡闹,也不怪商柏一天天的对他越来越冷漠。
更怪不得他那么辛苦洗得干干净净、又精心涂了蜂蜜的苹果全被商柏扔进垃圾桶。
他又不能像追于月朗一样去砸钱,商学霸人那么高冷肯定会觉得被人砸钱很没面子,虽然他经常打工也挺缺钱。施木然想来想去,觉着要追就得好好追,不要钱就给关怀,总有一样是他要自己刚好还能给的。
这么一想,他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对,当个嘘寒问暖的贴心小棉袄去融化他那颗冰块心,多好。
施木然对着正在投球的商柏大喊了一句:“商柏~加油哦!”
拖着长长的尾音,黏黏糊糊。
商柏一愣,球直接从手中滑落。
一场球赛下来,围观的人也不看商柏打篮球了,注意力全都放在给他加油呐喊的施小少爷身上。
商柏忍无可忍,把球拍在脚下,用手缕缕额前的细碎刘海儿,露出狭长深邃的双眼,眉尖深深的挑了起来。
有人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怎么,商柏,不打了?”
“打什么打,施小少爷再喊两声咱们队马上都负分了。”
商柏冷着脸走出球场,施木然和于月朗同时站起,又同时伸出手把水递到他面前。
全场同学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三人,等着一场年度精彩大戏。
商柏几乎不带犹豫的接过于月朗递过来的已经拧开一半瓶盖的水,压根无视施木然的存在。
施木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商柏,天呐,这什么人啊,怎么可以这么懒,至于懒到盖子都不愿意拧的吗?
半晌,他默默叹出一口气,把盖子拧开,直接怼人商柏脸上,罢了罢了,要不直接喂他得了,给他懒得欸。
商柏被他突然凑到嘴边的瓶子吓得后退了几步,人群也从一片噪杂中恢复平静。
商柏正了正神色:“你做什么?”
施木然扁了扁嘴:“哎呀,你不是想这样嘛。”
“我什么时候想这样?”
施木然好笑,瞧瞧这人还嘴硬!
商柏也懒得等他回答:“把水拿开,该不会下了老鼠药。”
施木然茫然的看了看他,老鼠药?什么老鼠药?
“哦——”
他恍然间想起,商柏好像说过什么来着,老鼠药对他来说就相当于蜂蜜润润肠,所以,老鼠药就是蜂蜜哈,于是道:“哦,你想让我在水里放老鼠药啊,你早说啊,王大爷送了我一大灌呢,反正你也不要苹果了,留着也是留着,下回我给你放几勺。”
商柏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施木然特别周到的补充:“冷水不容易化开,下回我给你用热水泡。”
商柏:“……”
于月朗:“……”
商柏:“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那哪能死心,施木然认为他可是很真心的在追他的Alpha:“我不死心,商柏,我是真心的。”
不死心,真心的,做梦都想……
商柏眼眸幽深,沉着脸看了他一眼就扬长而去。
施木然只感到深深的无奈,他走的最长的路就是追商柏的路,越追越远,怎么做怎么错。
凌澜说Alpha喜欢会撒娇的Omega,他学了,粘人呢他也够粘的了,真不知道还要怎么做。
当初驯维罗纳犬时也就关了三天三夜,最后不还是巴巴的跟在他后面保驾护航,当然,他绝对没有把商柏和那啥做比较的意思,他只是想表达追Alpha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施木然没有学会安泊身上一丝一毫的温和,却把他仅有的执拗和坚持半点不落的拾掇了个干净。
仔细思索,确实无法死心啊,所以商柏该追还是得追。
第12章 来自学霸的蔑视
施木然发现,商柏对他比以往更无视了些。他不得不反思自己最近又犯了这高冷学霸的什么大忌。总不会真的因为没在他水里加蜂蜜润肠子吧。
学霸的心海底针,他这种级别的学渣是很难猜透了。
施木然嘴里咬着笔,眼睛一直往商柏的座位方向瞟,周同学小心的推了推他胳膊,小声道:“施木然,老胡往这边来了。”
周同学,周易,成天跟在施木然身边跑前跑后的小跟班。施小少爷在学校里也算是一呼百应,从前的他总以为自己会分化成一个Alpha,吆五喝六神气的不行,带着一群小弟大有校霸的威严。
但自从得知他其实是个Omega过后就自动和那些Alpha、Beta稍稍划清了界限,Omega身娇肉贵又怎么能和这些拥有蛮夷强悍信息素的人打交道,但施小少爷毕竟是施小少爷,身边少不了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人。
施木然回过神来时,胡主任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背在身后,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经过施木然时,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压低语气道:“书拿反了!”
施木然立刻麻溜的把书正过来。
胡主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扫视了一下教室:“同学们,高考开始倒计时了,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迎战,不可以有半点懈怠!”
他每说一句就敲一下施木然的桌子,怕是这段慷慨激昂的话说完,施木然的桌子能敲出一个大窟窿来。
末了,胡主任瞥着施木然:“毕竟啊,也不是谁家里都有矿,所以别和那些天天窝在被窝里孵金疙瘩的小少爷小公主比,也别成天学着去翻墙逃课去摘隔壁老王的苹果,你们啊,就踏踏实实的学习,打赢这改变命运的漂亮一仗!”
没事孵孵金疙瘩、再没事去偷隔壁王大爷苹果的施木然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老,老师,桌子要塌了。”
胡主任低吼:“说的就是你,施木然,下个星期摸底考试还给我在倒数十一名蹦跶,直接搬桌子去外面听课!”
施木然立刻把背脊挺直,小声的应答了一句。
下课铃一响,施小少爷就吧嗒吧嗒跟在胡主任后面,欲言又止。
胡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扶了扶额角,没办法,一看到这人儿就头疼。
“想说啥快说!”
施木然有些扭捏,话还是吐了出来:“老师,我这次考试要是进步了,你要答应让我和商柏坐一起。”
胡兴瞪了他一眼:好家伙,到现在都不忘祸害他的好学生啊。
胡兴想了想,吵归吵罚归罚,但金主的儿子有要求还是得答应,反正他也没可能会进步,满口答应:“好!”
“哪怕进步一点点……”
“哪怕进步一点点!”
施木然屁颠屁颠的点头,胡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给他点希望吧,孩子还小,不能太残忍的折断他妄想的翅膀。
施木然下足承诺后十分努力刻苦,从那天起,不再迟到早退,上课也不睡觉了,瞪大眼睛伸长耳朵去听老师讲课,虽然吧,也听不懂什么。
他主要觉得能进步到哪怕倒数第十二名,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跟胡兴提要求,而最大的要求就是他要和商柏成为同桌,方便他培养感情,啊不,方便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考试那天,施木然破天荒五点多就起来临阵磨枪。考场都是按名次排好的,不出意料他的座位应该在D32班十八号,他是D班唯一从A1尖子班发配过来的差生,曾经差到D班最后一名都为之震惊,最后一名天天交白卷,门门挂红灯,施木然厉害了,写的满满的还能被倒扣几十分,原因是字迹潦草,影响大白卷的美观,让阅卷老师本来就不好的视力雪上加霜。
这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施木然觉得他还挺自豪,他其实也能正常发挥,正常发挥的情况还相当稳定——在倒数第十一名的位置上雷打不动的稳扎了好几个月的马步。
所以很多时候,施木然也不是家里有矿、只会在被窝里孵金疙瘩、骄纵任性才在整个学校名声大噪的,他那槽糕到清奇的成绩才是王炸啊,第一名商柏分数有多优秀他就差的有多离谱。
所以说啊,学渣追学霸其实隔了千山万水,能不难嘛。
施木然所在的高中是盛城拔了尖的好学校,高一到高三有25-35个班级不等,按ABCD来区分学生们的成绩,A1班是最优秀的班级,一个班有三十多个人,可以进也可以出,全凭成绩做判定,施木然是唯一那个成绩差到极致还能好好待在A1班的人,没什么,金主的儿子,会孵金子。
有最好的班自然就有最差的班,D32班就是学渣们汇集的天地,只进不出,两年多来也就一个施木然徘徊着该进不进,D32班主任一直眼巴巴的观察着施木然,他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把金主的儿子抢到他们班。
施木然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的考试座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是熟悉又叫不上来名字的老熟人,反正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大家谁不认识谁啊。
施木然落座后,仔细的在脑子里回忆着所知道的丁点知识,悲哀的发现吃了几个小笼包后,基本上全随着消化掉了。
监考老师差不多放弃他们了,监考时基本上不是喝水就是上厕所,对他们充耳不闻,施木然不是不想抄,实在是大家半斤八两,水平一样,没啥能抄的。
所以监考老师才那么放心啊,左右是倒数第十一变成倒数第十二的事,无须认真。
施小少爷答得很认真,秉着不会做也要填满试卷的学渣黄金答题法,一口气做完了整张卷子。
几天后,试卷全部批完,成绩单也被挂在了学校大门的张贴栏里。
施木然挤过层层人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商学霸的大名,他非常有自知知名的往最后一排找过去,然后,从倒数第一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往前数,终于,在倒数……第十二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真让他给蹦跶出了这倒数十一的怪圈。
施小少爷激动的窜出人群,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迎面就撞上了和于月朗并肩而走的商柏。
商柏极度嫌恶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绝对是学霸对学渣的深深蔑视。
施木然心里暗暗得意:学渣又怎样,学渣也能和你做同桌。
成绩单公布出来的第二天,老胡抱着一沓厚厚的试卷满面春风的走进教室。
他两只手撑着讲桌,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这次摸底考试,大家发挥得还不错,班会课也没什么好说的,利用起来把你们的座位排一下吧。”
A1班的座位从来都是按照名次进行排列的,自然,成绩好名次靠前的优先选择。整个班里的座位调来调去,只有两个人雷打不动,一个是施木然最后一排右侧靠窗位置,一个则是商柏第三排左侧过道位置。
施木然图这个座位隐蔽,他可以随便睡觉,靠窗嘛,还可以看风景。
他嘴里哼着小曲,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准备挪窝,也没啥好收拾的,书包里的书压根就没动过,唯一算是费尽能拿走的就是他睡了几个月的兔子抱枕和屁股下面厚实的坐垫。
胡主任这么一说,全班同学都齐刷刷的走出教室,只留下已经收拾好家当的施木然和天塌了都跟他无关的商柏。
胡兴:“……”
说什么呢,人施小少爷还真进步了那么一点点,也是够本事的。许过的诺泼出的水,想收也收不回,可也总不能由着他祸害人啊。
胡兴脑子灵光一闪,对着施家小少爷慈祥的笑了起来。
施木然被他笑的打了一个冷战,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挠了挠后脑勺,乖巧的捞起兔子抱枕走到商柏身边。
商柏愣了一下,眼神在他和兔子抱枕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
施木然缕了缕额前卷曲的相当有灵性的呆毛,脸上是灿烂明媚的笑容:“呵呵,商柏同学,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请多多关照啊。”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来往的同学停下脚步,一起看向他们。
一脸冷漠的商学霸。
坐在商学霸身边的于月朗。
和笑得没心没肺的施小少爷。
【作者有话说:日更一到三章不等,每天早晨八点之前准时更,总之,我,很勤快~】
第13章 血海深仇
施木然严重怀疑胡主任上辈子、上上辈子和他有仇,且是血海深仇。
他刚一屁股坐到商柏身边,胡主任就下令左边过道处的第一个桌子全部平移到中间。
施木然就坐在左边过道第一个位置上,商柏第二个,于月朗第三个,靠窗。
施小少爷当时就懵掉了,一脸震惊的看着老胡,老胡报以和蔼可亲的微笑。
施木然反应过来后紧紧搂着自己的桌子,老胡哪依啊,急忙吩咐:“那边的,过来几个同学帮施木然移一下桌椅。”
众人听后也不看好戏了,有几个胆大的憋着笑走近施木然,不顾这个小少爷愤怒的神色把他的桌子给生生的拖了过去。
施木然回头看向商柏,心里是要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
商学霸无动于衷,于月朗好心的把他的兔子抱枕给送了过去。
最终,施木然和商柏只做了三分钟的同桌,嗯,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胡主任站在三尺讲台上俯瞰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同学们的座位都选好了吧,嗯,不错不错。”
施木然急忙举起手:“老……师。”
胡主任:“都没啥意见吧?”
施木然把另一只手也高高举起。
胡主任:“很好,看来大家都挺满意。”
施木然猛拍一把桌子,从板凳上站起:“老胡!我——”
“哎呀,施同学那么激动啊,看来你很高兴很满意啊。”
施木然不知道胡主任是怎么把他气到变形的表情解读为高兴,反正很迷就对了。
“说到施同学,老师今天要特意表扬他一下,摸底考试进步了一个名次呢,大家不要小看这一点点的进步,对施同学来说真不容易啊。”
全班同学除了商柏以外,小脸都憋笑憋得通红,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笑,毕竟人是施小少爷。
施木然一口气堵在胸口,慢悠悠的坐了下来,他觉得他上辈子上上辈子肯定是抢了胡兴家的保险箱,害他人生从此受苦受累穷困潦倒,不是这滔天大仇,胡大魔怎么会这样对他!
施木然把兔子抱枕放在桌子上,一头蒙在上面生无可恋。
这个位置真是得天独厚,施木然侧着脸睡觉时刚好能看到商柏给于月朗讲题。
胡兴轻叹出一口气,看在他没祸害商柏的份子上由他去吧。
他愧疚他这么想,可别的老师不愿意啊,霸着这么个好位置竟然那么猖狂的用来睡觉,这对坐在最后一排戴着眼镜还看不清黑板的刻苦小易同学多不公平啊!
他睡就睡吧,怎么这睡觉还传染人,他这一睡连着前五排除了商柏以外的所有同学都跟着打瞌睡。
老师们不能忍啊,一生起气哪还顾得上他是施家小少爷,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施木然,给我站起来!”
——“施木然,要睡出去睡!”
——“施木然,口水给我擦干净!”
最后,连对他有几丝愧疚之情的胡主任都忍不下去了,咬牙切齿:“施木然,你说你夜里都干啥去了,人家是熬到凌晨三点做课题,你熬夜干啥了?你是挖矿了还是淘金了,怎么天天的把你困成这样!”
施木然从桌子上抬起脑袋,睡眼朦胧。
胡主任更气了:“为什么人家商同学就从来不打瞌睡!”
商柏慢慢合上的双眼一下子睁开,眉头皱了皱,一副被打搅了好睡眠的不耐烦模样。
胡主任:“……”
商学霸不用熬夜学习到凌晨三点,可是商学霸要熬夜打工。
胡主任:“咳咳……都向商同学看齐,就算上课打瞌睡也能年级第一,这就是本事!”
得,他怎么说怎么对,施木然哼唧唧的翻了个白眼。
上课也不敢睡觉了,施木然心里满满的不服气,真算是陪了商柏又折觉。
不睡觉,那就开小差吧。
施木然用手支起脑勺,目光大喇喇的落在商柏身上,他发现这个位置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把学霸完美的侧脸看个够,于是他有事没事就看,商柏懒得搭理他,实在烦了会警告性的冷冷瞥他一眼。
于月朗经常拿着试卷请教他讲题,施木然觉得这个年级前五也不咋的嘛,天天的那么多题不会做,怎么看都比他还笨啊。
商柏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对于月朗倒是挺有耐心,即使一样的挂着那张万年冰山脸,但总归比对旁人温柔一些。
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之间有将近99%的契合度,没擦出爱情的火花除非他们撞号了。
但商柏还是那个精英Alpha,于月朗也依然是那个迷人的Omega。
施木然一直奇怪,这么个高契合度的Omega坐到商柏身边,他的信息素还能如此四平八稳,怕不是感情稀薄或者压根就没有感情吧。
99%的契合度,他怎么都不应该那么平淡的。
施木然觉得这是因为于月朗没有吸引力,最起码他对商柏没什么太大吸引,他想起自己中极分化时,商柏在车子后面追着他,那才是Alpha对心爱Omega该有的疯狂吧,这种即使商柏不记得也抹杀不了的炽热感情,也只有他施木然才配拥有。
施小少爷不甘示弱的从桌子上抄起一本书,用手扒拉扒拉自己卷曲的头发,迈着小碎步走到商柏身边。
商柏看着他扭捏的模样,神色复杂了起来。
施木然酝酿了一会情绪,从嗓子眼里发出自以为很软糯的声音:“商柏~,这题人家也不会啦。”
商柏觉得这个纨绔子是故意过来恶心报复自己的。
他咬了咬牙根,别过脸继续给于月朗讲题,手上的笔在稿纸上沙沙作响。
施木然仍不死心:“商柏……”
五分钟后,商柏题讲完了,身子也坐正了。
施木然发现商柏给于月朗讲题时,速度很快,基本上都没有停下来的间隙,讲且只讲一遍,绝不重复。主要是于月朗他,听明白了。
装得,他才不笨呢,竟然用这种方法靠近商学霸,施木然觉得他遇到了一个强劲厉害的情敌,于是也不乖巧的杵在那等了,直接把自己恨不得铺上二十层坐垫的板凳拉过来,一屁股坐上去,往商柏身边可劲的挤巴挤巴,生生的把两个人的座位挤成了三个人。
商柏忍无可忍,把身后的桌子一把拉开,丝毫不挨施木然身的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嫌恶的看了施木然一眼:“建议你请个家教,全职一对一辅导的那种。”
施木然奇怪的问:“为什么?”
“你不会的题目可能是以本为计算单位,不是道。”
施木然气结,商柏这什么意思?他这是以学霸的高级姿态来取笑学渣吗?
商柏继续道:“还有,你的书拿倒了。”
施木然:“……”
这绝对不是以学霸的高级姿态嘲笑学渣,这是在质疑他是24K纯学渣的事实真理啊,这就很过分了,居然怀疑他不是学渣,他施木然的书啥时候拿正过,这是对他学渣身份赤果果的侮辱!
不能原谅,这次绝对不原谅他了!
施木然心里这样想,嘴巴却很诚实的问:“那,你能不能做我的全职家教,一对一辅导我”,想了想又补充:“我会付你工资的。”
商柏满脸寒霜,看得施木然浑身发冷,对对对,不能用钱去侮辱学霸,学霸人穷志不短。
结果人穷志不短的商柏回答:“只要你能请得起,也不是不可以”,末了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会跟钱过不去。”
施木然:学霸,你的高傲呢,你不为三斗米折腰的清高呢,我这等学渣你觉得还能救吗?你为了钱就这么没原则的嘛……
施木然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商柏,我有钱,我能请得起。”
第14章 晨跑
商柏最终还是没有搭理施木然,他虽跟钱没仇,但也不想被活活气死,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有耐心好脾气的人。
他走后,于月朗有些腼腆的看了施木然一眼,紧随其后也走掉了。
施木然看看时间,十一点四十,正是午饭时间,他们应该是去饭堂吃饭。
施小少爷不好伺候,午饭基本上都去外面吃,或者凌澜给他送过来,再不然就叫个豪华外卖。
但今天,他鬼使神差的跟在商柏身后也去了食堂。
因为是饭点,吃饭的同学很多,施木然看着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心情跟着烦躁起来。
几分钟后,于月朗和商柏打好饭已经落座,施木然还在不情不愿的排着队。
前面的同学回头看着这个屈尊降贵的小少爷,吃惊的张了张嘴,然后把位子让了出来,就这样让着让着,施小少爷就被让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他打好饭后,颇有些得意的朝商柏走去。
商学霸不愧是商学霸,连吃饭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严肃认真,不带有任何感情,可以比喻成手机没电了在充电。
施木然是做不到吃饭还能够慢条斯理,他扒拉扒拉饭盒里的菜,毫无食欲。
“商柏,你每天吃的都是这些吗?”
商柏没理他,继续吃饭。
施木然夹了一小块葱,嘟哝道:“葱的味道好大的,我不喜欢吃”,又看了看碗里的红烧肉,“咦,看着好油腻,吃着会拉肚子吗?”
“还有这土豆,黑不溜秋的能吃吗?不会中毒吧,这是鸡蛋吧,我吃鸡蛋不吃黄的,怎么能把鸡蛋清和鸡蛋黄放在一起炒呢,啊,呸,这什么米,那么硬,是石头块子做的吗?”
施小少爷把碗里的菜吐槽了个遍,感觉口干舌燥的,喝了一口汤,才入嘴,眉毛就拧成麻花:“好咸,这紫菜汤是放了多少盐……”
食堂里埋头吃饭的同学都瞥向施木然,做饭阿姨的汤勺敲着放汤的铁桶叮当叮当的响,一张脸红了绿,绿了又红。
于月朗有些尴尬的小声对施木然说:“木然,你要是吃不惯就别勉强了,我那边还放着一些面包,你等会——”
“谁要吃你的面包,又硬又干的,我吃了嗓子会疼的。”
一旁的商柏脸色冷了下去,嫌恶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施木然眼睛一亮:“商柏,我们出去——”
“施木然。”
“嗯,我们——”
商柏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传了过来:“不想吃就出去。”
施木然“吃饭”两个字咽在喉咙口硬是没有吐出来。
商柏抬起幽深的眼眸,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把凳子推开径直走了出去,于月朗也随着站起了身。
施木然在心里腹议:这简直比他还黏糊,这才是甩不掉的尾巴啊。
施小少爷非常委屈,他又没在饭堂吃过饭,确实吃不下去,再者他说的也是事实啊。
却不知事实也不是谁都敢说的。
但立竿见影的是,第二天食堂阿姨终于做出鲜嫩可口的红烧肉,土豆也不糊了,紫菜汤也少放了些盐,只是鸡蛋和鸡蛋黄分开炒,阿姨表示做不到。
全校同学都对那个挑食的施小少爷感激涕零,只是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一个星期就恢复到从前。
没办法,施小少爷在食堂乃至三分之二的教学楼里都充了钱,阿姨们咬牙切齿的也只能坚持这么久了。
高一高二的学生还能接受这种天上地下的反差,实在吃不下去就出去吃,可高三的同学无法接受啊,他们争分夺秒不可能有时间出去吃,外卖什么的天天吃也没啥营养,所以吃过一个星期正常菜色的A1班同学,都巴巴的期望着施小少爷能再次光临食堂。
施木然哪能愿意啊,他实在无法忍受鸡蛋和鸡蛋黄一起炒着吃,追一个商柏而已,犯得着委屈自己娇贵的胃吗?那肯定是不能啊。
就这样,施木然又度过了漫长的堪称酷刑的学校生活,上课不能睡觉,开小差就能看到商柏给于月朗讲解题目,跟在人学霸后面从来没有得到一个好脸色。
这日子是哪哪都不顺心,施木然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崩溃了。
十一月,立冬过后,天气逐渐冷了起来,施木然怕热又怕冷,刚一入冬就包裹得严严实实,外出时更是只露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胡主任脑子一时发热,为了动员大家的积极性,规定早晨七点之前去操场跑步十五分钟。
听到这个消息的A1班同学哀鸿遍野,各种躺尸状,高三的生活已经够艰苦了,这样做无疑是雪上加霜伤口上撒盐啊。
胡主任一看全体同学的反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怎么能成大器!步还是要跑的,十五分钟怎么够,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啊!
“你们不能一直闷着头苦学,这么下去身体迟早有一天会吃不消的,跑步能强身健体,提高你们的身体素质,让你们更好的面对接下来的高考奋战!”
这绝对是老胡在胡扯,大冬天的早晨在操场上跑半个小时,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这不是让他们强身健体,是想早早的让他们去会阎王啊。
胡主任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讲桌,扫了一眼面面相觑的同学,嘴角咧出一个慈祥的老父亲微笑:“很好,我看大家都非常满意这个决定。”
施木然回头随着他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A1班同学,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真不知道老胡是怎么解读到同学们脸上满意表情的,他也是够本事,十回能理解错九回,比天气预报还精准。
施小少爷摇了摇头,管他呢,谁爱跑谁跑,反正敲碎他的骨头盖子他都不会跑。
也可能是他想早了,胡主任眯着双眼把目光停留在施小少爷身上:“这个跑步呢,我提倡大家分一下组,可以互相监督谁偷懒,真跑不动了呢,也可以搀扶着一起坚持。”
“那个,施木然,你就和商同学一组吧,其他的自己找组员去”
施木然:“……”
商柏:“……”
于月朗:“胡老师,我想——”
胡主任:“怎么,于同学,你想和施同学一组啊?”
于月朗:“不是,老师——”
施木然急忙站起身,举起手对老胡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报告老师,我、赞、同!”
完了后有些得意的看了看于月朗,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小样,和我斗差着远呢。完全忘了刚才自己敲碎骨头也不跑步的信誓旦旦。
施木然也不全是争强好胜,和于月朗较量,他坐下后冷静的想了想,就说追商柏吧,是件难事,他总得牺牲点啥吧,不牺牲自己的胃那就牺牲自己的体力,靠近学霸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的,难得老胡成人之美,一定要接受。
对,全盘接受,也算给老胡卖个面子。
施木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六点多就痛苦的从床上爬起。
当他睡眼惺忪的抓着一头鸡窝一样杂乱的卷发出现在凌澜面前时,Beta管家身子一定,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然然,今天怎么起来那么早,不舒服吗?”
施木然没精打采:“凌澜,我要去学校,早餐做好了吧?”
介于施小少爷从来没有这么勤快的原因,凌澜草草的给他现做了一份三明治。
施木然也不挑剔了,一屁股坐到车上,举着三明治乖巧的吃了个干净。
即使破天荒的赶了那么早,还是迟到十分钟,当施木然裹成个小粽子来到操场时,队伍已经排整齐。
老胡严厉的瞥了瞥施木然:“还杵在那干啥,归队开始跑啊!”
施木然穿得厚,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头上戴了顶毛线帽,手里还捂着暖和的手套,听老胡这么一说,他就吃力的小跑过去。
老胡催促:“你站商同学旁边去。”
施木然求之不得,商柏却无比嫌弃。
第15章 英雄不救美
不消几分钟,大家就一对一排好了位置,施木然一看到商柏,早起的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他眨巴着全身上下仅露出的那双大眼睛,尽可能多一点再多一点的往商柏身边蹭。
商柏全程绷着一张冰山脸,懒得看他一眼,于月朗默默的站在他身后,那眼神比施木然竟还要黏糊个好几分。
施木然气鼓鼓又极为费力的回过头去,朝他做了一个谁都没有本事看到的鬼脸,实在是裹得太严实。
胡主任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A1班所有同学整齐划一的沿着八百米跑道蹦跶了起来。
施木然顶多就是爬爬墙,真要他这么跑几圈会要了小命,怎么着也是个金贵娇弱的小少爷,别说旁人惯着他,他自己都把自己宝贝的紧着呢,成日里忧心饿了冷了怎么办,恨不得把自己当成国宝供起来。
跑了一圈半左右,施木然就体力不支,加上包裹得太严丝合缝,只感到胸口发闷,后颈处一阵火热。
然而他身边的商柏却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的,整个人跟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精神抖擞的过分。
全身快要散架的施木然脚步逐渐慢了下去,他一把摘掉帽子,小脸憋得通红,一头卷发蓬松凌乱,他张大了嘴试图调稳呼吸,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原地晕倒。
到底是他高看了自己,小少爷其实并没有那么柔弱,但他身后的于月朗突然就倒了下去。
施木然:“……”
这个小绿茶竟然比我晕得早!太有心机了!
施木然恨透了自己这健硕的体格,小脑袋瓜一转,觉得自己也有必要礼貌的晕一下,看看商柏比较关心谁,怎么着自己也是他的合法队友啊。
于是,施木然暗自控制着力度相当柔弱的往商学霸身上倒去,又恰到好处的“哎呀”了一声。
他演技到位,紧闭双眼,内心里幻想着商柏英雄救美以后,他要用怎样娇羞的小表情和惊吓颤抖的声音去感谢他,然后以身相许。
却不料商学霸一看他要摔倒,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好吧,是一大步,施木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丈量了一下他退的步子有多大,那绝对是他的小短腿所达不到的长度。
不出意料,施小少爷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他埋怨的瞪了商柏一眼,屁股疼得要开花。
商柏被他这么一盯,多少有些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条件反射。”
施木然疼得龇牙咧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身边一窝蜂涌出几个Beta,伸出手准备扶他。
商柏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一把拉起于月朗,关切的询问:“没事吧?”
于月朗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回答:“头还有点晕。”
商柏继续说:“可能剧烈运动缺氧了,我带你去校医室。”
于月朗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商柏,那麻烦你了。”
商柏慢慢扶起他,施木然眼里,这个动作可以算上很温柔了,他心里莫名的堵了一堵,朝俩人的背影喊着:“商柏……”
商柏身子顿了一下,回过头去,眼神冷冷清清的落在他身上。
施木然被一众人围着,脸蛋红彤彤的,蜜色的头发打着卷,俏皮活泼,一脸失落看着他的时候竟格外的乖巧,让人心软。
那短暂的几秒钟内,商柏身体内被禁锢的信息素突然翻腾起来,他愣了愣,错过看施木然的眼神,脸上出现了几丝慌张。
于月朗看他神情有点不对劲,关心道:“商柏,你怎么了?”
商柏恢复平静:“没事,走吧。”
施木然恼怒的推开周易的手,他觉得商柏是他见过的最没风度的人。
他摔倒商学霸躲开就算了,还条件反射性的躲开,他也没有非要人学霸送他去医务室,反正穿得厚也摔不坏,但最起码把他扶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施木然小脸气得一会红一会白的,最终也只是愤愤的朝俩人慢慢走远的身影翻了个白眼。
半个小时后,施木然回到教室,眼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商柏的位置,是空的,连着于月朗的座位也没有人。
他想到商柏扶起于月朗时关切的眼神,不觉烦闷,心里头把商柏骂了几百个来回。
首先,商柏不只是没有风度那么简单,他甚至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怎么着他躲开的那一大步也算是间接让他摔倒的原因吧,不扶起他就算了,连最基本都对不起都不说的吗?
施木然越想越窝火,想了想,自己的字典里对不起这三个字也基本上没出来见过世面,但他砸了钱啊,砸钱就等于对不起。
追商柏的代价太高了,不是牺牲胃就是放弃睡懒觉,不值得,到头来他连看都不屑于看自己一眼,太不值得!
凌澜说过,如果坚持太痛苦就放弃,施木然觉得他大可以放弃商柏了。
顶级的Alpha到处都是,就非他商柏不可吗?自然是,并非。
施小少爷在心里暗暗发完誓,下好决定,把头生生的从商柏的座位上别了过来。
周易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询问:“施木然,你怎么样了?”
施木然头都没回:“怎么样,你说怎么样,小爷屁股都摔开花了,明天再也不去跑——”
“真的那么严重吗?”身后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
施木然不耐烦的抬起头往后看去:“你以为呢!”
来人不是周易,而是脸上万年寒冰不化的商柏。
施木然勾着脖子呆滞了一会。
商柏继续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摔的有那么严重。”
施木然张了张嘴:“没,没……事。”
刚刚还压在他胸膛里的怒火委屈瞬间消失,他略略吃惊的想,商柏他跟我道歉了,他也没那么不好吧。
凌澜还说,再试一试,或者就成功了呢。
施木然因为商柏的这句对不起,一整节课都是屁颠屁颠的,他突然觉得偶尔牺牲一下自己的睡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睡眠时间比上课时间长,如果可以,他还能继续再牺牲一下他的胃。
施木然骨子里有属于安泊的执拗,只是安泊温柔,再倔也看不明显,他胡闹一点,小性子再微末也都被看清了去。
中午饭点的时候,施木然一瘸一拐的跟在商柏后面去了饭堂。
周易在他身后嘟哝:“施木然,你不是摔了屁股吗?”
施木然:“我总不能瘸屁股吧。”
周易:“不能。”
商柏觉得自己身边跟了俩智障,他神情复杂的扫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但脚步放慢了很多。
施木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到了食堂后,打菜阿姨见到他脸色一变,勺子在大铁桶里捞得咚咚响。
施木然也没像上次一样挑三捡四,他盛好饭慢悠悠的坐在商柏对面,一个劲的用勺子扒拉饭盒。
坐在商柏身边的于月朗见状,温和道:“施木然,不想吃的话就别勉强。”
施木然嘴硬道:“谁不想吃,我,我只是不饿。”
话一说完,某位小少爷肚子就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于月朗:“……”
施木然小脸一皱,扁着嘴把一勺米饭硬生生给塞进了嘴里,本想违心的说几句食堂阿姨做饭超好吃的话,喉咙却实诚的把米饭给吐了出来,又硬又夹生,怎么他们吃了都不会拉肚子?
商柏开口:“去外面吃吧。”
施木然眼睛突然放光:“我们现在去吗?”
商柏看了看施木然和周易,回答:“你们。”
施木然难掩失望,固执的嚼了一大口米饭,又在周易吃惊的注视下,艰难的夹了一块鸡蛋在嘴里。难以下咽,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吃鸡蛋黄。
他吃得非常慢,不因为好吃或者难吃,也向来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吃东西的。
等着于月朗吃完收拾好餐具,商柏才站起身对施木然说:“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施木然急忙咽下嘴里的米饭,被噎得不行:“我,咳,我也吃好了。”
因为起来的太急,他险些被椅子扳倒,一个趔趄站稳后,抚了抚被噎住的喉咙,被堵得一阵难受。
商柏淡淡的“嗯”了一声,迈起步子往食堂外面走去。
施木然一路上打着嗝跟在他们身后,他当然也想像于月朗一样走在商柏身边,但他得时刻记着自己是个伤员。
他失落的看了看俩人并排而走的背影,就让于月朗这个小绿茶一回吧。
【作者有话说:好与不好都有尽头,总之,笔耕不息,钟情翰墨。。】
第16章 心动的声音
凌澜教过,要学会利用资源,谎言如果能给自己和别人带来好处,那谎言就是善意的。
施木然机灵,凌澜教给他告诉他的所有,他都能有模有样的去学习。
他穿得厚实,能把自己摔伤也不大容易,但他觉得伤还是得伤。
第二天晨跑时,小少爷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率先来到操场,胡主任看见他后,满脸吃惊。
队伍排齐以后,他终于忍不住夸赞了施小少爷一通:“那个,大家一定要像施木然学校啊,屁——”,胡主任顿了顿,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年纪主任把屁股俩字说出来多少有点不文雅,改了口:“咳咳,那啥都已经肿……哦,都已经那样了还坚持晨跑,精神可嘉,接精神可嘉啊。”
施木然瞪大了眼睛:那啥哪样了啊?那啥咋就肿了?他怎么就不知道。
“商同学,你们是一个组的,多照顾照顾施木然,跑不快没事,就慢点跑”,说完又松口道:“实在不行散步也可以,体谅施小同学那啥受了点伤。”
商柏对着胡主任点了点头。
施木然也不犯困了,立即来了精神,他觉得老胡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都让他散步了简直不要太友好。
他觉得除非傻子才会继续跑,对商柏扬了扬手,想示意他俩人今天可以好好压压操场。
“商——”
“柏”字还没出口,商学霸就“嗖”的一下跑开了。
施木然:不不不,不是傻子,商学霸智商超群,威风凛凛,高冷酷帅,他绝对不是傻子,他不是脑子不好用,他只是运动细胞比较发达,而已。
施小少爷既然那么不容易的拿到胡主任的特赦,思前想后,认为自己腿不长,运动细胞也不发达,他要是还跑起来那才是真傻子。
于是美滋滋的在队伍后面散着步,还不忘打量着操场的好风景。
树叶光秃秃的只留一个枝干,树叶卷着黄边落了满地,早晨的风冰冷刺骨,刮在人脸上时刀割了般生疼。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啊。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施木然转过头去,老远就看到商柏一边搀扶着于月朗一边小跑着。
他着急道:“那是我的队友啊,我的队友啊~~”
那是我的Alpha!
施木然也不欣赏风景了,萧冷空寂的有啥好欣赏的,就……奋力的奔跑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
胡主任看他跑的那么带劲,由衷感叹:这施小同学啊,可真上进,那啥都那样了,还跑的那么快,看来啊,校运动会他绝对是速度的担当、体力的健儿,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施傻子不知道,施傻子不管,他只想追上他的Alpha。
施木然快要追到商柏时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伤员,急忙瘸了一下腿,不瘸不要紧,这一瘸直接就给绊了出去,直直的朝前面的商柏扑过去。
他惊吓得闭上眼睛,不出意外,商柏肯定又要条件反射的弹开,这回好了,不用装伤员了,真的要坑爹挂彩了。
然而并非如此,他最后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茫然的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撞进了刚好转身的商柏身上。
施木然的第一反应不是万幸自己没受伤,而是,商柏他竟然没躲开。
事实上商柏不仅没有躲开,甚至还用手护住了他往大地热烈亲上去的脑袋。
两个人面对面摔在跑道上,施木然穿得厚,笨重的压在商柏身上,半天没挪动起来。
他的手撑在商柏的胸膛处,周围一片安静,“砰砰”的剧烈心跳声清晰可闻,施木然抽回自己的手覆在心口处,疑惑为什么穿那么厚还挡不住这羞耻的心跳声。
但他只要手拿开的时间能晚几秒,只几秒,就能发现那心跳声其实是从Alpha的身上传过来的。
施木然隔着大衣布料把手搭在了商柏的胸膛上,胸膛里鲜活跳动着的心脏是Alpha最真实的心动验证,商柏对和他产生肢体接触的Omega,就这样存了心悸。
一股电流自胸膛处直窜他的身体,禁锢的强大Alpha信息素如脱了僵的野马四下奔腾。
商柏眼睛赤红的盯着离他咫尺的Omega,一头金蜜色的卷发,鼻尖通红,眼神惊慌又迷茫,整个人白得透光。
他伸出手突然摸一摸Omega俏皮的卷发,应该很柔软吧。
但只一瞬,他体内横冲直撞的信息素立刻被收得滴水不漏,伸出去的手也顿在了原处,心里警铃大作:劣质Omega最会装可怜博取同情,思虑深重,蛇蝎心肠。
信息素也不会骗人……
他的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徘徊着:小柏,信息素不会骗人,信息素怎么会骗人呢……
信息素不会骗人……
信息素怎么会骗人呢……
商柏瞳孔放大,猛得推开施木燃,仿佛他是那洪水猛兽一般的可怕存在。
可施木然只是个挥着个小拳头的、只会饶人痒痒的大白折耳猫。
施木然被他这么一推给弄懵掉了:“商柏……”
商柏体内的信息素已经恢复平静,他极为平淡的看着施木然,眼里的仅此一瞬的炽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还是让施木然偷走一丝这个Alpha顶级纯正的信息素,刚刚,就在商柏推开他的那一刻,一丝不肯服输、不想被禁锢的信息素迫不及待的窜进施木然脆弱的腺体,他只觉得脖颈一阵刺痛。
施木然起身后,周易等一众人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他只是越过一个个人头看向商柏。
商柏慢条斯理的整理着大衣,于月朗手里搭着他的浅灰色围巾,一个英俊帅气,一个温柔漂亮,当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施木然也没心情继续跑了,所有同学回归原位时,他耷拉着脑袋离开人群,找了一个稍微背风的长椅,一屁股坐了上去。
十一月末的天气,阴沉灰暗,和施木然此刻的心情已然成正比。
商柏今天没有避开他,还用手护住了他的脑袋,然而这温存却只留了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或者仅因为他本性善良。
牺牲了自己的胃和好睡眠,也不知道都换了些什么。
那一整天时间里天,小少爷都没精打采的瞌睡着,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都用来观察商柏。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整个A1班同学除了施木然家里有矿,不用靠知识改变命运以外,每个人都牟足了劲的想考个好大学,有个锦绣前程。
施木然扶着脑袋看商柏的时候,于月朗又再请教他题目,施木然是发现了,随着黑板后面的倒计时一天天变少,于月朗让商柏讲题的频率也直线上升。
于月朗家境不错,他也不是非要靠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他就是想缠着商柏。
施木然的眼神藏着嫉恨,目光在触及商柏的瞬间又突然乖巧。
商柏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支黑色水笔,认真的在稿纸上演算着繁杂庞乱的数字。
不知道为什么,施木然觉得这时候的商柏看上去不那么冰冷严肃了,他总喜欢在上课时看着商柏,起初时,商柏会不耐烦,用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扫他一下,可施木然哪里管这么多啊,他就总看一直看,看到最后商柏也懒得理他了。
施木然:不理,那就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喽。
于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加的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他有时也会像模像样的拿着本书去问商柏题目,但商柏每次都选择无视他,几次三番后,他自己也觉着没劲,也就不再往勤奋好学的学霸金窝里硬挤了。
施木然把手从脑袋上移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他的Omega爸爸每当这时都会回家陪他过生日。
盛城每年的这个节点都会下一场雪,施木然蹙着眉头瞟了一眼窗外,天气愈加阴沉,不出意外,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也或者是他的Omega爸爸回家的那一天。
安泊最近打电话总是问他想要什么礼物,施木然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缺什么。
他吃的都是顶级厨师新鲜采购精心配置的菜品,穿的是名牌服装店最紧俏定制的限量款。
他什么都有,可也,什么都没有。
亦或,他们给的很多却没有一样是他真心想去要的,那么他心之所向的注定变的更加奢侈。
第17章 冰冷的水
因为天气比较冷的缘故,凌澜接施木然放学比往常早到了十几分钟。
施木然背着书包恹恹的从大门口走出来的时候,凌澜打开了车门。
施小少爷立刻来了精神,连走带跑的钻进车里,一落座就赶紧关上车门。
“啊,还是车里暖和,凌澜,我都快冻死了,好怀念我温暖的小被窝啊。”
凌澜眉眼带着笑意,回过头递给他一个纸袋:“刚经过奶茶店买的,喝点暖暖身。”
施木然随手接过,是一杯他惯常喝的牛乳茶,握在手里热气腾腾的,把他带进车里的风霜驱散了个干净。
“凌澜,你真好”,施木然把吸管插进牛乳茶里,吸溜吸溜喝了一大口,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
马路上除了来往车辆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学生们挤公交的挤公交,住宿的住宿,还有一部分像施木然这样的有专门司机接送的,也早早的钻进了温暖的车厢里。
天色漆黑,一片灰暗。
施木然的眼皮慢慢沉了下去,就在他恍恍惚惚想要睡去的瞬间,一抹火红的影子闪了过去。
他猛得睁开眼睛,对着雾气朦胧的车窗哈了一口气,又用袖子擦了擦,极目朝望去。
是商柏。
商柏骑着一辆黑红相间的单车,脖子上围着的是于月朗早晨拿着的那条灰色围巾。
灰暗的街道一瞬间明朗了起来,就像一副黑白灰的水墨画被上了颜色,变的五彩斑斓,缤纷多彩。
施木然愣了好一会,直到商柏的身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才慢慢回过神来。
莫名的,他嘴角扯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轻快的对凌澜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礼物了。”
凌澜疑惑:“嗯?”
“我想要一辆自行车。”
礼物想好了,是自行车,生日是下个星期二。
雪还是没下。
安泊在星期一的中午,匆匆忙忙的赶上了最后的飞机,他走时没给施厉严打电话也没发信息,只在沙发旁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内容简单,告知他自己要陪施木然过生日,没有写回去的时间,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落下,更别说其他所谓Alpha和Omega之间温柔的嘱咐话语。
施木然的生日是11月28号,安泊在27号的傍晚终于抵达盛城,凌澜接到他的电话后,一刻不停的赶去机场。
施木然那时正坐在教室里听胡主任讲课,一脸兴奋,迫不及待。
课他是听不下去了,也听不懂,他的一颗心全扑在了即将回家的Omega爸爸身上。
捱到下课铃一响,施木然就利索的站起身,精神抖擞,小脸兴奋的通红,这一猛得站起,把身后的周易吓得一个激灵。
他疑惑的抬起头:“施木然,你怎么了?”
施木然也不回答他,只想飞奔出教室,然而刚迈出一步,商柏的眼神就漫不经心的飘了过来,施木然一怔。
对了,他还是一个伤员,那啥还伤着呢。
他忍了忍,扶了抚那啥,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教室,心里别提有多急躁了。
一走出教室,他回过头去四下打量了一遭,确认没有旁人后才开始狂奔起来。
也没跑几步,远远的就看到越野车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削、头发漆黑的男人。
男人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子,看见施木然后温柔一笑:“然然,还这么毛躁。”
施木然赶忙奔向男人的怀抱,声音里带着惊喜:“爸爸……”
男人眼眸低垂,伸手揉了揉撒娇的小Omega柔软的卷发,宠溺道:“真是一点也没变,撒娇耍赖的。”
“我在您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安泊嗤笑,打开车门:“快进去吧,外面太冷。”
施木然麻溜的窜进车里,安泊紧随其后,两个人系好安全带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胡兴的名字。
施木然暗暗在心里提了一口气,生怕胡主任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来,然而一路上,俩人聊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安泊脸色有异样。
挂了电话后,安泊对施木然满意的笑了笑:“然然,胡老师说你最近表现还不错,不是在给你打掩护吧?”
施木然一听,急忙回答:“没有,老胡他最铁面无私了,他怎么会给我打掩护!”
安泊:“没大没小”,又不吝啬的夸奖道:“我们然然过了明天就满十八岁了,也该懂事了。”
施木然心虚的呵呵了几声,前面正在开车的凌澜也跟着抿嘴一笑。
安泊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家然然不惹事就很好,哪还能要求那么多,安泊陪伴他的时间太少,只能惯着他由着他。
到家时差不多八点,凌澜和安泊一起转身去厨房做饭,施木然心情大好,那天晚饭吃的都比比平常多。
吃过饭洗好澡,安泊敲开施木然的门,给他端来一杯刚煮好的热牛奶,这是施小少爷不成文的习惯,睡前一杯热牛奶,从五岁起到如今。这个习惯最早是安泊给他养成的,所以才一直记着。
施木然接过牛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抹了一把沾着奶渍的嘴巴,满足的冲安泊笑。
安泊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别喝那么急,小心呛着。”
施木然撒娇:“呵呵,我是因为好久没喝过你煮的牛奶了。”
安泊听到这话,神情有些黯淡,施木然见状急忙叉开话题问他:“爸爸,你能在家待多久啊?”
安泊被他问住了,好一会,他才斟酌着词语回答:“我尽量待久一点吧。”
施木然轻轻的“哦”了一声。
安泊摸了摸他的脑袋:“然然,我听凌澜说中级阶段的分化已经完成”,顿了一会继续问:“那,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有倒是有,他的信息素出奇平稳,又没有任何味道,不知道算不算。
寻常Omega是不存在这种的问题,他们进行到中级分化时信息素基本上都已成熟,级别也差不多明码。
所以商柏才说他是劣质Omega,但不到最终分化的完成,施木然是不会承认他是一个劣质Omega的。
这种情况只是少见,又不是不存在,不排除他会分化成一个优质Omega的可能,即使概率不高,那已经十八岁还没完成分化的还少之又少呢,他不刚好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吗。
好事总要多磨,所以施木然回答:“没有,爸爸。”
安泊拿起已经空掉的玻璃杯:“哦,那就好,那就好。”
施木然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脸疑惑。
几秒钟后,安泊仰起头浅笑,轻松转移话题:“然然,我给你请好假了,明天可以不用上学。”
施木然如同得到大赦的牢徒,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啊~,老爸万岁!哈哈,明天终于不用上课啦,我爱死你了,爸爸。”
安泊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噗嗤笑出声来:“不上课就那么高兴,还说胡老师没有帮你打掩护。”
“哪有哪有,爸,我这段时间真的很乖呢。”
乖不乖他说了算,安泊向来喜欢惯着他,摇了摇头吩咐:“等会收拾一下早点休息。”
施木然小鸡食米一样点点头。
安泊走到门口,施木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爸,明天父亲他……回来吗?”
安泊关门的手停滞了一下,抬起眼眸看了看施木然发亮期待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他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应该可以过来的。”
施木然十八岁的成人礼,他将要正式分化成一个Omega,肯定很希望他的Alpha父亲见证的。
施木然他从来都很在乎施厉严的看法。
安泊把门关上,对施木然道了一句“晚安”,然后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仔细的刷着玻璃杯。
睡前一杯牛奶,从前除了给施木然备着,还会给施厉严。
那时,他会得到Alpha一个缠绵悱恻的吻,温暖会盛满卧室的每一寸空间。
可是现在杯子空了,蓄满的不再是温热的牛奶,是冷冰冰的已经凉掉的水。
【作者有话说:有木有小可耐在追,评论区滴滴我呀,会掉下双更的啊~】
第18章 不敢踩的底线
安泊回到卧室,随手扯了一条毯子盖住双腿,屋里开着空调,一室暖风。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施厉严今天没有应酬,这个时候他应该回家了,也应该看到自己留的那张纸条了吧。
安泊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安泊眉头蹙起,把手机放在床头,算了吧,但一想到施木然期待的眼神,他又没办法就这样算了。
最终又打了过去,电话响了足足一分钟后,对方按下接听键,呼吸粗重,语气里带着不耐烦:“谁?”
安泊心里一沉:“是我……”
Alpha安静了好一会,不确定的问:“安泊?”
“嗯,是我。”安泊不难听出他声音里带着沙哑。
“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让我送你?”
安泊回答:“我不是早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又喝酒——”
“严哥~,是谁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安泊一愣,手心登时被掐出一道血印子。
接着,大概是被子什么的掉下了床,Alpha有些烦躁的对安泊说:“你等我一会。”
那就等一会吧。
安泊静静的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到枕头边最靠近自己耳朵的地方。
声音断断续续的从手机里传出来:“严哥,唔,严……哥。”
“我错了,我错了嘛,您原谅我吧……求求您……”
“哥,哥。”
什么东西撞击桌子的声音刺耳的传了过来……
安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把卧室里的空调又加高了几度,可是没用,他依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他抓住手机,几乎用气声对看不见的Alpha说:“施厉严啊,你现在都开始把人带回家里了吗?”
那边一瞬间寂静了下来,隔了几秒钟后,施厉严有些慌张的解释:“安泊,你听我说,我喝醉了……”
“施厉严。”
Alpha一怔:“我在,安泊。”
“我可能不想见你了。”
“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打他了是不是?”
施厉严妥协:“安泊,我错了。”
他错了?他哪里错了?错的那个人不一直是自己吗?从来都是。
施厉严继续道:“他没事……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去找你,我保证再也不会把人带回家。”
安泊深深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终于恢复了几丝理智:“好,你来吧,明天就要来,明天然然的生日。”
对面只听到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安泊又补充:“明天见不到你,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以后也不会见得到我。”
施厉严语气复杂:“安泊,我知道了。”
算了,知道了就好,目的总归是达到了,安泊起床熄灭灯,扯过被子盖过胸口。所以睡觉吧。
十一月末,天气阴寒。
面无表情的Alpha一把拉起桌子下瑟瑟发抖的Omega,另一只手打通一个电话:“小陈,给我订一张去盛城的机票,一个小时后我就过去。”
看了一眼Omega后又补充:“来我家里,带一个人去医院。”
Omega抱着双腿,眼神闪躲,他似乎被刚才暴怒的Alpha吓坏了。
他认识施厉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施厉严虽然冷酷无情,但对他还算温柔,很多时候也都照顾着他的感受,只要自己害羞着撒撒娇,说几句软话,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所以他才起了要碾压正主的心思,现在想想,到底是他想多了。
那位正主Omega在他心里的位置远比自己想得重要太多。
施厉严说过,不会娶他也不会把他带回家,这是他和那位正主的约定,他这一巴掌挨得也不亏,就不该想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是一个日光顷洒的好天气。
施木然一觉睡到九点多,揉着杂草一样的头发下楼时,凌澜正在放置桌椅,抬头看见施木然后,扯开一个温和的笑容:“然然,起床了?”
施木然点了点头:“早啊,凌澜”,打量一下厨房,又问:“我爸呢,他早该起床了吧。”
凌澜目光落在玄关处,门开着,放着一个行李箱,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安泊,我来吧。”
Omega爸爸穿着一套家居服弯下腰,从鞋架上取了一双拖鞋,神情肃穆的男人伸手接过鞋子,听到餐桌那边的谈话后,目光轻飘飘的对了过去,与满脸吃惊的施木然撞了个满怀。
安泊却意外平静:“然然,起来了啊,赶紧收拾收拾,等会就吃早饭了。”
施木然反应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答:“哦……”,走进卫生间后又立刻退了回来,张了张嘴:“父亲。”
施厉严正在换拖鞋,头都没抬的回答:“嗯。”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却让施木然更加局促不安。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Alpha父亲了,可骨子里的紧张和畏缩一点不减。
一顿饭吃得相当安静,施木然难得老老实实下来,除了偶尔回安泊几句话,一直埋着头,眼神闪躲。
吃过饭后,凌澜和安泊收拾着碗筷,施厉严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冷淡凛冽,不苟言笑。
施木然坐在他对面,耷拉着脑袋,来回绞着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十几分钟后,施厉严终于把视线从手中的报纸转移到施木然身上,没什么表情的问:“生日了,有想要的东西吗?”
施木然小声回答:“没有。”
“那就自己看着买点什么吧。”
施厉严取出一张银行卡,随手推到身前的桌子上,还没等施木然反应过来,就继续低着头看报纸。
施木然的活泼开朗在他的Alpha父亲面前总会遭遇滑铁卢。
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淡漠,所谓变冷也都是一次次热枕无所寄托后的慢慢失望,初时,他对施厉严也如同寻常家儿子对父亲那样既尊敬又亲密,可换来的是施厉严一日复一日的冷漠。
时间太久,他也会灰心。
小时候,他成绩其实还不错,每次考完,他都把全科是A的成绩单第一时间拿给施厉严看,施厉严总会平淡的说一句:“嗯,还不错”
他嘴里说着还不错,眼睛里却是冷淡的稀疏平常,就好像自己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施木然觉得肯定是自己不够优秀,于是更加努力的什么都冲第一,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做得有多好,父亲总会不痛不痒的对他说,还行,还可以,还不错,更好的夸奖施木然从来就没有听过。
再大一点的时候,施厉严竟连“还不错”都懒得敷衍着说给他听。他开始变得非常忙,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不是不能说,也不是不想说,是压根就没时间说。
凌澜来到这个家后,安泊也跟着忙碌起来,诺大的房子里,很时候就只有他和凌澜两个人,凌澜再一走,就剩下几个成天一个表情的保镖。
施木然不喜欢被人盯着,闹着安泊撤了这些人,安泊知道他虽然胡闹一些,但骨子里还是乖巧让人省心的,也就由着他了。这些年大约就是这么过来的。
安泊对他来说是爸爸,是亲人,是一辈子要敬要爱的人,而施厉严则是他心中的英雄。
他和安泊是不一样的存在,施木然喜欢他的Alpha父亲什么时候都临危不乱、震慑十方的气势,他想成为那样万众瞩目的人,又或者,他打内心里希望靠近这样的人。靠近优秀,成为优秀。
“我是这样才追着商柏的吗?”
施木然抬起头来,Alpha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那张被他随手推来的银行卡被遗弃在桌角。
他站起身往厨房里走去,水龙头还在哗啦哗啦的流着水,安泊应该还在洗碗。施木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Alpha父亲从背后拥住安泊,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男人脸上不加掩饰的宠溺。
施木然粲然一笑,父亲是他的英雄,最最重要的就是——他很爱安泊,无论在外面怎么大刀阔斧,横尸遍野,关起门来,他只是那个深深爱着自己Omega的温柔丈夫。
施木然轻手轻脚的转身上了楼,前一秒面对Alpha父亲的局促感瞬间消失。
施厉严凑近安泊的耳朵,眼睛微微眯起:“我是喝醉了才带他回去的。”
安泊点头:“嗯,绝无下例,我们说好了。”
——你破坏这种表面的平衡,我们就算了。
因为施厉严知道,所以再怎么折腾也不敢真踩了这个底线。
【作者有话说:这位作者发现他其实可以尝试写篇狗血文的,稀饭狗血的滴滴他,他最不经滴滴。。】
第19章 一颗糖就能哄好
安泊送给施木然一辆墨绿色的炫酷山地自行车,说实话,车子和他可爱的Omega儿子极度不搭,可是施木然喜欢的紧。
当天就一屁股坐在上面,学着骑了大半天,安泊看他跌跌碰碰有些心疼,到最后,小少爷还是不甘心的放弃了,怕是再学下去他那娇贵的屁股真给摔开花。
车子是有了,安泊和Alpha父亲也回来了,施木然却还是觉得少点什么。
他趴在兔子抱枕上看着商柏,嘴角笑意融融。
商柏此时正在认真的做着笔记,偶尔抬起头看一下黑板,施木然觉得他认真的时候特别帅。
最近晨跑商柏不再体力旺盛的往前冲了,他会故意放慢速度等一会施木然,甚至愿意跟他走一段路。
施木然觉得他能这样,自己就好知足好知足,他还曾把醉酒的自己认领回家,陪他罚过站,给他买过早餐呢。
他是单纯的,想起一个人的好时总会念及他的诸多好,念及一个人的坏时也会想到他的诸多坏。
他任性可也同样很好哄,只需多一点耐心多说一句好听的话,他便什么疼都会忘记。就像商柏能多分给他一个眼神,给他多点耐心,施木然就能神气个好几天。
盛城的冬天尤其干冷,雪倒是不经常下,早晨的时候,道路两旁的花坪结了一层白茫茫的霜。
安泊只要一回到家,施木然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要自己亲手操持,做的面面俱到,绝不假手二人。这也是施厉严始终对他提着一口气的原因。
彼时的安泊看了一眼时间,急忙走到玄关处,抬手取下大衣,施厉严见状,语气沉闷道:“天气那么冷,让凌澜去吧。”
安泊一边开门一边回答:“我自己去,也待不了几天了。”
施厉严听出他语气里的幽怨,埋起头继续整理自己的报表数据,不再言语。
安泊接施木然放学会比凌澜还早到一会,施木然也会出来的比平时快一点,父子俩心照不宣,格外默契。
安泊从车窗外张望,远远的就看见施木然从学校走出,他热情的对着一个身形高挺的男孩招了招手,笑得格外灿烂,那是一个年轻帅气的Alpha,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Omega。
Alpha态度十分冷淡,不怎么乐意搭理他,可施木然一直热切的盯着他,好一会才哒哒的奔向车子。
安泊心里一沉,百感交集,他知道施木然爱笑,可笑和笑也不一样,他对着年轻Alpha笑的时候格外乖巧,这是他喜欢一个人时常有的撒娇讨好模样。
可很明显,Alpha对他并不怎么中意。
施木然上车后,安泊的眉头皱得解都解不开,他关心的问:“爸爸,你怎么了?”
安泊轻轻的摇了摇头,把车打开火,调转车头。
几分钟后,安泊开口:“然然,你是不是有喜欢的Alpha了?”
施木然小脸一红,向来聒噪的小嘴巴顿时被堵得严丝合缝。
果然是。
安泊继续道:“怎么了,我们然然还害羞啊。”
施木然把围巾从脖子里取下来:“哪有,我是空调吹热了。”
安泊抿嘴一笑,从后视镜里看到施木然眼睛滴溜溜的发亮,小脸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围巾取下后,他扒拉着座椅靠近安泊,好奇的问道:“爸爸,你和父亲的契合度是不是很高?”
施木然从前只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但从来没去关心过两个人的契合程度,他以为没有信息素这种东西存在,父亲也会爱着爸爸的,但也许并不是这样。
商柏再怎么冷淡,对于月朗就还不错,因为他和于月朗的契合度很高。
安泊似乎也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想了想回答:“有94%吧。”
施木然听后一怔:Alpha和Omega的感情原来真的需要信息素去维持的啊。
“你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
“哦,没什么”,施木然用手擦干净玻璃上的雾气,“爸爸……”
安泊回头:“嗯?”
“我以后肯定也会有一个和自己契合度达到90%的Alpha。”
有多肯定,施木然对着车窗外笔直参天大树暗暗道:就跟我肯定这树不会弯一样——
下一秒,窗外闪过一棵枯败弯曲的树干。
施木然:“……”
他赶紧收起自己偷偷指向老树的手,不是这棵,不是这棵,直树是刚刚那一棵,或者下一棵。
……下一棵不是树,是两个大喇喇刺眼的人。
施木然看到商柏和于月朗并排站在公交车站,于月朗脖子里围着的是商柏的灰色围巾。
商柏不是骑自行车回家吗?怎么会和于月朗等公交车?他难道为了于月朗才搭公交的吗?就像自己为了他想学骑自行车。
施木然满脸落寞,整个脑袋都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了,那又如何,他最多也就学学骑单车,学不会不也就那样放弃了吗,那么冷的天,总不至于脑子被驴踢了还跟他们一起去乘公交吧。
施木然郁结于心,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羞耻的梦。
他们到自己和商柏一起在公交站台等车,商柏把自己的灰色围巾亲手裹在他的脖子上,又把人给捂进了他的大衣,施木然贴在商柏怀里仰着小脸,声音谄媚的说:“柏~,我要亲亲。”
商柏温柔的笑笑,低下头去亲他的脸和额头。
施木然:“柏~,我还要。”
商柏又亲了亲他冻得通红的鼻尖。
“还要啦~”
商柏好脾气的扳住他的下巴,把人在怀里转了个圈,眼神宠溺的俯身要印下一个深吻。
施木然害羞的,好吧,假装害羞的用小拳拳虚伪的推搡了他一下,两个人的脸越贴越近,他几乎能看到商柏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两人嘴巴要贴上去的刹那,施木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被自己的肉麻吓到了,抚了抚胸口,小脸臊得通红。
这直接导致他第二天见到商柏时不敢抬头,他羞愧啊,一见到商柏脸上就充血。
晨跑的时候,他也不一瘸一拐的跟在商柏屁股后面了,一个人低着头默默走路,跑了一圈后,商柏转过身子停了下来,施木然只管往前走,也没看路,结结实实的撞进他的怀里。
后颈一股电流刺啦啦的传来,施木然一个战栗往后退了好几步。
商柏用手抓住他的上衣帽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人给拉稳。
“你没事吧?”
施木然定了定神,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没事。”
商柏简单的“嗯”了一声,迈开脚步:“那走一会吧。”
施木然就继续埋着头根在他身后,没办法啊,施小少爷也就看着脸皮厚一点其实纯情着呢,一想到梦里自己跟人学霸索吻,他就拧巴得不行。
太阳从东边的天际露出一隅,微弱的金辉洒在商柏的侧脸上,施木然瞧着瞧着,竟生出一种这个Alpha其实很温柔的错觉。
他这才想到自己撞进商柏胸膛时,他的体温是暖的,施木然嘴角浅笑,也许商柏和他的Alpha父亲一样呢,平日里对旁人严苛冷淡,可对自己的Omega温柔细致,喜欢的巴不得捧在手心里。
那也要成为他的Omega才行。
施木然抬起头来,正视了商柏一眼,商柏突然转过头去也看了看他。
施木然一愣,急忙收回视线,商柏见状眉峰微微挑起,不知道这个小少爷今天又抽哪门子风,竟是格外安静。
晨跑过后,施木然给安泊发了信息,告诉他自己要坐公交回家。
施小少爷承认自己脑子就是被驴踢了,就是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和商柏站在一起等公交好像也不错嘛,他不会想着让商柏把他拉进大衣里……那个,还亲他,也不是非要他把围巾戴在自己脖子上,他就是想站在这个Alpha身旁。
或者他打个喷嚏,商柏会给他递张纸呢,如果足够幸运,也许他还会往自己身前多站一点,为他的小个头挡一档寒风。
哦,还有,他知道自己那啥受伤了,肯定还会给自己找座位。
第20章 远离那个Omega
施木然最终说服安泊,让他同意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放学铃声一打响,施木然就亦步亦趋的尾随在商柏身后,于月朗也照例安静的跟着他。
施小少爷穿得厚,稍微走快一点就吃力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商柏并没有因此放慢步。他不禁奇怪,为什么柔柔弱弱的于月朗就能跟上他了。
到了公交站台后,商柏这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于月朗更是吃惊不已:“施木然,今天没有人来接你吗?你不会再等公交车吧?”
bingo,全部答对,可惜没有奖励。
施木然语气不太友善的回答:“管你什么事。”
于月朗脸色有些黯淡,不再说话。
商柏极为嫌恶的别过头去,大有一种他爱咋的咋的反正跟自己无关的冷淡。
这班公交车乘坐的大都是学生,又赶上放学高峰期,等的人自然也就多一点。但整个A1班除了他们三个,剩下的应该都在试卷习题里埋头苦干。
商柏从不加晚自习,他成绩好,可以直接被保送,施木然虽然是个学渣,但他从来也不靠成绩吃饭。至于于月朗,说什么身体吃不消啊回家补习啊,现在看来那统统都是借口!
不消一会的功夫,站台就挤满学生,施木然被围在其中,心情都跟着烦躁了起来。
离公交车到站还有几分钟的时间,高一高二的学生们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后张望,天气太冷,包括施木然在内个个都缩手缩脚的弓着身子。
施木然像个通体白嫩的虾子一样朝商柏靠近一点,顿了一会,又近了一点。
商柏看他这样,不觉往他侧前方挪了挪,刚好把畏冷的小少爷挡在身后,施木然抿嘴一笑,商柏果然心疼他,瞧,这都给他挡上风了。
于月朗看着,也走到商柏身边,施木然眼睛一瞪:什么情况,情敌也给我挡风可还行!
施木然兀正自奇怪,人群突然涌动了起来,他愣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挤了进去,商柏和于月朗在人群外无动于衷。
施木然的四肢无处安放,不知道被谁踩了脚,拍了小脑袋,商柏和于月朗依然雷打不动。
好家伙,他都被蹂躏成锅巴了,这俩人却能安然的置身事外是啥意思?一看到人群围过来,一个比一个躲得快,还有他商柏,都能给自己用身子挡风了,为啥子躲开的时候就不能顺手拉他一把!
施小少爷愤怒不已,他还不信这公交车能自己跑到他们脚下,看吧,等自己挤进车里抢到座位,一定绝对看着这俩货站着!
然后,下一秒,公交车还真就停到了俩人身前。
施木然:“……”
他费劲的别过眼睛时,看着商柏慢条斯理的走进车里。
人群也跟着齐刷刷的调转了方向,施木然再度被挤得头晕眼花,一股子热血登时窜进他的脑门,他挥舞着小胳膊,扑腾着小短腿,身体里的暴躁因子咆哮开来,使出洪荒之力怒喊了一声:“再挤小爷扔炸弹了!”
然后三下五除二疯狂的挤进车里,人群瞬间安静了下去,学生们面面相觑,也不推搡了。
施木然小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司机师傅张了张嘴。
“我知道,投币,我没有硬币!”
师傅:“学生——”
“我知道,扫码,我这就扫!”
施木然愤怒的说完,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投币桶旁边的二维码。
司机师傅看他不吱声了,终于道:“不是,学生,本车厢里,那个,不允许携带易燃易爆物品。”
施木然眼睛一瞪:“……”
不好意思师傅,我没带炸弹,我本身就是炸弹。
施炸弹憋着口气走到商柏旁边,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要怼出来的,结果人商柏脸色比他还难看。
于月朗率先开了口:“不好意思,施木然,人涌出来的太快了,我们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没事吧。”
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好得很。
“这班公交车停站没个准,商柏大约能推算出来它停下的位置。”
学霸厉害,为学霸鼓掌。
“不过你也是,刚才随着商柏往前站就不会被挤到了。”
所以你们刚才不是杵在前面给我挡风!我怎么知道你们杵那干啥!
“哦,商柏你刚才站起来是想给施木然让座的吧,他,额,那啥那啥了。”
商柏要给他让座,施木然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个伤员。
如果,如果,他刚才从人堆里挤过来,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哒哒到商学霸身边,再告诉他自己那啥就是那啥了,不知道他还信不信。
那当然是,不信!
商柏沉下去的脸稳妥的告诉他,确实不信。
施木然舌头打了一个结:“商柏,我……”
“坐后面去吧。”
施木然小声的“哦”了一声,乖乖的坐在俩人身后,气氛瞬间尴尬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挣扎一下:“商柏,我其实那啥还是挺那个疼的,我其实忍着呢。”
商柏沉默不发,压根不想理他,这个小少爷来都喜欢这么消遣人,演技怎么就那么好。
施木然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圆不了这个慌的,索性豁出去了,急忙用手扯住商柏的衣角,小心的晃了一晃。
商柏身子一僵,冰冷道:“松开!”
施木然咬了咬牙根,把心一横,继续晃:“是真的疼。”
“施木然,你装得不累吗?”
“我——”
商柏一把拉过衣服,塞上耳机,于月朗见气氛骤然变冷,尴尬的清咳了两声,对施木然说:“哦,对了,施木然,你哪一站下车啊?”
“第十站台。”
“嗯,我们要比你早两站呢。”
施木然注意于月朗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什么时候起,他对旁人说起商柏时都开始用“我们”了,那么自然而然,而商柏压根就没有解释的意思。
“你们住得很近?”
于月朗浅笑:“没有,我一下车就到家了,商柏他还要走一段路。”
施木然看着他害羞高兴的模样,心情沉到了谷底,走一段路吗?商柏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的冰疙瘩样,他对于月朗就这么迁就,宁肯多走一段路也要和他同一站下车。
他失落的看了商柏一眼,商柏无动于衷的塞着耳机,对两个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小少爷从小到大还没这么挤过公交,自然,他也没吃过食堂里鸡蛋清和鸡蛋黄混杂在一起的炒鸡蛋。他从来众星捧月,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么多冷待。
除了他的Alpha父亲。现在又多了一个商柏。
施木然坐车困路子,私家车还好,大公交的话开得难免颠簸了一些,人多空气不流通,再加之他断断续续的想事情,不到一会功夫就打起了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磕着商柏的座椅。
他在后面打瞌睡,于月朗在商柏身边打。座椅冰冷坚硬,施木然的头撞得咚咚响。
这时的于月朗一头倒在了商柏肩膀上,他本能反应想推开,忍了忍,还是放下胳膊。
他不耐烦摘掉耳机,施木然额头点着他背后座椅的声音太聒噪。
对,这是聒噪,他不承认自己听着这声音其实很烦乱,越听心里越刺,越刺就越……反正不是心软。
几分钟后,于月朗被公交车的到站的提示音喊醒,见自己倒在商柏肩膀上,脸上一片红晕。
商柏的脸模糊在背光的窗外夜色里。
于月朗细声细语:“商柏,我们到站了。”
商柏没什么情绪的回答:“嗯,走吧。”
于月朗起身,眼睛瞄到额头搭在商柏后椅背上的施木然:“我们要不要叫醒他,睡得好沉的样子,等会别坐过站了。”
商柏眼神幽暗,平淡回答:“不用。”
演技那么好,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这是劣质Omega惯用的技俩,装可怜博同情,看似柔弱无害,其实最是心肠歹毒,也最会哄骗人。
至于施木然为什么是劣质Omega,商柏可以赌上自己WIN1顶级Alpha血统,中级分化还没有信息素的Omega,他就是劣质Omega。
所以,要远离,也不能同情。
第21章 忘记喝的热牛奶
施木然是被司机师傅给喊醒的,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口中呓语着:“商柏……”
商柏不在,于月朗也不在,整个车厢里空空荡荡就剩他一个人。
司机问道:“学生,你还不下去吗?”
施木然脑子一片轰隆隆的,满脸迷茫:“到哪了?”
“末站。”
司机肯定了一下:“对,末站。”
施木然纷乱的脑袋瞬间清醒,他坐过站了,反应过来后急忙起身。
一打开公交车的门,迎面就刮来了一阵寒风,施木然打了个寒噤,畏冷的裹紧羽绒服,他掏出手机,屏幕上一下子弹出来二十几个未接电话,有安泊的,也有凌澜的。
施木然心里一沉,急忙给安泊回了过去。
安泊几乎是秒接,着急的声音随之传来:“然然,怎么回事?你在哪?没事吧?”
施木然顿时像做错了事害大人担心的小孩,小声回答:“对不起,爸爸。我刚才睡着坐过站了,手机不知道怎么静音了。”
安泊在电话那边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把地址发过来,我这就去接你。”
施木然乖巧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赶紧把定位给安泊发了过去。
寒风刺骨,夹杂着树叶在路面上滚动了好几翻,施木然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路灯昏暗,车辆稀少,建筑物比先前都少了许多。
终点站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连道路都陈旧到脱落了好几处柏油皮。
施木然心里一颤,紧紧攥住手心,不觉害怕了起来。他怎么看都像一个不差钱的富家小少爷,完全可以怀疑,不定哪里会突然冒出个劫匪把他绑了。
劫财也还好,就怕突然来个劫色的。
施木然想到这,后背生生的吓出一身冷汗,在心里把自己来回骂了个好几遍,好好的坐车打什么盹,为啥脑子被驴踢了要跟着商柏坐公交。
商柏?对,商柏怎么走了?他为什么没喊自己一起走?
施木然脸上满是委屈,但转念又想到商柏他……们,他和于月朗,比自己早好几站呢,那肯定没办法和他一起下车的啊。
然后,不忍心?
“对,商柏看我睡得那么香,所以不忍心喊醒我。”
施木然摇了摇脑袋,手脸都已冻僵,又连接打了好几个喷嚏。
司机师傅从车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冻得缩成一个小团子的施木然,好心道:“学生,你是在等人吗?车子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动,进来等吧,外面风大天冷。”
施木然揉了揉发僵的脸,脚上生寒,害怕司机见他形影单只起了歹心,犹豫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扛不住严寒,打开了车门。
司机见他警惕,温和的笑了笑:“往前面坐一下吧,前面暖气足一些。”
施木然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大叔。”
“等谁来接你,你的Alpha吗?”
“不是,我还没有Alpha……”我还没追上他呢。
师傅打量了他一眼:“你还是学生吧,呵呵,就是就是,学生不能早恋的。我看你啊,长得可真好看,肯定是个招人喜欢的Omega。”
施木然听后眼睛发亮:“真的吗?大叔。”
“当然是真的,大叔诳你干啥。”
施木然嘴角笑开了去,心里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借您吉言。”
末了,又看了看灰暗天空里朦胧的弯月,和几颗似乎也在怕冷的星辰。
再坚持一下吧,会追上他的Alpha的。
并没用太久安泊就赶了过来,看见施木然后提着的心才算放下,一起过来的还有凌澜,但施木然极目望去,如何也没找到他的Alpha父亲。
想想也是,他怎么会过来呢,那是平时自己在他跟前晃,都不会多看他几眼的人。
第二天晨跑的时候,商柏不再为了施木然跑的慢一点,更别说和他安静的走上几步了。
施木然没办法,也不装伤了,反正本来也是为了商柏才装下去的,两条腿特有劲的在跑道上跟着商柏跑,累的气喘吁吁的也没追上,反而,他越追商柏跑得就越快。
施木然觉得,这一次商柏是真的不想理他了,虽然每一次都是真的不想理。
施小少爷那几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连带着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他觉得商柏不是一般的小气,自己为了他都屈尊搭公交车了,还为此坐过站挨了冻受了惊吓,轮来轮去生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啊。
所以说,学霸就是矫情!
安泊看他成天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嘴上不问,面色却慢慢的沉重下来。
入了夜后,室外依然的寒冷。
安泊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到施木然的房间,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索性自己开门走了进去。
施木然似乎在书桌上认真的写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有些慌张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压在了一堆杂乱的书本下。
安泊低眉浅笑:“在做什么,那么认真?”
施木然回过头去,脸色一红:“没有,爸爸。”
他的眼睛像星辰一样晶亮,卷曲的头发在灯光的打照下变成了暖橘色。
安泊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端详着自己的儿子,恍然间发现,他早已长变了模样,自己再也不能把他当成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他甚至可能有了自己喜欢的Alpha。
他把牛奶放在施木然的桌子上,温柔的对视着他的眼睛,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安泊突然庆幸,施木然长得多半还是随了自己的,除了那双褐色的如同琥珀一样的眼睛。
施厉严那么愤怒又那么无奈的原因或许都在这了吧。
他走出施木然房间时,Alpha家主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见他过来,随手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片刻后,他悠悠开口:“待得也差不多了,明天就回去吧。”
仅是礼貌性的告知,不是在商量。
安泊转身进了厨房,把水龙头打开,慢条斯理的清洗着杯子。
一门之外,施厉严沉默了一会,从沙发上站起身,立在厨房外看着安泊。
他细白的手腕裸露在空气里,手指穿进透明的水流中泛着冷白的光。
Alpha喉咙上下滚动了几番,悄悄走进安泊,从背后拥住了他,伸出胳膊把手覆在杯子上,用气声在安泊耳边说:“宝贝,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睡前牛奶?”
安泊冷淡回答:“早就忘了。”
“忘了?”
“不是我忘了煮,是你忘了喝。”
施厉严抱着他的身子一顿,被揶揄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安泊把洗好的杯子放到水台上,并没有推开他,正了正色,问:“施厉严,那个手术真的不会影响然然吗?”
施厉严皱了皱眉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安泊回答:“没什么,想知道。”
施厉严闷闷的在他脖颈处轻吐出一口气
安泊身子不自觉往前移了几步。
施厉严叹出口气:“不会有影响的,只要他原生腺体不受波及,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安泊:“那为什么他都中级分化了,还没有信息素?”
施厉严耐心解释:“总会有点牺牲的。”
安泊脸上氤氲着怒气:“施厉严,然然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施厉严紧紧握住他的手腕,Alpha的信息素包裹住他,令他浑身战栗。
“好,不放过我,别放过我”,Alpha声音低哑,“没有信息素又怎样,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安泊心里一沉,是啊,没有信息素或者真是件好事。有了能怎样,像他一样?万万不可的。
“那他如果有中意的Alpha呢?”
“他中意谁,我为他谋谁,这样还不行吗?”
施厉严凑近安泊的后颈,痴迷的嗅着他芳香的信息素,牙尖磨得锋利,只等把捕入自己领地的猎物一口口吞噬腹中。
而另一边,施木然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作者前期写的不是逗趣小甜饼么,泥萌坚持一下啊,后面打脸宠,绝对又甜又好磕~
有看的滴滴我,有动力加油码,加油双更!】
第22章 白莲花
安泊第二天就和施厉严离开了。
天气再冷一些的时候,胡主任终于取消了晨跑,A1班全体同学如负释重的大松一口气。
一月底,寒假正式开始,因为高三时间紧的缘故,施木然他们也就放了不到半个月的假。
施厉严和安泊要出国谈一笔重要的生意,凌澜做为保镖也跟了过去。
安泊不放心施木然一个人在家,雇了新保镖过去,全被施木然一个个哄走。
本来就够孤零零的,再多几个机器人大家就都孤零了。
大多数时间施木然都宅在家里,偶尔也会捡起自己那个早被遗忘在犄角旮旯里的兴趣,描个小画。
刚开始也只是随便描摹几张猫啊狗啊的打发打发时间,后来就是认认真真的画一个人。一个Alpha。
画Alpha的侧脸正脸和偶尔趴在桌子上睡觉及冷漠认真的样子,可画来画去却始终画不出他笑的模样。
施木然最后得出结论:商柏是不会笑的。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商柏笑。
施木然懒洋洋的伸了伸胳膊,打了一个惬意的哈欠,以蛙式跳跃的姿势跌进那张恨不得铺了十张垫子的床,然后掏出手机。
安泊的信息停留在昨天晚上,他随手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一条推送信息就弹了出来:“美妙之夜”新年特惠,酒水减半,果品五折,邀最迷人的Omega和最精壮的Alpha与您共度良宵!
美妙之夜,精壮的……Alpha,施木然小脸一红,臊得不行。
如果他没有记错,商柏曾经在这个酒吧里打过工。
施木然鬼使神差的从床上爬起,左右也没事,就去看看吧。
酒吧离他住的地方也不远,打车也就十几分钟。
施木然从出租车里下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五颜六色的夸张横幅,广告语和他看到的推送信息一样让人感到羞耻。
施木然戴好一次性口罩,径直走到酒吧门口,站在大门处的侍从伸手拦住了他:“小朋友,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未成年可不准进入哦。”
拦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Alpha,大约是从施木然洋溢着星光的眼睛里看到了Omega的情动,说话时声音戏谑,还散发出一股介于强烈和平淡之间的Alpha信息素。
施木然有些厌恶的离Alpha远了几大步,大声道:“小爷已经成年了!”
Alpha看他一逗就炸毛的脾气十分可爱,刚想再挑弄,身后就想起一个嘲讽的声音:“吴少好独特的雅兴啊,竟跑到这儿给我们当门童,我们这小庙可请不起您这尊大佛啊。”
施木然和穿着制服的Alpha同时往后看去,只见一个长相娇俏的Omega慢悠悠的从昏暗的灯光里走出。
Alpha见是他,嗤笑一声:“哎呀,我当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坏我好事呢,沈韩韩,怎么,齐昊没跟你在一起?”
沈韩韩脸色难看:“谁知道那孙子又跑哪野去了”,末了又补充,“他来不来关我屁事!”
制服Alpha嘴角扯了扯,把视线又停留在施木然身上,沈韩韩急忙一把揽住小少爷的肩膀:“吴少,你别瞎打主意了,他是我的朋友。”
Alpha对着施木然暧昧一笑,耸了耸肩,边走边回头说:“小可爱,我们有缘再见。”
施木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沈韩韩把手从他肩膀处拿下,好奇的问:“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施木然:“我,我看你们酒水减半,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沈韩韩哈哈一笑:“我看你也不是缺钱占便宜的人啊。”
那倒不假。
施木然刚才眼波流转却是真的,因为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商柏。
沈韩韩对施木然摆了摆手,往舞台上张望一眼:“小少爷,你自己找个地坐哈,玩的开心点,我就先走一步了。”
施木然朝他点了点头,极目远望,寻着商柏的身影。
沈韩韩临走前又有些不放心的退回来:“你可要小心点,别搭理那些混账Alpha,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施木然被他逗笑,乖巧的“嗯”了一声。
酒吧里暖气开得很足,除了施木然裹得严严实实,其他人穿的都相当凉爽,Alpha裸露着胳膊,肌肉结块爆发在空气里,Omega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眼神到处勾人,处处留情。
施木然的目光轻飘飘越过人群,最终停在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俊美Alpha身上,不只是他,在座的三分之二Omega都千娇百媚的盯着他。
施小少爷气结:什么个污浊的破地方!竟然那么多人打商柏的主意!
施木然看着他,很多人也都看着他,可商柏只低着头平静认真的调酒,脸上一片凉薄。
不久后,一个穿着低领毛衣的性感Omega手里端着一杯血腥玛丽,有节奏的摇着身子坐在商柏身边。
商柏抬了抬眼眸,Omega轻笑一声,支起下巴端详着他。
一旁的施木然指甲恨不得掐进手心里。
Omega凑近商柏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商柏嘴角扯了扯,算是回给他一个微笑,随后把手里刚调好的酒推给了Omega。
施木然麻溜的从凳子上弹起,把身上厚重的羽绒服脱掉,又取下口罩,只留里面的一件圆领卫衣。
而对面的Omega突然把手搭在商柏推酒的胳膊上,又慢慢移到他的手背,用长长的指甲刮蹭了一下。
狗男男!
施木然脑海里顿时冒出三个大写加粗的字眼,好你个商柏,平常正儿八经的不近人情,还以为你多高冷多谦谦君子呢,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眼光恶俗!
施小少爷把身上的卫衣一扯,圆领子生生的扯成了一字肩,细白的脖颈裸露在空气里,如果他有信息素,那此刻绝对就成了被宰的羔羊。
“柏哥哥~”
人还没冒出头来,声音先响了个彻底。
商柏抬起头来,眼神生冷。
施木然还没来得及挪动半步,就被一个Alpha按住肩膀,雪白的肌肤上传来对方掌心灼热的温度。
他猛得回头,Alpha暧昧的靠近他,施木然本能的用手推开,谁知脚下一个不稳跌入那人的怀抱,为了不摔倒,他的手飞速的扶在了Alpha结实的胸膛上。
商柏闻声望去,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脑海里登时跳出几个大字。
白莲花!
施木然啊施木然,平常纯情呆傻,不喑世故,装的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追自己时又死缠烂打,结果转了个身就对旁人投怀送抱,胡乱勾搭,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怕噎傻!
还摸胸搂肩,还露脖子露腰,他暗地里就这么勾引Alpha吗?怎么追自己那会就包得严丝合缝,露出根手指头都赶紧藏进袖口里!
他原来就喜欢这种浮夸纨绔的Alpha啊,当时追自己时还当眼光有多好。
商柏眼神冷冽的看向施木然……看看,看看,还在抱着!
简直是不知羞耻!
施木然被他这个眼神浇得一个机灵,这才反应过来,推开贴着他的Alpha,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着急慌慌的走向商柏。
打扮妖艳的Omega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眼,抿嘴一笑,大喇喇的把目光锁死在施小少爷雪白的肩膀上。
施小少爷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个Omega是怎样,这么赤裸裸的轻视他吗?嫌弃自己露的没他多,没他吸引人?
他登时觉得自己不能输。
第23章 性感的小少爷
施木然心里一横,把一字肩拉得更低了一些,卫衣也往上提了提,重新打了个结,露出粉白的肚鸡眼。
“Omega”愣了一愣,眼睛都看得发直,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商柏的脸色异常难看,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胸膛里窜出一股无名怒火,又被自己极力给压了下去。
施木然看他这样,茫然的抬起小脑袋:“商柏?”
商柏?呵呵,刚才还柏哥哥,现在看到有人对他虎视眈眈的,就立马撇清关系连名带姓的喊了!
劣质Omega就是劣质Omega,看着一副纯情无辜的样子,其实最会媚着骨头勾搭人!
商柏眸光如同刀刃一般泛着寒光,他看了看妖艳的“Omega”,又瞅着不成体统的施木然,悠悠开口:“穿上!”
话音未落,一件黑色的风衣就不偏不倚的挂在了施木然的身上。
“Omega”有些失望的啧啧了嘴,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那一瞬间,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丝细微的Alpha信息素。
他脸色变了变,嘴上不服输的最后调侃一句:“呵呵,真是个小妖精。”
信息素全无,全凭一张性感迷人的脸蛊惑人。
施木然已经把商柏的衣服披好,听他这么说,神气十足的又故意扯开衣领,露出白嫩的锁骨,看着“Omega”吃惊的眼神后,这才把自己裹回粽子。
商柏简直忍无可忍,劣质Omega就是用这么纯情的一张脸去祸害旁人的吗?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一把扯过扔给施木然的衣服:“就那么想露?”
施木然:“啊?”
“那就脱光吧。”
施木然结巴道:“脱,脱……光,那个,我我,你……”
您当真喜欢穿这样少的,可我做不到啊,学霸,露成这样已经是我这个纯情小处男的极限了啊。
罢了罢了,他要是真喜欢也不是不能露的。
施木然左拉拉右扯扯,心里琢磨着还能露到哪种程度最合适。
商柏脸色直接沉成了铅块。
施木然抬起小脸认真的问:“这样可以了吗?”
商柏别过脸去,体内的信息素翻腾了起来。
“那这样呢?”施木然又换个地方拉了拉,觉得自己表达可能不大明确,又问:“这样,你……哦,Alpha会喜欢吗?”
会,都在盯着你,所以,商柏很生气,但是他不承认。
不承认是一回事,到底是手比心实诚,他终于忍受不了施木然再这么拉啊扯啊的轻浮行为,把自己的大衣再次扔在他身上。
绝对是扔,从头到脚的扔,把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连跟头发丝都别想露出来的那种。
施木然胡乱扒拉了一通,这才从大衣的领口探出脑袋瓜,商柏这是干啥啊,一会给他穿一会让他脱的是什么个意思,还真是学霸心海底针啊。
好一会,他看商柏脸色好看了一些,也不算是好看,总之就那么难看了,张了张嘴:“商柏,刚才那个人摸了你的手,是吧?”
商柏抬起眼眸:“嗯。”
“他还凑近你,和你说话了。”
“嗯。”
“那你,你怎么没反应?”
商柏神情复杂,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他……有反应?
商柏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我要有什么反应!”
施木然:冷漠的推开他啊,再不者嫌恶的瞪走他,这么做学霸不是最会的吗?用他施木然身上时不就用得炉火纯青嘛。
商柏把调好的蓝色鸡尾酒码成一排,继续沉着声道:“顾客就是上帝。”
“那上帝摸了你的手也可以吗?”
“有什么问题?”
施木然不大高兴的回答:“没有。”
才怪!还有一个问题,他也是上帝,那么他……也可以摸吗?
然后又开始默默的在心里腹议开了,古有贞烈女子卖艺不卖身,你虽然不是女子,但你好得一个学霸来着,怎么就一点节操都没有呢。
“商柏,你就那么缺钱吗?”
“是”,商柏觉得自己对他的耐心差不多就到这了,再用就是透支,“问题问完了?”
“问完了。”
“问完劳烦走开。”
施木然撅了撅嘴:什么啊,都是上帝,合着人家可以摸他的手,自己就是碍着他的事了。
施小少爷小脸委屈的皱巴在一起,他站在原地又看了商柏好一会,见人学霸确实没有继续想搭理他的意思,有些失落的伸出手,把衣服还给他。
商柏声音冰冷:“穿上!”
施木然的手立刻无处安放起来,他怔了怔,乖巧的扛着大衣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沈韩韩站在不远处,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他好一会,问:“小少爷,你你你,看不出来你还挺开放的啊。”
施木然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不好意思的笑笑:“唉,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沈韩韩:“小少爷,你不用套的,他们这些子玩意臭不要脸的很,哪个不是吃了你,骨头都不带吐的恶犬。”
“他才不是恶犬。”
“他不是”,沈韩韩差点跳起来,“天天骚/得不成样子,好好一个Alpha,穿得比Omega还花里胡哨,搂着的Omega三天一小换,五天一大换,磨着牙就等着标记人,没脸没皮的最不害臊!”
施木然被他这突然的一通骂给弄懵圈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沈韩韩大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心里骂痛快了,又接着提醒:“骆少这狗玩意最喜欢你这种漂亮可爱的Omega,今天你那样色诱他,可得当心点。”
施木然:“骆少?”
“嗯,跟你和Beau站在一起的那货。”
“什么?”
“他,刚刚扮成侍者的在大门口调戏你的那个”,沈韩韩咬了咬后槽牙,“还有齐昊那孙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他们都是Alpha?”
“是啊,又是扮成服务员,又是穿成妖艳贱货的,简直一个比一个变态。”
施木然只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人被平地惊雷给炸晕掉了,那个妖娆的男人不是Omega!
就刚刚,不久前,那个和他比谁脱得多、露得性感的其实是个Alpha!
怪不得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露骨,怪不得商柏不介意被他摸手……
等等,商柏不介意被一个Alpha摸手,他难道是……AA恋?
施木然用复杂疑惑的眼神偷偷瞟了一眼商柏,他面色冷峻,对眼前到处晃悠的Omega木、得、感、情!
商柏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视,不动声色的回望了一眼,施木然赶紧低下头去。
对,忘了,他缺钱,为了钱都愿意让你Alpha摸手了,自己可一定要帮他。
商柏收回自己的目光,把刚调出来的新酒品记在了菜单上。
十五分钟前,一个穿着打扮AO难辨的男人走近他,随手点了一杯威士忌:“这位先生,那个坐在你对面的Omega一直在看着你呢,你们认识吗?”
商柏平静回答:“不认识。”
对方是个阅历广泛的Alpha,听他这么说,又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一目了然,Omega是个Alpha的迷弟,只可惜,妾有心郎无意。
“你要是对他没意思”,Alpha慢慢凑近商柏的耳朵,“那我可就去逗逗他喽。”
须臾间,商柏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Alpha回头瞅了一眼小脸憋得通红的Omega一眼,玩味一笑,Omega见状翻了他一记白眼。
Alpha顿时来了兴趣,故意覆上商柏推过来酒杯的手,又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再回头去看Omega的反应时,大吃一惊,他在扒自个衣服。
他嘴角扯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很快就僵硬起来。
一股强大的信息素席卷而来,他的身子不自觉颤了一颤。
“不许动他!”
商柏以为这是本意释放的善心,不管这人是谁,施木然或者任何人,他都不会坐视不管。
却排除了另一种最真实可能,他也许,只是,出于本心的想去保护自己的Omega,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第24章 讨一条灰色围巾
沈韩韩端着两杯火红色的鸡尾酒坐到施木然身边,轻快的说:“小少爷,Beau刚调出的新品,度数还不到八度,很低的,特别适合你这种小朋友喝。”
施木然不高兴的反驳:“小爷会喝酒!”
沈韩韩呵呵一笑,从兜里掏出手机,一把推在施木然面前:“加个微信吧,我看你挺合眼缘的。”
巧了,施木然也看着他舒坦,于是点了点头。
“你叫施木然对吧?”
施木然回答:“嗯”,顺便拿起高脚杯嘬了一小口酒,酸酸甜甜,更像是饮料,眼睛不觉往商柏身上望去。
他这样看商柏很久了,可能自己都没发觉眼神里的软粘,却让沈韩韩瞅出个通透来。
“Beau长得很帅,在你们学校也应该很受欢迎吧?”
施木然收起看着商柏的目光,脸色微红,口不对心的回答:“帅有什么用,天天冷得跟个冰棍子一样。”
“哈哈,冰棍子也有心,只是得有个小太阳去暖一暖”,沈韩韩轻轻拍了拍施木然的肩膀,“加油啊,小朋友。”
施木然打过他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蛋更红了一些,沈韩韩冲他摆了摆手随即离开。
不得不说,商柏调出的酒很可口,施木然又连接喝了好几杯。
喝到最后,施木然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也不是多醉,但意识多少有点不清楚了。
沈韩韩再次过来找他的时候,施木然正傻乎乎的盯着桌子看,轻轻的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商柏发了一条信息:Beau,你的小同学好像喝醉了,有点神志不清,你要不要过来认领?
商柏当时正等着搭公交,看到消息弹出来时,脸上大写的“与我何干”,脚刚迈上台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施木然脖颈裸露,醉眼朦胧的迷茫模样。
这个样子要是被随便哪个Alpha看见……
商柏焦躁的自说了一句:“麻烦”,立刻转身重新走进酒吧。
麻烦是真麻烦,商柏去到时,施木然正攥着酒保的衣角讨酒喝。
酒保看着这个一头卷发的Omega可爱的吧嗒着小嘴巴,一时间心软起来,从托盘里取出一杯度数极低的葡萄酒,施木然立刻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手还没接住杯子就一把被人从位子上拉了起来。
商柏面无表情:“回家。”
施木然回过头去呆呆的看了他好一会,才乖巧的点头:“嗯,回家。”
商柏也不顾酒保复杂的眼神,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施木然提拉起来,施木然嘴里嗯哼了几声,扑腾着胳膊挣脱商柏的束缚。
商柏也不管他,由着他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反正醉的也不大厉害,走出酒吧大门后,又伸手给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还知道自己家在哪吗?”
施木然:“我喝醉了……又不是变傻了”,说着低头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确实也没变傻,虽是如此,商柏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跟司机多嘱咐了几句,最后看了看施木然:“手机拿出来。”
施木然听话的掏出手机,双手奉上。
“密码解开。”
施木然又嘻嘻笑的就着他的手解开了密码。
商柏脸上一片冷淡,在他手机里捣鼓了一会,说:“我的号码,到家发个信息。”
施木然垂着头把商柏存下的数字念了一遍,嗓子里拖着微醉的奶音,听着人心里酥酥痒痒的。
商柏清咳了几声:“能听明白吗?”
“呵呵,明白。”
司机一直笑眯眯的,从后视镜看到施木然系好安全带后,打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开走。
直到出租车转弯,一点踪影也寻不到了,商柏这才往公交站台走。
回到家后已经十点多,商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短信,他突然开始后悔,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无情了些。
施木然不是很醉,却是很笨,下不下得了车是一回事,下了车会不会摸错门是另外一回事,被人拉去卖了还给人数钱他也能干得出来。
商柏想到这时,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但很快又驱除这种想法,有些毛躁的抓过毛巾去了卫生间。
一个热水澡也就冲了不到十分钟,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洗手间时,眼睛无意间瞥到沙发上的手机。
刚瞥一会,叮铃作响的电话声就传了过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商柏立刻按下接听键,对面安静的落针可闻,他以为信号不好,把手机从耳朵上拿起。
对方终于开口:“商柏……”
“是我”,商柏已经听出是谁,“施木然,到家了吗?”
施木然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委屈的回答:“嗯,到了,应该是到了。”
“应该?”
“嗯,我记不清路了,司机带着我兜了好几圈,他把我扔这里,他跟我说到家了。”
商柏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说什么来着,哦,笨是真笨。
“你在哪,把定位发我。”
施木然那边打了一个喷嚏:“应该不用,要不你下来看看。”
“什么?”
“我刚才问门卫大叔了,他也说我没来错地方。”
商柏眉毛拧成麻花,施木然那边继续道:“我可能在你楼下。”
“你……那你等着”,商柏把毛巾胡乱扔在沙发上,抄起外套就往楼下走,末了又对着电话那边补充:“别乱跑。”
施木然是个听话的乖宝宝,直到商柏下楼,他都保持着直直的站姿,连个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商柏看了看这个包成小团子的神奇生物,心里再不耐烦也不好发作出来。
施木然见他下来,笑得人畜无害:“嘿嘿,商柏,我没有乱跑,你把我带回家吧。”
于是,寒风凛冽的冬夜,他认领了一只笨到迷路的Omega。
施木然进屋后,两只手分别垂在膝盖上,低着头,咬着嘴唇,商柏直看了他好几分钟,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问道:“不是回家了吗?”
施木然小声回答:“不想回家,家里就我一个人。”
商柏神色一动:“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
商柏哪里管他,把自己先前给他的大衣往小Omega身上一罩,不容拒绝:“我没有义务收留你。”
施木然看他这么无情,恨他是块木头,
急忙抬起脑袋瓜商量:“我走也可以,可你得送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商柏说完,意识到自己不应当这么问,改口道:“我为什么送你东西。”
施木然笃定:“因为不送,我不走”,说完两只胳膊圈住桌子腿,耍起赖。
商柏觉得他不傻,他才不傻,借酒装疯用得多溜啊。
但妥协还是得妥协,他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小酒鬼说理,说不通且赖不过。
“你想要什么?”
施木然眼睛一亮:“围巾!”
商柏挑眉:“围巾?”
“嗯,围巾,就是那条灰色的围巾,你之前还给于月朗围过。”
商柏似乎回忆了一下:“哦,很抱歉,没有了。”
施木然一愣,委屈巴巴的问:“没有了什么意思,你送给于月朗了是不是?”
商柏以为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嗯。”
“嗯是什么意思,嗯就是你真的送了?”
这真是在明目张胆的无理取闹,商柏被闹得他烦透了:“送了,所以,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能有什么,施木然用实际行动给他证明这样做的后果,于是眼泪珠子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
商柏当时就愣住了,他最见不得人哭,施木然这一哭,让他措手不及的,他有些无奈的解释:“那天你摔倒把围巾弄脏了,我扔了,他捡了,我没要。”
施木然也不哭了,一连懵逼的看着商柏,这解释可以再简洁明了一点吗?这是在考验他的扩句和理解能力吗?
不过,某学渣还是听懂了。大约是他把围巾扔掉让于月朗捡回去了,于月朗洗干净要还给他,但他没要,所以于月朗就自己拿着了。
这是他自己的理解,不过真相也差不多就这样了。
听懂这些话的施木然破涕为笑,得寸进尺的说:“那你重新送我一条,我一个月前刚过了生日,就送我条红色的。”
商柏算是被这个小酒鬼缠得没办法了,只得敷衍着把人哄到出租车里。
也总算把这个小无赖送回家,商柏吁出一口气,在心里暗暗起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发善心招惹这个Omega,能有多远就离他多远吧。
第25章 校运动会
商柏做一个决定也不是随便做的,第二天的时候他就辞去了酒吧的工作。
施木然后来几天再去“美丽之约”时,却一次也没有见过商柏。
如此几回失落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去酒吧其实就是为了见那个冷漠无情的Alpha,敢肆无忌惮的喝酒也是因为他打心眼里料定商柏不会不管他。
如商柏所言,他不傻,又或者说大智弱愚,他只是在赌Alpha的善良。然后赌赢了,Alpha走了。
连着许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顺带着没影了。
直到开学,施木然才得以见到商柏,他身边依然跟着于月朗。
施木然觉得于月朗像个赶不走的苍蝇,但反观自己竟是半点也不如他,比起苍蝇,施木然更像只没吸到血就被拍死的蚊子。
商柏冷漠是他的事,施木然依然屁颠屁颠的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就这样不冷不热的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回暖,高三的生活也愈加紧张起来。A1班的同学争分夺秒,只有施小少爷依然是一副得意洋洋,无关痛痒的拉仇恨模样。
没关系,他家里有矿,不用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发家致富。
当然,还有从不加晚自习就能拿全校第一的商学霸,比施木然更加随意,最近甚至学会了上课打瞌睡,老胡还非常善解人意的不让旁边人说话打扰他。
同样是上课睡觉,为什么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就那么大,施同学表示不服气。
老胡义正言辞:“商同学天天加班加点的学校,太累了,唉,孩子太辛苦,都别吵着让他好好睡。”
对着施木然却变成了:“你搁床上孵个金蛋,你累啥!”
累那个小菊那个啥花,施木然不好意思说,更不忍心告诉他,人商柏加班加点的不是为了学习,是为了钱。
他为了钱可以说是毫无节操,毫无三观,毫无学霸高冷逼人的狂拽酷炫帅形象,他,他甚至还不惜牺牲色相让Alpha摸手!
老变态了。
没多久,学校开展了一个春季运动会,本来把A1班划出在外,但胡主任难得做了一件好事,他秉承着要劳逸结合的原则,坚持让A1班同学不搞特殊,积极参加。
同学们对此欢呼雀跃,难得有一个正当理由稍作放松,电脑读档还要缓冲一下呢,他们可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啊,偶尔的小活动也可以参加参加的。
校长为了不耽误这个尖子班的整体成绩,严格规定每个人只能报一个体育项目,且一天只能有一个小时的练习时间。
一个小时就够了,同学们对此举双手通过。
施小少爷比较懒,他学习也不累,不需要劳逸结合,所以在A1班同学积极报名的时候,他正若无其事的啃着煎饼果子,一双小手油乎乎的不像话。
然而他不积极,有人替他积极,老胡第一时间给他报了名,而且凑个吉利数填了个双的,百米冲刺和接力跑。
这可以说是非常积极了。
施木然听到老胡念名单的时候差点一口气被煎饼果子噎死。
好家伙,人家都是一个就他俩,老胡到底有多看重他啊,他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胡接着笑眯嘻嘻的对商学霸说:“商柏同学最近学习太累了,不参加也是可以的。”
商柏的劳逸结合是大家练时间,他可以站在那看,或坐着看躺着看,反正随他高兴的看。
这对于胡主任拿着教鞭赶在屁股后面两边跑的施小短腿来说,巨大的不公平啊。
施木然心里委屈,可施木然不敢说。
比赛一个月以后举行,施小少爷觉得在这之前自己会消瘦的不成样子,想到这他就瑟瑟发抖,为自己心疼。
事实上他不瘦反胖,一天练习下来要是能消化500卡路里,他恨不得再吃东西补回来1000。
凌澜变着法子给他高蛋白高热量高营养的准备着一日三餐,恐怕他那圆嘟嘟的红润脸蛋别累瘦累小了。
胡主任看着施小少爷成天的跟着个小章鱼一样支棱着四肢扑腾,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动:孩子长大了,孩子知道用功了。
孩子表示:我不敢不用功啊,您老教鞭在身后等着伺候我呢。
胡主任不管,胡主任觉得自己应该适当鼓励鼓励这个小少爷。
“施小同学啊,你最近表现的不错啊,老师很欣慰,唉,也心疼。”
施木然瞪大眼睛,上下左右的把胡主任瞧了个好几遍,还真没从他那张喜气洋洋的脸上看出半丝心疼。
再者是,您心疼您就别折腾我了啊。
胡主任呵呵的笑了几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施同学,你看你,最近都——”
他看了看施木然日渐圆润的小身板,和吃过肉包子还没擦干净的手,硬是把“瘦了”俩字给生生憋了回去。
那就换个说法:“施同学,你看你,脸色都——”
他又看了看施木然吃过肉包子还沾着油、满面春光的小脸蛋,再次把“差了”俩字给咽回肚子里。
最后无话可说的总结:“反正你辛苦了。”
施木然立刻心领神会,老胡是在说他瘦了脸色差了啊!
想了想,觉得应该让凌澜给他加顿夜宵了。
但若说辛苦,施小少爷不敢诳言,他极度哀怨的瞅了瞅不远处的商柏,合着他那才叫辛苦吧。
成天无所事事的看着他们练习,眼睛可别提有多辛苦了。
他还真是个听话的三好学生啊,坐着或曲起长腿半躺着,压根就没站着看他们训练过!
老胡让他好好休息,他生怕自己休息的太差了。
施木然看向他的时候,商柏的目光也清冷的落在他身上。
距离上次施木然醉酒跑到他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从那之后,他没再多和施木然说过一句话,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施木然却满不在乎的继续缠着他,说实话,商柏除了觉得烦以外,更多的是无奈,如果非要理解,甚至有那么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
施木然对商柏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商柏当时一愣,急忙把眼神别了过去。
施木然跑步时,两只胳膊非常有节奏的前后摆动,张着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呼吸,金色卷发被带的一翘一翘,说实话很可爱。
不是商柏想看他,因为这个Omega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试问,谁成天被教导主任提着教鞭在背后赶着不惹人注目。
商柏想,要是他是个优质Omega,并且和自己的契合度又很高,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的。
但这个想法只短暂的在他脑海里出现那么几秒钟,很快,他就被自己吓住了,把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死死按了下去。
不会的,信息素不会骗人。
所以他也不可能和一个劣质Omega有任何瓜葛。
施木然跑完一圈,就弯着腰用手支着膝盖喘粗气,一旁的周易随手递给他一瓶水,施木然轻轻摇了摇头,半天才缓过气来。
于月朗也刚跑完接力,他是最后一员,只要前面的人拉出来距离,他基本上坐享其成。
施木然和商柏有区别待遇就算了,大家同为Omega,为什么他就要接第一棒,于月朗就最后一棒,他瞅着自己也没比于月朗精壮多少啊,老胡何至于对他误解这么深。
埋怨归埋怨,无论接力跑还是短跑,施木然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这其实要感谢他那时偷摘隔壁王大爷苹果时,被抓包练出来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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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细白的脚腕
校运动会很快就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高一至高三年级的学生挤挤攘攘,操场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女0们穿着五颜六色代表着各班级标识的拉拉队服站成一排,大家伙热血澎湃的做着热身动作。
此刻的施小少爷捧着个比自己脸蛋都大的玉米棒子,吧唧吧唧啃得正香,老胡怎么说来着,他太辛苦,又是瘦了又是脸色差了,所以要加油努力多吃点,不然怎么跑啊。
施木然的冲刺一百米是第一个热场项目,所以啃完玉米后,他就被老胡拿着教鞭赶上了场。
不说其他的,施木然是被隔壁王大爷追成的冠军,他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他觉得自己大可以一战成名,Omega又怎样,小短腿又如何,他照样能跑第一。
在一波盖过一波的加油鼓劲声浪里,施木然第一个冲进终点,老胡拿着教鞭翘首以盼。
哪怕骄纵成施木然这样,对鲜花和掌声也是没有任何抵抗力,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当A1班全员为他欢呼喝彩时,他承认他打心眼感到自豪。
老胡满脸笑容的来到施木然身边,欣慰的看了看他,毫不吝啬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他平时虽对施木然严厉苛刻了一点,但关键时刻还是很照顾这个小少爷的。
胡主任思考了一会,决定让施木然在接力赛中跑倒数第二棒,为什么不是倒数第一呢,因为他比于月朗精壮。
至于第一棒,施木然吃惊的看着商柏从胡主任身后慢慢走出来。
纳尼?他是眼花了吗?老胡有什么想不开的,让一个坐着或躺着只看他们训练的懒货做替补。
商柏看了看施木然瞪得又圆又大的眼睛,从鼻孔里冷漠的发出一个“哼”音。
哼的意思就是,这个愚笨的Omega居然用藐视的眼神打量我!
可能来自一个小短腿的轻视刺激了这位替补,也可能人大长腿本来实力就强,很强。
所以,商柏直接甩了其他队一大截,这给后面的人拉出了足够的缓冲时间。
跑完第一棒的商柏气不喘心不跳的走出跑道,于月朗第一时间把手里的苏打水递给他,他瞥了一眼施木然,看吧,跑得那么帅,这个Omega应该为自己刚才的有眼无珠肠子都悔青了吧。
施小少爷只是气鼓鼓的剜了他一眼:什么玩意这是,他们辛辛苦苦训练了一个多月,结果一个他躺着的扒拉一下大长腿就完事了,这简直是对平庸者和小短腿的赤裸裸侮辱。
能忍吗?就问能忍吗?
当然是能的,施木然脑子一热,竟在心里如此这般的腹议商学霸,还拿大逆不道的眼神瞅他,这,这,要命了啊。
于是,施木然赶紧的把脸上堆满崇拜的笑容,小手拍得啪啪响:“商柏好棒,商柏好厉害哦~”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耳,商学霸听后脸上微微动容,接过于月朗手里的苏打水,灼热的掌心一片凉爽。
然后突然回过神来,他竟会在乎一个劣质Omega的想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商柏打开瓶盖,对着嘴咕咚咕咚喝起了水,喉咙有节奏的滚动着。
施木然呆住了,艾玛,这是在犯罪啊,学霸这么性感禁欲是怎样,帅成这样天理不容啊。
就说他眼光好啊,信息素和脸蛋都那么顶级的Alpha,他追的辛苦就辛苦点吧。
因为商柏前面拉开的一大段距离,跑到施木然前面一个人时,他们班还一直遥遥领先。
施木然中途连连吧唧了好几块巧克力,胡主任眉眼带笑的问他:“然然,怎么样啊,休息好了吧。”
施木然看着慈祥的老胡一阵不适应,心里打了一个冷战:“嗯,好了,老师。”
“那到你这一棒的时候,有多快就跑多快哈,你跑快了,于同学就轻松一点了。”
施木然脸上一片阴郁,把嘴里没嚼完的巧克力咬得咯吱咯吱响。
“你也知道于同学是一个柔弱的Omega,剧烈运动身体会受不了的,你多给他争取点时间,力争他就算走到终点,我们都能赢!”
施木然气愤的在心里呐喊:我不娇弱吗?我不是Omega吗?
老胡说不是,那就不是。
施小少爷憋着一口气,暗暗在心里琢磨着等会要用龟速去跑,但真当他跑起来时就啥都忘了,毕竟鲜花和掌声不可辜负。
当他甩出其他人一大截时,颇有些得意的对操场外的拉拉队来了几记飞吻,又撅着小屁股,拨着一把头发,摆了一个自以为极酷的poss,搔首弄姿,浮夸的不行。
商柏嫌恶的把头从赛场上扭了过去,可真轻浮,他还从来就没见过那么轻浮的Omega,他几乎怀疑再过一会,施木然又要开始扒自个衣服了。
所谓不作不死,老天爷可能也看不下去施小少爷矫情造作的模样,下一秒,他的左腿被自己的右腿使劲一绊,摔倒了,全场一片寂静。
施木然跌在跑道上,愣了好一会,右腿上次骨折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装逼的那一会,其他队就追了上来,施木然心里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麻溜的爬起来就继续跑。
紧赶慢赶最后也只拉出了丁点距离,估计最后一棒是没法指望于月朗能挽回局势了。
出人意料的是胡主任并没有批评施木然,当他被几个人跟请老佛爷一样扶下来时,胡主任急忙上前问:“施木然,怎么样,没伤到哪里吧?”
老胡要是埋怨他倒还好,像现在这样不在乎比赛结果反而关心他,施木然就有点受不了了。
缓了好一会,小少爷鼻子一酸:“我没事,可是比赛……”
胡主任摸了摸他的头:“施同学,老师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很努力,没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不提还好,这一提施小少爷的眼圈更红了,我想努力吗?我想用功吗?你老人家别没事拿着鞭子在后面赶啊!
说的还怪轻巧,都知道我努力了,哪能甘心就这样与冠军失之交臂啊,敢情我娇弱的小腿就这么白白跑细了。
跑没跑细有待考究,但跑伤了是真的,施木然捏了捏已经高高肿起来的鼓包,刚才一时心急跑起来倒没什么知觉,这会一坐下,就疼得钻心。
施木然嘴里吃疼的哼哼着,周易赶紧的把他的运动裤腿往上卷了卷,小腿关节处一片红肿,再加上他皮肤白的缘故,看着还挺严重。
“啊,啊,好疼,好疼啊。”
胡主任慌了:“唉,快过来几个人,快点快点,赶紧的把施同学送到校医室!”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们先别动他。”
众人回头,见商柏直直的站在长椅外:“他可能错骨了,动了会很疼。”
这么娇气的小少爷,指不定立刻就会疼晕过去。
商柏一边走一边平静道:“我母亲曾是医生,我跟她学了点皮毛。”
别的不说,接个错骨还是没问题的。
施木然咬着嘴唇,小脸煞白,轻轻的点了点头,旁人他不信,绝对是要打急救电话才罢休的,但商柏,说实话,他信,没有理由的百分之百信。
商柏走到他身边弯下身子,看了一眼施木然细白的腿,微愣,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施木然带着哭腔对他说:“商柏,你在研究什么,我的腿是不是不能要了,嘤嘤嘤~”
商柏心里一颤,怎么……这就哭上了,哭的还那么可怜,他不由的心软起来。
他清咳了几声,正了脸色道:“别乱动,还能要。”
于是,施木然乖巧了下去,连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
商柏又是一愣,犹豫几秒,最终还是用手握住施木然纤细白嫩的脚腕。
刹那间,一股电流从手掌直流入身体,顺着筋脉游走的血液扎进他的心窝。
商柏眼神发滞,神色复杂,身体里Alpha的信息素四处逃窜。
第27章 成为野兽的盛宴
时间仿佛静止,过了好久,也没有太久,只是被一个Alpha抓住脚腕实在太脸红心跳,每一秒都算亿年。
施木然身子一僵,后颈开始阵阵刺痛,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嗅到了Alpha的信息素。
首先他的信息素没有味道,更别说他还没有完全分化,这样的Omega是无论如何也吸引不到Alpha如此狂躁信息素的。
然而,Alpha的确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仅此一点,不能再多,又很快恢复平静。
商柏觉得自己要吃药压制一下了,信息素已经越来越不稳定,却没有细细考究每一次的紊乱和不受控制,其实都是因为施木然。
施木然是他从不放在人生里的绝不可能,也是他永远也不会出现的意外。
商柏想尽快结束这种肢体上的接触,手上刚想用力,操场那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胡老师,你快过来看看。”
“于月朗晕过去了。”
“于月朗,你快醒醒,没事吧?”
商柏急忙松开施木然的脚腕,迈着大步朝人群里走过去,看到于月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后,转身问:“怎么回事?”
有人回答:“可能跑得太急了吧。”
“对对对,于月朗怕比赛输在自己这里,跑得很快,可能身体受不了。你也知道,Omega的体质一向比较弱,哪能经得住这样剧烈运动。”
商柏俯下身子,探了探于月朗的呼吸,平稳但虚弱,应该是暂时休克。
他伸出胳膊一把抱起于月朗:“我送他去校医室。”
胡主任连连点头:“好好,赶紧去”,又扭头对着人潮大喊:“看什么看,别凑热闹,一个个该干啥干啥去。”
大家都作鸟兽状散去,胡主任这才看到远远的坐在场外的施木然,可能因为太疼的缘故,他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那边的,再过去几个人把施同学也送到校医室。”
施木然扶着腿抬头看了一眼商柏,他正抱起于月朗走得飞快,到操场大门时顺拐着对视了他一眼。
距离虽远,但商柏看得清晰,小少爷身边围了很多人,众星捧月,想必也不缺他一个。
这是他以为,施木然就不这样觉着了,周易等人尝试着要把他扶起时,他怅然若失:“商柏说不能乱动,他要给我先接上。”
那可真是他想多了,商柏早就抱着于月朗去校医室了,他就更别想人学霸还能想起来再折回头顾着他。
沈韩韩说的对,Alpha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还是打120靠谱。
施木然的腿确实错位了,凌澜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他的腿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正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发呆。
看见凌澜过来,施木然猛得直起身子,未果,还是凌澜把他扶起来的。
施木然一把抱住他,鼻子里带着后音,哼哼唧唧的哭诉:“凌澜,好疼啊,我的腿会不会断了啊。”
“不会不会,然然别担心,我问过医生了,只是轻微错位,修养半个月就好了。”
“真的吗?”
凌澜微笑:“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也是,凌澜才不会骗他,不像某些学霸。说给他接骨头却抛下他,这就算了,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愣是没出现个人影。
A1班同学基本上都来看他了,老胡更是隔三差五比谁都勤,连他的情敌于月朗都冒了个泡,偏偏商柏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歹他也是为班争光受的伤啊,当然,请抛掉他的作死行为。学霸难道不应该来慰问一下努力跟着国家繁荣昌盛共同走的学渣么。
凌澜把施木然照顾的很好,再加上小少爷虽然骄纵一些,但骨子里还算乖巧听话,自然恢复的也就快一点。
临出院的前夕,施木然捂着后颈,只感到脖子一阵阵酸痛。大约是从校运动会结束后,他的腺体就时不时的跟针扎了一般疼,但这种疼感初时并不明显,也不频繁,他便没放在心上。
施木然猜测应该不是最终分化。
因为他没有像寻常Oegma那样提前出现头晕呕吐,食欲不振等一系列不适反应,他精力充沛,吃的滋润。
出院的那一天,施木然在病房里四腿朝天的仰躺着,夜幕四合,凌澜应该忙完工作,赶在接他的路上。
他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玩游戏,一切正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小时不到,他的眼睛上下直打架,刚想闭眼休息一会时,后颈的疼痛感突然剧烈的袭来。
施木然猛得睁开眼睛,手机摔落在地上,身子也僵了起来,Oegma天生的柔弱让他如同惊弓之鸟。
他愣神了片刻,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我要彻底分化了……
Omega腺体分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因为那一天他们的信息素会被放大十倍之上,达到极限,Alpha做为这个世界的支配者很难抗拒这种浓烈的信息素,他们往往寻味而来,而Omega刚刚觉醒的腺体脆弱不堪,是无法接受任何标记的。
所以他们会在分化前的那段时间随身携带抑制剂。
施木然身上没有抑制剂,但这是医院,不会找不到抑制剂。
他按了按响铃,半天也没人过来,值班护士可能睡着了,施木然颤巍巍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灯光幽暗,他完全可以怀疑自己走错了恐怖片的片场。
这个医院不知道有多少Alpha,可但凡有一个嗅到了他被无限放大的Omega信息素,对施小少爷而言都是致命的危险。
所幸,他还尚存几丝意识,Omega的信息素也没有完全觉醒,在这期间只要能找到一支抑制剂。
响彻整个病房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黑夜的安宁,施木然住的是VIP病房,一共也没有几间,隔音效果极好,门又被匆忙离开的他随手关上。
凌澜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十几分钟前,他打电话给施木然,本想告知他自己已经到了,但电话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
他心里一沉,急忙跑进电梯,一路上电话打到爆,来到病房后,除了被抛弃在地上的手机,空无一人。
“然然……”
施木然没有找到值班护士,敲了很久也没人应声开门,他的视线慢慢模糊,艰难的走进电梯,按亮了一楼的键,他没有能力再去找抑制剂了,只能下去等凌澜过来接他。
殊不知,凌澜在他下去的瞬间刚好从隔壁电梯里走出,与他失之交臂。
施木然瘦小的身板摇摇欲坠,他只能凭着意志往前走,前面是普通病房,再前面就是挂号大厅,他只要穿过门诊楼,走出挂号大厅,凌澜或许就在那等着他。
一步,两步,还可以再多走几步……
强烈的Alpha信息素像嗜血的野兽横窜而出,施木然的后颈太疼了,以至于忽略这潜在的危险。
某个角落里,一个眼睛赤红的高大Alpha死死的盯住小少爷,那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顶级Alpha,信息素随着两百米外的Omega亦步亦趋,把柔弱的正经历着痛苦分化的Omega层层包裹。
不出意外,这个迷人的小家伙将是他今晚最饕餮的盛宴。
体内的信息素被压制的太久了,Alpha天生狩猎的蛮横也被禁锢的太深,到这一刻,相互制约的平衡点被彻底打破,野兽茹毛饮血的本性也开始无迹遁形。
一米,两米,再近一米……
施木然在腺体最终分化的那一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跌进身后偷偷跟来的Alpha的怀抱中……
第28章 猎物已归巢
月光清冷的笼罩着别墅,空旷的客厅里,灯“啪”得一声被熄灭,整个空间一片黑暗。
一个穿着小西服带着红色领结的Alpha脚步一滞,一直紧绷的严肃小脸上闪现了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小Alpha出于自我保护本能释放出自己强大的信息素。
对于只有九岁的孩童而言,也的确算上强大,毕竟WIN1-S级信息素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有,A级已经很罕见,S级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金字塔的最顶端。
所以小Alpha周身的冷冽气场与生俱来。
他在黑暗里均匀的呼吸着,方才的凌乱收的滴水不漏,好一会,身后出现一丝微弱的光。
“小柏,怎么释放那么浓重的信息素?”
商柏转身,这才看清微弱的光原来是几支小蜡烛。
“今天你生日呢,妈妈想给你一个惊喜,你这孩子总粗心大意忘记自己的生日。”
小商柏嘴角扯了扯,没办法,他天生笑得不多,实在不会笑:“妈妈,我以为你不在家。”
和他对话的是一个长相美丽温柔的女子,她有一双笑起来闪着光的眼睛:“我儿子今天生日,我怎么能不在家。”
商柏看了看她手里捧着的蜡烛,生日,他并不是多想过。
妈妈穿着水蓝色裙子,长长的卷发披在肩膀上,还化了精致的妆。
商柏有片刻的愣神,等女人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时,才回答:“谢谢妈妈。”
“吹灭蜡烛许个愿吧。”
商柏走到玄关处把灯打开,他并不想许愿,一个愿望许了三年始终都没有实现,再许下去就是绝望。
但他看着女人脸上期待的表情,最终还是走到餐桌旁吹灭蜡烛,闭上了眼睛。
“吃蛋糕吧。”
商柏“嗯”了一声,切了一块递给女人,又切一块留给自己。
他拿着叉子准备把蛋糕送到嘴里时,女人突然笑了笑:“商柏,你是老天爷赐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那天的妈妈看起来很好看,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后来她打翻商柏手里的蛋糕。
——
“信息素不会骗人的。”
“你爸爸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又怎样,我只要一释放信息素他还是会回家。”
“你身上有我们最纯正的血统,你是他最倚重的顶级Alpha,什么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他最后不是还得仗着你。”
“所以啊,小柏,信息素不会骗人。”
信息素……不会骗人啊。
——
施木然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里清醒,睁开眼睛,入目一片阴暗,他适应了好一会才依稀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有灯,月光从露天的窗户照进来,他此刻正坐在一片破旧毛毯铺成的垫子上。
施木然脑子一瞬间短路,只知道自己想下楼等凌澜来接他,后颈的疼痛感使他寸步难行,几乎昏厥。
事实上他确实要昏过去,闭上眼睛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人接住了他。
对,有人接住了他,但他为什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双手不由得扶上后颈,呆滞了一会,不疼了,腺体不疼了,信息素也稳定了,他的鼻翼翕动,从空气里嗅到几丝安抚的信息素。
这时,身后就传来一阵响声。
施木然受到惊吓“啊”了一声,慌张的往后看了一眼。
一个高大的男人双腿曲起,坐在废旧的木板上,炽热的看着眼前已经归巢的猎物。
可以说是很惊悚了。
绑架?勒索?劫财?劫色?
施木然的脑子在那一刻高速运转,然后身子也实诚的悄悄动了起来,他在心里默念了三个数,下一秒,像个亡命之徒一样狂奔起来。
Alpha明显一怔,这个Omega怎么一见到他就跑,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以Alpha目前的心智也是万万想不透的,只会又傻又蠢的用最笨拙的方法表达着自己的爱恋。
施木然借着清冷的月光,一边寻着出口,一边飞奔着。
这是一个被遗弃在城市角落里的烂尾楼,这是目前施木然唯一可以确定的信息。
不知跑了多久,反正他整个人都累虚脱,最后,他实在跑不动了,随便推开一扇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走了进去。
施木然找到一个幽暗的角落,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开始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他紧紧抱着脚踝,身体瑟瑟发抖,指甲掐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印子。
他不知道Alpha是谁,也不知道Alpha想对他做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分化,Omega的警惕在他心中叮咛作响。
时间仿佛停滞,每一分每一秒对施木然来说都是致命的绝望,剧烈的逃奔让本来就处于虚弱状态的他疲惫至极,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能睡着,不能睡着,恶魔就在外面,会撕碎他的身体,咬破他的脖颈……
“轰隆”一声,外面的门好像被谁用力推开,一股浓烈的压迫信息素横窜而出。
施木然瞳孔放大,吓得捂住了嘴巴。
是那个寻味而来的Alpha。
也可能太害怕了,施木然并没有发觉自己的信息素虽然被放大了十倍,可还不如一个女Beta身上的香水味浓重。
但这个Alpha仅是嗅着这浅淡的几丝奶香味就找了过来,他眼睛里透着红光,呼吸粗重,磨尖了牙齿,急躁的走进施木然躲藏的晦暗角落。
他要找一个Omega。一个让他禁欲的信息素变得如此紊乱的Oegma。
施木然死死的咬着嘴唇,整个人被深深的恐惧包裹着,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任何微末的声响都会惊动外面觅食的野兽。
咬破的嘴唇渗出血丝,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被吓出的冷汗。
而此刻,野兽停在离他不足两米远的地方,施木然甚至能听到他混乱的呼吸,看到他尖利的牙齿,他的心脏瞬间骤停。
会死的,腺体才开始分化,这么强大的Alpha会咬碎他脆弱的脖颈的。
他万念俱灰的闭上双眼,耳边野兽的脚步声清晰可闻,近了,很近很近了……
施木然眼前一大片黑影,捂住嘴巴的手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他在心里濒临绝望的喊:完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然而,Alpha只是把手上的衣服罩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Omega身上。
他心疼了,看到Omega这么害怕绝望的样子心都要疼死了,他慢慢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大手慢慢靠近Omega惊慌失措的脸。
“啊,啊,啊——”
Omega紧闭双眼,突然放声大叫起来,这让呆傻的Alpha懵掉了,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时,门外传来急躁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然然——”
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施木然迷蒙的抬起头来,黑暗里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小堔,别怕,我来了。”
施木然蜷缩进他的怀抱,不敢确信道:“凌澜?”
凌澜晃了一会神,错愕的点了点头:“嗯,然然,是我。”
他不是小堔,他那么单纯怎么会是小堔。
施木然呆了好几秒,木纳的从角落里走出,又借着微弱的光打量了凌澜好几眼,终于确信自己获救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被打晕的Alpha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Alpha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时他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他并不想伤害自己。
只是不伤害是一回事,害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施木然张了张嘴:“他没事吧?”
“没有,晕过去了”,凌澜递给他一瓶火红色的液体,“幸亏他信息素不大稳定,要不然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施木然点点头,服下抑制剂,又加之被吓得不轻,此刻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不消一会就在凌澜的怀里深深的昏厥了过去。
在那之前,他不知原因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Alpha。
月辉的光华照在他英俊的脸上,前一秒的嗜血此刻已然变的无比温柔。
施木然觉得自己其实可以重新再昏一次,一定是他晕倒的姿势不对,要重新再晕。
因为那藏在夜色深处的野兽,是商柏。是他,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本文明日起开始入V,感谢小天使们的票票和支持,你们的稀饭就是我们码字的最大动力!
在此公开的预告有:商柏和施木然的身世/副CP凌澜的过去及超好磕的虐恋/施厉严和安泊感情危机的原因/为什么商柏总在施木然腺体分化时迷失心智,云云……小作者都会一一展开叙述。
另外,小甜饼来了,他快来了,但标签是破镜重圆哦,所以,嗯哼,刀子也不远啦,但绝对HE!千万不要打我啊~
嗯,总之,爱你们哟(*^ω^*)】
第29章 最终分化
暮色四合,21路公交站台。
微风里裹杂着温暖的气息,公园里不知名的花香一阵阵扑进人的鼻孔里,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车辆穿梭在行车道上,一派繁华的城市夜景。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Alpha刚下了公交车,额前的几丝墨黑刘海遮住了眼睛,所以没有人注意他此刻猩红的眼眶有多骇人。
几分钟前,他还安静平和的坐在公交车上,经过灯火通明的某小区公园时,突然失了魂般的站起,脸色微变,神情呆滞,不由分说的下了车。
他小心翼翼的收敛着自己Alpha的信息素,他从来也都是这么禁锢着Alpha撕咬猎物的狂躁本性。
餐厅里的饭香,咖啡馆里研磨的可可豆香,空气里若隐若现的花香,可他仍然从这诸多气味里嗅到了几丝香甜的Omega信息素,极其微弱,却无孔不入的从他的鼻子直窜进心脏,与他压抑的Alpha信息素相互纠缠直至融合。
他迷失了心智,他发了疯,他在深夜里如同被遗弃的野兽一般四处寻觅着抛弃了自己的主人。
他要找一个Omega,一个让他迷恋疯狂的Omega。
疯魔执着,不死不休。
——
凌澜是通过医院的监控看到施木然被人带走的,当时门诊大厅被人故意拉下电闸断了电,他并没有看清是谁带走了施木然,他以为对方是个心思缜密只为图财的惯犯,但见到绑架者后才知道,他只是一个信息素紊乱的顶级Alpha。
好在Alpha带着施木然并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凌澜才能及时查到那座烂尾楼。
烂尾楼离医院并不远,但地处偏僻,凌澜走进去时才发现,楼层很多也很复杂,他想找到施木然并不容易。
正当他急得焦头烂额时,突然听到一阵喊叫……
凌澜此刻后怕的摸了摸施木然的头发,也幸亏是这声呼叫声才让他及时赶到,没有酿成大错。
要是施木然出现什么危险,莫说是安泊了,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看着陷入睡眠中的施木然的脸,很安静,很乖巧,偶尔他也会认错,以为这是记忆中Alpha少年时的模样,可他知道施木然是施木然,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
他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施木然半分的单纯。
施木然昏迷的这一天一夜时间,安泊打过好几次电话,凌澜怕他担心就把事情瞒了下去。
直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凌澜从外面买饭回来,才看到施木然睁开了眼睛。
“然然,你醒了?”
凌澜急忙把饭盒放到桌子上:“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施木然摇了摇头,嘴唇发白,有些虚弱的从床上吃力起身。
凌澜赶紧去扶他,嘴里说道:“肚子饿了吗?”
施木然从懵懂状态中慢慢清醒,看了看他,开口就问:“凌澜,商柏他没事吧?”
凌澜皱了皱眉头:“商柏?”
“那,那个Alpha,他没事吧?”
“昨天要标记你的Alpha?”
施木然连忙否认:“不是,他没有想标记我,他只是,只是——”
凌澜噗嗤一声笑出来:“只是什么?”
“只是怕我冷,就想给我披上外套”,什么跟什么,把他绑走就是为了给他披一件衣服,这个理由可真够鬼扯的,他自己都不信,弱弱的接着道:“就……这样而已。”
凌澜看见施木然昏迷,一时着急也没注意被自己打晕的Alpha到底长什么样,再者,那么顶级的Alpha,当时的情况他带着施木然逃离还来不及。
“他是商柏?”
施木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你一直追着的Alpha?”
他不禁想起施木然中级分化时也被一个顶级Alpha跟踪过,怎么会那么巧合,凌澜吃惊的问:“然然,那个Alpha是不是之前——”
施木然还没等他问完,就坚定的回答:“也是他”,紧接着又疑惑道:“凌澜,商柏为什么会这样,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清醒,还不认得我。”
“上次也是这样,他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第二天又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我刚开始以为他是故意的,但他……好像真的不记得。”
凌澜的眉头越皱越深,说实话,这种情况他也没见过,还真没办法给施木然解答。
“然然,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和这个Alpha之间存在着某种契机。”
施木然轻轻“哦”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完全分化了吧,他已经正式分化成一个Omega了吧,会和商柏有很高的契合度吗?
施木然嘴角挂着一丝开心的微笑,仿佛被发了糖果的小孩,期待又兴奋。
他仰起下巴问道:“凌澜,我是不是完成了最终分化?”
凌澜脸色一变,眼神复杂的看着此刻正满怀憧憬的小少爷,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施木然肯定无法接受的。
他还处于昏迷的前夕,戴着眼镜慈眉善目的老医生就观察过他的腺体分化情况后,脸上表情成谜。
——“我真的很久没见过这样的Omega了,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味道,不会激起Alpha对他的任何保护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除了Omega天生的脆弱,他什么都没有,他的信息素甚至还不如一个优秀Beta吸引人,与普通Alpha的契合度不到20%,顶级Alpha的话,不足7%。”
凌澜当时听后,只觉得耳边炸开了一个平地响雷,一时间无措起来。
老医生说了那么多,凌澜不可能没听明白,施木然已经分化成一个劣质低端的Omega了。
凌澜是不愿意相信,可施木然的信息素的确如一潭死水般平静,再泛不起一丝涟漪。
这对施木然而言,无疑于突然告诉牢狱里的囚犯他明天就要被砍头,这是死亡的判书。
凌澜失神的看着施木然,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施木然拿手在他面前左晃晃右晃晃,奇怪道:“凌澜,你发什么愣?我的腺体是不是完全分化了?”
凌澜犹豫回答:“是……”
施木然开心的从病床上弹起,眉眼间的笑意张扬而明媚,在某个瞬间和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凌澜本来想告诉施木然信息素没关系的,是不是Omega也没关系,但这一刻他哑然了。
有没有关系不会有人比他更知道了,那些年一个人在诺大的房间里等着Alpha回家的场景,像过山车一样在他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Alpha身上总会沾着别人信息素的味道,这些味道把两个人视为家的地方熏染的想吐。
凌澜不同于安泊的隐忍,他骨子里要强,不是经历过最痛彻心扉的死亡,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温柔。
而那些温柔是他用命换来的。
从前的凌澜骨气太硬,心性也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那个男人却生生的折断了他一身的傲骨。
他被Alpha绑上手术台,植入了别的Omega腺体,还因此差点丢了性命,可Alpha最后却嫌弃他的劣质。
他躺在医院里三个月的时间里,Alpha也没来看过他几次,不知道搂着哪个新欢享受着用尸山血海换来的荣誉。
凌澜觉得自己可以死心了。
Alpha再也不是儿时抓住他的手撒娇耍赖的孩童了,他长大了,就不再喊他哥哥。
凌澜后来才知道,人大了心也会跟着变的。
第30章 劣质Omega
施木然最后还是从老医生那里得知自己是个劣质Omega的不争事实。
他当时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安安静静的从办公室出来,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蓝天白云,然后,把自己锁进了病房。
凌澜过来给他送饭的时候,他正仰面躺着,脸上看不出悲喜,死死的盯着苍白的天花板。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还藏在野兽的洞穴,还被商柏绑在烂尾楼里,起码他不会知道自己最终分化成了一个劣质Omega,又或者,干脆被他咬碎腺体一了百了。
没有什么比一整颗心的期待化作泡沫更让人绝望的。他曾经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顶级Alpha,又或者安泊一样的优质Omega,他以为他是天上的皎月,被荣宠被偏爱,也配拥有这世界上最好最贵的所有东西。
无论追着于月朗还是商柏,也都基于他是月亮就要找更好的太阳的想法。
可现在有人迎面泼来一盆冰冷入骨的凉水,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劣质的Omega,还不如Beta的那种劣质Omega。
施木然用被子蒙住了头,眼睛里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终于把那滴泪水给收了回去。
门外传来凌澜一声比一声大的喊声,门被敲得咚咚响,施木然怀疑他再不开门,凌澜就要拆掉整个医院了。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圈,嘴角努力的扯了扯,露出一个看着就格外违心的笑容。
门打开,凌澜脸上着急又心疼:“然然……”
施木然尽可能轻快的说:“凌澜,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没听见你敲门。”
凌澜摸了摸他卷曲的头发,又看了看他红红的眼圈,到底没舍得拆穿这个蹩脚的谎言。
“然然,在我面前不用逞强。”
施木然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想哭时并不会像他平时那么哼哼唧唧的。
“凌澜,我好难受。”
凌澜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安慰着:“没关系的,然然,在我们眼里你一直都是个优秀的Omega。”
施木然只是无声的在心里想:父亲他不会认可我了吧,还有商柏,他……
哦,不用再追着商柏跑了吧。既然不是皎月,还找什么太阳。
当天晚上施小少爷就吵着闹着要出院,凌澜无奈同意。
两人开车经过一家麻辣烫的时候,施木然缠着凌澜和他一起去吃。施木然觉得一碗麻辣烫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他心情是舒畅了很多,结果凌澜就遭殃拉了一夜的肚子,施小少爷觉得自己真是造孽。
凌澜却不在乎,那连续的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接他回家之前都会先带人去吃一碗热气腾腾冒着红油的麻辣烫。
施小少爷身娇体弱偶尔吃还可以,哪能天天这么任性啊,于是有一天早晨,他拿着小镜子边照边鬼哭狼嚎。
“啊~啊~,长痘痘啦!”
已经分化成一个劣质低级的Omega了,就剩这张帅脸还能看,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的糟蹋了。
可是他同意,凌澜却不愿意了。
施木然坐上车后,Beta管家立刻问:“然然,还去那家店吃吧。”
施木然:“不不不,不去了,凌澜。”
“没关系的,然然,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锻炼的已经能吃辣了,也不拉肚子了。”
施木然沮丧着脸:“凌澜,相信我,那是暂时的,我觉得你今天要是再吃麻辣烫肯定会拉肚子的。”
“那也没关系,吃到你开心就好。”
这好办,施木然眼睛里盛满了星星:“凌澜,我已经很开心了,我想通了,我不难受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从这件事里走出来,施木然那几天表现的十分亢奋,给人一种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少爷能生生举起一头壮牛的错觉。
凌澜看在眼里也不再说话,他不忍心去击碎这个看似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小少爷最后的骄傲。
不伤心不难过也是装给旁人看的,真当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时,失落和惆怅一丝也不减。
那段时间他也不像从前一样盯着商柏看了,他发现他对商柏也不是非追不可。
他以为这世界上所以的AO都应该像父亲和爸爸那样门当户对,他当如安泊,他的Alpha必须像施厉严才行。
可残酷又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眼前,他不是安泊,也没有安泊那么优质的Omega信息素,那商柏是不是施厉严他也就不在乎了。
商柏与他而言只不过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存在,仅此而已。
比起追商柏,他更在乎的是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人能第四次重新分化。
不过,施小少爷怎么对商柏都是他自己的事,商学霸却是一如既往,对他的态度惯有的冷淡,施木然的热枕与否和他从来无关。
而之前那次对施木然的绑架,更是从他的记忆里完全消除。
施木然出院后,第一次见到商柏时,他表情淡漠,眼神波澜不惊,小少爷就知道他果然像上次那样又失忆了,对自己当晚做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施木然在那一刻突然觉得,信息素紊乱情况下的商柏要比清醒的他好一点,嗯,好太多。
那时的他虽然像头觅食的野兽,但也没有真正伤害自己过,他会用信息素安抚自己,为自己披上外衣。
当然,清醒状态下的商柏也为他披上衣服过,但小心温柔的披和随手一罩差得也不是一丝半毫。
不过都无所谓了,毕竟分化成一个劣质Omega对目前的施小少爷而言,是藏在心里的大伤疤。
他嘴上不再说什么,脸上也成日里笑眯嘻嘻的,但这并不代表这事就真的不在乎了,只能说他天生就是一个乐观的人,难过的事情不会很深刻的去记着,但也不能彻底忘记。
记,还是记着的,只是程度深浅的问题。
三月末,微风渐暖。
学校的停车场要经过一条弯曲小道,下过晚自习后,这里会聚集很多一天繁杂学习后忙里偷闲的学生。
此刻,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群朝气蓬勃的Omega和Alpha,大家议论纷纷的火热八卦着。
“唉,你说这施小少爷最近怎么焉啦吧唧的,以前可就数他最能神气了。”
“该不会是商柏和于月朗表白了,他觉得自己没戏,伤心欲绝,万念俱灰了吧。”
人群里哄堂大笑,有人回道:“怎么可能,施少爷追商柏也就是没事玩玩,他没心没肺的能懂个什么。”
“就是就是,当时他不还追着于月朗屁颠屁颠的跑,到最后反而和于月朗成了情敌,哈哈,还真有他的。”
一个穿着校服的Alpha听后,由衷感叹:“这波骚操作还真是他的风格。”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Omega怯生生的插嘴道:“不是的,我知道。”
Alpha转身看了他一眼:“什么,你知道什么?”
众人也跟着催促:“知道啥,快说出来听听。”
Omega细声细语的回答:“施木然最近不高兴不是因为商柏,因为他,他其实是个低级的Omega。”
等着看热闹的学生,脸上立刻精彩纷呈,全都齐刷刷不可思议的看向Omega。
Omega接着说:“我姐姐是一家私人医院里的护士,前几天我听她说,医院里连夜送来了一个腺体分化时突然昏迷的病人,她说她看着眼熟,好像是我们班的学生。”
“第二天我有事去找姐姐,无意间听到护士们讨论,说是有一个刚刚分化的Omega因为无法接受自己信息素等级太低劣,把自己锁在病房,他的beta管家当时急的恨不得拆了医院。”
说话的人顿了一下:“我好奇去看了热闹……那个Omega就是施木然。”
【作者有话说:因为先前有点存稿,不好改动,如果情节不是你们所期望的,还请再坚持一下啦,总之,靠评论和票票打鸡血努力码字中~】
第31章 捎我一程
商柏是在吃瓜群众面面相觑,一脸震惊时出现的。
他当时推着车子,单肩包斜挎在肩膀上,大家立刻收起惊了满地的下巴和看好戏的眼神。
商柏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众人这才吐出一口气,是啊,商柏又怎么会在乎他们如何去评论施木然呢,于是继续有的没的八卦了起来。
商柏走到小路的拐角处,眼神变得幽暗隐晦,再转过头时,突然怔住。
因为离他不到三百米远的侧前方,正站着那个刚刚分化成劣质Omega的施家
小少爷。
施木然眼圈微红,孤零零的立在原地发愣,看见商柏后,有些慌乱和难为情的低下头。
被旁人议论恰好被自己巴巴追过的人听到,饶是他脸皮再厚,也觉着万分难堪。
他和商柏交换一个急匆匆的眼神过后,就垂头丧气的小跑着离开。
还没跑几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挡在他额头前,施木然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回过头去瞪圆了眼睛看向正用胳膊圈住他的人。
刚才,差一点就撞树上了。
施木然小脸一臊,支吾道:“商柏……”
商柏收起胳膊,语气不冷不热:“看着路。”
施木然呆滞了片刻,声音哽咽的回答:“嗯。”
然后,再无下文。
商柏也没准备和他继续说下去,迈着大步朝回走去,微微弯起身子捞起刚才因为着急一把扔弃的单车。
车子上沾了点泥土,商柏用拇指轻轻揩去,大长腿一跨,坐了上去。
眼见着商柏要走,施木然也不愣神了,鬼使神差的冲他喊道:“商柏——”
商柏一只脚撑在地面上,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什么表情。
“怎么了?”
“捎我一段吧”,施木然硬着头皮说:“凌澜今天临时有事,不能过来接我了,你知道我,我刚刚分化,身体还很虚弱,坐公交会晕车的。”
商柏挑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身体虚弱?莫不是他眼睛出了问题,刚才跑成那样也不像身体虚弱的样子啊。
施木然又肯定了一句:“可能还会坐过站,会迷路。”
这就更和他无关了。
可商柏看到他小兔子般期待的红眼圈时,拒绝的话一时间被噎在嗓子口。
他在想,施木然可能会哭,他最受不了人哭了,于是回答:“嗯。”
施小少爷听到这句简单的“嗯”字后,前一秒还皱巴巴的脸立刻现出了喜色,他飞快的朝商柏奔去,奔了几步,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一个虚弱的Omega,对,非常虚弱,所以调整了一下状态,举着小拳拳十分、极度孱弱的扭到商柏身边。
商学霸:“……”
施木然反复在小脑袋瓜里琢磨着怎么不失优雅的坐到后座上,商柏那边就不耐烦道:“不想坐了?”
施木然也不琢磨了,大腿一迈,小脚一垫,屁股一撅坐了上去。
接着就给凌澜发信息,让他不要来接自己了。
施木然很轻,连着他身后的书包总共也就几斤几两重,商柏单只手都能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团起,所以骑车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半分。
高兴是高兴,屁股硌的也是真疼,施小少爷身娇肉贵,睡觉的床都要铺好几层毯子,里面藏着一颗豌豆都会一宿都睡不好。
对,他就是豌豆上的小公举。
但这车座子也是硬得令人发指了,施木然咬了咬嘴唇,声音里的哭腔还没完全褪去:“商柏,能骑慢一点吗?那啥……它疼。”
商柏微微回了一下头,嘴上虽没说什么,但速度慢慢减了下去。
施木然看着道路两旁的路灯像过山车一样往后倒,嘴角弯了弯。商柏的衬衫被风吹起,小少爷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衣角,又仿佛触电般缩回。
微风轻轻抚在他的脸上,麻麻痒痒的,施木然把脑袋靠近商柏的后背,心里涌出满满的安全感,刚才的郁闷心情也都烟消云散。
原来粘着一个人会成为一种习惯,你嘴里说着不想追着他跑了,心里想着算了,可看见他时还会忍不住想要靠近。
施木然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商柏的肩膀,声音放得很低:“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劣质Omega?”
劣质Omega?
那当然是,他一直这么觉着,心机深重,恶劣虚伪,惯会用可怜的外表哄骗人。
这种信息素低级的Omega不都是这样吗?施木然骄纵自私,虽没有多聪明的脑瓜,但哄人说谎的能力日渐精益,这种Omega是要远离的,也不可以对他产生同情。
商柏回了一下头,施木然赶紧期待又天真的看着他。
小少爷眼睛里透着光,在灯火的照耀下明明灭灭,商柏不由愣了一愣,到嘴边的诛心“嗯”字又生生给绕了回去,好一会才答非所问:“别多想。”
别多想有很多种意思,于商柏而言就是不想回答,回答伤人。
但施小少爷就不这么想了,他觉得商柏不是这样觉着他的,商柏在安慰他,劝他别在乎旁人的看法。
所以他当即就对着商柏露出一大大的灿烂笑容,这是他知道自己分化成一个劣质Omega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商柏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僵硬的转过身子,车子骑得快了一些,只想着赶紧把这个小麻烦送走吧。
施木然也不嫌座子太硬太咯屁股了,晃着两只腿,看着路边郁郁葱葱的白杨,又看着商柏被风鼓起的衬衫。
“商柏?”
“嗯。”
“你为什么不和于月朗一起坐公交了?”
“天不冷了。”
施木然疑惑道:“什么?”
回答他这做什么,商学霸:“冬天太冷,不想骑车。”
“所以,你不是为了和于月朗在一起才坐公交。”
同他解释这做什么,商学霸:“不是。”
“呵呵”,施木然听他这么说,轻快的笑了起来,心里暗搓搓的琢磨,从今天起开始学骑自行车吧。
商柏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凌澜正站在那张望,施木然利索的从车后座跳下来,揉了揉硌得生疼的屁股。
凌澜见他回来了,温柔的笑笑,又对商柏点了点头,施木然小腿哒哒跑得飞快,一把抱住凌澜:“我回来了~”
商柏见状,脸色一暗,心里说不出来的堵,随即转身离开。
施木然再回头时,只看到商柏的身影从路口闪了过去,心里失落起来,什么啊,连再见都没说呢。
凌澜笑道:“他是商柏吧?”
施木然回答:“是他。”
凌澜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远远的看着两个人过来时就这么想了。
施木然笑得很开心,Alpha的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他藏得极深的耐心,就更不用说他两次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寻找施木然的事情了。
但奇怪的是,施木然和他的契合度很低,两个人在一起时,彼此间的信息素都很平稳,近乎为零,按理来说,这样的Alpha和Omega不会相互产生吸引力的。
可自己分明从他们身上觉出了那浅薄的几丝羁绊。
感觉不准的,凌澜摇了摇头,最起码他的感觉就没准过。
他摸了摸施木然的头发,心里不免担心起来,没有信息素做为感情桥梁,这样的爱情注定脆弱不堪,他一直把施木然当做最需要保护的亲人,又怎么忍心看到他受伤。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就行了,施木然太单纯,他不应该吃这样的苦。
第32章 嘘,安静
安泊第一次离家半个多月的时候,施木然表现的并没有那么安静乖巧,他也是闹过气过的。
安泊回来的那一天,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怎么都不肯出去。
凌澜连着安泊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施木然执拗起来,总是油盐不进的。
后来,安泊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从门缝里塞了过去,他温柔的敲了敲门:“然然,爸爸知道最近太忙忽略了你,你别生气,出来吃点东西吧。”
“爸爸很担心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施木然耳根子最软,他一听安泊这么说,就从地上捡起一颗糖果,一点点剥开纸皮,塞进嘴里嚼起来。
奶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施木然觉得这种糖果可真好吃,他抿着嘴笑了笑,最终还是打开门出去了。
再后来,安泊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慢慢的回家的时候就更少了,施木然也不再计算他的Omega爸爸多久回家一次,没法计,反正是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他气着气着也就习以为常了,只要安泊放他手心里几颗奶糖,他就不会再胡闹,后来不仅不闹,还变得格外懂事乖巧。
左右再怎么折腾,安泊也不会因此多回家几次,最起码,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施木然也不是一颗糖就能哄好的人,他最难伺候了,也只是因为他愿意被人哄好。
就像施木然此刻躺在铺了十张毯子的大床上,对着自己画的一张素描傻呵呵的笑。
他以为他虽然不是安泊,商柏也不是施厉严,但商柏是商柏啊,他是商柏,所以一定要继续加油努力的追啊。想粘着一个人的时候是没什么理由可言的。商柏他也非追不可,以一个劣质Omega的身份。
第二天,施木然再去学校的时候,整个A1班同学看他们眼神有些异样,不消多说,肯定是都知道了他是一个劣质Omega的事情。
施木然撅了撅嘴巴,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不摆在明面上去说的事,他都不当回事。
他一向如此,天上只要尚出着太阳,那就算下着雨也都是晴天。
施木然回到坐位上,看了一眼侧脸在阳光下好看的发着光的商柏,简直怀疑自己看他时开了十级美颜加滤镜。
快到下午的时候,凌澜给他发来信息:然然,我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今天不能来接你了,自己打车回去,记得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施木然有些失落的给他回复了过去。
放学后,施木然伸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隔着电话和安泊聊了一会,车子开动时,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商柏骑着自行车刚好经过。
“然然,然然——”
安泊听到电话那边突然安静,担心的喊了他好几声:“怎么了?”
施木然回过神来:“没事,爸爸。”
安泊轻笑道:“好好照顾自己,别成天就知道胡闹。”
“嗯,知道了爸爸,我不是小孩子,都已经成年了。”
施木然挂断电话后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跟着外面那个骑自行车的人走。”
师傅眼睛一瞪,施木然继续道:“别让他发现,我按计时付你钱。”
师傅一听,眼睛直发亮,得得得,跟跟跟,跟一夜他都愿意跟。
商柏平常的时候会在学校待到八点多,施木然也会跟着他到那个点,唯独周末的时候他基本上六点多就走。
车子跟到“美丽之约”酒吧,施小少爷这才明白,商柏原来周末都会来这打零工啊。
他看到商柏进入酒吧过后,这才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下了车。
他很久没来“美丽之约”了,商柏不在他也不会想着过来,入眼看去,整体装修都换了一个风格,低调有内涵,不再像从前那么花里胡哨,施木然暗暗为老板的审美高度竖起了大拇指。
施木然刚走进酒吧就被人用手搭住了肩膀,他身子一惊,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漂亮Omega。
“呀,是你啊,施木然,刚才保安说有一个人看着鬼鬼祟祟的往酒吧里走,我还以为是谁呢。”
施木然脸上一红:什么鬼鬼祟祟,是光明正大好不好!
某光明正大戴着口罩,缩成一小团,东张西望的小少爷表示他不服气。
Omega正是他许久未见的沈韩韩。
沈韩韩笑道:“你是来找Beau的吗?”
施木然否认:“谁找他啊。”
沈韩韩也不戳穿他,以这个小少爷的能力还搞什么跟踪,怕不是刚踏一出脚就被人精Beau发现了吧。
事实上他猜的很对,施木然的跟踪不能说太明显,只能说就怕不明显。除非商柏傻了,再不然瞎了,能做到看不出来。
试问,你走他走,你停他停,超车了还特地在路口等着你,这样的跟踪可还算高明。
商柏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这个五分钟前,左右周围瞅了个遍,才小心坐在高脚凳上的愚笨Omega,生怕自己不够显眼是怎样!
施小少爷浑然不知,招手跟服务员要了一杯……
商柏一看他点酒就头疼,并不想把这个Omega第三次认领回家。
施木然不管,他随手要了一杯白开水,再次抬起头时与商柏四目相撞。
施小少爷立刻像做错了事的皮孩子被抓包一般飞快的低下头去,商柏也愣了片刻,继续捯饬自己的酒。
出人意料的是,今天的施木然很乖巧,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双手搭在桌子上,活比上课听老师讲题还认真,时不时的还会偷偷瞄一眼商柏,怕他发现又迅速的转移目标。
他不禁奇怪,怎么从前目光一直粘在他身上时也没那么不好意思,现在看一眼小脸都会彤红。
一个小时过后,沈韩韩笑眯嘻嘻的来到施木然身边,把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我说,小少爷,脸怎么那么红啊,这咋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施木然把最后一口白开水抿进嘴里:“谁不好意思了,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余光里就瞥见几分钟前还在吧台调酒的商柏已经不见踪影。
施木然条件反射性的从凳子上弹起,留下沈韩韩一脸懵逼:“这小家伙突然的是咋了”,转身看到空荡的吧台后,心领神会:“小少爷,我看到Beau往酒吧外走了。”
施木然听后,毫不犹豫的往酒吧大门口跟去。
城市车水马龙,霓虹灯盏盏璀璨,施木然站在人群里四处寻找着Alpha的身影,着急而期盼,小小的团子看着十分孤零。
然而,找了好几分钟,也没看到商柏。不一会,耳朵里响起一个声音:“先生,您喝醉了,我送您回酒店。”
似乎是一个醉酒的Alpha,身材高挺,被身边一个年轻漂亮的Omega扶住胳膊,隔着广告牌投下的晦暗灯光,施木然定在了原地,傻愣愣的看着那俩人。
从他的角度看去,Omega的整体气质竟有点像安泊,而被他扶着的Alpha身影很熟悉,施木然不觉走近他们,想看仔细一点。
但Omega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Alpha拽到了酒吧左边的胡同里,施木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胡同似乎是酒吧特意留下来的暧昧区域,越往里就越狭窄,摄像头根本照不到这里来,施木然看到Alpha重重的把Omega压在墙上,他小脸一红,赶忙闭上了眼睛。
尔后,Alpha宿醉的声音含糊响起:“安泊……”
施木然猛地睁开眼睛,安泊?他在叫安泊吗?他为什么叫安泊的名字?
怎么有人和他的Omega爸爸重名吗?
施木然也顾不上害羞了,大步朝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走去……
刚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人伸手把他拽进了怀中,施木然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半拖半抱的把他拉到一处刚好可以藏人的杂物处。
施木然手脚胡乱扑腾着,嘴里刚想喊出声,身后的人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把脸靠近他的耳边,声音低沉:“嘘,安静,不要说话。”
第33章 注射抑制剂
施木然飞速的转身,茫然的抬头,吃惊的怔住,一系列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
“商柏?”
他的眼睛亮了一亮,此刻,小少爷的脑袋正紧紧贴着商柏的胸膛,他能很明显的听到不知道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剧烈心跳声。
商柏正了正脸上别扭的神色,回答:“嗯。”
“你怎么在这?”
商柏平静回答:“躲几个人。”
施木然疑惑的张圆了嘴巴,躲人?躲什么人?商柏是得罪谁了吗?
“别问这么多,先在这老实一会。”
施木然低声的“哦”了一声,不远处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消看也知道,Alpha和Omega正活色生香的搞现场直播。
施木然尴尬的小脸通红,反之,商柏却意外的淡定,施小少爷不禁佩服这人的定力超级强固。
在那俩不害臊的十八禁渲染之下,气氛变得陡然暧昧起来,施木然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为了打破这该死的羞愧尴尬,他想试图说点话,随便什么都好。
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到胡同的入口处传来一个声音:“是在这里吗?”
“老大,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施木然顺着声音看去,灯光幽暗,他约莫着看见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立在那,彼此间又低声说了几句话,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商柏手上一用力,把施木然又往怀里带了带,施木然的脑袋撞在他结实的胸口处,一股Alpha的信息素紧紧包裹住他。
施木然瞬间浑身瘫软,整个人倒在商柏的怀抱中,但很快,这股信息素如滴水误入大海,一坠既逝,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衣人越走越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可闻,施木然定了定神,也顾不得自己四肢发软的身体,手指紧张的攥着商柏的衣角。
这时,正火热亲吻纠缠的Alpha抬起赤红的眼睛,看到走进胡同深处的几个黑衣男人后,面上表情立刻凝成了霜:“什么人?”
黑衣人停住了脚步。
Alpha被人突然打断兴致,十分不悦,眉头皱成川字,不耐烦道:“滚出去!”
“先生——”
“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Alpha说完,释放出惊人的信息素。
几个人脸色变了变,面面相觑,几秒钟后,有人开口道:“走吧。”
对方Alpha信息素很高,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可是老大,我们还没找到人。”
“估计也没在这,那个男人我们应付不来,不要惹事。”
说罢,一众人转身走出胡同,为首的高大Beta临走前还看了看他身后的一堆杂物。
施木然本想看看和Omega纠缠的熟悉Alpha是谁,但那位Alpha先生刚才释放出了太浓重的信息素,施木然突然顶不住直接晕倒在商柏怀中。
等到人都走干净,商柏扶起软绵绵的施木然,趁着后面那俩人火热纠缠的功夫快速离开了胡同。
两个人走到灯火通明处时,小少爷的脸潮红还未褪尽,眼神含糊不清,单纯的脸上现出了几丝迷惑。
商柏恍惚的看着他,这这,这小玩意不会是发热期到了吧?
现在的Omega发热期来的都那么随意吗?一点征兆都没有是什么个意思,信息素那么平稳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也是,劣质Omega基本上也没什么信息素可言,不平稳才奇怪吧。
商柏有些手足无措的脱下外套把施木然裹了起来:“还能走吗?”
别问裹什么,问就是裹他那四平八稳的腺体。
施木然眼睛一片迷蒙:“不能,不能。”
“那好好在这等着,我去拦辆车。”
施木然不同意,施木然哪肯同意,他小心的拽着商柏的衣角:“我要和你一起去。”说完向商柏投去一个泛着水光的眼神。
没办法,就算是劣质Omega发热期一到,也是脆弱不堪,胆小如鼠,他们所有的安全感都要靠Alpah来给予。
商柏就是施木然认定的那个Alpha,除了他身边,目前在哪里与他而言都太危险,所以必须要牢牢的跟紧他。
好在商柏也懒得和一个发热期耍赖的Omega执拗。
车拦好以后,施小少爷更是不肯让商柏做副驾驶座,使出浑身解数把人缠到了后面,司机看到后哈哈一笑:“吆,你的Omega还真喜欢粘着你啊。”
正不耐烦着要和施木然拉开距离的商柏,从鼻子里冷哼出声,缠人,是啊,劣质Omega惯用的手段,多厉害。
商柏想到这,眼神不禁幽暗了下去,施木然见他这样有些委屈巴巴的抱着肩膀,不敢再去靠近。
半晌,施木然对沉默不发的商柏说:“商柏,我们是回家吗?”
商柏:“不回。”
施木然怯生生的继续问:“那,我们去哪?”
“去到你就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某医院大门口。
施木然被商柏喊下车后,神情呆滞,他回头惊慌的看着商柏:“我,我们来这里干嘛?”
商柏回答:“注射抑制剂。”
施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确定的问:“注射抑制剂?”
“嗯。”
我天呐,我这是遇到了怎样不解风情的Alpha啊,我都发热期了还不趁热打铁标记我,竟然带我去什么破医院,还注射什么破抑制剂,我那宝贵的第一发热期就要贡献给冰冷的针管了吗?
啊,不要啊,商柏不会这么绝情的吧。
要,必须要,商柏就是这么绝情,他审视了施木然一眼:“别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跟过来。”
撒娇耍赖,没用。
施木然:“哥哥……”
商柏:“叫爸爸也没用。”
施木然:那叫爷爷不知道有没有用。
商学霸用非常现实的表情告诉他,没、有、用。
施木然那聊胜于无的发热期,最后还是以细长的针管扎进血管里而告终。
商柏看到他的时候,小少爷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眼睛也恢复了清明,看上去精神充沛,十分有活力,只是目光触及商柏的瞬间无比哀怨。
脖子给你送好了让你标记,结果你要给我注射抑制剂,没什么比这更让人窝火的!
商柏对他的怨气浑然不知,语气淡漠:“没事了吧,没事就回去。”
有事,有大事,想杀人的那种。
于是:“哦,没事了。”
商柏看了看他委屈巴巴的脸:“医院门口很好打车,自己去拦一辆吧。”
“那你呢,你要去哪?”
“酒吧,工作,我还没有下班。”
施木然揉了揉酸疼的后颈,试探着问:“那些人是地下组织里的保镖吗,他们为什么追着你?”
商柏脸上大写的与你何关。
施木然紧张道:“是你欠高利贷了吗?他们是来找你追债的。”
毕竟商学霸那么穷,对方人又那么凶,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帮你还吧。”毕竟我能在床上孵金蛋,啊,不不不,毕竟我父亲是金主。
可能怕伤了商学霸的自尊心,他急忙解释:“就当我借你的。”
商柏脸上表情复杂,觉得这个Omega只是随意的发了个情,怕不是把脑袋发坏了吧,还高利贷,想象力可真丰富。
“我怕你还不起。”
天呐,这个学霸脑袋也不是多灵光啊,到底借了多少钱,他施木然要是还不起,哦,他施木然的金主爸爸要是还不起,那商柏把自己卖了也还不完吧?
施小少爷眼睛一瞪,卖了,可不就是差不多了,为了钱都让Alpha摸手了,啧啧啧,这是欠了多少债啊。
施木然:“那你还带我来医院注射抑制剂,你——”
好感动,学霸穷成这样还那么关心我,带我来打抑制剂。
“你的发热期很好控制,抑制剂针头刚扎上去信息素就稳定住了。”
“所以,医生说不收费。”
施木然:“……”
什么意思,劣质Omega就不配拥有付费的抑制剂了咋的,看不起谁啊这是!
施小少爷愤愤的想:还个屁的钱,让他卖……卖酒去吧。对,卖酒!
第34章 做不了我的Omega
施木然虽然生气,但还是想帮商柏,他怕商柏为了还钱别真的卖……卖酒,谁让他天生悲天悯人,菩萨心肠,雪中送炭呢,那就给商学霸送点温暖和关怀吧。
第二天施木然来到酒吧,相当豪迈的塞给沈韩韩一个金卡,沈韩韩差点被这张卡的份量压踏。
他吓得脸色大变:“小少爷,你这是要做神马,包养我嘛这是,我是个Omega,纯的24k的,我我,我们没结果的啊~”
施木然翻了一个白眼:“谁说要包养你,你想多了吧,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把这个交给商柏。”
“什么,商柏?”
施木然解释:“就是你们说的Beau,他就是商柏。”
“哦,Beau就是商柏,商柏就是Beau。”沈韩韩跟个复读机一样重复了好几遍,终于觉察到不对劲,“哦买噶,小少爷,你你,你要包养Beau。”
施木然赶紧的捂住沈韩韩嗷嗷大叫的嘴巴,放低声音:“你瞎叫什么,小声点。”
哦,对,小声点,毕竟包养高冷男神是一件相当严肃、十分大胆的事情。
“Beau那么宁折不屈,你这样是不是太侮辱他了,我觉得吧,小少爷,这种方法太直接粗暴,他肯定不会接受。”
施木然转了转他狭隘的小脑袋瓜:“你跟他说,这是我借他的,要还利息的”,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看他天天打工怪可怜,外面又欠那么多钱……谁让我善良,再说他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也就随便回报回报是吧。”
施小少爷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底气,这什么蹩脚的理由,他怕是自己都不信吧。
“小爷就是想帮他!有什么问题!”
沈韩韩哈哈一笑:“啊,没有,没有。”
施小少爷最后这句话那么的理所当然又慷慨激昂,在沈韩韩的认知里,无非就是——老子就是有钱,就是想包养他!
那为什么不自己把卡交给他,沈韩韩觉得是因为人小少爷害羞,再者包养人,最起码包养Beau要找个中间人跑腿周旋,这样子才会显得庄重有面子。
沈韩韩觉得人施木然找他帮忙那是看得起他,帮的有没有用是一回事,但帮肯定得帮。
他拿着卡笑嘻嘻的来到吧台,拿起自己十二分的真诚对商柏说:“Beau,有个事想和你说。”
商柏头也没抬:“说。”
沈韩韩率先打了一个呵呵,把手里的卡在他跟前伦了一个圈:“哦,就是,那个,施木然,你认识吧?”
商柏:“说重点。”
重点就是:“他想包养你!”
商柏脸色幽深,眸子在吧台晦暗的灯光下沉得看不见低。
沈韩韩被他这气势给吓住了,卧槽,这什么活啊,这不是活生生的在造孽吗?回头一定要让那小少爷给他包个大红包,“哈哈,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回了他去,你说说这小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不是在侮辱人嘛!”
对,侮辱人,沈韩韩识趣的把卡收起来,然后,很快,商柏就把闪着土豪金颜色的卡从他手中拿走。
沈韩韩一怔:这什么操作,这是同意了吗?
商柏一脸云淡风轻,十分自然的把卡揣进兜里。
沈韩韩在心里呐喊:我天,男神,你的宁折不屈呢,你的高冷呢,你的节操呢?你怎么就这么随意被人包养了呢?
商柏看了看他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问:“还有事?”
“没有没有”沈韩韩使劲的摇了摇头,啥都别说了,他要去找施小少爷领大红包。
沈韩韩走后,酒吧的某角落里,一个高大的Alpha正满脸怒火的看向商柏,他身旁眼角带着风流气的男人问:“齐少,那个小/蹄子什么时候和冰块脸好上的。”
齐浩胸膛里燃着烈火,从牙根里挤出几个字:“不、知、道。”
“沈韩韩他自己爱钱如命,还把卡上交给他,笑得还一脸春光荡漾的,哥们怎么说来着,走肺别走心啊。”
齐浩闷声不坑,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
施木然看到商柏接受那张卡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周末的酒吧,人比平常多了一些,闪光灯打开后,形形色色的Alpha和Omega登上舞池开始火辣辣的贴身热舞,施木然初时会羞怯,时间一长也就不会在意了,他穿过人群,能看到的也只有商柏,想看见的也只有商柏。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人潮散了一些,施木然托着腮打了一会瞌睡,不一会有人在头顶对他说话:“困了就回去吧。”
施木然一个激灵惊醒,迷蒙的抬起下巴:“商柏?”
商柏说完就转身离开,施木然呆滞了几秒钟,急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到达公交站台后,商柏看了看睡眼惺忪的他,似乎想说什么。
施木然自以为商学霸这是想感谢他给的金卡,呵呵一笑:“你不用感激我的。”
商柏“嗯”了一声。
施木然也不在乎:“你要回家吗?这里公交车多长时间一班?要不,我们去那边坐着等。”
“你要等公交?”
那不是废话吗,这还不够明显吗?
商柏眼神往旁边的长椅上瞟了一眼,示意小少爷过去。
两个人坐定后,商柏开口问施木然:“你坐自行车屁股疼。”
施木然发懵:“啊?”,末了解释:“不是的,刚开始那啥比较娇嫩,习惯了磨出一层老茧就好了。”
商柏没空和他打哈哈,继续道:“你坐公交车会晕车。”
“还好吧,也不是很晕。”就是有一点困路子。
商柏双腿曲起,眸子的颜色晦暗不明,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施木然,格外严肃的说:“先磨出一层茧子才能习惯,那就不是习惯。”
施木然脑容量有限,表示听不懂:“什么意思?”
商柏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坐姿,俨然一副要和他好好谈话的模样。
他起初以为这个小少爷只是玩心重,无论抱着怎样的心思,用了怎样的主意,左右无趣也就算了就那样了,但沈韩韩把那张卡交给自己的时候,商柏突然觉得,也许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没有哪家孩子玩心重到可以随便塞出一张金卡,商柏如此认为。但无论小少爷出于真心或者假意,该说明白的必须说明白。
他的Omega必须和他有90%以上的契合度,温柔懂事,也不能太粘人,这样他会嫌麻烦,很明显,施木然哪点都不符合。
“意思就是,我的Omega不会是你,做回你的小少爷吧,别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情了。”
施木然睁大了眼睛,商柏看得分明,他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哭也没用,总不能他一哭就得心软,当断则断,不断则乱,麻烦。
施小少爷只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发热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商柏皱紧了眉头:“不讨厌,也不喜欢。”
施木然的眼泪“吧嗒”一声掉了下来,他似乎觉得这样哭鼻子太丢人,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哭什么,分化成一个劣质Omega的时候都没哭!
可是这么努力的追逐一个人的脚步,到头来不喜欢,甚至连讨厌都算不上,他又怎么会不难受,或者更多的是不甘心。
施木然不甘心就生气,一生气就不讲理,他仰起愤怒的小脸对商柏狠狠的说:“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你的Omega必须是我!”,最后又肯定了一句:“我不管,一定是我,我追着你跑的那么,嗝,那么辛苦……”
商柏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等到他把哭嗝打完,缓缓道:“施木然,不是你说天黑了大家就要闭眼,你说天亮了大家就都睁眼,你一句下雨了所有人都要去给你送伞。”
“你是谁的星辰月亮那是你的事,与旁人何关。”
施木然一怔:“我没有……”
我没有要谁都给我送伞,没有要做谁的星辰月亮,我哪有那么多宠爱,我也没有贪心的要那么多人疼。
好像一个人,现在,我也只想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淡定,淡定,让学霸再作两回死,六章后,会让他开始啪啪打脸!】
第35章 美人救英雄
商柏很小时就知道,原来Omega也不是天生柔弱,所谓柔弱也可以是装出来的。
那时,他隔着没有关紧的门,看到那个女O搂着他的父亲撒娇,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父亲磨尖了牙齿咬住她的腺体。
Alpha和Omega混合的粘稠而恶心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
标记结束之后,Alpha伸手看了看时间,摸了摸女O的头发,温柔的对她笑着说:“我夫人要回来了,我先送你离开。”
女O在他怀里依偎着,眼睛里泛着水光,勾着他的脖子撒娇:“我很难受,不想走,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来,睡沙发也可以。”
女O的脸色很苍白,父亲吻了吻她的鼻尖,眼神满是怜爱。
商柏当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他想了很久,这种眼神他绝对没有见过,这是他不曾对母亲有过的温存。
父亲默认她留下来的恳求,转身去桌子上拿手机的时候,商柏看到女O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笑意,前一秒的柔弱仿佛只是哄着愚蠢的Alpha逗趣。
父亲和母亲通话时,女O打量着主人家的房间,深深的嫉妒,艳羡,还有明目张胆的野心。
商柏把她的表情看得太分明。
所以施木然的演技很拙劣,没骗人,比起那个女人他还差得很远。
商柏也是知道了这一层,才不想让这个小少爷再徒劳的追逐着他,这个Omega充其量也只是任性了些,无仇无怨,如何去耽误他。
他要是只图好玩,那现在必须见好就收,要是认真,那更得及时止损。
这一次,哭也没用,商柏不承认施木然眼泪“吧嗒”留下来的时候,他又心软了。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小少爷似乎气消了,他瞪圆了眼睛去看商柏,心里酝酿着风暴:“小爷——”
然后,下一秒,他的眼前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路灯下泛着冷白刺眼的光。
几乎是同时,施木然从长椅上弹起扑向商柏,“啪”得一声,不知道什么碎裂在地……
接着就是后背传来的钝疼,他的瞳孔出现一大片血光,眼睛焦距骤缩,整个人跌进商柏的怀抱。
昏迷的瞬间,他听到Alpha颤抖的声音:“施木然……!”
Alpha的双手沾上一大滩血迹,他恍惚了片刻,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
他们身后,肇事者木纳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酒瓶的残渣,马路上一片狼藉,酒水掺杂着血液,怎么看都有点触目惊心。
商柏抬起猩红的眼睛,Alpha的信息素裹着怒气蔓延开来,对面的酒鬼被这压倒人的气势震得双腿发软。
他也是一个Alpha,可在商柏面前竟毫无招架之力,他不知道这个此刻狂暴的如同狮子一样的人,信息素达到了怎样无法匹及的高度。
“齐浩——”
一个身穿黑衣的Omega从马路那边飞快的跑过来,可还没跑过三米就被强大的信息素压得喘不过来气,他有些费力的冲向险些失去理智的商柏,吃力的大喊:“Beau,你先冷静一下,施木然伤,伤得很重……”
“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商柏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的抱起怀里虚弱的Omega。
沈韩韩冲齐浩骂道:“傻逼啊,还杵在那干嘛,快拦车啊!”
醉酒Alpha瞬间清醒,伸手给俩人拦了一辆出租。
商柏冰冷的看了一眼齐浩,然后用手拖住施木然的后脑勺,把人小心翼翼的护在自己怀中,眼神在触及他的瞬间立刻温柔了下去,这种变化他自己都尚未发觉。
两个人走后,沈韩韩扶着公交站台缓了一会,指着齐浩劈头盖脸的就骂:“你是傻逼吗?想发酒疯就回去找你的情儿去,你找Beau干嘛!你砸伤施木然干嘛!”
齐浩把头低了下去,有些着急的回答:“你和那孙子卿卿我我,我看着来气,喝大了脑子一热就,就,我怎么想到那个小家伙会冲过来……”
齐浩神志不清,抓着个酒瓶子跟了商柏一路子,本来瞅准了他和施木然说话暂时放松警惕的机会,但没想到这个Omega会那么不要命的挡在了商柏面前。
这种程度的伤对他这种级别的Alpha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可对身材娇小的施木然来说就不一样了。
沈韩韩想敲碎他脑袋的心都有了:“车停哪了?”
齐浩懵逼:“什么?”
“去医院啊,我给Beau打电话问问他们在哪个医院”,又想到商柏临走前看着齐浩的吃人眼神,急忙吩咐:“到医院你给我老实一点,当牛当马好好认错。”
齐浩闷声“嗯”了一句,在Omega面前竟出奇的听话和低三下四。
沈韩韩神色一动,心软了起来:“老子和Beua啥关系都没有,你别瞎猜,净干些子蠢事!”
齐浩眼睛一亮,傻呵呵的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用他解释,齐浩看到Alpha当时那么紧张心疼的模样,把他扔油锅里也不信自个媳妇会和他有啥关系。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医院。沈韩韩打听出施木然所在的病房后,拉着齐浩就奔了过去。
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时,沈韩韩伸头,事先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商柏守在床前,满脸担忧的看着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的施木然。
他转过身子,压低声音对齐浩说:“走吧,我们去问问主治医生小少爷的伤势。”
怎么着现在进去都有点打扰人的意思。
施木然的手上扎着针眼,后背刚经过包扎,中间疼醒过一次,医生打的麻药稍微重了一点,因为这个娇弱的小少爷实在不吃疼,伤口处理好以后,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商柏寸步不离的守在他床前,心里一直悬着颗大石头,怕是施木不醒,他就无法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韩韩他们得知施木然只是皮肉伤后就离开了医院。
凌晨五点,天色露出一点鱼肚白。
商柏一夜守在床边,被折腾的身心疲惫,只觉得眼睛发涩,他已经起身五六次去卫生间洗冷水脸了,此刻实在扛不住打起了瞌睡。
床上的施木然经过一夜的睡眠过后,终于动了动眼皮,随后又动了动手、胳臂,伤口被牵扯的生疼,他低低的呓语了一声,商柏猛得惊醒。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说不出来的别扭。
半晌,商柏极不自然的清咳了几声:“你,没事吧?”
施木然在心里呐喊:怎么会没事呐,我都疼死了!
商柏似乎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又道:“饿了吗?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施木然轻轻的摇了摇头,为什么轻轻的,因为伤口疼。
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沙哑的不成样子:“不饿……”
商柏抿嘴一笑,声音哑成这个样子,那就是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施木然苍白的脸上露出几丝吃惊,他没有看错吗?商柏刚刚是在对他笑吗?原来学霸会笑的啊。
商柏重新正了正色,似乎也为自己刚才无意间的笑容感到别扭,他倒好水后,动作轻柔的把施木然从病床上扶起来,把玻璃杯口对上他的嘴唇。
施小少爷嘴唇干的起了一层皮,小口喝了一点后,伸出粉白的小舌头咂了咂嘴唇。
商柏当时耳朵就红了,这是什么撩死人不偿命的操作。
不是,商柏才不是突然被他萌到。
施木然喝完水后抬起被蒸的湿漉漉的眼睛,问商柏:“我的后背会留疤吗?好疼啊。”
商柏回答:“不会”,从桌子上给他们抽出一张纸,“知道疼还冲过来,一个酒瓶子伤不了我太多。”
施木然那一刻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去做事,他的大脑当时一片空白,只存在一个念头:商柏他不能受伤。
第36章 就是稀罕你
施木然肌肤娇嫩,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碎片扎进皮肉里,不疼是不可能的。
麻药劲已经过了,一个轻微的小动作都能拉扯的他小脸皱作一团。
商柏看在眼里又愧疚又心疼,是的,心疼,不承认都不行的那种。
他看了看时间,早晨六点半,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施木然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抗议。
“我去楼下买早餐,真是疼的受不了,我就去找医生开点止疼药。”
施木然乖巧的点了点头。
商柏也没有耽误太久,十几分钟后就匆匆赶了回来,施木然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看上去竟十分的可爱。
“凌澜,你安心工作吧,不用担心我,先挂了。”
商柏把早餐放到桌子上,声音温和的说:“不知道你能吃得下什么,就都买了点。”
施木然瞄了一眼那一大兜子的东西:“没事,我什么都喜欢吃,我不挑食的。”
商柏眼睛弯了一弯,审视一样的打量着他,小少爷意识到什么,弱弱的申诉了一句:“真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确没撒谎,施小少爷那一顿早餐差点把胃撑破。
商柏期间一直在医院呆着,怎么说施木然也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他照顾起小少爷来可谓细心备至,用尽了自己毕生的耐心。
到了快中午时,商柏回学校有事,沈韩韩和齐浩踩着点来到医院。
沈韩韩进去时,施木然刚输完液,在床上摆出一个十分不优雅的大字型,眼睛瞪大了看着门外,见推门而入的是沈韩韩,脸上难掩失望。
沈韩韩有些羞愧的走到施木然身边,不好意思道:“小少爷,你感觉怎么样了?”
施木然:“好一点了,只是皮外伤。”
沈韩韩对站在门外的齐浩使了个眼色:“我把这孙子逮过来给你赔礼道歉,要杀要剐随你解气!”
“杀啊剐啊的还是算了吧。”
施木然也没觉得受伤有啥不好的,换来商柏的细心照顾也还是挺划算的。
沈韩韩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为啥齐浩那傻逼每次脑子有坑找事,误伤的人都是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两个人一言一语的聊了几句,沈韩韩怕齐浩和商柏撞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
他们走后,施木然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算起来凌澜应该还有四五天才能回来,他每次和Alpha父亲一块出去谈生意,最起码都要一个星期。
施木然怕凌澜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安泊,让安泊着急,就什么都没说,反正现成的有人照顾他。
还是个他稀罕的人。
下午一点左右的时候,商柏着急慌慌的赶了过来,他推开病房的门时,小少爷正看着窗外独自发呆,神情落寞。
商柏一直奇怪,为什么这般娇生惯养的宝贝疙瘩,除了那个Beta管家以外也没有个照顾的人。他第一次感觉施木然并不是他想的那么任性,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胡闹。
当施木然一个人这么安安静静的时候。
商柏轻声对施木然说:“饿了吗,我带吃的过来了。”
施木然转身,脸上的孤寂在见到他的瞬间烟消云散,笑容明媚。
“商柏,你回来了啊。”
商柏一愣:“嗯,别总站着,到床上休息一会。”
施木然慢慢的坐回床上,偷偷的看了一眼商柏打包的午餐,四层饭盒,不是外卖。
“这是什么?”
“中午看着还有点时间,自己做的,你将就吃点吧。”
对于挑食的主儿,只能将就。
施木然眼睛一亮,高兴的打开饭盒,米饭,汤,青菜和肉蛋,简直是营养均衡,色香味俱全好不好。
他拿起筷子就扒拉着吃得老香,商柏递给他一杯热水,吩咐道:“慢点吃,别噎着。”
施木然嘴里的饭还没嚼完,支吾着:“哇,商柏,好好吃哦~”
商柏觉得这个小少爷的挑食莫不是假的吧,这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喂养。
施木然把最后一口米饭咽进肚子里:“没看出来你还会做饭啊。”
商柏回答:“自己搬出来住,怎么也得学着做点”,思索了一会又道:“施木然,谢谢你。”
施木然拿着玻璃杯的手停在半空:“什么?”
“谢谢你为我挡伤,不过,这种事下次就不要做了”,想到施木然当时脸上血色全无的场景,又肯定道:“不会有下一次,绝对不会!”
施木然挠了挠因为不佳睡姿卷的更曲软的头发:“哦,呵呵……不用谢。”
“我已经跟学校请好假了,你是为我受伤的,我会待到你出院。”
“嗯,好。”
商柏想起什么似的:“你家里人会不会很担心?”
“他们不知道,父亲和安泊都很忙,只有凌澜和我住在一起,他最近又和父亲出差了,我,我没敢告诉他们。”
“这样他们会更担心。”
施木然怅然若失:“受伤的时候多了,爸爸会回来,可是伤好了他就走,又剩我一个人,后来就不想说了,只会白白害他担心。”
商柏听后,看他的眼神揉杂了几丝同情,他发现自己从前对施木然多少都有点偏见,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商柏觉得施木然心思单纯,骨子里其实还蛮乖巧懂事的,和自己以为的那个骄纵小少爷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商柏”,施木然突然转开话题,“你真的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然后呢,也不喜欢?
商柏看着眼睛里透着光的施木然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施木然也心照不宣的没在问下去。
“那你呢,之前想和我说什么,在公交车站的时候。”
施木然面色尴尬,打了一个哈哈回答:“那个,我想说——”
小少爷舌头打了结,商柏奇怪的盯着他看,施木然只得硬着头皮吐字不清的回答:“小爷……才不稀罕你,小爷……以后再追着你跑就是你孙子。”
商柏眉头一皱,实在没听清他说什么:“大声点,没听到。”
“我说”,施木然大喊,“小爷就是稀罕你,就是想追着你!”
商柏听后嘴角轻不可微的勾了勾,施木然小脸臊得通红,放低了声音:“就是,就是想,想说这。”
商柏点了点头:“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施木然一脸懵圈,几分钟后,弯着眼睛把目光别向了窗外。
商柏把饭盒收拾好:“困不困?你先睡会吧,到时间了我喊你起来吃药。”
施木然像个小兔子一样,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
商柏刷好饭盒,安静的坐在床边,从单肩包里取出一张试卷和一支水笔,认真的演算着题目。
春日的阳光照在他侧垂的睫毛上,抖落在纸张上,一片斑驳。
施木然不觉看呆了,商柏就是帅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看怎么帅的那种,而且做饭还好吃,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追他不亏,受伤也值!
“商柏,你在这看着我会不会耽误学习?”
他闷在被窝里,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拖着尾调。
商柏抬头:“不耽误,随便学一点就可以。”
施木然:好吧,学霸都是这么任性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施木然道:“商柏?”
商柏“嗯”了一声。
“等我出院,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看电影?”
商柏把笔放在膝盖上:“嗯?”
施木然满脸期盼,带点撒娇意味:“好不好?”
人都救他伤成这样了,看个电影而已,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没有考虑就回答:“好。”
一句“好”让施小少爷开心的能从床上蹦哒起来,奈何一身的伤,他最后只选择偷偷的在被窝里比了一个耶。
【作者有话说:读者安吉拉们,泥萌还在追么么么?在的话评论区说一声,下午再加更一章。。】
第37章 信息素不会骗人
漆黑无边的深夜,Alpha置身磅礴大雨之中,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他极目望去,在雨幕的深处看到一个卷发女人。
女人长相极美,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她穿着好看的水蓝色连衣裙,此刻正微笑着朝Alpha招手,声音飘渺:“小柏……”
商柏恍惚的看向女人,雨水瓢泼,顺着他的脸颊流进脖子里,掌心一片冰凉,视线也随着越来越模糊,他抹了一把脸,脚上不自觉走近女人。
女人偏了偏头,似乎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在Alpha来到他身边后,用苍白冰冷的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你见了谁?”
商柏一怔:“什么?”
女子声音骤然变冷:“你喜欢上一个劣质Omega了?”
商柏神情呆滞,雨水如同锋利的刀刃,打在脸上说不出的生疼,“我喜欢谁?”
“哈哈哈哈,你说你喜欢谁?”
“劣质Omega啊~”
劣质Omega?哪个劣质Omega?谁是劣质Omega?
女子的脸因为大笑变得狰狞起来,身上水蓝色长裙也瞬间火染了般变得血红,头发被雨水浇在脸上,湿答答的垂在身后。
“我儿长大了~”
“我儿有喜欢的人了~”
“所有啊,就忘了妈妈是怎么死的,对吗?”
商柏急忙摇了摇头,否认着:“不是,不是……”
“小柏,忘了仇恨就和妈妈一起走吧,你没有仇恨还活着干嘛!”
女人一把扯过商柏的衣服,力气大到出奇,商柏还在发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子拽到顶楼上。
接着,女人拉着他,如同一阵簌簌猎风,在漫天大雨和漆黑的夜空中直线坠落……
商柏从恶梦中惊醒,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摸了摸额头,喘出一口粗气。
末了,他转身看向不远处已经进入睡眠的施木然,呼吸均匀,睫毛低垂,看起来睡得正是酣甜。
走廊里的灯彻夜长开,从玻璃中投射过来,使得整个病房氤氲在一片朦胧白光之中,幸得光线不强,但也足以让商柏看清施木然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那么乖巧,那么可爱,怎么来说都是一个迷人的尤物,可是,为什么独独就是个劣质Omega。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也……
也什么,也不喜欢,可是为什么就说不出口了,心可以狠一次,真的不在乎,也可以狠第二次,狠无数次。
可他偏偏就说不出来这第二次。
喜欢吗?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喧:不喜欢怎么会去可怜他,看见他受伤为什么那么紧张,他一哭就心软,他一求就答应,他不高兴会心疼。
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商柏头疼欲裂,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管这是什么,劣……劣质Omega,对,信息素不会骗人,劣质Omega却会骗人。
“商柏?”
施木然迷糊的声音打破了商柏的沉思:“你怎么醒了?”
商柏收起看向他的目光:“睡不着了。”
施木然觉得自己睡不着正常,他睡的也差不多一整天了,但商柏照顾他那么久应该很累很乏吧。
商柏睡不好,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呼呼大睡,想了想对他说:“那我陪你聊会天吧。”
“不想聊。”
施木然扭过头,把脸对着他:“也许聊一会天你就有困意了呢”,不等他回答率先把话题打开,“哦,对了,商柏,今天有星星吗?”
商柏莫名其妙的回答:“没有。”
城市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天空也不会太几净,想看到星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施木然感叹一句:“好久没见过星星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小少爷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上下眼皮直打架,他耐心的想等着商柏把话接下去。
然而,三分钟不到,商柏就听到施木然有规律的呼吸声响起,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想帮他睡个好觉的人,仅仅三句话的时间就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施木然微微张开嘴巴的可爱睡颜上,无论怎样,他为自己受了伤,照顾他是应该的,至于……心疼,也是应该的。
对,于情于理的应该。
凌澜是在第二天得知施木然受伤住院的,他回到家时,诺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心下一沉,就知道施木然又闯祸了。
“然然,我这才走几天,你就把自己弄到医院里来了。”
施木然讨好的申辩:“我不是怕你担心嘛,哎呀,凌澜,我没事的。”
凌澜一脸心疼:“你是怕我告诉安先生吧。”
被当场拆穿的施木然撒娇道:“凌澜,最后一次了,求你嘛,帮我瞒一瞒好不好?”
施木然拽着凌澜的胳膊,语气无赖撒娇,脸上是故作讨好的乖巧模样,这一幕恰好被找护士拔针管的商柏看到,他脸色一变,走进了病房。
施木然做贼心虚一样的赶紧松了手,商柏这才转身拿起凳子上的单肩包。
施木然急了:“商柏,你要走吗?”
凌澜回来了,照顾施木然于情于理都该是他,责任也好亲情也罢,商柏在这只会显得多余。
商柏回头:“既然有人照顾你了,我留在这里也不方便”,看到施木然脸上不加掩饰的失望,补充:“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方便。”
凌澜摇了摇头,抿嘴轻笑一声,对商柏说:“这几天就谢谢你照顾然然了。”
商柏语气淡漠:“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本来就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凌澜怀疑他在生气吃醋,但是他没有证据,行吧,一个伤的很开心,一个照顾的很乐意。
到底是老了,年轻人的思想猜不透了。
商柏走后,施木然安静了好一会,凌澜最后还是以“绝无下例”答应了他的要求。
施木然的伤口好得慢,凌澜知道他怕留下伤疤,这个医院的医疗建设一般化,考虑到施木然不方便转院,就从别处请了私人医生来护理。
到下午的时候,伤口处理干净了,输液也结束了,施木然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大出一口气,商柏一走,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趣又难捱。
兀自郁闷了一会,他把下巴抵在枕头上对正在削苹果的Beta管家说:“凌澜,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凌澜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我和施总去的地方不远。”
不远?施木然疑惑的用手支起脑袋,突然想起他在胡同里看见的醉酒Alpha,很熟悉,他依稀还听到Alpha喊安泊的名字,还有那个Omega,长得那么像安泊,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施木然冷不丁来一句:“凌澜,父亲他是不是回来了,他有没有去过酒吧之类的地方?”
“没有!”凌澜下意识的否定,话一说出口,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急躁了一点,又放缓声音道:“他怎么会回来呢,施总要是回来了,安先生肯定也会跟着,那时候,你觉得现在看着你的还会是我吗?”
施木然呵呵一笑,那倒也是,父亲要是回来了,那现在数落他的人肯定就是安泊。
凌澜把削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转身去了洗手间,脸色也随之沉郁闷下去。
三天前,美丽之约酒吧。
商柏扶着施木然走得匆忙,没有发现灯光暗处站着的瘦削Beta。Beta其实刚刚一直站在黑衣人身后。
施木然走后,Beta看了一眼胡同里正抵死纠缠的Alpha,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通,对方声音低哑,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也醉酒了。
“安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喝了点红酒,睡过去了……”
Beta犹豫了一会,慢慢开口:“然然他撞见施总了。”
正揉着鬓角缓解头疼的Omega瞬间清醒:“什么?”
“不过,他应该没看清是谁,可能被施总的信息素刺激的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被人带走了。”
Omega沉默了好一会:“他带着那个男人去的?知道了,我会让他尽早回来。”
第38章 愿意为我停留
施木然出院那天,商柏并没有过来,他坐上车后,扒着车窗四处张望,凌澜回过头去温柔的说:“别看了,他没来。”
施木然小声的“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是在第二天去学校时才看到商柏的,其实也就三四天没见,施木然却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他来学校时,凌澜一百个一万个不放心,但最后还是没拗过这个小少爷。
商柏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来学校,看到他的时候怔了一怔。
施木然满脸微笑的跟他打招呼:“早啊,商柏。”
商柏平淡的“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施木然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口,默默的跟在商柏身后,亦步亦趋。
商柏走得飞快,施木然后背的伤刚好,动作太大扯得伤口疼,没过一会就被商柏拉出一大截,心里莫名的委屈起来。
商柏似乎觉察到施木然的小脾气,停在了学校的告示栏旁。
施木然脸上急出一串细密的汗珠,看见商柏等着他,玻璃心又给完整无缺的粘了回来。
商柏等到施木然赶上他,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不是走得急伤口又疼了?”
施木然点了点头,用余光偷瞄了他一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像从前那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商柏看了,只会偷偷的看一眼,然后满心欢喜,还想再看。
“那就走慢一点”,商柏一把接过他的双肩背包,“怎么那么重?”
堂堂一个学渣的书包放那么多东西,太不合常理了。
“不知道今天什么课,就把书全都背过来了。”
施木然每学期发的书本资料基本上都原封不动的在家里睡大觉,课桌上放着万年不变的只有他睡觉用的兔子抱枕。
商柏提着他的书包,以自己最慢的脚程迁就着施木然,走了一会,他转头对小少爷说:“周末去看电影吧。”
施木然不确定的问:“看电影?”
“嗯,答应过你的”,商柏停顿了一下,“你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
“方便,哪天都方便,天天都方便。”施木然仰着脸兴奋的对着商柏笑,“那就这样约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于月朗朝他们缓缓的走过来,表情落寞,他和施木然打了一个招呼,非常自觉的走到商柏的另一边。
好家伙,这个场面还能不能更尴尬一点,施木然觉着于月朗的脸皮也不薄嘛,这么自然的缠着商柏是哪样,好心机,好绿茶!
施木然撅着小嘴,把不高兴三个字都生动的写在了脸上,反观于月朗一脸淡定,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商柏讨论着摸底考试的事情。
学渣表示他听不懂,也插不上嘴,他抬头看了一眼正说着话的两个人,竟生出了自己太多余的感觉。
商柏高大帅气,于月朗安静漂亮,莫说是别人,他看着都登对。
所以,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施木然人生里第一次有了挫败感,再怎么说于月朗和商柏都有99%的契合度,而从他那天的发热期来看,四舍五入满打满算和学霸的契合度也只有1%。
是的,1%,一个跟笑话一样存在的客观事实,无论怎样都难以产生AO心动的奇葩数字。
所以说,这种程度上去计算,施木然已经输在起跑线上。
他越走越慢,落下了两人不小的一段距离,最后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沮丧的垂着小脑袋。
前面和于月朗并肩而走的商柏突然停下,回头望了小少爷一眼,对于月朗道:“你先走吧,他刚出院,伤还没好全,我等等他。”
于月朗张了张嘴:“没关系,那我们走慢一点。”
商柏没吭声,往回走到施木然身边,看着小少爷一脸受伤的表情,嘴角不自觉抿了抿:“不想走?”
施木然闷声回答:“不想走……”
“那我要给你雇辆马车还是请个轿夫?”
“不要,我要一辆自行车。”
施木然说完自己先噗嗤笑出了声,心里的阴霾统统去了个干净。
商柏眼角挑了一挑,在于月朗的眼里尤其刺眼,如果他没有看错,商柏是在对施木然笑吗,他们什么时候变这么亲密了?
接下来的路程商柏一直慢慢悠悠的跟着施木然的速度走,于月朗转换了一副恬静的表情也随着他们漫步。
施木然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派晴朗。
看吧,有些事坚持坚持还是能好起来的。
几天后,他和商柏约定看电影的时间就到了。
施木然当天晚上对着试衣镜换了好几套衣服,搞得相当正式。
一个小时后,施小少爷满意的弹了弹额头翘起的金色卷发,由衷的为自己的美貌感叹了起来。
镜子里的Omega可爱迷人,唇红齿白,皮肤如同牛奶般光滑,橘红色的卫衣衬托下更显娇俏。
施木然让凌澜很早就把自己送到了两人约定的电影院,整整早了商柏二十几分钟。
商柏来到时,施木然已经排队买好票。
“怎么来那么早?”
“反正呆在家里也没有事”,施木然扬了扬手里的电影票,“我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他们说这部科幻电影最近比较火呢。”
商柏伸手接过:“说好我请你的。”
“我请你,你陪我。”
商柏看了看手里的票,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场了,这小少爷时间掐得还真准。
施木然往电影院里巡了一圈,对商柏说:“我想吃爆米花,那边有卖的,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商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回答:“我去吧。”说完就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施小少爷心里美滋滋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嘛,总不能商柏被他的美人救英雄感动开始考虑接受他了吧,要不然怎么解释这又看电影又买爆米花的贴心,就说这几天怎么对他超有耐心的迁就嘛。
“我们这算是约会了吧。”
施木然美滋滋的朝抱着两桶爆米花的商柏走去,还没走几步,见商柏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脸上的表情轻微的变了一变。
施木然疑惑的抓了抓头发,就见商柏大步流星的往他这边赶。
“我有急事要离开一趟,电影明天再看”,商柏把爆米花一把塞到施木然怀里。
施木然吃惊:“怎么了?”
“于月朗崴了脚,我要送他去医院。”
“啊,在哪里崴的,严重吗?”
商柏回答:“家里,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他父母出差去了,家里没人。”
施木然心里虽然失望,但又听到于月朗家里没有人,不免联想到自己,情敌是情敌,伤者却为重,所以点了点头。
商柏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头对施木然说:“今天怕是看不成了,你就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等着你”,施木然想着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精心打扮,“应该不是很严重,要是不严重,你,你可不可以再回来?”
崴着脚,送医院包扎一下就能回来了,现在时间也还早,不会耽误太久。
商柏看着施木然闪着期盼光芒的眼睛,点了点头。
施木然声音雀跃:“嗯,你应该也去不了多久,那我先等着你,我这就去把票换了。”
商柏想了想,既然约了人家,人家又满心期盼,总得说话算话吧。
他打开车门,临上车之前,对施木然又嘱咐了一句:“要是等不到就先回去。”
商柏走后,施木然抱着两桶爆米花来到售票口,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而被搅乱。
第39章 一个人的电影
施木然坐在电影院的大厅里,拆开第一桶爆米花,一个一个用指尖捏着吃了起来。
大概吃了一个多小时,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商柏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信息,他吃爆米花吃的嘴巴里都是奶香味,喉咙也有点干涩,就跑到隔壁奶茶店买了一杯羊乳茶。
吃饱喝足后,他拍了拍滚圆的肚子,又重新去售票口换了再迟一点的票,把票交到他手上的Beta小姐姐用怜悯的眼神瞅了他一下。
许是个没等到自己心上人的可怜Omega。
施木然取好票,给商柏发了信息,商柏并没有回复他。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施木然等得有些着急了,就走出电影院,坐在外面露天广场的长椅上,朝车水马龙的街道处张望。
这里,是能第一眼看到商柏回来的最佳位置。
爆米花已经吃了一桶,还要留一桶等商柏回来,他咂了咂嘴,忍着没吃。
也不是不能去买,他想要什么都能买来,可是商柏买的只此一份,要好好珍惜着。
时间一份一秒过去,施木然期间给商柏发了好几条消息,打了好几通电话,可都石沉大海,没泛起一丝涟漪。
只是崴伤了脚而已,那么久了也该回来了啊,就算不回来,也至少回个消息接个电话。
施木然晃荡着两条小细腿,一次又一次的往街道口看去,再等一等吧。
人潮慢慢散去,繁华的广场也开始变得冷清起来,施木然把爆米花往怀里抱了一抱。已经等到这个份上他不想再去放弃。
施木然抬头看着灰霾的天空,果然没有星星,霓虹灯五彩斑斓,但总归不是星星。
这样的天气,深夜里还显阴凉,一阵风迎面刮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自言自语了一句:“不会是要下雨吧。”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两个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爱人但凡有个啥约会的必有小三插足破坏,然后猪脚就会等不到,然后还会下雨。
他不知道自己和商柏这种程度的看电影算不算约会,于月朗又是不是小三,但这雨……
好吧,所以说理论来源于实践,电视剧是翻拍了现实,这雨,怕是真的要下了。
凉风阵阵刮来,天气也愈加阴暗,施木然轻叹出一口气,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先回家。但想来想去,他似乎故意和自己置气一般,最终还是选择去避一下风。
四月天雨水大多湿黏,但下的忽大忽小,冷风裹杂着雨丝钻进人的皮肤,冰凉刺骨。
商柏从于月朗家里离开时已经凌晨三点半,本来也不需要这么久的,但于月朗一直疼得没法走路,商柏不放心就带着他做了一个全身检查,输液时他本想离开,但于月朗不大方便,他嘴上虽不说什么,但商柏终是于心不忍。
他掏出手机时怔了一下,全是施木然的信息和电话。
这个小少爷竟真等他等到现在!
商柏心里一沉,急忙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电影院,一路上心绪复杂,说不出来的紧张。
紧张什么?直到他下车看到抱着膝盖缩成一个小团子的Omega时,才恍然大悟,他紧张施木然会生气,也紧张施木然会受伤。
商柏走近小少爷时,他正双眼无光的盯着怀里的爆米花,似乎觉察到有人靠近,惊慌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见是商柏,脸上出现几丝喜色,声音也跟着雀跃起来:“你回来了?”
商柏的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不是说等不到就回去吗?”
施木然吸了一下鼻子:“我就想等着。”
就想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回来。
商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施木然的身上,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颊,麻木的冰凉感如电流般窜进他的血液。
他一惊,这个小少爷穿得那么单薄,他是疯了才让人孤零零的等了他那么久……
“施木然……”
小少爷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商柏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阵疑惑:“怎么了?”
他心疼了,不承认都不行的那种。
他想说,对不起,也想说,以后不会让施木然等了……不让他等,接着呢,让他怎样,自己又想怎样?
“鞋子都淋湿了”,商柏弯下身子蹲在他身旁,动作温柔的给他解开鞋带,脱掉湿乎乎的鞋子,“我背着你吧。”
附近有酒店,施木然需要好好洗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否则以他现在这么虚弱的体质,冻了那么久肯定会生病。
商柏背起施木然,把他没穿袜子的脚裹进自己的薄毛衣里,施木然用手指抓住他的肩膀,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Alpha的信息素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商柏预知到他只要和施木然有肢体接触,就会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提早就把不该有的悸动扼杀在摇篮里。
本来也就该如此。
十几分钟后,商柏在酒店登记好信息,就把施木然带进了房间,服务员随即送来一套干净的棉质睡衣。
施木然放了一大浴缸的热水,整个人都融进热水里,不一会,卫生间升腾出一层层蒸汽,他舒适的轻叹了一口气,身体的凉气悉数被驱散,温暖直达心窝。
商柏背着他回来的,还脱掉了他湿漉漉的鞋,把自己的脚捂进衣服……
怎么会有那么温柔的Alpha啊,说他是冰疙瘩绝对是自己对他最大的误解,不亚于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分化成一个Alpha。
施木然洗好热水澡后,商柏正拧着眉头坐在沙发上等他。
小少爷嘴角一勾,一边擦着柔软的头发一边有点不好意思的走近他。
天呐,所以接下来是什么啊,施小少爷的脑子里不禁YY出各种难以描述的画面。
商柏见他出来,抬起头来问:“洗好了?”
施木然小声的“嗯”了一句。
商柏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过去,小少爷别扭归别扭,但小腿别提有多实在。
商柏待他坐定,缓缓开口:“施木然,我有话想跟你说。”
施木然心跳加速,小脸刚蒸过本来就红,现在简直跟水煮的小龙虾一样,透得不能再透。
“嗯,你说啦~”施小少爷无比矫情。
告白?感动?感谢?又或者试着接受,反正怎样都行。
“你要是还想看电影,那就改天。”
“嗯。”
“但是看过电影后,我们,就回到从前。”
“从前?”什么从前?
“嗯,从前”,商柏认真道:“你继续做你的小少爷,我过回自己的生活,我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施木然愣住了:“商柏,你什么意思?”
“施木然,我的Omega必须和我有很高的契合度,我们的信息素也应该很合拍,但——”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施木然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你嫌弃我是个劣质Omega!”
商柏哑言,无措的看着他。
“你送于月朗去医院就那么着急那么慌忙,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施木然狠狠抹了一把泪,“你不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回我一条信息,跟我说,别等了。”虽然我不会听,我还会等。
“你紧张他紧张的连一条信息都不能回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要背我回酒店,给我脱掉湿透的袜子,陪我看电影,给我买爆米花……这不是在给我希望吗?
商柏严肃的看着他:“对不起,是我疏忽。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很感谢你”,他顿了顿,“说好陪你看电影的,答应你的会做到。”
施木然回答:“看电影?所以你请我看的是散场电影,你对我好是因为感激,你想偿还我,还完了就算了!”
“嗯,还完了就算了。”
施木然从沙发上站起,眼睛都哭成了桃子,他仔细的一点点的试图从商柏脸上找出几丝不忍,想知道他其实也不忍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但事实上,商柏很笃定。
第40章 放弃他吧
漫长的沉默过后,商柏抓起外套,看着施木然道:“我先回去了,衣服在干洗店,明天早晨应该就送过来了,你先在这将就一夜。”
施木然把脸别了过去,不愿看他,商柏又继续说:“电影的话——”
“不看”,施木然尽量平静的说:“不看了,不用看了。”
“嗯。”
嗯,就一个嗯字,不会再多,商柏说完这句连敷衍都算不上的话后,转过了身子,在关上门的刹那,施木然用带着哭腔的语音说:“我再也不烦着你了。”
商柏准备把门带上的手一僵,停滞在了空气里,一秒,两秒……不超过五秒,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一门之隔,施木然小声的呜咽声细细密密的传来,商柏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站在门口足足十分钟之久,后来,施木然好像拉灭了灯,房内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小少爷委屈够了,似乎要睡觉了,商柏放缓步子,这才离开酒店。
施木然躺在诺大的双人床上,呆呆的睁大着眼睛。
这个人啊,分明做着最温暖的事却说出那么冰冷的话。他以为自己终于走进商柏的世界,其实却是离他越来越远。
商柏只是冷漠不是无情,他可以对自己也可以对于月朗去释放那些善意,可是,这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原来追逐着一个人的脚步这么累啊,他紧赶慢赶有什么用,他想要跟上的那个人并不愿意停下来等他。
那就算了吧,既然疼就算了吧。
商柏用了足足两倍的时间才从酒店走出,他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并没有因为解决掉这个小麻烦而开心半分。
拒绝的话说过千百遍,可总归也没说过太直接的,施木然为他受了伤,又怎会只图个好玩,再由着他缠下去,像昨天那种无意的伤害就会越来越多。
但到了此刻,他突然分不清,究竟是他要远离施木然,还是施木然要远离他,不过也都一样。
雨后的天空跟水洗了一样干净,第二天,阳光明媚。
于月朗伤的确实也不重,商柏来到学校时,他早早的就坐在位子上等着了,课桌上放着打包好的早餐。
“商柏,昨天真是麻烦你了”,于月朗把豆浆推给他,“你今天的早餐我包了。”
商柏点头道谢,眼角的余光却轻飘飘的落在施木然的坐位处。
小少爷没有来上课,不知是迟到了还是不准备过来了,但基于学渣的惯常表现,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直到下午胡主任来到教室,才发现施木然没过来,随口提了一句:“施同学呢,又没来上课?这才坚持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周易举了举手:“报告老师,施木然今天生病了。”
胡主任吃惊,什么?这个小牛犊子还会生病?
另一边,看似认真算题其实早就心不在焉的商柏,手里的水笔悄然滑落。
于月朗看他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有些奇怪的问:“商柏,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
商柏神色莫辨的回答:“不是。”
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施木然生病了,不消想就知道是昨天等他时淋了雨的缘故。
商柏猜得一点也没错,施木然从酒店回去后就起了高烧,头脑昏昏沉沉的差点晕过去,凌澜又生气又心疼,几天时间而已,这个小少爷就把自己弄进医院两次。
凌澜强制性的让施木然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施木然这一次没有再任性,乖巧的听了他的话。
他吃过药就犯困,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这样连连过了好几天。
等感冒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他的头脑也开始清醒,时不时的就想起商柏说的诛心之话,反正一想就刺。
每当此时,他就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出息点,不能每次打个一巴掌给颗枣就能哄好……确切的说,不能每一次都是他自己把自己哄好。
说起来人商柏也从来没给过他枣,从始至终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flag立得很完美,可见了真人后,他又开始慌不则已。
一个星期后,施木然回归学校,远远的看到商柏时,目光就习惯性的粘在了他身上,密不透风。
商柏看到他后,也是一怔,但施木然随即就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又装出一副小爷已经掀篇了的冷漠表情,自以为很底气的与他擦肩而过。
施木然觉得自己被商柏拒绝那天哭的太丢人,他当初分化成一个劣质Omega时都没哭成那样,就因为商柏那几句话泣不成声太不是他施木然的性子了。
你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要得到一件宝物,结果他突然碎掉,你以为自己终于捱到雨后彩虹,可彩虹过后是更深的黑暗。
这,的确能让他哭上一哭的。
施木然敲定主意,做不到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他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关注着商柏,不看他,不追逐他。做不到也要做的那种。
他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凌澜,怎样做才能让商柏接受他,凌澜当时说什么来着——如果觉得伤心了就放弃,在那之前,尚可坚持。
施小少爷觉得自己现在就伤心了,也能放弃了。
他回到学校的时候,摸底考试成绩刚好下来,胡主任借着班会课把座位重新调整了一下。
施木然坐回了从前倒数第一排的靠窗位置,商柏的坐位雷打不动。
施木然用眼睛去丈量两个人的距离,他发现若是以成绩来定位他追商柏的进度,那他恐怕追到两眼一闭两腿一瞪的进了棺材都追不上的。
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施木然仍旧每天枕着自己的兔子抱枕睡觉,不用再担心老师从讲桌处扔来的粉笔头,商柏也继续给于月朗讲着题。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偶尔也会忍不住去看学霸几眼的,只是学霸不知道,能知道和看到的是,小少爷在刻意躲着他。
从前乐颠颠的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尾巴,终于被甩开了,说实话,商柏并没有因此舒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凡是商柏在场的地方,施木然能少去就少去,不去更好,他就是这么直球的避着商柏,让他知道自己说话算话,就算是躲着也不愿意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有时候周易拉着施木然去操场时,会刚巧碰到商柏在打球,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等着第一时间给他送水,而是独自一人猫在角落里发呆,又或打瞌睡,但只要于月朗起身给商柏递水,施木然总会不自觉的瞄几眼,不瞄多,多了他会鄙夷自己。
可如果他把这时挂在商柏身上的目光再放久一点,哪怕几秒,就会发现,商柏其实也在看着他。
小少爷表现的太刻意,太安静,哪怕他们两个迎面走来,他都会别过眼神绕着道走。
商柏简直被他气笑,这个Omega追着他跑时,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缠着他,躲他了又恐怕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
摸底考试结束的第一个周末,胡主任大发善心,给A1班全体同学放了两天假,这对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他们而言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胡主任走后,同学们欢呼雀跃,热烈的讨论着去哪里玩。
“五一唉,正是放假的时候,去哪里都会挤。”
“不出去好好放纵一把,都对不起我天天熬夜熬出来的小痘痘啊~”
突然有人提议:“我们去爬山吧!”
“那不还是挤嘛。”
“晚上去,然后在山顶支着帐篷露宿一夜,吃个烧烤,喝喝小酒,聊聊天,看看山峰的夜景,多美啊。”
大家不约而同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悠然闲散的度假场景:“靠靠靠!提议不错,就这么办!”
期间有人回头看了商柏一眼:“柏哥,您看这样成吗?”
心绪不知道游离在哪处的商柏抬起头来,众人齐刷刷的都看向他。
“嗯,可以。”
接着,他慢慢回头,把眼神轻飘飘的锁在正趴在兔子抱枕上睡觉的施木然身上。
那一瞬间,小少爷懒洋洋的扭过头去,睡眼惺忪,偏巧不巧和学霸的复杂目光撞了个满怀。
第41章 受伤的小兔子
爬山野营安排在周六。
施木然本来不想去的,体力劳动嘛,不适合他,他一个吃香蕉都懒得扒皮的人怎么愿意这般劳累。
但周易却一直在他耳朵旁叮咛琐碎,施木然被他叨扰的烦了,也就同意跟着了。
周易也是一个Omega,长相普通,性格懦弱,信息素也不是多么优质,属于那种很努力生活和学习的人,可现实情况是,他成绩并没有多好,家境更是一般。
这样的人,在A1班这个精英云涌的地方很难立住脚,可他偏就有那么一寸四方天,还立得笔直。
因为他成天的跟在施小少爷屁股后面随叫随到,鞍前马后,尤其听话。
说好听点:“周易嘛,施小少爷的小跟班。”
说直白点的:“周易啊,铁打的马屁精,施小少爷的狗腿子!”
周易对此置若罔闻,比起这些人,施木然最起码从来没有看不起他过。平常虽然多使唤他了点,但关键时刻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自己。
那天傍晚时分,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开始出发,于月朗一直跟在商柏旁边,惹得大家交头接耳的八卦了好一阵子。
施木然走在队伍的最后,兴趣乏乏,和周易有一步没一步的边走边歇,很快就脱离了集体。
商柏回过头看施木然的时候,他正和周易蹲在山窝的草丛中不知道研究什么,小少爷的笑容明媚又好看,商柏看得愣了一下。
于月朗看到商柏停下,温柔的问:“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你累了?”
于月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商柏收回自己的目光:“嗯,那就休息一下吧。”
后面的人看商柏他们停下来,也跟着原地站住了脚。
小少爷仍然专注的盯着一串狗尾巴草,时不时得还用手指摸一下点一下,满脸认真的和周易说着什么。
商柏嘴角勾了一勾,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温柔了下去。不得不承认,认真起来的施木然很可爱。
他自己也许尚未察觉到这种异常,但于月朗却把这一幕看得分明,如果说先前是他看错了,那么这一次,他完全可以笃定,商柏他看着施木然的时候,的确笑了。
一个人爬山孤独,但一众人爬山就有意思多了,他们说说笑笑,从日暮走到天黑,加上山路本来就崎岖,也才走到一半的路程。
有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大声嚷嚷开来:“我靠,天气预报说八半点左右有暴雨!”
众人回头:“什么?刚才不是还晴得好好的。”
“这里的天气本来就多变。”
一个瘦高的Alpha气愤道:“那你他妈的还挑这地!”
“这里风景好嘛。”
商柏抬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的确有大雨欲来之势。
夜晚的山路本来就比白天难走,这片区域经常会发生泥石流,暴雨天行山路怎么说都太危险,商柏看了看时间,觉得现在下山是最好的选择。
他停下脚步,平静的对人群说:“离暴雨还有一个多小时,继续前行太危险,我们先下山吧,明天放晴再过来。”
大家相互看了看,觉得安全第一,于是纷纷表示同意,三五成群的调转方向准备下山。
商柏往队伍的尾巴巡了一圈,心里一沉,拔高声音问众人:“施木然呢?”
一伙人面面相觑的摇了摇头:“他应该早下山去了。”
“是啊是啊,我看施木然来的时候就不是太乐意,一直都走在后面,说不准看天一变就下山了。”
“小少爷娇生惯养的肯定受不了罪,也许早走了。”
商柏冰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走到周易身边:“他刚才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你见他下山了?”
周易一脸懵圈,支支吾吾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们走着走着,他好像停了一下,我也没大在意,就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我……还以为他在后面呢。”
商柏听完脸色一变,急忙对队伍为首的瘦高个Alpha说:“你带着他们先下山,我去找一下施木然。”
Alpha回答:“商柏,要下雨了,这里雨天容易突发泥石流,很危险的。”
“所以我要去找他。”
于月朗也跟着阻止:“商柏,你先别着急,要不我们先下山看看施木然回没回去?”
商柏反问:“要是没回去呢?”
大家伙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有泥石流,谁都知道危险,而施木然现在下落不明,他们却让自己往最好的方面想,即使这最好的一面可能性很低。
他没资格说任何人冷漠无情,但把施木然抛下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商柏脑海里突然浮现,施木然一个人蜷缩成一个小团子眼圈发红的的模样,心里一刺,脚上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一些,没消几分钟就把于月朗他们甩在身后。
山中无日月,天色一片漆黑,商柏掏出手机把手电筒打开。
但这光又实在太微弱,他心里无法自制的紧张起来。
施木然伤口才愈合好,又起了一场高热,身子那么虚应该走不了多远的,他思索了一下,决定往回找一找。
树木葱茏,草木繁密,这时候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商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不知不觉间就找了一个多小时,阵阵凉风从老树的枝丫里窜出,自带一股凉意,看这天应该就要下雨了。
商柏的手机也没有多少电了,他不禁想施木然是不是真的已经回去,或者他可以再往前面找一找。
和施木然已经回去相比,商柏更愿意猜测他很勤快,早就跑到队伍的前面。
他如是的排除把施木然一个人留在山里的任何正当理由,不见人不死心。
就当他准备继续往前走时,百米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低呼。
他木纳的站在原地,这声音太恍惚,他突然害怕是自己心急出现了幻觉。
但很快,参天大树下的羸弱声音再度响起:“兔兔不怕,不怕哦,我就是想给你包扎。”
商柏心脏狂跳,飞快的往草丛深处半走半跑着过去。
然后,第一眼就看到藏在大树下小小的Omega,和他怀里抱着的小兔子。
Omega抬起头来,目光触及他的瞬间,笑得格外灿烂。
商柏恍然,木纳的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问:“有没有受伤?”
施木然慢慢起身,蹲得太久腿都麻木了,他把怀里的兔子举起:“我没事,可是小兔子受伤了。”
商柏低头把兔子打量了个遍,左腿系上一块白色的布条,血迹已经干枯。
Omega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钝物划开一个口子,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是用石头割破了自己的衣服给兔子包扎了。
商柏看了看施木然脸上的泥巴,声音轻柔:“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等会再下山。”
施木然乖巧的点了点头,眼睛里透着微茫的光,跟着商柏往前走去,许是太饿太累,他刚走几步就虚晃了一下,商柏扶了扶他,脚步随着放慢了一点。
“怎么落了队?”
施木然小声解释:“看到这只小兔子受伤,就跟着他跑到这里了。”
商柏跑到嘴边的责备话,又给咽回肚子里:“害怕吗?”
施木然轻轻的摇了摇头:“刚开始有点怕,但后来就不怕了。”
“为什么不怕了?”
“我都找到小兔子了,肯定也有人能找到我。”
商柏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那要是没人来呢?”
施木然后怕的回答:“那我会哭的”,说完却笑了,“你不是没让我哭嘛。”
商柏无视他的瞎开心,严肃道:“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今天我要是找不到你,你就要一个人在这过夜了。”
施木然小声辩解:“不会的。”
心里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天呐,幸亏商柏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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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大白兔奶糖
山上能避雨的地方很多,一块礁石,一隅山涯,甚至一颗茂密的不透一丝灰尘的大树,但商柏还是选择一片稍微干净遮风的空地搭起了背包里的帐篷。
人施小少爷身娇体弱,不能让他将就。
商柏搭帐篷的时候,施木然特地睁大了眼睛去看,一点忙也帮不上,商柏自然也不需要他帮忙。
十几分钟后,学霸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帐篷搭好了,两个人进去没多久,倾盆大雨就泼了起来。
施木然万幸的感叹:“差一点就淋雨了。”
商柏掏出包里的干面包,悠悠开口:“放心吧,不会让你淋雨的”,把面包递给他后,又无奈的说:“只有这个了,你将就吃点吧。”
施木然满不在乎的接过面包,一口咬了下去:“没事,我不挑食,咳咳,咳咳……”
商柏抿了抿嘴角,把手里的水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
不挑食的小少爷实在嚼不来这又干又硬的面包,最终把一瓶水都喝到底了,也只吃那么几口,剩下的全都喂给受伤的小兔子。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消一会,平地打了几个响雷。
施木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商柏靠近一些,商柏见状往他身前挡了挡,低声吩咐:“困吗?困就先睡会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施木然抱紧小兔子,打了一个冷战,对商柏摇了摇头。
小兔子支愣的耳朵垂了下去,眼睛半阖,安安静静在他怀里蜷缩着。
不知过了多久,商柏听着外面的雨声消停了,回头看向施木然。
Omega用手抚摸着兔子柔弱的皮毛,低头浅笑,脸上格外满足,他仰起头时发现商柏盯着他看,愣了一会,问:“我们还下山吗?”
商柏看了看时间:“太晚了,不下了,就在这将就睡一夜吧。”
年轻气盛的Alpha和未经标记的Omega独处一室,怎么说都有点不合适。
施木然小脸一红:“嗯,可以。”
小少爷喜滋滋的打开睡袋,把小兔子搂进怀里,商柏和他保持着自认为很安全的距离,也俯身躺了下去。
两个人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后,施木然扒开帐篷的一个角,伸出小脑袋,当即喝了一口凉风,打出一个喷嚏。
接着,久久未进入睡眠的商柏就听到Omega惊喜的声音:“哇,好多星星哦。”
商柏转过身子,施木然回头对他笑着说:“商柏,你看,天上挂满了星星。”
商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雨后的夜空,星辰盏盏,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施木然小声的自言自语:“我终于看到星星了。”
商柏也想说,他见到的远比星星还耀眼。
第二天,天气放晴,凌晨六点不到,施木然就从睡梦中惊醒。他睡觉认床,睡袋那么硬他起初翻来覆去的特别难受,但和商柏说过晚安后,他竟然一夜好眠。
他醒时商柏已经从帐篷里出去,施木然伸出脑袋对他说:“商柏,我想下去带小兔子去包扎伤口。”
商柏转过身子对他点了点头。几分钟后,他收好帐篷,带着施木然往山下走去。
还没走多少路程,小少爷就皱着眉头停了下来,商柏看出他的不适:“怎么了,不舒服吗?”
施木然几乎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此刻肚里空荡荡的,只觉得四肢绵软无力,使不上一点劲,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我,我有点走不动了。”
商柏看见施木然一副好像要当场晕倒的模样,弯下身子:“我背着你吧。”
什么?他一个还尚未被标记的Omega怎么可以随便让Alpha背他,不可以,不可能!
“嗯,好。”
施口嫌体直小少爷十分乖巧的挂在了商学霸的后背上。
就这样,他搂着小兔子,商柏背着他,画面感特温馨的走了很长一段路。
施木然脸红脖子粗的,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为了缓解尴尬,他没话找话:“我其实有点低血糖。”
商柏问:“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晕,非常特别晕,他觉得商柏背他下山这件事简直跟做梦一样。这个人明明说出过那么无情的话,可每次他有危险却第一个冲上来。这要人怎么讨厌他躲着他啊。
“爬山本来就耗体力,知道自己低血糖,为什么不在口袋里备几颗糖?”
“备了,自己在大树底下时吃完了。”
商柏轻轻回头:“那,趴在我背上睡一会。”
施木然张大了嘴,让商柏背着他已经算极限了,怎么能枕着他的后背睡觉,不不不,万万不可的。
也的确做不到,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厚脸皮突破自己的底限。
施木然望了一眼怀里的兔子:“不用了,我不困”,又随口问:“商柏,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糖吗?”
“苹果味。”
施木然:“……”
好吧,鸟屎,不,苹果这个梗他这辈子是过不去了。
“不是”,小少爷嘟起嘴,摸了摸兔子耳朵,“是大白兔奶糖。”
见商柏没接着回答,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第一次吃这种糖的时候,凌澜刚来我们家,那时的安泊开始经常出差不在家,我有时能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他。”
“可是只要我一闹脾气,他就会偷偷塞一把大白兔奶糖给我,我剥开吃进嘴里,觉得糖很甜,就会原谅他。”
商柏听后:“安泊?”
“安泊是我爸爸,一个漂亮的Omega。”
“他们经常很忙?”
“嗯,很忙,凌澜过来后就忙了起来,我有时好几个月就只能见他一次,父亲的话就更忙了”,施木然说到这,声音失落了下去,“我一年也见不了他几次。”
商柏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心疼,这个小少爷看似众星捧月,但其实两个人私底下见到时,他的的确确都是形影单只一个人。就算是受伤进了医院,身边也没有个照顾的人,说起来谁又会相信。
“所以”,施木然轻松一笑,“我要吃最甜的糖,喝最烈的酒,穿最酷的衣服。”
也要有这世界最好的Alpha。
商柏嗤笑:“喝最烈的酒?”
捏着兔耳朵的施木然底气不足的回答:“嗯……这样,父亲就会多看看我了。”
“为什么不是有最好的成绩?”
施木然解释:“没有用,我以前成绩其实还不错的。但父亲不会因此多夸我一句,他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完全是他自己多有能力,他有的只是拥有好东西的魄力,父亲他喜欢有野心的人。”
他深处淤泥之中,却能够挑出最璀璨的宝石,这才是真正属于强者的能力。
商柏饶有兴趣的说:“没想到,你还懂那么多。”
施木然自豪的回答:“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还有什么?”
“还有”,施木然想了一下,“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狗,他起初对我很冷淡,我为了驯养他,把他关在笼子里很多天,也不给他喂食。”
“最后,狗子放出来后就被我驯得服服帖帖。”
商柏:“……”
高冷,驯服?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这个Omega是在变相的骂他是……那啥吗?
施木然哪能想到这一层,他声音欢快的问商柏:“那你呢,你是不是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有相处很融洽的兄弟或姐妹?”
施木然打心底里羡慕这样的一家人。
许是受了施木然真心话的影响,商柏缓缓开口:“并没有。”
那些密不可宣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流般涌出,“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施木然一怔:“什么……”
“抑郁症自杀。”
“我的父亲后来带回了一个女人——”
“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施木然彻底惊住了,他从商柏这平静的几句话里得到了太多讯息。
没有他以为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商柏他……其实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同父异母的姐姐?那说明他的父亲早在和他母亲结婚前时就有了外遇,抑郁症自杀?那肯定是发现他父亲外遇这件事了吧……
施木然的脑袋在飞速的运转着,从未有过的清醒,一张成天啪嗒啪嗒的小嘴瞬间哑了言。
第43章 无名之火
施木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商柏见他这么老实,轻声问:“怎么了,头晕得厉害吗?”
施木然回过神来,木纳的回答:“好一点了。”
小兔子用爪子蹭了蹭他的手心,他不吃痒的缩回胳膊,再抬起头时,旭日东升,一片金辉。
他刚刚还灰暗的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把身子往前倾了一点,小脑袋差不多抵在商柏的肩膀:“你看,今天的太阳很好呢。”
商柏的耳朵一片温热:“嗯,很好。”
小少爷欢快了起来,抓着兔子耳朵的手不小心蹭到了他的脖子。
温凉,柔软。
天气很好,这是一个不可辜负的愉快早晨。
他们下山后,商柏首先找了个地方吃饭,施小少爷显然是饿急了,真不挑食了,简直是吃嘛嘛香。
吃完饭后,两人又去兽医院把兔子安顿好,施木然很喜欢小兔子,临走前恋恋不舍的握着小兔子的爪子告别。
返程的路上,商柏看出施木然不大开心,从兜里掏了一下:“把手伸出来。”
施木然听话的伸出手,商柏哗啦啦抓给他一把白花花的糖果。
施木然一呆:“大白兔奶糖?你什么时候买的?”
商柏平静回答:“你和兔子深情告别时。”
施木然低着头,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他把奶糖揣进怀里,十分金贵的拿出两颗,自己剥开一颗,把另一颗递给商柏。
商柏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施木然失望的“哦”了一声,把糖放进口袋。奶糖很甜,和安泊给的一模一样。
两个人分离的时候,小少爷弯下身子对车里的学霸说:“商柏,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商柏抬起眼眸,似乎回了他一句什么,车子当时开走了,施木然也没听清。
反正不是嗯,就是不用谢之类的场面话,施木然也没多去纠结。
只是这一次,他偏偏就猜错了,商柏对他说的是,到家回个信息。
车开出很远后,商柏才坐正身子,驾驶座上的中年司机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这都走多远了,早就看不到了吧。”
商柏神情微变,司机接着问:“他是你的Omega吧,看着挺可爱的,是个乖巧的孩子呢。”
商柏到嘴边的“不是”却生生的讲不来,明明从前可以很笃定,很无情讲出来的话,他如今竟是半个字都不愿意解释。
若非是自己的Omega,谁会那么精心的用糖去哄他开心,谁会惦记他是否安全到家。
以任何正常人的眼睛去看,这都是Alpha对自己Omega的宠溺,是商柏不承认都不行的那种。
所以他最终也只是回答司机:“嗯,他是挺可爱。”
施木然没听清商柏的话,自然,回家也就没有给他发信息。
晚上时他洗了个热水澡,穿着舒适的睡衣,手里捧着块蛋糕,心情大好的回到房间,然后跟做贼一样掏出商柏给他买的大白兔奶糖,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了。
就像当时抱到怀里的爆米花一样,施木然不舍得吃太多,他一颗一颗的把奶糖放进包装精致的罐子里。
不一会,手机“叮”得一声响,施木然一个翻身跳到床上,屏幕还在亮着,他看了一眼直接跟点了穴位一样动弹不得。
是商柏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到家了吗?
施木然晃晃小脑袋,急忙拿起手机回复:到了。
商柏紧接着说:嗯。
然后,五分钟后,又附加了一句:晚安。
施木然嘴角弯成了月牙:商柏,晚安。
他这边晚安过后是倒头就睡,枕头上沾满口水,睡得别提有多香。
与之相反,商柏却是一夜未眠。
一句“到家吗”说实话让他犹豫了很久,有多久,没有骗人,天亮到天黑。一句晚安也用尽了他毕生的温柔。
在他告诉Omega要远离自己之后,哪曾想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句话辗转反侧,整宿不能眠。
他居然怕Omega会迷路,会走错门,会回不了家……
所以,他莫不是傻了疯了,或者脑子抽筋,爬个山中邪了。
否则,要怎么解释AO之间不可抗力的致命吸引。毕竟,信息素不会骗人,而他和施木然又着实没什么契合度而言。
他是个劣质Omega,也不能靠近。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第二天小少爷从车上下来冲他招手时,商柏立刻就和自己妥协了。
他站在原地,一直到施木然小跑着追过来,才迈得动步子,不快不慢,十分明显的迁就着施木然。
小少爷一路上嘴巴不带停的说着话,商柏出奇的并没有觉得很烦,反而听得格外认真。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教室,于月朗偏过目光看商柏的时候,表情复杂。
整个A1班的人昨天都亲眼看到商柏背着施木然下山,于月朗又哪有不知道的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商柏看施木然的眼神不一样了。
但相比之下,他还是自信着的,毕竟他和商柏有将近99%的契合度,不会有谁没有信息素的相互吸引还能走到一起。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信息素和契合度是所有爱情迸发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不能说两生相厌,但绝不会互相喜欢。
商柏回到坐位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表情,于月朗更加确信是自己想多了。
下午的时候,商柏被一群人缠到篮球场,他从教室走出去的时候,施木然正巧和周易从小卖部回来,一众人推搡着从小少爷身边擦肩而过。
施木然停在原地,他对周易晃了晃手里的水:“我们去操场吧。”
等他们磨磨唧唧的赶到时,商柏已经打完了第一场,正对着场外不知道谁插上电风扇吹风。
他半撩起篮球服,上下来回摆动着衣服,腰上的肌肉充斥着属于Alpha的浓烈禁欲感,施木然盯着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出现一片火烧云。
商柏似是休息够了,一边运着球一边往球场里小跑。
女0们立刻尖叫了起来,施木然被她们震的眉头一皱,无比嫌弃的朝场外挪了一挪。
啧啧啧,可真疯狂,转念一想,自己巴巴追着商柏那会儿不也是这样吗?
那可真够丢人的。所幸他对丢人俩字没啥概念,觉得丢就丢,左右没半点损失。
于是,他也跟着女0拉拉队一起卖力的大喊着给商柏助威,不,施少爷绝对比女0们卖力。
因为商柏在听到小少爷那句百转千回的“加油”过后,手一偏,球完美的错过了投篮,呈弧线往赛场外抛了过去。
接着就是施木然每一次加油,商柏都会不带犹豫的失误,眼看这比分马上要拉平,女0和A1班的球员们纷纷对施木然投去愤怒的目光。
施木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加油必须有毒,立马闭上了嘴巴。
施小少爷闭嘴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商柏果然没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失利,一举完败对方。
一伙人围着商柏,起哄着下场,于月朗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把手里的水递给商柏。
这时,人群里有一个Alpha快步走到最边角位置的施小少爷身边,随手拿过他放在座位上的水,用手扬了扬:“小少爷,我喝了啊。”
商柏眼神幽深的看过去,只见施木然满在不乎的摆摆手,示意Alpha随意,他的胸膛立刻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怎么压都压不下来的那种,在Alpha快要拧开瓶盖之前,商柏语气冰冷生硬的对不远处的施木然说:“不是说买给我的吗?还不送过来!”
施木然听商柏这么一说,傻站在那好一会,才满脸疑惑的从Alpha手里十分别扭的拿走苏打水:“呵呵,那个,你今天就自个买去吧。”
于月朗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见施木然把水重新递给商柏,有些尴尬的抽了回来。
第44章 流言蜚语杀死人
施木然把水递给商柏时竟莫名有点心虚,不过他怎么样是他的事,商柏接了水,一把拧开,咕咚咕咚中间只换了口气就喝完了。
学霸原来那么渴的啊,不行,下回给他的水不能以瓶做计算,要以桶,对,以桶为计量单位,他还真是个聪明的学渣啊。
商柏喝完水后,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施木然,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走掉,把施木然弄得一脸懵逼。
懵归懵,看商柏走了,他拔着两条小短腿也自然的跟上了。
几分钟前还在跟施木然讨水喝的Alpha无辜的张了张嘴:“我,不是,刚才柏哥那样,我可以理解成他吃醋了吗?”
“我天,他吃醋?吃谁的?施木然?”
有人无比震惊的连连抛出一大推问题,然后又对神色莫辨的于月朗说:“小朗啊,你可得防着点了,别最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于月朗故作轻松一笑,其实心里早就一团乱麻。
施木然追上商柏,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我以前给你递水,你都不要,所以随手就扔给他,可能养成习惯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解释,可Omega的第六感告诉他,目前十分,特别,有必要去解释。
商柏面上没有任何改变,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悠悠回答:“这习惯不好。”
纳尼?啥不好?
学霸惜字如金:“不好,我要。”
施木然懵懵懂懂的点头。
他觉得商柏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介于学霸是块冰疙瘩,真让他说出什么质的跨越来,他又说不明白,总之,他和商柏的距离真真实实的在拉近。
施木然追在他身边喋喋不休时,商柏不再像从前那样不耐烦,虽不和他一起说,但会时不时的回答他一个“嗯”字,再不然,幸运一点,还可以看到他的似笑非笑。
商柏走路时会特意放慢脚步,等一等娇贵的小少爷,从球场上下来时,也会第一时间接过施木然递过来的水。
施木然又满血复活了,是的,他想追逐商柏的毅力又变得无坚不摧了,他努力的想追上一个人的脚步,那个人好不容易愿意等他一等,随便放弃多不甘心。
小少爷就是这么一个几颗奶糖就哄好的人,只是要看哄他的那人是谁。
如果满心的希望又化成泡沫了呢,那就到时再说吧。但商柏这一次,好像真的不会让他失望了。
施木然加了商柏的微信,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可无论他发的内容多么无聊繁琐,商柏都会给他回复,有时候几个字,有时候几句话。
即便如此,他也会开心的恨不得从床上弹起来。
凌澜总结小少爷最近的表现,完全可以怀疑他谈恋爱了。
“然然,追上你的Alpha了?”
施木然红着脸回答:“没有,只是他对我好一点了。”
凌澜多少有点心疼,喜欢是一件不对等的事情,谁先认真了,谁努力的付出了,谁也就伤得最深。
施木然从小就娇生惯养,哪曾像现在这么卑微,可仔细想想,他何时真的被太多人视若珍宝的疼惜。
爱他的人,有哪个不揣着满心的谎言,自以为是的给他编织了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比起商柏,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也包括他自己。
这样比起来,商柏反而光明磊落的多,喜不喜欢的向来分明,从不扯谎。
凌澜摸了摸施木然柔软的头发,心绪繁杂。
五月底的时候,整个高三年级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A1班同学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学习忙碌不堪,大家被压得喘不过来气时,也会偶尔缓解缓解,找个宣泄口,别的事没时间做,但聚起来八卦两句放松一下心情的时间倒还是有的。
厕所的角落里,几个Alpha正躲着抽烟,胡主任最近抓得紧,大家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有晚自习结束后,才三五成群的躲进厕所里。
施小少爷正在水池边洗手,才打开水龙头,就被拐角便池处窜出来的烟味呛得眼泪直流,他小脸一崩,刚想发火就听到一个Alpha拖着粗重的声线说:“唉,你们说最近柏哥和施小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啊?啥玩意?怎么不一样了。”
Alpha故作神秘的回答:“老子赌一包烟,他俩绝对搞/上了!”
“卧槽,你他妈瞎胡说啥呢,谁不知道商柏和于月朗是一对,他不是烦施木然烦得紧吗?”
Alpha不服气的回答:“烦个锤子,烦还喝他给的水,烦还由着人小少爷天天的跟着他。”
大家立刻被Alpha的话浇醒,不可思议:“靠,不会吧,我见商柏对于月朗也没那么有耐心过啊。”
提到于月朗,他们讨论的更热闹了起来:“啧啧啧,可惜了,于月朗可是块香饽饽啊。”
“施木然除了他那个小少爷身份还有啥,命好会投胎,算个屁!”
Alpha说这话时,有很明显的嘲讽意思:“哈哈,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他已经分化成一个Omega的事情。”
“呵,还是个劣质Omega。”
“你们记得不,他以前还以为自己是个Alpha呢,瞧瞧他那发育不良的样子,还Alpha,做个Omega都不合格!”
水哗啦啦的流着,对面讨论的太热闹,完全没注意施木然这边的情况。
“还真以为自己神气呵,不是凭他那个破少爷身份谁会围着他转~”
“哈哈哈哈,劣质Omega,还真特么够戏剧啊——”
劣质Omega。
劣质……Omega……
施木然的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乱作一团,只觉得两眼一黑,双脚像踩到了棉花上,是啊,劣质Omega,他怎么就忘了这事呢。
和商柏的距离再靠近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喜欢把事情往最好的地方想,也会因此忘记一些客观事实,例如,他和商柏的契合度很低。
施木然身子一歪,就在快要摔倒的瞬间,后面突然有人扶住了他,把他禁锢在怀里。
接着,一双手从他背后伸了出来,把一直流着水的水龙头关掉。
施木然回过头去,只见商柏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一时语噎:“商柏……”
商柏沉默的点了点头,眼神幽深的瞥向声音处。
Alpha们浑然不知的继续讨论着:“我看,白送都没人要吧。”
商柏脸色铁青,抬了抬胳膊,用手捂住了施木然的耳朵,低头凑近他,小声说:“闭眼,别听。”
Alpha的信息素从胸膛深处四散开来,本来就低血糖眩晕的施木然更是经不住这么浓烈的信息素,直直的倒在商柏怀中。
前一秒还在碎嘴的Alpha立刻闭上了嘴巴,齐刷刷的往洗手台看去。
小小的Omega如同一个乖巧的兔子一样蜷在商柏怀里,商柏整张脸渡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郁,语气肃杀的对他们说:“滚出去!”
Alpha们被这股信息素压得胸口发闷,小腿不受控制的发抖:“柏,柏哥。”
商柏的声音结成了冰:“别让我说第二遍。”
没有刻意威胁和压迫,但众人急忙撤了个干净。
这样的Alpha他们万万惹不起,可是这样的Alpha为什么会因一个劣质Omeag去动怒。
果然是有一腿啊。
第45章 下了毒种了蛊
Alpha散去过后,商柏也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
施木然缓了好久才自己慢慢站稳,他转过身子正对着商柏。
“还难受吗?”
一语双关,施木然不知道他到底问的是身体还是心里,仰起小脸回答:“好一点了。”
商柏不会劝人,Alpha们的话肯定刺到他了。他一直以为施木然生来就被众星捧月,惯出了周身的骄纵任性,凡事只图自己好玩,完全不顾旁人感受。
劣质Omega嘛,心性最为刁钻,惯会装可怜博取同情,天生长了一张会骗人的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单纯如施木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女人聪明一点,但愚笨并没有阻碍施木然那颗想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的跋扈心思。
可如今,他发现他错了。
那些溢美之词背后原来是那么深的恶意,围着他把他捧上天的人其实也是最想踩踏他的人,他看似拥有一切,出门时却形影单只,就连生病住院身边都没有一个看护的人。
他的任性只是为了讨一句Alpha父亲的夸赞,耍赖也是为了多留一刻他的Omega爸爸,他只是想有一个人真心的陪在他身边。
但每个人都围在他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真心的去靠近他。
商柏一时语塞,不知道还要和施木然说些什么。
施木然脸上当即挂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心里嘛,也没事。”
“我其实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大少爷脾气,不喜欢我。”
商柏是第一个带着有色眼镜的人,他相当有自知之明的清咳了几声。
施木然没在意,继续说:“他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全当没听见,我就是胎投得好,我就是要所有人都围着我转。我就是骄纵,那又怎样,他们不还是羡慕嫉妒我不用太努力都会有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生。”
商柏听完嘴角一勾,得,还真是这样。
施木然也随着会心一笑:“我不在乎,因为是他们说的。”
“他们?”
施木然肯定:“嗯,他们,所以怎样都行。”
凌澜觉得他好,安泊说他没错,Alpha父亲肯夸赞他一句……还有,还有商柏,在听到有人中伤他时也在保护他。
这就够了。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多,不是旁人的艳羡和捧吹,也不是安泊的多少礼物,施厉严的多少卡,他们给的这些,施木然从来就不需要,他只是想要一个陪他的人。
一个,在他偶尔害怕时可以对他说没事的人。仅此而已,并不多。
他们啊,以为给了很多,从来就没问他想不想要。
可是现在,施木然真切的感受到,有人给了他想要的这些简单的奢侈,没有问就给了。
Alpha们在他还未分化时那般殷勤,说出来的话一个比一个动听,可还不是觉得他是一个徒有虚表的劣质Omega,商柏虽说出了最伤人的话,但每次都会在他陷入危险之时挺身而出。
他也终于明白这么努力的追着商柏是为了什么,这样的Alpha,就值得他不放弃的追逐,也值得他更多的付出。
他想,他是喜欢商柏的,就像施厉严喜欢安泊,而并非只因为他是一个精英Alpha,这个世界上优秀的Alpha那么多,为什么就只他商柏不可。
他追逐这个人的脚步,不是因为习惯,是心之所向,是欢喜所致。
“商柏,我……”
施木然看向商柏的眼睛有半遮半掩的羞赧,有恍然大悟的清醒,还有深深的让他心跳漏掉一拍的无限眷恋。
商柏被他看得一愣,这样的眼神不该是小少爷能有的,他疑惑的反问:“怎么了?”
施木然嘴角挂起一个璀璨的笑容:“没什么,就想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劣质Omega。”
当然……
“不是。”
“也不觉得我给你的水下了毒。”
“不觉得。”
才怪吧,是下了毒也种了蛊,所以他才对小少爷慢慢的手足无措起来。
刚开始不忍拒绝,后来舍不得拒绝。
商柏说的是小少爷想听到的答案,他低头“嗯”了一声,见商柏转身离开,就默默在后面跟着他。
两个人回到教室后,几个Alpha脸色异常难看,都不敢正视商柏。
于月朗正在认真的做着习题,一见商柏回来就抬头微笑,但目光触及到他身后的施木然,瞬间冰冷了起来。
什么时候起这俩人变得那么亲近,从前商柏面对施木然时,总会不耐烦和嫌恶,有多远就离多远,真甩不掉时也是表现得非常冷漠。但现在,他对这个小少爷却多了几分纵容迁就,烦躁和疏离却是与日俱减。
好像那次爬山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起来,于月朗不止一次的奇怪,商柏和施木然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契合度那么低还能让人觉出一种恋人间亲密的错觉。
也只能是错觉,于月朗对自己和商柏的契合度有足够的自信,但自信归自信,他对施木然确确实实存了戒心。因为不只是他,A1班同学都看出了商柏对他态度上的明显变化,流言蜚语传得多了,他也会嫉妒和不安。
商柏回到座位上后,于月朗苦笑了一下,继而对他说:“商柏,我看你早上是坐公交车来的吧,怎么没有骑车?”
商柏回答他:“车子坏了,还在修。”
于月朗立刻说:“哦,那今天放学我们一起等公交吧,司机刚给我打电话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商柏平静的应了他一声,于月朗听后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一直觉得他和商柏天生一对,毕竟信息素那么匹配,也算是AO之间少有的典范存在了吧,但事实上商柏对他也并不比施木然强到哪里去,不厌烦但也没有多热枕。如今他和施木然走的那么近,自己就更可有可无了。
所以人啊,也不能太盲目自信,有时候想要的东西也得学着去主动争取一下的。像施木然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吧,商柏他或者也希望自己勇敢一点呢。
就这样,于月朗终于等到放学,他早早的收拾好书包,等着和商柏一起坐公交,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商柏独处了,心里竟莫名的有点激动。
两个人出教室后,施木然站在门口正等着他们,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和施木然各自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然后一左一右的都跟在商柏身边,说实话除了施木然不觉得尴尬以外,另外两人脸色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施小少爷没心没肺的对商柏说:“凌澜今天有事没法过来接我了,商柏,我和你等公交吧。”
商柏有些无语的点点头,那还真够巧的,今天不知道是啥好日子,司机都约好了有事,不知道还以为组团去淘金去了。
而另一边,已经快到学校门口的凌澜默默的调转方向,大有一种孩子大了管不住的无奈。
三个人并没有等太久,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公交车就已经到站,人潮涌出来的时候,商柏率先护住施木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被隔绝在外的于月朗顿时僵在原地,朝商柏不可思议的看去,Alpha身形高大,把瘦小的Omega圈在怀中,眼睛从上到下都停留在他的身上,连一丝余光都不肯分给旁人。
“怎么可能……怎么会……”
商柏是在保护施木然吗?Alpha不应该出自本能的去保护自己的Omega吗?可那个Omega明明是他才对,他们的契合度那么高,商柏怎么会把他撇下?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月朗慢慢走近商柏,嘴角轻微的扯了扯:“我们进去吧。”
第46章 我原是喜欢你的
商柏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小少爷上车。
施木然一蹦哒到车里,就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跟商柏错开坐,学霸不喜欢他黏糊的太紧嘛,那就离远一点,刷个好感度呗。
商柏看到小少爷坐在自己后面,脸色变了一变,胸口莫名的堵了一下,于月朗上车后倒不客气,相当自然的坐到商柏身边。
施木然也不在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这是以进为退,是大智若愚呢。别问他从哪里学到的套路,网上论坛上花钱请大神指点的。
他是个困路子,车还没有开出多久,就打起瞌睡来,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磕着商柏的后座,商柏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看着小少爷,眼神说不出的迟疑,几秒钟后,他终于把目光移开,从座位上站起,在心里轻叹出一口气,看不下去了,又或者他,不忍心了。
商柏默不作声的坐到施木然身边,伸出左手放在坚硬的椅背上,小少爷的额头有节奏的撞着他的手背,每一下都直击商柏的心脏,慢慢击溃他牢不可破的防线。
于月朗看到这一幕表情不受控制的阴沉了下去。这种程度的话,已经不是他自欺欺人就能解释的,这不是一个Apha对一个不相干Omega应该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99%的契合度都没能让商柏这样对过他。
公交车快到站的时候,于月朗转身对商柏笑了笑:“我们到了,可以下车了。”
商柏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对施木然近乎耳语一句:“我要下车了。”
施木然咂咂嘴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意识不是太清醒的问:“嗯?我们到了……”
商柏耐心纠正:“我到了。”
小少爷表示已经听明白,嘴角扯开:“嗯,那你下车吧,明天见。”
商柏一边起身一边嘱咐:“别睡过站了,你还有四站就下车。”
施木然眨巴眨巴大眼睛:“哦,知道了。”
商柏这才放心下车,于月朗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在车门关闭的瞬间,看了一眼玻璃窗上倒映出的施木然的笑容。
很璀璨,很明媚,他看着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级别纯粹的优质迷人Omega。
否则,商柏为什么会对他格外温柔,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不要说于月朗,商柏自己都无法解释他最近对施木然的转变究竟是何原因。
于月朗最终别过身子喊了身边Alpha一声:“商柏——”
“嗯?”商柏回过神来,淡然的抬起眼眸。
“你那天下山和施木然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怕商柏觉得他在打听事,又接着说:“我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好像亲近了一点。”
也许不是一点,那么明显也不可能只是一点。
发生了什么呢?商柏突然无从说起,就是觉得小少爷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般众星捧月,他是孤单的,也是单纯的。他可以对所有心机叵测的劣质Omega冷漠嫌恶,可无法对一颗奶糖就能哄好的小少爷狠心,即使施木然本身也是一个劣质Omega。他也不是不讨厌劣质Omega,他只是不讨厌施木然罢了。
可现在有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关系亲近了,他又突然想,也许不仅仅是不讨厌那么简单,或者还存在那么几丝……怜惜,不忍。
不过,他平白无故的要去怜悯一个劣质Omega做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应该和这天下所有的劣质Omega不共戴天才对,怜悯……他做什么,可是,商柏扪心自问,就真的讨厌吗?
施木然曾经眼睛里噙着泪水问他:“你讨厌我吗?”
商柏当时回答他,不讨厌,也……
也什么,最后不愿意说出口的是什么……
——“你见了谁?”
——你喜欢上一个劣质Omega了?
喜欢上劣质Omega……劣质Omega啊……
也喜欢啊!
怜悯一个人就是喜欢啊,不忍心不舍得伤害这些通通都是因为喜欢啊。
所以,他果然如同她的Omega母亲所说,喜欢上了一个劣质Omega。
那个小家伙只需用通红的眼圈看他一眼,那些故步自封的坚持就会溃不成军,那些禁锢许久的信息素就开始不受控制,身体总比心理诚实的多,肢体的接触已经发出喜欢的信号,信息素又怎会不去疯狂的叫嚣,可嘴里心里却偏偏不肯去承认,商柏从来没觉得自己竟是这般的愚笨懦弱。
他原来是喜欢着施木然的啊。
既是喜欢,又如何做到不去改变,对他好,想保护他,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商柏最终轻微的勾了勾嘴角,对于月朗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很可爱。”
于月朗一脸蒙圈:“可爱?”
“嗯,不大聪明,还可爱。”
若是旁人,完全可以怀疑这位学霸在十分不要脸的撒狗粮,但听者是于月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嫉妒使这位优质且柔弱的Omega双手微微颤抖,他死死的咬住嘴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他绝对不会相信商柏会说施木然可爱这种话,这样的夸赞对于商柏而言,就如同情窦初开的Alpha对心仪的Omega在深情告白。他的一句你真可爱绝不亚于我喜欢你。
于月朗无声的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刻的心情,沉痛伤心,不甘嫉恨,也不至于,其实更多的是吃惊。
信息素完全背离的两个人如何相互喜欢,一时错觉他相信,但一心一意永久的喜欢那绝对是在开玩笑,若怎样的两个人都能相爱,那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信息素这种东西做什么。
所以他只是大方的平静的朝商柏点了点头:“嗯,很可爱。”
被暂时迷昏了头的Alpha,说再多也没用,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清醒,在此之前,他应该保持自己的尊严。
商柏也没在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无月的夜空,一片漆黑,没有一颗星星,脑海里突然浮现他和施木然在山中过夜的那一幕,小少爷伸出脑袋看着满天繁星,回头对他粲然一笑:“我终于看到星星了。”
他那时觉得自己看到的远比星星还耀眼,现在想想那耀眼的存在就是看星星的本人吧。
无论怎样,商柏觉得自己要万劫不复了。
不仅没有远离,还喜欢上了一个劣质Omega。那,喜欢就喜欢吧。
商柏骨子里有和施木然一样的执拗,不喜欢就算了,可真是喜欢上也不会逃避,从前是弄不清或者不敢弄清,但现在既然认清了也就不会在逃缩。
他天生冷血,尚不知心中欢喜一人该如何是好,只知道要疼惜他。然后呢,予他温柔给他保护,再然后,学霸承认自己愚钝了,然后不伤害吧,可自己之前分明伤害了他很多次啊,施木然要是个记仇的人,那恐怕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他了吧。
所幸他的Omega单纯好骗,只要自己花点耐心就能哄好,再不要脸一点的说,小少爷压根就不需要哄,他只需招招手,可爱迷人的Omega就会自己躲进他怀里。
说实话,他其实挺享受施木然这么追着自己的,要不是目前他通晓了自己的心意,倒也不介意小少爷还这么缠着自己。
商柏掏出手机,看了看Omega一闪一闪的头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算了吧,他的Omega不大聪明,这一次,换他追着人家吧。
万劫不复也好,背弃原则也罢,对这一个人也只此一回。
第47章 吃醋真香现场
商柏的觉悟可以说是很立竿见影了。
他第二天见到施木然时,连眼角的余光都变得格外温柔,施木然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心里莫名的紧张不安起来,这是神马情况,莫不是学霸又被他缠烦了,果然啊,追学霸是一个漫长又艰难的过程,欲速则不达,不能紧跟着不松手了,还是要给他一个缓冲时间的。
于是小少爷也不去看商柏打球了,有那会功夫就拉着周易到隔壁小店里吃冰淇淋。当他和周易勾肩搭背的一人捧着个冰淇淋赶回教室时,商柏正站在阳台处眼神冰冷的盯着他们,周易被他吓得当场就扒开施小少爷的小爪子,低着头飞速的跑进了教室,独留施木然一个人僵在原地。
有一种被正牌当场抓包厮混小三的心虚和错觉是怎么肥事,小少爷心里抖了一抖,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哈哈:“商柏,你打球回来啦。”
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对啊,这会应该还没结束啊。
的确没结束,可学霸往场外瞟了一眼没寻到施木然,越打越没劲就先赶了回来,好巧不巧就撞见这两个Omega光天化日之下勾肩搭背,轻浮的不成样子,他心里没来由蹿出一把火。
“我的水呢,不是说以后都给我送水吗?”
啥?这么吃人的凶巴巴模样就是为了喝口水吗?
施木然呵呵一笑,那感情没问题啊,就是黄金做的水他也能管饱,于是转身准备把小店里的水给垄断掉。
商柏见他要溜,语气生冷道:“去哪里?”
“买水啊,你不是想喝水吗?”
商柏吸了一口气,有点后悔刚才对施木然那么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见不得施木然和旁人走那么近,转念想着,自己确实不讲理了些,都是Omega,能有啥结果,Alpha的天生占有欲还真是不可理喻。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来到小卖部,金主小少爷还没掏出卡实现自己包养商柏,啊不,包养商柏喝水的霸总计划,商柏却先包养了他,嗯,他的冰淇淋。
商柏打包了小店里所有口味的冰淇淋,一股脑全塞给了他,施木然颤巍巍看着他,心里叫苦连堪,学霸的报复心都是那么强的嘛,不就是没有给他送水嘛,至于那么明目张胆的摧残他的胃吗?怕这一大包冰淇淋吃完,他都能拉肚子拉得去见阎王爷了吧。
商柏没觉察出小少爷的为难,还颇为得意:“够吗?不够我们再出去买。”然后为了体现自己的男友力又加了一句,“喜欢的话天天带你吃。”
施小少爷听后脸色一变,纳尼,这是天天让他拉肚子的意思吗?商柏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啊,何至于这么报复他,怕不是缠得太紧把学霸逼疯了,那以后可得知进退,多加注意点了。
“商柏,你放心,我不会再去看你打篮球,也不会跟你一起坐公交回家,不缠着你看电影,不——”
商柏突然停住脚步,脸色难看,用阴鸷的眼神扫了扫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便。”
“那冰淇淋可不可以不吃了?”
“随便。”
啊哈,果然啊果然,立场还是得摆明才是。
商柏转身走得飞快,施木然捧着冰淇淋小跑着在后面跟着,不一会,小少爷额头上就冒出了晶莹的汗珠,小口小口的喘着气,正当他追也追不上又不知道说什么时,商柏突然停住步子,待施木然跟上他后,清咳了两声,语气放缓道:“不吃冰淇淋就算了。”
“不想坐公交我骑车带着你,想看电影今天就去看”,想了想又改口道:“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但你要看我打球,给我送水。”
施木然吃惊的张了张嘴:“啊?”,随即立马点了点头,“好。”
虽然不知道学霸哪根筋搭错了,但这于自己而言绝对是买一赠一大堆、稳赚不赔的买卖。
施木然也有想过,这可能是学霸突然心血来潮的随口一提,但没想到的是,放学后商柏竟然真的在学校门口等着他,还推着自己那辆超级炫酷的自行车,施木然看到自行车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贼疼,他有点瑟瑟发抖的跟商柏打了个招呼:“嗨~,商柏。”
商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施木然心里一沉,我天哪,这什么恶魔的笑容啊。
“还不上来。”
小少爷咬了咬牙,急忙跑了过去。
好在商柏骑得并不快,但施木然娇贵的那啥坐惯了十层软垫,所以身子七扭八扭的一点也不安生,商柏回了一下头问:“尿急”
施木然:“不是。”堂堂一个学霸说话竟然这么直接粗暴,让他有些尴尬,“座子有点硬。”
他以为商柏会觉得他事多,却不料想学霸只是温柔的说:“那我骑慢一点。”
施木然立刻反省自己太过矫情,也太过贪心。从前他觉得只要商柏愿意载着他就够了,但现在要求却越来越多,不仅想让商柏带着他,等着他,还希望他慢一点,多纵容他一点。
人啊,果然是不知道满足的,有了星星还想要月亮,给了一点就想要更多。
如果真说起来他为什么如此贪心,商柏的默许则是他任性的最大资本,他只是在自以为是的恶性挥霍。只怕把商柏这仅存的耐心耗尽了,妄起的贪念也就随之消失了。
但他耐心没耗尽之前,能有多胡闹就有多胡闹吧。
施木然抿着嘴笑:“商柏,你明天还骑车来上学吗?”
商柏回答:“嗯,还骑。”
“那你不和于月朗坐公交了?”
“不坐了。”,末了又问:“你想坐啊?”
“不想,一点也不想。”
商柏嘴角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那就不坐。”
施木然说到这似乎有点委屈:“我坐公交本来就和你一样。”
商柏奇怪:“和我一样?”
“嗯,和你一样,你为了于月朗,我为了……”
那个“你”字噙在嘴里仿佛烫嘴,他最后支吾的不清不楚。
但商柏却听了个分明,认真的回答:“我没有为谁特意去做公交。只是冬天冷,懒得骑车。”
倒是现在,会为了你骑车。
“真的?”
商柏语气宠溺:“绝无虚言。”
那可真是比他还娇贵了,施木然在心里腹议,学霸真矫情,还怕冷,但笑容却慢慢的爬上了眉梢。
六月的天气,夜晚还是有点微风的,施木然抬起头,有风抚过他的脸颊,轻柔酥痒,犹如他被Alpha温柔声带撩起的少年心事。
他试图把脑袋靠在商柏宽大的后背上,想了想,这太轻浮,忍住了。
“困了吗?”,商柏下一秒问:“要不,靠在……我身上。”
施木然一惊,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商柏却还在重复:“路有点颠簸,你坐好。”
路哪里颠簸了,明明一片光明大道好不好,是他眼睛出了问题不成。
然后,施小少爷觉得自己是该看眼了,因为路,他的确很颠簸。
施木然差点被颠出去亲吻大地,他手上一用力紧紧搂住了商柏矫健的腰,小脸随之臊得通红。
学霸对此非常满意的笑了一笑,心机又腹黑。
于是,施木然的那啥惨痛了一夜。
商柏意识到自己过火了,又心疼又自责,第二天特地给后座安了个软垫子,为的就是伺候小少爷那娇弱的屁股。
凌澜在第三次接施木然未果时,终于放弃当电灯泡,载施木然回家就成了商柏的每日任务之一。
除此之外要做的还有很多,一件件,一桩桩,看似无足轻重,却是Alpha最笨拙的表现爱意的方式。
施木然单纯,不傻,这种细水流长却逐渐渗入生活点滴的变化,他不是没有发现。
他开始大胆的猜测,也许,商柏也开始对他有一点点动心了。也可能是之前的拒绝太诛心,他一这么想时就立刻自我否定起来,不会的,商柏只是可怜他,顶多再存几丝自己曾经救过他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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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挑食的小少爷
无论施木然怎么想,商柏却是十分认真和坚定,无非就是欠一个告白。
他不说出自己的心意,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这种状态没什么不好,另一方面着实又说不出口,他曾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施木然,现在突然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莫说施木然,怕是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更重要的是,他想给彼此一个退路。
假如施木然真的因为他是一个顶级Alpha而追逐着他呢,他曾经不是为了得到Alpha父亲的肯定训服过一只狗子,商柏也不是觉得他非要和一只狗子比,嗯,好吧,其实性质都一样。
再者就是,一个观念深埋心中那么多年,想立刻改变确实不容易,他怕自己无法真正摆脱过去,从而对施木然造成更大的伤害。
有人想和他一起下地狱,他怎么能拉上无辜的人,况且那个人还是个劣质Omega,他喜欢的劣质Omega。
可喜欢这种事又哪能由得了他去控制,你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吃什么,不愿穿什么,但你控制不住自己看一个人的缱绻目光,也控制不住自己想一个人独占他的私心。
反正商柏看施木然的眼神比以往更炽热了一些,在没有任何信息素吸引的情况下,他自己都觉得惊奇。
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使他看见施木然对谁笑都会在心里醋那么一醋,可他又不舍得对小少爷发火。果然,喜欢让人面目全非,哪怕他是商柏。
小少爷对此一无所知,但缠着商柏的心一刻也不肯消停。
转眼间,教室黑板的倒计时就变成了两位数,高考的警钟正式打响,整个A1班笼罩着紧张的氛围。
商柏也不再利用晚自习时间去打工,很多时候都老老实实的待在教室里练题写试卷,就算是学霸,也不能任性到闭着眼睛就去考大学吧,好歹认真一下,给学渣们留条后路。
自然,施同学这种渣成玻璃,胶水都粘不回来的王炸,老胡表示已经彻底放弃。
胡主任放弃,可有人不死心。
在纵容施木然翘掉第三个晚自习后,某学霸终于忍无可忍,试图再拯救一下他的Omega。
“晚自习不许翘了!”
“啊,商柏,我——”
“困了?累了?还是饿了?”商柏冷笑,“你今天睡了一整天,只有中午吃饭时间醒过来一次,一天下来除了上厕所没多走过半步路,只要眼睛能睁开嘴巴绝不停下来。”所以,困累饿,都不成立!
施木然尴尬的打着哈哈,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商柏拿着书本,大喇喇的坐到他身边,用笔勾着题目的重点:“坐好,不会的问我。”
那估计是要问到天荒地老了,施木然随意翻了几页试卷,可以这么说,他一题都不会。
他讨好的给商柏送了一张笑脸:“哈哈,商柏,我觉得我应该请个私人家教,一天24小时随叫随到的那种。”
“可以”,商柏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样,绝对不怎样,施木然一看到商柏就如临大敌,简直比见到胡主任还战兢,他在胡主任面前还能耍个无赖,可商柏软硬不吃,他赖不过又缠不赢。
于是小少爷真诚的回答:“还是不了吧,我怕你会气死。”
商柏没有说话,只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自个体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商柏极有耐心的给施木然讲着同一道数学题,连连讲了半个多小时,认真的拿着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时而偏一下头看看小少爷,眼睛里盛满温柔的光,小少爷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对,错觉,关于商柏最近对他的异常态度,施木然更多的时候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商柏看他愣神,用笔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走什么神,注意力集中点。”
施木然吐了吐舌头“哦”了一声。
他恨不得把这一刻用相机定格住,他如此珍惜着商柏对他的纵许,如同孩童捧着唯一的糖果,小心翼翼,如获珍宝。殊不知这温柔他想要多少商柏都愿意给,绝不吝啬。
商柏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无论教多少遍小少爷都不会听,也听不懂,但教还是要教,只因为他喜欢看小少爷一脸茫然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起了坏心思,他想捉弄这个迷糊的Omega。
施木然最终被庞乱的数字和繁杂的步骤弄烦,他带着乞求的语气对商柏说:“头好疼,能不能明天再讲,明天也许我就能听懂了。”
商柏一看他耍赖就没辙了,低头看看时间:“嗯,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施木然收拾书包的空儿,于月朗正站起身,他悠悠的看了看两个人,心里百感交集,旁边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小朗,不是早告诉你要防着点施木然了吗,他上赶着往人怀里送,不要白不要。宽容大方也不是你这样用的啊。”
于月朗冰冷的扫了说话人一眼,那人立刻闭上嘴巴。
他没有大度,他也会嫉妒,但觉得目前为此还能够接受和容忍,不管商柏怎么对待施木然,只要他没有亲口告诉自己他喜欢施木然,那这一切他姑且就当做野兽习惯了茹毛饮血,偶尔想换个口味嚼一嚼路边的野草。
他知道商柏和所有Alpha一样,猎食的习性深植于心,只消他稍微释放一星半点的信息素就会立刻回到他身边,他只是还不屑于这样做。
商柏推出自行车后,施木然正蹲在草坪旁研究着什么,他走近小少爷,声音柔和的说:“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小少爷神秘兮兮的把双手举到他面前,声音愉悦的回答:“你猜。”
“不猜,走吧,带你去吃夜宵。”
施木然有些失望的把手摊开,一道羸弱的金色光芒飞了出去,经过施木然眼睛时,把他眸子照的晶莹发亮,商柏愣在原地,只听施木然兴奋道:“是萤火虫啦,没想到还能在这看到萤火虫,可惜不多。”
商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喜欢?”
“嗯,星星,萤火虫,只要是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我都喜欢。”
无论多么渺茫都会尽可能的发光发热,孤独却璀璨。
商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Omega喜欢星星,他可能摘不了,但萤火虫还是能给他找到的。
施木然坐上铺了软垫的后座,问商柏:“我们去吃什么?”
“麻辣烫,去你喜欢的那家。”
施木然小鸡食米一般晃着小脑袋:“嗯。”
商柏不仅知道小少爷喜欢吃麻辣烫,还知道他不吃蒜,不吃绿色蔬菜,不吃酸的苦的,也不喜欢食物里放太多盐,所以他吃的东西凌澜总会在放盐时纠结好一会,不多不少的比例稍微放偏那么一点点,小少爷就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当然,不同于旁人的挑食,施木然的挑食很有收缩性,商柏面前,他就是吃嘛嘛香,反正不香也会香的那种,只是他演技不大好,商柏能从他微皱的眉头分辨出他的喜好。
那段时间,施木然的午饭基本都会和商柏一起去食堂吃。商柏会偷偷地给他留好位置,反正就是谁坐都不行的那种,施木然无论什么时候打好饭,都会乖巧的在商柏身边找好空位置。
吃饭时,他会扒拉着碗里的菜迟迟不肯下口,商柏就会对他说:“不喜欢吃的挑出来。”
施木然就把除了米饭以外的所有菜都挑出来,商柏看着桌子上堆成小山一样的食物,顿时头疼,再后来,为了不浪费粮食,他又改口道:“不喜欢吃的都夹给我。”
于是,桌子上的小山堆在了商柏的碗里。
商柏因为吃饭问题头疼了很久,最后决定亲自把施木然不吃的东西挑出来,但每每都会留一些东西,几块鸡肉,几块鱼,几口蔬菜,一点点,再一点点,由少积多,他都会绷着脸监督小少爷吃完。
第49章 萤火虫
六月的天空,暮色四合,星辰连成片。
野草这个时节生长正旺,虫鸣声声入耳,抬头时还能看到弯月勾在天角,与还未出场的朝阳遥遥相望,这样的夜晚很宁静。
Alpha穿梭在草丛之间,惊扰了这方寸土地的安宁。他可以用信息素去捕捉这些逃窜流利的小虫子,但想了想,太不真诚,第一次送心仪Omega的礼物,绝不可以太草率。
于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高冷学霸用了最笨拙的方法——捕虫网。
他已经捕了半个多小时,收获还不错,透明的玻璃瓶满满当当,在黑夜里发着幽暗的光,Alpha把瓶子握在手里,嘴角露出一个浅淡而甜蜜的笑容。
然后,他掏出手机,给Omega发过去一个信息:四十分钟后,下楼等我。
Omega秒回:好!
Alpha站在一片杂草中,个子高挺,眼眸幽深,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Omega头像,心情大好。
Alpha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Omega了,自从高考结束后,Omega就被他的爸爸接走,他突然觉得,他是有点想念Omega的。
说是四十分钟,Omega却迫不及待的提前十几分钟就跑下了楼。
下楼后就看见Alpha迈着步子往他这边赶,很巧,他也早了十几分钟。
两个人相视的瞬间,均是会心一笑。
Alpah声音温和:“假期过得还愉快吗?”
“嗯,商柏,你呢?”
“我都一样。”
“施木然”,商柏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小少爷,“有东西给你。”
小少爷惊喜的问:“什么东西?”
商柏有些局促的从背后拿出玻璃瓶,里面星星点点发着光,施木然看见后,脸上显出惊讶之色:“萤火虫?”
商柏僵硬的点头,把瓶子放到他手中。
小少爷激动的接住:“好漂亮,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萤火虫的?”
“比较偏的草地。”
施木然立刻惊喜的说:“真的啊,那你能不能带我去。”
商柏眼角轻微的弯了弯,没有拒绝。
他把车子调转方向,施木然麻溜的一屁股坐好。
半个月了,他随安泊去度假到今天,已经整整过去两个多星期,可分明觉得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商柏了。
商柏骑了一会突然问他:“你报得哪所大学?”
施木然想什么说什么:“你呢”,琢磨了一会又补充:“你报哪个我就跟着报哪个。”
成绩什么的是次要,只要他想,施厉严有的是法子。
商柏轻笑一声,其实哪还用他告诉小少爷,他报的哪个大学,猜都不用猜,施木然心里早就知道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很满意施小少爷的直球。
两个人边走边聊,时间过得快一点,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目的地。
施木然鲜少这个点去野外,一下车就兴奋的窜进草丛中,手舞足蹈,高兴的像个孩子。
商柏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向小少爷的目光柔软如水。
施木然扒开最后一层草从,披星戴月而出,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漫天的萤火虫四处飞舞,星星点点的把草丛点缀的格外梦幻。
“哇,好漂亮啊。”
他一边感概,一边打开手里的玻璃瓶,把里面的小虫子悉数放出:“萤火虫要飞到夜空里才好看。”
施木然寻了一块干净的草坪,席地而坐,微微扬起被暖色荧光照的温软的脸,心里涌出满满的幸福感,这是Alpha给他准备的礼物,浪漫温馨,猝不及防。
其实商柏这么做,小少爷恐怕真的会怀疑,他也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商柏随着施木然也坐了下去,眼睛怔怔的看向远方,萤火虫从小少爷的眉梢飞过,他轻快的笑出了声,心中万千触动,转过头声若蚊蝇的问商柏:“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商柏不知道在看什么,漫不经心的回答:“嗯。”
施木然正了正神色,十分认真:“商柏,你喜欢我吗?”
他问完后既没有立刻低下头去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脸红,而是无比笃定和期盼,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笃定什么又期盼什么。
笃定的是自欺欺人,期盼的亦或者会落空,可施木然这一刻并不是很在护乎了,他只是迫切的想知道商柏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可是商柏并没有回答,他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瞳孔骤然放大,不知落在何处的目光呆滞了下去。
小少爷沉浸在情动里,想了想又说:“我想,我喜欢你了。”
他鼓足了勇气终于把这话说出口,但商柏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也许是说的不够动听,他试图用Alpha会喜欢的娇羞继续表白:“不是因为你是一个顶级Alpha。”
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因为你是商柏,不是旁的其他谁。
施木然执拗,也勇敢,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来就不会掩饰,他把所有高兴和难受都流于表面,让人一眼就能看透。他打小就知道喜欢的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牢牢抓到手里,不放弃不松手,若是甘心松手那也就不是喜欢了。
施木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偷偷的小心翼翼的攥住商柏的手:“商柏……”
商柏目光幽深,似乎想要起身,但被施木然这么一握,神情微动,片刻的呆滞过后,面带疑惑的直视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施木然盯着落在掌心的萤火虫,心里无限悲凉,哎,果然啊,又是自作多情了。
能把心之所向说出来已实属不易,纵使他再有勇气,也万万不敢再说第二遍的。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一次就够。
萤火虫终于还是从他手里飞走,手心里的温暖也不是想留住就能留住:“没什么,时间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商柏没什么情绪的回答:“好”,想到什么似的又看了他一眼,“明天有事吗?酒吧里搞店庆,要是有空的话就过去玩玩。”
“我不喜欢酒吧。”
施木然带着幽怨的嘟哝了一句,“我根本就不喜欢那种地方。
也不喜欢商柏对他好,总这么给他希望,让他误会,眼巴巴的以为自己终于感动他,融化冰山,最后发现他没有融化商柏半分,倒是商柏把他也凝成了冰。
“嗯,不想去就不去。”
施木然心里愤懑:“你就不能多劝我一句,你多说一句我可能就去了。”
感受到施木然心情窝了火的商柏有些手足无措:“那,你去吗?”
撩完不负责,对人家好还不喜欢人家,搞啥暧昧!
“不去!”
商柏:“……”
施木然越想越觉得委屈:“不去酒吧,不让你接我,不想坐你的车子,不考一个学校”,小少爷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也不——”
喜欢你。
当然,他再气也说不出口,顶多只会在心里自个气自个。
“那就不去了,反正你酒量也不好。”酒品也不咋样。
施小少爷被他堵得脑门子的血直冲,一张脸憋得通红,这什么人啊,我天,这以后真成了男朋友怕是能把他活活气死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用手扶了扶胸口,赌气似的屁股一撅下了车。
“也不让你送我回家!”
商柏停下车子,回头望了望眼睛红成桃子的施木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怒色:“施木然,别闹脾气!你知不知道刚才跳下车有多危险,幸亏我骑的不快!”
施木然把头摇成拨浪鼓:“不知道不知道!”
商柏一愣,只觉着这样的小少爷格外可爱,没忍住扑哧一笑,语气放柔和:“好了,别闹了,这里荒郊野外,我不送你家你要留在这里过夜啊。”
施木然立马焉了,他打量一下四周,乌漆嘛黑,还真不是和商柏置气的时候,左右他能屈能伸,别扭着走到商柏身边,老老实实的上了车。
等他坐好,商柏眼睛看向前方,悠悠的张了张嘴:“嗯,听到了。”
施木然莫名其妙的用指头捏着他的衣角:“啊?什么?”
商柏平静回答:“没什么,我们回家。”
第50章 乖乖坐在我身边
说归说,施木然那天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美丽之夜。
他进去时商柏正在调酒,小少爷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就独自找个角落坐下来。
几分钟后,一个轻快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过来:“呀,这不是小少爷吗?好久没见你过来了啊,最近要考试,忙了是不是?”
施木然被这声音惊了一跳,回过头去,只见沈韩韩满脸笑容:“嗨喽~”
施木然对他摆摆手:“嗨,好久不见。”
自从他从医院出去后,两个人确实很久没见面了。
沈韩韩道:“施木然,你是来找Beau的吗?”
施木然立刻回答:“不是。”
他说这话时,商柏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两个人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听到他急于否定的声音。
施木然一和商柏对视就开始心虚,他不自然的把头扭了过去,和沈韩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反正他聊了多久,商柏就冰冷的看了多久,直到沈韩韩离开,他才把目光从小少爷身上收回。
施木然朝服务员招手点了一杯没什么度数可言的鸡尾酒,抿了几口后,手机“叮”得一声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商柏发的。
“不要喝酒!”
施木然仰头看看商柏,他正若无其事的拿起托盘给顾客送酒。
施木然条件反射性的把酒杯放下,两手垂在膝盖上,身子挺得直直的,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商柏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满意的从托盘里取出几颗糖果,刚走几步,就看到一个衣着风流的Alpha把手搭在施木然的肩膀上。
商柏脸色一沉,体内的信息素不可控制的爆发出来,他目光如炬,恨不能把揩油的Alpha徒手撕碎。
级别越高的Alpha骨子里的占有欲就越强。
然而他还没做出更多反应,施木然就从凳子上弹起,一把打过Alpha的手。
Alpah呵呵一笑:“哟,小可爱,脾气这么大的吗?”
施木然冷冷警告:“滚开点!”
Alpha轻佻一笑,饶有趣味的提醒:“宝贝,你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他,他是谁?
“几个月前,你还在我面前脱衣服呢!”
施木然身子一僵,纳尼?不要胡说啊,没看到后面商学霸要吃人的表情吗?
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当初和自己比性感还摸了商柏手的Alpha啊~
商柏是在生气吃醋吗?可他没有要勾搭Alpha啊,这对AA特癖恋是想怎样。
就在施木然脑袋瓜子疯狂运转着怎么澄清他和Alpha比清水还清的关系时,沈韩韩像及时雨一样赶来救场。
“你在做什么!”
被平白吼了一嗓子的Alpha摊摊双手,无辜道:“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
沈韩韩狠狠的瞥了他一眼:“我信你个鬼,你们Alpha没有一个好东西!”
Alpha不服:“韩韩啊,话可不要这么说,圈子里谁不知道我最温柔,对待情人最绅士,我和齐浩可不一样呢。”
“是,你情人还最多!”
Alpha有点不高兴旁人来拆自己的台子,耸了耸肩:“没办法,太有魅力,韩韩啊,齐浩做东,包间都订好了,你可别爽约啊。”
沈韩韩不想再搭理他,勾着施木然的肩膀和他拉开一大段距离,嘴硬道:“关我屁事!”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附在施木然耳朵旁:“小少爷,今天齐浩那孙子过生日,你也过去吧,没事凑个热闹”,似乎怕施木然拒绝,又急忙真诚的恳求,“我自己去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你就当陪陪我吧。”
他和齐浩分分合合闹了这么久,最近总算是进入了缓和期,齐浩生日他不可能不去,但拉个人作陪也确实有必要,有旁人在,这傻逼多少会注意点,不至于当着大家的面出丑让他难堪。
“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们身后,慢慢走过来的商柏字字清晰的对两人说。
沈韩韩张大了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商柏:“啊?”
商柏接着重复:“我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齐浩那一伙人什么德性,商柏不消猜都知道,他怎么可能让施木然独自羊入虎口。
不可能!绝不可能!
施木然心里叫苦连堪:你瞅瞅,你看看,这不明摆着要看着他和那个A不A、O不O的Alpha嘛,自己这是,唉,造了啥孽啊。
商柏狠狠剜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小少爷,是怎样,就这么想和其他Alpha厮混?!
施木然被他冒着寒烟的眼神吓住了,半晌干笑了几声:“呵呵,可以,可以的。”
商柏这才满意的勾唇离开。
施木然完全可以理解成他在挑衅,天呐,这世道如今怎么了,顶级Alpha都这么为难劣质Omega的吗?
就算他是一只柔弱无助又可怜的劣质Omega,也还是有自己尊严的OK?
商柏不管,他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偷瞄施小少爷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好在小少爷一直表现的都很乖。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沈韩韩来找施木然,商柏想也没想的就从吧台迈着大步走到他们身边。
沈韩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商柏就问他:“要过去了吗?”
沈韩韩点点头,商柏挑了挑眉头,施木然立刻有眼力见的跑到他旁边,随时待命。
商柏从鼻孔里冷哼出声:瞧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就那么缺Alpha吗?
轻浮!劣……嗯,没被标记过的Omega就是欠收拾!
他在心里琢磨着,一定要赶紧的挑个好日子把这不听话的小玩意给标记掉,有了自己的味道,他就不敢这么放肆了。
对,他就是这么一个占有欲极强的胆小不敢表白的Alpha。
施木然暗搓搓的警告自己,一定要离摸商柏手的Alpha远一点,也不要和他比性感了。
但这仅代表他个人想法。
因为小少爷一进包间,那个A不A,O不O的Alpha就直勾勾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了。
商柏有些烦躁的挡在施木然身边,脸色难看,带着警告意味的一一看向房间里的Alpha。
大家相当识趣的闭上嘴巴,直觉这个不速之客的信息素到底有多强大。
施木然还没落座,商柏就立刻抢他一步坐在那个轻浮Alpha身边。
施木然心里刺了一刺,什么啊,谁要和他抢啊。
商柏见施木然一脸失落比他还要气愤的模样,恨恨的在心里想:就那么不满意自己坐在这轻浮的Alpha身边吗,难不成怕自己误他事?
两个人兀自不爽着,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
沈韩韩不明所以,为了缓解尴尬,瞥着齐浩道:“哦,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那个齐浩,你们都认识哈。”
齐浩听沈韩韩这么一说,心里乐开了花。
商柏把目光从施木然身上移过去,那自然是认识的,两次误伤施木然的愚蠢Alpha,化成灰烬他也认识。
齐浩被商柏的眼神吓了一跳,他躲闪着往沈韩韩身边靠近一些。
一旁看好戏的Alpha对着施木然轻的佻笑了笑:“嗨,小可爱,又见面了”,随后又把桌子上的酒推给他:“那么有缘,请你喝一杯怎样?”
施木然回答:“不怎样!”
Alpha失望道:“该不是不会喝酒吧?”
好巧不巧,施小少爷最不经激:“谁说我不会!”说着把酒一把抢回。
也仅是抢回,因为一边的商柏最终没忍住火气,把酒榄到自己面前:“他还小,不会喝酒。”
施木然攥紧了小拳头,至于吗,喝杯酒都要吃醋吗?他才不稀罕喝Alpha送的酒,谁爱喝谁喝!
Alpha不为所动,继续逗弄施木然:“你长得真可口,细皮白嫩的看着就好吃。”
这是啥烫嘴的台词,小少爷一听急忙弹跳起来,Alpha盯着他露在空气里的雪白胳膊,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商柏冰冷的看向两个人,身体里的信息素开始波涛汹涌。
好一会,他才用只有自己和Alpha能听到的声音警告施木然:“乖乖做在我旁边。”
Alpah敏锐的捕捉到空气里几丝强大的信息素味道,脸色一变,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
他就算玩也讲究两厢情愿,且不说小少爷对他态度冷淡,眼前这个Alpha就不大好对付,他犯不着自己找麻烦。
第51章 不想勾他的腿
商柏的警告还是有用的,接下来的时间里,Alpha果然没有再去纠缠施木然。
施木然乐得安静,小嘴吧嗒吧嗒吃个不停,商柏眉眼带着笑意,在他胳膊伸不太长时,非常贴心的帮他夹菜。
施木然并没有多开心,看看,Alpha一收心,商柏立马就不仇视自己了,连菜都给他夹上了。
商柏料想Alpha也不敢再有什么举动,顾及到自己还在上班,就和沈韩韩打了声招呼离开。
嘴上没嘱咐什么,但一转身就立刻给施木然发了一条信息:别喝酒!
施木然收到信息后,气呼呼的把手机塞回兜里,跟自己赌气似的,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
Alpha不免觉得有意思,十分不怕死的问:“喝水啊,酒吧里喝白开水不大合适吧~”
施木然头脑一热,一口气把……白开水喝了个干净。
算是非常乖巧了。
可商柏不放心啊,他端了一轮酒后,就重新回到包间里。一打开门就看到施木然小脸通红的半躺在靠椅上,他脑子轰隆一声仿佛要炸开,施木然他竟敢喝酒!
商柏脸色阴沉,迈着大步走到包间里,施木然一见他过来,不由自主的挺直背脊,两手垂在膝盖处,乖巧可人。
商柏推开椅子,弯身坐下,语气尽可能平静的问:“他怎么了?”
沈韩***和齐浩深情合唱,听到商柏这么问,放下话筒回答:“哦,小少爷啊,喝水撑得。”
商柏:“……”
嗯,不错,还挺听话。
喝水喝的要撑吐的施小少爷用手摸了摸肚皮,朝商柏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商柏把托盘放到一边,也不准备走了,坐在离施木然百米之远的地方,抱着手臂,一脸云淡风轻。
他想了想,媳妇什么的还是要看紧一点的才是。
齐浩一伙人唱完歌,打了个响指跟服务员要了一副扑克牌,把桌子一拼玩起了十点半游戏。
Alpha和齐浩坐在一起,施木然和沈韩韩则低着头咬了好一会耳朵。
Alpha对施木然笑笑:“小可爱,第一局由你做庄。”
施木然冷哼一声,把牌握在手里,从沈韩韩开始逆时针发了一圈底牌。
发完牌后,施木然小心得掀开自己的底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刚好十点,要不要牌都有点险。
Alpha一脸势在必得,对施木然挑了挑眉毛:“我要牌,你呢?”
施木然犹豫了一会,最终放弃:“不要。”
不要就很明显了,Alpha意味深长的笑着,沈韩韩为他捏了一把汗。
剩下几人相继又要了两轮牌,商柏在一旁平静的看着施木然。
比牌时,Alpha故作神秘的等到最后,沈韩韩和齐浩分别亮牌,一个九点半,一个十点。
“小朋友,看来你输了哦。”
Alpha把牌掀开:“一张十,一张J。”
刚好十点半!
“呵呵,这酒你喝定了。”
施木然小嘴一撅,非常不服气的举起酒杯,一旁看热闹的商柏终于沉不住气,大步流星的来到施木然身边,不由分说的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
“我替他喝!”
先斩后奏,明目张胆的耍赖。
Alpha脸色青了黄,黄了青,只得玩味的笑笑。
接着,商柏大喇喇坐到Alpha和齐浩身边:“加我一个吧。”
齐浩和Alpha对视了一下眼神:“嗯,随意。”
第二局,商柏做庄,施木然要了两次牌,点数最大,赢了庄家。
到第三局时,轮到Alpha发牌,施木然看了看底牌,还是十点,牙一咬,又抽了一张,刚好十点半。
商柏还在和Alpah较量,施木然看不下去了,小短腿在桌子下使劲伸了伸,然后勾了勾商柏。
他也不是故意想勾的,他只是想踢,但是腿太短,只能勉强勾着商柏的小腿肚。
商柏无动于衷,Alpha却怔住了。
施木然恨他是块木头,又……勾了一勾。
小少爷心里张牙舞爪的喊着:别要牌了啊,学霸,反正我们要赢了啊。
施木然觉得自己勾的可能不大明显,干脆脱掉鞋子,用脚丫子剐了一剐商柏的膝盖。
一边正看着牌的Alpha脸部抽搐了几下,胳膊一颤,桌子的酒跟着泼了出来,商柏的身子微微闪开,抽出纸巾,低头沾了沾衣服上溅到的酒渍,然后,余光猝不及防的瞥到施木然的脚正剐蹭着Alpha的腿。
奸夫淫夫!
啊不,好生轻浮!
商柏脸色一冷,狠狠的瞪向施木然,小少爷一脸懵逼的朝他眨巴着大眼睛。
感觉到了吗?非要这么踢才有感觉是吗?
Alpha哈哈一笑,对商柏一摊手:“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起了***反应。”
商柏也不蹬施木然了,他一把推开椅子,脸色阴沉的可怖,语气冷冽的如同扎人的刀子:“抱歉,临时有事,你们玩吧!”
施木然迷茫的收起脚丫子,疑惑不堪: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踢了他几脚嘛,这就生气了?
学霸原来这么小气的吗?
沈韩韩他们对商柏的突然离开没有太大反应,左右也没指望他能屈尊降贵的玩太久。
商柏一走,施小少爷开始没劲了,将就又玩了几把:“我头有点晕,先出去吹吹风。”
沈韩韩抬头:“啊,晕?小少爷,喝水喝醉了不成?”
齐浩一看五个人走了三,把牌一丢:“那还玩啥,不玩了,我们还是唱歌吧。”
施木然小声嘟哝一句:“嗯,那我先去了。”
他推开门后,商柏的背影刚好从拐角处消失,他急忙跟了过去。
还没走出五步远,突然有人从背后捏住他的肩膀,把他一把按在墙上。
施木然吓得不轻,当即甩出去一个巴掌,却被那人握住了手腕。
灯光很暗,却足以看清Alpha风流纨绔的脸。
“你做什么?”
Alpha嘴角邪笑:“小宝贝,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他人高马大,施木然的挣扎与他而言更像是在故意挑逗:“表面上生人勿近,对我爱答不理,暗地里却这么喜欢勾搭人,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玩啊。”
施木然眼睛一瞪,什么跟什么,他勾搭谁了!
“先前在我面前脱衣服,这次是脱了鞋子勾我的腿,你说说,你怎么那么磨人呢。”
这个Alpha怕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吧。
“我勾你什么腿?”
Alpha似是好好回忆了一番:“玩牌的时候,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勾引我,小妖精,看着纯情可爱,私下里蛮会玩的,我喜欢。”
施木然满脸错愕,支吾道:“我我我,勾……啊不,踢的是你的腿?!”
“对啊,宝贝,恭喜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满意了吧。”
满意你个大鸡腿!小爷是想勾,不,踢,想踢的是踢商柏的腿!
他急忙拉开一点自己和这轻浮Alpha的距离,解释道:“我不是勾,我那是腿短踢不到……”
“腿长腿短,等会不就知道了。”
天呐,什么乱七八糟的,施木然跟活活吞了几只大苍蝇一样,嫌恶又无奈的使劲把Alpha往外推:“哎呀,你误会了,你你,走开啊~”
他越推,Alpha就越往他身前蹭:“宝贝,原来你喜欢我用强,早说嘛,我会让你满意的。”
施木然被他吓得大喊起来,Alpha也不管他,只觉得小少爷越反抗他就越兴奋,就在施木然攥住他的胳膊恨不得上嘴咬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施木然闻声抬头,只见商柏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周身气压低得要凝成冰,正用极度怒火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
他此时握住Alpha的手腕,Alpha则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正往他腰上放,两人听见声音不约而同的看向商柏,一个脸上惊讶,一个神色慌张,大有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模样。
是怎样!
施木然万念俱灰:“商柏……”
商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体内狂窜的信息素,没什么表情的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敛着一身的火气,最终……转身,愤怒的离开。
施木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了个精光,Alpha呵呵一笑,用得意的表情告诉他:叫吧,你就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第52章 他是我的!
也只是那短短的几分钟,施木然心里的失望和悲怆心情还没来得及涌出来,某个怒气冲天的学霸就折身走了回来。
一股浓烈强大的信息素再也不可阻挡的蔓延到整个走廊,施木然身子一软,就在他快要倒在身前浪荡子的怀中时,眼眶猩红的学霸一个箭步冲过来把他接在怀中,两只手臂一箍,把小少爷整个人圈在胸膛处。
然后,语气凛冽的对浪荡子说:“我说过,不许碰他。”
Alpha反问:“他和你什么关系,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不喜欢,他就是自由的,和谁在一起跟谁交往,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商柏脸色难看:“你想和他交往?”
Alpha轻松一笑:“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交往方式,我的确对他有点兴趣。”
商柏的信息素释放的更浓烈一些:“你有兴趣是你的事,但别想靠近他一步。”
Alpha双腿一软,一只手扶住了墙,有些吃力的说:“呵呵,凭……什么?”
“凭——”
商柏看了一眼眼神迷茫的Omega,嘴角一弯,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
“所以,我只能容忍你碰我的东西不超过两次,多一次,后果自负!”
Alpha一怔,强烈而有压迫感的信息素从口鼻而入,只窜心脏深处,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不敢再多言语。
纨绔归纨绔,他心里门儿清,知道商柏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顶级Alpha,为了一个劣质Omega,犯不着惹上这么个大麻烦。
他深深的看向商柏,玩味的笑了几声:“哈哈,哈哈,OK,你的,我不碰。”
说着扶着墙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在面前Alpha发怒之前赶紧溜走。
施木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吃力的抬起头,迷惑的打量商柏,虚弱的问:“什么?”
“商柏,谁,谁是你的?”
商柏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宠溺回答:“你。”
施木然眼睛里透着光,傻呵呵的笑:“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没有,是我,我在做梦。”
施木然仰起小脸,灼热不堪,很明显,Omega的发热期被商柏的信息素刺激出来了。
他软软糯糯的把头往商柏怀里蹭:“怎么办,我发热期又来了……”
“嗯,我知道。”
施木然祈求道:“商柏,我能不能,能不能求你——”
“什么?”
“不要把我送到医里注射抑制剂。”
商柏微微一笑:“不送,不用抑制剂,我帮你。”
捡了一个Omega,还顺拐着占了一个大便宜。
施木然也不扑腾了,乖巧的由着商柏把他拦腰抱起。
商柏找了一个僻静角落,把施木然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如获珍宝。他瞧了瞧小少爷绯红的脸颊,又用手指摩挲着他淡粉色的嘴唇,心里软成一片。
牙齿已经磨利,他想着尽可能温柔一点的去标记自己的Omega,不免紧张又兴奋起来。
接着,他再三确认:“施木然,你想好了吗,真的让我标记?”
事实上,小少爷想没想好他都不会错失良机的,很大程度上,他只是在问自己。
施木然头点的跟踩着拍子的鼓点一样密集。
商柏捏起他的下巴,心脏狂跳的靠近施木然的后颈,一厘米,两厘米……距离越拉越近,就在他马上要咬住施木然的腺体时,小少爷昏在了他的怀里。
信息素平稳,呼吸安谧,施木然他……竟然就这么安全的度过了发热期,没有求着哭着要标记,自己上赶着想标记他都没有来得及,然后,就这样了?
商柏大有一种好不容易到嘴里的肥肉又跑掉的懊悔和不甘,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施木然的睡颜,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兀自酝酿着起伏的情绪,施木然那边睡得别提有多香。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施木然从商柏的怀里慢慢起身,看清被自己枕了大腿的人是谁后,小脸一红,抓着蓬松的头发:“啊,商柏,不好意思,我怎么睡着了?”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
记得,被Alpha轻薄,然后被商柏救了,再者呢,那就不记得了。
商柏轻声道:“罢了。”
施木然看他一脸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以为他生气自己胡乱勾搭Alpha,急忙解释:“商柏,我和那个Alpha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故意要踢他的腿,我以为那是你,所以……”
“是我?”商柏反问,“你真的确定自己那样是踢?”
谁踢人还脱掉鞋子,还勾着人小腿不放,然后来回剐蹭?
施木然无比肯定的回答:“天地良心,我真的以为是你,我也真的是踢”,说到这他也不是很有底气,声音淡了下去,“只是我的腿不够长,所以看着像勾,勾不到硬/勾,也不是故意想蹭的。”
商柏满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施木然又问:“那你不生气?”
商柏老实回答:“现在不气了。”
“为了那样的Alpha生气,不值当”,施木然张嘴小声道:“商柏,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商柏一脸疑惑:“我觉得我的眼光还不错,他很可爱。”
“什么?那叫可爱,风流的不成样子还可爱!”
“风流?”
虽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但Alpha从上到下从左到右360度无死角的看,哪有半分可爱而言,真不是他嫉妒人家,可他实在没办法装瞎啊。
“都把我按墙上了,吃着锅里的望着碗里的,还不风流,还不花心?”施木然努了努嘴巴,“我可要事先,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不该在旁人背后说小声话的,看你是我同学的份上——”
施木然抬起头,看见商柏目光如炬,神色复杂,一时间不敢再说下去。
商柏波澜不惊:“接着说。”
说就说,施木然咽了一口唾沫:“看你是同学,我们,我们关系又不错,你对我也还行,我才说的。”
商柏偏着头“哦”了一声:“我们的关系怎么个不错法?”
施木然:“骑车带我回家,给我补习,请我吃饭,还给我————”
“还给我捉萤火虫,带我去有萤火虫的草丛。”
我还说了喜欢你,可惜你没有听到!
施木然说到这时,心里满满的委屈,看着商柏的眼神都幽怨了起来。
“那你觉得我这样对你正常吗?”
“问你啊。”
正不正常不是他说了算吗,他以为商柏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可最后还不是自作多情了。
商柏认真地看着他,句句清晰:“不正常。”
施木然眼眸发亮,发热期后整个人更显得纯洁漂亮,头发打着俏皮的卷,商柏在他睡着时摸了好几回,很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看着蒙圈可爱的小少爷,语气不自觉温柔了下去,继续道:“特别不正常,所以,我究竟为什么这么对你?”
施木然把脸别过去,终是顶不住他如同烈火般灼热的目光。
“我想了想,施木然——”
“嗯?”
“我可能也是喜欢你的。”
施木然猛的抬起头来,惊讶错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恐怕是在做梦吧。
商柏看着他红扑扑又不可思议的小脸蛋,温柔一笑:“不是可能,是真的,也喜欢你。”
施木然发着颤音:“啥?你你你,你不是喜欢那个Alpha吗?”
商柏面色一冷:“胡言乱语什么!”
“你还让他摸你的手了。”
“摸手?哼,我恨不得废了他的手!”
商柏把脸靠近施木然,充满醋意的说:“施木然,以后但凡有谁再这么碰你,哪只手碰的,我废他哪只。”
这是Alpha对自己Omega最私密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说:emm~终于赶出来了告白,你们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努力产粮的作者说嘛……】
第53章 初吻定情
施木然愣愣的看着商柏,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此刻商柏的眼神很温柔,确确实实看着的是他不错。
他的手抚着自己的头发,触感是热烈的,不再冰冷。
可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
说不让自己靠近他,说要回到从前,说只是感激他,如今又说喜欢他……这个人啊,总这么给人一巴掌又哄着塞颗糖吗?
施木然最终轻轻的、无奈的吐出一口长气:“商柏,你别骗我了,看我被你逗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这么好玩吗?”
商柏皱紧眉头:“我什么时候逗过你?”
还真没有。
施木然头脑“轰得”一声貌似断了哪根弦,不逗他,那么,难道是真的!
“我喜欢你,施木然。”
犯了罪,轻了言,违了诺。
可是没办法,还是喜欢。
施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你…怎么会,喜欢我?”
商柏嗤笑:“你可爱。”
施木然的字典里,可爱就是傻,商柏说他傻,商柏原来喜欢傻子!
施木然:“……”
好吧,自己还能骂了自己。
“才不是,我骄纵任性,大少爷脾气。”
“不,你单纯善良,小兔子一样乖巧。”
施木然要眩晕了:“我自私专横,想要所有人都围着我转。”
商柏面色一冷:“这个,不许!”
“不能所有人,我一个人就够。”
“我是一个劣质Omega,还是一个学渣。”
商柏的眼神越来越宠溺:“我是一个顶级Alpha,还是一个学霸,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天生一对。”
施木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脸色红润,眼波流转,纯情又动人。
Alpha目光炽烈,温柔的看着眼前的Omega,心里泛起了点点涟漪。
喜欢这种事情忍在心里就是心事,若成心事,尚可控制,可一旦说出口,那就覆水难收,也就无所谓轻重,无所谓清醒理智,怎么让心爱的人开心就怎么来。情话也就无师自通。
“你说天黑了我就闭眼,天亮我就睁眼,但是下雨送伞这件事,只有我能做。”
没错,商学霸没有谈过恋爱,他就是这么专横,恋爱也就该这么谈。
施木然抬起一直不敢看他的闪躲眼睛,不敢确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商柏不禁深深检讨,自己曾经做了多少混账事,才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心里的欢喜却始终不被自己的Omega相信。
正当他愁眉不展思考着怎么挽回小少爷的芳心时,一双莲藕般白嫩的胳膊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小少爷把脸慢慢靠近他,鼻息扑在他晦暗与光明来回交替的脸上,小鸡啄米一样亲了亲他的唇瓣,无赖道:“说过了就不许反悔!”
商柏将人拦腰抱在自己腿上,又紧紧圈在了怀里,低头注视着羞赧又大胆的Omega,无比笃定:“绝不反悔!”
他说完这话,就托住小少爷小小的脑袋,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像施木然先前的蜻蜓点水,极尽缠绵,但无关风月,就只是着迷的享受和小心翼翼的索取。
越是顶级的Alpha对于感情的态度就越炽热,他们遇到自己喜欢的Omega,从来不去忌讳自己的占有欲,能要一分绝不会浪费另外半毫。
直到把怀中的可人儿亲得晕头转向,脸色绯红,呼吸急促到险些休克在他怀里,商柏这才罢休。
施木然推开商柏放在自己双肩上的手掌,吃力的从他大腿上起身,压低了声音说:“走了,沈韩韩找不到我们该急了。”
商柏周身流氓之气散净,朝他点了点头。
施木然因为不好意思,远远的和商柏拉开着距离走,刚走一会,商柏就冲他招了招手,施木然立刻乖巧的小跑到他身边,身体实诚的不成样子。
商柏抿嘴一笑,握住他灼热的手掌,这才自然的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完全跟着施木然的拍子来。
商柏眼睛看向前方,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呢,对我什么感觉?”
施木然悠悠开口回答:“我不是早说了吗。”
商柏牵着他的宽大手掌微弱的顿了一下,是啊,早就说了,只是他没有回答罢了。
他那天也不是没有听到,他承认他是退缩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有人对施木然起了心思,醋意大发,怕是那些深埋于心的情愫会永远休眠,成为他心里最不可诉说的秘密。
月朗星稀的夜晚,Omega对着满天飞舞的萤火虫扬起小脸问:“商柏,你喜欢我吗?”
Alpha看向夜色深处的脸骤然变冷,眼前的温柔星空在那一霎那与某个密不可宣的记忆回流相撞,他的指尖泛起阵阵寒意,目光所及之处,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慢慢浮现。
繁茂的树林间,他看到一头长发的女子笑容明媚,朝他伸出胳膊:“小柏,你喜欢我吗?”
商柏一怔,只觉得满眼黑暗,无边无际。
“要是还爱妈妈,就陪我过来吧。”
Omega偏头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施木然,笑容逐渐扭曲:“哦,你不喜欢我了,你有自己喜欢的Omega了,呵呵~”
“你啊,还敢说你不喜欢他!”
水蓝色的裙子烈烈翻飞,女人的头发瞬间疯长,鲜血从她的眼鼻里涓涓冒出,她瞳孔裂开,声音愤怒而颤抖:“你喜欢上一个劣质Omega了!”
“你竟然喜欢上一个劣质Omega!”
“商柏,违背了诺言的人要下地狱啊!”
“你就陪我下地狱吧。”
反正本来也是要和我一起去死的。
“那就……”
“陪我下来吧。”
“早该来的。”
早该来的啊……
商柏伸出手,黑暗越来越深,他整个人都要吞没其中,万劫不复。
他嘴角挂起一个阴鸷的笑容,动了动手指,想要堕入咫尺的地狱。
女人在叫他,他也本该要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人攥住他的手,触感温热,让他瞬间清醒,再往前看时,水蓝色的裙子消失,只剩一片荧光。
施木然的脸被暖黄色的光芒照的格外明艳,商柏回过神来的第一想法就是:他真迷人。
可惜,无法属于自己。
施木然看着他幽深的眸子:“商柏……”
手,却并未松开。
商柏在那一刻百感交集,动心,欢喜,悲凉,后悔,一时间全都涌进心口,他只觉得疲惫无力,最终直视着Omega:“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了喜欢你。
——没什么,反正你也不在乎。
“商柏,我早就说了,只是你没有听见。”
施木然打破商柏的回忆,声音里的委屈不能再明显。
商柏微微一笑,用手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卷发:“嗯,我听到了。”
施木然:“什么?”
“听到你说喜欢我了。”
“你——”施木然气结:“听到了还装听不到!”
学霸胡扯道:“我这个人,从小到大独处惯了,不知道怎么喜欢人,突然的就被你告白,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装聋。”
纳尼?说的就好像他知道怎么喜欢人一样,再者,噢,就刚刚,不久前,他不也被某个大渣男突然告白吗?他就知道怎么办了是不是!
“胡说八道。”
商柏一本正经的说:“是真的,你也知道,我平时虽然高冷,但还算招人喜欢,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有勇气这么直白的说喜欢我,你突然这样,我真的挺吃惊,也挺不好意思的。”
“我脸皮太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正常。喜欢和告白这种事需要摒弃自己的羞赧,我太胆小,你当时突然这样,我——”
施木然一把打过他的手,气得小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我被你吓住了。”
施木然冷笑:“呵呵,那我还真够胆大,你对我表白我居然没被吓住。”
还特别的……高兴!
这种话,那么的不要……脸,那么的无耻,他堂堂一个高冷学霸还真敢说!
【作者有话说:嘻嘻,初吻~偷偷的告诉泥萌,后面有车车,会被锁一辈子的那种~
还有,学霸后面追妻时真的很不!要!脸!的!】
第54章 人生中的惊喜
商柏仔细思索了一下,比起鬼扯,他是如何都不能把真相说出口的。
他总不能告诉施木然,自己曾因为他是劣质Omega才有所退却的,那样,施木然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他怕是追到坟墓里也追不上他的小少爷。
他把喜欢揉碎在骨子里,想了千遍万遍才能说出口,所以,那些本该埋入黄土的秘密只能慢慢腐朽。
他喜欢施木然,他如今承认了就不会再退缩。
什么说不出自己的心意,觉得这种状态很好,怕施木然后悔,给彼此一个退路,其实统统都是借口,单方面属于他自己的借口。
那么多年的执念不是说消就能消的,他的偏见太深,怨念太重,此消彼浮,非要喜欢一个人才能罢休。而这个人,好巧不巧偏是个劣质Omega,这就非常戏剧狗血了。
这过往的十九年岁月他对劣质Omega深恶痛绝,如今却甘愿这么为施木然臣服,也怪不得他的母亲要拉他入地狱。
也不是不能入地狱,永坠深渊,只是这人间有了不舍,有了想融进骨血里的欢喜情爱,他初尝芳甜,突然也就不舍得放手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对施木然的喜欢太过突然,仔细想想他也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对小少爷动了心,才会一次次怜悯他,不忍拒绝他,狠心绝情的话说了千遍万遍,却不舍得做一件真正伤害他的实事。你对一个人产生恻隐之心的时候,就是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商柏试图收回自己抚摸炸毛小少爷头发的手,嘴角扯开一个温柔宠溺的笑容:“你最有勇气了,当然不怕。”
施木然非常大胆的冷哼一声,大有一种翻身奴隶把歌唱的痛快。
他从前追商柏虽没有到万箭穿心的地步,但绝对遍体鳞伤,最起码他那啥坐在生硬的车座上实实在在疼过的,嗯,至少两天。
两个人回到酒吧后,沈韩韩等人已经离开,商柏带施木然转身去了换衣间。
诺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施木然有些别扭的坐在沙发上,商柏也不避人,一粒粒解开工作服的扣子,挑着眼尾看着施木然,扣子解到第四颗时,露出了几块结实的腹肌,施木然脸上一红,急忙别过脑袋。
商柏勾唇一笑:“我身材怎么样?”
施木然吞吞吐吐:“什么?我不知道。”
“没有看清吗?”
商柏一边问一边朝他走近:“这样呢,好好看看。”
施木然转过身子,猝不及防的撞上商柏的胸膛,定睛一看,他已经脱下衬衫,整个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禁欲感十足。
“你……”好不要脸啊。
商柏低下头,下巴偏了偏:“去那边,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施木然轻轻的“哦”了一声,哒哒哒的跑到门口边,踮起脚把商柏的黑色T恤取了下来,抱在怀里的时候还不忘用鼻子偷偷的嗅了一下,属于商柏的信息素味道,很淡,也很好闻,他不禁把衣服又往怀里蹭了蹭。
“喜欢吗?”商柏笑道:“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施木然着实不知道,很淡,如果不仔细闻根本就闻不到。
“柏木,耐寒长青的那种千年古木,衣服上留下的不多,要是你喜欢闻,我不介意多释放一点。”
倒也不是他太小气,心爱的Omega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星星月亮他也愿意摘,他只是怕施木然接受不了,毕竟他的腺体接受程度有限。
商柏的信息素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施木然的确很喜欢闻,但他觉得他应该矜持,于是摇了摇头。
商柏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套在身上,对施木然招了招手:“过来,我送你回家。”
夜晚的风很凉爽,施木然僵着身体坐在车后座上,用手指抓住商柏衣角的一边,呼吸轻浅,商柏回了一下头:“抱着我吧。”
亲都亲了,搂一下有什么了,可施木然就是觉得有,不能搂,要矜持。
然后,几分钟后,车子猛得一颤,似乎经过什么洼地,施木然一个重心不稳,脑袋撞上商柏的后背,条件反射的用手圈住他肌腱的腰肢,反应过来后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商柏回握住:“搂紧,路不平,等会摔下去可别嫌疼。”
施木然低头看了一圈,实在没发现路哪里不平,但手实实在在的搭在商柏的腰上,不敢再松下来。
商柏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这个暑假我可能都要过来打工,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我会尽量空下来的,到时候想去哪里玩要和我说,我都会带你去。”
施木然掌心出了一层薄汗,点了点头,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
“我只能请你吃一碗麻辣烫,吃不了燕窝鱼翅。”
“我最喜欢吃麻辣烫。”
“只能骑车带你回家,颠簸的你难受。”
施木然急忙回答:“我喜欢坐自行车,我……我以后还要学,学会了就带着你。”
商柏寻思着就他那小身板累坏了又要害他心疼,低低的笑了一声:“你不要学,我带着你就行,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
商柏怔了一下,眉眼都浸染了温柔,半晌才慢慢开口:“施木然……”
“嗯?”
“我以一个Alpha的身份去问你”,商柏停下车子,转过头:“你什么时候有空,让我留下标记?”
施木然迎着他灿若星辰的目光,脸上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施木然举起胳膊搂住商柏的脖子,紧紧的,久久不肯松开,好一会,他才把脸凑近商柏的耳朵:“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说你喜欢我,要标记我,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商柏哑着音回答:“是真的,不是做梦。”
“商柏,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我也是。”
商柏一把掐住施木然的腰,就着他环着自己的姿势,把他举到了前车座上,自己轻轻的退了下去。
施木然仰着小脸,认真又欣喜的端详着他。
商柏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可以标记你吗?”
施木然考虑了一会:“不可以。”
“这位可爱迷人的Omega,请问,你——”
商柏把他的手放在嘴边,绅士的亲了一口:“为什么拒绝我?”
施木然:“你和于月朗什么关系?”
商柏疑惑的思索了几秒钟:“没有关系吧。”
“你是不是也在和他交往?”
“没有。”
施木然承认自己突然被商柏告白,是激动兴奋过度了,这一激动竟忘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你之前还要标记他。”
商柏解释:“他突然发热期,又释放了信息素,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Alpha,和他的契合度又那么高……”
施木然脸色一黑,从座子上跳下:“可我们契合度很低!”
商柏突然捏着他的脸:“是很低,所以,我为什么只想标记你呢。”
“施木然,也许你不过来,我也不会标记他。我从前认为我和他的契合度很高,理应成为我的Omega,因为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但也没有多亲近,更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
“你这是渣男行为,不拒绝,不主动!”
商柏噗嗤一笑:“嗯,的确是。”
“我以为我会有一个懂事聪明且和我有很高契合度的Omega,我的人生没有太多太远的规划,但未来的伴侣却有很……不成文的规定。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成为我人生的最大意外。”
譬如,我最不可能接受劣质Omega,不喜欢他太粘人,我不是太有耐心。
但这一切,全都因为一个施木然改变打破。
“就只是意外?”
“不只,更多的是惊喜。”
施木然心里美滋滋的,他老老实实的回到商柏身边,恢复了几分钟前的乖巧模样:“商柏,你也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大惊喜。”
第55章 不舍得喊醒
商柏那天起果然都很忙,一天恨不得打三份工,施木然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当然也有不满。
“商柏,你到底欠了多少高利贷,我可以替你还的,就当我借你的,你不需要有负担。
商柏看了看一脸认真关切的小少爷,笑了笑:“高利贷?你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先不说其他的,就算我真的欠了,也不会让你还的。”
施木然嘟起嘴巴:“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Alpha,不能让你为我受苦受累。”
施木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总会泛起丝丝甜蜜,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分化成一个劣质Omega后,嘴上虽不说什么,可心里总还是有死结的,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可以成日挂在嘴边炫耀的,唯商柏这个人不可。
可他却不敢炫耀了,越是珍惜珍贵的,他越是想好好藏起来,一个人独享这样的温柔和偏宠,既想让所有人知道商柏喜欢他,又害怕旁人看出丝毫端倪,从而抢走他的幸运。
喜欢果然让人迷失自我,他自认为从前也不是这么低调自私的人。
商柏每周六周日都会在美丽之夜打工,这便成了施木然见他的最佳时机。
每当这时,商柏都会早早的来到施木然家门口,耐心的等着他出门,然后带着他一路骑车来到酒吧。
到了酒吧后,施木然会找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乖乖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商柏调酒,或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忙碌。商柏偶尔会抬起头对他眨眨眼睛,温柔一笑,施木然就会红着小脸兴奋很久。
只要一和商柏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又激动,他以为这是两人刚刚谈恋爱的原因,他一时间还没能完全进入状态,可这之后,但凡商柏对他笑,又或是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他都会羞赧兴奋,大脑缺氧了一样无法正常思考。
施木然去酒吧从来不喝酒,他不会喝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商柏不许他喝,为此,学霸特意为小少爷调制了不知道多少品种的无度数饮品,除施木然以外绝没有第二个人有殊荣能品上一口。
施木然从来没有哪一天像此刻这么轻松满足,这种满足和安泊短暂的回家陪着他时还不一样,他后来想了一想,男朋友是男朋友,亲人是亲人。
安泊是骨头断掉还连着筋的血肉至亲,商柏是饮鸩止渴的毒药,不喝会渴死,喝了会上瘾,所以也是解药。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一整个七月过去了。
可能赶上暑假的原因,酒吧的生意特别好,商柏一整天也都很忙碌,除了中午和施木然短暂的吃个午饭,基本没太多的空陪施木然。
好在他的Omega很懂事,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等着他,目光也不会离他太远,商柏觉得心里软成一片,他很享受Omega对他的仰慕,同样他也为他的Omega感到痴迷。
都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智的,商柏到了此刻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哪里需要什么理智,小少爷或许只消用透着光的眼睛多看自己一眼,所有的条文规定都会变成一张废纸,他也会立刻丢盔卸甲,甘愿投降。
商柏忙完手里的活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施木然身边,小少爷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脸蛋枕着手臂,压出了一道红红的印记,他睡的很香甜,商柏突然不舍得叫醒他,最终也只是轻手轻脚的坐下,用指尖抹去他嘴角的口水。
他从来没有哪一天觉得施木然这么可爱迷人,之前施木然追在他屁股后面的时候,他不曾多看他一眼,也没觉得他长得有多好看,哪曾想有一天看着他的睡颜都能迷恋成这个样子。
商柏把小少爷的口水擦掉后并没有抽回手,而是小心翼翼的摩砂着小少爷薄薄的***的嘴唇。
一下一下,来来回回,他心里沉了多年的冰山瞬间软成一滩春水。
施木然睡梦中似乎感受到这种轻微的触碰,把脸靠近商柏宽大的手掌,乖乖的蹭了蹭。
商柏身子一僵,半天没反应过来。
施木然觉着这么做脸上痒痒的很舒服,不由得又多蹭了几下。
这可真是犯罪了。
商柏的掌心像是被某种软毛小动物搭了几爪子,麻麻痒痒,撩得人心驰荡漾。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施木然睫毛轻颤,张了张嘴,慵懒的伸着胳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清嘴角挂着浅笑注视着他的Alpha,有片刻的恍神。
“商柏?”
商柏清浅的回答一句:“嗯。”
“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也不喊我起来?”
“看你睡得很香,不舍得喊。”
施木然没睡醒似的咂咂嘴:“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睡着了。”
商柏从椅子上坐起:“等我等的太久了吧。”
“不久……”
商柏粲然一笑:“一天了,让你久等了,肚子饿了吧,今天带你去吃大餐。”
施木然被他的笑容惊住了,他本来就觉得商柏长得帅,这样笑起来时简直活要了人命啊。
“那我们去吃什么?”
“隔壁新开业一家海鲜店,听说味道还不错。”
商柏说完这话,回头对他勾了勾指头,施木然立刻吧嗒吧嗒的跑到他身边。
“施木然”,商柏非常自然的捉住他的手,换了一个称呼,“然然。”
施木然被他叫得一懵:“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告诉你,明天我休息,带你出去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这个施木然还真没想到,只觉得有点措不及防。
商柏见他也不像有主意的模样,自问自答:“去海洋馆怎么样?”
施木然仰起头:“海洋馆?”
“嗯,这周六有海豚互动游戏,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票已经订好了。”
施木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说什么呢,他都订好票了还这么正儿八经的询问自己意见,这是料定了自己什么都会听他的吧。
但也没腹议多久,商柏一牵起他的手,他就什么都忘了。
他只是很真心的回了一句:“嗯,去吧。”
第56章 都还给他吧
天气还不算太炎热,商柏算好施木然起床的时间这才出门。
他到施木然小区时,看见小少爷穿着睡衣,一头凌乱的卷发被阳光渡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他的身旁站着身材纤瘦的Beta管家,两个人带着不舍互相看了一眼,施木然快走几步,带着撒娇意味的抱住了Beta。
Beta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一笑:“然然,好好照顾自己,别太胡闹,我很快就回来了。”
施木然用力的点点头:“凌澜,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这话,他从凌澜怀里钻出,似乎感受到身后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恍惚的探出脑袋往后看去。
不近不远的距离外,一个眼眶猩红的戒备Alpha直直的站在那,表情凝固成万年冰山,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他深深的寒意。
施木然一脸惊慌,紧忙和凌澜拉开点距离,一副做错事被抓包的模样。
凌澜倒是非常自然的对商柏客气点头,又嘱咐了施木然几句才上车。
施木然对他招了招手,待车完全开出去后,小跑着来到商柏身边。
商柏脸色有所缓和:“过来,饿了吧?”
施木然小鸡仔食米一般:“嗯,饿了。”
商柏终于露出一个微笑:“你去收拾,我去给你做早饭吧。”
施木然跳到他面前,商柏低头抚平他褶皱的睡衣,没忍住又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施木然?”
“嗯。”
“以后,不许旁人摸你的头发,也不许随便抱别人。”
“凌澜不是别人,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是我的亲人。”
商柏面上不悦:“你想要哥哥,还是想要男朋友?”
施木然小声回答:“都要的。”
“你太贪心”商柏停下脚步看着他,“你可以把我当哥哥,也可以当男朋友,缺哪一个,我就是哪一个。”
施木然偷笑,一个箭步跨到他身边,小手捏住他的衣角。商柏心里波涛汹涌的醋意这才消失。
进到房间里,施木然一溜烟钻进去换衣服,商柏则转身去了厨房给他准备早餐。
半个小时后,施木然收拾整齐坐到餐桌前,商柏把煎好的鸡蛋推到他面前:“粥等会就炖好了。”
施木然仔细一看,盘子里蛋清和蛋黄泾渭分明,商柏是分开煎的。
“商柏,鸡蛋……”
“不喜欢这么吃吗,我没有记错吧,蛋清和蛋黄要分开。”
“其实不分开也可以的。”
他想说,只要是商柏做的,就算是焦了胡了他也会吃。
“然然要吃的,必须要仔细。”
然然……施木然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因为他这一句亲昵的称呼,心脏猛跳。
施木然走神的功夫,商柏抽出一张纸擦去了他嘴角的油渍。
一顿饭也没吃多久,商柏拿着施木然的小背包:“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海洋馆人很多,基本上都是大人带着孩童过来玩,两个成年人混在其中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施木然觉得商柏对他有所误解,把他当小孩子是怎样啊。
两个人参观了一圈,商柏就带着他去二楼看海豚巡演。
场上人山人海,商柏选了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招招手把施木然叫了过去。
五分钟后,驯兽师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五六只海豚从闸门处飞快的游出,扑腾出阵阵浪花。
他们游得很快,大概游到水池中央,腾跃而出,一派壮观。
施木然惊呼一声,拉了拉商柏的手:“好可爱啊~”
商柏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大腿处:“嗯,好可爱。”
笨萌笨萌,眼睛发亮,像极了他心爱的Omega。
海豚们训练有素,带着训兽员在宽阔的水池里花样游泳,施木然看得津津有味。
没过多久,主持人拿着话筒笑道:“现在有请我们观众席上的一位幸运观众来和我们可爱的海豚来一次亲密接触”,他寻了一圈,目光落在施木然的身上:“那位漂亮的小先生,对,就是你,请您过来这边。”
施木然看了看商柏,站起身走了下去。
他走到水池台上,驯兽师耐心的教着他各种手势,施木然还没开始学习,海豚就从水中窜出,嘴巴对着施木然的脸颊吧唧吧唧亲了起来。
施木然先是一愣,而后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如孩童,脸蛋一片殷红,年轻的Alpha驯兽师耳朵一红,被这个可爱迷人程度不输自己海豚伙伴的Omega迷住了。
然而只是须臾,一股寒意就自脚底生出,抬头时,一个长相英俊的Alpha正阴鸷的盯着他。
他打了一个冷战,赶紧把目光错过去。
施木然高兴的把脸凑近海豚也啄了几下,海豚似乎很喜欢这个Omega,一直和他做着亲密的动作。
Alpha有些懊恼的看着施木然开心的笑脸,突然后悔带他来这里,他此刻恨不得变成海豚,占尽Omega的便宜。
他从前没觉得自己是一个这么黏糊的人,也没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吃一只萌笨海豚的醋。
施木然感受到他的目光,对着他打了一个招呼,笑得格外灿烂。
海豚还在毫不嘴软的亲着施木然,商柏心里的火气烧得正旺,他清咳了几声,别过脸去。
施木然最后摸了摸海豚光滑的背脊,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回到坐位上时,商柏脸色不大好看,他小心翼翼的挨着商柏坐下,欲言又止了大半天。
“施木然,你开心吗?”
施木然疑惑的回答:“开心啊。”
“可我总因为你变得很烦躁。”
小少爷局促不安的望向商柏,突然不知如何是好:“我做错什么了吗?”
商柏心里一刺:“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很好,很乖。”
他拉过施木然的手,轻轻的亲了一口:“我的Omega很完美,最起码在我眼里非常完美,所以我才起了独占他的心思,想让他完完全全属于我,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种想法太糟糕了。”
又或者说Alpha天生的占有欲太糟糕。
施木然听他这么说,反而甜蜜起来。
“然然,你能把我当海豚吗?”
施木然张大了嘴:“啊?”
“也多亲亲我,你和我在一起总那么拘束,我说怎样就怎样,我从来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做什么,你总那么乖,我到底怎么做才好呢?”
施木然急忙回答:“你不用怎么做的,你做什么给我什么,我都喜欢。”
“那你呢,你喜欢做什么?”
“和你……在一起,就好。”
商柏认真道:“那你也要主动一点的,主动跟我撒个娇,索个吻,这样,我才知道我的Omega是需要我的,否则我都找不到存在感了,我会自卑的。”
商柏会自卑?这可是施木然听到的最不可信的笑话,他象征似的怀疑了那么一下下,还是信了Alpha那张会骗人的嘴。
“我知道了,我下次主动一点。”
商柏一听,心中狂喜。什么脸不脸皮的,他也不在乎了,喜欢上施木然这件事本来也就违背了自己根深蒂固了十几年的原则,这点脸皮又算什么,商学霸向来能屈能伸。
“我刚才数了一下,你总共亲了海豚二十八次。”
施木然:“什么,有吗?没那么多吧。”
“你抱了你那个Beta管家不下十次——”,商柏似乎还在想着计算着什么,“嗯,好像没有了。”
“那你就慢慢还给我吧。”
施木然脑袋瓜再不聪明,也知道商柏在套路他,变相占他便宜。
他用审视的眼神上下左右的打量了某个正儿八经耍无赖的Alpha一眼。
行吧,气不来,再努力都气不来,都还给他吧。
第57章 我可以标记你吗?
几天后,胡主任组织A1班来了一次聚餐。
当天晚上,商柏早早的就去了施木然家接他,施小少爷坐在车子后面晃荡着两条纤细的腿,搂着商柏的腰,笑容浅淡。
经过商柏略微不要脸的求亲求抱后,施木然和他之间的相处自然了许多。
施木然也因此意识到,他可能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商柏了。
他一高兴就喜欢抱人,抱过凌澜也抱过周易,却唯独不敢和商柏有半点的肢体接触,想来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Alpha,只能说那个Alpha恰好是商柏而已。
施木然小声的对着Alpha祝福:“商柏,毕业快乐啊。”
商柏回答:“你也是,毕业快乐,我的Omega。”
他们一来到酒店,胡主任就早早的站在门口迎着,旁边站着的是班里的另外几个尖子生,他们远远的看到商柏带着施木然过来,都吃了一惊。
胡主任正了正神色,冲俩人招了招手:“施木然,你俩终于来了,就等你们了。”
施木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卷曲的头发,利索的从车后座上跳下。
一众人进了包间后,于月朗拿着菜单刚好从大门口经过,他幽幽的看了看商柏,打了个招呼,欲言又止。
人都来齐后,菜就开始一盘盘的上桌,大家一边说笑,一边吃着,好不热闹。
商柏期间一直贴心的给施木然夹菜,小少爷嘴巴太挑,由着他自己吃怕总共也吃不了几口东西,但只要是自己夹的,他多少都能吃点。
即便如此,他也十分注意,不夹太油腻的肉制品,也不夹太凉的菜碟,小少爷肚子娇嫩,会拉肚子。辣的甜的他倒喜欢,可商柏觉得对胃和牙口太不好,必须拿捏好分量,施木然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A1班同学均是面面相觑,毕竟商柏曾经很嫌恶施木然,即便不久前有所缓和,但夹菜递纸巾这么亲昵的行为就很匪夷所思了,于月朗看着更是脸色难看。
聚会重在吃饭聊天,大家吃着吃着就聊得火热,也就没再注意商柏的反常行为,但于月朗却全程盯着两个人看,眼睛里的光也一点点熄灭。
酒足饭饱之后,胡主任有点醉酒,躺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几个Alpha趁着这当儿起身去了外面抽烟,Omega们想透透气也跟着出去了。
施木然谨记商柏不让自己喝酒的嘱咐,一顿饭下来喝了不少白开水,他拉了拉商柏的衣角,对他小声说:“我去厕所。”
商柏温柔的笑了笑,给他让路,这个笑容生生的刺痛了于月朗的心。
施木然刚来到走廊处,就听到一阵杂乱的笑声。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我就说他俩有一腿吧。”
“你们没看到吗?一直给他夹菜呢,看他的眼神粘得是要多紧就有多紧。”
“对啊对啊,商柏之前不是很讨厌他吗,对于月朗还是不错的。”
个子小小的Omega插话道:“你们这些Alpha就是口是心非,白送的你们能不要,施木然这么倒贴商柏,谁傻了不成还把他往外推,意思意思装个清高就算了。”
“说的不就是,施木然吧,虽然是个劣质Omega,但模样还是不错的。”
Omega生气的打了一把表情玩的Alpha的手:“就说你们不要脸吧,施木然要是往你床上爬,你能推开他吗?”
“那哪能啊。”
接着又是一阵哄笑声,施木然手心冰凉,双脚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被身后不知道什么人拉住了衣服。
“施同学?”
施木然回头,胡主任的脸在他眼前被放大了好几部,他吓了一跳:“老师……”
胡兴扶着墙根站稳,脸上表情异样:“然然啊,不要理他们。”
施木然迷茫了好一会:“老师,你都听到了?”
“什么劣质Omega优质Omega的,老师眼里,你一直很优秀,老师虽然总批评体罚你,其实也是想让你多进步一点,老师,嗝,很喜欢你的,引你为傲。”
施木然没料到胡主任会突然这么说,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老师知道你以前成绩很好的,你现在这样只是想引起家里人的注意吧,老师懂的。”
施木然:嗯,是这样也没错。
“老师小时候也有过这种叛逆期,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后悔的。”
施木然觉着胡主任可能对他有误解。
“施木然,你其实很聪明的,只要你想好好学,也不会比商同学差哪里去。”
这误解还真大透了,他是真学渣,这点毋庸置疑,那昙花一现的好成绩全是为了取悦他的Alpha父亲,他其实一做题就头疼,一看书就犯困,看不到十分钟觉对去会周公,书本对于他而言妥妥的比安眠药还管用。
更别说和男朋友比较了,简直毫无可比性啊,他的男朋友,除了优秀还是优秀。
胡主任说完这番肺腑之言,揉了揉眉心:“好了,老师该回去了,今天有点喝多了。”
施木然扶着他的胳膊,关切的问:“老师,我送你吧。”
胡主任摇了摇头:“不用了,老师还没到醉的回不了家的地步。”
他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又回头冲施木然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施木然……”
“嗯,老师。”
“你很好,你和商柏,很好,呵呵,老师很欣慰,你们都是好孩子。”
施木然一怔,朝他点了点头,最后也跟着释然的笑开了,他突然觉得今天的胡主任格外慈祥。
商柏见施木然迟迟未归,站起身也走出了房间,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抽烟回来的Alpha:“看见施木然了吗?”
众人反问:“施木然没在里面?”
商柏没有回答,步子迈得更快了一些。他去厕所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便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施木然的电话,空旷的走廊里立刻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商柏回过头去,看到角落里蜷缩的身影。
商柏错愕:“施木然?”
Omega抬起头来,眼眶发红,满脸受伤,双手抱着膝盖,因为太瘦弱的原因,看起来孤零零的让人心疼。
商柏的心揪了起来:“然然,怎么了?”
施木然摇了摇头:“商柏,我有点喝醉了。”
“胡扯,你就没喝酒。”
他把施木然扶起来,轻声细语的问:“然然,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商柏问完这话,转念想到门口遇到的几个Alpha,心里瞬间明了:“有人欺负我的然然了?”
施木然急忙靠近他,踮起脚,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商柏,没有,你不要生气。”
商柏不只生气,更多的是心疼。
“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的,我反正都习惯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商柏捏住他的下巴,认真回答:“非常不嫌弃。”
施木然咧开嘴笑开了去:“商柏——”
“嗯。”
“我还欠了你二十八个吻十个拥抱,没有还完。”
商柏饶有趣味的看着施木然的眼睛:“所以呢……”
“今天都还给你吧。”
他凑近商柏,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刚想抬起头,就被商柏又按了回去,重重的吻了下去。
商柏一手揽住施木然的腰肢,把他半抱起来,又慢慢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鞋尖上:“要还就好好还。”
说着一个翻身把人按进墙角,圈进怀里,旁若无人的亲了起来。
施木然一双眼睛被这个掠夺的吻搅得一片水汪汪的,Alpha的信息素更是让他如同八爪鱼一样彻底软在了商柏的怀抱里。
商柏声音喑哑:“然然,我可以标记你吗?”
施木然被商柏收拾的七荤八素,迷茫的点了头点。
Omega这副勾人的模样,谁能受得了,商柏用已经磨尖的牙齿,一寸寸贴上小少爷细白的后颈。
快要品尝到美味猎物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第58章 为他着迷
施木然慌张的从商柏怀里抬出脑袋,只见于月朗愣愣的的站在原地,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碎落一地,红色的酒渍溅的到处都是,幽暗的吊灯下闪着冷冽的光。
“商柏……”
比起施木然,商柏倒是云淡风轻许多,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不耐烦,他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于月朗一眼:“嗯,什么事?”
于月朗失落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哦,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喝不喝红酒,我看你出来了,就特意拿过来的。”
商柏平静道谢:“谢谢,但是我今天有点不方便。”
好不容易占个便宜,让施木然主动一次,平白的被人搅乱,商柏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于月朗脸色微变,最终点了点头,分别打量两个人一眼,尴尬一笑,转身离开。
施木然看着于月朗的背影,心绪复杂的对商柏说:“你不去追他吗?”
商柏奇怪:“我追他做什么?”
“他好像挺难过的。”
“是有点,那你希望我去追吗?”
施木然老实回答:“不希望,但我更不希望你伤害到任何人。”
虽然说这份伤害他也少不了一份,但商柏就此一个,他那么喜欢,又好不容易追上,又如何做到随意放手。但于月朗受伤离开的模样和自己当时丝毫无差,施木然做不到不痛不痒。
“你这个人,总喜欢这么无意的伤害旁人。”
商柏感受到施木然的微末疏离,心里一刺,知道小少爷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混账事,肠子都悔青了,他摸了摸施木然的头发,真诚忏悔:“然然,从前是我混蛋,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施木然推了推他的身子:“我没那个意思,我理解于月朗,可我不会因此放开你。”
商柏嗤笑:“我也不允许你放开我。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和他说清楚,但不可能做到一点也不伤害,我很自私,没那么伟大,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受伤的话,绝不会是我的Omega,我自然希望是我自己。”
他俯下身子,在施木然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等我回来。”
施木然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好,我乖乖等你。”
商柏宠溺的弯下身子,托着他的脑袋,抵了抵他的额头,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于月朗并没有回包间,商柏没走多远就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到他独自站着,神情落寞,商柏并没有犹豫,大刀阔斧的走到他身边,语气平定:“怎么不回去?”
于月朗看清来人,立刻有了笑颜:“商柏,你来了啊。”
商柏低声应了一句:“嗯,刚才酒瓶掉在地上没有伤到手吧?”
“没有”,于月朗浅笑,“呵呵,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知道你肯定会追过来……”
“于月朗。”
“嗯,商柏。”于月朗看他的眼神水波流转。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想让你误会,是然然让我过来的。”
于月朗一怔:“然然?”
须臾间,他脸上的笑容收得干干净净:“呵呵,你都在这么叫他了吗?叫得这么亲密啊,商柏,你不是玩玩的吗?”
商柏面色一沉:“玩玩?谁告诉你我是玩玩。”
“算了,然然说得对,我觉得我是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一些。”
施木然让他追过来,他其实内心里也不是太愿意的,说白了,他和于月朗的关系要多清白就有多清白,解释什么的反而有点欲盖弥彰了。
他从前只觉得自己和他的契合度很高,他又还算聪明温柔,想着真要有一个自己的Omega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所以对于月朗的靠近追随并没有太明显的拒绝,这一点,的确是他不够干脆,但从没想过要去进一步的发展两个人的关系。又加之于月朗也没有太主动,他总觉得这个Omega只是出于信息素的吸引才对他多了几分依赖,喜不喜欢的,说实话,他从来没有细究和考虑过哪怕一星半点。
又或者,商柏那时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远离施木然,如何看到他多狠一分心。
“商柏,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施木然,你从前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你那么烦他,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的,你们的契合度那么低,他——”
“我就是喜欢他,因为怕喜欢上他才千方百计要远离他,以前不知道,现在,这里”,商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很清楚,就是喜欢。至于契合度,也没有太在乎,抱歉,于月朗,希望你能明白,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优秀,可以说除了顶级Alpha的身份,一无是处,你值得更好的人。”
于月朗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毫无血色,他木讷的张了张嘴:“不可能,不可能的,你肯定是觉得他白白的送上门来,出于Alpha的狩猎本性才没有拒绝的是吧?”
商柏眼神的温度逐渐冰冷了下去:“你们就是这样说我的宝贝啊,那我告诉你,我”,商柏一字一句,清晰又坚定,“喜欢施木然。”
“他是一个劣质Omega!”
“那又如何。”
于月朗万念俱灰,除去满心的失望以外,更多的是不甘,他和商柏的契合度高达99%,竟然会输给一个劣质Omega,一个纨绔任性,除了那张脸毫无可取之处的劣质Omega!
“商柏,不是的,以前是我太自信,才让施木然有了可乘之机,以后,我再也不会让着他了。我也不在乎,你玩够了就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商柏觉得自己说的可能不大清楚:“于月朗,我没那么好,你不必在我身上平白浪费力气,更不需要作践自己。”
都是实话,可实话一向难听。
“呵呵,作践啊~商柏,没有信息素的感情能维持多久,你说你能为一个劣质——”
商柏无情打断他:“我挑的,我要的,我喜欢,我的Omega可爱迷人,在我眼里最优秀,我愿意为他臣服。所以,于月朗,谁都没有资格说他劣质!”
包括他自己。他曾因为施木然是一个劣质Omega一次又一次逃避自己的真心,可如今却不允许旁人说一句他的不是,他这时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他很早很早就开始把对施木然的喜欢剖开揉碎进骨子里,深的不可分离。
于月朗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一动不动,最终干笑了两声,僵硬的慢慢的转过身子,每一个动作都用足了力气,缓慢而迟钝。
“于月朗,那天我的手机突然静音是你调的吧。”
月朗身子一定,停在原地。
果然如此。他那天把手机忘在了医院,取回来后又无端被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才一直没听到施木然给他打电话。
“嗯,是我。”
于月朗微微一笑:“我还删了他给你发的信息。”
腿受伤也是因为听到你们去看电影故意摔的,找借口留着你也是。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所以,他可以做的也有很多,他们有近乎99%的契合度,施木然算什么跳梁小丑,他只是不屑于。
“别存那些心思了。”
诚然,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他当时没和施木然说实话,借机拒绝他伤害他,有错,也混账!
于月朗没再说什么,慢慢的朝包间走去,脸上的悲怆一点点消失,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谁完全摆脱信息素的影响,这场角逐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商柏再转身的时候,隔着几步远的地方就看到施木然站在那儿,硬是尊成了一座雕塑,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商柏有些诧异:“然然——”
下一秒,施木然飞快的冲进他的怀抱,声音发着颤:“商柏……”
商柏先是一愣,继而笑出了声:“怎么了?”
“还欠你二十七个吻,九个拥抱。”
商柏纠正:“十个,这个不算”,想了想,“还有利息,反正你还不完了。”
施木然扑哧一笑:“那就慢慢还。”
【作者有话说:我觉得学霸男友力爆棚,超级帅,泥萌怎么看⊙▽⊙】
第59章 偷情被抓?
凌澜这一次出差去了很久,这在之前是很少出现过的情况。
一整个暑假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商柏打工闲下来之余都会好好的陪着施木然,一晃间就过了一个月。
施木然和商柏通完视频,独自躺在床上时,这才想起他和凌澜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又何止凌澜,他和安泊说话的时间也在日渐缩短,他觉得自己真够没有出息的,见色忘义。
那就见色忘义吧,他千辛万苦追来的Alpha,多黏一点左右也不碍着谁。
施木然和凌澜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差不多十天之前,他不联系凌澜,按理来说凌澜应该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的,再忙,总不至于连个信息都不发吧。
施木然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拨通了凌澜的电话。
可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施木然心里一沉,又连续拨了好几通,仍然是响到自动挂断。
“凌澜……”
施木然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木纳的看着天花板上暖色的吊灯,心里说不出的七上八下。
他翻来覆去的胡乱想着事情,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商柏照例过来给他做早餐。他总会在一个星期的某一天余出来单独陪陪施木然。
两个人有时出去玩,有时会一整天的窝在家里。但那一天,施小少爷的吃喝就被完全包办了。
商柏会依着他挑剔的口味做出更多的菜点,施木然在他面前从不挑食,但他愿意金贵的伺候着小少爷的胃,所以每做一道菜品都会格外用心。
施木然在商柏面前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有什么不想做的,就使出浑身解数撒个娇耍个赖蒙混过去,这招百试百灵,商柏总经不住他这样磨,多磨一会,他就立刻举双手投降,毫无原则可言。
他对施木然从来也就无甚原则可言,更甘心打破所有拘泥虚假的禁锢,喜欢嘛,就是这样毫无章法,又心甘情愿。
商柏做好饭以后,施木然还赖在床上,闷在被窝里看手机。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双手托着施木然的小脑袋,笑得满脸宠溺。
小少爷的头发一团乱,睡眼惺忪,脸颊被闷得通红,商柏看得心里一软,忍不住恶趣味的捏着他的脸蛋。
小少爷被捏得眉头一皱,商柏急忙松开手,慌张的问:“捏疼了吗?”
施木然乖乖的摇了摇头,从床上慢慢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商柏……”
商柏蹲下身子,握着他小巧的脚丫子,声音温和:“嗯,然然。”
“我昨天给凌澜打电话了,可是他没有接,发的信息到现在也都没有回,他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很担心。”
商柏习惯性的先醋了一下,才劝解道:“也可能是太忙了,你等会再打一个试试。”
施木然小声的“哦”了一句,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两个人吃过早饭,小少爷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商柏一把扳过他的肩膀:“我去吧,刚买的盘子,怎么说也要坚持几天。”
施木然面色一红,收盘子的手默默垂了下去,商柏就着环住他的姿势把人转到自己面前:“然然,有那时间,就攒点力气等会给我揉揉肩。”
说完捏住他的鼻头,小少爷皮肤嫩,一捏就红得跟只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商柏忍了一会,着实忍不住了,俯下身子亲了亲他的眉心,香甜可口,顺着又往他的嘴唇上凑。
“咔嚓”一声,外面似乎什么东西/插/进了锁眼,两个人还在热烈的拥吻着。
一会功夫,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吃惊的声音响了起来:“然然……”
施木然推开商柏,脸上绯红,轻喘着气,抬头间,只见一个瘦弱文静的男人僵在原地。
没有比这更尴尬和糟糕的时候了。
安泊吃惊的愣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他单纯可爱的Omega儿子刚刚被一个Alpha搂在怀里热吻!
家里空无一人!
谁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泊半天才反应过来,因了自身良好的修养,他只是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冲施木然招了招手。
几分钟后,施木然乖巧的坐在安泊身边,商柏坐他对面,严肃又认真。
安泊到嘴边的话转了几轮,才悠然开口:“然然,他是谁?”
施木然还没来得及回答,商柏就接上了话:“叔叔,我叫商柏,是然然的男朋友”,顿了一下,又加道:“也是他的Alpha。”
安泊细细的打量着商柏,又问:“我见过你吧?”
商柏:“啊?”
“施木然,我见过他。”
施木然:“啊?!”
“有一次去学校接你,你当时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爸爸那时候就该猜出来你谈恋爱了,说吧,什么时候的事?”
仍旧是商柏先回答:“两个多月前,叔叔,你别责怪然然,是我先追得他,我对他告白了,我很喜欢他,我也是认真的。”
安泊听完这段真挚的告白,微微一笑:“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你要是真心对然然的,我不会说什么的。”
商柏有些激动:“谢谢叔叔!”
施木然捂着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泊:“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安泊温和的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谈恋爱是件好事。”
他看商柏长得帅气英俊不说,还挺有担当,最主要,他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他挑的Alpha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这边是通情达理了,然而某学霸却不乐意了,他脸色一变,带着怨念质问施木然:“然然,你为什么没跟叔叔提我们的事?”
施木然张了张嘴:“我……”没有啊~
安泊也跟着扭头:“但是,然然,谈恋爱归谈恋爱,你没必要瞒着爸爸。”
“我……”
要和爸爸解释,也要和男朋友解释……
施木然最终和安泊进了房间,他一边绞着衣服,一边解释:“爸,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怕你觉得我胡闹,不是认真的,也怕你不喜欢商柏。”
商柏在他眼里很优秀,毋庸置疑,但事实情况上是,他很穷,没有太好的家世,他甚至可能还欠了一屁股债,曾经还卖,卖……施木然脑海里浮现出商柏被那个风流纨绔的Alpha摸手的事情,急忙大声辩解:“他还卖过酒,他很好,他在我眼里很好很好,真的,特别好。”
安泊扑哧一笑,这两个孩子也真是,他难道就真的长了一副专拆人大好姻缘的憎恶模样吗?一个个就这么急着抢着跟自己剖白心意。
“嗯,爸爸看着他确实也不错。”
施木然开心一笑,一把抱住安泊,心里说不出来的幸福,没想到安泊对商柏的评价那么好,比他想象中的顺利多了。
“然然,爸爸就是怕——”
“爸爸,你不用怕,我不嫌弃他没有钱,也不在乎和他在一起会吃苦,你放心吧,商柏他其实很努力的,你们要把眼光看的远一点,我们以后肯定会过的很好,嗯,非常好,爸,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我真的……很喜欢他!”
安泊皱了皱眉头:“不是,然然,你误会了,我相信你说的话,你的Alpha必定前程似锦。”
“是吧,我就说——”
安泊继续道:“爸爸是怕他觉得你不懂事,太胡闹,给人家找太多麻烦。”
施木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行吧,这是亲爸爸不错了。
安泊看着他的表情,抿嘴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然然,你在爸爸眼里也是一样优秀的,我觉得你不需要和爸爸解释,你的Alpha应该更需要你给他一颗定心丸吧。”
“商柏……”
可是,哄学霸他做不到啊,任凭他一张嘴再怎么能说,可一遇到商柏就彻底变成了哑巴啊,也……可能是结巴。
第60章 晚安好梦
施木然刚从安泊房间出来,就看到商柏神色复杂的站在门口。
他这一开门,两个人都有一些尴尬。
“商柏,我……”
他不知道商柏有没有听到自己和安泊的谈话,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希望男朋友一句都没听到。
商柏看他面色为难,突然轻笑出声,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听到了。”
施木然急切的“啊”了一声。
商柏:“我全都听到了。”
施木然:“……”
好吧,小少爷暗自在心里叫苦,说实话他鲜少有今天这种好运气的,估计现在买张彩票可能都会中奖。
“我很穷,还卖过酒,你和我在一起可能会吃苦——”
施木然的头恨不得埋进地底下,看都不敢看商柏一眼。
“但我很努力,我们以后肯定会过得很好。”
施木然心虚的打断他:“商柏,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商柏看他一副做错事生怕挨训的可怜模样,顿时心软下来,也不舍得再逗弄他,呵呵一笑,把人拉到怀里,拿下巴来回蹭着他的脑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施木然急忙解释:“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没有嫌你穷,也不介意你卖……过酒,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明白,我啊,以后要更加努力一点,不能让我的Omega跟着我吃苦。”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所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商柏亲了亲他金蜜色的卷曲头发:“不能辜负叔叔的信任,更不能薄待然然的喜欢。”
这时,关上的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安泊清咳了几下,缓缓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兴许是自己的脾气太好,孩子们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就亲亲抱抱秀恩爱。
他看了看半点Omega矜持羞赧都没有的施木然,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瞧他这模样,简直被Alpha吃得死死死的,安泊在心里轻叹出一口气后,对施木然说:“然然,过来客厅,我有话对你说。”
施木然从商柏怀里伸出脑袋,脸上一红,蹭着Alpha的胸膛点了点头,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和他分开。
安泊坐回沙发,尽量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试图自然的说出接下来的话。
“然然,爸爸有一件事想告诉你,这也是我突然回来的原因,嗯,我希望你能平静的听完。”
施木然迷惑的抬了抬眉毛:“什么事啊,突然间这么郑重。”心里却莫名的惴惴不安起来。
“先说一个好消息吧,我可能要在这边待很长一段时间。”
施木然惊喜的从沙发上弹起:“真的啊,爸爸,太好了~”
安泊看到Omega儿子这么开心,有些不舍得往下说。
他几经犹豫,直到把手里的白开水喝到见底,才控制着语调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凌澜可能不会回来了。”
“什么?凌澜他不回来了?”施木然错愕的看着安泊,“爸,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凌澜回家了,找他的人目前不许我们见他。”
施木然急忙问:“回家?回什么家,为什么还不许我们见他?”
安泊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但是你放心,带走他的人绝不会伤害他半分。”
施木然满脸疑惑,不安的感觉也愈加强烈。
安泊继续道:“半个月前,凌澜和你父亲去毗邻我们的一个岛国谈生意,合伙人不知道怎么就认出了凌澜,他一边用合同拖住你父亲,一边通风报信给岛国的云幕堔将军,第二天,幕堔就直接把凌澜绑了回去。”
施木然一脸吃惊,云幕堔是谁?绑回家又是什么意思?
安泊一一解答出他的疑问:“云幕堔,岛国的第一将军,主掌岛国的军事命脉和经济命脉,云幕家族最年轻的继承人,凌澜是他十年前明媒正娶过的夫人,他们是合法的AO伴侣。”
“合法的AO伴侣?凌澜他不是Beta吗?”
安泊回答:“他做过腺体摘除手术,他曾经也是一个Omega。具体的情况我和你父亲就不是很清楚了,也许只有见了凌澜才能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你父亲当年的确是从岛国里偶然救回凌澜的——”
施木然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前因后果诸多模糊的事情,凌澜是谁、有怎样的过去他统统都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这个自己一直视为亲哥哥的人到底在哪,有没有受到伤害,他太心急了,有些恍惚的抓起安泊的手:“爸爸,我想见他,我很担心他。”
安泊无奈表示:“我们也想见他,但都被云幕堔拒绝……然然,你就放心吧,云幕堔是不会伤害凌澜的,我们需要冷静的等待凌澜自己回来说清楚这些事情。”
施木然却怎么都无法放心:“爸,您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凌澜,他都把他绑回去了,我怎么敢相信?”
安泊轻轻握住施木然的手,浅浅的反问:“你的Alpha会伤害你吗?”
施木然无比坚定的回答:“绝不会!”
安泊缓缓的说:“看得出来,云幕堔很爱惜凌澜,我相信凌澜会解决好他们之间的矛盾回来找你的。在这之前,我会在家里待一段时间。”
这是他和施厉严争取过来的,他怕凌澜突然离开施木然会多想,但现在看来,已经有人替他保护然然了,这个人给他的安心和自己给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安泊感到说不出的欣慰,这一辈子的怀念都寄在了施木然身上,他总是怕除了自己没人疼他爱他更真挚,也深知自己不能陪他更久,如今有一个待他好的Alpha,他其实心里比施木然还要感激和高兴。
施木然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看着手机,期盼着凌澜能回复他信息,商柏看在眼里别提多……吃醋。
是的,学霸的醋吃的极为不分场合,不知轻重,但没办法,他就是吃醋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看着施木然担心旁人他心里就是堵。
吃过饭后,商柏就哄着施木然回到卧室,他给小少爷盖好被子,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耐心的劝了好一会,才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睡觉吧,我先回去了。”
施木然只露出一个脑袋,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然然,晚安。”
施木然回答:“晚安。”
然而道过晚安的某学霸并没有立刻离开,眼神怔怔的盯着小少爷看了许久。
施木然被他看的一阵心虚,结巴道:“我,我怎么了?牙膏沾嘴上了还是洗面奶没冲干净?”
商柏噗嗤一笑,附身亲了亲他的嘴角:“少了一个晚安吻。”
施木然小脸通红,嘴上终于笑开了去。
“笑了啊,不惆怅了?”
“也还是……惆的。”
商柏又亲了亲他的鼻尖,对着他轻声耳语:“好梦。”
施木然软软回答:“好梦。”
商柏想了想,继续道:“然然,我其实刚才思考了一下,我也不是不会伤害你。”
施木然:“?”
“我啊,要是不小心弄丢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你又不肯跟我回来,也是会绑着的。”
“绑着?”
“嗯,绑着,不许旁人见”,商柏认真回答:“我很坏,还小气,你这样在我面前担心别人,我都会吃醋。”
施木然咯咯笑出声来,一把搂着小气的Alpha的脖子,头发在他脖颈里胡乱蹭,Alpha也跟着笑出了声,拿被子重新把他裹紧。
【作者有话说:感谢不知晓的打赏和票票,感谢梅花鹿的红包和票票,感谢bibi1234567的日常评论,感谢火姬姬、鲸落、陌、别无选择、兰亭、黑巧克力的票票~
最近有点丧,阅读量直线下降,但我会继续努力做到双更的~因为爱你们哟~??】
第61章 凛木上校
暑假结束的时候,施厉严回来过一次,总共待了不到三天就匆忙离开,顺着还带走了安泊。
施木然心里敞亮,他的Alpha父亲这次回家并不是为了看他,他只是想安泊了。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感到孤单或者失落,他甚至满心羡慕,父亲的爱情是他从小到大就向往着的。
而今他终于如愿以偿,有了一个眼里心里装满了他的顶级Alpha。
施木然和安泊分别后,商柏那边就立刻打来了电话,他一边甜蜜的笑着一边往家里走。
八月底正值炎热,他在大太阳下站了一会就觉得浑身湿黏的难受,额角也挂满了汗珠,小少爷用手抹了一把脸,快走几步到了电梯。
商柏还没有挂断电话:“然然,我去找你吧,嗯,大概二十分钟就到。”
施木然高兴的点头,然后又瞬间反应过来,电话里商柏并不能看见他的任何动作。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施木然正准备走出电梯,门开的瞬间,一个高大挺拔的英俊Alpha直直的堵在他面前,嘴角挂着一个礼貌而客套的笑容,却平白的让施木然脚底生出深深的寒意。
Alpha偏着头打量了他一眼:“你好,小Omega,请问你叫施木然吗?”
施木然一怔,Omega天生的警惕感让他贴在电梯的墙面上不敢多动一下。
这时,Alpha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堔,不要吓他!”
施木然急忙按开将要关上的电梯门,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他没有听错……
也的确没错,Alpha身后站着的正是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见过的Beta管家凌澜。
凌澜看到施木然的瞬间,温柔的笑了笑:“然然……”
施木然眼圈红了红,反应了好一会才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Alpha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两人一眼,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凌澜揉了揉施木然的头发:“对不起,然然,让你担心了。”
施木然在他怀里用力的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凌澜,你回来就行了。”
凌澜苦笑一下,恐怕这一次,他无法如施木然所愿。
他们转身进屋时,Alpha也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后面,前一秒钟的戾气收敛的干干净净。
凌澜看了看他,脸上表情淡漠,语气也异常的生冷:“你等在这里,我和然然要单独说几句话。”
施木然从来没有听他这么和谁说过话,没来由的对Alpha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但很明显,他在凌澜面前听话又顺从,如同被锁链勒紧脖颈的野兽。
Alpha的眼神一直黏在凌澜身上,宠溺温柔,施木然觉得安泊说得也许是对的,因为商柏也会这么看着他。
Alpha对着凌澜灿笑:“好,哥哥,我就在这等着你”,说完坐到大厅的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门外:“也不会让旁人打扰你们。”
凌澜的目光轻飘飘的从他身上错过去,继而温和的对施木然说:“我们进去吧。”
施木然一进卧室就正襟危坐,把手乖巧的垂在两腿膝盖处,他没有对凌澜问东问西,他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怕不小心触到凌澜的逆鳞让他难过。
凌澜带着歉意对施木然道:“对不起,然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施木然有点怯生生的问:“凌澜,客厅里的Alpha是谁?”
凌澜神色一暗:“他叫云幕堔。”
施木然吃惊:“云幕堔?”
凌澜似乎不大喜欢提到Alpha,但他过去的记忆却和Alpha紧密相连,带着鲜血淋漓的痛和几丝已经模糊微弱的甜。
“他是云幕家族的最小儿子,而我”,凌澜眼里透着复杂的光,“是云幕师团里的最高教官,我父亲十五岁时就跟在云幕将军身边南征北战,是他最强有力的左膀右臂。早些年,他们合力收复了数以千计的领土失地,平复了那个流离失所的年代里一波又一波的战乱,将军因此怜惜父亲一片忠心,在父亲死后,将兵权的三分之一有余移交给我。”
“在我未满十七岁那年,将军亲手给我戴上了三星肩章,授我为最高校官军衔,我本命原为凛木,是一个武力值不输于顶级Alpha的aroma-A级Omega。”
施木然震惊的张大了嘴,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凌澜他……原来真的是个Omega。
凌澜眸光闪烁着隐晦的光:“对不起,骗了你们那么久。”
他只觉得再说起曾经的往事,心口堵塞的难受:“十年前,施总在岛国谈一笔军火生意,我是……被送给他们头目的玩宠Omega,因为不肯屈身他们,被打断双腿扔在了当时专为折磨人制造的玄铁笼里。”
凌澜顿了顿,冰冷刺骨的污水漫过断腿的寒意他至今未忘。
那是一群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他们折磨人的手段向来狠辣。
凌澜当时意识模糊,但仍然记得有人往水笼子里倒了硫酸,他的腿被生生烧到露出白骨,但没求过一句饶,头目杀红了眼,折磨骨头强硬不服输的Omega俨然成了他当时的乐趣。
他放出了通体泥色的沙漠角蝰,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缠上他已被腐蚀成白骨的双腿。
“呵呵,迷人儿,说点软话,我就放了你。”
而凌澜从始至终都未张嘴求过一句饶,喊过一声痛,他的眼神太坚决,带着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狠戾。
施厉严那时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身边缺的就是这样不怕死的人,于是用那批军火的三分之二利润换回了凌澜的一条命。
“后来施总救了我,我在医院里疗养了一年,才被带回施家,遇到了你。”
施木然眼圈发红,他不知道凌澜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折磨,但从这些只言片语里仍然能感受到他切身的苦痛。
“第二年,我为了躲避小堔,做了腺体摘除手术,植入了Beta的腺体,此后又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彻底完成了Omega到Beta的过度。也因此能躲过他十年之久。”
“躲他?”
凌澜苦笑着点头:“我从前执拗要强,变得这么安静温和差不多要了半条命……”
他说完这话时,门口突然响起什么东西碎地的声音,他们立刻停止谈话,一起往卧室外走去。
Alpha脸色阴郁的站在原地,手掌虎口处冒出了涓涓鲜血,地上满是玻璃碎片,凌澜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握住他的手:“小堔,没事吧?”
云幕堔满心的懊悔和恨意,心里像被刀子一片片凌迟般疼痛,许久,他带着哽咽道:“哥哥,你为什么不说?”
凌澜恍然间醒过神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云幕堔慌忙解释:“你嗓子不舒服,我是来给你送水的。”
另一边,施木然越过两个人的身影,眼睛亮了一下,对着沙发上坐着的看不出太多表情的另一位高挺Alpha喊道:“商柏……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商柏收起自己刚刚和云幕堔偷偷较量释放出的Alpha信息素,冰冷的眼神在看到小少爷的瞬间轰然瓦解:“然然,我也刚刚到。”
施木然本想越过云幕堔去找商柏,但被Alpha伸出手拦在了门口:“哥哥肯定还有什么想和你说的,你不妨听他说完。”也好让我早带他回家。
商柏一看自己心爱的Omega被人堵在门口,脸色一寒,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眼见着两个Alpha马上就要开战,凌澜急忙道:“你就是商柏吧?能不能麻烦把然然先借我一会,我和他说完话就会离开。”
商柏目光粘在施木然身上足足五分钟有余,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他刚才已经好几回想推开门把施木然拉出来,脑海里也一直不自觉的浮现出施木然和Beta搂抱着的场景。果然,情/爱/使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这样还真是不够理智。
第62章 当时少年
凌澜一直觉得儿时的云幕堔和施木然很像,这是他初见施木然时的感觉,很不精确,因为这之后,他发现自己果然如云幕川所说,一点也不会看人。
施木然心性善良,为人单纯,又怎么会和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一样。
他甚至怀疑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云幕堔也并非就是一个心性纯良的人,云幕堔向来善于伪装,想来那短暂的单纯也是他哄骗自己的手段吧。
他也并非一步步走向黑不见底的深渊才变得如此冷酷嗜血,而是从来就是那样没有心的人。
凌澜第一次见到云幕堔时刚刚十四岁,彼时任命师团上尉。有一天,老将军从边陲小镇带回一个少年,那是他们的初见,凌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的场景。
少年踩着落日的余晖缓缓前行,精致俊美的脸上满是慌张,凌澜当时正倚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刻着木刀,抬起头时,迎上了夕阳里少年茫然无措的脸,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老将军把少年带到凌澜身边,语气平静的对他说:“小木,这是云幕堔,我的小儿子,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了,你不用顾忌我,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
少年怯生生的从老将军身后探出脑袋,一双眼睛乌黑发亮,他冲凌澜小声的喊了一句:“哥哥……”
凌澜心中莫名一软,情不自禁的走到他身边,还算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细语道:“嗯,你好啊,小堔,我叫凛木。”
云幕堔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的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指尖,凌澜嘴角扯开一个好看的笑容,这让云幕堔怔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只觉得,哥哥的笑脸很温柔。
英雄自古多留情,凌澜后来才知道,云幕堔是将军不知道第几个私生子。云幕堔的母亲因病去世,幼子得了临终遗言,费尽千辛万苦寻到了将军身边。
将军子女众多,夫人也是叱咤风云的大族小姐,云幕堔的母亲只是一个贫贱的舞女,那个时代母凭子贵,他还尚且入不了将军的眼,挤入云幕家谱。
但云幕堔天生就有这样的本事,把所有不可能的局势反手扭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找到云幕将军时奄奄一息,却硬吊着一口气撑了三天三夜,将军看他眼神里透着不服输的韧劲,用脚尖踢过去一杯清水,云幕堔伸出满是血迹的胳膊,把水放在下巴处,用***舌***尖一点点润进喉咙。
那模样如同一头被主人摒弃的流浪狗,也更像一只狠戾的头狼。
所以,很久之后,凌澜终于明白他折碎了一身傲骨究竟是图什么,爱他,那自然假不了,为什么爱?从前不知道,可后来,他总算大彻大悟,他们骨子里都一样的倔,他们本就是天生一对。
唯一不同的是,云幕堔的心更狠一些,又或者,根本没心。
凌澜只是比云幕堔大三岁,但看上去却比他挺拔很多,云幕堔因为没认祖归宗之前的生活太穷困潦倒,身材长得十分矮小,明明已经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还不如一个七岁孩童结实。
他皮肤苍白,胳膊纤细,长得又十分好看,跟在凌澜身边的时候,总被误当成他的妹妹。两个人的眼睛长得太像了,凌澜有时也怀疑这个孩子其实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
云幕堔总是战战兢兢,对身边的人和事抱有很强的防备心,凌澜看着他很心疼,除此之外,还存在几丝莫明的亲切,所以对他关怀备至,明里暗里的多了些宠溺。
云幕堔自然也很粘凌澜,但凡凌澜在的地方,不出意料都会看到云幕堔的身影。他跟在凌澜身前十分乖巧,从不惹事,凌澜看着省心,也就纵容着他。
那时的凌澜和云幕家的大儿子云幕川走得很近,云幕川是军队的上将,他为上尉,两个人战场上并肩作战,相互协作,政见上思想一致,心意相和,一个是云幕家族的未来执掌人,万众瞩目,一个是麾下强兵,来日可期,精英Alpha和优质Omega,怎么说也是锦上添花的结合。
云幕川更是打小就心系凌澜,自以为迟早有一天会把他娶回家,奉他高位,尊他为侣,人生也可谓圆满。
可这也只是他想,凌澜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太深的意思,反而一颗心都系在了云幕堔身上。
云幕川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印象一直不好,他觉得这个孩子身子戾气太重,心思又太不单纯,他每每跟凌澜提起,都会惹起凌澜一阵不悦。
毕竟,凌澜面前的云幕堔表现的太过乖巧安静,又惹人心疼。
事实证明,凌澜看人确实不大准,最起码,他在看云幕堔时,没有一次是准过的。
凌澜十七岁不到就被将军提为上校,那时的云幕堔已经跟在他身边快有三年。
三年间,云幕堔变化很大,个子慢慢碾压凌澜,也结实了很多,眉眼越长越开,成熟男子的气息愈加明显,连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很多。
凌澜仔细去看他的时候,心脏的某一处会忍不住跳动。
云幕堔看他的目光也愈加的复杂,无论看向别处的眼神多么灰暗,但见他时眼里都会藏着光。
将军仿佛遗忘了这个小儿子的存在,他们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那时,云幕川连打了几次胜仗,大放异彩,是将军眼里嘴里最骄傲的存在,也是袭承他位子的最佳人选。
凌澜曾经以为云幕堔不在乎这些高官俸禄,只想安稳一生,如云幕川所说,他看错了。
一年后,云幕堔踩着遍地尸骸,扶摇直上,把曾经的天之骄子云幕川踩在脚底下,永无翻身之地。
而凌澜成了那次暴乱的导火线,致使云幕川陷入牢狱之灾、断尽仕途之路的共犯。
那之后,云幕堔锋芒毕露,手段狠戾,踏着尸山尸海一步步走向权势的顶端。
凌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罪孽深重,四年来,他以为他培养了一个安稳度日,在他庇护之下手上再不沾染鲜血的单纯少年,殊不知他早就开始养虎为患。
那一年,岛国和当时风头正旺的一个平原大国因为领地之争数次开战,鲜少过问战事的云幕堔要求和凌澜一起去战场,凌澜经不住他的哀求,最终答应。
那时的云幕堔早已默默的筹划着夺权大计,他瞒着凌澜和整个云幕家族早就和敌国串通。他把凌澜灌醉,套出了最机要的作战蓝图,直接导致云幕川在最后一次决定性战役中惨烈败北,折损了云幕三分之一的庞大军队。
将军收到战报,脸色铁青,当时就急出一口鲜血。但他并没有立即收回云幕川的兵权。
一个月后,云幕旧部亲手奉上血书,指证云幕川浪子野心,串通敌国,故意兵败折损将军兵力,自立门户,不做有名无权的傀儡。
当时知晓整个作战计划的只有凌澜和云幕川,云幕堔料定他深爱凌澜,必定为保全凌澜抗下全部罪行。
如同他虽爱着凌澜,可也照样欺骗凌澜一样,他怕云幕川并不为凌澜认罪,为以防万一,联合当时不服气云幕川羽翼太丰的其他子嗣,扇动了最后一把火,传出云幕川早就不服父亲专权武断的谣言。
将军本来就生性多疑,流言蜚语自亲儿子们口中流出,他一时间气昏了脑,只想着逆子不孝,不去想家族子女众多、个个都心怀鬼胎想争权分一杯羹。
当天,他一声令下将云幕川押入大牢,最后见了这个昔日引以为傲的长子一面。
他问:“你可认罪?”不认,姑且可信,毕竟是自己曾经最倚重的儿子。
云幕川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也知道他和凌澜只能保一人,苦笑一声,对着他那个天神一般握着命运齿轮的父亲道:“认!”
而上赶着说出真相的凌澜,被昔日那个柔软着喊他哥哥的少年堵在牢门之外。
凌澜看着他阴鸷的脸,终于知道自己身边跟了四年的好弟弟不是软毛的绵羊,而是一只茹毛饮血的恶狼。
那个曾经害怕黑夜,要拥着他才能入睡的人,他自己就是黑夜啊。
Alpha怎么会是羊,愚不可及的从来都是他像这样的Omega。
云幕堔当即对外宣布凌澜因为云幕川背叛岛国,心疾成伤,需要静养。名为照顾实则囚禁,隔绝了凌澜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凌澜觉得,云幕堔赌云幕川对自己的爱有多深,这是罪一。骗他,囚禁他,从身到心,一步步诱他入地狱,这是罪二。
而他明知是深渊还甘愿沦陷,做出违背本心之事,这是罪三,也是重罪,不可饶恕。
【作者有话说:凌澜的故事占的篇幅有点长,实在因为他后面出场不多了,本来还想再多写一点,虐一点,但作者是亲妈,然后,泥萌一定要珍惜然然现在的糖哦~】
第63章 后悔遇见你
四个月后,云幕堔结束了自己对凌澜的囚禁,重新站在阳光下的凌澜面对着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满心茫然。
被云幕堔囚禁的时间里,他不知晨昏,不知年岁,每天都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接受着云幕堔的疯狂掌控。
无论他再怎么强,都改变不了他是一个Omega且有发热期的事实。
在军队的那么多年,他一心作战,服用了大量的抑制剂,而云幕堔为了控制他,拒绝给他服用任何压制发热期的药物。
他的身体因为长年服用抑制剂开始更加的敏感,因为没有药,身为顶级Alpha的云幕堔就成了他的毒,怎么戒都戒不掉的毒。
似乎是压制的太久了,他的发热期很密集,无论前一秒多么恨云幕堔,被标记的痛快,抵死/纠/缠的愉悦,都会让他理智全无,只会磨着云幕堔想要更多,想坠入更黑的深渊。
云幕堔很喜欢这样的凌澜,他甚至起了要把凌澜这么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心思,但终于不忍他偶尔清醒时绝望的眼神,给了他自由。
那时的云幕已经变天,短短的四个月时间里,云幕堔就拔除了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摇身成了比云幕川更耀眼的存在,也成了将军手里最锋利的杀人的刀。
而云幕川最终被将军放出,软禁在了云幕偏宅,终生不得出入。凌澜一直找机会去见他,次次都被云幕堔拒绝。
每一个黑夜里,Alpha都会咬住他的腺体,声声呢喃:“哥哥,我爱你。”
可凌澜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Alpha爱他的证据,他只知,云幕堔满嘴谎言,最会骗人。
但是,他爱云幕堔,也已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觉得他可伶,想要保护他的时候,亦或者第一次见他起。
就这样,一年后,凌澜终于用云幕川后半生的安稳作为交换,和云幕堔妥协,更直白的说,他知道自己已经疲惫和云幕堔周旋,他其实也想和这个男人好好的,就那样,过一辈子,不妨碍任何人。
不久后,凌澜答应了云幕堔的求婚,云幕堔欣喜的要疯掉了。
那一日,他跪在凌澜脚下,无比痴迷的吻着他的手。
“哥哥,我爱你。”
“从见你第一眼起,就爱上你了。”
凌澜默不作声的抽回自己的手,心里却半分都不肯相信。
云幕堔急了:“你信我,除了爱你,我是说过很多慌。”
凌澜怔怔的看向灿烂的落日余晖,笑了:“小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从那里朝我走来。”
他指着前方,似是想追忆什么:“那时的你很瘦,也怕生。”
那样的你,也是假的吧,你从那时就在骗我吧。
云幕堔轻笑:“哥哥,我已经长得很高了,旁人只有怕我的份,我已经能好好保护哥哥了。”
凌澜看着他,又不像完全在看着他:“小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可笑,云幕堔他本来就是这样啊。
云幕堔娶他那天,将军赐了他们一座新宅子,亲笔题书:天赐良缘。
府邸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他们选择的是传统的古式婚礼,云幕堔从大红花轿里牵着凌澜的手,小心翼翼又格外温柔。
那一刻,罪恶和幸福感充斥在凌澜心里,最终,他觉得他原谅了云幕堔的欺骗和伤害,他也彻底没办法了。
谁让他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
Alpha长的确实很高了,他站直身子,直直的比自己高出半头,眉眼也比之前更加成熟。
凌澜用手描摹着他俊美的脸庞,那一刻,心里满满的都是憧憬,他想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婚后的那一年多时间里,是凌澜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云幕堔疼他入骨,又十分乖顺,仿佛变回了十五岁的那个少年,粘着他撒娇耍赖,他偶尔朝凌澜投过来满是爱恋痴迷的清澈眼神时,凌澜会有一种两个人会这样简单着过一生的错觉。
如果真能这样,他会与自己和解,原谅自己的自私,也原谅云幕堔的欺骗。
他是云幕堔的Omega,同样也是他并肩作战的强有力战友,他们收复了岛国的一片片领地,平息了一波又一波的战乱,在硝烟四起的炮火里撒着英勇的鲜血,为岛国人民杀出一条安居乐业的和平大道。每一次奔赴战争的前夕,云幕堔都将他拥入怀中,携手规划着海清河晏之时两个人的未来。
“哥哥,你就给我生一堆像你一样漂亮迷人的Omega,好不好?”
凌澜听着他鲜活的心跳声回答:“也能是和你一样优秀的Alpha。”
云幕堔这时总会在凌澜眉心落下一个轻吻,小心又虔诚。
凌澜告诉自己:看,这个男人的确是爱他的。
如若不是后来那些事,他愿意相信云幕堔的一往情深。
这样的日子很短暂,不久后,将军亲授云幕堔上将职位,又将云幕兵权的三分之一移交给了他。
也是从那时起,云幕堔开始找各种理由和借口不让凌澜再上战场,安心在家里做一个相夫教子的Omega。凌澜在军队里浴血奋战了最风华珍贵的少年时期,那里才是他的归宿,他怎么甘心放弃自己的毕生信仰。
最终,凌澜在一次战役中指挥失误、身受重伤,云幕堔便趁机剥夺了他手上的军权,摘除了他上校的职位,以军法之名,冠以爱他之意。
凌澜因此和云幕堔闹了很久的别扭,又背着他独自上了战场,云幕堔找到他时,倔强的Omega奄奄一息的躺在担架上,云幕堔怕极了,他握着凌澜的手第一次在人前哭的像个孩子。
那之后,凌澜足足养了快两个月的伤,云幕堔放低了姿态去哄他,寸步不离,悉心照料,两个人的感情也因此缓和升温。
凌澜以为他妥协了,却不料伤刚好的第二天,就被云幕堔亲自送上手术台,强迫他做了割换腺体手术。
凌澜满目绝望的看着云幕堔,第一次张嘴求了人,哪怕是后来被折断双腿扔进泼了硫酸的铁牢里,他都没喊出一声疼,说过一句软话。
可是,被绑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时,他开口求了,他流着泪求云幕堔,他乞求着云幕堔能心疼他,给他一丝怜悯。
云幕堔脸色阴沉可怖,毫不留情的把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也把凌澜的微薄希望击的粉身碎骨。
凌澜体内的aroma-A信息素被完全割除掉,换了一种最普通的寻常Omega腺体,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很虚弱,术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静静的躺在空床上发呆,睡觉,整个人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
新的信息素在他腺体里来回横窜,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稳定。他就那样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天比一天消瘦,吃不进东西,睡不舒坦,后颈时不时就像刀子插进骨头一样疼得撕心。
可云幕堔只来看过他两次,第一次没有进门,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匆匆离开。
第二次,凌澜还在熟睡中,眼角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折磨而流出了泪水,云幕堔埋在他脖子里也跟着哭,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凌澜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他看向云幕堔的时候眼神冰冷无光,灰败死寂。
云幕堔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凌澜这样的时候,他突然害怕了。
他紧紧抱着凌澜,带着哭腔说:“哥哥,对不起,你信我,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我真的……很爱你。”
“父亲他老了,疑心更重了,他表面上虽对你倚重有加,但总怕你存了不该存的心思……我,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你受伤的,但我不能看到你有任何事啊。”
“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他知道母亲想把我带回云幕家族,不喜我母亲身份低微,起了不改起的妄想……”
“他本来也没准备放过我,也许是从我眼神里看出了强烈的求生欲,他将我带回军营,任我生死……哥哥,我活过来了,也幸亏我活回来了,才遇见了你。”
凌澜抚上他的背脊,苦笑一声:“可是我……后悔遇见了你。”
第64章 新人不见旧人泪
凌澜最终还是原谅了云幕堔,他选择相信云幕堔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
云幕堔是他绝望中唯一能抓得住的救命稻草,他被割换了腺体是真,也无法改变,如果还爱这个男人,只能继续信着他。
云幕堔也并没有撒谎,他的确是为了保护凌澜,可将军向来对凌澜视若己出,又怎么会平端怀疑他。
他也是突然反应过来的,当年知道作战计划的除了云幕川,还有凌澜。
这样的祸端和苦痛,何尝不是因他云幕堔而起。
那天起,凌澜像变了一个人,他变的格外听话,身上的傲气也收敛的一干二净,却也比从前沉默了许多。
他依然会对着云幕堔笑,明明笑得那么好看,却比撕心裂肺的哭泣更加悲凉。
他成天待在将军府里,几乎不怎么出屋,看人的眼神也愈加的冰凉透骨,也只有云幕堔回家时才生出那么几丝深情柔软出来。
你把一个人当成了绝望里唯一的光,就会拼了命的想抓住这束光,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也不管还能不能寻到从前的自己。
凌澜学着做饭,只做Alpha喜欢的菜色。发热期的时候安静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渴求着他释放给自己的信息素。
凌澜对生活已经没有太多期许,他把所有的欣喜悲苦都加注在云幕堔身上,他曾经的峥嵘岁月也仿佛等不到黎明的昙花,刹那绽放,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寂寞。
而那之后,云幕堔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次数也越来越少。
凌澜坐在书桌上发呆,看着落日余晖下自己的影子,生生的觉出了疏离。
终于有一天,云幕堔喝得烂醉如泥回了家,凌澜呆滞的坐在沙发上等他,那时的Alpha一周里至少有三天晚归。
浓烈的酒精味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来自于别人的信息素味道。
云幕堔恍惚的抱住凌澜,楠楠的喊道:“哥哥……”
凌澜身子一怔:“你身上是谁的味道?”
云幕堔没有回答,一直重复着:“哥哥,我爱你,我爱你啊……”
凌澜挣脱他摸向自己腺体的手,冷冰冰的笑了,笑的眼角出了泪。
我爱你,与他而言,是这世界上最罪孽的谎言。
凌澜后来才知道,云幕堔晚归的那几天都是和岛国元老的独生女厮混在一起,那是一个漂亮的知书达礼的女性Omega,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而凌澜换过的腺体与云幕堔的契合度只达到百分之四十多,无论如何,都无法嗅到一丝爱情的味道。
所以,教他如何相信云幕堔口口声声的爱。
云幕堔对此的解释是:“哥哥,我和她就是逢场作戏,你也知道,父亲他老了,将印也该交出来了,老二和老三虎视眈眈,我要不找个强大靠山,事情不一定就能顺利。”
他想往上爬,踩踏着尸山尸海也要爬,不惜血流成河,不惜出卖灵魂,割舍肉体也要做到那个位置上,以此享受众人的顶礼膜拜和至高无上的权势。
他不爱所有人,他只爱他自己。
凌澜不再言语,也不再等他回家给他做饭,任云幕堔再怎么哀求,都平静的如一汪死水。
云幕堔嘴上认着错,可依然带着旁人的信息素晚归,一天比一天晚,终于有一天,他带回了元老的女儿。
美丽性感的Omega骄傲的站在凌澜面前,伸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冲凌澜打了一个招呼。
凌澜消瘦到撑不起任何衣服,眼神颓败,脸色苍白,整个人单薄的近乎透明,他从始至终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
可是,女人笑道:“凛上校,久仰大名。”
凌澜猛得回过神来,是了,他十七岁时就被将军授为上校,峥嵘岁月里洒过多少热血,杀过多少敌人,他这双手曾经握着XM109狙击/枪,英勇无畏,可现在却只能为他不肯回家的Alpha洗手作羹,可是羹汤热时,那人迟迟未归,凉了他就更不会再碰。
凌澜笑了,笑得张扬放肆,他在云幕堔错综复杂的眼神里一步步离去,独自在黑夜的校场里呆了一夜,云幕堔并没有来寻他。
第二天,他发了一场高烧,被管家从校场冰凉的公园长椅里找回。
他意志尚存之时,看到府邸红灯高挂,一片喜庆,管家说,老爷要娶妻了。
凌澜直直的昏迷了一个礼拜,记忆模糊时,他好像看到云幕堔把他拥入怀中,口口声声的还是那句“我爱你。”
他有气无力的推开云幕堔,自己却率先昏倒在床。他太虚弱了,换了这个不属于自己腺体后,身体就变的弱不禁风,哪还有半丝云幕上校的光彩。
云幕堔在他耳边哽咽:“哥哥,我没办法,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能回头了,我必须有一个优质的Omega来传宗接代,这是父亲的规定,哥哥,你要懂我。”
“你等着我,他挺不久了。”
凌澜虚弱的张着嘴问他:“我……曾经不是一个优质的Omega吗?”
aroma-A级Omega啊……
是你换了我的腺体,让我变成这样的啊,可如今嫌弃我信息素不优秀的也是你,找了别的Omega的也是你啊……
然而,他还不曾知道的是,因为腺体切换手术有很高的危险性,他虽然靠着非人的毅力撑了下来,可生/殖/腔遭到破坏,永远无法生育,他失去了Omega特有的生育能力。
云幕堔婚礼当日,凌澜拖着虚弱的身来到他们的婚房外,摇曳的烛光照着两对璧人的身影,凌澜看得一阵恍惚。
一年多以前,云幕堔迁就他,两个人也曾举行过这样古老又浪漫的婚礼。
那一天,云幕堔牵着他的手走过大堂,凌澜虽披着红盖头,可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周遭人祝福的炙热目光。
他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他那时还是aroma-A级Omega,是这个顶级Alpha身边最完美绝配的存在,他们天生一对,万众瞩目。
可只轮了一个春秋,Alpha拥进怀里的就换了个人儿,说过的情话也移了主,给的诺言更是一纸空谈。
凌澜蜷缩在新人的门外,Alpha的信息素从门缝里透过几丝,他用鼻子用力的吸了一吸,无比贪恋。
这个男人,他是那样热烈的挚爱着,为此迷失自己,放弃自己,甘愿沉沦,也变得愈加卑微。
不知他搂着别的Omega时,心里还能惦念他几分,他标记旁人时,曾经的海誓山盟还能兑现多少。
他抓住云幕堔,就像濒临死亡的沙鸥提着最后一口气期许着归属海岸。
可他的岸很远,那是至死都到达不了的终点站,怕是他有幸赶上了,却也把满心的爱意和希望消磨的不剩分毫。
那一刻,凌澜终于觉察到自己的可悲,心里尚存的对Alpha的信任随着屋里女人的呻吟击了个粉碎。
没有信任,也就真的不想爱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罪就是爱上云幕堔,因为爱上他而背弃自己,背弃一切,终将万劫不复。
他露出释怀而张狂的笑容,用手扶着墙,一点点走进紧闭的大门,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轻轻扣了扣门,对着里面的人告别:“云幕堔,我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啊~”
“也祝我们……死生不相见。”
屋内的动静戛然而止,Alpha的信息素也随之淡去,仿佛什么东西碎裂在地的声音尖锐的传到凌澜的耳朵里。
可他只是微笑着转过身子,一步步走向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昨天看到了小作者处女座《独占他的白月光》站外推荐的一个读者长评简介,洋洋洒洒六百字左右,评价很中肯,默默的读了很多遍,那一刻,泪奔了,终于觉得所有孤独又无人问津的坚持有了意义……
总之,很感谢一直追文的小天使们,你们的支持是我们往上走的灯塔,一定会把最好的故事,最精良的文字呈现给你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65章 亲自渡的劫
“我并没有走掉,云幕堔早就安排了人在我身边时刻监视着,云幕堔把我囚禁在府邸中,不允许我走出半步。”
凌澜看了施木然一眼,苦笑道:“可我对他已经心如死灰,不愿意再相信他给他机会,我一次次的尝试逃跑……或者自杀,最终也激怒了他,他知道我性子要强,就用云幕川的性命来要挟我,但凡我伤自己一毫,他就折磨云幕川十分,我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些日子哪怕是现在回忆起来,他仍然会绝望无边,仿佛坠入无间的黑暗之中,再也不得光明。
他变得不再笑,也不会哭,脸上再无冷漠以外的所有表情,Alpha抱着他哀求落泪,他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去心疼半分,他心如磐石,坚硬冰冷。
“终于有一天,他的妻子,元帅的女儿,忍受不了深宅的孤寂和云幕堔的冷待,找上了我,不知用什么法子瞒天过海将我送去国外。”
“我与她约定,此生再不与云幕堔相见,保她正房之名。”
凌澜的手心被捏出一道血印,脸色也愈加苍白,施木然突然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凌澜……”
凌澜微微一笑:“我没事,呵呵”,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是没想到,她最后竟是将我送到了Omega禁制区,一个以售卖被Alpha抛弃的Omega的地方。他们看我信息素微弱,没什么存在价值,给我安排了份苦差,我就那样日复一日的过活下去……”挨冻受饿,毒打责骂自然是必不可少。
凌澜没有再说下去,他不想把那些残酷的血淋淋的过去说给施木然听,更不想提及自己那半年多所遭受的非人折磨。
“最后,我辗转反侧被送进了当时刚崛起的一个黑帮头目那里,再然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施木然的心一阵阵抽痛,他红着眼圈一直忍着眼泪,终于,在凌澜对他招了招手后,冲到他怀里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凌澜只是温柔的用纸巾给他擦着脸,轻声对他说:“然然,别难过,都过去了,我告诉你这些绝不是让你伤心,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过去——”
“还有,我要走了。”
施木然抬起哭的跟桃子一样红肿的眼睛,急忙问:“什么?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凌澜看了看门外,平静的回答:“云幕堔找到我了,恐怕不是我想留就能留得住的。”
施木然紧紧搂住他的胳膊,像孩童一般撒娇耍赖:“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
“然然,我躲了他十几年,的确够久了,他能找到我,绝不会轻易就放我离开。”
施木然不服:“可是他那样伤害你。”
“是啊,他那么伤害我……”
冠以爱我之名,做尽伤我之事,可我还是不改。
“可他握着我的手,把刀捅进自己的腹中,他身上都是血,跪着向我认错……”
“我就突然,又心软了。”
凌澜承认他看着云幕堔面色苍白,浑身血迹的半跪在他面前时,他那颗死了沉了十几年的心脏又开始鲜活的跳动了起来。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令他心动的,他以为自己恨他入骨,殊不知没有那么深的爱哪会起恨。
“然然,你懂吗?”
施木然有一瞬间的愣神,这在从前,他完全可以义正言辞的对凌澜说,他不懂,都那么疼了还喜欢他做什么,可如今,他是万万都说不出口的。他在想,若是他呢,若是商柏也做了诸多伤害他的事呢,他会原谅商柏吗?还会喜欢他吗?
答案早见分晓,施木然觉得,他会和凌澜一样,还爱,并会一直爱。
无论他的Alpha如何弃他不理他,他都把满心欢喜都系在他身上,不怕疼痛,也绝不后悔。
施木然在凌澜怀中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笃定的回答:“凌澜,我懂。”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好一会,施木然又担心的问:“那如果他又在骗你呢?”
凌澜淡淡答道:“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傻了,他骗我就骗了,可我也不会放过他。”
施木然觉得他是相信凌澜的,又或他只是还相信爱情,相信他们彼此相爱,那么就不会等得太久,走得太远。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施木然和凌澜均是一愣。
下一秒,房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端着一杯白开水的商柏,他身后是莫名堆着笑的云幕堔。
商柏脸色铁青,对着一脸茫然的小少爷道:“你嗓子也不舒服,我给你送杯蜂蜜水。”
施木然“啊”了一声,他嗓子不舒服吗?他怎么不知道他嗓子不舒服,还也不舒服,这个“也”字啥意思?是了,刚才怎么来着,他和凌澜第一次进屋谈话时,云幕堔端来一杯水说凌澜嗓子不舒服是吧。
也对,说了那么多话,他们确实要喝点水才对。
施小少爷傻傻的冲商柏点头:“哦,嗓子难受死了,要喝点水。”
商柏眉眼立刻温柔了下去,但看到俩人还紧紧抱在一起,脸色又正了回去:“还不起来,蹭的人凌先生衣服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什么样子!”
施木然更加迷茫了,他觉得凌澜应该不介意,但商柏不要他觉得,要自己觉得,他自己觉得这样子很失礼节!
“还不起来!”
施木然急忙从凌澜怀里弹出,又很礼节的扒拉了几把凌澜的衣服。
学霸受不了:“洗手了吗?手上那么多细菌,怎么能随便摸人家衣服!”
啊哈,施木然彻底懵掉了,手上……有细菌……
一旁的云幕堔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凌澜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他赶紧的直起腰身,表情秒变严肃:“哥哥,我看你该说的也差不多说完了,我们回去吧,你在这也并不怎么受欢迎呢。”
施木然一听,急忙伸手想拉住凌澜,但生生的被商柏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是小声嘟哝了一句:“凌澜,你真的要走吗?”
凌澜的眼睛在他和商柏身边来回打量,最终轻笑:“嗯,然然,我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凌澜……”
不安分的小手垂在空气里,孤零零的不敢再往前蠕动。
“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施木然依依不舍的用亮晶晶的小眼神看着凌澜,实在无法面对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亲人突然离开。
云幕堔对着凌澜做了一个相当绅士的请的动作,凌澜把他当空气,直接从他身旁绕了过去,云幕堔对着他的背影宠溺一笑,对商柏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说:“商同学是吧,你可以仔细考虑我的提议。”
商柏没理他,走到施木然身边,捞起他伸出去的小手。
施木然一脸疑惑:“商柏,考虑什么啊?”
商柏道:“没什么。”
这时,凌澜转过身子深深的看了商柏一眼,斟酌的说:“商柏……”
商柏迎上他的目光:“请说。”
凌澜粲然一笑:“有你照顾然然,我就放心了。”
商柏也浅淡的扯了扯嘴角:“嗯,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
说完,握紧施木然的手,温柔的和他对视了一眼:“我的Omega,自然是要好好疼。”
云幕堔平白被塞了一波狗粮,反观自己哥哥的冷淡态度,有些嫉恨的催促凌澜:“凛哥哥,我们走吧。”
不要碍眼。
凌澜朝他点了点头,冲着施木然挥了挥手,看了一眼他住了十几年之久的房间,恍惚又朦胧。
他前半生的岁月如同沙漏般流淌无痕,走到最后,始终没逃出Alpha的掌控,甘愿落入他甜言蜜语的陷井。
云幕堔是他的劫,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他亲自渡的劫。
第66章 给你一个家
凌澜坐进车里时,目光幽深的看着云幕堔:“你刚才和商柏说的提议是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伤害然然和他身边的任何人!”
云幕堔一脸受伤:“哥哥,你怎么总不相信我,我给他谋得绝对是好事。”
凌澜瞪了他一眼,依然对他抱有极大的怀疑。
云幕堔急忙伸出五指发誓:“我真的没有骗哥哥,再说了,我能伤害谁啊。”
凌澜脸色一变,他说这话那就太搞笑了。
云幕堔自知触了两人的逆鳞,心里刺了刺,继续道:“你那个娇宝贝施小少爷的Alpha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啊,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凌澜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哥哥”,云幕堔突然回头把脸凑近他,“那个商柏,是个WIN1-S级Alpha,厉害着呢。”
凌澜吃惊道:“WIN1-S级?”
“是啊,哥哥,他的信息素等级比我可能都高呢,我也是后期受了很多苦,才能分化出这么顶级的信息素来,他可是一出生就有了这样的际遇,我可羡慕了,所以想把他挖过来。”
凌澜错开和他的近距离接触:“那他怎么说?”
云幕堔道:“他说啊……”
——
“云幕将军,我没那么宏伟的抱负,也没那么大的野心,我这一辈子籍籍无名,碌碌为为,从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做什么,但现在——”
“我有了想要好好守护一辈子的人,让他高兴,是我穷奇一生最重要的正事。”
我想和他有一个家,生一个可爱迷人像他一样的Omega,除此之外,全无兴趣。
云幕堔转述过商柏的话,沉默了好一会,深情款款的看着凌澜:“哥哥,我后来想了想,他说的很对,因为那样的生活,我也是很想啊。”
凌澜身子一颤,错愕的看着云幕堔。
云幕堔用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声呵笑:“父亲死了,没有人再能伤害你,我也不用再过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了,哥哥,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你那时为什么就不多等一等,再等一等,我就能好好爱你护你了。”
“那场手术,是父亲安排的,你做摘换腺体手术时,他其实一直在看着,我不知道会让你失去……”生育能力。
云幕堔说到这,心疼的掉下眼泪:“哥哥,我不想你疼,可我更不想你死啊,你放心,你的腺体一直保存的很好,如果你想,是可以换回来的,不想就算了,怎样都是你,哥哥,我永远爱你。”
云幕堔无限痴迷的凑近凌澜,哑着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在他耳边说:“原谅我……”
“我爱你啊……”
凌澜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派晴好天气,嘴角扬了起来:“小堔。”
“嗯,哥哥?”
“我和然然说,你若骗我就骗了,可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我听见了。”
“你要是骗我,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再不然我们一起去天堂,可好?”
云幕堔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吃吃发笑:“好。”
——
施木然因为凌澜的离开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商柏心疼他,那段日子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小少爷打开门一回到房间,心就开始堵,凌澜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陪了他十几年,如今就剩他一人,形影单只。
他觉得自己怪可怜的,不,非常可怜。商柏看着小少爷皱成一团的脸,别提多心疼,同样也觉得他的Omega怎么就那么可爱,连受伤难过都那么可爱,他可真算知道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然然,你还有我呢。”
他把施木然揽进自己的怀抱,施木然红着眼圈:“商柏,我好舍不得凌澜,我好难过。”
商柏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舍不得,我也好难过。”
施木然疑惑的看了看他微微上弯的嘴角:“是吗,我怎么看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商柏立刻把嘴角的弧度扯平,严肃回答:“怎么可能,然然那么伤心,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说的也是,小少爷天真的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商柏那努力扯平的嘴角彻底弯开了,收都收不回来的那种。
他为此在内心里狠狠嫌弃着自己,嗯,好小的心眼。
施木然的伤心难过来得急走得快,一周之后,他终于慢慢接受凌澜离开他的事实。
大一的校园生活也终于不期而至。施木然和商柏报的是同一所大学,只是施木然带资进组,商柏穷,全靠自己本事。
凌澜离开后,安泊不放心施木然一个人在家,又连连请了好几个保镖过去,被施木然全拒了回去。
“爸,我又不是孩子了”施木然小声申诉,“再说,我不是有了……商柏。”
安泊听后第二天就撤回了所有人,自然不是因为施木然已经长大,不是孩子了,主要是他有了自己的Alpha,一个疼惜他不比自己少的Alpha。
新生入学的时候,商柏照旧去给小少爷做早餐。
施木然享受着Alpha带给他的独特偏宠,也终于彻底走出了思念凌澜的郁闷心情。
他看着商柏细致的把蛋清和蛋黄分开放,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自然,他有时也会患得患失,觉得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场美梦,温柔的商柏,宠着他的商柏是他的求而不得和痴心臆想。
这时,他总会仰起小脸无比认真的对他的Alpha说:“商柏,你过来掐掐我吧。”
这话说的,跟掐疼了他自己不心疼一样。
“还没睡醒?”
“是啊,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没睡醒。”
商柏会轻轻一笑,捏着他的小下巴,印上一个早安吻:“做什么梦,身边有我不就行了,还想梦到谁。”
没错,商柏谈恋爱就是这么霸道,施木然也非常喜欢这种近乎肉麻的土情话。
新生报告那天,商柏牵着施木然的手,丝毫不加掩饰两个人的关系。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就在两人从学校的公告栏经过时,一同怔住了。
挤挤攘攘的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单薄的立在那儿,目光触及商柏攥着施木然的手时,陡然生寒,但很快春风抚冰,笑容洋溢:“商柏。”
商柏面色一定,轻轻的“嗯”了一声。
施木然本准备把手从他掌心抽回,却被商柏握得更紧了些,他心里一暖:是啊,他和商柏在一起,既没偷也没抢,为什么要心虚。
施木然抬头,对着定定看着他们的Omega打招呼:“嗨,于月朗,好久不见,你也报了这所学校啊。”
他报没报,小少爷其实心知肚明,他虽和商柏已经确定好恋爱关系,但并不能排除于月朗是他情敌的事实,何况他们的契合度又那么高,小少爷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不介意,对于月朗也就多关注了一点,真的也就一点,他唯恐多了就是对商柏的不信任。
于月朗大学选修的专业本来和他们风马牛不相及,突然的就改了专业跑到这里来,施木然就算脑袋瓜再不好使,也知道他动机不纯。
但好在,商柏握紧了他的手,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施木然单知道自己介意于月朗,殊不知这个向来被真正的追捧喜欢着的优质Omega其实也嫉妒着他,就算他的光彩都是表像的,所得荣誉也皆是他施家少爷身份换来的虚名,可他有商柏,只需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他与商柏的关系,说到底也并没有多亲近,商柏也从未说过喜欢他,可他们的契合度高达99%,不用言说也会走到一起,如果,如果没有施木然的话……
他,本来就应该成为自己的Alpha。
第67章 送戒指
施木然那几天整个人都焉啦吧唧的,商柏看在眼里,嘴上噙着笑:“然然,怎么了,我做的不如你的Beta管家好,让你不开心了?”
施木然立刻打起精神:“哪有,你怎么会不如凌澜,你……”
真要是说他比凌澜好,那就太忘恩负义,重色轻友了吧。
商柏逗的差不多了,低声道:“好了,就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施木然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能骗住学霸的本事,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商柏认真看着他:“你很介意于月朗?”
施木然回答:“我要是说我一点也不介意,商柏,你信吗?”
“信啊。”
施木然不满的别过头去,兀自和商柏堵着气,好一会才幽怨的开口:“我介意,很介意,他和你的契合度那么高,可我们之间满打满算,四舍五入也就……就1%,我怎么会不在意。”
说出这个数字,小少爷脸蛋一红,觉得极为羞耻,1%的存在,的确足够匪夷所思,说出来也是满屏的尴尬。
商柏听后,把他的脑袋扳正,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又如何,我喜欢你,这本来就和信息素无关。”
施木然在他温柔的目光注视下,禁不住笑了笑。
但心里的失落半分没减,AO的世界里,没有信息素的爱情能维持多久,他也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商柏对他的真心,可他是一个Alpha啊,Alpha又如何抗拒与自己契合度那么高的Omega呢,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抗力的羁绊,是逃不掉的,也是命中注定的。
没过几天,于月朗就转到了他们班,这让小少爷更加的抑郁起来。
商柏对此无动于衷。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很多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大多数都是无感状态。可若真将什么人什么事记在心里,那必然是要记一辈子的。
屹今为止,他曾记住一件事,因为记得太深,离开了家,断绝了和那边的所有联系,也因此对施木然说了很多违心的话,做了很多违心的事。
如今,他又记住了一个人,为了这个人摒弃自己多年的信仰和偏见,好不容易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又如何会看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小少爷和商柏在一起时,嘴巴被养得更挑了,商柏也没觉得他挑食有什么不好,左右他想吃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所以,一个暑假下来施木然被养胖了很多,但因为他本来体重基数就小,所以可见程度的那点肉都长在了脸上。
这一开学,施木然只能跟着商柏去食堂吃,阿姨们做出来的大锅饭他又实在吃不惯。商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自家宝贝,好不容易把脸蛋养得红润可爱,没事还能捏两把,手感又绵软,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饿瘦了。
他哄着娇贵的小少爷:“然然,你尝尝这个土豆,味道还不错。”
说着从自己碗里夹了几块土豆放进施木然干巴巴的米饭里,想了想,又夹了几块鱼,继续哄着:“很新鲜呢,口感很好。”
就这样,一顿饭下来,商柏变着法子把自己碗里的菜夹了三分之二到施木然碗里。
旁边的学生面面相觑,好家伙,这顿饭也不用吃了,狗粮都给喂撑了。
施木然看到周围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脸皮再厚也有点撑不住了,他压低声音对若无其事的商柏说:“好了,我不吃了,你是在哄孩子吗?”
商柏点头:“是啊。”
施木然小脸臊得通红,刚想再说什么时,于月朗的目光就轻飘飘的落了过来。
他把商柏哄施木然吃饭的全过程看了个彻底,饭盒里的菜堵得一口也没吃。
他从来没有见过商柏那么温柔耐心的对过谁,他以为这个Alpha天生冷漠,感情凉薄,打心底里也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可现在看来,他也并非完全冷漠,儿女情长比别人也少不到哪里去,只可惜那些温存全给了施木然,一个和他契合度低的可怜的劣质Omega。
再者,他骄纵任性,除了自己施家小少爷的身份一无是处,于月朗不觉得自己比他差到哪里去,又怎能甘心。
商柏这边哄完了小少爷吃饭,那边又不忘当护花使者把施木然送回家,妥妥的男友力爆棚。
施木然坐在后座上,双腿悠闲的晃荡着,轻轻搂住商柏的腰,嘴里哼着轻快的不知名的调子。
细软的小奶音直撩得商柏心神荡漾,他鄙夷的摇了摇头,问身后的Omega:“有没有后悔坐这样的车子?”
施木然疑惑:“啊,什么意思?”
“坐惯了私家车,会不会觉得即使铺了软垫的自行车后座,也还是硬的。”
施木然急忙摇头:“不硬,一点都不硬,可软了。”
说完后又闭上了嘴巴,这什么烫嘴的台词!
商柏一愣,笑了笑,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施木然问:“怎么了?”
商柏回过头去,眼神在夜色的浸染下格外温柔:“然然?”
“嗯?”
“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你喝醉了打车到我家跟我讨生日礼物的事?”
施木然呵呵干笑两声:“哈哈,有吗?”
商柏认真道:“有,你说你想要一条红色的围巾。”
“现在天不冷,不需要围巾,所以,我准备送点其他的。”
施木然支吾:“送……什么?”
“戒指吧。”
啥?戒指?这么快就跟他求婚了,这不好吧,要是商柏求婚,他肯定得答应啊,这一答应不就得赶紧结婚,结婚了就要有孩子……孩子,生孩子,听说很疼的啊,他最怕疼了,他还那么小,身子骨也没长太结实,要是现在生孩子,怕是吃不消会有生命危险吧?
施木然猛得摇了摇头,推开商柏:“不行,不可以!我不要生孩子!”
“生孩子?你不想要孩子?”
施木然:“不,也不是,就是生孩子,疼。”
Alpha不会生孩子,这个商柏还真没资格说啥:“那就不生。”
“要生的,不能不生!”
商柏低低呵笑起来,一会生一会不生的,送个戒指怎么就扯到生孩子上面了,莫不是施木然觉得他不行,到现在都没有标记他?
这可是Alpha的尊严,商柏神色一变,施木然几分钟前的话此刻正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硬,一点都不硬。”
“可……软了。”
……可软了……
商柏脸上一片铁青,两只手伸到施木然身前,托住他纤细的腰肢上,直接把人举下了车。
施木然被他这个动作吓住了,一时间只剩羞赧,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商柏:“怎,怎么了?”
商柏:“不软!”
“啥……不软?”
商柏危险的勾着唇,答非所问:“然然,我可以标记你吗?”
施木然身子一僵,商柏要标记他?
问是这么问,人却往他身边凑近了些。
一阵浓烈的Alpha信息素包裹住施木然,他只觉着自己双脚一软,无力的倒在商柏的怀抱中。
商柏眼神宠溺,心脏狂跳,磨尖了牙齿等着捕食他最心爱的猎物。
Alpha的占有欲在蠢蠢欲动,心里邪恶的小人似乎在疯狂叫嚣:咬破他的腺体,他将永远都是你的人,谁都不能碰!
商柏偏着头,听从本能,捧着施木然的脸,慢慢靠近他的腺体……
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划破漆黑的夜色,打乱了两人之间刚营造出来的氛围。
第68章 无可厚非
商柏有些不耐烦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于月朗打过来的,他有些烦躁的把手机塞回兜里,再面对施木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陡然温和。
施木然问:“是谁打来的?找你有事吧。”
商柏随口回答:“于月朗,不知道什么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标记我的Omega。”
施木然越来越怀疑他从前对商柏的认知有问题,谁说学霸高冷的跟个冰疙瘩一样,怕不是眼珠子出了毛病吧。
某位Omega眼珠子的确不大好,毕竟他还曾以为自己会分化成一个顶级Alpha。只是天道好轮回,他不仅分化成了一个Omega,还是特劣质的那种,并且被情敌Alpha吃得死死的。
这绝对是一部惨无人道的血泪史。
施木然在心里轻叹一口气,继而道:“你还是接了吧,他找你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商柏也没继续反驳,重新取出手机把电话拨了回去。
施木然别过身子,虽是他要求商柏这么做的,但心里依然有些堵塞。
商柏语气平淡的“喂”了一声,对方就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商柏,你,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在教室这边……”
商柏眉头一皱:“怎么了?”
“不小心崴着脚了,很疼,不能走路。”
崴着脚?不能走路?商柏不禁想起他和施木然约好看电影的那一次,于月朗也是这么打电话过来捣乱的。
他不由的神色一冷:“你身边没有其他人?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把你送到医务室。”
“没有!商柏,你快过来吧。”
商柏不相信他,也并没准备过去,他本想挂断电话,施木然在他身后道:“你去吧,没关系的。”
商柏看着他失落的小脸:“真的没关系?”
“真的,我就在这等你,哪里都不去,你快去看看吧。”
商柏嗤笑一声,想想也罢,管他真假,去了刚好把话再说清楚一点,总这么纠缠,小少爷恐难心安。
他摸了摸施木然的头发,轻声道:“好,那你乖乖等我。”又怕施木然想起当初他等自己到大半夜淋雨淋到生病的事,就冲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补充:“不会等太久,电话随时待命。”
施木然抿嘴一笑:“知道了。”
他走后,施木然找了一个能休息的长椅,坐了下来,九月的夜晚,微风很凉爽,小少爷看着路灯下被拖得长长的树影,打了一个惬意的哈欠,尔后,对着身后的公告栏轻声说:“出来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嗯,有几句。”
长相漂亮、气质温柔的Omeg慢慢从公告栏后面走出,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施木然笑了笑:“于月朗,坐下来慢慢说吧。”
于月朗也没和他拘谨,大大方方的在他身旁落座。
“施木然,你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没心没肺啊,不是我有话想跟你说,是你想警告我些什么吧,所以故意支走商柏。”
施木然看着他:“那你呢,故意给他打电话又是什么目的?”
“不想让他标记你,就那么简单。”
哦,这么啊,果然如此。
“我喜欢他,他也中意我,标记我有什么不对?”
于月朗面色阴沉:“没什么不对,可那个人是你就不行了。”
施木然的眼神冰冷了下去:“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因为你是一个劣质Omega,你们之间的契合度低的可怜,施木然,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没有契合度的爱情根本就走不了太远。”
也的确如此,可施木然性子倔强,他对自己和商柏尚不能放手,带着满心的期许要和他在一起更久,再久一点。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
于月朗冷笑:“试一试?施木然,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认真。”
“我追你时,就不认真。”
于月朗气结:“施木然,你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为什么就非要把商柏从我身边抢走!你就不觉得最做第三者很可耻!”
施木然疑惑的看着他:“我怎么算第三者了,商柏他说喜欢你了吗,你们在一起了吗?如果没有,我们就是情敌,只是我追上了。我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又没碍着谁。”
于月朗冷笑一声:“你有那么多人喜欢……为什么偏偏就霸着他!”
施木然认真的看着于月朗:“可我就是喜欢他,商柏就一个,我也只要他一个。”
“施木然!”
于月朗“噔得”从长椅上站起,脸色被气得铁青:“施木然,你别神气,我只是不屑于。你觉得没有契合度的你们能走多远!”
那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呵呵,我不想做的那么卑鄙,可你们也不要太过分啊”
施木然也跟着慢慢起身:“对不起,我没想伤害谁,但对于商柏,也绝不会随意放手。”
于月朗神色一动,突然张扬的大笑了几声,字字清晰的说:“那就希望吧。”
施木然内心一片冰凉,他看着于月朗慢慢走远的背影,突然迷茫起来,那一刻,他承认,他心里是害怕的,于月朗说的没有错,他嘴上占了那么多理又如何,他和商柏的契合度就真实的摆在那里,至于能走多远,他也无从知晓。
一直到商柏回来,施木然还立在原地发呆,商柏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施木然回过神来:“商柏,你回来了?”
“嗯,没让你等太久吧。”
“没有,哦,于月朗他怎么样了?”
“没见到他人,发信息说已经被人送到校医室了。”
“嗯,这样就好。”
商柏想到什么,神色突然一变,捏起施木然的下巴:“好呵,然然。”
施木然一惊,眼神闪躲起来。
商柏声音严肃的质问:“然然,你就是不想让我标记对吧?”
施木然沉默,的确如此,他确实故意支走商柏,也并不是想和于月朗说清楚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商柏标记他。
确切的说,不是不想,他想极了,只是不敢。
他不怕商柏后悔,更不怕自己后悔,他只是在留后路,给商柏留。万一,万一,真的走不了太远呢?
于月朗说的很对,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没有契合度的爱情必定艰难。
“施木然。”
“嗯……”
商柏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后脑勺,把人紧紧裹进自己的怀抱:“别瞎想。”
施木然在他胸膛使劲的点着头:“嗯,嗯。”
商柏郑重的吻了吻他白嫩的手背,才把那枚款式简单的男士戒指取出,戴在了小少爷的中指上:“打了一个暑假的工才买得起的,你不能摘掉哦。”
一个暑假的工?商柏那段时间那么拼命的打工挣钱就是为了给他买这枚戒指……
施木然眼圈发红:“商柏……”
“早就想送给你了。”
施木然高兴道:“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商柏一怔:“我也是,很喜欢,然然。”
小少爷踮起脚圈住了商柏的脖子,良心不安,和他坦白:“对不起,商柏,我刚才骗了你。”
“没事,我知道。”
施木然吃惊:“你知道?”
商柏是什么人,若不是他甘愿上当,谁又能骗得了他。
他其实比施木然还早发现于月朗的存在,只是他的Omega不想让他标记,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他原意再等一等的。
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想好,搭建结实自己的心里建设,也对他们的以后更有信心。
这样的等待,无可厚非,值得。
第69章 人生大幸
于月朗自从那天和施木然谈过一次后,就极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施木然有时良心也会痛那么一下的,他虽义正言辞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细细想来于月朗也没有什么错啊。
感情可真让人头疼,总得有人深受其害。
不久后施木然收到了凌澜寄给他的跨国书信,他从字里行间里感受到了凌澜的幸福,虽对云幕堔只简略的提到过几句,但施木然能很明显的嗅到恋爱的铜臭味。
转念一想,自己和商柏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施木然不再有只身一人孤零零的感觉了,商柏无孔不入的进入到他的世界,让他的生活从灰白色一下子变得色彩缤纷。
商柏却变得一天比一天急躁起来,他嘴上虽说给施木然时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垒砌心里建设,但心里其实比谁都着急,成日里盯着小少爷的脖颈,想入非非。
他觉得自己思想特不纯洁,但是,没办法,谈恋爱什么的要脸皮做啥,就该那么不纯洁!
对,要真是什么杂念都没有了,不是他不行就是施木然魅力不够大。
事实证明,两者都不是。
他看着施木然的眼神越来越露骨,反正哪里不看,就看脖子,怎么明显怎么来,生怕自己的心思小少爷猜不透似的。
小少爷也没那么傻,猜是猜透了,却表现的更加害羞了。从前穿着圆领T恤,后来改穿成厚厚的衬衫,扣子扣到第一颗,严丝合缝的裹住雪白的脖子。
商柏简直崩溃,他觉得施木然对他有意见,施木然他……不爱自己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白月光得到了就成了衣服上沾的饭米粒,朱砂痣得到了就成了拍死在墙上的蚊子血。
商柏那几天气得不轻,他觉得啥都不是,就是他太纵着施木然了,小少爷开始恃宠而骄。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不能太迁就施木然,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由着他来的,例如,标记他这件事,自己该展现出那钢铁般的决心了。
于是,那几天,他给施小少爷做的早餐,鸡蛋清和鸡蛋黄不再分开炒,虽然他最后总把鸡蛋黄先吃掉,留下施木然最爱吃的鸡蛋清,而且吃过就后悔,但后悔了还吃。
如此循环几次后,商柏兀自别扭着:“然然,我记得有一次你去酒吧,穿过露脐装对吧?”
施木然小脸一红:“没,没有啊。”
“还露了肩。”
“不是的,你记错了吧。”
“当着一个非常轻浮的Alpha的面。”
不,施木然想说,哥哥唉,是当着你的面,你的面,那是脱给你看的!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绝不可以这样说,就凭商柏这几天恨不得活活吞了他的赤裸裸样儿他也不能说。他完全可以怀疑,学霸会捏着他的下巴说:“宝贝,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然后就会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就会生孩子,可生孩子……很痛。
施木然不敢,施木然害怕。
“我,我知道我不该那么穿。”
商柏一脸认真的说:“不,以后在我面前允许你那么穿。”
我的天呐,那估计得生一窝子Omega和Alpha了。
“不可以……的吧。”
商柏说可以,那就可以。
于是,那之后,天气再热,小少爷只要一和商柏单独待在一起,总会围个小丝巾。
商柏承认,脖子上系个可爱小丝巾的施木然很迷人,但,这是什么意思?热得满头大汗还把丝巾系在脖子上盖着腺体是啥意思?怎么不干脆戴个护颈算了。
护颈什么的小少爷也不是没想过,主要是更热更明显,他真的很努力的考虑过商柏的感受了。
就这样,十月份到了,正式入秋,施木然脖子上的丝巾也看着没那么突兀。
不久后的一天,美丽之夜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品酒大会,商柏做为酒吧的台柱子,收到了老板的特殊邀请,他本来也懒得去,但酒吧老板许诺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商柏最终同意。
品酒会要举行一天一夜,商柏想着晚上要接施木然放学,只承诺老板最迟待到六点,多一刻都不行。
品酒会那一天,酒吧来了很多人,有熟客,其中也不乏一些生面孔,大都是慕名而来,至于慕什么名,Omega们看了一眼吧台不算显眼的角落里,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英俊Alpha,心里说不出的悸动和欣赏。
商柏是美丽之夜的金牌调酒师,在盛城的某知名大型婚恋网站里,连续好几个月拔得头筹,位居榜首。
该网站里挂的照片都是一些男0女0们去酒吧时偷拍的照片,或低头或戴着黑色口罩,连稍微一张清晰的正脸照都没有,但大家仅凭Alpha那双冷冽的眼睛和高挺的身材就猜测出,他很帅!
看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越是这样猜不出来的帅越是能勾起他们的好奇心。这也是酒店老板非请他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这些生面孔里,藏了一个商柏意想不到的人,那人身材娇小,隔着一个个人头目光紧紧的粘在他的身上。
商柏似乎感受到那人的目光,抬起头往吧台下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又低下头,心里一直惦记着不要耽误时间,施木然还在等着他去接。
场面一度热闹,商柏一概不论,只专心调他的酒,众人看着也都觉得索然无味,一个个寻着酒吧找起伴侣来。
大约五点半的时候,商柏从吧台走下,径直朝换衣室走去。
台下狂欢的Omega们不约而同看了一眼这个英俊冷漠的Alpha,有点可惜他这么快就离开,不过在场有那么多帅气的Alpha,并没有太大反应。
而一直盯着他的娇小Omega却慌慌张张的从人群里挤出,飞快的朝商柏的方向跟去。
教室里,施木然安安静静的用手托着脑袋,愣愣的看着窗外。
天空一片阴暗,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瓢泼而至。
他看了看手机,离六点还有半个小时,他给商柏发了一条信息:不要过来接我了,好像要下雨了,我自己打车回家。
商柏秒回:等着我,一起打车。
施木然盯着他的头像开心一笑,丛座位上站起身。
商柏又发来一条信息:我现在就出发,直接打车到学校,到时候你再下来。
施木然哪肯等,一收到信息就急忙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商柏换好衣服后,走出了酒吧大门,迎面吹过来一阵凉风,他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似乎要下雨了,商柏怕施木然等得着急,脚步放得快了一些。
他快,他后面跟着的人也快。
商柏走了几分钟后,停住脚步,头都没回:“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Omega反问:“你要去哪?”
商柏:“接人。”
Omega的语气有些不悦:“是去接施木然吗?”
“是,但跟你无关,也别跟着了。”
Omega脸色一变:“你不就是喜欢这样跟着你缠着你的人吗?”
商柏转过身子,表情凝重,看了他一眼,最终放缓了语气:“于月朗,我喜欢施木然不是因为他怎样缠着我,就是喜欢了,你没必要成为谁。”
“我自私冷漠,也不值得你这样,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契合的人。”
于月朗苦笑:“呵呵,商柏,你这个人总是这样,太会伤人了。”
商柏没有说话,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更没想过要去伤害人,他这样的人拥有一个施木然已经是人生大幸,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平白践踏其他人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为什么要在早上更新呢呢,因为前天晚上写的改的直接睡过去了,所以第二天早晨一整开眼就赶紧传上去……
昨天多了几个小可爱读者,开森!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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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退无可退
施木然来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漂泼大雨就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他上衣被浇了个透,再被凉风一刮,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脚腕处明晃晃的踩踏出一处水洼。
十月的天气,依然寒凉。
施木然伸出手把贴在身上的上衣撩起一点,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六点,商柏应该快来了吧。
施木然轻哈着冰凉的手指,耐心的等着商柏来接。
雨越下越大,汽车经过积起的路坑时溅出一大片水花。
Alpha神色莫辨,他身边的Omega脸上殷红一片,雨幕给他们平添出几分暧昧的氛围。
Omega十分钟前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此刻身体灼热,甜到发腻的味道渗透了每一滴雨珠子。
他们有高达99%的契合度。
于月朗呵呵低笑:“商柏,我不想这样的,是你逼我的。看……只要我释放信息素,你不还是老老实实回到我身边。”
商柏眼睛赤红,他用尽平生的意志力也就坚持了那短短几分钟时间,多一分钟都不行。
最终,他一步步走近于月朗,衬衫紧紧的贴紧皮肤,身上的肌肉结块爆发,Alpha的信息素慢慢扩散开来。
他的神志被Alpha狩猎的天性一点点控制,而和他契合度很高的Omega近在咫尺,他想扼住自己的脖颈怕是太难。
说实话,大街上释放那么浓的优质Omega信息素很疯且危险,如果不是雨天冲淡了一些,又加之行人们只顾赶路,于月朗估计早已成为Alpha们的盘中餐。
即使这样,商柏也无法全身而退,Alpha求偶的信息素在无限膨胀。
可他心里还记挂着一个人,那人还在等他回家。
“然然……”
于月朗快走几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垫着脚把嘴唇凑近他的耳边:“我不是然然,我是你的Omega,我才是你的Omega啊~”
商柏一把搂过他的腰,眼睛混沌:“我的……Omega?”
“嗯,你的Omega。”
商柏捏着他的下巴,俯身缓缓的凑近他的脖子,只觉得自己被这股甜腥味刺激的焦躁不堪。
这真是他的Omega?
于月朗轻轻呵笑起来:“商柏,信息素不会骗人。”
商柏身子猛得一震。
“我说了,没有契合度就不叫喜欢,你看看你,只要我一释放信息素,不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也不想这么卑鄙的。”
商柏停止了动作:“你说什么?”
“我不想这么卑鄙。”
“说什么!”
于月朗一怔:“信息素不会骗人,你跟本就不喜欢施木然!”
商柏瞳孔骤缩,眼前慢慢浮现出儿时不小心撞见父亲和Omega在屋里偷情的画面。
然后,眼前一暗,一个水蓝色的身影突然被无端放大,一头长发的女人看着小小的Alpha,声音飘渺:“呵呵,小柏,你看,信息素不会骗人啊。”
信息素……不会骗人。
不!会!
商柏一把推开于月朗,眼神也变得清澈起来,他似是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想——”
不想变得像他那么恶心。
于月朗错愕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商柏:“你,你怎么了?”
商柏没有说话,踉跄着走到路口边的小矫车旁,握紧拳头用力的砸在车窗上,玻璃裂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夹杂着雨水流淌在玻璃窗上,看着格外恐怖。
于月朗急忙冲过去,试图拽住他的伤手,可只一瞬间功夫,商柏就抓住一块破碎的玻璃对着自己的胸膛划了过去。
因为太过用力,手心被玻璃割的再也无法看清纹路,胸膛处也被划开一个深深的大口子,衣服被浸染的血红。
Alpha信息素随着涓涓冒出的鲜血四散开来,初始浓烈,但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于月朗就那样站在原地,目光惊恐,商柏他竟然划破自己的胸口来释放信息素……他宁愿这样也不标记自己。
商柏脸色苍白,亦步亦趋的从吃惊的于月朗身边走回酒吧。
正在狂欢的众人被这个突然闯入、浑身血迹的Alpha吓住了,全场都瞬间安静。
商柏也没想做什么,他只是想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接施木然。
众人惊慌的时间,沈韩韩冲到他身边,看着他周身的血,脸上没了颜色:“商柏,你……你怎么了?”
商柏平静道:“给我找身干净的衣服。”
“可是你的伤——”
“没事!去!”
沈韩韩不敢怠慢:“好,我这就去!”
“等一下”商柏嘴唇发白,“门口那辆车是谁的,我砸碎了车玻璃……”
“没事,没事,齐浩那孙子的,随便砸。”
那就随便吧。
沈韩韩很快就给商柏找到一身干净的衣服,商柏撕开一块纯棉布料,直接裹在胸膛深深的伤口上,转身对沈韩韩说:“劳烦别告诉然然我受伤了。”
沈韩韩点了点头:“真的不去医院包扎一下吗?看起来好严重。”
商柏淡淡回答:“不急,我要先去接然然。”
前后不到十五分钟,他再出来时雨已经慢慢变小。
他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施木然只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全都是让他出门多穿点,路上不要那么急的话,没有一句是在催他快点过去。
可他知道,施木然肯定不会走,会一直等着。
商柏因为失血过多,开始眩晕起来,他揉了揉发疼的鬓角,拨通了施木然的电话。
施木然那边秒接:“喂,商柏,你怎么了,没事吧?”
商柏心里一暖:“没事,然然,你还在等我吗?”
施木然打了一个冷战:“在,阿嚏~”
“在哪里?”
“学校大门口。”
商柏心里一抽:“多久了,下去多久了,淋雨了吗?”
施木然小声回答:“没,没怎么淋。”
商柏也不顾身上慢慢渗出的血迹,赶紧快跑几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着电话那边着急道:“等着我,我很快就来。”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商柏一眼就看到上衣湿了一大截的施木然缩在避风的角落里,心里猛得一刺,慌忙下了车。
施木然看见他从车里出来,脸上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商柏,你来了!”
商柏快走几步,一把将人揽到怀里:“对不起,然然,我来晚了。”
施木然用手环住他的腰:“呵呵,没有,我没等多久。”
商柏赶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得亏里面的衣服厚实,颜色又深,流出来的血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好了,我们回家。”
施木然看他脸色难看,担心的问:“商柏,你是不是也很冷,你把外套还——”
商柏一把按住他想脱掉外套的手:“穿好,那么金贵,感冒了这么办?”
施木然争不过他,乖乖的放下手。
商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那一刻,突然很珍惜这种温存。
他身上还留着那个男人的血,也习得了他一身的冷漠。
他承认于月朗释放信息素的那一刻,他害怕了,人生第一次知道害怕,怕他和施木然有一天也会走到男人和母亲的地步。
所以,他那么喜欢施木然的时候,还想着给两个人留个余地,但现在,突然就不想了。
就这样退无可退吧。
第71章 我要回到他身边
商柏始终没有告诉施木然他受伤的事,倒不是怕施木然担心,只是怕他知道自己受伤背后的真正愿因。
施木然本来就因为两个人的契合度太低而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若真让他知道自己抵抗不了于月朗信息素的天生吸引,他肯定会更为患得患失,郁结于心。
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哪怕再受一千一万次伤,也会掏空信息素回到施木然身边。
那之后的生活回到了以往的平静,商柏每天照旧接送小少爷上下课,车子后座上的垫子也越铺越厚,手里拿着笔象征性的敲着他的脑袋,教他写论文,自然,哄骗小少爷吃饭也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
他心里琢磨着怎么把小Omega养的白白胖胖,挑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去……标记。
可无奈施木然的信息素惊人的平稳,发热期往往刚来,就,走了。
这就让商学霸很头疼了,媳妇没有发热期,自己占不了便宜,亏,太亏。
可他又不能太明目张胆的在施木然面前释放自己Alpha的信息素,去逼小少爷就范。那样子特别不正经,怎么说他在施木然心里也是高冷又帅气的,总不能太毁形象吧。
所以,再忍忍,再继续……憋着。
但两个人看似轻快自然的日常,在于月朗眼里就成了刺,越扎越深,拔除会更疼。既是刺,也就是日后诸多苦难的祸根。
这之后,于月朗不只一次的后悔自己因为不甘做过的错事,这错事于施木然而言锥心刺骨,于商柏而言更是要了半条命。
十月中旬,秋色渐浓。
施木然晃荡着两条雪白的小细腿,和电话那边的安泊开心的聊着天。
闹钟的时针指在十点位置时,聒噪的响了起来,施木然赶紧和安泊道了晚安,关掉闹钟,一把蒙过被子装睡。
时间是商柏定的,他知道小少爷喜欢熬夜,就下了规定,让他十点半之前必须要睡觉。
学霸心机重,十点半的时候会再发给他一条晚安信息,施木然条件反射性的给他回过去,然后,第二天,商柏会单独的训斥他一顿。
也别管他小脸一皱,商柏还舍不舍得再训,反正施木然之后就……不敢再回他消息了。
这是施小少爷的小聪明,也是商柏心知肚明的故意纵许。
施木然闭了一会眼,商柏的晚安信息还没有发过来,他有些奇怪的把被子掀开,一把捞过手机,这时,卧室的小暖灯“啪”得一声灭了下去。
施木然吓的手机抖落在床上,心里暗想,是灯坏了还是停电了?
施木然怕黑,他摸索着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从床上爬起,来回按了好几次开关,屋里依然漆黑黑的没有一丝光。
他又大着胆子来到客厅,灯还是打不开,诺大的房间里就小少爷一个人,他后怕的抚了抚胸口,急忙给商柏发短信:家里不知道停电了还是线路出故障了,灯不亮,好黑啊。
施木然在黑暗里等了五六分钟,商柏也没有回复他。
他实在太害怕,直接拨通了商柏的电话,可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施木然皱了皱小眉头,在第五次打电话未果的情况下,决定打车去找商柏。
也没过多久,施木然就来到商柏的公寓,他一边走进电梯,一边拨着始终没人接的电话,心里惴惴不安。
这不安在他来到商柏门口时,就更加强烈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Alpha信息素从门缝里压迫着钻进他的鼻孔,施木然双腿发软,用手艰难的撑着墙,敲了敲门:“商柏……”
还是没有人应,施木然缓了一口气,手上力气用的更大了一些,门被锤得“咚咚”响:“商柏——”
下一秒,玫瑰味的Omega信息素打开了他的五感,他身子一僵,呆在原地。
怎么会……有Omega的信息素?玫瑰味……玫瑰,于月朗!
施木然只觉得头晕目眩,为什么商柏的房间里有于月朗的信息素味道?
正当他发愣之际,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个眼神猩红的Alpha散发着强烈的信息素,颇有些不耐烦的抓着身前Omega的脖子,张开嘴对着他细白的脖子咬了下去……
Omega一只手搂着他强健的腰肢,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眼睛里带着笑意直直的盯着施木然看。
施木然瞳孔放大,无意识的喊着Alpha:“商柏……”
也仅是那轻微的一声,Alpha突然收起利齿,缓缓的回过头去,眼神混沌迷茫,在触及施木然的瞬间,如阳光穿透重重迷雾,清明了起来。
“然然……”
施木然呆滞了片刻,只觉得心里被强制压下一块大石头,堵的他喘不过气来。
接着,他怔怔的转过身,拔腿飞奔了起来。
商柏一见到施木然逃走,眼神一滞,双手放开了于月朗。
于月朗轻笑:“商柏,你要走吗?你要去找他吗?呵呵,我不会让你走的。”
一股更加浓烈的玫瑰味信息素充斥了整个房间,Alpha刚刚清晰的大脑又开始乱作一团。
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抗拒AO之间天生的吸引力,最终,他顿住自己往外走去的脚步,转身看着于月朗。
于月朗微微一笑,等着Alpha完成他接下来的标记。
然而,商柏只是绕过他,走到沙发的茶几旁,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于月朗大惊失色:“商柏,你要做什么!”
商柏面无表情,把刀抵在胸口,于月朗大喊一声:“住手!”
商柏并没有搭理他,刀尖扎进血肉,胸前的衣服立刻被染成一片殷红。
于月朗赶紧收回自己的信息素:“别划了,别,我不释放信息素了……”
Alpha的胸膛划出一指的伤痕,在于月朗的信息素完全消散之时,他终于控制住自己身体里流窜的狂躁。
很快,他抓起外套,疯了一样朝外跑去。
于月朗在他身后疯魔了一般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商柏,哪怕遍体鳞伤你都要去找他是吗?”
Alpha用决绝的背影给了他答案。
施木然一口气跑出小区门口,又突然停了下来。他茫然的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
对,为什么要逃,逃是他的本能反应,但对商柏的信任是刻进骨子里的。
他定了一会,还是折回头,刚走几步却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脸上满是担忧的Alpha飞快的冲出来,一把抱住施木然。
“然然,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
商柏放开他,看着施木然受伤的表情,心疼又慌张:“我——”
“于月朗释放了信息素,你抵抗不住你们99%契合度的吸引,商柏,是吗?”
商柏一愣:“不,我能抵抗的住。”我不是他,我能抗拒的。
“商柏,我……我为什么是个劣质Omega?”
施木然把脑袋埋进Alpha的胸口,声音里带着点哭腔。
“劣质Omega又怎样,我中意就好,然然,我没有标记他,你信我,我有办法不受信息素控制。”
即使遍体鳞伤又或丢了性命,也要来到他的Omega身边。
施木然喃喃道:“你没有的……”
商柏急忙回答:“我有,上一次这样——”
施木然猛得抬头:“上一次?你,还标记了他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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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当个摆设
商柏一时间语塞,六神无主的看着小少爷,少有的吃瘪。
施木然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眼睛滴溜溜的发亮。
商柏知道自己无法胡诌几句就蒙混过关,只得实话实说:“嗯,还有一次。”
“第一次,也就是下雨那天,我当时没来得及过去接你。于月朗也像刚才那样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但我没有标记他。”
“这一次,他突然找过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施木然神色一变,商柏见状急忙举手保证:“真的没有,然然,你信我。”
施木然眸光一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朝着他点了点头。
说什么呢,他与商柏的契合度的确很低,他从很早起就知道,两个人终有一天会走向殊途陌路,他只是想,哪怕,这样的时候,晚一点,再晚一点也行。
商柏可以一次两次都违背Alpha的猎食本性,不去标记于月朗,那第三次呢……之后的每一次呢?
就算不是于月朗,还会有其他的Omega和他有着相当高的契合度,他又能阻止住什么呢。
那之后的几天里,施木然在商柏面前一直竭力保持着看似轻松愉快的心情,但只要一个人独处时,都会长时间的沉默发愣。
商柏说过,施木然的演技不行,所以小少爷笑脸下的惆怅,他其实心里一清二楚。
说实话,除了划破胸膛释放出自己Alpha的信息素,他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去面对于月朗99%契合度的制约。
这时,他会觉得自己和那个男人也没什么区别。当时男人口口声声说着“不爱”,可还是捧起母亲的脖子,咬破她的腺体,标记了她。
商柏觉得他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很恶心,他为自己身上流着男人的血液感到污浊和嫌恶。所以才会禁锢着自己所谓顶级的Alpha信息素,很多时候都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
他以为男人罪大恶极,可男人堂而皇之,从来不以为自己有错。
——“小柏,我不爱你妈妈,他不会用信息素拴住我一辈子的。”
男人说的一点都没错,母亲并没能拴住他,只是拴住了自己,她一个人在牢不可破的深渊里作茧自缚,最终走向灭亡。
商柏因此恨透了男人,可如今,他竟再也没有资格去说男人是对是错,也无法再坚定母亲一直都是对的。
最起码,信息素是会骗人的。这一点,她完全说错了。
商柏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重蹈男人的覆辙,做出和男人一样的选择。男人伤害了母亲,那他日后呢,会伤害到施木然吗?
不!自然不能!死都不能。
他宁愿伤自己十分百分,也不愿动施木然一毫,这是他目前能做出的唯一承诺。
夜色很重,小区的花坪里氤氲了一层霜雾。
商柏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深色的毛衣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渍,他也不在乎,一把捞过施木然的脑袋,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温柔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施木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的阴霾因为他短短的一句回家被驱散了个干净。
商柏把他送回家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灯和空气开关:“可能是线路出了故障,明天找物业过来看一下。”
施木然点了点头,因为怕黑,紧紧跟在商柏身后,商柏宠溺一笑:“怎么,就那么怕黑啊。”
施木然回答:“怕,很怕。”
“怕就过来我身边”商柏把手机递到他手上,“拿好。”
施木然立刻乖巧的接住手机。
商柏转身抱了两床被子,去了小少爷的卧室,几分钟后,在他诺大的床边打好了一个地铺,这才对施木然招招手:“睡吧,我今晚就在这待着了。”
施木然脱掉鞋子,别别扭扭的上了床,商柏非常自然的躺在地铺上,偏过脸对施木然轻声道:“然然,晚安。”
施木然看了看自己的大软床,又看了看商柏那么大的个子蜷缩在地铺上,心一软:“那个,要不你睡——”
“好!”
刚才还一副闭目养神的学霸麻溜的起了身,又麻溜的上了床。
施木然一愣,不是,他就想说,自己腿短,要不,还是换自己睡地铺吧。
商柏见他傻愣在那,嘴角一勾:“过来,睡觉,十点半了。”
施木然一听“十点半”这几个字眼,条件反射性的紧忙躺进被窝里,又一把扯过被子。
直到听到身边传来呵笑声,才反应过来,商柏睡在他的大床上了!
他小脸蛋都红透了,人商柏却没事人一样,一把托住他的脑袋瓜,温柔的按进了自己的胸膛,灼热的呼吸扑在了他的耳尖上。
商柏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心里软成一片,密闭的卧室里暧昧四起。
这一刻,商柏突然不想当柳下惠了,他突然的,急切的,想要了他的Omega。
他双手抚上Omega纤细的腰肢,对着施木然的耳朵轻轻吐气:“然然,你是不是很热?”
隔着睡衣的棉质布料,商柏都能感到小少爷皮肤里传来的灼热。
这么细嫩的身子很容易留下痕迹,就说什么来着,金贵,可是他喜欢,商柏突然很不要脸的想……尝试一下。
小少爷被他这样拥着,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商柏……”
商柏低低呵笑一声:“然然,我可以抱你吗?”
什么?!施木然身子一僵,他堂堂一个高冷学霸,怎么能说出这么脸红肉跳羞耻露骨的话。
施木然小声的“嗯”了一句。
商柏又握住小少爷的手,紧紧的贴到自己的腹肌上:“给你摸摸。”
施木然的脸更加发烫了,很听话的用指头戳了戳学霸结实的腹肌。
“特意练的,六块呢,你喜欢,我就多练两块,手感怎么样?”
小少爷在心里疯狂呐喊:我天呐,能怎么样,那肯定是很好很棒很完美啊!
于是,他没忍住说了出来:“好棒啊~”
商柏一听心上人这么乖巧的夸赞自己,当时就激动起来:“然然,还有更棒的,你,想不想再摸摸?”
更棒的?小少爷一脸迷茫,胸肌吗?哇,商柏的胸肌耶。
“嗯,想。”
商柏高兴的把施木然放在他胸口的手抓了个结实,然后,放在裤子里的……那啥上。
施木然像碰了烫手山芋一样吓得赶紧松开手,结巴道:“商,商……柏……”
商柏重新抓住他的手,又,放在了那啥上,还十分不要脸又自豪的问:“然然,这个尺寸你还满意吗?”
什么?!商柏他竟然问这种……不正经的问题!
小少爷被迫用手丈量了一通,吃惊的放大瞳孔:“好……大。”
商柏满意的问:“喜欢吗?”
这么羞耻,纯情的小少爷该怎么回答:“喜欢。”
商柏呵呵一笑,松开握着他的手,慢慢的伸到小少爷的睡裤里,吩咐施木然:“手别松,握紧!”
然后把手也放在了小少爷的……那个上,施木然身子猛得一缩,呼吸也跟着不平稳起来。
商柏不忘评价:“有点……”
施木然有点沮丧的回答:“是有点,小。没有你的……。”
“呵呵,没事,挺可爱的,就当个摆设。”
“摆设?”
施木然惊呆了,就算学霸尺寸真的惊人,也不能这么赤裸裸的看不起他啊,还当摆设,这绝对是在侮辱他啊!
商柏:“怎么,你还想用?”
“不,不用的,用不上。”
商柏凑近他的脑袋,吻了吻他的后脑勺,满意道:“嗯,听话。”
末了又十分邪恶的凑近他的耳朵:“然然,用手去吧。”
施木然脸红脖子粗,手心起了一层粘稠的汗水。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愈加用力,商柏的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他低下头靠近施木然雪白的脖颈,牙尖透着欲望的光芒。
“别——”
施木然浑身战栗:“商柏,别/咬。”
商柏有片刻的愣神,最终点了点头,施木然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似乎怕商柏生气,主动的攀附着吻上了他的嘴唇。
商柏哪能经得住小少爷这样磨,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四瓣嘴唇相贴,饕餮的不知满足。
Alpha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空间,可他若能从这欲望的深渊尚存一丝理智,就能发现,一股浅淡的西番莲奶香味早已混入这相互纠缠的信息素之中。
【作者有话说:我是一个淑女。。】
第73章 私生子?
十月的阴雨连连下了一个星期,天气慢慢放晴的时候,温度却骤然变冷。
施木然踮起脚尖正在给几盆秋海棠洒水,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无聊,商柏有时会给他带一些小玩意打发打发时间。
无奈小少爷实在太懒,又没什么耐心,对养花养草实在兴趣乏乏,所以也养死了不少小植卉。
这盆还算养眼的四季海棠也算命大,就这么挣扎着活到了现在,小少爷无意间瞥到后,突然就起了要好好养肥它的心思。
没过多久,商柏就发来信息:下楼吧。
施木然急忙放下手里的小喷桶,抓过外套,“噔噔噔”得奔出门外。
来到楼下时,商柏对他温柔一笑,施木然脸上微红,脚步放慢了一点。
周末的时候,商柏照旧去美丽之夜打工,施木然也会安静的跟着他。
两个人来到酒吧后,沈韩韩抿着嘴看了看施木然,打招呼道:“小少爷,又来了啊。”
施木然偷偷的白了他一眼,亦步亦趋的跟着商柏来到吧台。
商柏低着头认真的调酒,施木然乖巧的坐在他身边,支着脑袋,也不打扰他。
差不多六点多的时候,酒吧慢慢开始上人,有人来吧台取酒时,会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小少爷一眼。
小少爷实在顶不住大伙的眼光,小心的拽了拽商柏的衣角,眼睛里闪着晶烁的光。
商柏立刻心领神会,施木然在他面前时脸皮总是这么薄,明明从前追着他的时候那么开放,真谈起恋爱来却畏缩了起来,这让他尤其头疼。
商柏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以前也没那么不要脸,现在唯恐旁人不知道他是小少爷的男朋友一样,高调的相当过分,小少爷自愧不如,小少爷自然害羞。
施木然找了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安安静静的坐好,商柏不许他喝酒,施木然很听话的要了一杯白开水,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商柏偶尔抬头看着他时,会宠溺一笑,施木然就赶忙的喝一口白开水掩饰心慌。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商柏不知道什么事去了一次后台,施木然百无聊赖的双手撑着脑袋,愣愣的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
这时,桌面投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施木然头顶上的闪光灯,他抬起眼眸,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Beta直直的立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少爷。
施木然一怔,只觉得Beta看着好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Beta悠悠开口:“您好,请问您是施少爷吗?”
Omega天生的戒备感让施木然瑟缩了一下,Beta见状,急忙解释:“施少爷,我没有恶意,您不要怕,我过来是来转告您一件事的,还有,我们老板想见您一面。”
施木然疑惑反问:“我不认识你们老板,他见我做什么?”
“可你认识我们家少爷。”
“我怎么会认识——”
“他叫商柏。”
施木然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有些吃惊:“什么?”
“商柏,也就是你的Alpha,他是商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老板,叫商名昌。”
饶是施小少爷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从不操心过问家族事业,更不会对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和事多一份关注,但商名昌他也还是听说过的。
报刊杂志上隔三差五就荣登封面的商氏大族董事商名昌,想不认识都太难。
商氏盘踞业界龙头地位足足十余年,从商老爷子开始,再到如今的商名昌,哪一个不是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
但商柏是商家的大少爷,这就无人知晓了。
外界只知道商名昌有一个女儿,是一个Omega,儿子的话倒也听说过,大概也就传过那么一段时间,说是一个私生子云云,但始终没有实锤,也就不了了之。
商柏从来没有主动的在施木然面前提及过自己的家庭和身世,施木然唯一知道的也仅是那次登山受伤时他偶然说过的只言片语。
施木然知道商柏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续弦,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仅此而已,不能再多。
之后,商柏再也没有说过家里的事,他不说,施木然也就不问,总是怕伤及商柏,让他不高兴。
他反正也不在乎商柏有怎样的家庭,但却不曾想他会是商名昌的……私生子。
施木然不敢相信的问Beta:“我,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施少爷,您可以跟我去见老板,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施木然摇了摇头,Beta继续道:“老板说你和少爷的契合度很低,他知道你正为这件事发愁,他其实也算过来人,所以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
施木然眼眸一亮:“契合度?”
Beta见他动心,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管你们什么事!”
“少爷!”
Beta立刻转身,看到身后的年轻Alpha后,半垂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商柏走到施木然身边,把他护在身后,看了男人一眼:“别叫我少爷,告诉他,也不要过来打扰我。”
“老板不想让您不开心,他只是想见见施少爷。”
商柏从鼻孔里冷哼出声:“他见然然做什么?告诉他不要自作聪明。”
Beta还想再说什么,商柏就极不耐烦的牵着施木然的手转身离开,他也不敢擅自去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商柏拉着施木然走得飞快,刚走出酒吧大门,施木然就大喘了一口气,商柏急忙放开他。
施木然轻轻揉了揉被攥红的手腕,疑惑的看向商柏。
商柏愣了片刻,抓过他的手:“然然,对不起,弄疼你了?”
施木然摇了摇头:“没有,商柏,刚才那个人是谁?”
商柏:“保镖,我父亲的保镖。”
他父亲?所以,他真的是商名昌的私生子?
商柏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轻的拉过施木然的手:“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施木然还想再问什么,一辆黑色漆皮迈巴赫就停在路口,把他们牢牢的堵了个结实。
商柏脸上的笑容逐渐收回,眼睛里蕴藏着风暴,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施木然看他这样,慌张道:“商柏——”
与此同时,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眉眼浸着笑意,打量了商柏一眼,尔后把目光锁定在施木然身上:“你就是施木然?”
施木然在男人温和的注视下,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
男人应该是个级别很高的Alpha,施木然没来由的对他生出莫名的局促感,这感觉竟和看到施厉严一般无二。
Alpha中肯评价:“嗯,不错,看着挺乖巧的。”
商柏把施木然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开口就是寒冬腊月里的风雪:“你来做什么?”
Alpha轻笑了笑:“来看看你。”
“我很好。”
“的确很好,我给你打的钱都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听说你一直在打工养活自己,嗯,不错,不愧是我商名盛的儿子。”
商柏懒得搭理他的吹嘘,用嫌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拉着施木然就走。
商名昌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准备去追,只是淡淡的对着他的背影,问:“小柏,你现在知道我当年的感受了吧?”
商柏听到这话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的回过头去,看着男人意气风发的脸,半晌,冷漠道:“嗯,我知道。”
男人始料未及,脸上出现几丝喜色:“小柏——”
商柏立刻继续道:“但并不代表我不恨你,商名昌,你是害死我妈妈的元凶,我怎么不恨你。就算我知道你的感受又如何,你以为自己就可以摘干净,一点错都没有了吗!”
“错,就是错了,你,也有罪。”
商名昌脸色一变,顿了顿,想朝商柏走近,但商柏嘴角扯开一个嘲讽的笑容,带着施木然干脆的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第74章 不带你走了
商柏把施木然送回了家,整个过程中,满脸阴沉,没有说过一句话,施木然也不敢轻易去问。
到了屋里后,施木然换好拖鞋走进沙发,商柏反手关上门,慢慢走进施木然。
施木然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保持着他惯有的双手垂在两腿上的姿势,明显的局促不安。
商柏见他这样,轻轻叹出一口气,宽大的手掌抚摸住小少爷卷曲柔软的头发,心里终于算是平静了一些,好一会才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很多,但不敢轻易问出口,怕他说出来会不高兴。
“然然,总是这么小心吗?和我在一起会不会很累?”
施木然立刻回答:“不会!”
因为在乎,所以小心。
商柏嗤笑一声,温柔的看了看小少爷,觉得自己很满足。
他从前想有一个聪明懂事的Omega,可如今却迫切的希望自己的Omega能多任性一些。喜欢,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一件事。
商柏并没准备继续瞒着施木然,商名昌既然出现了,有些事他也不好就这么一直躲着了。
“商名昌的确是我父亲,但我并不承认。”
所以商柏真的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子?
“母亲去世过后的第三年,我就自己搬出来住了,再大一点的时候,就不去接受他的任何帮助,开始自力更生,想和他彻底断绝关系。”
施木然看着商柏慢慢变痛苦的表情,心里刺了一下,一向牙尖嘴利的机灵劲消失个干净:“商柏……”
“然然”商柏抬起头,眼神波动,“我很恨他。”
有多恨,不知道,可我终将成了他。
商柏当年无意间撞到商名昌和Omega偷情时,心里犯呕,他在商名昌接到母亲的电话时,飞奔出了大门外。
就在他刚想发泄胸腔的那口闷气时,母亲却笑魇如花的站在他身前。
商柏那时才知道,母亲其实比他更早就察觉出了父亲的背叛。
那之后,两个人依然若无其事,相敬如宾,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但他们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疏离。
破碎的镜子如何再能粘好,商名昌成日里不在家,母亲的情绪也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她开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长久的发愣,然后嘴角挂着怪异的笑容,看着商柏。
但只要商名昌一回家,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睛里也不再灰暗无光,她会穿上最好看的裙子,化着最精致漂亮的妆容,温柔大气的转身给商名昌煲汤。
可是汤喝完了,商名昌大多数时间都会离开。
那时的商柏还很小,可心理却比一般人成熟许多,这多少和他身上顶级的Alpha信息素有些关系。
就算如此,属于小孩子的那份对不好事物的恐惧也会占据他的内心,他有时也想请求父亲能留在家里过夜。
也并不是不想让他走,只是他走了,Omega母亲会掀翻桌子,摔碎盛满了精心菜肴的盘子。
有时,还会拿着闪着寒光的盘子碎片割伤自己的血肉。
商柏刚开始会慌张害怕,可后来次数多了也就变得很平静了,甚至学会了给她包扎。
有一天,商柏在父亲要离开家的时候终于喊住了他,并带着他一起目睹了母亲发疯的全过程。
商名昌眼里闪着痛色,给母亲请来了最好的心理医生,那段时间也很少再出去,母亲的病似乎也在慢慢好转。
就在商柏以为这个家还尚能走下去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Omega带着一个女0找上了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的母亲,她当时正准备着商柏的生日长寿面。
母亲解下围裙,优雅的坐到沙发上,甚至还亲自给女人泡了一杯茶。
而那个看上去比商柏大了三四岁的女孩一直安静的坐在Omega身边,把头扭向书房,看着沉默不语的商柏。
商柏表情淡漠,女孩的长相和商名昌很像。
两个人没有大吵大闹,很平和的谈了一个多小时,母亲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
商柏那时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可是就在他以为Omega已经退出时,商名昌又开始经常不回家了。
母亲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发火,她学会了用自己的信息素唤父亲回家。他们之间的契合度很高,是那种即使相隔千里,可只要母亲到了发热期,商名昌都要回来标记她的那种。
那之后,母亲学会了用信息素控制商名昌。她不再像从前那样闹,也不再笑,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她出奇的配合着心理医生的所有治疗,商柏看着她脸上慢慢麻木的表情,心里陡然生寒。
他看出了别扭,却又说不出哪里别扭。后来,他才知道,母亲那时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严重到失去生的希望,视死如归。
一个人不再觉着疼,那是因为她早就疼到骨子里,伤疤肯揭了,那也是因为非死即伤,伤就不重要了。
终于有一天,也就是Omega过来找她的第二年,母亲穿上水蓝色裙子,披着一头美丽的卷发,亲自给商柏过了一个生日,一年前没煮好的长寿面也被重新端到了餐桌上。
那一天,她和商柏面对面坐着,笑容璀璨,商柏不曾知,那会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她笑。
他看着餐桌上的蛋糕和长寿面,嘴角生硬的扯了扯:“妈妈,我以为你不在家。”
女人眼睛重新闪着光芒:“儿子今天生日,我怎么能不在家”,末了又补充“吹灭蜡烛许个愿吧。”
商柏侃侃吹灭蜡烛,开始切蛋糕,一块递给女人,一块留给自己。
可是,就在他拿着叉子准备把蛋糕送到嘴里时,母亲突然说:“商柏,你是老天爷赐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那天的母亲看起来很好看,精神也很正常。
但是她后来打翻了商柏手中的蛋糕,莫名的说了一句:“妈妈忘了,蛋糕已经嗖掉了。”
商柏只把那碗长寿面吃了。
那天睡觉的时候,母亲来到他卧室,小心又温柔的给他盖好被子。
这样的女人让商柏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常这么温柔的给他盖被子,陌生则是她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这么温柔过了。
母亲当时深深的看了商柏一眼:“小柏,你当真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物,但我不能自己独吞,你这么优秀,应该属于更多的人。”
例如属于阳光,属于爱。却唯一不能属于黑暗。
“妈妈已经陷进去太深,出不来了,可不能带你一起走啊。”
商柏当时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的问:“带我去哪?”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笑的十分神秘:“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我啊,不准备带着你了,你太好,要留下来陪着你父亲。”
商柏当时还想再说什么,母亲捂住了他的嘴巴:“嘘,安静,要睡觉啦。”
商柏愣了愣,朝她道了一句晚安。
母亲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突然又对商柏说了一句话,似乎很重要,她说了好几遍。
商柏一直以为母亲当时只是在警醒他信息素不会骗人。
所以,那之后他记了很久很久。
母亲从他卧室里走出去的时候,转身去了客厅,她把商柏切好的蛋糕一勺勺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商柏第二天从恶梦中惊醒,茫然的下了床,打开门来到客厅,母亲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血液一瞬间倒流,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母亲身边的,反正他握着母亲的手时,触感是冰凉的。
她脸上挂着笑容,地板上残留着还没有吃完的蛋糕,但人却永远没有了心跳。
【作者有话说:母亲给商柏过生日这一段,前面埋的有伏笔,在第28章 (为了方便泥萌阅读,偶自己也是找了好久啊),忘了剧情的小可耐去回顾一下啦。】
第75章 最好的礼物
商柏后来才知道,母亲本来是想带他一起走的。她在蛋糕里下了毒药,她说自己是老太爷赐给她最好的礼物,所以准备带他走。
可是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她把这礼物留给了商名昌,她要把自己当做最锋利的刀刃,生生的一点点的剜掉商名昌的血肉。
商柏坐在寒冷刺骨的地板上,就那样握着Omega母亲的手,从旭日东升到夜幕四合。
他没有哭,看见朝阳从窗户缝里洒满整个阳台时,觉不出任何希望,而月辉爬上梢头却照不亮母亲的脸时,他也并没有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商名昌终于回来,他慢慢的回过头去,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迟钝僵硬,他看着男人,眼神阴鸷冰冷。
商名昌立在家门口,身上带着其他Omega劣质的信息素味道。
他闻着那味道尤其刺鼻,突然胃里一阵恶心,然后冲进卫生间吐的昏天暗地,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罢休。
原来,劣质Omega的信息素那么恶心啊。
——
商柏的眼神灰暗下去,施木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着急起来:“你没事吧……”
商柏回过神来,目光在触及他的瞬间又温柔了下去:“对不起,然然,吓住你了。”
施木然回答:“没有,你别难过,商柏,我还在你身边,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商柏握着他的手,轻轻一笑,继续道:“后来,我从商名昌口中得知真相——”
“当年,Omega带着她的女儿来找母亲,说出了一些事情,母亲兴许接受不了,又或者知道自己无力挽回商名昌的心了,才选择了最差的那条路。”
商名昌认识Omega早在母亲之前。
那时的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对Omega一见钟情,两个人心意相通,随即坠入爱河。
可惜Omega家境普通,和商名昌的契合度又很低,不足30%,商老爷子极力反对,把Omega逼到异国他乡。当时的商名昌羽翼不丰,还不足于对抗只手遮天的父亲,他无奈之下承诺和Omega断绝关系,一刀两断。
第二年,他就奉旨成婚娶了母亲。他不爱母亲,他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
这本来也没什么,无爱的婚姻也还是可以走到最后的,可偏偏Omega带着孩子回来找商名昌了。
商老爷子年龄大了,左右当时商名昌妥协给他生了一个优秀的孙子,也就是商柏,所以对商名昌把Omega养在外面的事情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母亲则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他一边继续着自己对劣……对那个Omega的所谓真爱,一边又抵抗不了他和母亲信息素的相互吸引。”
“然然,我……”
商柏把头放在施木然的颈窝,喃喃自语:“我和他有什么区别?”
施木然伸出胳膊拥住他,笃定的回答:“不一样的。”
“一样,一样,我是他的儿子啊,我不愧是他儿子。”
施木然心疼死了,他坐直身子,用手捧住商柏的脸,认真又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商柏,你是你,他是他,不一样的。”
商柏苦笑一声:“我那么恨他,结果最后还是要成为他。”
“我不会让你成为他的。”
施木然第一次,主动的,大胆的吻上商柏的嘴唇,商柏愣了片刻,随即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他们嘴唇粘着嘴唇,吻的十分温柔。
商柏似乎从这个吻里找出一份安心,他与施木然额头相抵,告白道:“然然,我喜欢你。”
施木然突然低笑,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刚才说,那个Omega和你父亲的契合度很低,所以,她应该也是个劣质Omega吧。”
像我这样的劣质Omega,和精英Alpha的契合度会低到可怕的劣质Omeag。
商柏诚实回答:“嗯,她的女儿……也是。”
“所以,你才那么讨厌劣质Omega?”
“我……现在也讨厌。”毕竟十几年的偏见和执迷不悟,没那么快就能改变。
施木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刚想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商柏就按回了他的脑袋,深情的说:“可我喜欢你,就算你是一个劣质Omega”,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改口,“无论你是谁,Alpha,Omega,又或者Beta,都是你,也都喜欢你。”
这是小少爷听到过最动听的情话,他脸上一红,心里却说不出来的高兴。
商柏因为他母亲的事那么厌弃劣质Omega,却能打破自己根深蒂固的偏见,把他疼进骨子里。
那么自己又怎么能让商柏成为商名昌,成为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入夜,卧室里开着一台小小的暖色台灯,安静的落针可闻。
施木然躺在诺大的双人床上,来来回回翻滚了好几轮,怎么都无法入睡,他已经很久没失过眠了。
商柏的话此刻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一阵心疼,也一阵担心。
他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商柏,他不会成为商名昌那样的人,但事实情况是,他们的契合度不足1%,这世界上又不只一个于月朗,商柏以后或许会遇到许许多多个于月朗,就算他现在忍住了,没屈从自己的天性,那以后呢,下一个人呢,下一个和契合度很高的人呢?
两个人若是以这样的方式继续相爱,他可以忍受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和担心,那商柏呢,他有那么狠的心让商柏这么疲惫吗?
肯定没有。
商柏当时握着他的Omega母亲已经失去温度的手,那么久……施木然不敢去细想,一想就心疼。
这样的商柏该是多么痛恨劣质Omega啊,又该多恨他的父亲。
他害怕成为商名昌,他又那么喜欢着自己。
小少爷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不行,不可以,他不能放弃商柏,他更不舍得让商柏因为这些事去痛苦,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醍醐灌顶,凌澜说过他曾经是个Omega,后来为了躲云幕堔摘除了腺体变成了一个Beta,如果可以的话,那……
小少爷急忙从枕头下捞出手机,手指颤抖的从通讯录里一个个翻着人名,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起来,终于,页面停在一串平时不怎么拨过去的号码上,他蓦然顿了一下。
还是打了过去。
施木然对着手机“喂”了一声,那边立刻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喂,是谁?”
“是我,施木然?”
“施木然?施……小少爷?”
施木然捏了捏出了一层汗液的手心:“嗯,医生,是我,我想找您请教一些事。”
对方似乎疑惑了一会,回答他:“哦,你说吧,施小同学。”
施木然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这样做对吗?不知道,反正结果是好的,就是对的。商柏,还有安泊,他们会怪自己胡闹不理自己吗?也肯定是会的吧,不过没关系,他们疼自己,顶多随便气气,哪里舍得真不理他。
施木然下足了决心,缓缓的说:“医生,我希望我们接下来说的话,您能帮我保密,谁都不能说,哪怕是安泊。”
对方应允:“嗯,施少爷,你说吧。”
第76章 最后一次骗他
一个星期后,商柏去见了商名昌。
他不想这个人的出现,打扰到他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生活。母亲死后,商柏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想过自己要有一个怎样的人生。
但是,现在他想好了,他想和施木然过一辈子。
施木然知道后选择无条件的支持他,只担心商柏别太压抑自己。好在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商柏回来后一切正常,施木然不知道父子俩谈了什么,可商柏对商名昌的态度变的有点不一样了。
他开始频繁的和商名昌通电话,这在从前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他为了避商名昌,独自一人来到盛城,一年也不会给他回一个信息,更别说主动打电话。
他在商名昌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彻底到他这个名副其实的精英儿子都被传成了私生子,能让他这样去妥协的绝对是很重要的事,施木然虽然不问,但心里总存在着疑惑。
不过,他也没有疑惑多久,几天后,商名昌就主动找上了他,两个人约在施木然小区附近的一家高档咖啡厅,这次会面自然是背着商柏的。
商名昌坐在施木然对面,胳膊肘在原木桌子上,十指交叉,对着施木然笑的一脸和蔼客气。
就算如此,小少爷也被他周身的强烈气势碾压的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胆小,因为他是一个Omega,而且还是一个劣质Omega。
商名昌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施木然好几遍,说实话,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那个冷漠要强的儿子会喜欢上这么一个Omega。长得呢,停漂亮,但性子也太没主见了点,他一直以为商柏会找一个温柔懂事、聪明独立的Omega,最起码要像他的母亲。
但他猜错了,大错特错,商柏和他一样爱上了一个和自己契合度很低劣质Omega。他打破自己十几年的偏见,最终爱上了曾经最嫌恶的劣质Omega,若非亲眼所见,商名昌如何能相信。
所以,商柏会理解自己当年的苦衷。
施木然不大喜欢和他这种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精英人士相处,于是问:“您找我什么事?请直说吧。”
商名昌低声一笑,也不抹弯子:是叫“施木然吧,看得出来商柏很喜欢你。”
这个,还真不用他说。
“我知道你们的契合度很低,想必他也告诉你了,我和他妈妈之间的契合度也不高,所以,我可能会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施木然听后,胸腔里的怒火一下子压制住Omega在精英Alpha面前的天生畏缩:“那不是他妈妈!商柏的母亲,您的结发妻子,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商名昌一愣,脸色微变,到底是个生意人,最后还是情绪不崩笑了笑:“看来,小柏都告诉你了啊。也好,不用我多去解释。说直白点,其实商柏如今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难关——”
施木然语气生冷的打断他:“商先生,他和你不一样。”
商名昌约莫着同意他的说法,商柏母亲的死他确确实实要负最大的责任。而商柏目前为止爱谁恨谁皆是自由,并没有伤害到什么人。
“那件事,我难辞其咎,但对于商柏,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他是我的儿子,商氏的嫡系长孙,也是我未来最倚重的继承人,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他看了施木然一眼,又补充:“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我做错了事,他恨我也正常,但我不想我的儿子和我一样,身受信息素的折磨困扰,错失真爱。”
真爱?他觉得自己和Omega是真爱,那商柏的母亲呢,就该为他们的真爱委曲求全,万劫不复!那可真够搞笑!
施木然突然不想和他多去废话,站起了身,准备离开:“抱歉,伯父,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商名昌见状,对他招了招手:“真是小孩子心性,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施木然竟也真的停下,好奇他要说出什么动听的话来为自己开脱。
商名昌换了一张严肃的脸:“商柏从国外联系了一个精英机构,他们专门研究信息素变异实验,最近新推出了一批禁药——”
施木然心里一沉。
“可以改变人体的信息素构造,后遗症的话,暂时不明,目前服用的人身体也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异样,商柏他最近一直联系我,就是为了这批药。”
施木然一愣:“他要做什么?”
商名昌回答:“他想改变自己的Alpha信息素,所有才过来找我帮忙,你知道,这孩子很恨我,他好不容找我做一件事,我没法拒绝,但又不能看着他乱来,我说的他自然不会听,但你,就不一样了。”
施木然的脚仿佛被涂上了胶水,死死的粘在地板上,他有些慌张错愕的抬起眼眸:“改……改变信息素?”
商柏要改变信息素?改变他顶级的Alpha信息素?就为了他这么一个劣质Omega……
那绝对绝对不可以的,施木然说八百样都不会让商柏冒这个险的。
他看了看商名昌保养的意气风发的脸,坚定的回答:“伯父,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做傻事。”
施木然一直觉得自己太笨,笨到人神共愤的纯24k学渣,可现在看来学渣和学霸在某种程度上也没多大区别,商柏他也不是多聪明,他做这件事就很傻了,傻事嘛,还是得他这种不大聪明的人去做才行。
施木然走出咖啡厅就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快的打出了一串字,然后发送给了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
内容很简单:我想好了,时间定在这个星期天,请您务必为我保守秘密。
对方几乎秒回:好。
施木然从咖啡厅出去后,直接调转方向去了商柏家。
他从电梯里走出时,刚好迎见商柏。
商柏看到他,本来习惯性冰冷的眼睛里透出欣喜:“然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等会我去找你吗?”
施木然回答:“我不想一个人在家了。”
商柏温和一笑,也不问他原因,他的Omega主动要求留夜,他求之不得。
“嗯,那不回了,进来吧。”
两人进屋后,商柏转身进了厨房,把本来准备送去给小少爷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
施木然满足的看着商柏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个天大的好决定,如果,也不要求太多,他能和商柏的契合度达到70%,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商柏肯定会更加的喜欢他,有了契合度,他们的感情也会更加牢固,如果1%都能换来商柏如此的宠溺,那70%绝对是多少个于月朗都不敢再生出心思的最完美契合。
不一会,商柏把菜一盘盘端上了桌面,他看着发愣的小少爷,笑了笑:“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施木然醒神:“没什么。”
商柏也不再追问:“吃饭吧,该饿了吧。”
施木然点了点头,接过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见了商名昌的事情跟他坦白:“商柏,对不起,其实,我今天有事瞒着你了。”
商柏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又重新问他:“什么?”
“我刚才其实见了商名昌。”
商柏一怔,给他盛汤的手定了一下:“嗯。”
施木然看着他变的铁青的脸色,小声道:“他说你想靠药物药来改变信息素,商柏,我……”
商柏缓缓的坐在他对面,有些咬牙切齿:“他竟然跟你说这些!”
“他为什么不能和我说”,施木然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服用这些药物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商柏看他急了,赶紧解释:“不会的,然然,这种药之前就有人服用过的,目前也没人出现过什么不适反应。”
“目前?那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商柏,我不想你冒险……”
小少爷说到这,眼圈微红,商柏开始心疼起来:“然然,别哭,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施木然的泪珠子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那你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我不想你有事,要不然,我,我该怎么办?”
商柏一听,傻住了,是啊,他这些天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会天真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一点都没为施木然考虑,他不能这么冒险,正要是出了什么事,施木然该怎么办?
真是慌不择路,考虑不周全。
他走到小少爷身边,抓住他细皮白嫩的手,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好了好了,都听你的,别哭了,好不好?”
施木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瓜在他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点着。
最后一次,再骗他最后一次吧。
第77章 瞒不住的秘密
很快就到了周末。
施木然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指尖的温度陡然下降,刺眼的白灯照得他眼睛怎么睁都睁不开。
老医师慢条斯理的戴好一次性手套,看了一眼皮肤白得通透的小少爷,轻轻叹出一口气,又询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吗?”
施木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视死如归的点了点头:“嗯,想好了。”
今天是手术的最佳时间,商柏去打工了,估计不到晚上,不会有空过找自己,到那时,手术也就做完了,他不可能再有机会阻止。
到那时,不管他怎么生气发火,只要自己乖一点,认个错,和他多撒个娇说几句软话,他肯定不舍得怎样的。
他们之间的契合度也会高一点。
施木然起初希望两个人的契合度能达到70%,但现在,他也不奢求太多,30%,哪怕就30%,他也就满足了。
为此,他愿意承受更大的痛苦,不过,再痛只要值得也就不叫痛了。
老医师把长长的冰冷的针管推进他的后颈,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使他四肢战栗,筋脉骤缩。
他才知道他原来不是怕疼,他只是需要足够大的勇气。
摘除原生腺体,换上另一个能和商柏信息素稍微贴合一点的新生腺体,这是一个相当耗时费力的手术,且危险度很高,患者所承受的痛苦也难以想象。
老医师看了一眼手术台上仿佛玻璃人的施木然,觉得他脆弱的一触即碎。
老医师从业半生,也算是看着这位小少爷长大的,他从小就任性骄纵,但其实心里最是单纯善良,虽然把医院当成了家,可也真没太胡闹过。
这一次,偏还就胡闹了,还闹得骇人。
他接到施木然要切换腺体的请求电话时,当场就吓住了。
老医师年长,也精明,他知道小少爷性子倔,真心要做一件事那是撞了南墙都不带死心的,他当时如果一口回绝了,小少爷保不齐就转身联系其他的医院,所以只能顺着他将计就计。
但这个风险,他不敢承担也不忍承担,在施木然给他发来手术时间时,他当即就给安泊打了电话。
老医师看着注射了安眠药的施木然,轻轻摇了摇头,预测着安泊能在他醒来之前赶到。
但安泊比他预测的更迅速,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医院。
他推开病房的门,走路都有些恍惚,看到正一脸恬静陷入睡眠中的施木然,一整颗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平了下来。
老医生看到安泊,明显的有些惊讶:“安先生,您怎么来那么快?”
这简直是废话。
安泊直切入正题:“然然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给他打了安眠剂,这会正睡得香”,老医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醒了。”
安泊点点头,慢慢的坐在施木然身边,心里百感交集,他突然觉得,那个秘密已经瞒不下去了。
漫长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安泊的脸色也愈加阴暗起来。
也并没有过太久,施木然缓缓的睁开眼睛,瞳孔慢慢聚焦,混沌迷茫的意志也跟着清醒过来。
他看到床上坐着的安泊,心跳都漏了半拍:“爸爸……”
安泊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忍了半天,才平静住语气:“施木然,你太胡闹了!”
从小到大,安泊从未这么连名带姓的喊过施木然,他惊住了,看来,这一次,Omega爸爸是真的生气了。
他支吾回答:“爸爸,对不起,我——”
施木然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并没有太大的不适感,一时间奇怪,难道剥离腺体手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安泊打断他的思绪:“你太让爸爸失望了,往日里你再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可现在你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你不知道剥离腺体是一个多危险的手术吗?你……”安泊不敢想象,倘若自己来晚一步,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施木然又该遭受多大的苦楚,他后怕的语气都颤抖起来,“然然,你怎么就这样不让我放心。”
施木然鼻子一酸:“爸,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我真的想和商柏契合度高一点。”
安泊抬头:“什么?”
施木然老实回答:“爸爸,你也知道,我的信息素很淡,和越优秀的Alpha在一起,契合度就越低,商柏为了我都要去服用抑制信息素的禁药了,我怎么,怎么能让他这样。”
“所以,你就做傻事!”
施木然觉得值,那就不叫傻:“我心甘情愿的。”
安泊苦笑一声,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责怪施木然,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啊。
真正有罪的人是他,可为什么就偏偏让施木然去承担这些过错。
“然然,对不起……”
施木然疑惑:“爸,是我任性了,你别自责。”
安泊只是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很喜欢那个Alpha?”
施木然无比坚定:“嗯,我喜欢他。”
安泊眸光闪动,只轻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不要再做傻事,我会想办法的。”
安泊若有所思的出了病房,他刚走,老医生就拔脚进了屋,他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笑盈盈的望着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小少爷。
“施同学,你这么快就醒了啊?”
施木然留了个后脑勺给他,得,他总算明白了,自己被这个老狐狸出卖了。
老医生无视他的冷漠:“施同学啊,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从医这么多年,就没见到哪个切换腺体了还没有一点后遗症的人,你啊,唉,我看着长大的,不能让你走到这一步。”
施木然心里一软,回头看了看慈眉善目的老医生,心里涌出来的火一下子被浇灭个干净。
“你为什么想做这个手术?”
施木然别过脸去,他能想什么,无非就是想和他的Alpha更契合一点。
安泊出了病房,找脸一个安静偏僻的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施厉严的电话。
他不想让施木然再这么冒险下去,所以,他必须找到那个人,在尽可能不伤害施木然的情况下,帮他唤醒身体内原生的信息素。
电话响了好久,施厉严那边才接起来,声音里透着些许不耐烦:“喂……”
安泊还没来得及说话,施厉严就急忙开了口:“安泊,是你吧,你去哪了?怎么不跟我说——”
“施厉严。”
“我在,安泊,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把他带家里了,我发誓,你赶紧回来。”
发誓?发誓有什么用,哪一次有用过。
“我没生气。”我已经习惯。
“安泊……”
安泊不想再跟他废话:“施厉严,我问你,然然做过的那个手术,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施厉严皱眉:“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
“你就说有没有。”
“也不是完全没有,怎么,你想恢复他的原生腺体?”
“然然他喜欢上了一个Alpha,瞒着我想做腺体切换手术,我想帮他唤醒从前的信息素。”
施厉严冷哼一声:“安泊,你在想什么,我们当时可是说好了的,他要是喜欢谁,我会想办法搞定,你就非要毁掉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平衡?”
安泊平静一笑:“平衡?呵呵,施厉严,我们之间的平衡是谁先毁掉的。”
Alpha不只一次的带那个Omega回家,回到那个房间里还残留着他信息素味道的家,安泊知道,哪一次都知道,他只是太过疲惫,懒得再去说再去闹了。
“安泊,别这样”,施厉严那边心里一刺,说话语气不觉软了下去,“他喜欢谁,你告诉我。”
“商氏大族的嫡长孙,商名昌的儿子,商柏。”
这个私密的消息是安泊一天前派人查到的,也并没有那么难查,主要是商名昌自己放出了他还有一个儿子的消息,他以为商柏能理解他当年的苦衷,想趁机让他回归商家,继承家族事业。
第78章 但他脏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安泊对电话那边的Alpha继续说:“我不能看着然然再去坐傻事,施厉严,如果有办法,我想——”
他似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最终对施厉严说:“我求求你,帮帮我们。”
施厉严冷笑了几声:“你们吗,呵,又是你们啊。”
安泊道:“我以后会听你的话。”
施厉严顿了片刻:“对不起,我做不到。”
“也没法做,不是不想帮,唤醒他身体内封住的原生信息素,不比做摘除腺体手术安全,如果到时候不成功,你可能永远不会原谅我。”
所以,这个险,施厉严万万不敢冒。
安泊满目失望,他没有再和施厉严讲下去的心情,直接切断了电话。
当初是他在手术单家属栏里签下的名字,他自己犯的错,最后却全都报复在了施木然的身上。
施厉严虽没有告诉他术后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这样悖逆身体原本机能的手术肯定会带来一系列的后遗症,他总觉得他能为施木然的未来负责,明里是为了保全施木然,其实何尝不是他对施厉严的妥协。
而现在,他的妥协却把施木然推进了死胡同。
安泊心情沉重,他漫无目的的走到病房,夜幕四合,天空没有一丝星辰。
他轻轻打开病房的门,看见施木然已经换掉病服,神色慌张的拿着手机。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少爷嘴角挂着微笑,眼睛明灿灿的,安泊看得一愣。
施木然一转身就看到安泊立在门口,脸上惊讶又害羞:“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泊定神:“刚来。然然,在和商柏打电话吗?”
施木然小声的“嗯”了一声,又赶忙道:“爸,我们快回去吧,商柏明天要来接我去学校,要是让他发现我在医院,又该骂我了。”
“那你就不怕爸爸骂你?”
施木然撒娇的拉住安泊的手:“爸爸才不骂我呢,就商柏喜欢说落我,哼~”
安泊轻轻嗤笑:“嗯,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那就现在回去。”
施木然见安泊转身,突然问了一句:“爸爸,你今天说你有办法是真的吗?”
安泊回头,施木然正满脸期待的看着他,眼睛满是期待。
“嗯,是真的,你先耐心等一等,给我一点时间。”
安泊心里的弦轰然坍塌,那是他和施厉严保持平衡的最后底限,断了,也踩了。
他没想伤害任何人,也没想把那些两个人恨不得埋进黄土里的秘密再次血肉里拔针一样痛苦的翻出来。
他只想施木然有一个可以疼爱自己、陪伴自己的Alpha,也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
施木然洋溢着熠熠光辉的笑容,那是他对安泊的信任。安泊觉得,自己不可辜负。
第二天,他早早的起了床,安泊已经做好早饭。
小少爷洗漱好以后,看了一眼手机,就飞快的抓过煎饼果子冲出门外。
安泊在他后面喊道:“然然,你还没有喝豆浆。”
施木然边咬着煎饼果子,边回答安泊:“爸,来不及了,商柏在楼下等着呢。”
安泊抿嘴一笑,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餐桌上。
几分钟后,他转身去了阳台,看到小少爷已经坐在车后座上,商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他宠溺一笑。
那一刻,他心里触动了。
很久之前,他刚认识施厉严那会,男人也喜欢这样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笑的春风化雨。
这是极爱,不爱,不可能把温柔深深的刻进眼睛里。
他看着施木然和商柏走远的身影,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手指飞快的编辑好了一长串信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又飞快的删掉一大半。
如此循环往复,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妥,直至最后,长串的字被消减的只剩一句短话,才点击了发送。
安泊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多少年了,他和施厉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避讳着这个人的名字,安泊更是无时无刻想把那段记忆删除,丁点不留。
可如今,他却不得已主动联系上那个人,说实话,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心头乱成一团麻。
记忆的洪流断了闸,安泊的心一下子沉到湖底,那些被埋入心底深处的真相,一点点土崩瓦解,张牙舞爪的抓住安泊的脚踝,把他拖入万丈深渊。
——
大雨夜,一幢外观十分考究的私家别墅外,皮肤冷白,雨中身形单薄的Omega,伸出纤细到一握即碎的手,轻轻扣响百年沉木所制的大门。
不消一会功夫,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管家就打开了门,他眼神平静的打量着上衣已经淋透的Omega,语气淡定:“安先生,进来吧,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安泊生涩的点了点头,跟着管家往大厅走。
管家回头吩咐:“先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老爷不喜欢弄脏地毯。”
来自于Omega天生的柔弱使安泊畏缩的握紧了拳头,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
再转身,就看见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神情威严的男人,他双手交扣,饶有兴趣的盯着安泊看。
“安先生,我知道你肯定会过来的。”
安泊心里猛得一沉,迷茫的抬起头,男人是一个顶级的Alpha,四十不到,比安泊大了将近十岁,但看着依然年轻英俊,风度翩翩。
“陆市局,希望您遵守承诺。”
Alpha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安泊洗好澡,顶着满室的氤氲出来时,管家已经离开,Alpha手里把玩着一副手铐,看见安泊出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安泊痛苦的闭上双眼,心里想被刀子剜掉了一块血肉。
男人冷酷暴虐,没有谁能从他床上完完整整、毫发无伤的的下来。当官的,到了他这个层次,心早就磨砺的坚硬如铁,床事只是他们发泄情绪的出口,所以从不在乎手段上的狠戾与否,尽兴就好,让他们开心就好。
谁让他有求与人。
安泊几近绝望的把手机关了机,走近了Alpha……
第二天,大雨过后,天气一片晴朗。
Alpha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对床上双目呆滞表情淡漠的安泊说:“安先生,你很配合,我也很满意,最多三天,您的丈夫就能回家。”
安泊听到他这么说,无神的瞳孔里闪出一丝清明,眼角的泪水就要决堤,但下一秒,又被他狠狠给忍了回去。
Alpha并没有多逗留,他一丝不苟的穿好衣服,离开了别墅。
管家随后戴上手套走进了卧室,熟练的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安泊抬手拿过桌子上被扔弃的手机,只感到手腕刺骨的疼,可能已经脱臼了。
他把手机打开,一长串的未接电话和信息突兀的跳了出来。
安泊定睛一看,全是施厉严的名字,他的心也在那一刻沉入冰湖。
他颤抖着手指,终于把电话拨了出去,那边几乎是秒接。
“喂,安泊,你怎么了,昨天怎么没接电话?”
安泊被Alpha暴虐折磨的不成人形都没哭,可这一刻,他隐忍又痛苦的小声呜咽了起来。
电话那边是可怖的沉默,不知过多久,安泊颤抖着张开嘴,声音嘶哑:“厉严……”
施厉严半天才悠悠问道:“安泊,你去哪了?”
“厉严,我……对不起。”
“安泊……”
施厉严浑身都在颤抖,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安泊,我不是说了,让你听话一点,等我回家。”
安泊的眼泪再也不可控制的流了出来,一滴滴打在枕头上,枕头雪白,但他脏了。
“厉严,呜呜,厉严,我……对不起,你带我回家……”
第79章 你好,施学长
安泊是在大学时期认识施厉严的,那个时候的施厉严家境一般,周身却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是个顶级Alpha。
他成绩好,为人赤城仗义,所以身后总跟着一大群人。但他只对和他一样的Alpha又或者家境也比较普通的Omega彬彬有礼,而对安泊这种家世好、级别优质的Omega多少存在点先天的偏见。
他觉得安泊就是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娇气金贵,性子骄傲,总而言之,在他眼里就是个大麻烦,他这样的穷小子怎么都不会和这样的Omega扯上半点关系的,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虽在同一个系,施厉严和安泊并没有太多交集,偶尔说上话的时候,施厉严大都是生疏而客套的。
但安泊却和他恰恰相反,安泊眼里,施厉严稳重又善良,是他打心眼里偷偷思慕的人,可施厉严对他太冷漠,安泊脸皮薄,总苦于不能离他更近一点,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某种程度上,是安泊先喜欢上施厉严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一的新生报道会上,施厉严做为学生会长被导师安排去学校大门口接应安泊。
他赶到地方时,安泊正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边走着一边歇着,非常吃力,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安泊很纤瘦,施厉严不难怀疑下一秒钟他那盈盈一握就嗝嘣碎的手腕会马上断掉。
施厉严大步流星的走近安泊,对他礼貌一笑:“你好,我叫施厉严,负责接应你的大二学生。”
安泊看着施厉严阳光下张扬的笑容,心里一动,木纳了好一会:“哦,你好,施学长,我叫安泊。”
施厉严恍了一会神,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诺大箱子,迈着大步走了起来,安泊跟不上他,吃力的小跑着,施厉严停顿了一下,脚程也跟着放慢下来。
从那起,安泊就对这个面冷心热的学长产生了好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对施厉严是一见钟情。
施厉严长得阳光帅气,在大太阳下笑着的时候,安泊就心动了。
那之后,安泊也加入了学生会。但施厉严总是很忙,身边也时不时的跟着成群结队的人,可谓一呼百应,安泊想和他说上一句话都很难。
你把目光紧密的锁在一个人的身上时,除了他,谁都是多余的。
他发现,这个学长不仅长得帅人缘好,身上也有股不服输的韧劲,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拼,从不轻易放弃,强势又努力。
安泊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和自信,这使他对施厉严的心动更加强烈了起来,他觉得和这样的Alpha在一起,会非常的安心。
他起了大胆的想法,下足决定和施厉严表白。
不久后,学校举行了一个面具舞会。安泊选了一副可爱的兔子耳朵,戴着一副雪白的兔子面具,又特地挑了一个离施厉严最近的地方。
施厉严则戴着一副略微严肃的老虎面具,中规中矩,很符合他的性格。
安泊内心一阵慌乱,不敢正眼看施厉严。
舞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屋里的大灯突然熄灭。
主持人在台上盈盈笑着:“下面到了我们测试Alpha和Omega是否真心实意的游戏环节了,大家凭感觉找到你想要牵起手的人,牵对的情侣将会获得一份精美的大礼品哦~”
大家听后一阵唏嘘,相继挪动了脚下的凳子。安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朝着施厉严的位置走去,然而,刚走一步,就被不知道哪个Alpha攥住了胳膊。他有些吃惊的怔住了,对方的力气很大,他几度想挣脱都未果。
安泊有些急恼,生怕施厉严那边别被其他什么人捷足先登。
对方却先开了口:“你想去找谁?”
“自然是喜欢的人,哎呀,你快放开我!”
“不放,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安泊急火攻心:“不要!你快放开我!”
Alpha的手却攥得更紧了:“安泊,我喜欢你,很认真的,你不妨——”
“啪”得一声,安泊情急之下给了Alpha一个清脆的巴掌。
Alpha被他打得一愣,但还是没放开他的手。
漫长的僵持和尴尬后,灯突然打开,戴着老虎面具的Alpah直直的立在安泊身边。
安泊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两人,瞠目结舌。
Alpha慢慢的把面具拿下来,安泊差点晕倒在原地:“施学长……”
施厉严宠溺的看着戴上兔耳朵的安泊一眼,温柔的问:“手打疼了吗?”
安泊也是后来才知道施厉严其实也在偷偷喜欢着他,不全是一见钟情,是一点一点慢慢的动心。
他真正喜欢的是安泊的温柔,不娇气,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可爱。
施厉严虽然平时不怎么和安泊亲近,但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的关注着他,时间长了,也就越看越喜欢。
以至于这后来,施厉严再怎么折磨自己折磨他的时候,安泊都会把两个人刚谈俩爱那会的记忆翻出来规劝自己,告诉自己,施厉严也是爱过他的。
爱,是爱过,宠,也宠过。可时过境迁,如今两人都是满目疮痍,关系也早就变得如履薄冰。
施厉严是个狠人,有胆量有能力,两个人大学毕业后,他就找了几个同学合伙开了一个上市小公司,他眼光独到,心思缜密,滚打摸爬了几年后,生意就越做越大。
施厉严为了谈合作飞来飞去,有时一个月都回不了家几次,安泊不吵不闹,自从两个人结婚后,他就完全退居幕后,为施厉严焚手做羹汤。
施厉严的胃在酒桌上熬坏了,安泊就每天都会为他准备一杯睡前热牛奶。
施厉严每每此时都会把安泊拉进怀里,细细密密的闻着他的发梢和额头,他很爱安泊,也觉得自己这辈子谁都不欠,只欠安泊一人。
之后,他更加努力的工作,想为自己和安泊谋一个更好的未来。
但施厉严行事向来高调专横,很快就惹来同行业的一个对家公司红眼,施厉严知道自己才刚刚起步,不能以卵击石,一直以来也都忍着一口气。
可有一天,对家老板在一次商业聚会上对安泊出言不逊,动手轻薄,施厉严终于没忍住把人打进了ICU,命虽然是保住了,可残了一条腿,说是被当场截肢。
痛失一条腿的Alpha哪里肯放过施厉严,他动用人情网脉,不惜一切代价最终把施厉严给弄了进去。
钱,对方家大业大,安家都奈何不了,他就是想用施厉严的命来偿还他的腿。
安泊心急如焚,可他人单力薄,单凭一己之力是捞不来施厉严的,他怕施厉严在牢里待的越久就越危险。
最终,在一次开堂对簿的审讯官司上,安泊偶遇了当时的盛城市局陆其宗,也因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用自己的身体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单纯想救出施厉严,可从不曾想,他自己做的错事最后的苦果却种在了至亲骨肉身上。
陆其宗言而有信,第三天,施厉严果然被释放了出来,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家。
半个月后的一天,安泊穿着一件整洁考究的白色西服,把窗帘悉数拉上,一个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施厉严回来。
也确实让他等到了。
那一天,施厉严打开门,屋内立刻弥漫出一阵浓烈的酒精味,一丝阳光随着透了进来,他眼眶猩红的看着沙发上的安泊。
安泊当时面无表情,迎上他的目光时,脸上绽放出一个悲怆的笑容:“厉严,你回来了……”
施厉严忍着颤抖的声音:“安泊,你怎么不听话——”
他说着说着,还是没忍住,最后的话变成了嘶吼:“我就是死在牢里,一辈子不出来,也不要你这样,也不要!也不要!”
安泊苦笑:“施厉严,我怀孕了。”
客厅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转着,施厉严刚刚爆发出来的浓烈信息素瞬间消散,前一秒还透进来的光斑被隐在了门外。
屋内,又是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哭唧唧,发现自己好像遗失了陪着这篇文慢慢粗长的读者……
这之后都是大剧情了啊,有什么想法可以评论区留言提一下啦~】
第80章 不要离开我
Alpha名叫陆其宗,是盛城的市局,位高权重,只手遮天。施木然是他的Omega儿子,这是秘密。
陆其宗不喜在房事上做什么措施,安泊就服了药,只是阴差阳错,药物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半个月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施厉严气得发疯,他当天就把安泊硬塞进车里,强行带着他去打胎。
安泊近乎绝望的半跪在狂躁的施厉严身边:“厉严,孩子是无辜的,你让我把他生下来好不好,这是一条命啊,我有罪,我错了,可孩子没有错,我不能这样对他,求求你~”
安泊骨子里倔强,若非绝望,也不会这样去求施厉严。
“陆其宗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们协议达到,他不会再过问这些后事的,我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我们……我可以找人领养,但是我不能杀了他啊,他还在我肚子里跳动,他是活着的啊。”
施厉严冰冷的推开安泊抓着自己的手,深深的闭上眼睛,终还是顶不住安泊的哀求,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他以为孩子生下来送走就好了,他爱安泊,即使安泊为了救他走了错路,他其实最恨最悔的那个人仅是自己而已。
那段时间施厉严总是很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安泊独自一人去产检,忍受着孕期的各种妊娠反应,就那样孤独的过了九个多月。
他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胎动,心脉相连,骨肉至亲,他对孩子渐渐产生了浓厚的不舍和依恋。
终于,当他顺利产下施木然时,看着孩子不哭反笑清澈的脸,安泊后悔了,他不想把孩子送人。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骨肉,他哪能狠心抛弃。
安泊吃力的从病床上爬起,死死的拽着护士的手,气若游丝:“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护士不忍,把孩子给了他,安泊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却是再也不愿松手。
他不吃不喝,只把孩子抱在心窝,孩子走他就走,又或者一起留。
安泊固执起来时疯狂又可怕,这又何尝不是一个Omega对自己亲生骨肉的本能保护,施厉严看着孩子那张和安泊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突然也就,心软了。
这是他人生做过的最后悔的第二件事,第一件是安泊为救他委身他人。
后来的无数次,他都在想,倘若他当时能狠心一点,把施木然送到一个他们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也许,他和安泊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施木然也能平安顺遂的度过他该有的一生。
施木然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刺痛着他,让他想起那些隐蔽又晦暗的痛苦记忆,只要有施木然在,安泊和他就永远也回不到相爱的最初。
可他,依然爱着安泊。
——
安泊打开了施木然卧室的门,小少爷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睡得正香。
就是为了这丝笑容,他也不在乎今天过后会发生什么,都值得。
施厉严当天晚上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安泊刚从卧室里走出,客厅的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
施厉严顶着满脸的寒霜,周身阴气,Alpha的信息素冷冽的劈开一室暖灯,雨点般冰冷的砸进安泊的骨缝。
“你告诉他了!”
施厉严的声音带着暴怒前的风平浪静,不等安泊回答,他低吼出声:“你联系他了,你让他回来!”
“安泊,你可真行啊,你可真行——”
“我不是说了吗,我为他谋,我会想办法,你为什么偏要打破我苦心维持的平衡!”
施厉严说到最后,尾音都在颤抖:“安泊,你就这么对我吗?你就这么希望摆脱我,让我们的关系彻底结束吗?”
安泊先前因为他强大信息素震慑的不适感,全因施厉严最后的这句话瞬间烟消消散。
他呵呵轻笑了两声:“施厉严啊施厉严,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平衡,,这段关系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吗?是我想摆脱你吗,呵呵,你问问自己,是这样吗?到底是谁在躲,谁在逃,谁想把我推远,谁想要结束这样的关系!”
“我有错,我又犯了什么错,我就是想救我的丈夫,想让我的孩子高兴,就……只有这么简单啊……”
施厉严冷笑:“简单,安泊,你告诉陆其宗施木然是他的孩子,有什么意图,嗯,你的意图倒是很简单啊,你想跟他走,你想和他带着施木然一起离开,一家团聚是不是!”
施厉严步步紧逼:“是、不、是!”
“是不是?”
另一个声音打破两个人骤然降到冰点的谈话。
安泊心里一沉,猛得回头看向门外,瞳孔放大,混沌的眼神也开始聚焦。
灯光的背处站着的正是几分钟前来大厅喝水的施木然,他此刻脸上表情恍惚复杂,用不可思议的震惊语气质问着他们。
“爸爸,你们说的是真的?”
他……不是施厉严的儿子,是那个过往十几年听都没听到的男人的儿子,陆其宗,陆其宗是……他的亲生父亲……
所以,他再怎么努力、费劲心机都做不到让施厉严满意,所以施厉严从不会多夸他一句多看他一眼。
他把施厉严当成神明一样去崇拜尊敬,拼了命的想做他那样的人,让他高兴,任他带走安泊,任他们把自己留在这无人问津的孤独世界里,想要讨一句乖巧,想他能念及自己听话会对自己多一点重视。
也就这一点,没奢求再多。
可施厉严始终不曾把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半刻,他又怎么会把目光停在他身上,他看到自己该不知道有多嫌恶吧。
他其实打心眼里恶心自己,希望自己消失的吧……
施木然脸上的茫然转为悲痛,继而空洞平静了下去,他用手艰难的撑着墙面,一步步往前挪动着,眼神在施厉严和安泊的身上来回转动,却没有了半丝神采,灰暗的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向安泊,字字清晰的说:“爸爸,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啊~”
安泊眸光闪烁躲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施厉严却沉声的替他回答:“是真的。”
他回转身子,眼睛锁死在施木然身上,明明看着他,又仿佛完全视他为空气:“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的父亲叫陆其宗,哦,你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我应该喊他陆议长,这样,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施木然全身轻微的发着抖:“父亲……”
“别喊我父亲”,施厉严眼睫低垂,“十八年前,我事业刚刚起步,得罪了一个权贵小人,害他断掉了一条腿,他想用我的命抵债,千方百计把我送进牢狱,安泊为了救我,爬上了——”
“施厉严!”
安泊痛苦的喊着Alpha,再也不敢去看施木然的表情。
“爬上了陆其宗的床”,很显然,施厉严并没有准备停下来,“然后,意外的就有了你。施木然,这就是真相,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会一一为你解答。”
施木然双手捂住耳朵,狠狠的摇着头。
施厉严继续道:“你以为这些年来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又为什么不愿意安泊和你多待片刻,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啊,你是我和安泊心里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是我最大最痛的耻辱,只要有你存在的一天,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件事,忘不了安泊是怎样——”
“够了!够了!施厉严,你闭嘴,不要再说了!”安泊挣扎着从冰凉的地板上起身,几近疯狂的对着施厉严怒吼。
施厉严却如吐着舌信子的毒蛇,心里的黑暗全线崩塌,“陆其宗为人冷酷嗜血,安泊找他那天,房间里到处安装着摄像头……我,我……”
施厉严说到这,终于忍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安泊试图抓住他的手,颓然滑落。
“后来,我辗转反侧,费了不少功夫要回了视频,我——”
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第三件事,就是……
“看了视频啊。”
施木然神魂离体,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安泊给他的宠爱竟堆砌成这么一座虚假的乌托邦。
“一时心软把你留下,是我最后悔的第二件事,要不是看在你和安泊那几分相似的份上,我又怎么会容忍你到今天!”
施木然傻傻的立在原地,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安泊却是一步也不敢靠近他,只是无措的喃喃:“然然,然然……”
施厉严慢慢的走近安泊,用手虚抱着他:“安泊,可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最近开新坑看了很多狗血虐文,对渣攻的定义慢慢的模糊起来,所以施厉严真的很渣么,还是云幕琛渣,又或者俩货都很渣渣呢呢呢~555,不知道啊~】
第81章 他嫌我脏了
一个星期后的深夜,安泊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扣响了施木然的门。
施木然正抱着兔子玩偶,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听到敲门声,恍惚的应了句:“进来。”
安泊闻声打开了门,看到施木然端坐在书桌前,他有一瞬间的踌躇,但还是走了进去,把牛奶轻轻放在施木然桌前,声音温和:“然然,刚热的,你喝一点吧。”
施木然扯开嘴角笑了笑:“嗯”,然后把手握在玻璃杯上,却丝毫感知不到牛奶的温度。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也差不多接受自己不是施厉严亲生儿子的事实,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过去和所谓的真相里了,这样,安泊会比他更加难受。
安泊受的苦太多了,他不忍心再让他难过。
施木然抬起璀璨的眼眸:“爸,你说手术能成功吗?”
安泊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有70%的把握,然然,你考虑清楚了吗?”
施木然点了点头,身世什么的已是铁板钉针,一直抓着不放会让所有人都不得顺心,他只一心想着怎么改变自己和商柏的信息素阻碍,这于目前的他而言,才是重事,其他的,暂且一概不论。
“爸,我想的很清楚了,别说70%,就算只有1%,我也愿意尝试。”
安泊心疼不已:“然然,对不起,我——”
“爸爸,谢谢你。”
施木然轻轻握住安泊的手,微笑道:“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我是您的儿子,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也就够了。
安泊表情微动,眼角红了起来,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然然,这比起摘除腺体要安全的多,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对身体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你体内的激素注射的太久,已经根深蒂固,就怕原生腺体已经完全泯灭,我……早知道会这样,一定不会……”
“爸爸,没关系,正因为那样,我才过的像现在这么幸福啊。”
当年,施厉严虽同意留下施木然,但是却和安泊提出了压制他原生信息素的要求,因为施木然继承了陆其宗和安泊优质的血统,一出生就拥有高级的信息素,虽尚未分化,但级别已经明显的表露出来了。
施厉严无法接受他日后带着陆其宗的信息素味道在这个家里扎根,让他和安泊日日被那些晦暗的记忆折磨,最终把未满周岁的施木然送上了冰冷彻骨的手术台。
婴儿的啼哭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刺进安泊的心脏,他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无助的守在手术室门口。
手术进行了一天一夜,因为手术一方还是个腺体稚嫩的孩子,进行的也非常困难缓慢。
安比清晰的记着施木然被护士从手术台推出来时眼睛半阖、渺小如沧粟的模样。
他后悔了,他那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妥协,他宁愿带着施木然离开,随便去哪里都行。
施木然幼弱的腺体被注入了一种改变信息素的激素,这种激素会让他的原生信息素被强制性压抑,直至消失,取而代之的会另外一种信息素。
这种激素年龄越小,就种植的越成功,繁衍的新生信息素也会越牢固,所以,施厉严才会下出这样的狠心。
至于后遗症,医生并没有多去说明,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他们就能称后来的诸多情形为正常药理反应。
那漫长的手术过程里,安泊曾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的奶香味信息素,但只一瞬,味道就逐渐淡了下去。
如果当时安泊没有闻错,那应该是西番莲的味道。
施木然的新腺体已经分化完成,按理来说出了切除腺体,重信更换,的确找不到更好的提高他和商柏契合度的方法了,但安泊不死心。
终于,他从一个资深研究AO腺体的海归博士那里得知,要唤醒一个Omega的原生腺体,可以用他亲生父亲的信息素作为引导,成功率很高,危险性也低。
安泊几经踌躇过后,还是联系了如今已扶摇直上,登上权势高峰的陆议长,陆其宗。
幸好,他愉悦的接受,并十分期待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Omega儿子。
陆其宗此人目前已经走到权势财力的高峰,人生不可谓再满足,他圈养的情儿多,又懂事,着实也是真心不敢在这位大人物面前造次的,唯独子女这一面就偏偏不称他的心意,妻妾们生出来的都是级别高等的精英Alpha,说缺也不缺,稀罕也没有多稀罕,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优质的Omega孩子。
真说起来,他也并不是多想要Omega儿子,只是觉得自己敛进权贵财势,就该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而施木然,就是这个食物链顶端者对自己人生的填补。
施木然能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世,可施厉严就无法去直面他们了,自从那天晚上拂袖而走之后,那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都没再给安泊打一个电话,发一条信息。
安泊心绪繁杂,既要照顾施木然的感受,还要操心唤醒他原生腺体的事情,满心疲惫。
方闲下片刻来,脑海里就不断回想起施厉严的话来。
施厉严说他还爱安泊,安泊是信他的,因为他也还爱着施厉严,与其说是爱,还不如把它归为习惯,一种依然想和他好好过一辈子的习惯。
安泊打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柱穿梭进他的手指间,混沌的五感也突然清醒。
他最终决定给施厉严打个电话好好谈谈,他对两个人的这段感情仍存在那么几丝期望。
安泊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闪烁着的名字,几经犹豫踌躇,终于还是打了过去。
这一次,施厉严接的很快。
安泊紧张又仿徨:“厉严——”
“严哥在洗澡,你是安先生吧?”对面传来一个甜腻的Omega的声音。
安泊手脚速冷,茫然的愣了好一会:不消猜就知道对方是谁:“嗯,是我。”
“严哥说要是接到你的电话,就让我转告你,他会过去找你的。”
安泊声音里带着寒冬腊月的严寒:“过来找我?”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Omega不耐烦的回答:“就是找你,你等着吧,先不跟你说了。”
安泊紧紧握着手机,听到对方腻到发软的声音:“严哥~你洗好了啊。”
Omega着急的把电话随便扔在桌子上,但并没有挂断。
安泊听到施厉严有些粗重的回答:“嗯,宝贝,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接了个电话”,Omega明显的小心翼翼。
施厉严沉默了片刻,似乎已经猜到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但并没做出任何反应。
Omega缠着施厉严的脖子撒娇:“严哥,我刚才在网上联系了好几家婚庆公司,都还不错,我整理了一些资料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有时间就看一下吧。”
施厉严表情肃穆:“随你决定,不用问我。”
Omega受宠若惊:“严哥,你太好了,呵呵,我想在海边举行我们的婚礼,浪漫又多情”,他红了红脸,“人家第一次结婚嘛,好紧张好期待。”
安泊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他们……要结婚?
施厉严抱着Omeag一边火热的亲吻,一边来到了床边,他粗重的呼吸声离手机更近了一些。
安泊也听得更清楚了一点。
施厉严看着Omeag纯情的脸,意识断流,含糊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疼着你吗?呵呵……因为,你只跟过我一个人啊,干净。”
手机从安泊掌心悄然滑落,头顶白灯的亮度仿佛被放大了十倍不止,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半晌,他似从喉咙口吐出两个字:“……干净……”
十分钟前的希冀被打破的支离破碎。
干净,呵呵……
他到底是嫌……他脏了。
【作者有话说:瑟瑟发抖……你们滴滴攻吧,充话费送的,没事,随便骂的啊~】
第82章 离婚协议书
施厉严并没有去找安泊,那份离婚协议书是被快递员第二天加急送过来的。
施木然当时刚好打开门,火急匆匆的准备下楼去找商柏。收到并没有加封的潦草邮件时,小少爷足足愣了十多分钟。
他手里的物件似有千斤压顶重,漫长的慌神功夫,商柏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接过电话。
“喂,商柏,有点事耽误了,现在就下去。”
施木然反应过来,赶忙的把协议书藏到了书房的柜子里,临走前还特意加了一把小锁。
他下楼时,商柏正站在凛冽的凉风中耐心的等着他,抬头见他走来,脸上绽放出一个能破解万年寒冰的笑容。
施木然鼻头一酸,哒哒哒的跑到他身边,把头埋进他怀里。
商柏心里一软,动作轻柔的把人箍在大衣中:“刚从屋里出来,很冷吧。”
施木然抬起小脑袋:“不冷,商柏,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商柏看着小少爷红红的鼻头,忍不住捏了一下:“还说不冷。”
他觉得自己要换个坐骑了,老这么让他一个金贵的小少爷坐自行车,到底还是舍不得了。
周日的酒吧挤挤攘攘,人很多,施木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闷得喘不过气来,伸手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喝了几口,胃里有点难受,转身出了酒吧大门想去透透气。
他前脚刚一踏出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影,施木然被撞得脑袋发晕,站直身子,定睛一看,是上回来找他的那个黑衣beta。
他是商名昌的保镖,不出意外,是过来找商柏的。
施木然警惕的看了黑衣Beta一眼:“你找商柏?”
Beta不苟言笑的点了点头。
施木然心里警铃大作,他找商柏做什么?商柏该不会还在想着服用那批改变信息素的药物吧?
Beta很快解决了他的疑问:“商少爷的生日快要到了,老板让我过来给他送个小礼物。”
施木然听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又紧跟着Beta进了酒吧。
Beta并没有说谎,他只是交给商柏一串车钥匙,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商柏不耐烦的轰走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Beta面色微沉,对商柏弯了弯身子,立即就退了出去。
Beta走到酒吧的背光处时,小少爷一怔,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商柏见他发愣,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然然,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施木然看着商柏手中的车钥匙:“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我之前见过那个保镖的。”
当时商柏被一群保镖追到了胡同里,为首的那个高大Beta就是这人没错。
而那个醉酒的喊着安泊名字的熟悉Alpha,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施厉严了。
“嗯,是他。”
见施木然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钥匙:“本来也不会要的,可是想着天慢慢冷了,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冻,也该换个代步工具了,可是目前呢,男朋友还没钱自己买车,然然,你嫌不嫌弃我接受嗟来之食?”
“不嫌!”
商柏这些年来因为母亲的死那么恨商名昌,从不肯接受他一丝一毫的馈予,如今却为了他去妥协,施木然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去担起这样的荣宠。
“商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不是什么大少爷,我的身份都是假的,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商柏沉默了一会,像模像样的思考了起来,施木然有些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嗯,会,只会对你好,因为你是施木然,不因为施木然是谁。”
小少爷仰起下巴,笑得熠熠光辉,商柏一把捞过他:“走吧,下班,带你去吃大餐。”
吃完饭以后,商柏把施木然送回家里,开着的是商名昌送给他兰博基尼SVJ,通体漆黑,拉风又有排面,不难看出来送礼物的人有多精心和大手笔。
商柏并不在乎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想给小少爷往返的路上营造出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湾。
小少爷下车后,乖巧的跟商柏摆了摆手,看着他把车开出小区大门口,才慢慢转过身子。
夜色深处,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Beta,他们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施木然看。
施木然惊了一跳,不觉后退了几步,莫名的危险感使他神经变得尤其敏感。
“你们……是谁?”
Beta们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挂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您好,施少爷,我们是陆议长的私人保镖。”
施木然双目瞪大,陆……议长,陆其宗!
他条件反射性的伸出纤细的胳膊,出于Omega的本能,瑟缩的往黑夜里躲匿着。
Beta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客套又利索的往前跨了一大步,面无表情的说道:“少爷,您别紧张,大人他只是想和您单独聊聊,绝无恶意,希望您能配合。”
施木然呆滞了几秒钟,朝他们生涩的点了点头。
——
施木然回去时,安泊正裹着一条薄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施木然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心猛得抽疼起来。
他觉得安泊好像瘦了很多,手腕细若无骨,仿佛轻轻一握就会断掉。
他张了张嘴:“爸爸,我回来了。”
安泊下意识的抬头,薄毯从他的膝盖上掉了下去:“然然,怎么那么晚?”
“哦,临时有点事耽误了。”
安泊并没有问什么事,紧紧攥着手机,和他说话的功夫又看了好几眼。
施木然知道,他在等一个人的电话,而那个人,早晨的时候还快马加鞭送来了能折断安泊脊骨的血刃。
施木然不能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看到。
他走到安泊身边,弯腰把毯子捡了起来,亲密的坐在他身边。
“爸,你幸福吗?”
安泊微愣:“幸福啊。有然然在身边,还有……,嗯,幸福。”
那就不是多幸福了。
“爸,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过得很好吗?”
安泊责备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你不在我身边还能去哪!”
“和我的Alpha在一起啊,我总是要嫁给他的。”
安泊觉得也是:“嗯,都忘了,然然长大了,也谈恋爱了。”
施木然把脑袋靠在安泊的肩膀上,像个孩童一样对他撒娇:“爸爸,这些年,谢谢你了。”
我也很想让你幸福。
所以,我要离开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是施木然对安泊说的第……不知道几个慌。
从前的那些姑且不说,左右都是气话假话,只有这一次,是真的在说谎。
半个小时前,小少爷见到了他的亲生父亲陆其宗。
男人神情威严,盛世凌人,双手交扣,把还是Omega体制的施木然震慑的半天不敢说话。
男人平静的陈述了自己的来意,想把他认祖归宗,带他离开盛城,从此改名换姓,做他陆其宗唯一的Omega儿子。
施木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但当他想起施厉严发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时,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只要他存在一天,施厉严和安泊就永远没有谈和的一天。
他犹豫了,陆其宗看出他的动摇,给了他三天考虑时间,临走之前又给了他一张高级私人医师的名片,语气淡漠:“你抽空去找这个人,他会抽取你原生腺体的信息素,检测出你的Omega等级。”
施木然木纳的接过名片。
原生腺体?
那会不会和商柏的契合度多哪怕一点点……
这个就无从知晓了,但他目前能清楚的意识到的是,施厉严和安泊的感情出现了危机,唯一的解决出口就是他。
第83章 不得善终
商柏生日只和施木然差了两个多月。
十月中旬的时候,施木然去商场挑了一个男士戒指,简单的铂金圈,刻了一个大写的“R”字母,R,然然。
戒指和商柏之前送他的是同一个款式,他把商柏送自己那枚也刻了一个“Beau”的字样。
商柏生日的前夕,施木然把柜子里锁着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掏出手机给施厉严打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施厉严那边接通了。
施木然急切又紧张的对着电话喊道:“父亲——”
“说了,不必喊我父亲。”
施木然脸色一变,那边继续道:“安泊他……怎么样了?”
离婚协议书寄出去后,施厉严如坐针毡,安泊那边却没了动静,他抹不开面子去找安泊,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安泊,于是,把自己和Omega的婚期一推再推。
他就想,只要安泊说出一个“不”字,他就绝不会和Omega结婚,可他就怕安泊什么都不说。
“他没事,你放心吧”,施木然顿了片刻,“他没有看到离婚协议书,让我毁掉了。”
施厉严如负释重,嘴里却别扭着:“没关系,我再寄。”
施木然轻笑一声:“父……施先生,我想和你谈一谈。”
“关于安泊,我想和你认真的谈一谈。”
施厉严难得听到这个一直被安泊娇生惯养着的小少爷这么平静的跟他说话,语气生硬的问:“谈什么?”
施木然认真回答:“安泊他还爱您,我希望您能珍惜他。我知道,只要我存在的一天,你和安泊都不会好受,你们谁都不会先去妥协。”
最后也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我这边。”
施木然语气淡定,波澜不惊,人生中第一次用这么不闪不躲的态度和施厉严说话,他觉得他在交涉,在谈条件,十九年的智商和冷静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摆在明面上,只为给他的Omega爸爸找回余生的幸福。
施厉严那边是经久的沉默,震惊之余,思绪随着这个小小Omega的话开始动摇。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动摇。
“如果,我和您保证,以后我会离你们的生活远远的,不再出现在你们身边——”
“父亲,你会重新和爸爸和好吗?”
施厉严按紧太阳穴:“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的亲生父亲陆其宗想认回我,我准备答应他,和你无关,我自愿的,但你不能和安泊离婚。”
施厉严呵笑:“你倒是天真啊,你以为你走了我和安泊就能回到从前?”
“不知道,但我不走,你们肯定回不到。”
就试一试,只要尚存一丝机会,那就试一试吧。
施厉严双目低垂,不再言语,施木然看了看时间,对着电话那端道:“父亲,您考虑一下吧。”
挂完电话,施木然赶忙的提起桌子上的蛋糕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他到达商柏公寓门口。
刚进去小区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徘徊在电梯口。
施木然身子一定,手里的蛋糕险些落地,那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了身子。
施木然恍惚道:“于月朗……”
长相清纯甜美的Omega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看了看他:“施木然,好久不见啊。”
也的确是很久了,自从那次他找到商柏家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过后,就转了校,短暂的消失在两个人的生活里。
“嗯,好久不见。”
于月朗看他表情略微紧张,嗤笑一声:“怎么,你怕我又像上次那样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施木然诚实回答:“嗯,怕。”
“呵呵,那你以后可有担惊受怕的时候了”,于月朗目光隐晦的看着他,“和商柏契合度很高的并不只我一个人,就算我不释放信息素引诱他,总还会有别人的,但劣质Omega却只有你一人。”
施木然坚定语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是现在,于月朗,请你不要在商柏面前无端释放你的信息素。”
于月朗嘲讽一笑:“施木然,我一直不明白,你这样又是何苦,你有那么多人宠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顶级的Alpha那么多,为什么就偏偏缠着商柏不放!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好处都该是你的,你还真够自私啊~”
施木然反问:“我有什么?”
是啊,他有什么?
他曾经想有个家。
他想得到他的Alpha父亲的一句赞扬,也敬他爱他,把他视为自己尊崇的神明偶像,懂事也罢胡闹也罢,就只想得到那个人的重视。
可Alpha父亲却永远也不会重视他,他揶揄自己到骨子里去,他一见自己也只会苦痛,他一直恨着他的存在啊。
他想有一个家,父母恩爱,骨肉情深,不再一个人蜷缩在黑暗里尝尽孤独的家。
如今,不可能再有了。
他还想和他的Alpha安此一生,可却不得不离开他,去行一场不知吉凶的路途。
施木然最终苦笑几声:“Alpha再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他一个人。”
于月朗皱了皱眉头:“施木然,你是在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的人是你才对吧。”
于月朗面色阴沉,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求而不得,哈哈,我求而不得……”
“施木然,你以为商柏是怎么控制发热期不去标记我的,你以为,啊……哈哈……”
施木然收住自己要离开的脚步,茫然回头:“什么?”
于月朗面色阴沉,句句清晰的说:“他用刀子划破自己的胸膛,释放了自己捕猎的Alpha信息素,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标记我的啊,我喜欢他心疼他,不忍心他这样做,但你能保证以后他遇到的每个人都能这样吗?”
“施木然,你才是忤逆信息素本能去强求的人啊,你们才是疯子!”
施木然手里的蛋糕滑落在地,面如死灰,嘴唇上下颤抖着阖动:“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求而不得,违背AO天理,你们不得善终!”
施木然木纳的重复:“他划破自己的胸膛……”
“划破……”胸膛……
于月朗一通话说完,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似乎意识到话说的太重,心里开始后悔。
最终,他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施木然,竭力放缓了语气:“我来这里不是想和你吵架的,我知道今天是商柏的生日,特意来祝他生日快乐,告诉他,我要出国了,明天的机票。”
“施木然,无论怎样,我其实是想告诉你——”
于月朗苦笑:“告诉你们,好自为之,也祝你们日后事事顺遂。”
这是实话,他本也没想和施木然吵起来的,喜欢商柏也是真的,但现在,他觉得,都没什么了,也可以放手了。
他到底做不了一个坏人。
施木然就那么一直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于月朗离开,心里燃烧着的火苗也一点点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动了动已经凉透麻木的手指,按下接听键。
“喂,然然,你到哪了,不是说有惊喜给我吗?”
商柏的声音拉回了施木然的神识。
他嘴角扯了扯:“嗯,在楼下,出了点小意外,商柏,我不小心把蛋糕打翻了。”
商柏轻声一笑:“笨手笨脚”,末了又吩咐,“在楼下等着我,我带你再去买。”
蛋糕重新买回来后,施木然认真的一根根把蜡烛/插/上,又用打火机点亮。
商柏神色复杂的看着蛋糕,说实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过生日了,母亲当年在他生日那天自杀,这始终成了他心里的刺。
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
但小少爷想给他过,他又怎会拒绝。
施木然点完蜡烛,对着商柏笑得璀璨光辉:“商柏,你许个愿吧。”
商柏点头,不看蛋糕,只看施木然。
小少爷羞赧:“看我做什么,吹蜡烛啊。”
商柏低头把蜡烛悉数吹灭,认认真真的许了个愿。
“商柏”,施木然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你都能记住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仅仅是Omega母亲的忌日,也是你的生日。
商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嗯,记住了”,又忍不住用指头点了一小块奶油蹭到他的鼻尖上,“然然,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吗?”
施木然急忙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可是不说怎么能实现呢?”商柏疑惑的问,“然然,其实我也有点害羞说出来的。”
施木然瞠目结舌,害羞?他耳朵莫不是出了毛病不成,这位Alpha先生的字典里有害羞俩字吗?怕不是给自己耍流氓找借口吧。
商柏接着说:“我啊,许了个愿望,希望今天能标记我的Omega。”
施木然心道:那可真是浪费了十几年就许一次的愿望了。
第84章 100%契合度
施木然不知道他一个堂堂高冷学霸哪里学来的流氓气儿,轻轻呵笑:“嗯,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我们喝点酒好不好?”
商柏眸光一动,喝酒?小少爷酒量很差,他想喝酒不就是同意让自己标记他,也…不只是让自己标记他那么简单吧,都喝醉了,人也不清醒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暗示着让他占便宜吗!
看看这机灵鬼的小心思唉~
施木然看着商柏嘴角挂着邪笑,不明所以:“那你喝酒,我喝水吧。”
商柏一惊:“什么?”
施木然有点委屈巴巴的回答:“不是你说不让我喝酒的吗?喝白开水都不行了吗?”
小少爷眼睛一亮:“啊,还是说我可以喝酒的!”
商柏脸上一抽,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不、能。”
对,自己立的规矩,自己也不能破!不占便宜了也不能破!
接着,小少爷备了1000ml的白开水,放在桌子上咕嘟咕嘟烧得正欢腾。
商柏看着冒着白色雾气的庞大水壶,心里开始猛烈的动摇,这怕不是把小少爷禁酒禁急眼了吧。
“你……能喝那么多水?”
“能啊,可能了。”施木然无声的翻了他一个白眼,还不是在酒吧里练出来的,人家都是练酒量,他是练肚量,全称,肚子载水量。
商柏立马闭了嘴,由着小少爷一杯白开水换他一杯酒的耍着赖。
喝了一轮后,商柏脸不红心不跳的对施木然说:“然然,还要喝吗,你不怕我喝醉了做坏事?”
“不怕!”
呀呵,这小团子今儿还起劲了,商柏觉得他既然都不怕了,自己再不做点啥还真不是那样的。
两个人也不吃蛋糕了,一杯接着一杯的怼起来。
终于,施木然的胃都快要撑破的时候,商柏的眼神开始泛起迷茫。
“我怎么不知道你酒量那么好。”
施木然只看到商柏调酒,却从未看到他喝酒,不料想他酒量竟然这么好。
“施木然……”
好久没听到商柏这么连名带姓的喊他,小少爷明显的有点慌:“嗯,商,商柏,怎么了?”
“你一直想灌醉我,小脑袋瓜里在打什么注意?”
施木然觉得他还没有太醉,最起码脑袋还是清醒的,兀自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再灌点,下一秒,商柏突然靠近他,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
Alpah的信息素掺和着浓烈的酒精味让施木然浑身战栗,他有些慌张的喊着:“商柏?”
商柏吐出的热气扑在他细白的皮肤上,声音低哑:“然然,我,我可以标记你了吗?”
施木然身子一僵,竟是半点也不敢多动弹,后颈随着刺疼起来。
半晌,施木然反应过来,刚想一把推开商柏,人自个就迷迷糊糊的倒在了他身上:“然然,你的信息素真好闻——”
信息素?他的信息素有味道?
商柏却真真切切的闻到了,淡淡的那么一丝,奶香味,似乎是西番莲的味道,让他无比着迷。
施木然把醉酒的商柏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没办法,他那小身板着实不能把他扶回卧室。
商柏很安静,施木然吃力的给他调整了一个稍微舒适的姿势,又细心的给他盖好毯子,他的手从商柏身子擦过时,还是没忍住撩起了商柏的衬衫,刚掀开一点就看到他胸膛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施木然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也被狠狠刺了一下,这么深的伤口,是用多大力气才划出来的啊。
他放软了声音对沉睡中的商柏说:“我就是想灌醉你啊,我就是在打坏主意。”
“我想看你的伤疤,想离开你,也想——”
他轻轻的俯下身子,低头在面容英俊的Alpha嘴上啄了一下,凉凉的很柔软。
“也想吻你。”
唯独却,不想你标记我。
商柏翻了一下身子,施木然赶忙拉好他的衣服,刚想起身就被一胳膊捞到怀里。
商柏把小少爷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呓语了一句:“然然,听话,好好睡觉。”
施木然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听着他的心跳:“嗯,我都听你的。”
夜色很静,施木然能清晰的听到商柏的呼吸声。
一个小时后,商柏不再缠磨着他,陷入深深的睡眠当中。
施木然把兜里的戒指放在了桌子上,轻手轻脚的起身,重新给他盖好毯子,凑到他嘴角吻了一下,又仿佛触电般移开。
着实不敢多去嗅他身上好闻的柏木信息素,怕自己狠不下心来离开怎么办。
施木然眼睛干涩,往大门口跨了一大步,没忍住,看了一眼睡颜优雅的商柏,又狠了狠心继续走。
然后停,却不敢再多回头。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施木然觉得他已经攒够力气和决心,终于打开门,冲了出去。
依稀里听到屋里的人似乎喃喃了一句:“然然……”
施木然无知无觉,麻木的下了电梯。
手术有70%的可能性会成功,但谁都不能保证那剩下30%的意外会不会发生,如果不成功呢?
一向喜欢把事情往最好方面想的施木然突然不敢断定了。
如果不成功,商柏还要靠往胸口处刺进刀刃,生生割掉血肉来释放信息素度过发热期……
施木然不敢再去细想,一切变好之前,他只能先去忍耐,而忍耐,一个人就够,他不想再多一个阻止他的商柏。
暮色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吞噬蔓延过天角边几颗灰暗的星辰。
施木然亦步亦趋的走出小区,凉风袭来,他裹紧了外套,寒意从心口里涌出。
不远处,一辆S级黑漆迈巴赫突兀的停在他的身边。
施木然脚步停滞,木纳的看着车下走出的几个戴着黑超的精壮Beta。
“您好,少爷,我们带您回家。”
少爷?回家?
为首的Beta面无表情的双手奉上一份报告单:“少爷,这是议长大人让在下转交给你的信息素体检单。”
施木然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那天接过陆其宗手里的私医名片后,下意识的去做了原生腺体抽取检测。
没想到,结果出来的那么快。
他接过单子,瞄了一眼上面的白纸黑字,眼睛倏然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Beta:“这是……我的体检单?”
黑超保镖恭敬的“嗯”了一声。
施木然手里的单子被凉风吹落,他后退了几步,心底的理智全线崩溃。
“呵呵……我是……”
我是aroma-S级Omega?
那个稀有到几近为零的优质Omega?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从一个劣质Omega到绝无仅有的珍贵血统原来只需要一张薄纸的厚度。
“少爷,这样的腺体非常稀有,大人的意思是您必须立刻进行手术,他不敢确信能不能完全唤醒您的原生腺体,毕竟你从很小的时候就注射了改变信息素的激素药物,长此已久,您腺体里高级的血统所剩无几”,Beta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施木然的脸色,继续道:“但并没有完全被扼杀,你的原生信息素曾在您三个阶段分化时出现过短暂的挣扎,所以,大人才会让您尽快回去接受手术。”
出现过……短暂的挣扎?
施木然恍惚道:“那和WIN1级别Alpha的契合度呢,会很高吗?”
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Beta回答:“很高。”
施木然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怪不得,怪不得……
商柏曾经在他三次分化时丧失心智,记忆全无,像个不知疲倦的野兽一样去追逐寻觅他的踪迹,那是因为他们存在着AO之间不可抗力的致命吸引啊,他们的契合度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所以,哪怕只是那么微弱的一丝信息素,商柏都能寻味而来,可也正因为这一丝又实在无法满足Alpha天生狩猎的本性,他才会狂躁不堪,失去心性,想占有和剥夺他的完美伴侣。
就像一头终于捕捉到绵羊的雄狮,好不容易可以饕餮享受,但绵羊只剩骨头,已经残缺,他只会狂躁焦急,从而本性爆发,失去魂灵的去圈禁猎物,却偏偏不能拥有猎物。
“少爷,您的信息素味道是西番莲。”
“西番莲……”
商柏刚刚凑近他腺体时,一股清淡的信息素流窜了出来,原来那是……西番莲的味道。
“是的,这是很罕见的信息素,您也是很罕见的优质Omega,大人很重视这次的手术,才派我们专程过来护送您”,Beta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少爷,大人已恭候多时,请跟我们走吧。”
请跟,我们走。
施木然回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恍觉自己今天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曾为自己的Alpha甘心接受那个只有30%契合度的手术,可如今他们有了100%的契合……
却要因此离开。
【作者有话说:亲爱的们,生活可能九分苦一丝甜,所以那一丝甜才有了意义……呃呃呃,好吧,是的,接下来进入到本文较虐的部分了……】
第85章 易碎的瓷器
施木然最终还是选择离开,无论如何手术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只是他走时,既没有和安泊说,也不会告诉商柏。
他只是简单的给施厉严发了信息:父亲,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安泊,不要让他为我担心。
施厉严收到消息后火急火燎的抛下正在试礼服的Omega,赶回了安泊身边。
安泊当时正拿着桌子上施木然留下的纸条怅然若失。
他抬眼看了看施厉严:“然然跟陆其宗走了,他说他要去做手术……可是,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就突然离开?”
施厉严张了张嘴:“他可能怕你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别瞎想,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安泊沉默了半晌,拿着枝条的手微微颤抖,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腾升而出。
另一边,宿醉的商柏正揉着发疼的鬓角从沙发上缓缓起了身,眼角瞥到桌子上的一个精致小礼盒,嘴角勾了勾,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拿到手心,按了一下小巧的按钮。
盒子“咔嚓”一声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和他送给施木然的是同一款。
商柏的眼眸温柔了下去,取出戒指,仔细看了一下,只见银圈的最里端位置刻了一个“R”。
商柏把戒指放在手心里宝贝着,心里兀自思考着待会见到小少爷可得好好说教一番,送个礼物还花空了心思把他灌醉偷着送,这么害羞可不行。
殊不知那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还能对着他笑着的施木然。
从那之后,他和施木然辗转反侧经历了那么多苦,错过了那么多本该相爱的岁月。
他后来再追忆起小少爷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时,心里都会平白起寒,患得患失。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就不该再去过生日。
一次失去了Omeag母亲,一次弄丢了他的心头挚爱。
——
但这些施木然都浑然不知,他在陆家待了三天后,就被匆匆送进了无菌仓,手术前的隔离治疗正式开始。
无菌仓内一片雪白,极目望去,满是苍茫,除此之外就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施木然躺在诺大的病床上,双目半阖,微弱的吸吐着气息,整个人比身子下的床单还苍白。
他的腺体里被注射了大量的抑制剂,后颈如同一个充满了气的饱胀热气球,随时都会爆炸掉。
意识也慢慢变得不清晰,偶尔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思维也依然停滞在半睡半醒之间。
房间里开着几盏巨大的白色吊灯,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通透,而小少爷蜷缩其中,渺如沧粟。
外面的挂墙玻璃其实是一块巨大的影像墙,里面安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摄像头。
连着的另一边,穿着一丝不苟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科研博士们看着珍贵高级的Omega,相互展开了一场热烈的讨论。
“赶紧停止注射抑制剂吧,我怕他的腺体经受不住会坏掉!”
另一方赶紧驳回:“绝不可以!他的新生腺体已经占据主导地位,不注射抑制剂只会流窜的更加厉害,彻底扼杀掉他稀罕的西番莲信息素。”
“那也要给他喝口水吃口饭吧,他已经三天滴水未进,滴米未沾”,一个年轻的女Beta看了看屏幕里脸色几近透明的漂亮Omega,“就怕撑不到手术那天,人就没了……”
大家一时间默契的闭嘴,终于,人群里有人道:“腺体肿胀太厉害,简单的咀嚼功能怕会导致它猝然破裂,挂营养针吧。”
于是,第二天,全身上下消了毒包裹的只剩两只眼睛的护士踏进了病房。
彼时,施木然正抬起沉重的眼皮去努力的看着大门外,可惜灯光太刺眼,他只能先看到一片苍白,接着就是过度光照的麻点和眩晕。
他张开嘴,每一个音节自喉咙口喑哑断续的发出:“是,是……谁?”
来人被他破碎的声音惊了一跳:“护士,过来给你输营养液。”
面无血丝的施木然眸子暗淡了下去:“哦。”
然而营养液并不能每天都输,因为考虑他身体的排泄机能在下降,旁人和他都不能随意进出无菌仓,只要人不死的情况下,他们就吊着他的一口气。
护士去给他输营养液时,施木然都会有短暂的清醒,声音飘渺的似乎要立刻断气:“是,是谁?”
每一次护士都耐心的回答:“是我。”
可是慢慢的,医生又开始往他体内注射新的激素药物,以克制他的新生腺体。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意识也变得更加混沌。
护士再过来的时候,他的声音更加虚弱:“商……柏?”
护士惊讶,商柏是谁?
她回答:“陆少爷,我不是。”
接着,他看到床上瘦小的Omega蜷缩成一小团,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丝毫不顾后颈上撕裂的钝疼和半个月没进主食的孱弱身体,痛苦的呜咽了起来:“商柏……”
“呜呜呜……我要回家。”
“我要……商柏……”
他的声音太悲恸,如同钝刀划在玻璃上,沉重撕裂,终于,小护士不忍再说实话。
后来,施木然再问她时,她就骗他:“嗯,是我。”
可惜那时的施木然再也没有半丝的力气去探讨来人究竟是谁。
半个月后,医师们开始给他打能激发出发热期的药剂,施木然从来没有经历过发热期,初期时并没有太多感受。
可是三天后,药物在体内发酵,开始正式发挥作用。
施木然的后颈像被火烧了一样灼痛,整个人就像被暴晒在沙滩里缺水的死鱼,等待潮汐时回归海洋。
他呼吸微弱,脸色白如枯槁,仿佛一碰即碎的完美瓷器,抱紧双臂,缩成一小团,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喉咙生涩的灌了铅块一样,吐不出任何干巴的字眼。
他抽搐着,面色疲惫着,俨然半截身子都要入土。
而他的父亲陆其宗也终于在术前的第三天透过玻璃窗户过来看他。
施木然伸出细的青筋爆出的手,喉咙里发出嘶哑不成腔调的呜咽。
“我……”要出去。
“我……”要回家。
“我……”要……商柏……
可是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诉求,只听到他嗓子眼里轰轰隆隆,喉管断裂一般的声音。
又或者就算有人听懂了,也不会搭理他。
手术依然进行着。
陆其宗转身对身边人道:“给他加三倍的药量,手术三天后正常开始。”
身边的医师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回答:“可是,议长大人,这样他——”
陆其宗回头,脸上是不容冒犯的肃穆神色:“会死,还是会残?”
“都……都有可能。”
陆其宗继续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冽吩咐:“那就加,只要人不死。”
不死,只要不死,会伤会残都不当紧。
而接下来的三天就是施木然一辈子的噩梦。
医生换了十几厘米长的粗大针管,在他陷入睡眠之时,刺进了他的经管。
施木然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喉咙口发出沉闷的低吼,医生按住他的脑袋:“别乱动,陆少爷,还没注射好。”
施木然心里陡然生寒,浑身血液倒流,巨大的恐惧和疼痛让他出于本能开始反抗。
也可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唤醒了他身体的潜能,他居然还有力气从床上滚下。
骨头砸在地板上时,似乎完全碎裂开来,他也不顾,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一厘厘,一毫毫,狼狈不堪,拼劲全力的爬向大门。
手上爆出的青筋还扎着针眼,他吃力的一把拔出,立刻的,一大片血污就染红了他雪白的病号服。
他不管,他只想逃离。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的一生被保护的多好。
安泊爱他宠他,未曾让他受过一点苦,施厉严再如何讨厌他,也没有伤害过他半分。
后来呢,他还遇到了他的Alpha,爱他疼他入骨。
他从未经历苦难,也只有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可悲可怜,把苦楚无限放大。
可是那些跟现在比又算得了什么,身体的痛苦和心理的恐惧此消彼伏的折磨着他,让他如坠阿鼻地狱。
他这时才切身的明白,当初的凌澜经历了怎样的痛,可他毕竟又不是凌澜。
他不是凌澜,有一身的铁骨和不服输的韧劲,他是施木然。
他是施木然,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少爷,他最怕疼,手上划破一个小口子都能缠着人娇滴滴的哭闹上好一阵。
可是,那些人撕裂他的骨肉,给他钻心穿骨之疼。
他如何不怕。
他怕疼,也怕死。
更怕的是见不到……
见不到……他的Alpha。
他极为低沉的,短促的,又如春笋突破黄泥般的发出两个音节:“商……柏。”
医生手里还拿着滴血的粗大针管,一瞬间的慌神后,也终于听到他这些天来睡梦中断断续续呜咽出的名字……
原来,是商柏。
他不知道商柏是谁,可他知道这人对这个弱小的Omega一定很重要。
“他不在这里。”
“你走了,身体里的腺体就再也换不醒了……”
施木然怄着地板的手颓然放下,瞳孔里的光也彻底熄灭。
他……不在这里。可我在这里。
太痛了,太怕了,他竟然忘记自己是来唤醒原生腺体的,是来赌那场100%契合度的。
那一刻,小少爷五感回归,神识也开始清醒,最终,他仰面躺在地板上,不再躲也不逃。
他想起了,他要谋一个和Alpha契合度很高的优质腺体。
刺眼的灯光照在他瘦到脱相的脸上,他眼角流出一滴泪,嘴上扯开了一个笑容。
医师把他扶起,他麻木的坐在床上,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正常的维持好一个坐姿了,每一处骨头缝都在疯狂的叫嚣着疼痛,他只能下意识的瑟缩着身子。
然后……
然后看着那又长又粗的针管闪着冷冽的寒光,生生的刺入他的筋脉,扎破他的血肉。
很疼,很疼,很疼……
可是他没有挣扎。
他,放弃挣扎。
第86章 我要回家
手术前夕,施木然被移到了普通病房,医护人员也暂时停止给他注射药物,喂了水,吃了饭。
那一天,没受太大折磨的施木然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眼睛里透着一丝光,精神也好了一点。
他觉得,应该要捱到头了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师朝他缓缓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手机。
施木然迷茫了好一会,才动作迟钝的接过,医师对他平静如水的说:“是您的家人,他希望您能报个平安,您要是真想做这个手术的话,应该知道怎么说。”
施木然混沌的意识一瞬间回笼,他仓促的看了手机一眼,屏幕上闪烁着“安泊”的名字。
那边,安泊似是很着急,一直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
施木然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他缓缓的、如梦初醒的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爸……”
安泊那边怔住了,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问题:“然然,你怎么了,你在哪,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施木然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住哽咽,平静的回答:“爸爸,我,我没事,没有人伤害我。”
“声音怎么那么虚弱,你在哪,爸爸去找你。”
施木然急忙道:“不要!”,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又放缓语调:“不用,爸爸,我也不知道在哪,应该是一所私立医院,我没事,你放心,明天就手术了,我很快就会回家。”
安泊心疼的叹了口气:“然然,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施木然的泪水终于从眼角里滑落了下去。
“陆其宗说你这半个月要进行术前隔离,不方便通话见人,是真的吗?”
施木然不告而别的第二天,安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可陆其宗要藏一个人,凭他们的能力是万万寻不到的,陆其宗最后被他缠烦了,这才同意让他们在术前进行一次通话。
“是真的,爸爸,你不用担心。”
安泊那边顿了一下,犹豫道:“然然,或者,你的Alpha比我们还着急,他找你找的快要疯掉了,你放心,我避着他不见,但我也快要瞒不下去了……以后不要再胡闹了。”
施木然神情恍惚,他的Alpha……找他,商柏在找他……
一旁的医师突然打断他:“陆少爷,时间到了,明天就要进行手术,请您务必保持一个好的睡眠。”
施木然猛的抬头看着医师,脖子上的骨头迟缓的咔嚓了一声,他忍住闷哼,对电话那端说:“我知道了,爸爸,下次再也不会了。”
五分钟后,施木然把手机还给医师,问了他一句:“手术会成功吗?”
医师脸上表情微变:“嗯,别多想,好好养精蓄锐吧。”
而那一夜,施木然并未好眠,他一个接着一个的做着噩梦,后背直直的吓出一身冷汗,干了,再起。
梦里,他看到商柏目眦欲裂,在漫天大雨里狂奔着,浓烈的信息素味道似乎要把整座城市炸掉,他像一头痛失所爱的猎狮,一声声低吼着爱人的名字。
“然然——”
“然然——”
“然然……”
施木然看着被困在黑暗里的Alpha,不忍他空落,不想他暴躁,只想伸出手握住他的指尖,但那纤细的胳膊竟直接从Alpha的身体里穿过。
他吃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呈透明状,Alpha还在疯狂的受伤的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竟再也无法给他一个抚慰的轻吻,和一个温暖的拥抱。
因为他自己也是寒冷的。
年轻的女护士几次轻悄悄的来到病房,都听到这个弱不禁风的Omega在睡梦里微微的发着抖,含糊不清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终于,她最后一次去查房时,小少爷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一整夜的小声呜咽也变成了号啕大哭。
小护士害怕他别一口气哭背过去,慌忙的把他摇醒。
此时,天光已亮,带着一次性白色乳胶手套的医生们,整装待发,鱼贯而出。
小护士被这个阵仗吓住了,整个医院,上至院长和医学博士,下至十几位业内有名的主刀医生,挤挤攘攘的站满了整个房间。
院长问道:“陆少爷怎么了?”
小护士吞吐回答:“好像在做梦,夜里一直在哭,情绪很不稳定……”
年轻的Alpha主治医师神情莫变:“让我来疏通一下患者的心情焦虑吧。”
院长思索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手术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你尽快。”
主治医师看了看病床上呆滞的Omega:“嗯,请您放心。”
施木然看着来人系数退下,淡漠的闭上了双眼。
医师温和的开口:“陆少爷,请您不要紧张。”
“我不是陆少爷。”
“什么?”
“我叫施木然,我的爸爸叫安泊,父亲是……”
不是施厉严啊。
医师微笑:“嗯,施木然,那么请问——”
“商柏是谁?”
施木然嘴角扯出一个虽然疲惫却很幸福的笑容:“我的Alpha,我的男朋友,他叫商柏。”
“可我们契合度很低,所以,我才想唤醒我的原生腺体,这样,我们就会有很高的契合度,他也不用划破胸膛去抵抗信息素的诱惑,他……很爱我,很爱我,我走了没告诉他,所以他在找我……”
“他在等我回家。”
年轻的Alpha医师脸色沉了下去:“所以,你才这么去豪赌,赌上自己的半条性命去做一个可能随时都会失败的手术?”
施木然睁开眼睛,脸上写满吃惊:“随时失败?”
医师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自顾自的专业叙述起来:“这个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小,30%都不到,你的新生腺体自小就植入了,现在已经根深蒂固,如果强制唤醒原来的信息素,只能说难,太难。”
“而且,失败的话——”
施木然的声音在颤抖:“失败会怎样?”
“如果失败,你的信息素会变的十分紊乱,两种信息素会在你的腺体内不停斗争,到那时,你的发热期会更加频繁,传统意义上一个Alpah标记了Omega,其他Alpah就不得再去下手,可你因为腺体的不稳定性任何Alpah都能标记。”
“又或者任何Alpha都不能标记,变成一个和Beta一样的普通人,但又拥有Omega的信息素。”
施木然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你是说……我会变成一个怪物。”
“总之,很复杂,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30%可能成功的几率啊……呵呵,他在骗我!”
下一秒,医生就看到施木然从病床上颤颤巍巍的起身,却因重心不稳摔了下去,他不难怀疑,这一跤会把他瘦削的骨头摔碎。
施木然只是立刻的、慌张的从地板上起身,疯了一样的往外跑去。
他反应过来后,心里像下了砍头的铡刀,操,他不知道手术有这么高的危险性,那位议长大人极有可能把成功失败的比例反着给他说的,所以,他才敢这么不要命的冒险!
等他追到病房外面时,就看到Omega被几个人五花大绑的给强制押了回来,他脸色几近苍白,整个人如同漂亮易碎的瓷器,却被人生生扼住命脉,一触击溃。
Alpha医师看着心脏忍不住猛得一抽,他突然觉得这群人是拿着通行证的侩子手,手里握着那位议长大人给的刀刃,所以不会在乎割破弱小者咽喉时会有多疼。
施木然疯狂的挣扎,声音破裂的自胸膛而出:“我不做手术——”
“不做手术了!”
院长狠狠瞪了Alpha医师一眼:“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说了手术的各种可能性……”
“回头再找你算账,李博士,致电大人,告诉他临时出了变故,我们要提前进行手术。”
人群里应了一声。
紧接着,众人把已经挣扎到半昏迷的施木然按在了担架上,缚住双手双脚,他雪白的胳膊上立刻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紫红痕迹。
可他仍然没有放弃挣扎,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空洞的无望的看着Alpha医师,又或者看着旁的什么,Alpha不知道,觉得他可能恐惧到了极致,出现了幻觉。
但很分明的听到他在抽泣,断断续续的抽泣:“商……”
“商柏……”
“我是施木然……”
“我是……商柏……”
“呜呜呜,商柏……回家。”
“我要商柏……呜呜呜,商柏,我要……回家。”
手术室的门被“次啦”一声打开,几秒钟后,Omega机械般迟钝木纳的声音被隔绝在了门外。
Alpha医师手脚生出恶寒,濒临绝望和万念俱灰的颓靡气息充斥着空气里的每一处缝隙,那一刻,身为高级Alpha的他在这密不透风的压迫感里噤若寒蝉。
第87章 牢不可破的黑暗
手术室里连开了四五盏巨大的无影灯,刺眼的白光毫无遮掩的打在施木然虚弱的几近透明的脸上,竟给人一种这个柔弱的Omega只是睡着了的错觉。
也可能半个小时前的挣扎对于他目前的体质而言太过剧烈,此刻,施木然终于疲惫不堪的陷入深度的昏迷之中。
十几个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的医生在他周遭比划着,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手术台上的施木然濒临死亡,魂灵早就分了体。在意识最后清醒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商柏正微笑着一步步朝他走来,一步,两步,……他想拉住Alpha的手,可就在两个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巨大的黑暗涌出了一堵牢不可破的墙体,把他们生生的分割两段,施木然开始拼命的拍打怄抓着墙体,涓涓的鲜血自指甲缝里流出,一片温润,可他全然不顾,他绝望的想呼喊出他的Alpha,可空旷的黑暗里却只有他嘶哑的回声。
Alpah没有丝毫回应……
漫长的沉寂过后,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院长神色慌张的对Alpha医师摆了摆手:“你,快去告诉大人的保镖,就说里面的人呼吸衰竭,需要……可能需要大人的信息素做引渡,快,快!”
Alpha医师顿了片刻,步子不自觉往前挪了几步,但很快,他又转过了身子:“院长,议长大人也不见得就会过来。”
院长脸色一变:“他是大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找回来的儿子,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Alpha没觉得他在胡言乱语,毕竟一个真正疼爱自己儿子的父亲,不会如此哄骗他做这么危险的手术,他一想到Omega绝望的眼神,心里就狠狠一刺。
“我有办法”,Alpha最终径直走进手术室,“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院长看他一脸笃定的表情,一时间怔住,但还是吩咐身边的助手去拿施木然的手机。
Alpha走进手术台,上面睡着的人气若游丝,仿佛一碰就会化成烟的一缕残魂,手术室里人群噪杂:“快,加氧气,不要让病人断了呼吸——”
“血氧饱和度一直在降……”
床上的白瓷儿听到这些纷乱的声音,抬了一下眼皮,似乎是回光返照。
这短暂的几秒钟被博士捕捉到:“他睁了一下眼睛!”
众人立刻骚动起来:“陆少爷,请您别睡过去!”
“千万别睡!”
Alpha医师恍了好一会神,这时,有人把手机递给了他,他立刻反应过来,飞快的奔去手术台。
他大声驱散人群:“都让开,快让开!”
众人看他这架势,都不约而同的让了个道,Alpha医师把施木然的手指一个个往手机的指纹锁上按,所幸,按到左手食指时,手机解开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有人沉不住气想去阻止他莫名其妙的行为。
Alpha医师很快就从通讯录里找到了商柏的名字,他轻声对躺着的人说:“施少爷,你别睡,你看,你的Alpha在和你说话。”
施木然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一众医生博士吃惊的站住了脚步。
Alpha医师继续道:“商柏,是商柏对吧,你看,他在喊你。”
他胡乱点开两个人的对话语音,接着,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密闭的手术室里响了起来。
“然然,怎么那么懒,还没起床吗?”
“然然,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然然,早安啊。”
“晚安,我的Omeag。”
床上的白瓷儿终于抬起眼眸,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Alpha医师见他有了反应,赶忙继续点着语音,只是手机里的声音却陡然变了调。
“然然,你在哪?”
“然然,你见到于月朗了对不对……”
“我没有标记他,我跟你发誓!”
“你快回来,然然——”
“你在哪,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然然……”
手机里Alpha的声音越来越绝望痛苦,终于,施木然瑟缩成一团,紧紧的闭上双眼,先是一阵阵竭力的抽泣,然后,终于,他用手指捂住了瘦的骨头拔尖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肝肠寸断,Alpha医师赶紧关掉了音频。
只听Omega一声声哀求:“商柏,带我回家……”
“商柏……”
商柏……
Alpha医师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呕尽心血的哭法,他木纳的转过身子,嗓子干涩:“没事了,他应该没事了。”
知道有人等他回家,不舍得死,不舍得死的。
人,的确活了下来,一个小时后被送往重病监护室,连续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热。
到第八天的时候,他终于把眼睛睁起了一条缝隙,重新与这世界恢复联系。
含糊间,戴着眼镜的博士听到他低声喃喃,似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啊,你来了,呵呵,我马上就起床。”
博士疑惑的走到床前:“陆少爷,您说什么?”
“早餐,我想吃,寿司,还有三明治,还……”
眼睛终于彻底睁开,施木然恍惚了一会,没有继续后面的话。
这里不是家,这里,也没有商柏。
手术前的回忆轰隆隆的全部涌进他的大脑,他感到头疼欲裂,低声痛苦的哽咽了一声,猛然间抬起头:“医生……”
“嗯,您醒了啊。”
施木然呆滞的、迷茫的看了他一眼,记忆的断层被突然拼接完整,对了,手术,花了半条命做过的手术。
“医生,手术成功了吗?”
博士看着他随时都能烟消云散的身体,心里存了几丝不忍,答道:“也算成功了,手术唤醒了您80%的原生腺体,只是还不大稳定。”
施木然听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仰面看着惨白的墙壁,嘴角费力的扯了扯:“哦,那就好,那就好。”
博士神色黯淡了下去,他没有具体细说不稳定是怎么个不稳定法。譬如,他的发热期会变得紊乱又频繁,只要发热期一到,就会沦为信息素的奴隶,谁都可以标记他。
这绝对不算是一件好事。
陆其宗是在施木然出院的那一天过来的,在这之前,他不曾露过一次面。
面色疲惫的施木然被一众保镖簇拥着从挤挤攘攘的媒体记者眼皮子底下护送上了车。
一窗之隔,他看到那个神情威严肃穆的Alpha对着话筒声情并茂的说:“感谢诸位的关心,也感谢那个收养然然的热心肠人。”
“我身为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没有履行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实在愧对念之的在天之灵。”
“念之?”
施木然转身问司机:“她是谁?”
司机冷静回答:“大人的第一任妻子,十年前因病去世。”
施木然点了点头,司机又道:“现在,他是您的母亲。”
陆其宗是政府里举足轻重的公众人物,私下里怎么玩都行,但把孩子摆在明面上就极度有损声誉了,所以,他给施木然改头换面美言了一个新的身份——他和头任妻子流落在外的失散儿子。
不得不说,陆其宗的公关团队的确足够强效,仅仅三天的功夫就把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任媒体们用八百倍显微镜放大详查,都没有找出一丝一毫的漏洞。又或者,他们也不敢继续往深处查。
施木然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俨然被包装打造出一个新的身份,加之他的信息素优质罕见,这样的级别,旁人也无从怀疑。
喧闹的街道上,摩天大厦的大屏幕前,路人们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我怎么看这孩子那么眼熟啊~”
“对啊,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突然就被找到了呢?”
“陆议长是谁啊,他思念儿子,自是有天大的本事把他找出来的。”
“听说是被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抚养了很多年呢,该他命好,本家那么显赫。”
“这位小老板啊,日后也要平步青云了。”
紧接着,一股浓烈强悍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众人被这股信息素压迫的双腿发软,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身后。
一个双目猩红的Alpha正直勾勾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广告牌。
他似乎很愤怒,又似乎很欣喜,但Alpha的信息素却丝毫没有减弱。
屏幕里,那个脸上没有丁点血色、一闪而过的Omega,正是他疯狂找寻了一个多月的心上人。
Alpha就像沙漠里将要枯渴而亡的骆驼,终于寻到一汪清泉。
他哑然的在心里呐喊:然然,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默念三遍:刀是为了糖,刀是为了糖,刀是为了糖!
悄咪咪的告诉泥萌:555,我已经很有自知之明的换了作者公告……】
第88章 从地狱回到人间
施木然是后来才知道所谓的信息素不稳定是怎样个不稳定法。
陆其宗把他带回去后,直接关在了一间只留了一扇窗、一扇门的空荡房间里,因为那一天,他的发热期来势汹涌,信息素浓郁腐/糜,足以让这个城市不同等级的Alpha疯狂躁动。
陆其宗又如何会让自己儿子是个怪物的丑闻传出去,他吩咐保镖们用粗硬的绳索绑住施木然的手脚,靠不停的注射抑制剂和激素药来辅助他度过发热期。
刚开始的几天,下人们战战兢兢,总能听到这个新来的少爷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呼叫。
可是第五天,他们竟再也听不到房间里的任何动静,管家终于崩不住了,他找了个定力还算好的Beta打开房间里的锁,进去看了一下情况。
屋里的信息素甜腻的让人透不过来气,就算天生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都觉得压抑难受,呼吸不畅。
他摸索着前行,偷偷的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当时就怔住了。
美丽却脆弱的Omeag被绑在椅子上,嘴唇微张,呼吸清浅到几乎断气。
他整个人一缕幽魂般透明,瘦的可怖。
Beta轻声的喊了他一句:“陆少爷……”
被绑着的人神情茫然的看了他一眼,Beta汗毛倒竖,那眼神竟是那般绝望冰冷。
他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这个饱受折磨的小少爷会被他的声音震碎。
可小少爷开了口:“你去告诉议长大人,我,我的发热期结束了,告诉他,我要出去。”
Beta急忙点了点头,片刻也不敢耽误,把施木然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管家。
第二天,陆其宗就让人把房间的门打开,下人们毕恭毕敬的把施木然带到洗澡间仔细的收拾了一番。
施木然终于在一个多月的手术折磨里重见天日,呼吸上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手术加上发热期的双重折磨,让施木然从鬼门关不知走了多少遭,他变得比之前更加消瘦,商柏总喜欢恶趣味捏着的红润脸蛋,此刻已经呈现出一片病态的苍白。但模样还是一样的精致漂亮。
一切收拾整齐,他被管家领到了楼下。
陆其宗坐在漆皮沙发上正端起一杯茶水,抿着嘴细细品味,听到楼上的动静,抬眼看了一下。
施木然的脚步立刻停滞了下来,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做为一个正常完整的人站在这片自由的空间里。
他淡漠的看了一眼楼下一个个陌生的人头,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从地狱回到人间的错觉。
那一个多月的折磨此刻仿佛一场可怖的梦魇,仔细回忆,除了心里生寒,竟是半分细节都回想不起来。
人可能对苦楚都有一种先天性的短暂失忆,大脑比感知更灵敏的摒弃着痛苦。
“咦,伯父,那是谁?”
一个声线感性的嗓音响起,打破了众人热闹非凡的讨论。
陆其宗平静一笑:“那是我一个月前刚认回来的小儿子,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你们还没见过面。”
“哦,我说呢,这谁家小少爷长的这么漂亮。”
说话的是一个英俊高大的Alpha,眉眼里透着股风流气。
施木然下楼后,Alpha朝他伸了伸手:“你好啊,我叫陈禹希。”
施木然伸出细的冒出青筋的胳膊:“你,你好。”
Alpha眉头一皱:怎么那么瘦,不过一副病弱的娇态模样,更让人心生怜爱了。
陆其宗挑了挑眉头介绍:“然然,这位是陈局的儿子,我们两家是世交,禹希年轻有为,你们以后可以多去走动,联络一下感情。”
Alpha听到这话,眼睛发亮,为这位陆议长的理解能力打了个满分。
陆其宗又用眼神示意道:“那边站着的都是你的哥哥们,他们都是Alpha。”
施木然怯生生的打量着一大屋子的人,有些局促不安的往角落里躲了躲。
这就是他以后要待着的家,说实话,除了满满的疏离,他没有再多感觉。
好在他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除了陈禹希以外也没有太多人去注意他。
半个小时后,屋里的人陆续散了个干净陆其宗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书房。
施木然沉默着跟了过去。
书房的灯发出淡白色的光,打在陆其宗沉稳严肃的脸上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擅长格斗,又常年只手遮天的搅动着政治格局,早就染得一身无风自破的气场,即使像现在这么嘴角挂着笑容的时候,也让人不敢直视,浑身都不得自在。
陆其宗食指轻点着桌面:“感觉这么样了?”
没死,那就是……
“还好。”
陆其宗笑意稍浓了一些,平静道:“你的手术呢,也不算失败,已经唤醒绝大部分的原生信息素,只是目前还不大稳定,所以后期,你还得多配合一下医生,接受康复治疗。”
“我知道。”
陆其宗思索了一下,也不准备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他也不需要演:“我就直白点和你说吧,孩子呢,我不缺,至于外面那些想靠着血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也不是没有,我大费周章的把你认回,还花费心思去引出你的原生腺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施木然诚实回答:“不知道。”
陆其宗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因为,你是Omega,一个优质的Omeag,我的那些子女们,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级别高等的Alpha。”
施木然的眼睛灰暗无光,这些冰冷绝情的话语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一个人在阎王殿里来回走了好几遭,早就看破了人心。比起这个,他只担心自己的信息素什么时候才能稳定。
他一个人呆在漆黑无边的房间里忍受着发热期的痛苦时,也曾绝望无助过,他怕自己会永远变成一个怪物。但他又尚存一丝理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呐喊着商柏的名字,熬过了那最艰难的时间。
他就想,再坚持一次吧,受了那么多苦,就再咬紧一次牙关吧。
现在看来,他是对的,陆其宗凡事明码标价,自己如果真不能治愈了,他也不会这么上心。
施木然抬起眼眸,眼神坚定:“我明白,陆议长,我和您一样,希望自己的腺体早点稳定。”
这样,我就能回到商柏身边。
陆其宗脸色微变,倒是没有料想这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少爷性子能这么坚定,不由笑了起来:“很好,你很配合,我也很满意。”
小少爷也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勇敢,他只是没有退路了,那就只能往前走,前方,还站着等他回家的人。
谈判算是达成一致,陆其宗心情大好:“对了,安先生一直想见你,既然手术已经做完,你又那么通透,我也不是不允许你见他的。”
“我不见!”
施木然几乎是本能的喊出这句话,他不能见安泊,且不说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安泊见了伤神,单说他对施厉严的承诺,也万不可再见安泊的。
他放逐自己,就是为了让安泊幸福,所以,不能见他。
陆其宗疑惑的抬了抬眉峰:“哦……那算了吧”,又站起身子,“今后在这个家里,你出入自由,凡事也不会再受限制。”
“还有,以后不用再喊我陆议长。”
“什么?”
“喊我父亲。”
施木然一怔,喊父亲,那还真是喊不出口啊。
“我尽力吧。”
那天之后,陆其宗果然给了他最大程度上的自由,只是仍不让他外出,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在陈禹希的陪伴下,施木然偶尔还是能出去透一口新鲜空气的。这个家里实在太沉闷。
陈禹希自从那天晚上见到这个病弱的Omega后,就时常带着些吃的用的新鲜玩意哄他开心。
也可能是现下的生活太枯燥,又或是施木然太想安泊,太想商柏,陈禹希的折腾能让他稍微填补一下自己焦躁的空白,所以,他也极大限度的和这个似乎被宠坏了的任性大男孩相处着。
一来二去,施木然就把他当成了这个陌生大家庭里唯一的朋友,笑容也多了起来,苦闷的心情也跟着慢慢释放。
不久后,陆其宗告诉他接下来会再进行一个剥离手术,以剔除他那所剩无几的新生腺体,施木然立刻同意,恨不得立马就做了这个手术。
也不是不怕疼不怕苦了,只是心里清楚,腺体稳定下来后,他就可以见到商柏了。
商柏,还在等他回家。
那之后,每天都会有医生过来给他检查腺体的恢复情况,给他配制各种术前的调理药物,施木然从不张嘴询问什么,乖乖的吃下药物,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
第89章 还没好起来
这期间,施木然和安泊通了一次视频,彼时的他已经养回了点精气神,脸色也出现了往日的嫣红。
视频打通后,安泊愣了好久,眼圈发红,半晌才哑着音开口:“然然,你瘦了……”
施木然回答:“爸爸,你也瘦了。”
安泊浅笑一声:“什么时候回来,我听陆其宗说,你还要再进行一次手术,那时候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施木然沉默了一会,安泊着急道:“然然,怎么了,你不让我们去看你,是不是手术出了什么问题?”
施木然在安泊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掐了掐手心,一脸璨笑:“不是的,爸爸,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你,不要等我回家了。”
安泊神色一暗:“什么?”
“爸,我不回去了,你也看到了,陆议……父亲他已经认回我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陆议长的儿子,我要以什么身份再回到施家,我也不想回去了。”
施木然说完这些,看到视频那边的安泊满脸的错愕和受伤,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敢再看下去了。
再看下去,就要心软了,他到底还是做不了坏人。
“爸,谢谢你。”
施木然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又开心:“祝你幸福。”
安泊还没有从施木然的话里回过神,那边就突然切断了电话,他茫然的看着慢慢黑下去的屏幕,心里连着的那跟血浓于水的弦轰然断裂。
他怅然若失,觉得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施厉严默默的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拥住了他,在他耳旁轻语:“安泊,如果这是他希望的,就别太逼着他,给他点时间,等他想通了,我带你去找他。”
安泊半天才抬起头对上施厉严的眼眸,由着他在自己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另一边,施木然合上电脑,动作迟钝的站起身,看着这个诺大的房子,满目疮痍,竟觉不出一丝温暖的气息。
可是,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
“你很聪明,比我想象中聪明很多。”一个声音轻飘飘的从他身后响起。
施木然回头,看见陆其宗正好整以暇的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他。
施木然脚步粘在原地:“陆……父亲。”
陆其宗诚心表扬:“嗯,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我陆其宗的儿子。”
施木然没有接他话的意思,陆其宗笑了笑,脸上威严的气场却半分未减:“我看你最近和禹希走得挺近。”
施木然平淡回答:“还好,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陆其宗反问:“朋友?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
施木然不置可否,对他来说,的确如此。
“我与陈禹希的父亲是故交,当然,这种交情是建立在我们共同利益上的,只是他这人太顽固拘泥,总放不开手脚,一直不肯与我往深处谋事。”
“就连夫人,一辈子也就娶了一个,孩子嘛,禹希也没姊妹,你的姐姐生下来时,我们曾定下娃娃亲,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最后也分化成一个Alpha。”
施木然心里警铃大作,陆其宗什么意思,他不可能不知道。
“父亲,我们只是朋友!”
陆其宗眼眸幽暗:“哦,这样啊,朋友就行了。”
不是个弃子就行,他只觉得把施木然认来这件事总算没有做错,就算做不成一个优质Omega,也还能发出余热。
“总之,我对你很满意。”
陆其宗直直的盯着施木然看了好一会,脸上晦暗不明,施木然如同春日里被一场暴雨浇寒的残云,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那天过后,就不再有医生过来给施木然检查身体,配置药物,倒是陈禹希来得比以往更勤了一些。
施木然心里开始疑惑起来,也越来越着急,只想把最后的剥离手术做了,可陆其宗那边硬是没了动静。
他本准备亲自去一趟医院找主治医师询问情况,可当天晚上就进入了第二轮痛苦的发热期。
这一次的发热期比之前来的还要迅猛,施木然当时瘫软在地,身体一阵颤抖,畏冷的缩成一小团,几分钟后,整个人又仿佛从冰窖里捞出扔进火坑,灼烧成灰烬。
冷热交替折磨着施木然,他这才知道,这些天,他其实并没有好转,一切也只是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平静
管家吓坏了,他来到施木然身边,用厚厚的被子把他包裹得严实,企图遮盖住他身上慢慢散发出来的Omega信息素。
接着,他双手颤抖的掏出手机准备给陆其宗打电话,身后突然有人伸出胳膊,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不要打,我有办法。”
Alpha低沉的声音划过管家的耳膜,他猛得回头,看清来人:“陈少爷?”
陈禹希从沙发上抱过浑身战栗的施木然,对着管家意味深长一笑,大步流星的朝卧室走去。
可以这么说,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施木然从他怀里迷茫的抬起头,轻声呓语:“商柏……”
陈禹希皱了皱眉头:“商柏是谁?”
施木然却是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他。
陈禹希把人放到床上,反手把门锁了个结实,目光猩红的看着半昏迷的漂亮Omega,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没过多久,甜美的西番莲奶香味就充斥了整个房间,陈禹希嘴角勾了勾,也开始释放出自己强大顶级的Alpha信息素。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享受猎物,猎物却从笼子里清醒。
“你……是谁?”
这个信息素的味道不是商柏。
这是施木然一丝清明里能感知的所有讯息。
“陈禹希。”
施木然的瞳孔逐渐放大,最后,他从床上挣扎起身,带着质问的语气问:“你在这干什么?”
陈禹希奇怪:“当然是帮你度过发热期啊。”
施木然的意识快速回笼,错愕又吃惊:“帮我,度过发热期?”
“是啊,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过嘛,我向来不拘泥这些,我看你应该也不是很介意吧。”
结婚?什么结婚?
陈禹希看出他的疑惑,耐心解释:“怎么,伯父没有告诉你吗?我很喜欢你,想娶你,他早就想和我们家联姻了,自然巴不得我越早把你娶回家越好,虽然父亲觉得你……你是一个,嗯,就是你信息素紊乱,不正常,怕你到处勾搭……Alpha,不过——”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也有信心让你不接受其他Alpha的标记。”
施木然混乱的大脑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多讯息,只是迷茫的喃喃:“我……我还要做手术,我还要……”
“做什么手术?”
“腺体恢复……”
陈禹希的眉头锁的更深了一些:“什么腺体恢复,你这身板哪还能接受什么手术,他们是把你当成小白鼠了吗?”
“你身体里虽然是西番莲信息素占据了主导位置,但另一种信息素也很坚固,情况太糟了,哪还能经得住手术的摧残……”
施木然呆滞住:“你说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我父亲那边我也在交涉,伯父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当然,他也瞒不住。我会好好对你的,不过——”
“你的信息素太不稳定,发热期也比其他Omeag频繁,也不理智,随便……”
陈禹希没有注意到施木然逐渐凝固的表情,犹豫了一会,继续道:“随便哪个Alpha都能标记,所以,你尽量不要外出,真想出去的话,必须我来陪同。”
他说完这话,想仔细看看Omega的表情。
但他……
但他只是平静的、冷漠的转过惨白的脸,声音飘渺的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哦,这样啊。”
“原来没有手术了。”
“也不可能会好起来了。”
“你们想把我当成一个宠物,一个利益上的工具圈养起来啊……”
陈禹希一愣:“啊,是这样,不不,也不是这样。”
“我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怪物了。”
“也不是,不让你见到其他Alpha就行了。”
“不见,其他……Alpha……”
“嗯,不见其他Alpha。”
其他Alpha是谁?想要见的Alpha是谁?
下一秒,床上半昏迷的Omega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床上起身,又飞快的冲到一脸茫然的陈禹希旁边,打开门,把他生生的、拼尽全力的推出房间。
陈禹希只顾惊奇,没有半点动作,反应过来后,施木然已经把门重重的关上。
Omega发热期天生的恐惧感紧紧笼罩着施木然,他手忙脚乱的把房间里的桌子椅子、各种自己能挪动的东西全部都堵在门口。
陈禹希“咚咚咚”的敲着大门:“你怎么了?快开门!”
施木然半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声的呢喃:“没好起来……一切都没好起来。”
他不能再进行手术了,他已经变成一个怪物了,一个只受信息素驱使没有理智的怪物,陆其宗之所以没有放弃他,是因为陈禹希想把他买回去当个宠物。
是的,宠物,怪物,连着他们利益的绳索,一世都不得自由。
陈禹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脸疑惑的站在门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
漫长的沉默过后,屋里的Omega发出一声低沉隐忍的哭声,模糊里,他听到里面的人似乎在期许着喊什么人的名字。
他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里面的Omega在自言自语:“然然,不怕了……”
“不能,不见……”
商柏啊……
第90章 才能回到他身边
施木然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在黑暗里瑟缩着肩膀,有人从身后轻柔的拍了拍他。
施木然立刻如同惊弓之鸟:“是谁?”
身后人温柔的回答:“你的Alpha。”
“什么……”
“呵呵,是我,商柏。”
施木然一骨碌爬起,早晨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绯红的光点在他瞳孔里骤缩,他恍惚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商柏!
施木然深深的看着他,似乎想把看进骨子里,商柏被他这种眼神给惊吓住了,急忙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怎么了,感冒了?”
触感温热,施木然很贪恋这种温度,不由得用脑门使劲的在他掌心蹭着,商柏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搅得心里一阵柔软。
“又想赖床是不是?快起来吧,早餐都重新热了一遍”,又轻轻的捏了捏他的鼻头,“耍赖也没用。”
施木然的泪水在那一瞬间不可自控的流了下来,这么温柔的话语和宠溺的动作,分明就是他的商柏啊。
商柏一看他哭了,慌张的给他擦着眼泪:“怎么了这是,还哭上了,不想起就不起,哭什么鼻子。”
施木然一把冲进他怀里,把脑袋放在他的胸口,仔细的听着他的心跳,越哭越伤心,商柏没辙,只得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细语的哄着。
好一会,施木然才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委屈道:“商柏我好想你。”
“才几天没见就想了……”
“好久,好久,好想……你告诉我,你会带我走,到我回家,不会离开我。”
商柏嗤笑:“好,带你走,带你回家,不离开你。”
“带我走……”
“带我回家……”
“不要……”
离开我……
桌椅挪动的声音轰隆隆的响起,刺激着人的耳膜轻微振动,Alpha摸了摸地板上Omega湿漉漉的脸:“他是不是发烧了,脸那么烫。”
管家脸色苍白,试探着问:“陈少爷,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陈禹希正想回答,地板上梦话不断的Omega就睁开了双眼,迷糊了一句:“商柏……”
陈禹希转身惊喜道:“然然,你醒了?”
施木然一怔,这声音不对,不是商柏!
下一秒,陈禹希风流纨绔的脸就放大在他眼前。
哦,是梦啊。
施木然挣扎着起身,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在他脑海里回流,他呆滞了片刻。
没有手术,沦为被信息素支配的怪物,有钱人利益下的玩宠……
他淡淡的看了管家一眼:“陆议长呢?”
管家神色一变:“在路上,这会该快到家了。”
施木然点了点头,抚了抚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出奇的冷静:“嗯,知道了。”
说完就大步往陆其宗经常工作的书房走去,陈禹希见他这样,伸手拉住了他:“你没事吧?那个,发热期过了?”
“嗯,过了。”
靠着和商柏的一个美梦。
施木然轻车熟路的走到书房,没有人过去拦他,房门没锁,平时也不会有人进去。
并没有很久,书房的主人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看到里面背光站着的施木然后,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问:“怎么,找我有事?”
施木然点头:“有。”
陆其宗缓缓的走到椅子旁边:“直说吧。”
“是不是根本就没什么手术,我的信息素会一直这么紊乱下去?”
陆其宗抬了抬眉头:“可以这么说,之前是想过再做一次清理手术,把你的另一种劣质腺体给彻底切除,但很可惜——”
“基本不能成功。”
施木然继续问:“你要的不是一个腺体已经残缺破败的Omega,但还是容忍我留在这个家里,是因为我有幸被陈禹希看上,他愿意接受我,把我当成一个金丝雀圈养起来,又或者一只听话乖巧的宠物。”
陆其宗子女众多,凡事只计较利益,施施木然被养在安泊身边十九年,他和这个孩子着实谈不上什么骨肉亲情。
“嗯,没错,你倒是聪明。”
施木然轻笑:“呵呵,陆议长,但随你愿。”
可是又怎么会随他所愿,施木然转过身子时,心里只想着,但为玉碎不为瓦全,他第一次,这么的不给自己留退路。
陆其宗无所谓到耸了耸肩,在施木然快要离开书房的那一刻,悠悠开口:“有一个人想见你。”
施木然停住脚步。
“找了我好几回,实在推脱不了。”
有人……是谁?
“商名昌”,陆其宗喊出一个让施木然血液倒流的名字,“嗯,他的儿子。”
“我听说你们交往还不错,在这里就不得不提醒你,商名昌的儿子倒也不错,但跟禹希比就稍逊了一点,你现在是我陆其宗的儿子,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说是这么说,但商氏大族在经济上的影响不容小觑,他也不好轻易得罪,之前他怕施木然发热期不稳定,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去见其他的Alpha,唯恐他信息素紊乱的消息被传到外头去,所以推脱了好几回。
自古官商难一心,且不论商名昌从哪里又冒出来的儿子,商家再翻云覆雨,他心里也是不屑于苟同的。
施木然愣愣的抬起眼眸,好久好久之后,才魂灵回体:“哦,哦,商名昌的儿子,他的儿子啊……”
“你放心,我不会和他纠缠的,不用你提醒我,呵呵,我么怎配,和他纠缠。”
“明天吧,明天你们就见一面,但时间不能太长。”
施木然近乎神经质的扯出一个微笑:“嗯,我知道。”
——那个我朝思暮想见的人终于来到我身边,可是我却不能跟他回家
因为啊,在一切变好之前,尚且忍耐,才能重新站在他面前。
明天很快,左右也就是一句晚安和早安的相互交替。
那一天,施木然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的脸,很憔悴,很虚弱,那被商柏劳心费力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婴儿肥,也彻底被折磨了个干净。
他对着满当的衣柜,翻来覆去的找了很久的衣服,竟找不出一件合身的来,他已经消瘦到撑不起任何衣服。
那就,不要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这么想。实在不想商柏看到他最糟糕的样子。
而与他相反,疯狂的着魔的Alpha终于从禁锢着他的牢笼里挣脱,带着他的满腔欣喜与紧张,他以为他就要带他的然然回家,是久别重逢,却不知那只是漫长痛苦分别的真正开始。
他赶到时,暮色已经漆黑。
施木然当时正蜷在沙发上发愣,手脚也慢慢冰凉。
管家恭敬的敲了敲门,轻声道:“陆少爷,有人来拜访,老爷请您下楼看看。”
施木然如梦初醒,管家的话直击他的心脏,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堡垒轰然推塌,只余满天灰尘。
“哦,知道了。”
他跟管家说,又跟自己说。
下楼的时候,每一步都迟钝而缓慢,刚走下第三个台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伯父,失陪了,您肯定和…父亲有很多话要说,我还是上去找然然吧。”
施木然的脚紧紧粘在地上,半分不见动。
陆其宗脸色微变,但总不好直接驳了商名昌的面子,干涩的点头。
施木然也终于定神,有些慌张的往回逃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逃,明明想见那个人想的要了命。
而着急上楼的商柏,也终于看到他时隔多久未见的心上人。
他以为是梦,恍惚了一会,才从震惊和欣喜里缓过神,脱口而出:“然然——”
脚步也紧紧跟着飞奔了过去。
楼下的陆其宗从沙发上站起身,商名昌抿着一口茶,云淡风轻的说:“陆议长,都是成年人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陆其宗扯了扯嘴角,重新坐回沙发。
商名昌知道商柏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就算猎枪抵在他脑袋上,他也会不管不顾的去找那个Omega。
自己这时要是再阻止他,那怕是这辈子埋进黄土里都认不回这个儿子了。
商柏在得知施木然的行踪之后,慌不择路的准备去找他,商名昌知道后损兵折将,派人硬是把他给绑了回来。陆其宗是什么人商名昌比谁都清楚,他只能慢慢交涉,万不可使用强硬手段。
他把几乎疯狂的商柏关在房间里,几十个精壮Beta保镖轮流看守了快一个月,陆其宗那边才终于松口。
忍到这一刻,也已经到极限了吧。
第91章 你是骗我的
施木然只是跑着,身后人越喊就跑得越快,终于,一鼓作气跑到了顶楼的阳台上,再也无路可退。
身后的Alpha终于一把从背后拥住了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脖颈,痴迷又不舍。
然而,只是那么几秒钟,他突然放开施木然:“然然,你怎么瘦了…”
他本想仔细的、好好的看看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可那人却用力的把他推开:“你来做什么!”
商柏傻在原地:“然然,我……我来带你回家。”
“你是不是生气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然然,是我不好,施厉严他把我关了起来,然然,别生我的气,听话,跟我回家。”
施木然近乎喃喃:“回家?回什么家?”
“然然……”
“商柏,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不是施厉严的儿子,陆其宗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现在回去算什么?”
“然然……”
“他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我怎么着也只是一个外人,我回去就是多余的。”
商柏的心都要疼死了:“回我身边,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施木然的眼睛在这一刻熠熠光辉,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不,我不回,我无法忍受所有的宠爱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我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着我转。”
“然然,我会把宠爱都给你,一辈子都围着你转——”
“我不需要”,施木然冷冷的打断他,“商柏,你也看到了,我的父亲权势滔天,我是家里唯一的Omega,会享尽所有荣华富贵,而且”,施木然顿了顿,“而且,还有一个家世显赫的未婚夫,他是一个可能比你还顶级的Alpha。”
商柏的愤懑终于在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时被激了出来,几乎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未婚夫,他叫陈禹希,我们这段时间相处的很好,很快就要订婚了,我们门当户对。”
“呵呵,门当户对?”
“嗯,所以,商柏”,施木然使劲往上抬了抬酸涩的眼睛,“我们分手吧。”
一股浓烈的Alpha信息素充斥着施木然的每一个毛孔,他双脚开始发软,险些受不了晕倒下去,只得死死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定了定,不顾眼前Alpha的暴怒,继续把那些诛心的话语说出口:“太阳归属蓝天,又怎能和大海拥抱在一起,商柏,我们天生就不配啊。”
“我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和你在一起,肯定会受穷受累疲惫不堪。”
商柏双眼充血:“你说过,愿意和我吃苦,相信我会给你一个好的生活。”
“那是因为安泊他不在乎,他愿意承认你,即使我和你在一起了,他也会帮扶我,不让我受罪。可是现在我被陆其宗认回来了,他就不会也没理由再去顺着我,他会考虑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的家族是不允许——”
“我跟一个谣传里的私生子走在一起的。”
“我非要跟你走,就是忤逆他们,背弃我赖以生存的优渥生活,你觉得我会吗?”
商柏从喉咙口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像是一头受伤发狂的野兽,Alpha的信息素更加浓烈的把施木然包裹起来,他再也经不住瘫倒在地。
“商柏……”
“呵呵,商柏,除非你愿意接受商名昌的馈赠,跟他和好,原谅他间接害死你母亲的事情,在他羽翼的庇护下,伸手接受嗟来之食,那我可能还会重新考虑一下你。”
商柏不可思议的问:“施木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看,你不愿意吧,你就是那么清高的人,改不了的,我就是这么贪恋荣华富贵的人,也改不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商柏脸上悲痛绝望的神色,突然,再也,不忍心说下去。
心里却是锥心刺骨的疼。
他这是在凌迟商柏最后的尊严啊,他那么倔强的人,自己是怎么狠心说出这些话的啊……
商柏看见施木然剧烈颤抖着的肩膀,最终还是一点点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冷漠的如同万年冰山上被风吹落的雪,轻飘飘的传了过来:“然然,告诉我,你都是骗我的,只要你说,我就信,然后带你离开,天涯海角去哪里都行。”
商柏一步步走近施木然,伸出手:“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那一瞬间,施木然灰败的眼睛闪烁着几丝光亮,他受到蛊惑一般也慢慢的把自己的手送了过去。
刚抬起,就陡然落下,他艰难的别过头去,腺体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几乎要昏死过去,他似是跟自己下了很大决定一般,最终说:“没骗你,你走吧。”
商柏的胳膊僵在原地,过了许久,其实也可并没有那么久,他轻轻呵笑出声:“这样啊,施木然,你是这样的人啊。”
“那我祝你以后凡事尽心如意,祝你生活富贵圆满啊~”
商柏站直身子,不愿再看这个他揉碎了心疼进骨子里的人。
今天,在这里,那人敲碎了他的脊骨。
可是他但凡能再坚持一点,再多看他一眼,就能从施木然脸上看出更多的悲痛与不舍,也能解读出他的口不对心,他的千般万般苦衷。
但是,他气急了,他只是缓缓的打开门,不再回头。
施木然本能反应的冲到门口,还没看到商柏,就看到一个满脸震惊的Alpha傻站在原地,用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Alpha正是半个小时前担心未婚妻,着急跑上来的陈禹希。
“然然——”
“你愿意嫁给我了?”
施木然慌张推开他,只见商柏在楼梯口顿了一下,只一下,就继续走掉。
施木然看着他慢慢缩小的身影,终于抑制不住的痛哭起来。
陈禹希吓坏了,他看着哆嗦在一起的Omega,急切道:“怎么了,不会是……”发热期。
难道是被刚刚那个双目赤红Alpha顶级的信息素给刺激出来的?
他出于护食本能把门反手关上,情绪激动的对施木然说:“然然,我都听到了,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只看重我的身份和家世,我会对你好的。”
“你,让我标记你吧。”
施木然没有回答他,而是一点点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回门口,商柏消失的背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不追出去,可能就真的失去他了。
他拉着门把手,那一刻,心里在想:追出去吧,管他什么信息素紊乱,怪不怪物的,就……当他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当他挥手就能赠予温暖的小宠物。
一门之隔,同样把手搭在门把上去而复返的商柏,也在毫无理智的想冲过去,让施木然那些乱七八糟的攀龙附凤、贪恋荣华富贵都见鬼去吧,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回家,把他关一辈子。
但也只是那短短的几秒钟,施木然还是放手,不能的,不能的,他怎么忍心让商柏看到这样糟糕的自己,怎么忍心把这绝望分给他一丝半毫。
商柏最后也转过身子,不可以,绝不可以的,然然说了他怕吃苦,他不想跟自己走,困一辈子又有什么用。
商柏疲惫的扯开一个笑容,步履沉重的一阶阶踩着楼梯,往下看,往远看,皆是无尽的黑暗。
这时,禁闭顶楼的大门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喊,随之而来,一股浓烈甜美的信息素味道穿透空气。
这是……西番莲?
他依稀记得自己生日那次,就闻到过这种味道,这是……施木然的信息素味道……
商柏急忙转过身去,刚走一步,昏沉的神志就被另一股不明的Alpha信息素激醒。
……刚才门外站着的Alpha,是……施木然的未婚夫的信息素!
他在标记施木然!
商柏的脚死死的定在原地,半点也不得挪动,呵呵……呵呵……
施木然释放那么浓烈的毁灭性信息素,他就那么喜欢那个Alpha吗?
商柏这才知道,原来施木然是有信息素的,他也有发热期的啊……
他怎么不会骗人,他怎么就不会了,劣质……Omega最会骗人了……
他的手心里还捏着从施木然抽屉里拿回来的戒指,戒指被施木然用精致的小锦盒妥帖的放着,他说自己因为害羞不好意思戴上……
是骗人的,是不想戴……都是骗人的……
他把戒指狠狠的从窗户外抛出,连带抛出他那可笑至极、一文不值的满心喜欢。
第92章 一年蓬
“于先生,这是本店推出的最新款Coppley限量版西服,您可以看一下他的裁剪,用心别致,每一个细节处理的都相当精准。”
穿着七公分细高跟、化着精致妆容的Beta导购,正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热情的为身边的Omega推销着自家的服装。
Omega身形娇弱,漂亮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舒服的书香气息,他此刻正摩砂着西服上的精致纽扣,笑容浅淡:“嗯,还不错。”
Beta导购看他来了兴趣,急忙又道:“这个款式的西服本店总共有两款,一套黑色,一套白色,先生你身材纤细,皮肤白皙,非常适合白色,至于您的Alpha——”
Beta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橱窗外正仔细研究着什么的英俊Alpha,恭敬道:“他儒雅内敛,适合这套黑色的。”
Omega轻轻一笑,着实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Alpha的儒雅气质,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只能算是寡言冷漠。
Alpha目光淡淡的盯着窗户旁边的小花台,似乎对那几束呈披针状的小白花很感兴趣,他不禁用手摸了摸,绒绒的,略微刺手。
漂亮Omega偏过身子,轻轻的喊了他一声:“商柏,你要不要过来试一下衣服?”
Alpha回头,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还是闻声走了过去,兴趣乏乏的随便看了一眼西服,中肯回答:“嗯,还行,就这套吧。”
Omega明显失望的低下眼睛,自然,新郎对婚礼上要穿的西服这么随意,换做是谁都会难受一阵。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早已习以为常。
商柏漫不经心的问身边的导购:“橱窗里放的是什么花?”
导购往外张望了一眼:“哦,那是一年蓬,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花,而是一种清热解毒的草本植物,可以用作药材。”
“哪里可以买到这种花?”
“这个啊”,导购微笑回答:“咱们这边的花店基本都买不到的,这是我从一个小镇采购干花时无意间碰到的,看着挺别致,就要了小花店的联系方式。”
“呵呵,送花的是一个特别可爱温柔的Omega呢,脾气可好了。”
商柏冷不防的看了她一眼,导购觉得他可能说了什么没必要的话,立刻闭上嘴巴。
“那劳烦你把小花店的电话留给我吧。”
导购一愣,随即打开手机通讯录,快速的翻了一下,递给了他。
商柏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阳光雨?这是花店的名字?”
“是的,商总。”
商柏点了点头,随后对认真挑着西服的Omega平静道:“公司里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你先慢慢挑,等会让司机送你回家。”
于月朗抬头,低低的应了一声,看了看商柏慢慢走远的身影,在心里轻轻叹出一口气。
已经过去六年了,这个男人的心还是跟块石头一样坚硬,怎么捂都捂不热,若不是自己见过他对那个人脸上露出过怎样的笑容,恐怕会以为他永远不知何为温柔了。
记着一个人记那么久,那么痛苦,却还是努力的要把他刻在心里,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不知道是图什么。
于月朗有时想,倘若可以,只要那人还能回来,他甘愿为他们的爱情选择退让,可是那人却迟迟未归,亦或是,那人能归来,不用自己退,冷漠无情又口是心非的Alpha会继续拼命的去追赶。
于月朗是在三年前被商名昌找回来的,那时的他还在国外读书,也差不多走出了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他本来一口回绝了商名昌的请求,但在他说出商柏近况时,到底还是心软了。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于月朗也会犯起迷糊,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那时,他从商名昌口中得知商柏的信息素发生紊乱,正在接受一个非常危险的手术,商名昌希望和他有着超高契合度的自己能回去辅助商柏的治疗。
他当时就动摇了,心里总还是没有完全割舍掉商柏,于是,他选择了回国。
当他推开手术室的门时,那个昔日清傲高冷的Alpha正缩在床头痛苦绝望的流着泪。
那一刻,于月朗怔住了。
现在想来商柏之所以变成如今这么冰冷无情,也可能是因为他把他最隐蔽的情感都留给了那漫长的六年。
漫长的,没有施木然的六年。
他把他的温柔,他的脆弱,他的所有挣扎无助全都留给了六年来杳无音信的人。
于月朗从医生口中得知,商柏在他出国的那三年来服用了太多的抑制剂和刺激性药物,从而泯灭自己的发热期。
那时的商柏信息素时而爆棚,时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超负荷的药物已经把他折磨的疲惫颓唐。
于月朗竟是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找出半点当年熠熠光辉的模样。
但是,好在,在他信息素的引导下,商柏终于从那个手术里九死一生的挣脱回来。
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救了商柏,可只有于月朗和商柏自己知道,他是靠手里紧紧握着的那枚戒指才彻底度过了危险期。
于月朗后来才知道,他心里其实还尚存着一丝希望。一丝那个Omega还会回来的希望。
而他紧紧攥着的那枚戒指,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刻了一个大写字母“R”。
不过,他也只见过那一回。
那次手术过后,商柏就像变了一个人,明明嘴角挂着笑意,却让人心底生寒,眼睛里一片沉寂,幽深的再也透不进一丝光。
他放弃了自己大学里选修的专业,俨然从一个律师摇身变成了一个卓越的商人,他没接受商名昌的任何资助,短短的三年时间,就把公司越做越大,渐渐跻身于业界的咽喉位置,不敢有人小觑,外人看到这个年轻有为的年轻
Alpha时,都会由衷赞叹一句,眼光超越,未来可期。
而于月朗在那之后就留在了他身边,人人都传他们感情浪漫美满,于月朗却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分明,商柏并不需要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他只是在别扭的和自己较劲,让自己看似已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一个新的生活。
商柏这三年里甚至从未标记过他,每一次想暴躁的咬破Omega腺体的时候,他也不再服用药剂,只把自己锁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那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又彼此不会触及。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于月朗的追忆,他晃了一会神这才接起。
“于先生,婚戒您真的不亲自过来挑选一下吗?”电话那边如是问。
于月朗笑笑:“不用了。”反正他也不会戴。
入夜,天气灼热,Alpha费劲的推开门,一把撕掉脖子上的领带。
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个风云莫变的圈子里扶摇直上,其实全凭了这一身好得惊人的酒量。
他也没有完全喝醉,脑子最起码六成醒,这么多年来他也只醉过那一次。
“呵呵……”
商柏嘴里发出一个冷笑的短音节,似乎跟自己赌气似的,一脚踢翻了玄关处的鞋架。
想那些事做什么?想……那个劣质Omega做什么……
他轻轻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翻开手机看了一下满屏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全是清一色的报表数据和要处理的公司事物。大脑放空的一瞬间,身体也好像被这不分昼夜的工作给掏空。
这时,他的手指无意间划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瞥了一眼,阳光雨花店?
他脑海里闪过白色小花脆弱的影子,眼眸一亮,鬼事神差的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那边才有人接起来。
商柏的身子没来由的一滞,嗓音嘶哑的率先开了口:“喂——”
“喂,您好,这里是阳光雨花店,请问您是要预订鲜花还是什么?”
这个声音……
商柏猛然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恍恍惚惚的看了一眼手机,又赶紧贴在自己耳朵上,生涩又不确定的问:“然然?”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许久许久之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先生,您是喝醉酒打错了吧,身体为主,那您好好休息吧,再见!”
商柏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切断了电话,他的脑子也在刚才的一激灵之间彻底清醒。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喝醉了,明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另一边,刚刚挂断电话的花店老板娘,责备又心疼的看着退在角落里神情落寞又不知所措的瘦弱Omega,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你啊,也不知道要折磨谁,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Omega半抬起眼眸,嘴角挂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能躲到什么时候就躲到什么时候吧。”
“该来的总归要来。”
Omega抚了抚衣服上因为紧张攥出的褶皱:“来时再说。”
老板娘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一跺脚:“都是些没事找罪受的玩意,老娘才懒得管你们!”
Omega被她逗笑,心里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他微微的转过身子,手里小心的捧着一盆一年蓬。
老板娘悠悠开口提醒:“然然——”
“嗯?”
“明天陈禹希那混小子是不是要过来,你可给老娘看好了,别让那小崽子给我找事!”
施木然轻轻呵笑:“知道了,兰姐。”
第93章 不祝福我?
早晨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斑驳的打在Omega的脸上,使他本来就姣好的容貌看上去更加纯情动人。
此刻,他正用心的给花园里的那一大片一年蓬洒水施肥,额头上冒出了一串细密的汗珠。
十几分钟后,花园的小路上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然然~~”
“然然,我来了——”
施木然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小路的尽头,只见一个穿着时尚张扬的Alpha正奋力的挥着胳膊,朝他笑的十分灿烂。
这时,老板娘凑他背后冷不防的扔了一个铁铲:“小兔崽子,又来霍霍我的花!”
也不是兰姐对他有意见,实在是这玩意只要一过来就准没好事发生,介于他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小鲜肉明星,之前花店里就挤过了一大堆狂热的女0,把兰姐的小店踩踏的整修了好一阵子,再然后,这种事就伴随着只要他来,就百分之百准时发生。还不加上他是个摧花辣手,但凡让他干个活,总能霍霍死几盆上等的名贵花种。
但他也反向的给花店招来了生意,兰姐才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陈禹希扁扁嘴,火速的来到施木然身边。
兰姐看了看施木然,云淡风轻的说:“然然,给你个地址,有位顾客预订了我们这一期所有的一年蓬,你过几天就给他送过去吧。”
施木然微怔,谁要这么多算不上漂亮的野草药干嘛?
“那位顾客要这么多一年蓬做什么?”
“布置婚礼。”
“啊”,施木然张了张嘴巴,这是哪位奇葩,婚礼不用象征着爱情的红玫瑰,却偏偏选中这不起眼的草药。
兰姐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进了屋,陈禹希得了空子在他身边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唠叨。
施木然只一个劲的点头,好一会,陈禹希突然停下来,顿了顿:“然然,你知道他要结婚了吗?”
施木然锄土的手滞在半空:“嗯,听说了。”
“那……你不去看看?”
施木然微笑:“不去,他高兴就好。”
陈禹希也不继续说什么了,赶紧的转移话题。
施木然来到这个毗邻盛城的边陲小镇已经快三年了。那件事后,陈禹希辗转一年才重新找到他,彼时的施木然已经在目前的这个花店里开始上班,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
陈禹希因为自己当年犯的那个无心之错,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他一回,主要是他想多来也不行,因为工作太忙了。
五年前他偶然进入娱乐圈混了一个当红歌手的头衔,本来也只是图个新鲜好玩,之后就越做越上心,陈父陈母自幼偏爱他,随性也就不管他了。
施木然用手指轻摸了摸一年蓬的花瓣,自言自语了一句:“现在的有钱人心思真是难捉摸,婚礼竟然用小白花。”
脑袋怕不是被门挤了吧。
一边正在整理会议资料的Alpha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吓得Beta助理赶紧的低头打量自己端过来的咖啡是不是已经凉了。
“商,商总……”
脑子被门挤了、心思难捉摸的有钱人商总裁脸色一冷:“嗯,出去吧。”
助理觉得这位总裁是个木头疙瘩,婚礼还有三天就开始,但他硬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公司里待着,还真是个木得感情的冷血怪物啊。
也不亏人Beta助理腹议他,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商柏的确忙得脚不沾地,合同生意总也谈不完,只留于月朗一个人准备着结婚的大小事务。
转眼间,婚期到临。
那一天,整个上流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个齐全,看得出来,这是一场隆重盛大又万众瞩目的AO婚礼。
只是当大家从撒了满地的一年蓬里走过去时,个个面面相觑,这……一地黄白相间的是什么个意思?
他们知道这位总裁心思深沉,脾气难测,但好好的一个婚礼布置成这样也太…有毛病了吧。
但他们只敢想,不至于说出来坏了交情,那两位当事人都没觉得有啥不是。
商柏此时已经换好衣服,助理小心翼翼的把一束修剪精致的一年蓬放在了桌子上。
他回头淡漠的瞥了一眼,问:“哪来的?”
“花店的人送的,说是赠品,您这里一束,于先生那一束。”
商柏点点头,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态,拿起那束鲜花,仔细的研究了一会,无意间弄掉了里面的小卡片,他捡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祝您凡事尽心如意,生活富贵圆满!
那一瞬间,他握着卡片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又猩红着眼眶看了助理一眼:“这是谁送来的?”
小秘书吓了一跳,支吾回答:“一个,就是,花店里送花的一个员工啊。”
“带我去见他!”
商柏把花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助理从没见过他这么慌张,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不敢怠慢:“哦,商总,他刚才在后台布置场景呢,这会应该还没走。”
然而,等他和自己老总来到后台时,人,早就走的没影儿。
商柏问:“他长什么样?”
“这个,身材瘦削,没注意看长相,好像是个Beta。”
身形貌似和自己一样,没什么信息素味道,应该是个Beta。
商柏脸上的表情沉郁了下去,是巧合吧。
耳旁却想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没骗你,你走吧。”
——“这样啊,施木然,你是这样的人啊。
——“那我祝你以后凡事尽心如意,祝你生活富贵圆满啊……”
施木然来到婚礼现场时才知道,买花的脑袋被人挤了的人正是他的前男友。他被兰姐套路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几乎是落荒而逃,所以商柏来到之前,他们就那么完美无缺的错过了。
老天爷都觉得,他们不该再见面。
商柏愣了一会神,最终还是往大厅里走去,离婚礼开场不到半个小时,来宾济济一堂,他理应出去寒暄几句。
生意场上总少不了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事,总之无论婚丧,都可以是他们交涉合作的桥梁媒介。
当他走到大厅后,众人的目光果然都齐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恭贺的话语立刻密集的砸了过来。
商柏嘴角勾了勾,很敷衍的笑着。
他招了招手跟服务员要了杯红酒,一口饮完,心里的空落却半分没减。
司仪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的伸出手,想把手里那束火红的玫瑰交给他:“商总,这束玫瑰,等会儿于先生从红毯那边走来的时候,您就送给他。”
这是婚礼的第一个仪式。
然而,商柏只是脸色一变,突然的转过身子,迈着大步往回走了过去。
司仪一脸懵逼:这位总裁是怎样,婚礼马上就开始了,溜跑是啥意思?
这位总裁也没想怎样,只是脑海里突然出现那束一年蓬和那张卡片,鬼使神差的想回去再仔细看一眼。
也不是确定什么,就是莫名的……这样想。
他走到换衣间,刚想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句低呼,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在地的声音,他的心脏不禁剧烈的跳动起来。
然后一把打开了门,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金蜜色卷发的Omega慌张的低下身子:“啊,对,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
Omega的声音戛然而止,平地一声惊雷在他耳旁炸了开来,他错愕呆滞的看着眼前的Alpha,呼吸止住。
商柏握着门把的手像是用胶粘了上去一样,半天也没松开。
那一刻,他的眼神里有错乱,有疯狂,有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欣喜,千般滋味一股脑涌进心口,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可是,最终,都归为刺骨的风霜和锥心的冷漠。
他只是说:“你怎么在这?”……施木然……
“我,我——”
施木然低头看着被打碎在地的花瓶,急忙把流着血的手背在身后。
他没想做什么,就是想取回这束一年蓬,因为那卡片上面的话会暴露出他的身份。
那是他送给每个新人的祝福词,也是商柏曾经送给他的心愿。
商柏看着他煞白的脸,急步走了过去,一把拽过他的手,神情紧张:“怎么那么不小心?”
“商柏……”
商柏身子一定,醒过神来,脸上的寒气重新回笼。原来,身体早于意识,还是会去心疼。
他放开施木然的手,强逼自己把眼睛别了过去。
漫长的沉默过后,施木然小声的说:“对不起,花瓶碎了,我会赔偿的。”
“不需要。”
施木然微怔,点了点头:“那,商……商先生,我就先走了。”
商柏没有吱声,连眼角的余光也不留给他,这种冷漠,施木然没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受的多了去,却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让他难受。
商柏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平静道:“急什么,来都来了,不就是想参加我的婚礼吗?”
施木然僵住身体:“什么?”
“不留下来祝福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不会虐,不会虐,不会虐了,但会有点玻璃碎渣子,主角分别六年的剧情和真相后续会一点点补上。】
第94章 公了私了
施木然还是留了下来。
他并没有大方到看着商柏娶旁人还能笑吟吟的去祝福的地步,只是商柏说了不许走,他就真的再也挪不动半步。
身子就是这么实诚,他也就是那么听商柏的话。
施木然隐在挤挤攘攘的人群里,瘦小的身量很快就被淹没的点滴不剩。
事实上,这些年,他已经学会如何把自己藏在人潮里,趋近于零的存在。
可是在那个昔日的情人眼里,他就是躲得再隐蔽,也能寻着。
商柏挎着于月朗的胳膊走上了台,目光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施木然。
这么明显,于月朗不会没有察觉,他看到施木然的时候,神色惊讶,眸光晦暗不明,但也只是轻轻在心里叹出一口气,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波动。
司仪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举着话筒声情并茂的问:“商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您身边这位美丽迷人的Omega为妻,无论贫困富有,都将爱他护他,与他携手共度一生?”
商柏收回自己看向施木然的目光,从侍从的手里取过戒指,堪称细心温柔的给于月朗戴在了无名指上,字字清晰的回答:“我愿意。”
台下的施木然眼前一黑,险些倒地。
也的确倒了,不过被身后的高大Alpha一把扶住,施木然恍惚的回过头去,看到陈禹希正面色平静的站在他旁边。
“陈禹希?”
Alpha朝他严肃的点点头:“嗯,是我。”
施木然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从兰姐口中套出来的,说到这,回头还得找她算账,明知道买花的人是——”
话还没说完,陈禹希就感到背脊发凉,一抬头就发现商柏正冰冷的看着他们,眼睛里蕴藏着强烈的风暴。
他回了商柏一个白眼,一把扯过施木然的手:“走吧,回家,没事给自己找啥不痛快。”
丝毫不顾商柏快要把俩人灼烧成灰烬的猩红目光。
陈禹希也不是对施木然一直念念不忘,比起这个,他对施木然更多的是愧疚和不忍心。说到底,他和商柏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难辞其咎。
两个人一出酒店大门,施木然就拉回自己的手,神情微暗的对陈禹希说:“不去花店了,你送我回家吧。”
陈禹希应允。
施木然住的地方离花店并不远,但和盛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才到达目的地。
陈禹希看了一眼破败的小胡同,忍不住又啰嗦了起来:“都说了给你找个好一点的房子,你就非和我执拗,看看这什么破环境,能住人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小巷子里有人打开了门:“陈禹希!”
陈禹希一怔,乖乖,又捅了马蜂窝了。
“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老子的房子哪里破了!就你们这些狗玩意,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Alpha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此时,一个呓语的嗓音响了起来:“宝贝,别这样说嘛……哎呀,小心点,小心点,腰不疼吗?”
陈禹希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沈韩韩,白日宣淫啊,自个刚从Alpha的被窝里钻出来,就骂Alpha不是好东西,典型的提着裤子不认帐啊,哈哈~”
沈韩韩气冲冲的来到施木然身边,被陈禹希说的脸都红了,一句话都怼不出来。
陈禹希又啧啧道:“你说都是Omega,为什么然然就这么温柔乖巧啊。”
“温柔也不是你的人!”
沈韩韩把施木然拉到身边,语气柔和了下去:“然然,怎么现在回来了?”
施木然搪塞:“哦,有点不舒服。”
沈韩韩还想再问什么时,陈禹希就打断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就是累了想歇歇。”
沈韩韩本想和他继续呛,陈禹希给他使了个眼色,沈韩韩赶忙闭上了嘴巴。
施木然进屋后,他压低声音问陈禹希:“发生什么事了?”
“他和那个人见面了,在婚礼上。”
沈韩韩吃惊的张了张嘴巴:“什么?这……”
“该来的躲不掉。”
施木然来这里已经快三年了,沈韩韩知道他和商柏早晚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三年前,被陆其宗认回且已经结婚的施木然突然找上了他。
他看着瘦到脱相,脸色疲惫的昔日小少爷后,生生的给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说施木然遇到了一个更顶级的权贵Alpha,转手就把商柏甩了,自私凉薄。
说的多了沈韩韩都要相信,可当施木然把那些残忍的真相仅用三言两语就说给他听时,他这才知道自己乃至商柏在内的所有人对他存在多大的误解。
即使他只是那么随口的轻描淡写,但沈韩韩也能切身的体会到他的挣扎和所经历的诸多苦痛。
那时的沈韩韩因为和齐浩闹崩,为了躲他准备回老家谋发展。施木然也无家可归,沈韩韩索性就带着他一起回到了这个小镇。
谁又料到曾经娇贵任性、天真单纯的小少爷最后会连个栖息的家都找不到。
施木然这一待就是三年,这三年时间里,他摈弃了自己多年以来上流生活的富贵病,学会了吃苦,也学会了苦中作乐。
小镇的生活很安静,他过得也算舒心,从前的事情仿佛过眼云烟,全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底深处。
他开始像以前一样开心的笑,只是这笑容深处的孤寂没人忍心再去探讨。
时间慢慢过去,他后来甚至释怀到可以和兰姐谈论自己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可这爱情的主角他从不多去言语。
明明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能回到盛城,回到他的Alpha身边,可他宁愿三年里只偷偷远远的看他一眼,再蜷回自己脆弱的堡垒。
沈韩韩见他这样很心疼,小少爷曾经张扬明媚的在酒吧里追随着商柏的光景他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连看一眼都这么小心翼翼。
第二天,施木然和没事人一样起了个大早,沈韩韩正坐在饭桌上趾高气扬的对着面前的Alpha发怒:“你,明天起不许再来我上班的地方了,知不知道你已经打扰到我正常生活和工作了!”
面前的Alpha委屈巴巴:“韩韩,那群狗东西对你心思不纯。”
“齐浩,我看心思最不纯的就是你!”
“你是我媳妇,我要那么单纯干嘛,除非我不行。”
事实上,齐浩很行非常行,沈韩韩的腰可以作证。
施木然对两个人的争吵习以为常,齐浩像这么缠着沈韩韩已经一年多了,曾经风流成性的纨绔子现在能为沈韩韩洗手做羹汤,他看着心里不知道有多欣慰。
沈韩韩抬头看到施木然,急忙打招呼:“然然,快过来吃早餐,齐浩那孙子今天厨艺还不错,做的东西绝对能吃!”
施木然点了点头,刚准备走近他们就被陈禹希一把拉住:“然然,你看那些东西能吃嘛?我带你去吃大餐。”
然后不由分说推着他的肩膀往大门外走去,沈韩韩晃着叉子对他狠狠瞪了一记白眼。
两个人出去后,一辆宝马X7赫然停在大门口。
陈禹希还保持着推着施木然肩膀的动作,平白的似乎被一个冷冽的目光震慑住,不自觉放下手。
车窗缓缓的摇脸下来,里面露出商柏那张冰冷彻骨的脸。
施木然的脚步粘在原地,愣了愣:“商柏……”
“你来做什么?”
陈禹希把施木然护在身后,拔高了调子质问道。
商柏的脸色更冷了一些,眼睛死死的盯在施木然身上。
陈禹希想起什么似的:“商总,你怎么知道然然住这里?你查他!”
商柏阴沉回答:“没有,花店老板娘告诉我的。”
陈禹希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兰、姐、好啊,新仇旧恨一起算!”
施木然往前走了几步,尽量平静的对商柏说:“商先生,您找我什么事?”
商柏眼尾挑了挑,呵呵,商先生啊。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交涉一件事。”
施木然大惑不解,什么事这么严重还犯得上走到交涉这一步?
“昨天,施先生送到我婚礼现场的那些一年蓬,花瓣里藏了很多虫子,我完全可以认为施先生存在着欺骗消费者的嫌疑,特意来找施先生协商,想问你——”
“是私了还是公了?”
施木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私了怎么个了法,公了又怎么个公了法,还有,花瓣里有虫子又是什么个情况?
他好没来得及说话,陈禹希就率先嚷嚷道:“呵呵,商总,您是来找碴的吧,花瓣里有虫子,您怎么不说花长在土地里太脏,要长在天上!还公了私了,欺负然然温柔善良吗?你——”
“嗯”,商柏沉声打断道:“欺负他温柔又善良。”
陈禹希:“……”
施木然:“……”
“总之”,商柏胡诌起来连他自己都能当真,“你考虑考虑吧,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Beta助理急忙心领神会的准备给施木然递自家老总的名片,又被老总给狠狠的给瞪了回去。
助理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噢,是这样的,施先生,这件事情呢,有点复杂,您要是想好了,就…直接去找老板商讨就好。”
内心里却叫苦连天:什么事啊这是!花瓣里有虫子这种蹩脚的借口亏这杀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能想得出来,还真有他的哎!
【作者有话说:感谢潮汐,不知晓,阿榴榴,Q,梅花鹿,默默的优优,黑巧克力的票票!感谢默默的优优的打赏(天天要给我寄刀片的小可耐,我怕的哦)
雪人这月要开新坑,1%以后可能无法双更啦,哈哈~喜欢什么文的可以评论区滴一下哦】
第95章 兔子睡衣
施木然并没有…因为虫子的事给商柏打电话又或者去找他。
他和陈禹希来到花店后,兰姐正坐在门口的秋千上捧着块西瓜。
陈禹希一看她就来火了:“我说你什么意思?诓然然去他结婚现场,又告诉他然然的地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兰姐把西瓜皮随手扔在身边的垃圾桶里,看都没看陈禹希一眼:“自然是,好心。”
“好个屁,你就是居心不良!我看你能翻出个什么天来!”
兰姐:“还就翻了天。”
施木然呵呵轻笑了两声,也不劝架,反正只会越劝越上头。
兰姐回头看了施木然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开口:“然然,昨天,商柏并没有结婚。”
施木然一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陈禹希急忙先问出口:“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月朗当场拒婚”,兰姐耸了耸肩:“他说不愿意嫁,商总就嗯了,婚礼就砸了。”
“这么……随意?”
“嗯哼~”
“你还真行。”陈禹希给她竖起来大拇指。
施木然神色落寞,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了花店。
兰姐语气复杂的继续道:“我还有更行的”,她也不管陈禹希想不想听,“我还告诉他,你和然然已经离婚快三年了。”
陈禹希傻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脸被气得白了青,青了红。
他一咬牙:这娘们,真是个祸害!
施木然却比他淡定的多,他像往常一样浇花施肥,安安静静,脸上也看不出太多情绪。
陈禹希又待了几天,经纪人的电话都打到爆了,怕是他再不走,那个可怜的女Beta就急火攻心要被送进ICU了。他观察施木然着实没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的离开。
“然然,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兰姐在一边小声嘀咕: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施木然带着笑意:“知道了,你也是,工作不要太累。”
陈禹希不舍的伸开手臂,想要讨一个拥抱,却被兰姐半路截胡:“AO有别,大明星,请你自重!”
陈禹希气恼的只得憋屈的跟施木然挥了挥手,这才上车。
两个人刚转过身子,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大门口,高大英俊的Alpha靠在车身上,正满目阴沉的盯着施木然。
施木然心里一咯噔:“商柏……”
兰姐摊了摊手,笑得意味深长:“我可是帮你挡了灾呢,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挡了…陈禹希的拥抱。
兰姐闪得飞快,临了还不忘对施木然挥了个小拳头鼓劲。
施木然:“……”
不管他是怎样的措手不及,商总裁反正一脸云淡风轻,锁了车门,对施木然招了招手。
这个动作让施木然恍然回到很多年前,商柏在他家楼梯口等他上课时,看见他下来后也是这样习惯性的对他招手。
只是那时的商柏还骑着自行车,后座上还特意给他铺了厚实的软垫,但现在,那人更加的光芒万丈,可却没有一处能留给他的避风港。
可施木然还是跟了上去,想追逐他的心似乎就,从未消失。
施木然来到他身边,低下头,有些生涩的问:“商先生,您找我什么事?”
问完后又突然想到…虫子的事情:“那个,对于一年蓬里有,有虫子这件事,我很抱歉,商先生,您看能不能从我的工资里扣除赔偿,我——”
“你能赔得起吗?”
六年痛进骨髓的日子,他如何能赔得起。
“商先生……”
商柏猛得看向他的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红光:“不如,用你赔我吧。”
施木然呆住:“什么?”
“没什么”,商柏恢复神志,“不是这事,公司里有一个庆功宴,需要再订购一批鲜花布置现场,听说你这里种了很多的一年蓬,我想过去看看——”
“有没有虫子。”
施木然面露尴尬,这,庆功宴用小白花装饰真的合适吗?转念又想到这位总裁癖好特殊,婚礼都用小白花,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他还是带商柏去了花园。
商柏看着连成片的一年蓬,突然回头,施木然此刻正对着阳光,面容姣好,笑意浅淡。
他恍了神,突然冒出一句:“你和陈禹希离婚了?”
施木然:“啊,嗯,离了。”
不瞒,也瞒不住。
“那,什么时候回来的?”
施木然老实回答:“三年前,和他离婚后就回来了,然后跟韩韩来了这里,在兰姐这边工作的话,嗯,已经快两年了。”
“那为什么——”
商柏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堵在了喉咙口,想问他什么,又在生气什么,他们两个现在,不,以后现在未来,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句为什么不来找我就这样又被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犯贱到施木然一单身,他就巴巴的往前凑,忘记自己被他欺骗的这六年是怎么捱过来的。
“哦,为什么不去找安先生?”
施木然笑了笑:“他过得很好,我不想再去打扰他们。”
也不去打扰你。
商柏不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太阳下盛开正旺的一年蓬:“都是你养的?”
“嗯,看着好看,没事养的”,施木然蹲下身子,用指尖触了触针叶状的花瓣,“你不觉得这种花很顽强吗?在哪里都能生长,路边,山崖,随便某个土壤阳光都不充足的地方,再恶劣的环境下都能随遇而安,连成片的繁衍。”
“可是它又想目不转睛的朝着阳光生长,如果没有,也一样绽放。”
只是,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施木然说花也说自己。
但商柏没有回答他,淡然的看了看手表:“抱歉,我还有会议,先走一步。”
施木然直起身子,语气轻柔:“嗯,商柏,再见!”
已经走到拐弯处的商柏身子一顿:“再见。”
施木然对这一句“再见”的理解为,商柏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想看到他了。
然而总裁的思想从来都不好琢磨,他嘴角扯开一个似有非有的笑容。
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想要下雨的节奏。
施木然把放在橱窗外的花一盆一盆往屋里挪,不消一会儿,大雨就瓢泼的下了起来。
他用手挡着眼帘,也顾不得遮挡,着急的来回搬运着花,全身都被浇了个透,他不由的把脚步迈得更快了一点,结果不知道绊了什么东西,手里的花盆陡然落地,细碎的土壤掺杂着雨水,全溅在他细白的脚腕处。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就响起一个着急的声音:“下雨了都不知道躲一下吗?”
施木然回头,看见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Alpha西装革履,表情阴沉。
“商柏,你…怎么来了?”
商柏大步流星的走近他,把伞举在他头顶,生硬道:“进去再说。”
施木然不敢不从,立刻乖巧的跟着他进了屋。
商柏看着他在雨水里被氤氲的湿漉漉的眼睛,心里一软,语气都温和了下去:“有干衣服吗?先换一换去。”
施木然小鸡啄米,转身不知道从哪个抽屉里找出一套戴着兔子尾巴的睡衣,抓了抓已经湿掉的头发,满脸尴尬的小跑进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他别扭的扯着衣服走了出来,商柏抬眼一看,心跟着猛烈的跳动起来。
施木然俨然变成了一只可爱软萌的小白兔,他脑袋后面垂着两条长长尖尖的兔耳朵,通体发白,唯有脸上因为羞赧染了一层绯红,转身时,一条短毛兔尾巴俏皮的卷曲着。
商柏非常不庄重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施木然脸上更红了,难为情的解释:“这是禹希以前送我的,太夸张了一些,就一直放在这里压箱底了。”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某总裁的脸又耷拉了下来:“呵,你们还挺有情趣。”
施木然赶紧抬起脑袋:“不是的,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样,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我看他对你还是挺殷勤的”,说到这,一股子热血直冲脑门,“你还真有本事,骗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明了,真就这么喜欢旁人围着你转?”
施木然脸色刷白,几度欲言又止,最终沉默下去。
商柏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半晌,才悠然开口:“我是来订花的。”
施木然低声回应:“嗯,您订什么花?还是一年——”
“玫瑰,红玫瑰。”
“那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
施木然转身从花架上挑了一束颜色最红艳的玫瑰,伸手递给了商柏。
商柏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套兔子睡衣,心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以后,如果有机会,别说兔子睡衣了,什么短裙黑丝,女仆装,护士装,统统的让他穿一个遍!
然后,突然的,他被自己的邪恶、不要脸的想法惊住了,醒神后,狠狠接过施木然手里的玫瑰,急冲冲的走掉了。
施木然张了张嘴:这…钱还没付呢。
到底还是没敢说,他一个总裁总不至于赖一把玫瑰的钱吧。
【作者有话说:因为泥萌说虐,官方都给我盖了虐文标签……最近总觉得身边悬着大刀片啊】
第96章 那要收好
商总裁的确没那么无赖,因为当天晚上,沈韩韩就把那束玫瑰放在了施木然的床头上。
施木然:“……”
沈韩韩解释:“哦,商柏送的。”
施木然:“什么意思?”
沈韩韩尽量解释的清楚一点:“今天下午,我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商柏气冲冲的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束玫瑰,就奇怪来着——”
沈韩韩摇了摇头,回想起自己下午见到商柏时的场景,冷的直打哆嗦。
他当时顶不住好奇问这位冰山总裁:“呀,商柏,拿着玫瑰准备送谁啊,是不是——”
“不是”,商柏严肃打断他,“送给等会要去约会的人。”
说是这么说,他却把玫瑰一把扔给了沈韩韩:“不过,他不喜欢,你看着处置吧。”
然后,所以,沈韩韩把花拿回给了施木然,且背着他家那位无赖醋王精齐浩。
施木然一脸懵:“那你看着处置,给我做什么?”
沈韩韩一副了然于心的通透模样,嘴角裂开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也是那一天起,施木然每天都会收到一束玫瑰。
商柏会固定在当天下午三点多来到花店,他会让施木然挑一束最火辣红艳的玫瑰,接着,很神奇的,玫瑰会经过沈韩韩的手再转到施木然那里。
半个月过后,施木然那寒酸的小房间里就被玫瑰花堆得满满当当,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一屋子的玫瑰挤得无家可归。
所以,当商柏又踩点过来买花时,他终于没忍住,底气特不足的小声对这位总裁说:“商先生,那个,您能不能别买玫瑰——”送我了。
总裁疑惑:“什么玫瑰?”
“给沈韩韩的…玫瑰。”
“哦,给他了,你有什么意见?”
施木然:可是,都在我这。
商柏抬起眼眸,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那,不买玫瑰,要你手里的一年蓬。”
施木然:啥?
是的,最后,总裁捧着一大束一年蓬又离开了。
当天晚上,沈韩韩就骂骂咧咧的推开了施木然的门,眼睛里冒着火星:“商柏是脑子出毛病了不成,这些年来光知道挣钱怕不是把脑子用坏掉了吧,他竟然送人小、白、花!”
沈韩韩气得也不管这花最终是落到谁手里,可总归要经过他这个媒介不假。
“然然,给你了”,沈韩韩把花放在施木然怀里,“你,唉,你没事劝商柏看看脑子去吧。”
施木然在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沈韩韩转身离开,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那里跟堵墙似的。
沈韩韩一惊:“齐浩?”
影子闷闷的“嗯”了一声,似乎很不高兴。
“你丫的杵在那做什么!”
“我刚才看到你捧着一束花。”
沈韩韩:我哪天不是捧着一束花。
而他哪天不因为这事醋一醋,所以沈韩韩也没在乎,直接进了屋。
半个小时后,齐浩竟然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沈韩韩恼火了:“你傻逼啊,在外面喂蚊子是不是!”
齐浩没有理他。
“不是,你今天怎么了啊?”沈韩韩无奈,只得走到他旁边奇怪的问道。
齐浩反手把沈韩韩搂进怀里,在他耳边叹了一口气:“韩韩,我不喜欢你收别人的花。”
沈韩韩心里一动,声音也软了下去:“不是说了吗,那是给施木然的。”
“可是到你手里就不行,管他是送谁的,我真的……忍不了。”
“那你还真够小气的。”
齐浩扳过他的下巴,印在他嘴唇上一个热吻:“我不让旁人惦记我媳妇,怎么就小气了。”
沈韩韩吓了一跳:“可别,我哪敢让商总裁惦记。”
他也就是嘴硬,齐浩这些天的表现他又不是没看到,深深的觉着,这媒人是万万不能当了。
所以,当他再一次收到众人目光中艳羡的…小白花时,终于忍无可忍了。
身边的同事好奇的伸头看了看卡片:“吆,还匿名呢,韩韩,这是哪个大款看上你了,天天送花,好深情啊。”
沈韩韩气得牙根发疼,他当即抱着鲜花,头也不回的去找那位深情的大款去了。
小镇到盛城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沈韩韩实在不知道他每天大费周章亲自去买这束花,却又不肯多在花店逗留是图啥。
磨磨唧唧,优柔寡断的他看着都烦,真想追回施木然倒是甩开袖子去追啊,天天的祸害旁人是什么个坏心思!
一到地方,沈韩韩就不顾保安和秘书的阻拦,闹腾着要见商柏。
办公司里正通着电话的总裁皱了皱眉头吩咐:“让他进来吧。”
几分钟后,沈韩韩雄赳赳气昂昂的推开了门,然而,目光一触即商柏,火气就没出息的消了下去。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个顶级Alpha。
商柏抬起头,面无表情:“什么事?”
沈韩韩舌头打了一会结:“商总,你,你说什么事?”
最后一跺脚,大声控诉起来:“你说你想追回然然,你想组自己的家,平白无故的拆别人的家干啥!”
商柏偏了偏头:“?”
沈韩韩:“你送玫瑰就算了,送小白花啥意思,你咒谁呢!”
“嗯,说的也是。”
人都这么说了,沈韩韩只得蔫蔫的离开。
但效果可谓立竿见影,那之后,商总裁果然没再去过花店。
施木然失落之余,也终于喘回了一口气,早就该这样了,两个人本来就不该再有牵扯。
几天后,施木然找了辆小拉货车把房间里的花全都运回了兰姐的花店。
沈韩韩和齐浩帮着把那一束束红玫瑰摆回架子上时,兰姐的眼睛都亮了,觉得自己做商总裁这生意简直赚大发了。
沈韩韩看了一眼浅笑着的施木然,突然懊恼起来,他似乎把商柏和施木然之间唯一的那跟弦给崩断了。
“然然,这几天商柏真的没有过来找过你?”
施木然身子顿了一下:“没有”,想了想,又道:“他来做什么,他本来就不该再过来的。”
沈韩韩说不出的心疼:“然然……”
施木然淡淡的转身,眼神平静自然:“好了,没事的,别瞎操心了。”
不过,大家都低估了商总裁的脸皮,他的心思之幽深,哪怕是施木然都未必能猜得透摸得着。
大概八点不到的时候,兰姐就催促施木然:“你先回去吧,店里我来收拾,今天忙了一天,该累了吧。”
施木然轻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但还是换下工作服准备离开,他不走,兰姐又得唠叨几句。
兰姐捧着一束一年蓬,随手递给了他:“然然,总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好歹留一束吧。”
施木然侃侃的接过,眼眸亮晶晶的。
就这样,他捧着那人送的最后一束花,坐上了公交车。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缓慢,安静平和,这也是施木然在这里一待三年的主要原因,再者,他也实在没什么地方能去。
施木然下了公交后,抬头看了看星辰满布的夜空,一天的空落都消散了个干净。
小镇生活条件是朴素了些,但每天都能看到星星却是件极为奢侈的好事。
小镇的人很注意养生,早吃饭早睡觉,这个时间点基本上都是万家灯火,一家子围在桌子上吃晚饭。
起初时,他会觉得孤独,但时间一久,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总归,苦楚与否,都没人等他回家。
施木然每天都会踩着一地星光,敛着月华落在肩头的月辉,心情舒坦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只是今天不一样,他手里多了一束一年蓬。不远处,也有人在等他回家。
施木然看到那人身影的时候,手里的一年蓬滑落在地。
他不确定的对一步步走近他的Alpha错愕道:“商柏?”
Alpha嗓音低沉的“嗯”了一声,把地上的一年蓬捡起来,重新放回他手里:“谁送的?”
“你送的。”
商柏满意的勾着唇:“那要收好。”
施木然的鼻孔立刻钻进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面前这个眼眶发红的男人:“你喝酒了?”
商柏干脆的回答:“喝了。”
施木然看他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担心道:“喝了多少?”
“很多很多”,商柏突然凑近他,说话时,灼热的气息悉数扑在了他的眼睫上,“比你当年给我过生日时还多。”
“为什么喝那么多?”施木然又问。
商柏把脑袋倚在他的肩膀上,近乎喃喃自语:“因为,我啊,想靠酒精做一些清醒时不敢做的事。”
他这话说完,身体里就释放出了浓烈强大的信息素味道,施木然的双脚不由一软,险些跌倒。
一旁正在乘凉的沈韩韩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素刺激的一个激灵,恼怒的朝施木然那边走去:“靠,这谁啊,深更半夜的在外面就发起/情/来了,老子——”
骂声戛然而止,他看清正倒在施木然肩膀上的人时,吓得脚步都呆滞住了。
“韩韩,是哪个孙子啊,我……呜呜,唔~”
沈韩韩急忙一把捂住齐浩的嘴巴,一把拽着他就往屋里走:“回去回去,那孙子咱惹不起!”
心里禁不住吐槽:狠,够狠,就说不愧是商总裁啊,这不送花了,直接改送自个了。
第97章 拆了别人的家
施木然费力的把商柏扶进了房间,商柏头脑发涨,直愣愣的一屁股坐在床上,专注的看着他,满脸茫然。
施木然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一下子软了起来。
商柏看着他又似乎在看着旁的什么,这让施木然一头雾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漫长的沉默过后,商柏喑哑着声音:“然然?”
施木然眸光闪烁:“嗯,是我。”
商柏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呵呵,又出来磨我了,你就当真不想让我好过。”
施木然迷惑的对视着他,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商柏看他蒙圈呆萌的模样,轻轻笑了起来,温柔宠溺,一如从前。
良久,他冲施木然招了招手,是他惯有的动作。
但是施木然却迟迟没有往前半步,商柏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自己站起身朝他走去:“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等会又该走了,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施木然听到这话,眼眶湿润了起来。
商柏从心口里叹出一声气,目光落在他发红的眼睛上:“你啊,总这么折磨我,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你还先委屈上了。”
但又想,如果他的眼泪能留住施木然哪怕片刻,也是愿意给的,哭瞎了都给。
施木然哑声:“我怎么折磨你了?”
商柏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摸了摸他金蜜色的卷发,很软,这一次,竟是那么真实。
梦,怎么会这么真实?
末了,他把施木然用力的拥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脑袋,来会磨蹭。
“呵呵,也就这一刻了,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施木然的身子在他怀里微微发颤,心里一阵阵抽疼起来,嘴上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然,为什么今天的你这么温暖?”
平常明明那么冰凉的啊。
施木然从他怀里抬起头,迷茫又贪恋的看着此刻连头发丝都浸着温柔的商柏。
这才是他的Alpha才对啊,那个冷漠的眼角里藏着寒霜的,不该是他。
商柏用疲惫又许久未有过的轻松语气对他说:“好累啊,然然~”
施木然柔声道:“累就好好休息。”
商柏突然回过神来,似乎有些着急,一把拉起施木然,大步走到床边,又紧张兮兮的回头确认了一下什么,施木然被他这一系列的行为弄蒙圈了。
事实上,他从商柏一进房间说出来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时,脑子里就全乱了套。
下一秒,商柏揽过他,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施木然一惊,他,莫不是要酒后乱性!
想是这么想,但他仍然没有挣扎,由着商柏把他揽进怀里,又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这时,他才如负释重的长长吁出一口气:“今天的梦做的那么长啊,还能给你一个晚安吻了。”
施木然吃惊的抬起眼眸,心脏在那一刻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梦?商柏以为他在做梦?
“我说,今天,你没走呢。”
“什么没走?”
商柏笑了笑:“没有从我的梦里溜走。”
施木然发着颤音:“那我什么时候会走?”
“啊,有时刚看到你,有时刚走近你,有时好不容易把你抱在怀里,还有时——”
商柏忍不住细细密密的啄吻施木然的头发:“还没来得及给你一个吻,你就走了。”
施木然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眼泪再也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又怕商柏看出他哭,赶紧偷偷的用袖子擦掉。
“商柏,我……”,他把手覆在商柏的后背,“这一次,我不走了。”
商柏欣喜:“真的?”
“真的,再也不走了。”
商柏拥住他的胳膊更用力了一些,简直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头缝里:“然然,我,我……还是爱你。”
“嗯,我知道,我也爱你。”
施木然静静的把耳朵贴在他的心窝,听着他疯狂跳动着的心脏,是鲜活着的,在他身边的。
他没有说谎,他一直爱着商柏,因为爱他,才走过了那么多没有他的日子。
凌晨六点多的时候,商柏揉着发痛的鬓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昏暗拥挤,这对有点洁癖的他来说简直要命,他深深的锁起眉峰,刚准备起床,胸口就被什么剐蹭了一下,他身子随之一震,喝短片的记忆瞬间涌进他的脑袋之中。
施木然伸出细白的胳膊捞了一下他的脖子,从睡梦中发出慵懒软糯的呓语:“商柏~”
某总裁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怀里的人儿跟触电一般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尖叫出声:“啊~啊~”
活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商柏弯了弯嘴角,目光赤裸裸的粘在施木然身上。
“你,你醒了啊?”
“嗯,醒了。”
商柏起身,这才注意到小房间里的环境逼仄狭小,潮湿阴冷,他心里一刺,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一张床上恨不得要铺十张毯子的昔日小少爷,会住进这种地方来,还一住三年。
不心疼,那绝对是骗自己的。
商柏眼眸幽暗,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施木然说:“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施木然:哈?
商柏烦躁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华丽的纸盒,从里面抽了一根烟出来,塞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手指有点颤。
施木然:不是,不是,这商柏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啊,不,这时候抽啥烟,抽啥…事后烟?
商柏最终还是没打着火,有些不耐烦的把打火机扔在了垃圾桶里,什么个破地方,潮的打火机都罢工。
所以,施木然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
他又肯定了一句:“对你负责。”
施木然瞠目结舌,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眼自己连个纽扣都严丝合缝扣好的睡衣,又看了看商柏还挂在脖子的领结,咽了一口唾沫:“我觉得你应该不用负责,我们——”
商柏狠狠瞪了他一眼,施木然赶紧把“什么事都没发生”给咽回肚子里。
“施先生,我是个负责任的人。”
施木然小声的“哦”了一声。
“明天”,商柏停顿了一下,重新纠正,“今天吧,你就搬走,我会让助理过来接你的。”
施木然瞳孔放大,张了张嘴——
“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雷,“然然,你们,你们这就同居了!”
施木然回头,只见沈韩韩正一脸吃惊的看着他们,眼神是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不是,我们,我……”
“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商柏冷静的打断施木然的解释。
施木然一时间百口莫辩,不是啊,总裁,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可我不需要你负责啊。
沈韩韩扶着快要惊掉的下巴:“这个,这个,商总,也太突然了吧。”
商柏拿冰冷的眸子扫了一下他,沈韩韩赶忙的闭上嘴巴。
然后,他微微转身,对施木然下了最后通碟:“收试一下东西”,打量了周遭,“不用收拾了,都买新的。”
说完这一番话,他就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经过沈韩韩时,俯下身子,压低声音:“施木然那边,麻烦你做一下疏通工作。”
他知道施木然不会说搬走就搬走的,更不会搬到…他家里,所以,他需要一个牵线搭桥的人来燃这最后一把火。
沈韩韩震惊:“不是,商总,小人做不到啊~”
商柏正了正神色:“那就是你的事了。”
沈韩韩懒得理他,急忙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商柏狡黠的偏了偏头,“我觉得你这里啊,空气新鲜,风景优美,非常适合开发旅游景点,目前正考虑盘下来,把这些落后的建筑房全部、都、拆、了。”
沈韩韩脸色一变,操,这是个总裁吗?这明明就是个土匪无赖啊,这还真为了自己的家要拆了他的家啊,这年头谈个恋爱都这么疯狂的吗?
他在心里打了会抖,满脸堆笑的看着商柏:“呵呵,商总,别啊,我办事你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继而,严肃认真的看着一脸懵圈的施木然:“哎呀,我说然然,商总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呢。”
施木然有苦难言:“韩韩,我——”
“他哪能干提了裤子不认账的事呢,你就放心的跟他走吧,他会给你一个好名分的。”
施木然:“……”
商柏:“……”干得漂亮!
最终,商总裁赞许的看了沈韩韩一眼,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嗯,会的。”
【作者有话说:哈哈,雪人觉得后面能HE,真的是靠商总裁一波又一波的骚操作强行转H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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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卖身契
不得不承认商总的识人能力还是极独到的,也不愧他能一路平坦,顺风顺水的走到业界举足轻重的顶流位置。
并没有过太久,沈韩韩就拉着齐浩把某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Omega送到了狼窝里。
沈韩韩挥舞着胳膊,声情并茂:“然然啊,真不是我赶你,主要啊,你看,我和齐浩就要结婚了,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房子那个不够住,还要重新装修一下,你就先委屈住…那啥,住进狼,啊,住进商总家里。”
这番话可真是漏洞百出,他和齐浩要结婚还会住这里吗?孩子会现在立刻马上就有吗?最最最主要的是,房子不够住啥意思?他前后左右那几间空房子难不成住进去就会塌顶?
沈韩韩严肃回答:“嗯,那几间房子构造的是不咋结实。”不仅会塌顶,还会塌我的家啊,您那位先生要拆我的家啊。
总之就是,沈韩韩就是不想给、他、住。
施木然只得求助兰姐,这位beta小姐还不如沈韩韩有诚意,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去编:“呀,然然啊,怪害羞的呢,你说,你住这里我有点不方便,有点耽误我的事啊。”
施木然:且不说她的字典里会不会有害羞这俩字,她一个光棍一个Beta,能耽误他啥事,能有啥不方便!
然后,俩人不由分说的卷好他的铺盖,连着他本人挤巴挤巴的一股脑塞进齐浩的车里,几乎是怕他跳车准备逃走,一路上超速闯红灯的…到了某总裁的公寓。
施木然迷迷蒙蒙的下了车,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傻愣愣的站在这座高级气派的私人公寓大门口,脑门大写的“啥”。
我是啥,这是啥地方,我来这里做啥?
正当他准备转身再回到车里时,一声惊呼传了过来。
施木然抬起眼眸,看到一个瘦高个的Beta正一脸震惊的凝视着他,而他身边站着嘴角抿成一条线的商柏。
施木然:“……”
商柏佯装镇定的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我还没有派人去接你,这么着急的就搬过来了,呵,怎么,怕我不对你负责?”
末了理了理领带,打开车门:“这么缠人,麻烦。”
施木然:“……”
“我没有——”
“然然”,沈韩韩那边短促的冲他招了招手,“你看看给你急得啊,那啥,我们就先走了啊,没事常联系哈~”
话是对着施木然说的,眼睛却看着一旁的商柏,两个人还赤裸裸的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几秒钟后,齐浩的车掀起一阵热浪,火急火燎的开走了。
施木然张了张嘴:这…也太急躁了点吧,最起码把他的包裹行李给搬下来啊。
沈韩韩随后就给他发了个信息:然然,这些旧物什就别要了,商总有钱,听话,买新的哈。
有钱的商总瞟了一眼施木然,淡漠的对Beta助理说:“你,带他进去,随便给他找个房间安顿下来。”
他说随便,助理却万万不敢真随便。
总裁又不耐烦的继续道:“来的那么心急,你再仓促给他置办点生活用品。”
助理的脸色难以捉摸,这老总三天前就把自己的主卧给腾了出来,可还算随便?从头到脚的东西,哪怕是一个牙刷的牌子都自己斟酌挑选了半天,可还算得上仓促。
然而,助理不敢说,他只得把施木然请进了公寓,临了,竟从冰块总裁的脸上看到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要去看医生了,耳朵不好使就算了,眼睛也出了毛病。
助理带着施木然在诺大的迷宫一样的公寓里转了一大圈,施木然一直在心里惊叹:商柏真有钱啊,他好歹也锦衣玉食的当过十几年的富家大少爷,可这气派,说实话,他也被震撼住了。
助理缓缓的对他说:“商总其实不喜欢奢华的,他平常生活都很从简的。”
施木然干巴巴的笑了笑:“嗯,的确从简。”
两个人转了一大圈后,助理接了个电话,转身对施木然说:“施先生,公司里临时有点事,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您就给我打电话。”
施木然对他客气的点了点头:“嗯,多谢你了。”
助理走之前想到什么,又道:“商总今天要去谈生意,可能很晚才能回来,您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
“没关系,可以的。”
助理走后,房间里立刻空荡起来,他百无聊赖的来到书房,看见书桌上放着几本书,随手翻了几页,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急忙起身去开门,被眼前的一众人惊住了:“你们,你们……”
为首的黑色制服Beta微笑着对施木然鞠了个躬:“您好,夫人,我是商总请过来的保镖兼私人助理,您有什么要求可以随时跟我说。”
后面又陆陆续续走进来五六个人,都是厨子家政什么的,施木然大有一种自己被总裁包养了的感觉。
那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云里来雾里去的,在心里不停的打着草稿琢磨着怎么和商柏解释两个人的关系是清白的。
然而,你可以叫醒一个真正的醉鬼,永远叫不醒一个装醉的无赖,对,无赖,商柏在这件事上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那天晚上,商柏并没有像助理所说很晚才回来,而是火速的做完手里的工作,推掉了所有应酬,八点之前就赶回了公寓。
他推开门时,施木然身上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家政阿姨跟在他身边打下手。
商柏当时就愣住了,这个昔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竟然会做饭?
他静悄悄的换好拖鞋,走到沙发处,端坐了下去,那一刻,心里竟格外的满足。
施木然并没有注意到公寓的主人正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仍旧在认真的捣鼓着自己的菜色。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从厨房里走出来,目光猝不及防的和商柏撞了个正着。
施木然慌乱的低下头去,声若蚊蝇:“商先生,你回来了?”
商柏收起自己嘴角弯起的笑意,严肃回答:“嗯。”
接着就是一阵莫名的沉默。
商柏眼睛半阖,似是漫不经心的继续问:“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施木然系着围裙,双手垂在两腿侧方,格外的乖巧:“也就这几年,没人做了,总得自己学着来,只会做些简单的。”
商柏打量了他一会:“以后就不用了,这些交给他们做,你自有你要做的。”
“我要做的?”
商柏慢条斯理的从文件袋里掏出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眼的纸张,单手扣在茶几上。
“这是一份协议书,劳烦施先生过来看一下,有什么意见和条件尽管提出来,我会考虑后期改正与否,没有的话——”
“就签上名字吧。”
施木然愣愣的看着他:“什,什么?”
商柏冲他招了招手:“自己过来看。”
施木然不敢怠慢,快走了几步,不自然的坐到他对面。
商柏把文件推给他,用眼睛示意他看一下,施木然急忙双手接住,低头看了一眼,又无措的缩回胳膊。
这,这……包养协议书?
施木然仿佛拿了烫手的山芋一样,疑惑的看着商柏。
“先看看吧。”
没办法,施木然只得硬着头皮听命。
协议书有足足十几页,开头大写加粗的写道:甲方将承诺乙方物质生活上的一切要求,银行卡无限额使用,但乙方需承诺在合同期内不得违反甲方的各种规则制度。
关于这个规则制度,施木然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看完,小到衣食住行大到走亲访友,能细化的绝不笼统,能挥挥洒洒写个几百字的绝不一笔概括。
但施木然不傻,这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说,钱随便给你霍霍,但你别想有人身自由,总之就是什么都得听他的。
施木然觉得这是一个霸王条约,又或者可以直白的说是一纸卖身契。
另外,重要的是,最后那一条不准和陈禹希有任何除他在场的私人接触是啥意思?且每一个字都标注了重点符号,至少打了十几个感叹号又是啥意思?
施木然生涩的笑了笑:“那我如果违约了呢?”亦或者根本不签这个字。
密密麻麻十几张,只拟了自己的条条框框,对违约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商柏是料定自己会乖乖听他话吧。
“如果违约,就换你——”
“包养我。”
施木然膛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很明显,商柏在耍赖。
耍赖嘛,他也会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从前惯会,还精,但和商柏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我养不起你。”
商柏盯着他的眼睛看,眸光幽暗深沉:“所以,还是我来养你吧。你不签字,我就把那个花店盘下来,推城废墟。”
施木然从沙发上弹起,用质疑的眼神对视着他:“商柏,你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报复你”,商柏表情肃穆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感,“这六年可不大容易啊,我怎么会让你独善其身。”
你给我的隐晦伤痛和羞耻,我将一点点还给你。
别想再逃了。
第99章 金屋藏了Omega
施木然还是签下了那份包养协议书。
商柏当即甩给他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随便他刷,施木然因此过回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情儿生活。
是的,情儿,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准确,就算他不准确,也有人时不时冷冰冰的冒出来一句:“施木然,你记住,你就是我包养的一个情人。你做的不合格,我随时都可以换了你。”
施木然总会暗搓搓的在心里嘀咕:那你倒是换啊。
然而,商柏非但不换,还总在他起了要逃走的心思时,让助理从兰姐的花店里买一束鲜花给他。
提醒他,老实点,他随时都可能把花店夷为平地。
于是,施木然的这个心思立刻被扼杀在摇篮里。
至于他所谓的让施木然心里发凉发抖的报复,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私人小助理,还是非常不合格的那种。
因为施木然的存在,Beta助理有了深深的危机感,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失业。
除此之外,日理万机,每天都忙于应酬的总裁从前不到十二点基本回不了家,但现在不到八点就锁着眉头准时回家。
大家都谣传万年冰山的老板终于铁树开了花,谪仙动了凡人心,在家里藏了个漂亮的Omega。
传言源于真理,事实也的确如此。
商柏回到家时,终于不再是家徒四壁的一个人,换一种说法就是,家里终于有了施木然。
他推开门,看到施木然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时,总会说不出来的满足,觉得人生本该如此,相见的人就在身边,垂手可及,也可谓圆满。
商柏长时间的看着施木然的背影发呆,一旁做扫除的阿姨了然于心的笑道:“商总,您回来啊?”
商柏淡淡的点头:“嗯。”
施木然闻声从厨房哒哒哒的走了出来,眉目在暖色系的灯光照射下很是温柔,他熟络的接过商柏手里的文件袋,转身给他递去一双拖鞋,商柏全程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心里蠢蠢欲动。
当然,这是那份长达十几张协议书里第不知道多少条的规定。
施木然有时也会佩服自己,商柏提出那么多要求自己竟然能够背的滚瓜烂熟,上学那会要是有这记性,估计今天给他弯腰拿拖鞋的该是商柏才对吧。
但很快,他被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想法给吓住了,脸色都变白了下去。
“怎么了,不舒服吗?”
施木然轻轻拍了拍胸口:“没有。”
商柏立刻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的报复太狠了点,成天让送文件送电脑送午饭的,把他累住了?
“不是说了吗,以后做饭的事交给阿姨就好了,也不用给我送文件了。”
施木然摇摇头:“真没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这是规定。”
商柏眸光一寒:“无论何时都听从我的吩咐,这也是规定”,想了想,又补充,“也是最重要的规定。”
施木然不敢反驳,毕竟他是金主,又喜欢一言不合推平兰姐的花店,他怎么敢有意见。
商柏走到餐桌前,又吩咐道:“坐下,陪我吃饭。”
施木然赶紧的正襟危坐,不再多挪动一步。
“在房间待了那么久,该无聊了吧?”
“还好。”
商柏抬眸:“也不是不可以出去。”
施木然惊喜:“真的吗?那我想去上班。”
商柏的冷笑了一声,连个合格的情人角色都扮演不好,还想上班。
为什么说他不是一个好的情人,那是因为商柏到现在还是一个人睡,所以,施木然连情人最基本的工作都没做到。
“那不是你的本分。”
施木然:啊,那他的本分是什么?就这样混吃等死?
商柏懒得再去提点他,冷冰冰的说:“明天我有空,带你去看电影,下午的时候会让助理过来接你。你,同意吗?”
施木然嘴里塞着食物,声音含糊的“嗯”了一声,主要是,他没有不同意的资格啊。
当天下午,助理就马不停蹄的把施木然接到了公司。
施木然跟着助理等电梯时,大家都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他,这让他瞬间无措起来,只得一路上低下头,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来到了商柏的办公室。
商柏正蹙着眉头处理报表,助理轻轻扣响了门:“商总,夫人接过来了。”
他这一句夫人叫得商柏和施木然皆是一愣,施木然本想张嘴解释一番,只听商柏抬头淡漠的回了一句:“嗯,知道了,让他进来。”
他这一句“嗯”,两个人的关系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办公室外面拿着文件夹的职员,听到这两句对话,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吓得赶紧溜了出去,末了想起商总是让他送资料来着,又惴惴不安的退了回去,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商柏,临走前还不忘恭敬的偷偷的打量一眼施木然。
助理无奈的在心里叹气,这老板还真是千年的老狐狸成了精啊,就施木然这细皮白嫩的模样,哪经得住他这一波骚操作啊。
怎么就今天暗示他喊施木然夫人,怎么就偏偏刚好在公司里的大喇叭面前喊了夫人,资料平常不都是他来送的吗?
不出意料,大喇叭很快就把商柏金屋藏了Omeag、老板铁树开花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公司。
然后……
“嗨,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传的啊,否则我的铁饭碗就不保了。商总那个夫人啊,长得那叫一个绝色,看起来温柔又贤惠的。”
于是,短短的一下午时间,这个信息就私密的传到了当事人耳朵里,当事人脸上蕴藏着怒色,对助理气场威严的吩咐:“听说人事那边缺了个主管对吧,让他补上。”
助理:“……”
电影到底还是去看了。商柏选的是一部轻喜剧,施木然笑点低,几度想呵笑出声,但看了看商柏寒风凛冽的脸,立刻忍了下去,小脸憋得通红。
商柏斜睨过眼神,语气淡定的说:“脸怎么那么红,人太挤,热的?”
施木然嘴里塞了一大把爆米花,支吾回答:“不是的。”
那就是尿憋的:“有那么好看吗?”连个厕所都不舍得去,想了想又冷静道:“下回给你包场吧。”
施木然往嘴里送了一口可乐,这才把嘴里的爆米花咽了下去。
商柏看他吃得那么急,又暗自奇怪这爆米花真有那么好吃?
于是,低头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个消息:去买爆米花,送回公寓。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商柏直接带着施木然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商柏拿着菜单点餐时,施木然垂着两只小手眨巴着眼睛,格外乖巧。
商柏神色一动,眉眼都浸了笑意:“想吃什么?”
施木然回答:“你看着点吧,我不挑食。”
商柏被他这副拘谨又呆萌的模样撩得心直痒痒:“嗯,不挑食。”
说罢,低下眼睫准备点餐,彼时,身后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商柏?”
施木然顺着声源处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干净简单的Omega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商柏回头,看清来人后,沉着道:“嗯,你怎么在这?”
Omega回答:“哦,跟朋友约了吃饭,被放了鸽子。”
商柏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施木然,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恶意:“要是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介意”,Omega说着就走到他们身边,自己拉起椅子落座,对着施木然颔首:“施木然,好久不见。”
施木然明显的错愕:“嗯,好久不见,于月朗。”
怎么说也是自己出现搅黄了人家的婚礼,施木然心里总过意不去,于月朗在这里,他多少都有点无法自处。
“我,我吃不惯西餐,商柏,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商柏眸光一沉,招了招手,把服务员喊了过来:“给这位先生来一份西红柿炒鸡蛋。”
服务员招牌式的笑容僵在脸上:“先生——”
商柏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支票,压在餐桌上:“鸡蛋清和鸡蛋黄不要分开。”
服务员神色复杂,鸡蛋黄和鸡蛋清本来不就一起炒的吗?分什么开?
他小心翼翼又客套的想从坐着的三个人表情里找出点答案。
半晌,于月朗率先对他笑了笑:“照着这位先生的吩咐做吧。”
说着和服务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服务员立刻心领神会。
施木然坐立难安:“商柏,我不是很饿。”
商柏冰冷道:“怎么,和我在一起吃个饭就那么不舒服?”
“没有,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坐好,别忘了,遵守规定。”
于月朗自知在这里有点误事,打断了两个人快要降到冰点的谈话:“商柏,施木然,朋友发信息约到别处了,实在抱歉,我要先走一步。”
商柏点头,似乎被施木然拒绝的烦了,在于月朗推开凳子离开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别忘了,你是我包养的情人,做好自己的事。”
于月朗脚步一滞,回头刚好看到施木然一副难掩受伤的表情,深深的摇了摇头。
服务员后来端上来的是一份鸡蛋清和鸡蛋黄泾渭分明的菜碟。
第100章 是我就不行
那顿饭两个人吃得都不是多愉快,回去的路上,商柏自个跟自个生着闷气,他不说话,施木然也不敢吭声,彼此都保持着沉默。
到了公寓后,施木然轻声对他说:“商柏,我先收拾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商柏脸色一片阴沉:“施木然,你不觉得你要做点什么?”
施木然迷糊了一会:“哦,商柏,晚安。”
商柏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施木然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没情趣的Omega,明明曾经最喜欢缠着他,跟他耍赖撒娇,怎么离了一次婚就把自己离成榆木脑袋了。
离婚?
商柏瞬间清醒,难不成施木然对陈禹希旧情难忘,受了伤,爱不起旁人了,又或者,他还爱,只是爱着的那个人是陈禹希!
如果,如果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陈禹希,他现在是不是就会主动一点?
商柏想到这一层,心里噌得一下冒出熊熊烈火来,所以,说到底,他就是不想见到自己!
施木然看着商柏眼睛里火光四起,心下一抖,赶紧的转过身子溜之大吉。
“每一次……”每一次见了自己都巴不得赶紧逃走,他就那么厌弃自己吗?
那一整夜,商柏烦躁的彻夜未眠,早晨一起床就去了公司。施木然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打声招呼。
也是那天起,商柏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了,施木然有时会窝在沙发上等着他,通常人还没等回来,自己就先睡着了。
第二天,他顶着一脑袋的细软卷发从床上爬起时,家政阿姨都会一脸慈爱的把换洗衣服送到他房间里。
“呀,施先生,您醒了啊?”
施木然拖着懒觉的尾音:“嗯,昨天,我又睡着了?”
“是啊,睡得可香可沉了,商……我们都不忍叫醒你。”
施木然有些失落:“商先生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姨想了想:“凌晨三点多吧。”
“那现在呢,又走了吗?”
“嗯,走了,不到八点钟就走了。”
施木然小声嘟哝了一句:“他现在那么忙吗?这样子熬坏身体怎么办?”
算起来,自从两个人看电影回来后,施木然已经有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见到商柏了,他成天看商柏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死命工作,说不心疼,他自己都不相信。
当天晚上六点不到的时候,他系着围裙一股脑钻进了厨房,想着烧几道商柏喜欢吃的菜,给他送到公司里。
他早在中午的时候就给商柏发了信息,可商柏始终没有回他。一段饭做下来后,施木然怕别去了个空,直接拨通了商柏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施木然有些紧张的握着手机:“喂,商柏,我——”
“呀,你是谁啊?”
对面传来一个甜腻腻的声音,直刺施木然的耳膜。
“我是他的……”
情人?小蜜?男朋友?
施木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哦,是夫人吧,你赶紧过来,商总他喝醉了,你把他接回去。”
施木然本能反应的想去解释,那边直接就扔过来一个地址,挂断了电话。
他没办法,急忙喊上保镖开车赶了过去。
那是一所很干净的酒吧,不同别处的声色犬马,施木然进去的时候,商柏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一旁站着个身材火辣的Omeag。
施木然心里一沉,堵得快要喘不过来气。
Omega看到施木然后,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啊,然然,你可算来了,赶紧把这尊大神请回去。”
施木然诧异:“你怎么认识我?”
对方回答:“商总天天的喝醉了酒就喊你的名字,还说你长得漂亮,人又乖巧,想不认识你都难。”
这倒是施木然始料未及的,他看了一眼商柏,问:“他经常来这里喝酒吗?”
“也不经常,不过每次来都会喝得烂醉如泥,但酒品是真好,不捣乱不闹事,就是啊——”
“话有点多。”
“他都说些什么?”
Omeag笑意颇深:“就是说一些你们谈恋爱的那点事。”
施木然脸上一红,不再多问什么,这时,商柏从桌子上抬起头,眼神迷蒙,却在触及他的那一瞬间清明起来:“然然……”
施木然轻悄悄的来到他身边:“嗯,是我,商柏,我们回家。”
醉酒的商柏不像平时那么冷漠了,甚至还有那么几丝乖巧的成分存在,他半眯起双眼:“好,回家。”
施木然扶起他,好在他还没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两人亦步亦趋的出了酒吧上了车。
车厢里足够空荡,商柏也没有太难受,等施木然坐上车以后,一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施木然的身子僵了一僵,不敢乱动。
商柏模糊道:“然然,你又瘦了,骨头好咯人。”
他说话的声音太轻柔,施木然心里一软:“嗯,你也瘦了。”
施木然的手穿进男人的发间,动作温柔,商柏换了一个能和他四目相对的姿势。
“然然,我在想一件事,劳疾成思,不实现就好不了。”
“什么事?”
商柏眼角蕴了笑意:“要,劳烦然然帮忙了。”
施木然平时再躲他惧他,可当这个男人放下所有冰冷的戒备后,施木然也会觉得两个人似乎真的回到了从前。
“我该怎么帮?”
商柏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我想和你睡。”
施木然赶忙的捂住他的嘴巴,脸红成一片火烧云。
商柏嘴角扯开一个邪笑,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反身把他压在坐位上,又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施木然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被他堵上了嘴巴,双水胡乱挣扎了一下。
商柏迅速的用食指和拇指紧扣住他的下巴,四瓣嘴唇将贴未贴,呼吸相互扑在了彼此的脸上。
施木然惦记着车上还有人,试图别过脸去。
最后,商柏轻轻笑出了声,又在他柔软的嘴唇上啄吻了好几下:“呵呵,我又不对你怎么样。”
保镖轻咳了几声,继续雷打不动的开着车。
施木然推开商柏,重新坐好,生气的对他说:“你别闹了,听话一点。”
商柏便宜占够了,心里也痛快了,就应允了他,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再折腾出什么大动静。
不过,施木然还是太天真了些。商柏一回到家,就又缠了起来,非要和施木然睡一起。
施木然推不开又赖不过,最终和他约法三章,让他进了房间。
只是房门一关,商柏转身就把自己发过的誓抛诸脑后,施木然还是高看了这人的信誉度。
商柏一把箍住他的脖子,眼神放光:“然然,我要标记你。”
施木然急忙挣脱他的手,不允许他靠近,如此反复了好几回,商柏失了耐心,原本因为怕伤了他还控制着力道,这会却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一把将他推倒在床。
“我说了,要标记你。”
施木然眼眶发红的回头:“商柏,不能。”
商柏愤怒:“我包养了你,这是规定,你必须无条件听从我,不许忤逆我,让你做自己的本分事,怎么不行!”
施木然不可思议的直视着商柏,说,不行。
“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他松开钳制住施木然的胳膊,语气生硬,但眼神里却夹杂着期许,担心,和更多的紧张。
似乎怕施木然接下来的回答太草率,他继续说:“然然,你想要荣华富贵,你不愿意吃苦,我能给的。”我现在能给了。
借着酒精,商柏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愤懑,不甘,和内心里蠢蠢欲动的爱意,这一刻,终于全都自严寒里破冰而出,所有口不对心的假意冷漠报复也都土崩瓦解。
独自别扭了这些天,他还是与自己妥协。
“然然”,他把整张脸都埋进施木然的颈窝,声音温柔里带着乞求,“我还爱你。”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捧起施木然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动情,又满怀希望:“在这里,我标记你,做我的Omega,反此以往,一笔勾销。”
施木然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他心里动摇了,他看着商柏充满怜爱的眼神,突然想,可以,愿意,非常想。
想和他在一起,想重新开始。
他垂下双手,由着商柏凑近他的脖子,但在商柏闪着寒光的牙齿触碰到他的衣领时,施木然如梦初醒,恍惚的推开商柏,喃喃道:“不行!”
商柏似乎没料到自己都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服软了,他还能把自己推开。
他不可思议的深深看着施木然,最后嘲讽的笑了笑:“哦,果然啊,是我就不行。”
“商柏……”
“是我就不行!”下一秒,商柏低吼,“他就可以,谁都可以,就不能是我!”
“是不是,不能是我啊……”
施木然呆滞的摇着头,后颈传来一阵阵刺痛。
商柏的崩溃也只是那一瞬间,吼出那几句话后,疲惫到了极点,脸上的寒霜也慢慢聚拢,最终,他甚至没多抬眼眸看一眼床上半跪着的施木然,也放弃。
“你走吧。”
施木然声音颤抖:“我去哪?”
“随你,我们的协议到此终止,你自由了。”
“我不要自由。”
商柏一丝不苟的把衬衫的纽扣重新扣好:“出去吧。”
施木然从床上走下,来到他身边,试图抓住他的手,但商柏很快就迈着步子离开。
他打开大厅的门,语气平静:“别让我说第三遍,出去。”
施木然颓然的放下胳膊,看了一眼商柏,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回旋的余地,但可惜,商柏脸上出奇的沉静。
他低着头,慢慢的走近商柏,擦着空气从他身边出了门,等脚步顿住的时候,他想告诉商柏,等你气消了,我就回来。
商柏却“啪”得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天空阴云密布。
门内,阿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对商柏说:“商先生,预报里今天有暴雨。”
商柏面无表情,冷淡的走到沙发处,一头栽了下去,把自己和世界用一个枕头隔绝开。
第101章 带他回家
那一夜,暴雨未歇。
酒精是最好的催眠药物,商柏在沙发上平静的躺了一夜。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他从睡眠中慢慢醒来,伸手朝外捞了一把,嘴里呓语:“然然,怎么睡觉还不老实。”
自然,他捞了个空。
残缺的记忆从大脑里蜂蛹而至,他酒品好,醒了不往事,记起自己把施木然赶走的事情,一下子慌了神。
阿姨端过来一碗醒酒汤,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商先生,别担心,人找到了。”
商柏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阿姨年龄大了,但眼睛好使,她就是再愚笨也能看出来老板对那位施先生的上心和重视,所以就自作主张偷偷的派保镖去找人了。
阿姨看了看他的神色,斟酌着措辞:“只是,施先生身子骨虚弱,淋了雨起了高烧。”
商柏端着醒酒汤的手一颤:“高烧?”
“不过您放心,已经送进医院了。”
商柏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声,再无更多反应。
施木然身娇体弱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昨夜商柏释放出的强大信息素刺激了他的腺体,他突然就发热期了,因为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抚慰,他的身体脆弱不堪,才导致一直高烧不断。
此时,施木然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夜的梦魇使得他脸色惨白疲惫,额角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的眼睛缓慢睁开一条缝隙,等完全适应了头顶的大灯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有人声音温和的似是在说着什么:“李护士,病人醒过来了,你去把他的营养水拿过来。”
“嗯,医生,我这就去。”
施木然揉了揉发疼的鬓角,只听那个声音从他耳膜剐过,异常熟悉。
“施少爷,你感觉怎么样了?”
施少爷?
这个称呼他已经六年没有听过了,这么一听,还真够不自在的。
他手掌撑着床角起了身,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五感回归,意识清醒。
“怎么是你?”
医生颔首浅笑:“好久不见啊,施木然。”
医生不是旁人,正是六年前用商柏的语音把他从鬼门关拉出来的Alpha医师。
片刻的愣神过后,施木然也回以微笑:“医生,你怎么在这?”
Aloha医师回答:“不想拿可怜的Omega当成研究信息素的小白鼠了,会遭报应的。”
施木然听后,与他会心一笑,物是人非又突然释怀。
Alpha医师递给他一个体温计,施木然张了张嘴,医师看着数字:“嗯,烧退了,不过还是介意你多在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情况,毕竟”,他犹豫了一会,“你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
施木然点头答应,两个人又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了几句,Alpha医师这才起身离开。
他走出病房把门关上的时候,目光对上了一个长相英俊但面如寒山的Alpha。
Alpha目光凛冽,他心里一紧,面上却出于礼貌的对他点头浅笑了一下。
“商总,你不进去看看…夫人?”
“他精神好得很,不看,备车,回去。”
Alpha撂下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后,冷淡的看了一眼医师,不着痕迹的跟他擦着肩走过。
他说话算话,说是不看,果然就真的再也没往医院去过。
施木然知道这一次他是真惹恼了商柏,一连好几天都试着给他发信息认错,但商柏一直没回复过他。
不过,助理来得更勤了点,一天恨不得八百趟的跑,腿都跑细了一大圈。
施木然看着有人推门,眼睛里都会放着光芒,一见是助理,那光瞬息消散。
助理心里苦,助理不敢诉。
“商先生最近那么忙?”
助理脸上堆着笑:“啊,是有点,很忙的。”
施木然难掩失望:“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他不想见我。”
他说这话时,Alpha医师的眸色闪过一丝幽沉,心里暗自庆幸他是单身狗,谈恋爱可真头疼。
如果……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位总裁的车应该就停在楼下。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每天至少来两趟,却一次也不肯去看房间里这个可怜的Omega。
Alpha医师无奈的摇了摇头,人都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准备做个活雷锋,他曾是施木然的主治医师,也曾做过侩子手,心里对施木然多少存在些怜悯与愧疚。
Alpha医师来到楼下时,那人果然规规整整的坐在车里,他缓缓走近,礼貌的敲了一下车窗。
里面的人扫了他一眼,脸色不大好看。
Aloha医师嘴角浅笑:“您是商柏先生吧?”
商柏冷淡的抬起眼睫,没有回答,也没否认。
“我听过你的。”
商柏觉得这没什么毛病,但自己着实不认识他:“嗯。”
“商先生,请问您有没有空和我单独坐一会。”
商柏干脆回答:“没有。”
Alpha医师笑呵呵的继续道:“商先生,你可能对我接下来的话很有兴趣——”
“我想和你说一下施木然的事。”
商柏端倪着他,施木然的事?他倒是一副和施木然很熟的样子,两个人那会在病房里聊得那么开心,果然是早就认识了。
想是这么想,醋是这么醋,但他还是去了。
两个人约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高档咖啡厅。
Aloha医师抿了一口咖啡:“商先生,我是施木然的主治医师。”
商柏皱紧眉头,听他娓娓道来。
“六年前,施少爷进行了一次更换腺体的手术,我那时负责主刀。”
商柏恍然抬起头来:“手术?”
“对,施少爷很小的时候就注射了改变信息素的药物,新生的腺体代替了他的armoro信息素,他为了唤醒原生腺体,接受了一次成功率只有30%的手术。”
商柏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所以,施木然那段时间杳无音信,他……瞒着自己去送死?
商柏的呼吸刹那凝住,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那些他自以为是的真相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不是的,那些他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不是真的?
Alpha医师看他一副不可思议又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敢细说。
“手术最后…还是失败了,施木然性命垂危,大家都以为他坚持不住了,我……”
商柏端着的咖啡的手轻微的颤抖着,然而他脸上波澜不惊,Alpha医师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继续道:“是我拿着他的手机,一条条放着你给他发的语音,他才撑过了危险期,最终坚持下来。”
“商先生,有人等他回家,他不舍得死。而我又是怎么认识您的,也是因为……”
“他受尽折磨,濒临绝望时,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
“我不是陆少爷。”
“我叫施木然,我的爸爸叫安泊,父亲是……”
“我的Alpha,我的男朋友,他叫商柏。”
——
“商柏……”
“我是施木然……”
“我是……商柏……”
“呜呜呜,商柏……回家。”
“我要商柏……呜呜呜,商柏,我要……回家。”
——
“我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怪物了。”
“哦,这样啊。”
“原来没有手术了。”
“也不可能会好起来了。”
“不见,其他……Alpha……”
“没好起来……一切都没好起来。”
“不能,不见……”
商柏啊……
Alpha医师说到这里,心里像被堵了铅块一样沉重,他不忍再去回忆施木然被那些人按在担架上时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更忘不了他当时瑟缩在手术台上濒临死亡时没有光的绝望眼神。
商柏手里的咖啡一点点溅湿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他眼眸幽暗,深沉的不透一丝亮。
明明很平静,可Alpha医师却有一种自己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全线崩溃,疯魔成狂的感觉。
可他还是得说,怜悯一个人,才会爱上一个人,更何况他本来就爱那个Omega,不管他们曾经存在怎样的误会亦或心结,得让他去心疼,心疼到只舍得去爱。
“商先生,还有一件事,施少爷的腺体上有很多细小的刀痕。”
衣服上的咖啡啧晕染的更大片了一些,商柏魂灵失体,只剩一副空洞的躯壳。
他的心口一阵阵抽疼,然后,这份疼如同他衬衫上的污渍,蔓延扩大,又如千万只蝼蚁吞噬着心肺,让他疼的喘不过气来。
然而,他的脸上却沉静的像一潭死水。
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都在颤抖,所有痛苦凄楚都自口中发出,音节短暂:“手术?”
“死亡?”
“伤疤?”
三个问题,如三把锋利的刀刃,生生的一点点扎进他的五脏六腑。
好疼啊……
怎么那么疼啊……
他的然然怎么能那么疼……
他宠到骨子里,连对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然然……会有多疼。
“商先生?”
商柏木纳的起身,活似牵线的木偶。
“我做了什么?”
“商先生?”
“我做了什么?”
Alpha医师被他疯痴的表情吓住了:“商先生……”
商柏慢慢的起身,走着,走着,一只脚刚踏出咖啡厅的大门,就狂奔了起来。
他似是穿过严寒冰霜,骨血都结了冰,又好像穿过万山荆棘,身体扎上芒刺。
这一刻,他只想要找回他的Omega。
然后,带他回家
【作者有话说:虐商柏?然然不舍得?
某狗作者:哈哈,没事,我应该能舍得……】
第102章 湿漉漉的吻
商柏疯了一样的冲进医院,周遭的护士看着这个白色衬衫上一片黑污的Alpha,皆是一惊,不由得打量了几眼,见他满身戾气,众人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他走到施木然的病房,那一刻,他想打开门,想把他的Omega拥入怀中,想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掌心刚触在门把手上,又退缩了回去。他突然不敢了,他害怕了。
无所不能,又无所悲喜的他,怕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遍体鳞伤的施木然,他怕看到他疼,就这么突然的揭开他的伤疤让他流血。
亦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是他自己。
商柏深深的闭上眼睛,复而睁开,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几分钟后,脸色苍白的Omega把门打开,往外张望了好几眼,姣好精致的脸上满是失望。
他低头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却在发送的时候,突然又给撤回。
——商柏,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让你标记。
错了是真的,但万不能让他标记,他会看到腺体上那些新的盖旧的密密麻麻的伤疤。
商柏觉得自己把所有的软弱都留给了施木然,这六年来他一直诟病的秘密,被自己牢牢死死的禁锢在了腐土里,不得天日。他把这些作为箭驽和利刃,不报复,但恨。
他恨施木然,可也爱他,恨却永远没有爱深,施木然是他的血液,他的灵魂,爱他是本能,也是本分。
所以,他才疼他所疼,苦他所苦,刀扎在他身上,也是扎在自己心脏。
他没有去找施木然,而是去了酒吧。
从徬晚时分喝到凌晨四点,终于一脑袋倒在了桌子上,助理费力的把他扶上了车,送回公寓。
商柏一回家倒头就睡,睡得很沉,佣人们并没有上前打扰。
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才揉着发疼的鬓角醒了过来,伸手拿过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先看到了满屏的未接电话。
是施木然的。
这段时间以来,施木然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个信息,但是像现在这样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
他心里慌乱了,刚准备拨回去,一条消息就突兀的跳了出来。
“商柏,我要走了。”
他被酒精麻痹的意识陡然清醒,动了动僵硬的手指,从床上起身。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噪杂:“快放老子进去,老子要和那孙子好好谈谈!”
“先生,请您冷静,这里是私人住宅,您要是再这样胡乱硬闯的话,别怪我们动粗了。”
“动粗?就你们,敢吗?”对方冷笑了一声,又接着对着大厅喊道:“商柏,你出来,我是陈禹希,老子有话想和你说!”
商柏一丝不苟的穿好衣服,打开了卧室的门,走出房间,从楼梯口瞥了一眼正张牙舞爪的陈禹希,语气淡漠的说:“放他进来。”
保镖听他这么说,立刻松开钳制住陈禹希的双手。
商柏下楼,神色漠然的坐在沙发上,请人给陈禹希倒了一杯茶,自己则单手轻敲桌面,惯有的谈判姿势。
即使心里快要急疯了,但面对情敌,他还是能克制沉稳的。
“陈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
陈禹希懒得和他假意客套,直切主题:“商柏,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我来就是想问你,为什么把然然赶走,还把他弄进了医院?”
商柏脸色一冷,反问:“陈先生,这关你什么事?”
陈禹希严肃回答:“当然关我的事,你要是不珍惜他,我来珍惜,我就不该心软。”
“据我所知,你们已经离婚了。”
“那又如何,我一样也能把他带走!”
商柏冷冽:“不准!”
陈禹希从鼻孔里冷哼出声:“你有什么资格,你只会伤害他。”
商柏直直的盯着他:“我怎么伤害他了?是他要和我分手的。”
“他要和你分手?”陈禹希呵笑,“是他要和你分手吗,呵呵?”
“不是吗?”
不是他的然然要离开他吗?
“商柏,你知道什么”,陈禹希神情悲痛,“你知道什么啊……”
“然然当年可是死过一回的人啊,他割破了自己的腺体,他是想死啊~”
商柏的心跳突然停止,也没了呼吸。
“你走了,你走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他说出和你分手之后,被你的信息素刺激,突然来了发热期,我以为……他说我是他未婚夫,我以为他喜欢我,我就,就——”
“想去标记他,他也没有拒绝,他当时很平静,我就以为他愿意接受我……”
商柏手上的青筋横爆,面色再无法保持平静,他一把拉过陈禹希的领子,声音颤抖:“你要标记他!”
“你当真标记了他!”
“没有”,陈禹希的身子颓唐了下去,“可是,我没想到,他就突然,突然的,拿起刀子,狠狠的,狠狠的划破了自己的腺体……”
陈禹希永远也忘不了施木然一点点倒进血泊里的场景,那时的施木然眼神空洞冰冷,脸上再无一丝血丝,他平静的笑着,在一大片殷红里慢慢阖上了眼睛,活气全无。
他还在说着,可商柏却一个字也不敢听下去了,他的耳朵一阵轰鸣,头脑一团乱麻,迟钝的松开抓着陈禹希的手,颓废的坐回沙发。
“我不知道他手里哪来的刀,后来……我终于知道,他就是不想活了,早就不想,他都准备好了啊——”
“他早就,视死如归……”
商柏木纳的站起,问:“他在哪里?”
陈禹希被他脸上可怖的表情吓住了:“你,你要做什么?”
“我问你”,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浇了过来,“他在哪?”
陈禹希一个顶级Alpha都被震慑住:“还在医院吧。”
商柏慢慢收回自己的信息素,慢慢的转过身子,一步步走出大门,下一秒,疯狂的奔跑起来。
他的大脑开始不清晰,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必须要找到他。
他如同一个丧失理智的野兽,弄丢了自己心爱的猎物。
他疼的魂体分离,痛的切心剔骨。
像濒临死亡的骆驼,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像搁浅暴晒的鱼,想寻到一丝清泉,像大雾里迷失方向的狼犬,想找回万家灯火里自己的那束光线。
他,要找一个emega。
可是,Omega是谁?
他从喉咙口发出凄惨又悲恸的声音:“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谁啊?
要找的人……
“然然……”
是然然啊……
刚刚还阳光满布的天空瞬息阴沉了下去,风雨欲来,毁天灭地。
Alpha如同行走在铁笼中的野兽,疯狂的寻着回家的路,茫然无措,火热急躁。
毒和蛊。
想要找回Omega的心剧烈的燃烧着,似毒似蛊,可有药可救,有药可医。
他在找他的药,他的Omega,他的然然。
大雨倾盆的落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飘洒在脸上的雨水,在迷雾逐渐四起的雨幕里,越跑越快,越跑越远……
施木然揉了揉发僵发硬的脸,慢慢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入冰凉的水池里。
好久之后,他抬起眼睫,傻愣愣的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很糟糕。
他不允许这样糟糕的自己出现在爱人面前,于是,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
阿姨说他在家里,那就去找他吧,找到他,跟他认个错,服个软,他要是还不原谅自己,再不者就撒个娇耍个赖,总归多磨一磨。
他最不经磨了。
他,最不经自己磨了。
施木然轻拍了拍脸,缓缓的走出卫生间,心里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演习见到那人该说什么话。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病房的门,却生生的被吓掉了魂。
门口,站着一个眼眶猩红,浑身都淋了个透的Alpha,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雨水顺着他的脖子滴答滴答往地板上流,衬衫紧紧的贴在结实的胸膛上,浓郁的Alpha信息素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套,把他护在其中,不得挣脱。
下一秒,施木然脚下一软,跌进Alpha的怀抱。
“商柏……”
商柏一把搂紧施木然,似乎怕他会突然消失。
“然然,我以为你走了。”
要走的,本来是要走的,但现在不忍心,也不舍得走了。
雨水“嘀嗒”一声,点醒了快要疯魔的商柏,他一把推开施木然,看着他被自己浸湿的衣服,急忙开口,声音嘶哑:“然然,我身上都湿了,不能抱你。”
施木然的眼角余光始终停在他半透明的衬衫上,那里贴着他的胸膛,也贴着他最私密和晦暗的秘密。
他红了眼眶,一把环住商柏的脖子,踮起脚,走了一步,踩着他的鞋子,慢慢的把嘴唇触了上去。
四瓣软唇贴上,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鲜活而光亮。
商柏伸出手臂,牢实的把他整个身子都困在了怀里,加深加重了这个吻。
湿漉漉但火热的吻。
第103章 不放过全世界
一吻结束,商柏松开禁锢着施木然的胳膊,怕再吻下去,他会晕倒。
施木然一见他放开自己,以为商柏还在生自己的气,不依不饶的耍赖,硬是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商柏本来悲恸的心情被他挠的软软绵绵的,眼睛里不由透出宠溺的光。
施木然拖着热吻后喑哑的尾音:“你不许走,不能走!”
商柏温柔的回答:“嗯,不走。”
“也不要生我的气。”
“不生。”
“商柏”,施木然鼻子一酸,“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
商柏拦腰把人抱在怀里,突然觉得他比从前更瘦了些。
受了那么多苦,怎么会不瘦。
商柏的心阵阵刺疼,把施木然抱回床上后,低下身子,单膝跪地,像犯了死罪的囚犯,捧着神明的手,虔诚的向他忏悔。
“然然,对不起。”
施木然疑惑:“怎么了,商柏?”
淋着那么大的雨突然赶过来,这么的失魂落魄……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施木然身子一顿,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商柏眼睛里藏着深深的痛苦:“我知道,你做了手术,你离开我,是去做手术了……”
知道你是为了和我有更高的契合度才拿自己的命去赌。
“也知道,你没有让陈禹希标记,你,割破了腺体……”
商柏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可他努力的控制着,他不怕自己疼,他怕他的然然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什么让你……”
让你不给自己留退路。
施木然眸光一动,闪闪发光,不是沉痛,而是希望的微火,燃着了爱。
他自知已经骗不住了,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因为手术失败了,我沦为信息素的奴隶,我…已经变成怪物。”
他双手捧着商柏的脸,认真的说:“我不想那样糟糕的待在你身边。”
“然然,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施木然苦笑,“我割破腺体后,被禹希送进医院……”
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饱受折磨,一次又一次的从鬼门关中挣出,他只是后悔了,他突然就…后悔死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再也见不到商柏了。
“一年后,我终于从医院里出来,我的腺体已经破碎不堪,禹希对我有愧,怕我失去利用价值,在陆家的日子不好过,为了庇护我——”
他娶了施木然,顺理成章,因为他早在施木然被送进医院时就传出他们的婚约绯闻,以保证施木然能继续接受更好的治疗。
可是第二年,陈父陈母无法再接受自己的独子和一个腺体损坏的Omega继续这样的婚姻,他们找到施木然,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离开陈禹希。
都是些落俗的法子,所以,施木然并没有接受他们的钱。
“禹希没有错,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我不想连累他,他应该找个温柔漂亮的Omega好好活日子,所以,我离开了。”
商柏的手轻轻的颤抖着,他抬头看着这个温柔的,他炙热爱着的又弱不禁风的Omega,心都在流血。
“为什么回来了不去找我?”
“找了”,施木然把掌心搭在他的手背上,与他十指相扣,“我找你了,也找安泊了。”
“安泊那时已经怀了身孕,我看到父亲…看到施厉严拥住他,在他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我就知道,我不能再回去了。”
不能打扰他们。
而你——
“而你身边,有了于月朗,那是回盛城的第一年。”
我在盛城待了三年,那是第一年,我敢去找你,也是最后一次敢去找你。那之后,我都是偷偷的仰望着你,就像仰望这片从来都没有星辰的夜空。
商柏没有说话,施木然看不出他是怎样的心情。
漫长的沉寂过后,商柏才忍住心里剧烈的抽疼,抬起猩红的眼眶,Alpha的信息素蔓延了整个房间,浓郁又凄烈,如同四散的野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急躁的想找寻一个发泄口。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全世界都欺负了我的Omega……”
“全世界都欺负了我的Omega……”
然后,这声音陡然变成了怒吼:“全世界都欺负了我的Omega,我怎么会放过全世界!”
Alpha的信息素仿佛要把这个房间撑破,桌椅剧烈的颤动着,空气开始回流,施木然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被这强烈的信息素味道压得无法呼吸。
商柏似乎失去了理智,眼眶充血,面色可怖,额头上青筋爆起,愤怒和心疼紧紧包裹着他,让他疯狂成魔,让他想撕碎那些伤害施木然的人。
凛冽素冷的信息素化成冰,利成刃,凌迟着这方寸外的土地,把气流回旋成一个巨大漆黑的深渊。
这里,要埋葬欺负他的然然的…所有人。
所有人,一个都不剩!
他声嘶力歇的吼着,嗓子里发出轰隆隆沉钝的锯齿一样的声音。
施木然费力的站起身,在这浓重的密不透风的信息素里快要被撕碎成纸屑,但他还是步履蹒跚的走到商柏的身边,用尽仅存的力气拥住了他,在他耳旁温热的吐着呼吸:“商柏,别生气。”
“别气,不要气。”
“没有人,没人伤害我。”
他换了一口气,用手安抚的摸着这个变成野兽一样的男人,继续笑着,温柔的说:“商柏,乖,听话。”
“是我要离开的,我想要安泊幸福,也是我要做手术的,我自愿的,是我想和你的契合度高一点。”
“禹希没有错,是我自己视死如归,他就算不去标记我,我也……”也不想糟糕的活下去了。
“还有陆其宗,他,他后来找我了,他请了最专业顶尖的医疗机构,后来,我的腺体修复好了,一切都好了。”
一切都好了,你也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我也就……不想打扰你们了。
商柏悲恸的问他:“都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可是——”
“为什么最后疼的那个人是你啊。”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
商柏仰面撕心的吼着,骨头里的血液沸腾着。
“全世界都欺负了我的Omega啊,全世界,全世界……”
可是全世界伤他最深的是自己啊。
施木然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受尽折磨的时候,他在哪?他的然然一直在等他回家啊……
施木然和他说了分手之后,自己说了什么话,他告诉施木然——
“祝你以后凡事尽心如意,祝你生活富贵圆满啊。”
这是多么诛心的祝福,他此后的人生经受了那么多苦,如何算得上尽心如意,如何能圆满富贵……
这是自己对他最刻毒的诅咒啊……
他怎么会释放那么浓的信息素,就算是发热期也不会有那么浓的信息素,他割破了自己的腺体……可是,自己就那样离开了……
他的Omega躺在血泊里,身体慢慢变冷,他绝望到不想活了,可自己竟然离开了,走了,把他一人留在深渊,留在地狱……
他用手掌捂住痛苦到扭曲的脸,肩膀在剧烈的颤抖,泪水从这个惯常威严冷漠的Aloha手心里流出来。
施木然愣住了,商柏他哭了。
“我做了什么……”
“我才是那个伤害你的人啊……”
我才是那个欺负了我的Omega的人啊……
我罪孽深重,我罪无可恕,我是要下地狱的人,我把他……留在了地狱,我怎么就忍心了……
施木然的心口都在流血,他紧紧的拥住商柏,一字一句清晰又抚慰的告诉他:“你没错,你没错……”
商柏把湿成一片的脸深深的埋进他的颈窝,施木然的皮肤立刻触到泪水的温热,他突然就失了分寸。
第一次,前所未有,他无所不能的Alpha在他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商柏,我不疼了,你带我回家。”
商柏身子僵了片刻,似乎终于从那巨大的苦痛中回过神,他抬起头,无限痴恋的看着施木然,想要努力的用心的把他刻进骨子里,刻进心窝,最后,他只是轻点了点头:“我带你回家。”
Alpha的信息素终于慢慢消散,商柏眼睛里可怖迷蒙的红光也逐渐消失。
他突然庆幸,还好,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错过。
第104章 你要好好的
施木然最终回到了公寓。
商柏拿着那份包养协议书,面色难看,本想随手撕了扔进垃圾桶,却被施木然一把夺了过去。
“别啊,商总裁,这可是我霍霍你财产的通行证呢!”
施木然恃宠而骄,大有一副翻身奴隶把歌唱的得意。
商柏的确把他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疼的宝贝的不成样子。
“不用这个,你随便霍霍”,商柏眼神温柔,“不过,有个条件。”
施木然抬头问:“什么条件?”
“先霍霍我吧。”
施木然脸色一红,他都要忘了,这人的脸皮功夫修炼的一向了得。
他们有六年的漫长分别期,施木然可能忘了,总裁的厚脸皮假正经不只表现在嘴上,行为上更是登峰造极。
当天晚上,施木然收拾好刚钻进被窝,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黑暗里就被两只强建有力的胳膊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里。
施木然身子一激灵,吓住了:“是谁?”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你希望是谁?”
这还用问!
施木然干巴巴的笑了笑:“呵呵,商柏。”
商柏也没回答他,直接把人公主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小心翼翼的把施木然放回床上,嘴角勾了勾:“不是说了要霍霍我。”
施木然伸出一个小脑袋,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看,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火烧云,他没有挣扎着要回去,而是乖巧的把脸闷在了雪白的枕头里。
商柏心里跟飘了一根羽毛一般,一片柔软,又麻麻痒痒。
他用手把施木然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膛,清清浅浅的在他金蜜色的头发上印下一个吻。
施木然伸出纤细的胳膊搂住他劲瘦的腰肢,灼热的呼吸扑在他的心窝。
商柏心跳的很快,施木然不由呵笑出了声:“商柏,你的心跳那么快啊,我都睡不着啦~”
商柏拥食指勾起他的下巴:“那我可没办法了。”
施木然调皮的凑近他,在他嘴里啄了一下,又重新把脑袋放回他的胸膛。
商柏把他紧紧箍在怀里,觉得他瘦弱的就剩那么一小团了,心里一刺。
人,得好好养了,吃起来才好吃。
不过个子瘦小也有瘦小的好处,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里,他伸手一捞就捞进了怀里,施木然嗯嗯啊啊的从嘴里发出几声撒娇一样的呓语,让他听着格外欢喜。
施木然睡觉很老实,商柏一整夜都用手指轻轻摩砂着他的的后颈。
一小片一小片的不规则刀痕,商柏摸一下心就疼一回。
可他就是想让自己心疼,也要记住这种心疼的滋味。
施木然被他顺毛顺的很舒服,一直举着小拳头往他胸口扒拉,脑袋也情不自禁的胡乱蹭着,蹭得商柏心猿意马。
天蒙蒙亮时分,商柏已经陷入熟睡,施木然顶着一头蓬乱的卷发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两个人鼻尖几乎凑在一起,施木然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他急忙用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唯恐把商柏吵醒,反应过来后,又噗嗤一笑,真是紧张的犯糊涂了。
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对这个Alpha心动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在商柏的胸膛处,却在指尖点到那曲折又深壑的伤疤时,心里一抖,手脚生寒。
半晌,他慢慢得的掀开商柏的上衣,眼睛触及在那一道道蜿蜒狰狞的疤痕上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是怎么撑过来的,这六年来受着煎熬的又何止是他自己,他一直以为商柏开始了新的生活,过得很好很美满,也为此躲了他那么久,不敢再轻易靠近他的生活,走近他的人生,可很明显,商柏他并不如意。
没有商柏的他,没有他的商柏,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那一天,他本来是准备离开的,他给沈韩韩打了电话,决心不和商柏再有半点联系,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可也只是想而已,因为之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施木然,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告诉你的。”
“三年前,商柏曾做过一次戒除治疗,因为长期服用抑制剂和激素药物的关系,他的Alpha腺体发生了紊乱,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会失去心智,理性全无,他的父亲商名昌不得已找到了我,想借助我的信息素,帮他度过那次手术,事实上的确成功了,旁人都以为他是靠着我的信息素撑过来的,可我心里清楚——”
“他只是靠一枚戒指,那戒指,我见过,简单的铂金圈上刻了你的名字,R。”
“可是那之后,他放弃了自己的原来专业,拼了命的应酬工作,仿佛被设定好程序绷紧了发条的机器人,也变得更加……冷漠,就是,你能看到他在笑,可眸子里再没有一丝光了。”
“外人都以为我们天作之合,殊不知他甚至都没有标记过我,他总会有一段时间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权当他只是有了血肉,知道累了,可只有我知道,那个隐蔽晦暗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发热期了,不靠任何药物,只用刀子深深的化破自己的胸膛去捱过……施木然,他还是爱你的,那次在餐厅时我就看出来了,他只是口是心非,连我一个外人都见不得你们这样彼此错过下去,六年啊,施木然,你和商柏能有多少个六年再去这样错过?”
这是实话,从于月朗口中说出来的实话,他觉得自己有罪,若不是他当初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逼商柏就范,施木然也不会走到摘除腺体这一步。
所以,他理应把这些真相全部说出来,为自己赎罪,也为他们谋一个相爱的契机。
商柏一把抓过施木然的手,打破他的回忆,贴在自己灼热的胸膛,他的心脏在施木然的掌心跳动,鲜活而分明。
施木然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商柏拖着慵懒的尾音:“你还没掀开我的衣服时。”
“啊,我,我……”
“心疼我?”
施木然使劲揉了揉发红的眼圈,点了点头:“心疼。”
商柏把他拉下,又翻身把他压住,轻轻的温柔的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早安吻:“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我不用再那样度过发热期了,所以,以后还要劳烦我的然然。”
施木然的眼角还蕴藏着一团雾气,声音有点哑:“商柏……”
“嗯。”
“我爱你。”
商柏笑了笑:“嗯,我也是。”末了,又突问:“然然,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施木然从他怀里抬起头:“什么梦?”
“我曾经跟你说过,母亲去世那天晚上,跟我道了晚安后,在关门之前还说了一句话,很多遍也很重要,我一直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可是现在——”,商柏深深的看着施木然,“我梦到了,她说,小柏,你要好好的,别恨啊……”
施木然心疼道:“商柏……”
“然然,我很好了,如她所愿,我现在也很满足了,也——”不恨了。
因为爱你,不恨商名昌,也不恨所有人。
施木然慌了一会神,而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软软糯糯的呵笑:“商柏,现在,这一刻,你能标记我吗?”
标记他,成为他的Omega。
他为了商柏不再伤害自己堵上了自己的命,接受了手术,可商柏却因为他的任性受了更大的苦楚,从此兜兜转转,分离了六年。
六年里,他坠入无间深渊,商柏又何尝不在地狱受炼火煎熬。
商柏说好了,那他们就一定要好下去。
——“可以。”
商柏俯下身子,捧起他的脸,眼神里藏着温柔也藏着欲望,他凑近施木然的雪白的脖子,一股好闻的奶香味窜进了他的鼻孔,让他神识不清,意志溃散,商柏只能如同瘾君子一样嗅着他的毒,他的蛊,也是他的药。
施木然紧紧的闭上双眼,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标记。
有了这个标记,他们就是合法的伴侣,共度一生的情人。
Alpha的信息素极尽缠绵的和Omega的信息素交织混合在一起,百转千回,柔肠万骨。
终于,他的牙尖刺破了Omega的腺体,又灌入了自己顶级Alpha的松木信息素。
施木然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商柏抬起发红的眼睛:“怎么,很疼。”
施木然轻轻摇头:“不疼,不疼。”
“呵呵,你说的”,商柏的瞳孔一锁,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然然,那我要的可不只这些啊。”
施木然搂着他脖子的手一抖,心里警铃大作:“商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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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他觉得差不多了,托着施木然的脑袋,眼睛空余里打量了一下,只能看到阿姨一个小时前放在桌子上的牛奶,捞起来道:“然然,我刚才看了一下,你……那里很娇嫩。”
说着抿了一大口牛奶,朝着施木然的后背慢慢下退……
施木然轻微颤着抖,小声的呜咽出了声,说不出是痛苦多一点,还是痛快多一点。
【作者有话说:删减部分见微博:滚大的雪人!是che!】
第105章 寒冬已过(结局篇)
商柏觉得施木然正式以自己Omega的身份落住,公寓里的装修理应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
“然然,你觉得这个沙发怎么样,会不会太硬了点?装修也太冷了点,你喜欢什么样的设计,跟助理说,哪里不满意就改哪里。”
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都刻板潇冷,皆是按着他的风格装修出来的,但现在不行了,这个家的主人回来了,不能将就。
施木然觉着屋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没事,不……硬。”
商柏:“……”
施木然从前娇生惯养,也没觉得钱这种东西要省着点花,可真当自己独自生活了这三年后,也就深知生活的疾苦了,他那双连摸个沙子搞艺术都嫌辛苦的手,最后却用来养活自己,那金贵劲儿自然也就消失了。
“商柏,我们不要铺张浪费。”
商柏听后,眸色一动,想了一会道:“嗯,但是沙发要换,太硬。”做起事来他的然然要受罪。
施木然乖巧的点了点头,商柏托着他的脑袋,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这才出门去了公司。
他走后,阿姨端过来一杯热牛奶,施木然瞅着瞅着脸红到了脖子根,他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直视牛奶了。
“夫人,商先生他其实不怎么重视这些琐事的,平时连自己身体都不注意的人,哪里还能想到这么多。
施木然愣了一下:“什么?”
“先生他是个怕麻烦的人,生活方面也很随意,一切从简,家里除了我偶尔打扫个卫生做个饭,也没个其他人了,这幢房子,也是您来过后才选定的,这里的人也都是您落住时才派过来的。”
施木然眼睫低垂,鼻子一阵发酸,转念想到商柏醉酒那一次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能给自己荣华富贵,不让自己吃苦……
他只当是醉话,没放在心上,但现在想起来似乎又不是那样了,因为,六年前,他以自己不想跟着商柏受苦的拙劣理由分了手,却不料想商柏当了真,但他没恨,只是去做了,努力的去拼他嘴里所说的荣华富贵。
“可是我——”
我的荣华富贵就是你啊。
施木然不知道该笑自己傻还是商柏傻,反正感情这件事上,谁也不比谁精明到哪里去。
施木然嘴角挂着灿烂的微笑,换好了鞋子准备出门。
阿姨看到后,把牛奶直接杵到他跟前:“不吃早餐,那也得喝杯牛奶啊。”
施木然看了看她手里白糊糊的液体:“啊,这……就不喝了吧。”
有阴影,一辈子的那种。
“那么着急出去干嘛?”
“买菜”,施木然回头浅笑,“总裁的午饭,我包了。”
于是,那之后,公司上下都传了个遍,说是商大魔头家里养了个金丝雀,漂亮温柔还贤惠,每天准时打卡给总裁送爱心午饭。
助理每次敲门进去送文件时,都能看到他家老板正襟危坐,慢条斯理的在……吃饭。
是的,吃饭,恨不得一粒米分几瓣吃,吃的至少有十个以上的人敲门走进他办公室才算结束,对,他唯恐旁人不知道有人给他送饭!也恐旁人不知道他其实吃的是狗粮!
零碎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十一月已经过半,天气渐寒,商柏不舍得让施木然再过来送饭,只得迅速的处理完手里的活,早点回家。
没过几天,他出了一趟远差,临走前对施木然千叮咛万嘱咐。
施木然嗤笑:“总裁,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啰嗦了啊。”
商柏弹了弹他的鼻尖:“那是因为家里养了一个不让我省心的Omega。”
“哎呀,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要担心啦。”
说是这么说,脸上也是一副轻松自然的表情,可商柏不在的第一个夜晚,他就失眠了。
说起来也挺害臊的,脑袋不枕在商柏的胸膛,不听着他的心跳声,还真是无法安心入睡。
第三天的时候,忙里抽闲的大明星给他打来了跨国视频。
“然然啊,最近怎么样,家里那位总裁有没有欺负你?”
施木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牛奶,蓝莓酱,蜂蜜,苦咖啡……脸上立刻一热,小声回答:“没有。”
陈禹希一见他这样,来了火:“真的没有?老子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跑到他那里把话都抖了个底,把你交代给了他,想起这事老子就来火!恨不得把自己给剁了!”
施木然被他逗笑了,前一秒的羞赧也跟着烟消云散。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陈禹希那边传来一个女声:“祖宗唉,快出来看看这个助理你满不满意,再把人给折腾走,我可没本事才给你找个新的了。”
陈禹希一边不耐烦的站起身,一边对施木然道:“然然,不跟你说了哈,这会有点事,回头再聊。”
“嗯,禹希,再见。”
挂完视频后,陈禹希慢慢的走出化妆间,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墙角瘦瘦小小的Omega,低眉顺眼,还有点畏缩。
陈禹希皱了皱眉头,他是出了名难伺候的主儿,不知道累走吓走了多少小助理,瞅着这人胆小如鼠的模样,能够他怎么折腾。
陈禹希端着一副风流纨绔的公子哥气儿,对面前的Omega说:“抬起头来。”
Omega明显错愕,可还是把头抬了起来。
陈禹希看清他的脸后,微愣了一下,长得还不错,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模样,张了张嘴问:“你叫什么名字?”
Omega小声的支吾回答:“我……我叫周易。”
商柏这一趟差去了将近十天。
施木然很想他,每天巴巴的只等着商柏给他打电话,可商柏似乎很忙,他又不敢太打扰。
终于,某一天的下午,商柏给施木然发了一张返程机票的图片,施木然登时从沙发上弹起,激动的连拖鞋都没穿,跑到保镖门口:“商先生回来了,我们去机场接他!”
保镖含笑点头,阿姨看到他光着脚,责备道:“夫人,穿好鞋子,商先生看到又该数落你了。”
施木然听后,乖巧的笑了笑。
到达机场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离商柏下机还有一个多小时,施木然心急,并没有在车上等,把自己裹成一个小粽子,望眼欲穿的看着机场的出口处。
天气出奇的冷,阴沉满布,预报里说会有雨夹雪。
施木然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把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保镖已经不止一次的劝说他坐回车里,都被施木然拒绝。
一个小时后,机口开放,人群密密麻麻的涌了出来。
施木然小心的给旅客让着道,再抬头间,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Alpha冲他远远的摆了摆手。
他嘴角裂开,急忙兴奋的冲了过去。
那是商柏,他许久未见的Alpha先生。
他也顾不上羞赧了,一把搂住商柏肌理分明的腰,拖着尾音跟他撒娇:“商柏,我好想你~”
商柏身子一僵,随即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我也想你。”
再低眼看到施木然冻得发红的鼻尖时,锁了一下眉头:“怎么冻成这样?”,恍然间想到什么,语气严厉了起来:“你在外面等了多久?”
施木然吸了吸鼻头,小声回答:“也,也没有多久,就一个多小时。”
商柏一听,脸色布寒,音调拔高了一些:“你又任性!”
施木然一看他要发火,自个先委屈上了:“我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
商柏严肃的脸上闪过几丝心疼,竟不忍再说他了,可不说又实在管不了他这样不顾自己身体的胡闹,一口气硬憋在了心口。
自从他知道当年施木然经历的那些苦楚后,就一直处于这种气极又疼极的状态。
施木然每次胡闹时,他总想管教一通,可一看到他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又狠不下心来。
他对他的Omega已经束手无策了,连对他大声说一句话都舍不得。
商柏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把施木然裹进自己的大衣里,轻吻了吻他的头发:“算了,以后听话点,我们回家。”
没过几天就到了施木然的生日,商柏中午之前就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急匆匆的回了家。
他本来想带着施木然出去吃,过一下二人世界,可一踏进家门,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就飘进了他的鼻子。
阿姨看到他回来,惊喜的对厨房里系着围裙忙碌的施木然道:“呀,商先生回来了!”
施木然回头浅笑。
商柏换好拖鞋,抬头看了他一眼:“过生日了,还要自己下厨?”
施木然点头:“嗯,你快进来暖和一会吧。”
结果,商柏的念想还是泡汤,下午开饭时,除了家里的保镖佣人,连沈韩韩齐浩,乃至兰姐都一股脑的跑了过来。
商柏心里有些不爽快,但看到施木然在一片烛光里幸福的闭着眼睛许愿时,突然勾就起了嘴角。
生日嘛,怎么过都行,他高兴就好。
等大家吃饱喝足悉数散了场后,商柏从背后环住施木然。
“然然,让阿姨收拾吧,我有东西送给你。”
施木然脸红到了耳朵根,到底还是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卧室。
商柏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锦盒,弯了弯眉眼,温柔的拉过施木然的手,打开小盒子。
里面是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银圈刻着商柏的英文命“Beau”。
这是……商柏送他的那枚戒指,他因为不好意思戴珍藏起来的那枚戒指。
“我那天其实丢了”,商柏抓起他的手,动作轻柔的给他戴上,“可是后悔了,就找了回来。”
“然然,戒指和你都回来了,所以——”
“嫁给我吧。”
商柏单膝跪地,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眼神熠熠光辉:“我的Omega,我们结婚吧。”
施木然轻轻呵笑:“商柏……”
“嗯,然然。”
“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吗?”
商柏想了想,回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灵的,不过,那就劳烦我的Alpha先生了。”
商柏问:“是什么?”
“我想给你生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小Alpha。”
商柏起身,用手指挑着他的下巴:“嗯,还有——”
“像你一样漂亮迷人的Omega。”
人生就不可谓不圆满了。
——
新年过后,施木然想去找安泊,算起来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他当时还和陈禹希挂着有名无实的婚姻时,安泊数次提出要见他的要求,都被施木然拒绝。
后来,安泊就释然了,也不再打扰他,安泊想着施木然再也不见自己,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也无所谓,只要他幸福就好。
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施木然会主动去找他的。
不得不说他猜对了。
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冬日午后,商柏带着施木然跨国来到了一个安静闲适的小城市。他们是在第二天早晨抵达地方的。
诺大的别墅外栽着几棵山茶树,漫花开放,一片殷红。
风吹过时,梢头落下一簇色彩斑驳的花瓣,施木然迎着落花,脚步清浅,生怕惊扰了这片安宁。
最后,他停在大门外张望——
一个皮肤白的通透的Omega正坐在院子里,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色头发的漂亮小女孩。
不一会,房间里走出一个意气风发的俊朗男人,
他轻轻走到Omega身边,从背后拥住了他,低声在Omega耳边细语:“安泊,早餐要吃什么?”
施木然回头,清晨的阳光从他的发丝间穿过,打在他静谧姣好的脸上,身后的Alpha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随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睛里的爱意和宠溺也越来越浓。
施木然笑得熠熠光辉:“商柏,我们到了。”
寒冬已过,暖春莅临,一切都在变好。
你,带我回了家。
【作者有话说:完结,撒花,明后天奉上番外啦~来一波小宣传,雪人新文追妻火葬场狗血文《不归家》即将连载,文案已出!绝对好看!
前期的话有点像施厉严和安泊的故事,但不是关联篇啦,攻比施厉严渣,绝对!受受的话既有然然的乖巧又有安泊的温柔,实在太吃这俩孩儿的性格啦,所以自腌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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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施木然日记
夏天到来的时候,商柏给施木然盘下了一个花店,没事给他打发时间。但施木然却十分的上心,开张前的那几天忙活的脚不沾地,晚上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于是,总裁天天的在客厅里正襟危坐的等着媳妇回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外,可谓望眼欲穿。
倒也不是他不肯去接施木然,实在是那位Omega嫌弃他太误事,总裁每次过去,都会忍不住想占个便宜,做个坏事,一老二去,施木然就不愿意了,连哄带气的把总裁给让了回去。
总裁自然不高兴,他觉得花店里办事的确很合适,为此不知道买了多少套兔子睡衣。
好在这种独守空房的日子也没有捱太久,到花店正式开业的时候,施木然也渐渐上手,一切也就步入正轨。
商总裁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七月末,正值炎热。
周末的午后,商柏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个小时前,施木然扶着阵阵发疼的软腰撅着小嘴去了花店。
商柏勾着唇,十分不要脸的在心里回味着万般滋味。
人呐,脸皮的开发程度是没底限的,而一旦开发了那也没什么节制可言了。
此时,客厅外传来保镖的恭敬声音:“商总,有人找您。”
商柏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到打扮花枝招展的Omega正打着招呼走进来。
商柏客套一笑:“怎么,蜜月这么快就度完了?”
“完了,跟那孙子度蜜月——”伤腰。
沈韩韩两个月前刚和齐浩办完婚礼,当时商柏还做了他们的证婚人。
商柏会心一笑,当Omega的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沈韩韩有些难为情的闭上嘴巴,也没准备待久,否则家里的大醋缸子不知道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商总,我今天来呢,是想交给你一样东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想了想,这个东西还是要交给你的。”
商柏难得从这个Omega脸上看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不禁疑惑:“什么东西?”
沈韩韩把手里的四方盒抬起递给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我没有看,但我知道,里面记着的东西不好受的。”
盒子上落了一层浮灰,看起来有些破旧,他看着心里莫名一酸,急忙打开,只见里面安安静静的置放着一个绿皮本子。
“是然然的日记本,我整理他房间时发现的,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就那么丢了。”
商柏眼眸幽暗,朝他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施木然不到八点就从花店赶了回来,手里提拉着一大兜东西,商柏看到赶紧接回手里,数落他:“不是说了吗,想买什么东西吩咐家政阿姨就行了。”
施木然浅笑:“顺手嘛,今天的大闸蟹很新鲜,想着做给你吃。”
商柏空着的手点了点他的鼻尖:“我来做吧。”
从前都是他伺候这位Omega娇贵的胃,如今却反了过来。
施木然不同意:“让我来嘛,我想做个……”
“做个什么?”
“贤妻良母。”
两人会心一笑,商柏也不和他争了,左右是他的心意,顺着就好。
施木然转身去厨房捯饬食材时,商柏眼眸波动了一下,随之,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从背后拥住施木然,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这是一个极为亲昵又温馨的动作,这一刻,他心里突然很满足。
有一个心爱的Omega,和他共度一生,他觉得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最大恩赐。
当天晚饭过后,商柏破天荒的没有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逼施木然就范,施木然简直受宠若惊。
他只是把施木然搂在怀里,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晚安吻,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施木然也顺着呵笑了两声,在他怀里安然入睡。夜很静,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杂音。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商柏对着施木然的耳朵小声说话:“然然,睡着了吗?”
“然然?”
他如此喊了好几声,确定施木然已经熟睡,这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了身。
商柏去了书房。
书房里开着一盏白色的小台灯,亮度只足打到书桌处,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
他从抽屉里取出了日记本,双手微颤的打开,心也莫名的跟着沉重下去。
这里记着他错过施木然那漫长六年的所有点滴。
——
4/6,晴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我又被老板赶出来了,不过,这次的老板人真的很好呢,既没有让我赔偿打破盘子的钱,还把这几天的工资给付清了。
只不过,我又要找工作了。
我啊,为什么这样笨手笨脚的。
这双手前二十多年被金贵的都废掉了,连挣钱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5/12,雨
可能人在下雨天心情都会很差吧,我突然很想他。
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盛城,我偷偷的去看他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算了,还是不见了。
5/16,雨
小镇里这个季节就是烦人,总是下雨,湿湿黏黏的,小房间里都潮死了。皮肤上起了一大片红疹子,好烦。
下午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去了盛城,我没见他。
我去见安泊了,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安泊的肚子慢慢隆起来了,施厉严揽着他,很小心。
他们上车的时候,施厉严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吓了一跳,好在,他没有发现我。
就在我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安泊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
他说,然然知道他有了个小妹妹应该很高兴吧……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很幸福吧。
我转身时,笑了笑。
爸爸,我很高兴。
我过得也很幸福。
6/20
啊,一翻日记本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写过了。
实在是这段时间打工太忙太累了,韩韩的生日又快到了,能有个落脚处全靠他了,要攒钱给他买个像样的礼物。
7/3,晴
今天很热,我特地去商场给韩韩挑了一条漂亮的手链,可是很贵。
我真是太没良心了,犹豫不决时,导购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横,决定把他买下。
可是,最终不是我付的钱,我见到了陆其宗。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特地来找我,想帮我修复腺体,说是找了一个顶尖的医疗机构,我同意了。
我知道他只是可怜我,也许存在着几分愧疚吧,那就接受他的好意,还清他的愧疚,我们就一笔勾销。
8/11,晴
好疼啊。
好疼啊。
8/20
后颈又肿起来了,只能靠注射抑制剂来度过发热期了。
可是,我真的很疼很难受。
9/20
今天,突然发热期了。
抑制剂也没有用了,医生说要找个顶级Alpha过来标记我。
我,我好害怕。
商柏,我好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商柏的手指在剧烈的发抖,心都要疼掉了……Alpha的信息素蔓延了整个房间,他想嘶吼,要疯魔,有人敢欺负他的Omega,有人敢欺负他的然然!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就那样用发抖的手指继续翻了下去……
9/25,阴
我没有听他们的。
呵,我怎么会让别人来标记我。
我用刀片划破了自己的腺体,我不敢划太深,就用刀片切着皮肤慢慢的划,不能划太深,这是快要修复好的腺体,是商柏他……喜欢的信息素味道,也不能太浅,否则没用。
10/18,晴
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手术终于成功了。
如果早点成功该有多好,我就不会离开他了。
真好,以后发热期再也不用难受了。
11/28
腺体恢复的已经很好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12/15
我又回到了盛城。
很幸运,我找了一个花店的工作,老板娘兰姐人很好。
终于能够好好的生活了。
12/28,雪
今天下雪了。
下班时,看到一个小朋友在雪夜里骑车。
我当时心里莫名的……很疼。
他以前也会这么骑车带我回家的。
1/14,晴
我还是没忍住去见他了,我最近越发的想他,我以为我能控制住的。
我还是高看自己了。
远远的,我看到他挽着于月朗的手,听说他们已经定婚了。
我只敢这么偷偷的看他一眼,也不敢离太近。
我应该祝福他的啊,他终于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我为什么……这么疼啊,我……为什么哭了。
呵呵,我太坏了。
我走时,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平静,他总是这么的,看人的时候好高冷。
我快要吓死了,不过,他只是那么随意一看。
我觉得自己真可笑,他就算看到我了也不会认得出来吧。我现在那么灰头土脸。
我看了一眼街道,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可我仍然觉得好像就剩我一个人了,好……孤独啊。
11/16
我那天回家时,抄了近路,小路边长了很多漂亮的小白花,我看着它在阳光下很好看,就采了一束。
兰姐说那不是花,是一种草药,生命力很顽强,再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繁衍成片。
我觉得这花真漂亮,准备种一大花园。
让它好好生长,我也好好的生活。
他说过,祝你以后凡事尽心如意,祝你生活富贵圆满。
——
商柏的眼泪打湿了日记本,他突然不敢再看下去。
呵呵,以后凡事尽心如意,生活富贵圆满……
这句话像是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刃,生生的割破了商柏的喉咙。
这句于施木然而言诛心剔骨的话,竟被他当了真,当了恩赐。
他有多狠的心啊。
他的然然受了多大的罪啊。
可是,他在哪,他又做了什么。
然然那么怕,他还恨他。
他竟敢……恨他。
所有人都以为他过得很好的这六年,原来是地狱,是深渊啊。
商柏的心都要疼疯掉了,可他不敢,他只是竭力的收好了自己的信息素,把日记本锁了起来。
他慢慢的走进卧室,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都好了,然然回来了。
他回来了,以后要好好爱他,补回来,全都补回来……
施木然蜷缩成一小团,诺大的床上,他却只睡了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肩膀在微微的发着抖。
商柏急忙把人圈到了怀中,神色慌张的抚着他的后背:“梦魇了吗?然然不怕,不怕,我在这,我在这,不会走了,乖,睡觉吧。”
施木然迷迷糊糊的搂住他的脖子,呓语一句:“商柏……”
“嗯,我在。”
施木然嘴角一勾,呵呵的又笑出了声,撒娇的在他怀里来回蹭着脑袋:“要亲亲,要亲亲……”
商柏也顾不上刚才心里还撕心裂肺的疼痛,温柔的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声音放的很轻很缓,生怕惊扰到他:“好,给你,你乖。”
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说:来一波小宣传,雪人新坑追妻火葬场狗血文《不归家》即将连载,绝对好看!前期的话有点像施厉严和安泊的故事,但不是关联篇啦,攻比施厉严渣,绝对!受受的话既有然然的乖巧又有安泊的温柔,实在太吃这俩孩儿的性格啦,所以自腌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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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商总裁的奢侈品
施厉严把工作重心又慢慢移回了盛城,主要是方便安泊和施木然走动。
他深知自己亏欠了施木然太多,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执迷不悟非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施木然也不会想着离开安泊。他能做的补偿太过微薄,只能尽量让安泊心里好受一些。
施木然知道他的心思,但他从未恨过施厉严,相反,他对这个男人心里存在着感激,毕竟,要不是他当年同意留下自己,这么好的商柏该被旁人遇到了。
施木然就是这样,无论经历多少苦难,总保持着自己最初的善良本心。这也是商柏把他疼进骨子里的原因。
他每次去安泊家时,见了施厉严照旧的喊“父亲”,施厉严听后总会愣在那里,眼圈发红。
尔后,也就勾着嘴角的应声,私下里和安泊说起施木然时,也会亲热的跟着喊“然然。”
比起目前的幸福,所有秘不可宣的微薄恨意,早就变得不值一提。
施木然很高兴时不时的就能见到安泊和他那个可爱活泼的小妹妹,但某总裁就没那么乐意了。
自打安泊搬回盛城后,施木然一个星期至少三天住在他那,其余的几天还会顺拐着把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片子接回家。
那是一个刚满三岁的鬼机灵,取名小团子,商柏一看到她额头上的青筋就突突直跳。
倒也不是小Omeag有多胡闹,商柏还没小气到去扼杀小孩子的天真烂漫,着实因为这个小团子太喜欢缠着施木然了。
她恨不得变成一根小尾巴拴在施木然身边,天天的搂着施木然的脖子撒娇卖萌,走两步能跟一步半。
因为她缠得紧,商柏想找个和施木然亲热的空儿都没有。
小团子每次来别墅,晚上都不忘抱着自己的小抱枕去敲两个人的卧室大门。
这一点,正是商总裁不能容忍的!
施木然白天在花店里忙活,他也要去公司,只要晚上这会儿才能完完整整的属于两个人,却偏偏来了个捣乱煞风景的小电灯泡,商总裁一口气闷在胸口,出也不是,一边是小孩一边是恨不得疼进骨头缝里的媳妇,不出,又实在憋得难受。
他堂堂一个高冷威严的霸总,不至于和一个孩子争风吃醋,很多时候,也只得忍了。
“哥哥,小团子害怕,你陪我睡吧。”
小家伙敲响门铃的时候,商柏正把施木然圈在怀里细细密密的接吻。
一听到声响就颇为不耐烦的看向门口,施木然也跟着推开他,麻溜的下了床。
末了回头看了商柏一眼,弯起眼睛灿笑:“商柏,小团子睡觉总做恶梦,今天你就……就自己睡吧。”
商柏的脸色慢慢阴沉下去,施木然暗叫不好,赶紧的打开门,一把抱起小团子“哒哒哒”的跑到了侧卧,独留商柏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孤枕难眠。
小团子袭承了施木然小时候的习惯,睡觉时喜欢有人给他讲故事,这个施木然倒是很精巧,毕竟他也是听安泊说故事听到大的。
小团子要有人顺着他,什么都满足了,就乐呵呵的枕着施木然的胳膊开始酣睡。
另一边,商总裁辗转反侧却是如何都睡不着了,在心里一遍遍的回想着吻上施木然嘴唇时的柔软。
本来可以再进一步的,商柏想。
想到最后,他也不睡了,直接打开卧室的灯,脚步清浅的去了洗澡间,准备把自己胸腔里连带着思想上的火苗给浇灭个干净。
十几分钟后,他裹着浴巾从洗澡间里走出,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英俊的面容上,肌理分明的腰裸露在空气里,身上带着Alpha浓烈的禁欲元素。
他本想转身回到卧室,却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偏过头去看时,只见他的小Omeag正垫着脚尖打开了冰箱大门。
商柏勾了勾嘴角,没有出声,直接朝他走了过去,施木然举起胳膊,捞了冰箱里的一瓶冰冻水。
刚准备取下来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拥住,那人握着他的手,贴在他耳边嗓音低沉道:“然然,你在做什么?”
施木然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松开了取水的小手:“商……商柏。”
“嗯,逮到了一个半夜不睡觉的Omega。”
施木然解释:“我口渴了,想喝点水。”
商柏松开手,去了饮水机,给他接了一杯温水:“不许喝冰的!”
施木然接过玻璃杯,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乖巧的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商柏心里一软,察觉到自己语气太生硬,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而温柔道:“好了,然然,回去睡觉吧。”
施木然用柔软的卷发蹭了蹭他的掌心,点了点头,刚准备回侧卧时,商柏又改变主意,把人转了一个半圈,箍在了自己怀里。
“商柏……”施木然小脸蛋一红,支吾了一声。
没办法,饶是过了那么久,他在商柏面前也还是容易害羞,应了沈韩韩那句话,他算是完了,被商柏吃的死死的了。
“然然”,商柏看着怀里脸色一片薄红的小Omega,“你很喜欢孩子吗?”
“什么?”施木然心里一惊。
“我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很喜欢小团子?”
施木然点头:“团子很可爱,我当然喜欢啊。”
商柏想想也是,抛开他总是坏两个人温存亲热的时候不说,小家伙平时也挺讨喜的,活泼灵动,又很会撒娇,或者……他的Omeag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比起这个,商柏更愿意相信施木然小时候绝对只有小团子的活泼可爱,没有他的调皮淘气。亦或,就算施木然当时比小团子淘气,那在他眼里也是迷人的、让人看了心都软掉了的。
要不怎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商柏眉眼都浸染了笑意:“然然,那么喜欢小孩子的话……”
他低头凑近施木然的耳朵,低哑着嗓音说:“不如你给我生一个吧。”
施木然身子一颤:“我……生孩子?”
商柏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好,一点毛病都没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施不然就不会天天的往娘家跑,也不会经常带回碍事的小团子了,那么好的想法必须要付诸于实践才对!
“嗯,生一个孩子,你的”,商柏继续蛊惑,“也是我的。”
“然然,你可以想一想,以后家里有一个和你一样乖巧可爱的小Omega,每天在你下班时软软的喊你一声爸爸,枕在你腿上撒娇,搂着你的脖子睡觉,就像小团子一样,不好吗?”
施木然的脑海里情不自禁的随着商柏的话勾勒出一副温馨的画面,心里一动,嘴角也扬了起来。
“可是然然,小团子毕竟是你弟弟,你疼他,他有自己的家,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家,有一个小团子,是不是?”
施木然思索了一会,小声道:“商柏,其实,有一个小Alpha也可以的。”
商柏惊喜:“然然,你说什么?”
施木然羞赧:“有一个像你一样的Alpha,优秀又温柔,也可以的。”
商柏有些激动的直接把施木然托了起来使他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己身上,他低头寻着怀里可人的柔软嘴唇,细细密密的啄吻着,温柔道:“然然,怎样都行,择日不如撞日,小团子要趁早要。”
“来,搂紧我的脖子,别掉下来了。”
施木然无处可攀,只得牢牢的箍着他的脖子,把脸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心脏跳的飞快,惊喜又期待。
他想有一个家,像商柏说的那样,再有一个孩子,他的,商柏的,这样的人生才算完美。
而这个家,是商柏给他的。
商柏抱着施木然大步流星的走到卧室,进去后,又随手关了门,把施木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笑了笑,勾起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施木然被他吻的七荤八素的,迷蒙中,商柏对他说:“然然,我今天要结块了。”
——
那天晚上过后,施木然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不对劲,胃口比从前更小了,一看到食物就忍不住想呕,花店里的工作虽然繁琐,但又不用掏力气,但他总觉着身体特别的乏。
商柏一边担心他的身体情况,一边又忍不住开心。他的然然十有八九的怀球了。
就算是真的怀小肉球了,不到十天也很难查的准确,商柏心急的算着日子,终于捱到了可以带施木然去体检的时间。
那一天,当施木然拿着化验单从彩超室里走出时,一向冷静自持的商总裁高兴疯了,当着医院里一众人的面,把小Omega揽腰举了起来,凑着人的脸就激动的啄吻了几下。
施木然尴尬的恨不得把医院刨个地下道,自己严严实实的赶紧藏起来。
待两人从医院走出时,街道上车水马龙,太阳光从绿化树的枝丫里投洒下来,照的路面一片斑驳。
商柏牵着施木然的手,又转身摸了摸他的肚子,眼睛里透着温柔的光:“然然,你和小肉球,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奢侈品。”
——我将承诺永远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真的完结,撒花啦~亲爱的们们
雪人新文《不归家》正式连载中,喜欢点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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